《三国末世录》 序章一 洛阳城中,两世之人(可跳过阅读) (三篇序章就是正式故事的一个小前传,无关紧要,可以跳过阅读) 青石板铺就的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空空荡荡。整个街面和两边巷道上的店铺全都关着门。整个市场飘荡着残破的商号旗幡,在风中呼呼做响,如同死城一般。 这是东汉中平五年,位于洛阳内城西边的“金市”。它本是洛阳城中全国性的商贸场所。往年,它所占据的两街五巷上可是一派熙熙攘攘的繁荣景象。洛阳城很大,内城却不是很大,它的东边不到百仗处就是大汉南北两宫城。 街道上突然传来莎莎的脚步声,两伙人从金市主街的南北两端聚集而来。相距十仗距离时齐齐停下了脚步。 两方都是手持棍棒的十六七岁少年郎。北边的着皂衣短襟,皆是鸿都门生。南边皆着短身黑衣黑裤,显然是统一借了某家豪族部曲家丁的号衣来穿,成员基本由太学生构成。 黑衣一方首脑姓袁名熙,乃四世三公汝南袁氏子弟,他的父亲就是三国历史中赫赫有名的一方诸侯袁绍。 而皂衣一方首脑姓冯名宇,乃当朝大司农冯方之子。他还有个不可告人的身份---两世之人。 他的前世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散打运动员。他的唯一爱好就是玩游戏,而且是专玩SLG这一大类的游戏,几乎没有一款拉下。由这个爱好也带动了他对历史和战争史,兵器史的兴趣。 双方很快从叫骂演变成殴斗,这种打斗是他们的日常活动。他们不知道,远处那五仗高,雕龙画凤的复道长廊中正有一群人穿行而过。片刻后,冯宇就用手中木枪将袁熙挑翻在街面上,半死不活的没爬起来。 散了朝会的大汉天子刘宏,在大小黄门,侍中的簇拥下返回南宫。他正大步流星的向南宫行进时,隐约听到一阵喧哗之声。循声远眺俯瞰而去,便望见了这场殴斗。 刘宏止步观起战来。身边一名黄门小心翼翼的问:“君上,是否要令有司将这些胆敢在天子脚下殴斗的忤逆之人拿获问罪?” 正观战入神的刘宏嘴角微翘,应道:“两帮儿郎斗架嬉戏而已,又有何罪要问。”跪伏在他周围的宦官侍从们这才松口气,站起身来。 片刻后,刘宏向西遥指,问:“那使两仗木枪的儿郎,何许人也?” 听到刘宏如此说,众黄门,侍中连忙伸出头去,眯眼辨认。 稍息,其中一名黄门禀奏:“启禀君上,此子应当是大司农冯方庶出次子冯宇。” 刘宏微一沉吟道:“就是献防疫之策的冯方?朕听闻,大司农早前所献的绝城阻疫七策实际上出自其次子之手,可是此子?” 一旁的中常侍宋典回应:“启禀君上,正是此人。” “如此,正在募招中的西园新军还有助军右校尉一职空缺未定,就由他来担任吧。” 众人听闻此话,都狐疑满腹起来,不知道天子口中的【他】究竟指谁。按照上下文,应该指冯宇,但按常理不可能指的是冯宇。 常侍宋典连忙躬身问道:“奴婢愚钝,君上可是说的大司农冯方?请君上明示。” “朕说的当然是指冯宇。”刘宏冷哼一声道。 在确定天子意思后,在场众人皆惊。尽管在两汉王朝四百年历史上,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的事例并不鲜见。但在这种非常时刻,做这种破格任命委实让人意外。 宋典还想劝谏上一两句,规劝刘宏再多考虑一番。一时兴起,将西园新军一部交给一个刚过及冠之年的“熊孩子”手中,实在过于草率。 但他直起身时,发现刘宏早已甩袖走开。只好远远的应道:“奴婢尊旨,这就去知会尚书台制诏。” …… 冯府不在内城,而是位于洛阳外城的东部。 此时,在冯府边角上某个偏院之内,一名长相清秀,约莫十四五岁的婢女一路小跑,慌慌张张的进入院中,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进院后,她刚刚将院门掩上。正要上门闩时,院门却被人猛的推开。一股酒气扑面而来,从外面闯入一身着锦袍,身体肥硕,唇上两撇鼠须之人。 这胖子用腻人的腔调叫嚷着:“丽儿,我的小美人,跑什么跑啊。想必你也心急如焚,将本公子引到此处,行那好事。“ 他一边说一边反手将院门拴上,而后又色眯眯的向对方凑来。 这名叫丽儿的婢女顿时六神无主,手足无措。偏院已无其它出口,若是退入房中岂不是让对方更加得以便利。她两股颤颤不由自主的向院落一角退去。 胖子在酒劲之下,欲火中烧,哪还有心继续做猫鼠之戏。他箭步冲上前来,将丽儿拦腰捉住。双手胡乱摸去,张着满是酒气的嘴巴在丽儿脸上狂舔乱啄。 丽儿拼命挣扎,嘴中讨着饶:“求公子放过我吧。公子,不要啊。“谁知她的抵抗越发将胖子撩拨的性起。 胖子突然哎呀一声惨叫,将丽儿一把推倒在地上,右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丝丝血迹从指缝中渗了出来。原来是丽儿情急之下咬破了他的嘴唇。 丽儿见到这种情况,吓的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伏身叩首,连声说:“求公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胖子愤怒道:“贱婢,你真不识抬举,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本公子宠幸你是你的福分,这府邸之中,上上下下数百个婢女,哪个不做梦都想得到公子我的宠幸。“ 还跪伏在地的丽儿忙回应:“启禀公子,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本份。但家主已将奴婢派用给宇公子,所以…所以奴婢侍奉谁,身子…身子给谁只能由宇公子来决定。请公子自重。“ 胖子听了这话,嘴角抽搐了两下。冷笑道:“你个贱婢少拿冯宇来压我,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出生就克死亲娘的庶出野种。本公子是冯家的嫡长子,以后就是这府中的家主。“ 继而,胖子翻翻白眼,又冷笑着厉声说:“今天本公子吃定你了。玩烂你后还要将你卖到青楼中去。还有你爹,你老妈,你弟也都罚去做不死不休的苦役。我倒要看看是你那野种宇公子在冯家说话算数,还是冯家的主母,我的亲娘说话算数!“ 听罢此话,丽儿吓的花枝乱颤。连连磕头作揖道:“公子怎么惩罚奴婢都行,求公子放过奴婢的爹妈和弟弟。“ 胖子此时收起怒容,堆着肥肉的脸上现出一丝奸笑道:“那就得看你今日将本公子服侍的舒心不舒心了。“ 说罢,胖子又一把将丽儿拉将起来,搂在怀中狎玩,这次丽儿没敢做任何反抗,任由他上下其手。乱摸的双手已将丽儿的裙裾掀起,露出一双雪白修长的长腿。 胖子顿时血脉贲张,将丽儿横抱起来就向屋室内走去,两行清泪从丽儿的脸庞滑落。 对于奴隶身份的奴婢而言,能被家主家庭成员宠幸,继而成为妾室无疑是个相对而言较好的结果。但这个胖子—冯家的嫡长子冯肥却是个拔X无情之人,先前就有婢女被他玩弄后弃之如敝履的事。 丢了身子的婢女命运往往会很悲惨,主家的佃客和部曲都会嫌弃,最终主人往往就将其许配给其余奴仆,生下的孩子还是奴仆,就如同丽儿的爹娘般。这就是丽儿抗拒的主要原因,除此还有一份她对冯宇埋在心底的幻想和信念,她是冯宇的女人,只有冯宇才能占有她。 “砰“的一声巨响,院门被硬生生的踢开。冯肥浑身肥肉一颤,欲火顿时消退,将丽儿放了下来。 丽儿放眼向门口望去,一个孔武有力,气宇轩昂的高大少年站立于院门前,冷眼直视着冯肥。 她连忙整理好衣衫,清秀的脸孔胀的通红,写满了羞愧。低着头站立于一旁,不敢看冯宇一眼。 现场顿时寂静下来,似乎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几息后,冯肥咧开嘴尴尬的笑了笑道:“哥哥我就是来找丽儿玩玩,宇弟你不会介意吧。赶明儿,我叫母亲给你换个婢女…“ “滚”冯宇只回复了一个字,而且声音不大。冯肥脸色一变,冯宇壮实的身躯已经压迫过来,双眼却直视着冯肥。冯肥两腿不由自主的向门边移动,越来越快,最后溜出了院门。 冯肥不敢明着和冯宇做对,虽然冯宇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手。但自冯宇十五岁后,每当他做了“冒犯”冯宇的事,总会被外人莫名其妙的教训一顿。 找不到证据的他也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过,雇佣过几个洛阳闾巷地痞,但却反被冯宇打的满地找牙。结果自己又遭来一顿黑手。如此连续几次就在他心中埋下了对冯宇的恐惧。 序章二 冯氏府邸,浮现的数据(可跳过阅读) 一方白丝手帕被递到还在低头垂泪的丽儿面前。丽儿口中吱吱唔唔,想将情况讲明白又羞于启齿。 冯宇看出她的尴尬,道:“我在院外听到冯胖子用你家人胁迫你了,再说即使我不知情,我也会相信你的品行。” 丽儿这才脱了尴尬和惊吓,面色轻松下来,嘴角已微微勾起。但紧接着的一句话让她已勾起微笑的嘴角又平了下去。 冯宇微笑着说“我相信丽儿如果喜欢哪个男子会跟你家宇公子说的,用不着偷偷摸摸的,是吧?” 丽儿心中呸道:【才不是呢,我喜欢的就是…但是这怎么敢说出口。若我不是奴婢…就敢说,就好了。】 冯宇出生时,他那身份刚刚从婢女转为妾室的亲妈就难产死了。从小,就由乳娘带着他在这偏院中成长。除了逢年过节去向“母亲”曹氏和父亲冯方请安,以及必须参加的家宴外,就很少和这冯府产生交集。 在他十二岁时,乳娘也离开了。这小院就只剩下冯宇孤零零一人,除了两个固定的冯府仆人日常上门打理家务和端送茶饭外,就是冯方每年会过来两三次。 在他十三岁时,冯方给他送来了丽儿,做他的贴身奴婢。那时,大概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丽儿长的如同丑小鸭般, 这也是主母曹氏从一干候选人中,选中她的原因。不想女大十八变,在冯宇关护下,丽儿吃的好睡的好,越长越水灵起来。 …… 和丽儿一起用过仆人送来的晚膳,冯宇这才翻箱倒柜找出跌打损伤药膏。又开始宽衣解带,赤膊袒胸。一旁的丽儿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说道:“公子,你又在外面打架了?怎么才想到上药” 她看到了冯宇肩膀上红肿的印痕,连忙上前,从冯宇手中夺过药膏,绕到冯宇背后,为他上起药来。她的手指触摸着冯宇背肩上一疙瘩一疙瘩的肌肉,心中如同装入了一头乱撞的小鹿。 冯宇却发着呆,他的视线中又出现了那个经常出现的事物。类似他前世智能电子设备上的软件或游戏界面。只不过,它很简单,只显示了一些数值,似乎没有什么功能。冯宇一度以为这是自己魂穿带来的后遗症。 此时门外传来一声语气并不如同内容那般恭敬的话语:“二公子在屋内吗?家主吩咐小的知会您,要您亲自去大房见他。” 冯宇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冯方的贴身仆人,高声应道:“烦请回去转告父亲,我随后就来。” …… 冯宇一入厅堂,就看到上首的案几后,满脸怒容的冯方正箕踞而坐。主母曹氏陪侍在他身边,正用一把小工具漫不经心的修着指甲,眼睛都没有抬一抬。 冯宇躬身礼道:“不知父亲,母亲将儿唤来有何事要吩咐?” 冯方抬起手,指着他说:“还在这装模作样。你白天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今天你在外面又惹事生非。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麻烦。” “父亲不必动怒,儿只不过教训了几个欺人太甚的太学生而已。” 冯方一听冯宇这漫不经心的回答更恼火了,将桌案一拍,刷的从地板上爬起来。吼道: “吾还一度以为你能成什么大器,没成想你还是个竖子。我且问你,你是不是殴伤一名叫袁熙的太学生,知道他是谁?知道是什么后果?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冯方没想到,面对他连珠炮般的提问,冯宇反而笑了,并且不慌不忙的回道: “原来父亲担心这个。儿子知道袁熙是四世三公汝南袁氏的子弟。也知道当下内侍与士族还有外戚之间处于一种微妙的关系中。特别是黄巾贼乱以来,本被圣上一直打压的士族又因为平叛之功恢复了不少元气,父亲是害怕惹恼了袁家,将我们冯家当成内侍中的出头之鸟来打吧。” 冯宇说这席话时,主母曹氏虽然还在继续修着指甲,肩头却轻微的耸动了下,明显有所触动。 而冯方又缓缓的坐了回去,他也被冯宇这番对时势判断分析所折服。要知道,冯宇还是个弱冠之年的少年。而且因这几年大汉人口凋零,圣上特别下诏改了礼法,将及冠提前了四年。 自上次冯宇献防疫之策后,冯方就相信这个庶子能光耀冯家的门楣。对冯宇的态度比以往大幅改变,现在更让他相信自己这个判断没有错。 曹氏放下修指甲的工具,抬起已有明显褶皱的双目,盯着冯宇问道: “宇儿,你既然知道这其中厉害关系,为何还要如此做。难道是想故意陷我冯家于危难之中吗?这对你有何好处。” 她声音轻柔,却是话中带刺,一句【这对你有何好处】就认定了冯宇故意祸害冯家的动机。 冯宇心中早有应对,回道:“启禀母亲,儿子教训袁熙。实乃因为他恶语伤人,忍无可忍,放才出手,而且他侮辱的不是儿子,而是父亲母亲还有外公大人。他说外公是此前阉党头号阉奴,父亲是靠着攀附阉宦才上的位。还说外公被去了势,不可能生出…” “够了!”被戳了伤疤的冯方喝止住冯宇。曹氏脸上也一阵红一阵白的。 冯宇见已经将他们的势头封住,又对冯方说: “父亲其实毋须杞人忧天,当下士族朋党们虽在地方上逐渐势大,但在这京城依旧还是弱势。除非他们能紧密笼络住外戚势力。否则即使当今天子千秋之后,局面也不会有多大改变。父亲担心得罪袁家,却不知袁家也担心得罪有内侍势力背景的冯家。所以父亲定不是从袁家得知此事,敢问父亲是从何处知道了此事?” 他的话前面看上去是宽慰冯方,但重点在于最后一句。厅堂旁的厢房之内,正在侧耳倾听的冯肥心里一惊,其肥硕的身躯也微微一颤。他就是冯肥,傍晚去酒肆时,从几个太学生那里闻得此事,连忙跑回府中向曹氏报予了此事。 厅堂中,冯方吱吱唔唔,没有对冯宇做正面回答。曹氏却将话题转向了旁处,寒暄几句便让冯宇退了。 序章三 西园阅兵,天子之怒(可跳过阅读) 中平五年的早春,依旧春寒料峭。位于洛阳外城西部的西园突然热闹起来。自黄巾之乱后,做为皇家花苑,天子刘宏逍遥窝的西园已鲜有这样的喧嚣和热闹。 鼓号齐鸣,旌旗飞舞。一队队排列整齐的西园新军步骑开入预置场地,形成八个方阵,一字排开,等待天子刘宏检阅。虽然人数不多,但却个个甲胄精良,精神饱满。 接着,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一群将官策马驰入场中。他们人人身着熠熠生辉,光彩无比的礼仪铠甲,胯骑肩高过人的西凉健马。 这些人是刘宏亲封的西园校尉,虽然叫校尉,但汉朝的校尉分很多品级,校尉和校尉间的差距大了去了。这些西园校尉的地位实际要高于那些杂号将军。他们入场之后既驻马于各自方阵之前。 最后,刘宏才在礼乐声中登上检阅台。当他将台下军旅匆匆扫了一眼后,就发现不对劲。 他对左右疑问说“西园军,朕给的编制定额是八营,每营一千人。台下人数明显不够,也就一半的样子。” 中常侍张让立刻解释说:“启禀君上,据老奴所知。如今京城还在与世隔绝中,内外城虽还存民户,吏户,兵户合两万余户,十万余人口。但并无多少空闲人口,这三千九百三十二名甲士都是从此间精选而来,已是达到人口极限。若是放宽甲士的挑选标准或是开城后,方才能凑齐君上要求的人数。” 刘宏点点头,又向下检视一眼,继续说道:“不是西园八营八校尉吗?怎么只来了七个?” “启禀君上,当下只有七名校尉,还有助军右校尉在空缺之中,没有封任。”站在刘宏华盖另一边的小黄门答道。 刘宏脸色立刻阴沉了下去,大声说道:“不对呀!前几日,朕明明下了敕令封大司农冯方的那个儿子冯…冯…” 长期沉湎酒色的他一时难以记起冯宇的名字。 “陛下可说的是冯方次子冯宇?”左右有人提醒道。 “对!当时朕就已经封冯宇为西园助军右校尉了,怎么现在助军右校尉还是空缺状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宏的语速极快,脸色也泛起红晕,这是他要发怒的预兆。 此时,张让方才语气平缓的说道:“启禀君上,据老奴所知。太傅袁隗,太尉曹嵩还有一众公卿大夫认为君上这一封任有所不妥,因此尚书台无法出诏。” “无法出诏?然后呢?然后这事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再然后朕就不是皇帝了!最后这汉室江山就是别人的天下了!”刘宏声调越来越高,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面孔已是通红。很明显,刘宏是彻底愤怒了。 他话音刚落,包括张让在内,华盖周围的所有内侍近臣都不约而同的对着刘宏跪地,双手扶额,伏身拜下。齐声轰然说道:“敬请陛下息怒,以御体为重。” 虽然这件事在刘宏眼里非常出格,但也不是他愤怒的全部原因,而只是引爆他积蓄以久忧虑加怒火的一个导火索。 自黄巾之乱,怪疫流行后,他的天子权威由远及近,由下至上的日益消退。 但毕竟四百年大汉朝的余威还在,刘宏毕竟是正统合法的大汉皇帝。至少绝大多数州郡虽不奉诏令,但还尊他为天子。还将那些公然不以汉室为尊的地方势力统统称为贼。最重要的是,毕竟他在这河洛之地还是实打实的大汉天子。 如今,有人连他残存的这么一点尊荣和皇权也要剥夺掉,如何叫他不愤怒。刘宏一摆袍袖,说道:“传朕口谕,让袁隗,曹嵩还有尚书台的一干尚书郎上前觐见。将廷尉也召来。”众人听到【廷尉】,心中俱是一凛,都清楚了会发生什么。 包括冯宇父亲冯方在内的“三公九卿”都列于离华盖稍远的地方。看到那些内侍近臣突然跪伏于天子脚下,隐约听到皇帝大喊大叫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正在他们面面相觑时,一名小黄门一路小前来宣读皇帝口谕。袁隗和曹嵩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都立刻在心中盘算起来这几日有哪些事可能触动到圣上的逆鳞。不约而同的想到封任西园军助军右校尉这事。 实际上,若是一干公卿对皇帝决议持反对意见,令尚书台暂缓起草诏令,而后再前去谏言皇帝也符合朝廷的规制。 但是这事坏就坏在他们没去谏言刘宏上。这也不是他们粗心大意忘了此事,而是一连几天,刘宏的醉卧宴饮嬉戏于后宫御苑之中,没有时间接见他们。只能拖延到刘宏有“空闲”时,再请求觐见。 往日里这种事也常有,但这一次他们实实在在的触碰到刘宏敏感之处了。 袁隗,曹嵩来到刘宏面前,先后跪倒在地,叩拜齐呼道:“臣等叩见陛下。不知陛下召唤臣等近前有何事要吩咐。” 刘宏冷笑一声道:“尔等还知道称朕为陛下。” 袁隗,曹嵩身躯一震,连忙道:“陛下何出此言,臣等万死不敢有悖逆之心。” 刘宏的语调突然一变,平静问道“朕且问你们。天子之怒该如何?” 袁隗狐疑的答道:“启禀陛下,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刘宏诡异一笑道:“不不不,天子之怒也不一定能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比如朕的天子之怒只能施于这河洛宫城内外,但让尔等弃市街头,流血十步是足够了。”说罢他一招手道:“来人,给朕拿下!先行交廷尉下狱” 身后立刻跃出十余名卫士,将还是懵愣状态的袁隗,曹嵩执拿而下。台下,两名校尉骑士胯下战马突然躁动起来,马鞍上的主人勒着它们的缰绳,这两名西园校尉分别是袁绍和曹操。 …… 冷静下来的刘宏最终还是没能让袁隗,曹嵩流血十步,弃尸街头。他在洛阳的享乐还是得依靠这些世家大族来维持,他在地方上的名义统治也得依靠他们。 最终袁隗和曹嵩只是被免官罢职,冯宇依旧没能成为西园助军右校尉。但为了挽回刘宏的面子,士族们同意将冯宇封为筑阳候。 一个月后,洛阳城终于开城。而冯宇的故事这才真正开始…… 第001章 猎场试牛刀 一群惊慌失措的黄羊在头羊的率领下,在原野中狂奔着。它们只要再穿过前方小河中的浅滩,就能窜入深山老林中,避免可恶的人类猎杀。 俯瞰视角的场景上,显示出河对岸停驻着五十名弓弩手,他们人人都身着黑色号衣,红漆扎甲,头扎青巾。地面上被划出一道带着箭头的绿色半透明弧线,这些的人们立刻沿着这条弧线快速移动起来。 不多时,他们就抢在羊群之前抵达那片浅滩。水花飞溅后,兵士们都已站入淹没脚脖的冰凉秋水中,却毫不在意。 羊群急急刹住脚步,调头向一旁冲去,但是其它三面的数百名兵士已在鼓号声中完成合围,向它们包抄而来。 羊群走投无路的转起圈来,转了两圈后,头羊眼睛赤红,带着羊群朝一个方向直冲而来。 冯宇收起显示俯瞰场景的系统界面,回到现实场景中抬起手中的长弓,拉满弓弦,利箭带着破空的尖啸声疾射而出。 带着青铜三棱箭簇的利箭,在巨大对冲动能的作用下,噗的一声就洞穿了头羊的颅骨。它像中了魔法一样,四肢僵硬直挺挺的歪倒下去。非常像冯宇前世在屠宰厂中看到的电猪场景。 冯宇两翼的弓弩手也将手中箭矢向羊群倾泻而去。三轮齐射之后,冯宇高声喊道:“停止射击,散开”对于周边的兵士,他没有必要调出面板来指挥。 被赦免的残余黄羊们穿过缺口,很快就消失在原野之中,进入冯宇俯瞰场景上被“战争迷雾”覆盖的区域。 弓弩手们收起弓具,抽出腰间的青铜匕首。矛手们提着一米多长的铁头短矛和大盾。开始屠杀那些受伤还未死的成年黄羊,将小羊羔则装入篓中,带回去畜养。 做完这些,兵士们爆发出一阵欢呼,今晚他们又能吃上一顿肉食大餐,他们的实战经验也因为这次狩猎提高稍许。这也是冯宇要求矛兵提着大盾出来狩猎的原因。 当然,这次狩猎的结果也将躲在冯宇系统操作界面某个角落里,一个代号EXP(经验值)的数值增加了少许。 夕阳的余辉下,冯宇和兵士们满载而归,返回了筑阳城。城郊的一些农舍已是炊烟袅绕,饭菜的香气和想象中的炖羊肉让兵士们垂涎欲滴。 麦田里已是一片金黄。忙碌一天,正准备收工的农夫们迎着一溜的旗幡,在黄土路边跪伏下去。乌鬃马巨大的四蹄从他们头前缓缓行过,上方传来冯宇轻缓的语调:“诸位不必多礼,辛苦一天,早些回去用膳吧。” 这是他的城邑,他是大汉天子刘宏亲封的筑阳候。像他这样的主公,全天下现在共有272人。272人包括那些公开自立称王盘踞郡县的“反贼”,和在山野间立寨筑垒的黄巾余贼其他盗匪等。 大汉天下十三州,三百多万人口。绝大多数都是被这272人和统治力仅限于洛阳的汉庭统治着。冯宇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这是系统面板上的两个数字,而且是会即时更新变动的。 系统?…这是个似是而非的世界。说它是个游戏系统,但每个人物都是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与冯宇别无二致的人。这世界中所发生的任何事件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下都符合逻辑。 它的自然规律至少在宏观层面上与冯宇的前世那个世界是完全一样的,一样的力学定律,一样的常见化学反应演绎着一样的常见自然现象。 这个世界的历史脉络在前几年也与冯宇前世的世界历史大致相当。只是中平年间,在黄巾之乱和瘟疫袭击下,人口下降的非常剧烈,远超冯宇前世同历史时期的下降幅度。从四千余万降至一成不到。 那时,冯宇还不是一方诸侯,只是大司农冯方的儿子,尚未及冠入仕。那时,他的系统面板十分简单,绝大多数功能尚未开启。 天下十三州总人口的数值是面板上少有的几个数值之一。看着它剧烈的翻滚,越变越小,即使两世为人的冯宇也是心惊不已。 冯宇通过其父向朝廷献上了防疫之策。其实这只是他前世对传染病常识的认知总结。个人卫生,灭鼠,灭虱,极端的人群隔离等断绝了所有可能的疫病传播渠道。 最终,他的献策起到了作用。虽然未能保住天下大部分人口,但却因此保住了洛阳城百姓的存活。冯宇因此被册封为筑阳候。 中平五年春,当与世隔绝长达两年多的洛阳开城后,城中的天子近侍,公卿士族乃至平民百姓们才亲眼领略到城外【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状。 在洛阳百姓为自己感到庆幸时,皇帝刘宏却忧虑起来。因为他发现他的皇权,此时仅限于以洛阳为中心的司隶之地。 实际上在黄巾余贼二次兴起,大疫横行之前,屯兵河东的凉州刺史董卓就公然抗旨,拒绝交出兵权入京为官。从那时开始,由远至近,越来越多的州郡以种种理由断绝了与洛阳城的邸报来往,拒不奉诏。 于是刘宏采纳了宗亲刘焉的建议。将近臣宗亲的亲眷封派出去,放权屯驻各个要冲城池,并重新恢复列侯对自己封地的治权。另外设置州牧,试图将郡县权力先行收于州牧之手。 冯宇就是在这种背景下,离开洛阳城中的冯府,带着冯方和朝廷分给自己的八百户部曲来到自己的封地。 至于他这个世界中的家人,则需要永远留在洛阳城中,做为朝廷的人质。不过,他对于这个世界中的家人并无什么感情。除了因为他是两世之人,还因为他是庶出子弟。 近八百里路程,沿途十几座城池只有一处还有人聚居,其余全部成为长满植被的废弃空城,其间白骨随处可见。 那些沃野良田也全部成为荒原,累世数百年修筑的官道都掩盖于野草灌木之下。若不是冯宇有精确的系统地图,只怕会找不到前往筑阳的路径。 “这不是乱世而是末世。”当时的冯宇在心里感叹道。 当他抵达筑阳时,老的筑阳城早已成了一堆长满草木和青苔的废墟。此时,他系统中的城建功能开启了,他以此修建了这座新的筑阳城。 第002章 蒯氏商队 筑阳城中心的府邸前,冯宇从马鞍上一跃而下。早已恭候在门口的内府王总管带几名仆人迎了上来,帮着牵住马缰并卸下马背后的一匹黄羊。 还没等冯宇步入院中,一名灵巧的身影从后堂飘然而出,对着冯宇盈盈道了个万福说:“夫君回来了,妾身见过夫君。”她就是此前在洛阳城中时,冯府分给冯宇的那名通房贴身奴婢--丽儿。现在已是冯宇的妾室。 当冯宇来筑阳就国时,为了防止她被冯府的主母曹氏和嫡长子冯肥欺辱,便娶了她并将她的家人一起带了出来。 此时冯宇心念犹然一转,正对黄羊美目顾盼的丽儿头上突然跳出个方框,显示一行绿色的小字【友好度:100】。 据冯宇观察,这个数值只会相对于他非常重要的人身上显示出来,包括妻妾,中高级将领,家人,敌对势力重要人物等。其中,在敌对势力上显示的自然是负值。 一般人,包括王总管这样的府中仆人都没有显示过。 冯宇伸出手指刮了下丽儿小巧的鼻头笑着说:“今天丽儿要下厨了,因为夫君带回一只肥羊来。夫君知道唯有丽儿炖的羊肉能去掉最多的膻味。” 待丽儿欢快的带着两名女婢去厨房后,冯宇方才调出自己的系统面板查阅起来。 全城有三千人口,除了冯宇自带来的五百户部曲,家仆外,还有前前后后从附近山野中收拢的七八百流民。 一旦通过某种流程,成为冯宇的直接部曲,或者说是筑阳候国的国民。就能自动接收身在附近的冯宇利用系统面板发布的各种命令和任务。他们对此也毫不意外,似乎天经地义就应该如此般。 他们可接受冯宇通过系统面板下达的指令,但不意味着冯宇可以控制他们的心智, 他们一样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此外他们有因为恐惧,愤怒等各种原因拒绝执行某项指令的可能。甚至可能脱离冯宇,解除部曲附庸关系。 总而言之,他们是人,而不是可以通过系统随意操纵的傀儡。 查看粮仓的信息,简单的心算下,就知道还只够领地上五千余口人两个月的用度。不过已经到了秋收的季节。等农户完成收割后,城外两万亩麦田就能将粮仓装的满满当当。 …… 冯宇享用着丽儿烹制的羊肉,频频点头。不过在昏暗油灯灯光下,细心的丽儿还是发现,羊肉刚入其口时,他眉头转瞬即逝的一皱。便有点羞愧的说道:“还是留有一丝膻味,本应再多加点盐方能盖住,但为了节省盐…” 冯宇打断她的话说:“没事,已经很好吃了。不过侯爷的妻妾都要省盐,筑阳那些寻常百姓更可想而知了。放心吧,这些都是暂时的。” 筑阳不靠海,也没有盐井,只能向行走于城邑之间的行商采买盐巴,用谷锦来换。那个盐价不是一般的贵,而是非常非常的贵。 就在冯宇和丽儿大快朵颐炖羊肉时。距离筑阳城一百五十里的蔓荆山脚下,一只由十几辆大车组成的商队也停驻下来,开始安营做饭。 商队首领姓蒯名通,在中平元年之前就来往于北到长安,南到江陵的千余里商路上。他其实只是个管事角色,商队并不属于他,而是他那富甲荆襄的蒯氏家族。 中平大乱后,他的活动范围收缩到北到宛城,南到江陵这片区域。即使如此蒯家的买卖依旧掌控着南乡,南阳两郡数个幸存人口聚集城池的盐粮命脉。 蒯氏在帐篷前的毛毡上箕踞而坐,身后还有一名美姬跪坐着为他捶背揉肩。随扈们奉上美酒,烤好的野猪肉,夹着腌菜的面饼。 享用着美食和美姬服侍的蒯通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来临。他很自信没人敢在南阳或南乡得罪蒯氏。另外为防万一,营地周边也已设置了精锐的明卡暗哨。 但是此时靠蔓荆山方向,他的两名暗哨已经被人割断了喉咙。 密集的箭矢呼啸而至,触碰到数名商队的岗哨护卫身上,而后被护卫身上的札甲弹落在地。 原来这些箭矢仅仅是竹子削制而成,连金属箭簇都没有。不要说穿透甲胄,就是射入都不行。但因为箭矢的密集,护卫们却被几支箭矢射入了没有甲胄覆盖的眼窝和咽喉,当场惨叫着瘫软下去。 营地中的商队护卫顿时警觉起来,部分护卫持盾将蒯通团团护卫起来。其余的护卫挥刀向受袭的方向冲去。 蔓荆山山坡草丛中,突然立起层层叠叠的黑影,呼啸着向商队营地杀来。喊杀之声顿时大作,还伴随着鼓号的喧嚣之声。 已呆若木鸡的蒯通放眼望去,一时难以判断对方有多少人。商队的七十余名护卫瞬间就被对方人潮所淹没,夜幕中只能听到近百米外激烈的厮杀叫喊声,兵器碰撞声。 片刻时间后,黑影又陆续开始向营地方向涌来。蒯通身边的护卫二话不说,护着他就往向反的方向逃去。 蒯通悲怅的呼喊着:“货,我们的货,货丢了要我如何向族里交待!”护卫们没有理睬他,挟着他一路狂奔。将十几车货,慌乱一团的车夫,放声尖叫哭泣的美姬都丢在了身后…… 一大群衣着破旧的人将十几辆大车围成一圈,部分人还头裹残破黄巾。有上千人之多,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手中的火把将现场照的通亮, 一人抽出利刃,刺穿车上的麻包,掀开遮罩的油布,检验着货物。对着为首的一人惊喜的叫道:“启禀渠帅,有粮食,盐巴,还有布匹铁器。”人人脸上都露出兴奋的表情,那渠帅也满意的点点头。 “这还有一个娘们!长的像画里出来的。” 本已吓的瑟瑟发抖,默不作声的女人,在几双脏手的拉拽下,再次响起刺耳的尖叫声。 “你们都别碰她,留着给咱们渠帅做个妾室吧。”一名壮妇高声说道。 另一个声音应道:“就是不知道主公夫人会不会吃醋。” 接着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之声,那渠帅也不恼,摆摆手,抄在另一只手中的火把照了照女人的脸庞。 紧接着笑道:“你们真没有见识,这小娘虽然俊俏,但也谈不上画中出来的,你家渠帅我当年在冀州跟随天公将军时,可是真见过如同天上仙子的…”他的话突然顿住,沉浸到回忆中去了。 第003章 契约 清晨,霜露还未消退。铺满晨曦阳光的筑城军营校场上,就已是兵甲森立。四百余人兵士排成整齐的五排横列,等待着他们的主公下达指令。 百人一队,五队一营,七营一军团。这是系统自动进行的编制,甚至在部曲中挑选哪些精壮入伍,委任谁做队率也是系统自动进行的。冯宇相信系统的方案是最优解。 需要冯宇做的是决定分配多少人成为筑阳侯国的职业军人。当然他也可以在现实场景中进行人工调整,比如单独让某一个军人退伍成为空闲人口,任某人为队率等等。 此外,他还要决断某个队按照什么兵种训练,前提是要给该队每个兵士配置齐全对应的所有装备马匹等等。现在冯宇只有枪盾兵,辎重兵和弓箭兵三个兵种。 现在筑阳共有五百兵士,除了巡逻警戒的数十人,其余全都在这。冯宇此前将这五百人编为一营,丽儿的弟弟魏锋被委任为这一营的校尉,他也是冯宇的第一个将校。 现在是农忙秋收的季节。此时冯宇想调配他们帮助农民收割粮食。这个指令无法用系统下达,只能通过现实场景人工向他们传达。 这并不意味着,筑阳城农业方面人手不足。只要没有外界意外因素,系统总能恰到好处的配置人力和生产资料。在农业上生产资料基本上就是指农田,现有的农业人口和技术肯定能完成两万亩麦田的收割。 冯宇只是想提前完成秋收,而后让农民们多一些农闲时间进行些基本的军事训练。 此时,点将台上出现一个高大魁梧,气宇轩昂的少年身影,正是冯宇。他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喊道:“诸位儿郎,昨晚的炖羊肉可管够,管饱了。” 台下齐声轰然回应道:“管够了” “可有力气了?” “有!” “好,现在就出发,帮你们爹娘弟兄抢收麦田!” …… 冯宇刚出校场,就接到一支在沔水河畔巡逻的小队报告。有一支数十人的人马要渡过沔水,自称是荆州蒯家的人,要求见筑阳候冯宇。 筑阳位置得天独厚,三面都是万重大山,一面临水。这水就是沔水(现代的汉水),沔水对岸便是一马平川的南阳平原。因此筑阳军只需沿沔水进行警戒,就能很好的保障筑阳城内外的安全。 冯宇沉吟几下,便吩咐道:“让他们过来。” 冯宇亲自在渡口迎接了失魂落魄的蒯通,他衣衫被树枝挂的破烂,蓬头垢面。身后二十余名随从也好不到哪去。 “哎呀,蒯兄这是怎么了,何至于此啊。”冯宇心里已猜到七七八八,但嘴上还是要寒暄一二。 “草民蒯通叩见筑阳候,筑阳候可要为草民做主啊!”蒯通见到冯宇便以大礼叩拜说道。 “蒯兄这就见外了,何必多礼,赶快起身,我们进府详说。”冯宇将蒯通一把扶起。 府邸内。待蒯通坐定,端起滚热的茶汤,吸溜吸溜的喝起来时。冯宇已经将事情了解清楚,南阳平原上唯一一支盗匪---黄巾余部飞燕军抢劫了蒯氏商队,蒯通想借自己的力量去剿灭南阳平原上这伙贼寇。 可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之前他的盐巴也没给自己便宜一分一豪。 冯宇本想干脆的一口回绝,耳边传来一声系统提示。调出面板一看: 【任务:平定黄巾余部飞燕军。内容:歼灭或收服活跃在南阳平原上的盗匪飞燕军。任务奖励:水力磨坊建筑卡×3,千人收容卡×2,将臣收降白卡×1,解锁步兵斥候技能训练】 他便将要回绝的话吞咽了回去,但依旧对着蒯通为难的摇摇头说: “兄弟我的封地是筑阳,按理只管筑阳这一片。再说筑阳隶属南乡郡,也管不到南阳郡的事。最后,兄弟我的实力蒯兄又不是不清楚,就这百十号兵甲,自保尚且不足,哪还有精力去管其余闲事。” 蒯通早有准备,应对说:“这南阳南乡两郡方圆几百里,就君候您这有成百上千的兵甲。那占据宛城的南阳太守张咨手下虽有万余才重新聚集起来的流民农夫,但妇孺占了大半,不一定能敌过贼寇。我不求您,能求谁去?” 他喝了一口茶汤,见冯宇还是没反应,知道这是对方等着自己出价呢。便道: “我知道这大兵一动,就要耗费粮草无算。我代表蒯家表态,若是君侯灭了这南阳黄巾余贼,他们所掳去的财物皆归君侯所有。只要将我那被掳去的小妾归还我就行。” 冯宇一摇头说:“等剿灭对方,谁知道这些赃物还在不在,若是已被对方转移到其他匪盗那里或交战中销毁,我岂不是亏死了。” 蒯通低头沉默几息,便说:“这样,事成之后,除前面条件外,我保证以后蒯家卖给筑阳的盐巴都按之前的价格打八折。只能开这个价了。若是君侯还要要更高的价,蒯某不如回江陵调自家兵甲前来征讨。” 冯宇这才决然道:“口说无凭。” “立字为据”蒯通连忙应道。 …… 冯宇看了下起草好的契约,摇头说:“【诛灭飞燕贼军】应改为【平定飞燕贼军】。若是要赶尽杀绝,迫贼太甚,我军势必也要遭受巨大损失。蒯兄应该知道当下人口是多么宝贵。本侯可不能做这亏本的买卖。” 蒯通拗他不过,只好改了条款。 待将蒯通送走后,冯宇便调出系统面板,仔细查阅飞燕军的概略信息。它也是272方势力中的一员,主公就是那个【蜀中无大将,缪化做先锋】的缪化。人数1500~2000间,这是包括男女老少全部人口的数量。营寨位置:南阳郡某地。 冯宇心里盘算着:【蒯通遇袭的地点也不可能是他们的营寨所在。蔓荆山说是“山”,其实只是一条高不过十仗,长数里,宽百仗的沙岗,藏不住这么多盗匪。】 【另外南阳郡是个盆地平原,他们要经常的劫掠客商,就不可能躲到边缘地带的深山老林里去。所以他们一定是藏在某个废弃的城池中。】 冯宇又默默的将南阳郡那些废城过了一遍,排除一些不可能住人的和不可能藏贼的城池后,只剩下山都县和新野县两座废弃空城存在可能。 冯宇感叹到,可惜系统的【步兵斥候训练】功能还没解锁,否则派两队斥候去打探就能搞清楚。现在若是派普通兵士当做斥候去打探,有可能造成人力损失不说,更糟糕的是还可能打草惊蛇。 第004章 废墟中的射手 细蒙蒙的秋雨中,某片人迹罕见的南阳平原荒野上,突然出现了一小股人马。在没及腰间的蒿草丛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其中一名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对身边的兵士吩咐说:“前方两里就是山都县城了,从现在起,大家要务必小心,不可打草惊蛇。”其余人毕恭毕敬的点了点头。 显然年轻人就是这支小队的头领。他正是冯宇本人,因为缺少斥候兵,只好亲自带了十五名枪盾兵和十名弓箭手前来侦查。 二十六个人向着山都县城那残破,挂满藤蔓的城郭越行越近,还有百余仗距离时,众人都分散开来,鞠身在草丛中蹑足悄然前行。临近城墙六十仗时,冯宇止住了众人的脚步。 再前行,即使没有暴露行踪,成群被惊飞的鸟雀和惊逃的小兽也足以让城中可能存在的敌人警惕起来。 放眼望去,城墙墙头上长满了植被,别说有人,就是最近有人上过城墙的迹象都没有。 但是城门出口处,杂草之中分明有一道宽约两三尺的小径,地面被踩的光光溜溜,这是经常有人进出的迹象。在落满灰尘的吊桥上也明显有一道相对“干净”的痕迹。 冯宇立刻“打开”系统面板,调出战场即时指挥界面。一大片场景以俯瞰视角出现在冯宇的视野中,场景中心位置就是他所在位置。 山都县城的绝大部分区域已出现在场景范围中,只有一角隐没在“迷雾”中(场景之外)。 出乎冯宇预料,自己所俯瞰的山都县城并没有大批人员居住的迹象。他又将场景放大,仔细观察。 这才发现这座山都县城虽然也是房屋倒塌,树木破瓦而出,遍地蒿草的景象,但有着与其它废弃城池不同之处…没有枯骨,显然有人收敛过城中亡者的尸骨。 紧接着,他发现了城中有一块空地,上面的植被整整齐齐,那是人工种植的青菜!终于他看到两个人影从一间相对完好的房屋中走了出来,一人来到一口水井旁打水,一人走到一个草棚下,似乎正轮着柴刀劈柴。 冯宇通过种种细节判断,城中有人,但最多十几个人,而且只可能居住在那几栋相对完好的相邻房屋中。这些人会是谁?冯宇首先想到的是飞燕军在此设立的岗哨。 光凭遥看不能获得详细信息。冯宇立刻带着二十五名兵士进入城中。同时利用系统将五名弓箭手和五名枪盾兵布置在城中关键位置,防止有人逃出城去为缪化通风报信。 而后带着十五名兵士向那一片房屋蹑手蹑足的行去。等行的近了,突然齐声呐喊,其中两名兵士分别冲向户外打水和劈柴的两人。其余两三人一组,分头破门而入。 打水的是个少年,手中水桶噗通一声翻倒在地上,水流了一地。那一名年龄更大点的劈柴少年在寒光闪闪的短矛逼迫下,也手足无措的将柴刀丢在地上。 本就摇摇晃晃的房门,脚刚挨上去,就被哐当一声踢倒,枪盾兵挺盾冲入房中,陆续高呼着:“降者不杀!”弓箭手在外弯弓搭箭,随时准备向几个房屋内攒射。 冯宇探头向其中一间房屋里望去,只见房中几个人都是些老弱妇孺,一个个被这架势吓的目瞪口呆。 沉静了几息,便传来孩童的嚎啕大哭之声。一个老头这才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们,是…官军?” 冯宇正要做答问询,一支极其强劲的箭矢挟着破空之声疾射而来。噗的一声便射入了冯宇的身体,他身边警戒的兵士都大惊失色,齐呼:“主公!” 冯宇并没感觉到疼痛,知道箭矢没射穿甲胄,一个闪身躲入房中,背后已是一身冷汗。其余兵士见他还能如此行动,放下心来。户外的兵士有盾的挺起大盾,没盾的也纷纷找掩体掩护。 箭矢还在不断射来,而且方向不是来自一个方向,但凭射速判断,却是一个人干的。显然他不停进行着移动射击。又有两支箭矢射入兵士的身体,但都和冯宇一样,并未射穿甲胄。 冯宇这个当口早就调出了系统面板,立刻确定了敌人的位置。这几栋房屋所围成的“院落”对面,是一大片树木破瓦而出,爬满藤蔓,残瓦上长满野草的房屋废墟。 一个人影在这些残垣断壁和屋顶上如同灵猴般来回跳跃奔跑,以植被掩盖自己的行踪,不时放出一支支冷箭。 冯宇即刻用系统调动着五名枪盾兵,三名弓手向他包抄而去,很快就将他逼困在一处屋顶完全坍塌的房屋废墟中。 他蹲伏一个长满灌木的角落中隐蔽起来,似乎认为自己能躲过去,却不知道有人能从上方将他的行踪看得一清二楚。最后自然是被枪盾兵的矛枪抵住脖颈,缴下弓箭,捆绑起来。 冯宇这才拔下插在自己身体上的箭矢,却是大吃一惊。原来那箭矢只是削尖的竹箭,并没有金属箭簇。能射入自己的扎甲,完全是因为箭头刚好射入到甲片上的穿绳孔中。 他又查看另外两名被箭矢射入甲胄的兵士,同样如此。这绝对不是巧合,这是何等神射之技! 这名“神射手”很快就被押解到冯宇面前。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身形孔武却又不失灵巧,面容粗犷却浓眉大眼。其余几间房中的人员也被押到冯宇所在这间大房中,男女老少共有十一个人。 “你们是何人?为何居住在这废城之中。”冯宇开口问道。 “神射手”表情沉默,没有做答。冯宇眼中,他的头上悠然跳出一个橙色的数值框—友好度:-20。冯宇想【他对自己一定是个重要人物】 屋中一个老头却是战战兢兢的答道: “军爷,我等是外乡流落到此间的落难之人,因被所在的流民营的渠帅抛弃,又迷失了路径,还有人生病。遇到此城,便先行安顿下来,等熬过这个冬天再找出路。绝非作奸犯科的盗匪。” 又指着那“神箭手”说:“此子定是将军爷当成盗匪,害怕不过,方才袭击军爷。求军爷恕罪啊。”边说边带着众人跪下向冯宇连连叩拜。 冯宇从兵士手中接过战利品,看了一眼,便吩咐说:“将他松绑。他只想唬我们,若真以我们为敌,我们现在都是尸体了”而后又对老头说:“老人家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那缴获的弓箭里赫然有几支带三棱青铜箭簇的羽箭。 第005章 豫州典氏 空旷的废弃屋室内,升起数堆篝火,正煮着开水。被雨水打湿的秋衣一溜的搭在旁边麻绳上,烘烤着。赤膊袒胸的兵士们围着篝火,取出面饼肉干就着开水吃了起来。 冯宇也在其中,只不过他没有袒胸露腹。出门时,细心的丽儿为他准备了件羊羔皮做的内衬背心,不至于让内衣被雨水打湿。 队伍在此间休整前,一名伍长建议离这十几个流民远些。因为流民中有人患有病疫。那场大瘟疫留给众人的阴影依旧挥之不去。 不过冯宇认为没必要担心,据他所了解的情况,患病的人不可能得的是传染性疾病。因为症状不像,更重要的是这么久了,同住同吃的其他人也没染病。 冯宇从那个老头嘴中了解到大致情况,他们是豫州人氏。中平四年的夏天,全家祖孙三代七人跟随着一个流民营试图南下求活。谁知行到南阳郡时,那老头的儿子患病。按流民营的规矩,患病者需要抛弃掉。 但家人却不忍骨肉分离,于是全家人便一起脱离了流民营,带着病患,扶老携幼一路行走。 再接着老头儿媳也病倒了,同时一家人在荒原中也迷失了路径,不知道自己再向前走下去会到何处。遇到此城,便暂时安顿下来。 谁知,这一住就是一年多时间。其间老头儿子也去世了,又收留了一户有类似遭遇的流民。 若是不知道有那名神箭手的存在,冯宇根本不会相信这些话。在这末世之中,像这样主要以老弱妇孺构成的群体是不可能在旷野中存活一年多之久。 那名神箭手就是老头的孙子,而且他们的姓氏让冯宇心头一动。他们居然姓“典”。 典姓是个小姓,即使在原世界的二十一世纪,典姓人也非常稀少,而且分布于很小一片区域。原世界三国历史人物中只有一人姓典,就是典韦。但典韦肯定不是以射术见长。 正当冯宇拿着个肉干,一条条撕下来放在口中咀嚼,想着明日的计划时。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屋内,原来是个小姑娘,还吃力的提着个装满菜蔬的大篮子。 她眨着乌黑的大眼睛,对冯宇怯生生的说道:“客,这是阿翁要我给你们送来的菜蔬。已…已经洗好了,煮煮就可以吃。”说完,将篮子往地上一放,转身就要走。 冯宇连忙将她叫住,掏出几块肉干往她手里塞。小姑娘有点手足无措的拒绝说:“客还是自己留着吧,路上还要吃呢。俺们这有很多这样的肉脯,都是平日青哥哥猎得的。”她口中的青哥哥就是那个神箭手典青。 说这话时,她的大眼睛却不经意的瞥了冯宇旁边,放在油纸上的面饼一眼。 冯宇一转念就明白怎么回事,拿起几个面饼要塞到她手里。小姑娘还是摇着手坚持说:“阿翁,还有青哥哥都说随便拿人东西不好。”冯宇笑道:“你若不要我的面饼和肉干,那我们也不要你的菜蔬。” 小姑娘的脸顿时变的红扑扑的,只好从冯宇手中接过面饼。拿出其中一块,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乌黑的眸子中流露出满满的幸福。冯宇又笑着说:“你再试试这肉干,肯定和你平时吃的不一样。” 果然尝了一口肉干的小姑娘吐出两个字:“好吃。”而后,她抱着面饼和肉干飞一般跑了出去,她急于将这分享给她的青哥哥和其他几个兄弟。其实这肉干与她往日吃的肉食相比,只是加了食盐和其它一些调味料而已。 第二天一早,冯宇向典老头告别。对他拱手说道:“我的侯国封地离此就百余里路。典家老翁可否愿意带着家人入我侯国,为我部曲?” 典老头昨日就有此意,只是深恐自己大多数人都是妇孺,怕人嫌弃不要,没敢开口。今日看冯宇主动提起,目光中露出一丝喜色,就要叩拜。却有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若为你的部曲,是否就要成为你的奴仆和奴婢?” 冯宇扭头看去,说话之人正是那神箭手典青。他头顶上的数值框赫然在现,只不过从昨天的橙色变成了现在的黄色---友好度:40。 “小子,不得无礼。这可是天子亲封的侯爷。”典老头怒叱道。实际上,在当下这个末世,很多流民希望能投身到实力强大的豪族门下为奴为仆尚不可得。 冯宇没有回答,反问典青道:“你认为部曲和奴仆的区别何在?” 典青一愣,他从来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自然张口结舌答不上来。 冯宇便替他直白的答道:“别人那我不知道有没有区别。但在我眼里,最大的区别是奴仆对于主人而言是随意处置,买卖的货物。部曲对于主公而言是下属。若是没有违反事先就公布的法规条令,主公是不能随便惩罚他。即使违反了,也是按律来施罚。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筑阳侯国没有奴仆。即使在本侯府邸服侍的仆佣也只是佣工,而不是奴隶。” 冯宇看到典青的友好度又上升了40点,变为绿色的80,继续说道:“筑阳有免费为国民看病的医馆,若是搬到筑阳居住,你母亲的病也有可能得以治愈。” 典青听了此话,明显动容,早被典老头踢了腿弯跪倒在地,屋内其余妇孺老少也跟随他们一起跪地向冯宇叩拜道:“我等愿奉侯爷为主公,义之所至,生死相随!” 冯宇连忙让他们起身,而后抽调了五名兵士,按原路护送他们返回筑阳。自己带着剩余兵士继续向东南的新野进发。 距离新野县城还有两里地时,冯宇就知道自己当初判断是正确的。缪化的飞燕军果然藏于新野县城中。 因为新野城外,围着城墙有新开垦出的大片农田,还有人在田间劳作。放眼望去,城头上的植被都被铲除的干干净净,依稀有人持械在墙头巡逻。 再打开系统面板俯瞰,虽然此时冯宇只能看见城内一角场景。但街头那三三两两,头裹残破黄巾的人群已经说明了一切。 冯宇立刻带着兵士悄然返回了自己的筑阳城。 第006章 更多的系统秘密(求推荐) 冯宇回到筑阳城后并没有立即举兵,等到秋收完成,小麦入仓后方才点起兵马。那些进入农闲季节的农民也被武装起来,要暂时履行几天看守城池的职责。 若没有冯宇干涉,在这农闲季节,系统会通过政务厅来给这些农民安排一些文娱和消费活动,来回收奖励给他们的功勋分。 由系统辅助管理的筑阳城用的是一套乌托邦式的经济体系。这套经济体系里没有货币,也没有狭义上的私人财产,也不需要交易市场。 系统的建筑设施图鉴中,有市场这个门类,但这个市场是对外部势力开放,赚取外界商贸利差和税收用的,并非用于内部财物交易的市场。 城中的各种设施,包括城池本身,城外的田地,房舍,牲畜都为筑阳候国或者说冯宇所有。它们是系统生成,里面人员由系统分配,人员也为系统以某种形式所管理。 没人能看见系统如何运作,但系统却以某种直接的形式和各种间接的形式给每个人下达着合理的,能够接受的,符合逻辑的指令。 刚建起这筑阳城时,冯宇曾有过一个疑惑。完全没有私人所有制和市场机制,系统又不能控制人的心智。那么如何来调动平民和军人的积极性能动性?如何分配生活物资? 后来才明白,系统用的就是一套功勋积分制,任何人的功勋都可以在政务厅里查阅到,每一笔功勋收入数目,缘由都有详细记载。至于它是如何保证公平信,无人知道其中机理。但被纳入系统的冯宇部曲相信它的公平性就够了。 功勋分是系统日常分配消费品或服务的依据。同时,冯宇还对部曲们承诺,这些功勋记录会成为天下平定后,对他们封赏的依据。 冯宇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天下三百多万人甚至整个地球上的人都纳入到这个系统中来。 这也不可能做到,因为没有那么多收容卡。即使有,也没有条件来修建那么多系统单位,供应他们岗位。系统建筑单位的修建生成是有各种条件限制的。 即使不需要建筑卡的基础类建筑也有些限制。比如普通积粪麦田虽说毋须建筑卡,只要有符合条件的土地,想建多少建多少。但只能建在系统城池外一定范围内。而系统城池的设立却是需要建城卡的。 校场上,冯宇做了誓师动员后,便领军向筑阳南门外行去。他勒住缰绳,乌鬃马在城门前停下,因为一人正单膝鞠身跪于城门前。 冯宇跳下马,将那人一把扶起道:“典青,你这是何故?” 不善口舌的典青说了好半天,才让冯宇明白他的意思。他们一家来到筑阳后,在冯宇直接干预下,被政务厅官吏安排在城中馆舍住下。他的母亲也被安排到医馆诊治。 但他们一天无所事事,除了吃就是睡。筑阳城也没多大点,逛了两天就逛遍了。其他人倒是能耐的住闲。但他可是憋坏了。 想要出城寻猎,又不知道筑阳什么规矩,怕坏了律法。所以请求冯宇给他安排个差事,最好能从军。 冯宇心里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他没有对这家人施放收容卡,他们是还没被系统纳入的非正式部曲。系统自然不会给他们分配任务。被系统纳入要用收容卡或将臣收降卡。冯宇两个都没有。 冯宇突然沉默不语,凝视着典青,其实他是在用系统观察他是否有将臣属性。 典青果然有将臣属性,而且他的将臣等级是三星,至少得有张对应的收降蓝卡才能将他纳入系统。 不过,即使冯宇现在有张将臣收降蓝卡也不会使用。因为收降卡的功能是在对方被俘或顺服的前提下,强制提高对方的友好点数。当点数超过80点时,就会被被强制纳入系统,同意成为冯宇的部曲。 现在典青本就自愿成为自己部曲,只需和他人一起集体施用收容卡即可。更何况他现在对自己的友好度已经升到95,快接近满点了。仅仅为了将他纳入系统用蓝卡自然是纯粹的浪费了。 冯宇叹口气,摇摇头笑着说:“你耐心的等几天,过几日主公我出征回来后,自然会安排你们家人去处。你肯定会跟着我从军,你那些年少的弟妹们也会入学堂。妇女们可能会去织布坊…” 冯宇现在不想带着典青,是因为无法用战场指挥系统统一调度他,怕产生误伤。但看着典青如同苦瓜般的表情,还是中断了自己的话语,转而说道: “好吧,你可以跟随这次出征,不过要跟在我身边,不可擅自远离。” 典青大喜,高兴的狠狠点了点头道:“谨遵主公之令。“ 冯宇低头又想到件事,对他说:“你要出征,身上的装备得换换,还要去通知你家人一声。随我来。“ ...... 兵器作坊东边是锻造间,几个铁匠正在熊熊炉火中叮当叮当的锻造着百炼钢。见到冯宇亲自来了,颇觉意外。但也没停下手中活计,只是点头向冯宇致意。冯宇也向他们拱拱手还礼。 绕到西边的弓弩制造间,也是一片忙碌景象。一名工匠头看到冯宇来了,急忙欲行叩拜之礼,被冯宇制止了。 冯宇问,前几日要你们打造的那把长弓可打造好了。工匠抱拳说道:“启禀主公,今日刚刚打造完毕,正要差人给主公府上送去。“ 片刻后,冯宇接过长弓和配套的箭矢,他将弓在手里把玩一番,交给典青说:“试试看,能否拉开。“ 典青接过,连续拉满五下,又在附近试弓场上试射数箭。口中连称好弓,同样气力,却比他那土制的大弓射程提高了三倍有余。冯宇说: “就是给你用的,这可是最远射程达三百步的强弓。这些箭矢是配套的适用不同情况的各类箭矢,远射,破甲侧重点各部相同。除了点火用的火箭,其余箭矢箭簇全部是百炼钢打造。“ 典青大喜,连声谢恩,友好度瞬间爆满。冯宇心中想道:【若没你,这长弓就没人能用。兵器坊虽然能打造这弓,军营里却训练不出能使用此弓的长弓兵。因为长弓兵训练功能不知何时才能解锁。典青能用长弓但也不可能训出长弓兵,他的善射很大是靠的自身天分。】 第007章 毫无悬念的一战(求推荐) 夜幕深沉,天上既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光,但是连日的阴雨却是停了。 新野城外,被收割完的麦田中黑影幢幢,而后突然静止了下来。五百名筑阳军兵士已经悄然来到新野城下,蹲伏在田野中一动不动。 城头,稀稀疏疏的飞燕军兵卒举着火把,漫不经心的来回走动着。 冯宇通过系统的俯瞰场景界面,清楚的知道每边城墙有20个飞燕军哨兵,两人一组巡视着约百米的一段城墙。 冯宇用意念在面板上划出一道道轨迹,指引着三路兵士向另外三面的城门绕去,每路兵士由二十名弓箭手和二十名枪盾兵组成。 他们将在冯宇发动攻击的那一刻,就封堵住另外三个城门,防止小股飞燕军的残军外逃。 当他们到指定位置后,冯宇即时指挥着十名兵士扛着两付轻便的云梯悄悄向城下摸去。后面还远远的跟着数十名兵士。 他时刻观测着那些火把亮点的移动,控制着兵士们进击的节奏。这让他想起在原世界玩过的一款潜入类即时战术游戏。 扛着云梯的兵士们走走停停,当城头巡逻的飞燕兵背向自己时,就快速向城下悄然奔去。当转身对着自己时,就齐齐停下,一动不动的伏在地上。 两名身着破旧衣衫的飞燕军兵士边走边聊,他们并肩在一个垛口前顿住脚步。左边一人突然觉得有点异样,但又不清楚是什么地方给了他这种感觉。扭头向城外扫视而去,并没有发现什么。 “看什么呢?再走几圈就该换班了。别磨蹭了,走吧。”另一人已转过身去,对他催促说。 那人刚刚狐疑的的转过身去,一条身影就从墙外的梯头跃上了城垛。 此时,那人不放心的又扭头向后看了一眼。却不知这是他看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眼。一支寒光闪闪的短矛顷刻间就捅入他的左肋之中。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吐着血,一声没吭的重重摔倒在地上。火把滚落在地上,却没熄灭。几乎与此同时又有一条人影跃上城头,另一名飞燕军兵卒已发现有变,惊魂之下刚要叫喊,另一支短矛噗的一声刺入他的后背心中。 剧痛之下,惊呼变成了闷哼。但闷哼并没有让一百五十多米外的另外两个飞燕兵卒惊觉。他们转过身来时,火把已经抄在筑阳兵士手中,且故意将火把置于稍稍靠自己身后的位置。 此时两名飞燕军,只能看到火光下映射出来的两个轮廓。两名先登的筑阳兵士一步步向前走着,身后的夜幕下,依旧不断的有兵士攀登上城头。 越行越近的那两名飞燕军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最终发现了异常,开始惊呼起来。但是晚了,已经登上城头的筑阳军兵士们持矛挺盾向他们飞奔而去…… 片刻的喊杀声后,新野城的东门就被冯宇所攻占。数百名兵甲顺着放下的吊桥,大开的城门杀入城中。 整个新野城如同一锅烧煮的水,逐渐的沸腾起来。厮杀与兵器碰撞的喧嚣之声越来越大,自东向西逐渐弥漫开来,最后充满全城。 被惊醒的缪化一骨碌从床铺上爬了起来,亲卫刚好也在这个时闯了进来:“启禀渠帅,大事不好了。有人袭城,现已攻入城中。” “快取我兵器和马匹来!”缪化气急败坏又胆战心惊的嚷着。 枪盾兵将大盾横列成一堵盾墙,短矛寒冷的锋刃如同毒蛇舌信从盾与盾的缝隙间探出。盾墙在整齐齐的轰然步伐声中向前不断推进。后方的弓箭手还不断的向前抛射出凌厉的箭矢。 本就是乌合之众的飞燕军当然抵挡不住训练有素的筑阳军凶猛攻势。试图顽抗阻挡的飞燕军莫不是肚破肠流,血花四溅,尸横当场。片刻间就四散而溃,大部分是向城中西南角退去,那是缪化的住所所在。 就如同羊群在惊慌失措中最先想到的是要找头羊一样,这些乌合之众在此情况下,急于寻到缪化做他们的主心骨。 还有少部分机灵的,知道己方不可能有胜算,悄悄向几个城门溜去,试图在混乱中溜出城去。不想才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向外溜去。立刻又被一排盾墙堵在吊桥的桥头。只能向回逃窜或下跪乞降。 冯宇也策马随军进入城中,但他时刻俯瞰着战场,警惕着大股敌军向一个城门集中突围,如果发生这种情况,他会立即对应的调集兵力进行围追堵截。幸而这种情况没有发生。 不时有藏于黑暗角落的敌军向他发起袭击,但都被毙于典青的箭下,或其余几名亲卫的短矛之下。 飞燕军的大部逐渐被逼围到新野县城的西南街区。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人一骑从街区深处飞驰而出,身后紧跟着数十名正在奔跑的,看上去精锐的飞燕兵士,他们是飞燕军中少有披挂甲胄的人。 典青刚要用箭矢向对方射击,就被冯宇制止了。他说:“这一定是缪化,我要活的。”说罢,一提手中钢枪催马上前。也有数十名筑阳兵甲紧随其左右。 两小股队伍相见后,也不多话,兵对兵,将对将的直接开始搏杀。缪化和冯宇自然是最先交锋的,两匹战马对向而驰,这个相对速度等同于原世界中以时速一百余公里飙车。 冯宇对于这个世界的武道深有体会。武力的高低,归根结底其实只由四个因素构成。勇猛,敏捷,速度,力量。这种高速对冲下,速度和力量的差异大家都抹平了。剩余就是勇猛和敏捷。 勇猛简单说就是敢于杀敌和看淡生死,不惧被杀。冯宇做为经历过生死的两世之人,自然有着大大的优势。他前世今世都是练家子,在敏捷上自然也不输于人。 毫不意外的,两人错马之时。砰的一声闷响,缪化就被一枪杆扫落马下。而缪化的枪却刺了个空。冯宇这一枪还不是迎面扫上去的,而是反扫而去。否则缪化必死无疑,冯宇的虎口也得疼上几天。 一击就将缪化打下马的冯宇借着马势继续冲向后面的飞燕军,那些飞燕兵卒见到此般情景都吓傻了。摔的半死不活的缪化立刻被后面的筑阳兵士们执拿起来。 “降者不杀!顽抗必诛!”筑阳军兵士们的喝降之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第008章 荒原上的不速之客(今日开始两更,求票求票) 清晨,连日阴霾的天空终于露出了太阳。阳光穿透一层薄雾铺洒在大地上。 新野城内一片忙碌,筑阳军兵士们押解着一队队飞燕军俘虏向城中的一片空地上集合。还有部分兵士在新野城各个角落继续搜索着。 一间略微经清扫的屋室内,冯宇早已在此等候。系统提示音传来,任务奖励物品全部收到,打开系统界面上的“包裹”就可以看到。不一会,缪化被押解了进来。 两人见面。冯宇还没说话,缪化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道:“你是何人?” “吾乃筑阳候冯宇。”冯宇平静的答道。 缪化略一思考便说:“筑阳候?可我不记得我们飞燕军与你们有什么过节。我们可是抢过尔等的货物或是杀戮过尔等侯国的民众?” 冯宇摇摇头,嘴角上还带着一丝笑意。此时在他眼中,缪化头顶上友好值是通红的-70。 “那是我们中有人和你个人有什么仇怨?” “无怨无仇。” 缪化有点愤然的说道:“那你们为何要来袭我飞燕军城寨?” “这里有三个原因,一是因为你是贼,我是汉臣,自古汉贼不两立。二是尔等经常掠夺过境客商。虽然没有直接侵犯我们,但是间接侵犯了我筑阳侯国的利益。我们很多物资需要外界行商提供。三是有人请托剿灭尔等。” 缪化歪着脑袋想了一想,打着哈哈干笑道:“原来是蒯家搬来的援兵。罢罢罢,算是本将军栽了。缪某自甘用人头给侯爷去交差,但请侯爷不要随意杀戮飞燕军那些儿郎和妇孺,给他们条生路吧。” “你的人头本来就是我的。”冯宇漫不经心的语调回道。接着手又一挥,左右的兵士给缪化解开了绳索。 冯宇直截了当的说道:“但我需要的是活人头,死人头有何用。所以,你现在是否肯归降于我,尊我为主公?” 缪化心想:【原来你是想收降我。】他刚想来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回绝冯宇。话到嘴边眼珠一转想,【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如我先假意降他,日后找到机会再重新自立】。便抱拳说道: “承蒙侯爷厚爱,化愿投侯爷门下效力。” 冯宇看到他头上的友好值从红色变成了橙色,但还是负值。从-70变成了-20。又看缪化的将臣属性。 他的四项将臣属性分别为【智力:50,武力:60,统帅力:60,等级:一星】其中,智力武力不用多说。这统帅力是武将文臣统筹带兵,管理内政等组织能力的一个抽象评估数据。 冯宇见他可被施用白卡。心里冷笑一声,便暗自对缪化施放那张刚得到的收降白卡。 收降卡强制提高友好点数是随机的,冯宇也不知道能否成功。若是不成功,冯宇只能斩杀了缪化。 缪化头上的友好值猛烈的跳跃着,一下变成了绿色的90,这张收降卡将他的友好度整整提高了一百一十点。 只见缪化全身一震,面容上露出真诚的感激之情。突然伏身叩拜道:“臣得主公这样的明主,实乃三生有幸,愿为主公驱使,以做牛马以填沟壑!” …… 新野城中一片空地上已经站满了被俘的飞燕军,男女老少有一千五百余人。中间临时搭建了个简易点将台。不一会冯宇就来到点将台上,身后跟着缪化和典青。 冯宇很简单的说了几句,大意是大家做贼做了这么久,生活还是这么困苦,而且也看不到希望。不如投做他冯宇的部曲,保证能给大家一个有希望的前程。当然这不是强迫的,有人不愿意,自可离去,而且还发放路上所用的干粮。 缪化接过他的话,也对这些飞燕军们巴拉巴拉的发表一通说辞,描绘投了筑阳侯国后,能有个什么样的美好愿景。 飞燕军这群人本来疑虑和麻木的表情流露出一丝期奕。没有人拒绝成为冯宇的部曲,即使那些家人在昨夜战斗中身亡的家庭也是如此。乱世中,他们面对这种变故已经麻木了。仇恨已经毫无意义,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失去男人的女人会找到新的男人,重构新的家庭。她们很多人已不是第一次碰到这事,而且其中不少还是被之前男人强抢来做老婆的。 队伍如同一条蜿蜒的长蛇离开了新野城。新野城中,城头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冯宇担心这座空城再被外面流窜至南阳的贼寇利用,索性一把火烧成白地。 冯宇没有专门派兵士去看押监视这些男女老少。一是他相信他们不会跑,二是就算跑了,他也不在意。若不是心甘情愿成为他的部曲,那么未来施放收容卡对他们也不会起作用。 蒯家商队丢失的那些物资基本找到,其中最宝贵的是那整整五大车的食盐。这足够整个筑阳城人口一年之需。 蒯通的小妾也被找到,但她被缪化赏给一个亲信做了老婆。庆幸的是那亲信在昨晚的战斗中已经身亡了,否则又要冯宇花番心思。 她私下哀求冯宇不要将这个经历告诉蒯通,否则她可能会被蒯家卖掉。冯宇自然是答应了她,这让她千恩万谢,感激不尽。 队伍行了半日的光景,一名兵士突然向冯宇跑来。他向冯宇报告,在最前方开路的五十名兵士,碰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物。 这几个可疑人物在旷野中不停打转。发现筑阳军后又躲躲藏藏,鬼鬼祟祟。前军便就将他们扣押起来盘问。他们吱吱唔唔,明显编了套拙劣鬼话糊弄人,还打听起筑阳军的来历。 冯宇听罢,便催马上前,向前队飞驰而去。 冯宇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五个人,视线停留在一名中年人身上。虽然他是粗布平民打扮,但他的皮肤,神态气势,特别是藏于腰间那块玉佩出卖了他。此人绝非普通平民百姓。 “吾乃筑阳候冯宇,尔等何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冯宇不想废话,索性开门见山先通报了自家门号。 不想对方听了这话却笑了:“原来你就是冯宇,那个在京城,能让天子为你连罢太傅太尉两公的冯宇?” “正是在下,敢问先生到底是何身份?”冯宇听他这么说,知道必定是朝中之人。 第009章 来得够早的(求推荐,求收藏) 那中年人突然收起笑容,双手抱礼,正色对冯宇说道:“筑阳候,吾乃北军中侯,高平刘表是也。” 冯宇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后是一惊。一愣是因为他没想到在此地居然能碰上三国历史中赫赫有名的刘表。一惊是突然想到刘表是在董卓入京后,方才被袁绍表奏朝廷委任为荆州刺史的。 难道现在刘宏已经驾崩?董卓已经进京了?可这才是中平五年的深秋啊。若是按原世界历史来,灵帝驾崩,董卓进京应该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呢。 刘表也看到他的表情变化,以为他是慑于自己名声,心里颇为得意。 冯宇随即恢复了面色,还礼说道:“久仰久仰,原来是字框显现在冯宇视野中。 【任务:护送刘表安全抵达。内容:将赴任的荆州刺史刘表安全护卫到宜城。任务奖励:1000人口收容卡×5,收降蓝卡×1,普通养马场设施建筑图×1,一千亩苜蓿田设施建筑图×1】 冯宇便抱拳对刘表说道:“刚好,我一个朋友是荆州望族蒯家的人,这两日便要来筑阳见我。刘使君可随晚生至筑阳暂住几日。预时,晚生我派兵甲合他的护卫定能将刘使君安全送抵宜城。“ 刘表惊讶的说:“你说的蒯家可是旧汝阳令蒯越的家族。“ “正是。” “如此甚好!就有烦贤侄了。”刘表大喜,连忙应道。原来蒯越曾经是他的旧交,若能得到蒯家相助,他心中的梦想自然又接近现实不少。 大队人马返回筑阳,冯宇吩咐人将刘表等人安顿到舍馆。又顺便将典青的家人叫出,合着那飞燕军一千数百人的降兵集中到筑阳城中的广场上。 而后,让他们宣誓效忠冯宇和筑阳侯国,同时连续施放千人收容卡两张,便将这些人正式纳为部曲,同时也意味着将他们纳入到系统的管理之中。 冯宇的系统面板上,人力总余额的数值迅速的跳动着,顷刻间就增加了一千五百多人。这是个按照某种人口结构标准抽象出来的数据。并不一定等于无事可干的具体人口。比如若是多出100名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和儿童的部曲,那人力总余额还是0,相反突然多出100个无事可干的精壮人口,人力余额可能显示的就是150~180。 冯宇又打开系统中的俯瞰场景,将三张水力磨坊逐一建在筑水河畔的合适位置。每座磨坊需要占用人口余额10人。 建好这三座水力磨坊后又拆除了所有旧式磨坊,冯宇发现人口总余额非但没减少,反而增加了四百多人!而且粮食产量提高了约5%。 这个冯宇倒没意外,因为水力磨坊图纸上解释的清楚。水力磨坊能大幅提高谷麦的脱壳工作效率,和减少臼谷臼麦过程中的粮食损耗。之前以人力畜力为动力的老式磨坊需要配置百十人和大批牲畜。 老式磨坊节省出来的牲畜也进一步提高农业生产效率。比如,原来每百亩田平均要配置十个劳力,有了水力磨坊后,每百亩只需九个或更少,空余出来的人口就变成人口总余额增加的数字。 冯宇打开军队设置面板,当下的筑阳城军营足够容纳下一整个军团3500人,总人口余额也有近2000人。 但是,可用于编制军队的人口却只有500多人。这个道理很简单,因近2000人力余额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从军,比如老弱妇孺。 冯宇用这五百人新编了两队枪盾兵,一队弓箭兵和两队辎重兵。又将老营的战损补充满。十队混编后再分为两个营。分别由缪化和魏锋担任校尉。至于典青,还是做为自己的贴身宿卫校尉。 最后,冯宇在筑阳城外新增了数千亩积粪麦田,分配了最后的剩余人口。 系统最终实际如何配置人口,是从全局统筹的。所以,这些获得新建设施岗位的人口和新入伍人口不一定就是冯宇这次带回来的人。因为在系统的主导下,每次人力分配,一般会涉及到很多岗位调换。 另外,系统营造的设施有自动培训的功能,比如到水力磨坊中工作的人,自然有了操纵水力磨坊机械的技能。 总而言之,在系统城池中,这些细节方面都毋须冯宇操心,自有系统来自动解决。冯宇只要做到全局管理和决策即可。 忙完这一切,冯宇方才回到府邸中。他已经有几日没见到丽儿了,两人一见面便如胶似漆的贴在一起。 筑水从深山中奔涌而出后,向东南面的沔水涌去。三座水力磨坊的人员已经到位,三具巨大的水轮在引水渠中流水的推动下,慢悠悠的转动起来。 室内,水轮所带动的机轴却是在快速的旋转着。带动着各个臼粮,磨碾机械运转起来。 冯府寝室内,伴随着丽儿的娇喘声,她的床帐也似乎跟随着几里外的磨坊机械节奏微微的震动着。 第010章 废墟上的坞堡 两日后,接到冯宇书信的蒯家就派人赶到了筑阳城。除了蒯通,还有一人,从其排场和蒯通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看,其在蒯家的地位明显大大高于蒯通。 冯宇正要拱手询问此人身份时,一旁的刘表早已堆起满脸笑容,拱手迎道: “哎呀呀,要异度兄亲自来迎接,表实在受宠若惊啊。”而后才转身对冯宇介绍说:“贤侄,这位便是某的至交,荆襄名士蒯越蒯异度。” 蒯越忙道:“景升兄别来无恙,自年初一别,吾等快一年没有相聚了。听说你已被朝廷封任为荆州之主,实乃我荆州百姓之幸事啊!” 两人互相吹捧一番后,刘表又向蒯越介绍了冯宇,那蒯越轻蔑的斜瞥冯宇一眼,随意的向冯宇拱拱手算是表达了礼节。 冯宇客套的奉迎两句,将蒯越蒯通二人迎入府衙。稍叙片刻后,众人便起身告辞,这就要带着刘表赶赴宜城。 冯宇站在城头目送队伍的离去,心中暗想【刘表此去前途未卜,我自是要早做准备。】 那支护送刘表的队伍中,有两队冯宇派出的辎重工程兵。他们除了护送刘表外,还有另外的重要任务… 坐于车厢中的刘表突然沉默起来,他回想起这两日在筑阳城中的所见所闻。 沿着那整洁的青石板街道游览,会发现城中各个工坊,衙门都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军营里,正在训练的兵甲们时不时发喊着高亢的号子声,整齐的步伐震动的大地微微震颤。筑阳居然有完全不事生产的职业军队。这在一般地方势力中很难看到。 粮仓中,在城外水力磨坊中磨好的面粉,被一包包装车运入进来,每座仓窑都堆的满满当当。 “异度兄,你看这筑阳候日后会对我等有何影响。”沉默片刻的刘表突然发问道。 与他同车而坐的蒯越却不以为然的说道:“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阉宦背景小子,若是他知趣,能投入景升兄麾下也就罢了,若不然,待景升兄平定荆襄后,扫灭他如反掌尔。” 刘表有点忧心的说道: “具兄所知,如今荆州形式复杂。除了宗贼坞堡林立外,还有诸如孙坚这样的强势郡守独霸一方。现任荆州刺史王叡也很有可能不会理睬我,不与我交接,为兄我甚至连名义上的荆州刺史都不可得。我又该如何平定荆襄?” 蒯越狡黠的一笑说:“景升兄不用担心,这个我与家兄蒯良已有谋划。只是景升兄尚需隐忍等待些时日…” …… 当冯宇听到脑海中的任务完成提示音时,便知道刘表应该已安全抵达宜城。查看系统面板,五张千人收容卡,一张将臣收降蓝卡,还有千亩苜蓿田设施建筑图,普通养马场设施建筑图全部收入“囊”中。 片刻后,一整队辎重兵带着充足的粮食给养和工程器具从筑阳出发,他们的目的地是近百里外的襄阳城废墟。 在那里,他们将与和另外两支派出护送刘表的辎重工程队会合。而后凭借襄阳废城的一角修筑一个小型坞堡。 这座襄阳坞堡将做为监视警戒荆州方面动向的前哨站,同时也防范其它势力占据襄阳。毕竟,它是扼荆襄咽喉的要冲之地。 凛冬来临之前,经过三百名辎重工程兵两个月的努力。襄阳坞堡终于如期完成。 当他们返回后,冯宇用系统解锁的步兵斥候训练功能将其中一队转换训练为斥候队,并在襄阳坞堡中长期轮换派驻三十名斥候。 腊月,临近新年,雪越下越大。即使在北方人眼中已是南方的南阳地区,也酷寒无比。 筑阳城的街道上也铺了厚厚一层雪,但街道中间已被人清出一条道路,道路上的行人却络绎不绝。 他们不少人手中都提着货物。筑阳城给每个成人额外分发了三斤面粉,两斤猪肉,一斤羊肉,一尾鱼还有二两盐巴,二两糟酒。儿童则减半。 为此城中的屠宰场这个月多杀了养猪场的五十多头猪,畜牧场的一百多头羊。鱼是组织农闲的农户从筑水和沔水中现捕现捞的。 公共浴室前也排满了队,筑阳城里的人们已经养成了经常洗澡的习惯,即使冬天也不例外。特别是新年之前,一定要痛痛快快的洗个热水澡。 这些人都穿着冬装,好的就是整张羊皮或兽皮制成的裘衣,最差的也是一身棉袍,当然那棉袍里填充的不是棉花,而是蚕丝,麻绳头,羊毛,猪鬃等纤维制品边角余料混合加工而成的东西。但这足以起到保暖作用。 城外的炭窑开足马力进行着生产,加上一年的存量,足够保证了全城人一冬的取暖消耗。 筑阳城的平民们第一次品尝到温饱的滋味。特别是那些刚被收服没多久的飞燕军流民们,感觉如同从地狱直接升到天堂一般。 就在筑阳城沉浸在一片节日气氛中时。近千里外,同样白雪皑皑的洛阳城却笼罩在一片潇杀的气氛中。 南宫宣室之内,天子刘宏已是气若游丝。但是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未能拿定主意,就是立皇储太子一事。 围绕着刘宏的床榻,围绕着他的宫殿,围绕着整个南宫,甚至围绕着整个洛阳内城。都充满着紧张的气氛,身在其中的人会有一种窒息之感。士族,外戚,阉宦各派各系都竖起了耳朵,磨起了爪子。 刘宏本人非常想将他的次子董侯刘协扶上位。无奈公卿大夫们极力反对,更关键的是外戚何氏以及大将军何进那一关也过不了,想立也立不成。 最终,两个皇子谁都没被立成太子。玩乐一生的刘宏在正月初三这天离开了这个世界。临死前,他将上军校尉,小黄门蹇硕唤到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话。 谁也不知道这几句话到底是什么,因为又过了几天蹇硕也死了。蹇硕试图依赖宦官集团先行斩杀何进,而后再立刘协为帝。可惜消息走漏事败。宦官集团被迫丢车保帅,杀了蹇硕以向大将军何进谢罪。 但是事情刚刚开始。在以旧太傅袁隗为代表的袁家,在以袁家为代表的公卿士族阶层怂恿下,即使自己的何氏家族反对,何进也没有放弃要诛尽阉宦的决心。 第011章 是真的蠢啊 风雪中,一支一眼望不见头的队伍在蹒跚前行。那些胯骑着高大战马的骑兵还好说,那些步兵在尺余深的雪地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苦不堪言。持着兵器的双手早已冻的通红,麻木。 队伍靠前的位置,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胖子身着鲜明甲胄,策马而行,身边一溜的将校簇拥着他。显然胖子就是这支兵马的主帅。身后,一名旗手高高的举着一杆大旗,上面一个董字在风中摇拽。 他正是向着京城洛阳努力进发的董卓。只是到现在,他还不明白何进为何要让他进京。不要说他,就是他的军师兼女婿李儒也不明白。 他和李儒反复商讨过这个问题,最后得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有个结论却是明确的,不管何进的动机是什么,不管这后面有什么玄机。这对他董卓而言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提兵开向大汉都城洛阳。 书信上,何进请他进京的理由是,要诛尽宦官,但恐宦官势大,力不能逮,反被其害。所以要请外军进京协助剿灭阉党。 但这个理由明显是荒唐的,诛杀赛硕后,何进还有与他结盟的士族公卿们毫无疑问的掌握了京城中绝对兵权。这种情况下,不要说请外军,甚至禁军西园军都不需要动,拿获阉党仅仅用些廷尉衙役就足够了。 他们又设想,何进可能是担心自己对禁军五营,西园新军的实际控制并不严密。若事泄,宦官集团绝地拼死一击。一纸诏书就能瓦解自己的兵权,导致最后功败垂成。 有这种担忧确实说的过去,二十年前,同样是外戚的大将军窦武就是如此,他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呢。但因为有这种担忧就请董卓入京,逻辑上就说不过去了。 对于宦官集团而言,招董卓进京和直接驱兵斩除宦官能有什么两样?不都是宣战吗?不都会刺激宦官集团绝死一拼吗? 换句话说若是你何进能压制住宦官的拼死反扑,又何必召唤外军?若不能,召唤外军又有何用?外军到来之前,你何进就人头落地了。 …… 何进那血淋淋的脑袋被扔出宫墙外。片刻后,曹操一把拉住惊慌失措,就要逃窜的袁绍大袖。 【我本以为你们袁家鼓动何进召董卓进京是耍个小聪明,动机是为了彻底让外戚与宦官翻脸决裂,是逼迫宦官动手。虽然这种小伎俩非常短视,但也是个伎俩。今日看你表现,才明白你连这点小聪明都没有,原来是蠢,是真的蠢啊!】 这些话当然只是在曹操脑子中浮现,而不会说出来。他只简短的对袁绍说了一句话“今天你跑了,我等便是汉贼。带兵冲进去斩杀阉宦,就此可建不世之功业。” … 停驻在南宫外的数千兵甲在袁绍和曹操带领下开始撞击宫门,并遣令兵通知各部。很快洛阳城中其余禁军,西园军各部闻风而动,虎贲中郎将袁术也领兵来攻南宫。 近万兵甲在洛阳内外城中穿街走巷,四处捕杀被士族公卿们认定的阉党,抄掠被认定为阉党人士的府邸。洛阳城已是烽烟四起,烈焰升腾。鸿都门学的学堂也被烧成灰烬。 不长时间,南宫就被攻破,宫内火焰冲天而起。以张让为首的宦官们挟持着皇帝还有渤海王仓惶沿着复道逃到北宫,接着出北城门,向北邙山一带逃窜而去…… 天亮了,雪地上升起一轮红日。洛阳内外城间的雪地上也不时能看到片片殷红和倒卧在它们上面的尸体。远处的地平线上探出一杆旌旗,而后出现一列人马。那旌旗越来越大,最后能清楚的看见上面一个【董】字。 这是中平六年正月,董卓带着皇帝和渤海王安全的返回了洛阳。这比冯宇那个世界的历史早了些时候。 冯宇收到这个消息时已是十天之后。 一个经常来往于筑阳与京城冯府之间的传信家仆给冯宇带来一封信。 信是冯方写的,内容只有二十几个字:【京城有巨变,父正带家眷和部曲去尔处避祸,速速来接应。】 虽然信中没写洛阳发生了什么巨变,但冯宇依据传信家仆的描述并结合原世界历史来看,猜测应该是何进被杀,董卓进京之事发生了。 没有过多的犹豫,他立刻点起三百兵甲,二十名斥候,带足七日的干粮,匆匆上路。 虽然冯宇对冯府没有什么感情,但毕竟他在这个世界是冯家养育成人的,起家的八百户部曲也大部分都是冯方给的。 若完全弃之不管,就算自己过的去。自己的名声在这个以孝为纲的东汉社会那就算是完全毁了,即使这是个末世。预时,没人会愿意成为自己的部曲将领臣子,也没有人会再拿正眼瞧他。 当他跨上自己的乌鬃战马时,系统提示音随之而来: 【任务:接应撤离的冯家。内容:接应因洛阳大乱而逃出的冯家部曲。任务完成奖励:鸽房建筑图纸×1虎豹骑骑兵训练解锁】 冯宇心想。这倒好,自己普通骑兵还没训练出一骑来呢,虎豹骑就要解锁了,直接来个跨越式发展。 一声令下,队伍渡过沔水,向东北方向疾行而去。 此时,远在五百里外的鲁山,冯方正躺在担架上,部曲仆佣们抬着他在荒野中艰难的前行。他的右肋上中了一箭,箭簇已深入胸腔。尽管没有一命呜呼。但按这个时代医疗条件,也是时日无多了。 他空洞无神的目光望向天空,回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尽管冯宇早就来过书信,要他警惕外戚和士族公卿的联合,警惕京城可能发生的动荡。但事情来的还是过于突然。 所辛,他还是有所准备的。在知道发生情况的第一时间,便带着早已打包好的几箱细软,点起早已聚集在洛阳外城庄园内的上千户部曲,佃客。带着几房妻妾和子女,匆匆向洛阳城外逃逸。同时向冯宇发出急信。 当然,最大的准备就是冯宇这颗棋子。当初他不顾正妻曹氏的反对,分出一小半的部曲让冯宇带出,就是为了给冯家留条后路。 但是很不幸,就在要奔出大谷关时,遭到北军一部的拦截。最后虽然侥幸奋力突围,但妻妾子女全部沉于乱兵之中,部曲也损失大半,自己也身中一箭,命不久矣。 现在他的全部希望,或者说冯家的希望都在冯宇身上。 第012章 失踪的斥候 两名穿着轻质皮甲的兵卒在满是野草的荒野中狂奔着。他们小腿上打着绑腿,身背虎头小圆盾,腰挂百炼缳首钢刀,手上还提着一把两尺长的复合短弓。 飞快跑动的身躯将杂草如同波浪一般向两边分开。但是身后近百仗外却有七,八名全副武装的骑手紧追不舍,战马铁蹄之下,高过人膝盖的野草被成片踩倒。将草甸划开一道道类似大船航迹那般的印痕。 追赶的人与被追赶的人距离逐渐拉近。 “兄弟,我们这样跑下去不行,最后谁都跑不掉。分开走,我来断后!你赶快走!”一个稍显年长的人对另外一人喊道。 “不行,大哥,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别婆妈了,再不走,我们都要死这,他们就是来灭口的。快走!。”年长的人呵斥起来。另外一人才眼眶含泪,默默点了点头。 “你一定要活着见到主公。另外照顾好你嫂子和你侄子…” 年轻的那人深吸一口气,向北飞奔而去。年长的那人,单膝跪地,半隐于草丛之中。待对方靠近后,弯弓搭箭就是一矢。这一箭没射人,却是射向马匹。而后起身向南飞快奔跑。接着再次弯弓搭箭。 骑手们都披挂着不知什么材料制作的全副盔甲。他手中这弓是复合弓臂,加强了的弓弦。但毕竟还是短弓,威力有限,他担心箭矢不一定能穿透骑士们身上的札甲,所以射马步射人。 马啸嘶鸣中,追兵中一人已从马背上滚落在地。另外几人具是一愣,见对方又弯弓上箭,不敢正面直冲,拨马向两边分散,几人一组兜抄上来。 嗖的又是一箭,这箭正中马腿,又是一人摔落马下。同时,已有一骑冲至跟前,一把马刀向他迎头斩去。那汉子已将背上的小盾抄在手中,举盾一挡,发出叮当的碰撞之声… 南阳盆地的东缘缺口--方城荒原处,十几条旌幡在风中猎猎做响。旌旗下那支数百人的队伍已经在此驻足有小半个时辰。一名年轻将领的胯下坐骑也明显焦急起来,在原地小步的兜起了圈子。 这名年轻将领正是冯宇,他本估计在南阳平原的东部就能和其父冯方会合。所以从南边绕过宛城后,便开始日常出动斥候在行进路线的周边进行侦查。并且时不时调出系统面板查看,以防和冯方错过。 但一直到他行进到南阳盆地的边缘地带,还是未见冯方人马的踪影,感觉到异常奇怪。当然,他现在并不知道冯方在大谷关前遇袭受伤的事。 今晨,他照常撒出十组斥候,让他们脱离本队,呈扇形散开向前方两翼进行侦查,以防和冯方错过。 本约定晌午时分,斥候们就该在此与本队人马会合。但到了约定时间和约定地点,归队的只有九组斥候,还有一组斥候到现在也不见踪影。 缪化催马上前,对冯宇抱拳道:“主公,这两名斥候怕是遇到意外。不如主公领大队人马先行。缪化带几名兵士在此等他们。” 冯宇点头:“也只好如此了…”他的话还未说完,周边的兵士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向着远处指指点点。 “启禀主公,远处来了一彪人马!”一名兵士对冯宇说道。冯宇定睛望去,远处荒草丛中升起几面旌幡,那些残破的旌旗中隐约有一个冯字。他急忙带着部众迎了上去。 片刻后,两方人马会合在一起,当对方知道是自己主公儿子冯宇的部队来接应后,欢呼声顿时响彻在方城的荒野之上。 冯宇来到冯方的担架前,后者只剩一口气在。实际上他若不是为了最后见冯宇一面,这口气也撑不到现在。 冯方见到冯宇,已经空洞的瞳孔中回光返照的露出一丝神采。他简短的对冯宇说了一席话,即是对他人生的概括,也是对冯宇的期许: “儿啊,咱冯家原来只是布衣小族。为了光耀门楣,为父方才取了曹氏,这才脱了寒门,入了富贵。让咱冯家也能位列…位列三公九卿之列了。谁知道到今天,这是竹篮打水…” 冯方说到这,抽泣两声,突然伸出干枯的手掌抓住冯宇脖领。又深吸一口气说道: “不,…咱冯家还有你。为父承认从小在你身上投入的少,甚至都忘了你娘的名字了。但儿啊,你不要忘了,你怎么样也是姓冯…。为父现在也给不了你什么,就这近两千部曲了。以后…以后就看你自己的了…” 冯方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歪倒在冯宇的怀中。冯宇平静的将冯方在担架上放平,蒙上毯子,而后下令道:“传我军令,返回筑阳。” 此时,他系统的“包裹”中又多出一张鸽房建筑图,同时虎豹骑训练也被解锁开来。 缪化提醒冯宇说:“主公,那两名斥候还没有返回,您看是否要留几个人接应他们?” 冯宇沉吟了下说:“不用了,这些斥候都是精英,生存能力极强。只要他们没出事,定能活着回到筑阳。若是出事了,你在这干等也没用。” 几日后,大军回到筑阳。冯宇照例用两张千人收容卡,将冯方带来的这些人全部收纳为系统人口。 冯宇用系统“包裹”里的那些建筑卡在筑阳城中建起一座鸽房,城外建起了养马场和一千亩苜蓿田。养马场起始有六百五十匹西凉健马。其中有四百匹是种马。若需要更高级品种的马匹,则需要对应建设更高级的马场。 最后,冯宇新编了两队虎豹骑,再剩余的人口还是通过新增了麦田来解决。此时传来了系统提示音:【提醒:库存的铁锭已经濒临耗尽,请及早做好应对准备。】冯宇摇摇头,叹口气说:“又要向蒯通高价买铁了。” 铁和盐一样,是筑阳城少有的无法自给自足的东西之一。因为筑阳方圆数百里内都没有铁矿。 但是铁并不像盐那样是日常消耗品,且冯宇采取了一些措施,人为降低对铁的需求。 比如选择兵种这方面,枪兵对铁料的需求少是冯宇选择枪盾兵,而不是选择刀盾兵的原因之一。当然仅仅是原因之一,在实际的步兵杀伤效率上,枪高于刀也是原因之一。 另外,附近的废城旧墟中也能搜罗到一些废铜烂铁来增加供应。 第013章 二十多岁的家主 对于筑阳铁资源的匮乏,冯宇还没有切肤之痛。但情况一直在发生着改变。随着城池各项设施,兵种,农耕技术的升级,对铜铁资源的需求会越来越大。 就兵甲这一块来说,不谈日后的重装步兵,俱装骑兵,皮革木制的札甲要向铁铠过渡这些。就是普通骑兵也要标配马刀。 地面上步兵对决,挥劈一刀的时间够刺杀两枪,且枪能刺穿的甲胄刀不一定劈的开,反之刀能劈开的甲胄,枪一定能刺穿。但换在马背上做战,借助马速,刀无需大幅挥劈就能有很大的杀伤力。马鞍上,马刀又比枪能灵活施展的多。 【日后的大争之世,铜铁盐这些基础资源迟早得做到自给自足,这是战略性的问题。不过当下还不必急于一时。】冯宇心中盘算着。 …… 整个筑阳城都淹没在黑与白的世界中,到处是白衣黑幡,全城包括冯宇自己都在为冯方披麻戴孝。 这一天,冯宇照旧在灵堂为冯方守灵。却有军营里的令兵来报—失踪的那两名斥候回来了一名。 冯宇来到军营,让这名斥候亲自向他汇报了他们在方城一带的遭遇。 原来,当天这两名斥候向方城荒原东南的舞阳方向打探时,进入几座不大不小山峰所构成的山区。熟悉南阳地理的斥候知道,这是伏牛山的余脉,南阳盆地东边缘的五峰山。 在这里,他们偶然发现了一个正在兴建的营寨。出于斥候的本能,他们抵近观察,发现却是一个开采铁矿的营地。几乎与此同时,他们也被对方巡逻的护卫所发现。 基于尽量避免与不明势力发生冲突的原则,两名斥候向对方解释仅仅是路过此处,并没有敌意。但对方却说,此处是禁区,擅闯者格杀勿论,拔刀便向他们攻击。 结果,两名斥候冲出重围,但对方穷追不舍,誓不罢休,甚至派出骑兵来追赶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这名斥候的搭档,也是他的亲哥主动断后,掩护他逃脱出来。 那斥候说完,噗通一声跪倒在冯宇面前。伏声叩拜道:“我兄弟生死未卜,求主公为我兄弟做主啊。” “你可还能找到那铁矿场的道路?”一旁的缪化问道。 “保证能找到,小的脱逃之后,又特意折回一段路程,将方位标识参照熟记了一遍。”那斥候信誓旦旦的说道。 “好。你且先退下,此事主公自会有计议定夺。”缪化先让这名斥候退下,而后拱手对冯宇说道: “主公,属下认为这是个好机会,我们迟早得有自己的铁矿,借此时机,夺取这个铁矿岂不快哉。” 冯宇刚听到斥候提到铁矿时,心中一喜,也冒出过和缪化一样的念头。但现在他摇了摇头,指着铺在厅堂正中大桌上的一付地图说: “这个铁矿在舞阳县南边,南阳盆地的东部边缘山地上。我们筑阳在西南部的边缘大山之中。两者之间横贯整个南阳盆地,有四百里之遥。” “就算我们兵不血刃的攻下它,将所有矿工,熔炼工虏为己用。我们隔着四百里路程和三条河流,提供矿场人员补给和粮食,往返拉运铁锭,这个需要多大的人力消耗?另外他们既然在此开矿,本部大营必定就在附近,我们又该如何防守?” 一直沉默不语的魏锋开口说:“我们可以攻占附近的舞阳,在舞阳屯田…” 冯宇还是摇摇头,打断他的话。按魏锋这个思路,最多也就是解决个粮草供应问题。其余问题还是存在。 舞阳都已是豫州汝南郡的境内。加上新训练的两百虎豹骑,冯宇手头也只有1200名兵士。如何分兵驻守与主城隔着四百里无险可守的平原,无任何交通安全保障,无法与主城相互呼应的孤城? 更何况当下,冯宇若手上有人口,第一个选择肯定是迁移到筑阳城来,收纳为系统人口。筑阳城周边还有大片的空地没开发呢,怎么会把这些人单独丢到外边屯田。 除非将舞阳也变为一座系统城池,并且获得超大量的人口,那么所有问题才能解决掉。 但是别说冯宇现在手上没有建城卡,没有超多的人口。即使有,冯宇也不可能仅仅为了一座铁矿,将舞阳这个毫无战略价值,位于四战之地的城池建为系统城池。 所以现在还不是冯宇拥有自己铁矿的时候。 魏锋带着疑惑:“主公。那…那我们…如此就算了?” 冯宇嘴角勾出一丝笑意,带着微微的冷酷说:“当然不能算了,无论如何,我们都得会会这个铁矿的矿主,而且还必须我亲自去。我们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舞阳县一座被刚刚打扫干净庭院的门口,两列身着青衣的人士恭恭敬敬的垂手而立,似是在等着某个人。 不多时,一乘驷马之车在洒过水的青石板街道上辘辘行来。停稳后,下来一人。等候的众人中有几人不禁一愣。但马上回过神来,跟随其他人齐呼:“恭迎家主驾临。” 这几个发愣的人此前没见过他们的家主,想当然的以为自己家主是个至少五十岁往上走的人。但现在下来的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他们的家族就是颍川赫赫有名的望族---荀家。他们面前的这名家主姓荀名彧字文若。 但是和不少地方豪族一样,荀家并没有公开割据一方,只是向下伸展着自己的势力和根基。 明面上,还是以当地的郡县令守为尊。但实际上,这些郡县令守不是他们家的族人就是门生,或是故吏。类似这样的家族还有河内温县的司马家族。 如今的半个豫州,颍川汝南两郡,七城,八万余人口都实际为荀家所掌控。 舞阳本不在这七城之内,但因为大半年前,附近的五峰山发现了铁矿。荀家便向本为废弃之城的舞阳派驻了人口,同时在山上建设矿场,冶炼钢铁。 荀彧今日前来只为了一件事。前些时日,铁矿上的驻军抓获一人,本来按荀彧的敕令,没有荀家手令,闯入矿区者—死。 但是当时发现两人,却只抓获一人,为了找出对方老巢所在,便将对方俘虏。严刑之下,对方供出是筑阳候冯宇的人,矿上的便将这个情况呈报了上去。 第014章 荀彧的志向(求推荐) 荀彧刚下车不久,便有一名三十岁上下的白净儒生从门内迎出。对荀彧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说道: “叔父,区区小事,您吩咐我们一声便是了,何必还亲自劳驾跑一趟。” 说话的人是荀攸,他虽然比荀彧年长上十岁,辈份上算却是荀彧的侄子。 荀彧脸上挂出一丝笑意,而后又表情肃穆的说道:“公达啊,这可不是小事,叔父有必要走此一遭。” 荀攸还是有点疑惑不解道:“不就是抓了筑阳候的一个人吗?他在南阳也不是有多大实力的个主。即使叔父不愿得罪他,将人放回去便是了,又何必如此重…” 荀彧摆摆手,打住了他的话。平静的回了一句:“我早说过,颍川汝南这一带是四战之地,迟早会遭遇我们荀家无法抵御的兵祸。而现在董卓入京,叔父我料定这一天不久就会来了。” 荀攸一愣,说:“我知道叔父一直劝族人们早日迁移,但大家都不愿意离开家乡,放弃累世积累的根基。这也是人之常情。侄儿也颇认同叔父的看法,但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荀彧淡然一笑说:“正是因为大家都不愿意走,所以叔父我先行在颍川汝南附近找一个预时能与我们相互依托照应的人。这筑阳侯国当下虽然实力不大,但却是南阳盆地内唯一具有一战之力的势力。” 荀彧看到荀攸微微点头表示了理解,就继续讲了下去: ”有他在筑阳坐镇,无论从南面的荆州还是从北面三辅走武关道过来的势力都会被其牵制,这样至少会减轻颍川汝南西面的压力。所以,若是能和他结成一定程度的盟友关系,为叔也可以放心离开豫州了。” 荀攸听到最后一句话,惊呼:“什么,叔父要离开颍川?” 荀彧默然不语,不置可否。他确实决意要离开豫州。除了因为前面说的原因外,更因为他心中的志向。 荀家虽然在颍川和汝南一带势大,但终究不能独自担负起匡扶汉室,平定天下的重担。另外,虽然荀家实际主宰颍川汝南七城,他同时又是荀家的家主,但这不等于他就是颍川之主。 因为这个家主对于整个荀氏宗族而言,并没有独断之权。自然更难以帮助他完成心中的宏愿,他需要的是一个搭档,能帮他实现心中所愿的一代豪杰。 荀攸见他不答,便把话锋转到别处:“那么侄儿这就吩咐下人准备车马和人手,护送叔父和那名俘虏前去筑阳。” “不必了,我料定他这几日便会自行前来。我们在此安心等待就是。”荀彧胸有成竹的说道。 …… 五峰山的山脚下,一支一眼望不见头的兵马陈列山谷之中,数十面旌幡一字排开,在劲风中呼啦啦作响。 冯宇故意将这支千余人呢的队伍拉开排放,显得兵势浩大。又将每骑高达近仗,威风凛凛的虎豹骑居于阵中。 山上的营寨早已得到通报,一名骑士沿着山路飞马而下。在冯宇面前刹住马步,跳下马鞍抱拳问道:“阁下可是筑阳候?” 冯宇冷言道:“你既然已知我身份,当应该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那就快快把人交出来吧。” 来人确认对方是冯宇后,连忙单膝跪地礼道: “小人在此见过筑阳候。前些时日,营寨确实拿获一人,不过当时不知道是侯爷的人,以为是奸细。这完全是一场误会。此人已安排在舞阳城的馆舍之中,被好生照料着。家主也于日前来到舞阳,专等侯爷的到来。” 冯宇听了这话,就知道今天要办的事可能顺了,便问:“家主?你们是何宗族,家主是何许人?” “启禀侯爷,我们是颍川荀家。我们的家主是姓荀名彧字文若。” 冯宇笑道:“原来是颍川荀氏的荀宫令。当年在洛阳城中,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也是许久没有见面了。” …… 冯宇来到舞阳城前,令兵马驻于城外,就要带着缪化与典青还有二十骑虎豹骑进城。却被缪化小声提醒道:“主公,这乱世之中,人心难测,我们不可不防啊。化认为还是要对方直接出城照会的好。” 冯宇老神在在的说道:“无妨。吾断定对方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实际上,他早通过系统认真侦查了城内情况,虽然城墙上有所布防和防范。但并没有可能针对他的伏兵。 二十三匹高头大马依序穿过城门,向城中一处府邸行去。将舞阳城中那狭窄的街道塞的满满当当,硕大的马蹄踩踏的青石板踢踏做响。城中街道上匆匆而过的行人对他们无不驻足侧目。 立于庭院前迎接的荀彧看了一眼那装备精良的骑士,心里也颇是惊讶。 那虎豹骑战马清一色用的是肩高五尺的西凉健马,马脖前挂着皮制札甲做成的“围脖”,一直垂到马腿膝盖上方。 马首的迎面骨上套嵌着青铜打制的面甲。马上骑士则是全套札甲样式的铁铠,腰挎三尺长斩马钢刀,手中还持有长达六尺的马槊。 【想不到小小的筑阳侯国也有如此精良骑兵。】他心里刚刚感叹一句,对方已行到面前,跳下马来,拱手就是一礼说道:“文若兄,别来无恙。” “君侯,吾已在此恭候你多时了,快快请进。”荀彧笑着将冯宇迎入府中。 二人坐定,端起仆人送端上来的茶汤叙聊起来。在寒暄客套中,冯宇凝视了荀彧两三息时间。 看到他头上蹦出的一个黄色文字框,显示他的友好度为30,便情不自禁的想用系统包裹中剩余的那张蓝色收降卡将其收了。 但最后发现无法使用。原来荀彧的将臣等级是四星,需要对应的紫色收降卡方能使用。于是只得作罢。 寒暄客套之后,双方便将话题转向了天下形势。两人都在侃侃而谈,指点江山。 冯宇的思维,观点,见解都别具一格,让人有耳目一新之感。这让荀彧颇感意外,他惊讶于一个专修辞赋尺牍之学的鸿都门生怎会有如此学识。 荀彧突然话锋一转,对冯宇问道:“君侯,你如何看待董卓入京?汉室能否再兴?” 第015章 舞阳论道(求推荐) 面对荀彧的这两个问题,冯宇沉吟几息便道: “董卓为人残暴,只知养兵,不知抚民。只知征战,不知农桑。即使他得了河洛之地,也不会向外有多大发展,因为他不懂经营根基的重要性。当下猖狂一时,只因往日他在西凉军中积累的声威,而这个声威其实是靠朝廷的粮资输送出来的。所以…” 荀彧兴匆匆的接过冯宇的话道:“所以他因为军心崩坏,兵乱身亡是迟早的事。” 平日,荀彧也用同样的问题询问过那些颍川汝南的儒生。得到的结论也是如此,但给的原因却都是什么【董卓专权跋扈,目无君臣纲常,所以必有恶报】之类的言语。 冯宇相信,真实的历史中,吕布杀董卓绝不仅仅是为了婢女貂蝉这么简单。若将吕布杀董卓只是看成一个偶然,那董卓一死,西凉军便四分五裂,不再以董氏为尊做何解? 要知道原世界中,董卓死时都六十多岁了,子嗣不知道有多少。而且已挟天子三年之久,实际独立为军阀更是长达近八年之久。遇刺后竟然无法将权力传承下去。 若将此事放到后来的曹操身上,绝不会出现如此情况。这说明董卓的西凉军本身出现了问题。 荀彧兴意犹未尽的问道:“那第二个问题,君侯可否一答。你看这汉室有救否?如何救?” 冯宇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荀彧一个问题:“文若兄可知当今天下,大汉十三州还存有多少人口?” 荀彧稍稍思绪便答道:“具体数字不知,但在豫州,曾有户口百万,当下十不存一二,只有十余万人口。北方诸州应当皆是如此,南方可能好些,但也好不了多少,而且南方本来就人口不多。所以吾估算,当今天下人口最多也就五百万。” 冯宇道:“实际情况比你估计的还要差。这种人口数量,这么广大的疆域。无论什么圣君明主,朝廷也不可能形成对地方的实际有效统治。所以要再兴汉室首要的是恢复人口,至少要恢复到千万人的规模。这是个必要条件。” “但是在当下君弱臣强的情况下,这么瘠薄的人口数量反而为汉室提供了保护。因为在这种人口条件下,即使乱世枭雄,无论他如何天纵英才,也无法短期就能统一天下。最多像周武王那样代商之后再分封天下,名义为天下之主。但是当下儒家礼法,君臣纲常大行于世,天下诸侯没几个会承认他是天子。” “所以,当下要再兴汉室,就是做两件事。一是均衡天下诸侯之势,这样就能最大限度止戈休兵,还民生息,增长人口。二是增强汉室的自身实力,可惜自董卓入京后,汉室丧失了自己最后的根据地--河洛之地。所以首先要做的是恢复汉室自己的根基。至于如何做到这点,你我都是局外人,无法讨论了。” 荀彧听了冯宇的三大段话,竟然呆住了,陷入沉思之中。只到冯宇连喝了三口茶汤,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赞道:“君侯的思路真是奇特,让彧有茅塞顿开之感” 冯宇猛然又面带忧虑的说道:“文若可否想过,在天下士子都忧虑汉室面临的内部危机之时。整个天下都可能面临着外来的巨大危机。我说的这个天下是指中原诸夏。” 荀彧双目一凛,说:“君侯可是指的鲜卑,乌桓等胡人会乘天下分崩,人口稀薄之机,进寇中原?不过他们同样遭受到瘟疫传播,人口下降不少。” 冯宇摇摇头说:“不止他们。真实的天下远比文人士子们所知晓的大的多。” 荀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若这种情况真的发生了,君侯认为该如何应对。” “当然应该是先行联合诸侯,尊王攘夷。只是具体该如何做,等真的发生后再说吧。” 两人又交谈良久,不知不觉到了用膳时间。荀彧显然没有尽性,要宴请冯宇,并吩咐下人为城外等候的筑阳军兵士们送去膳食。 酒过三巡,冯宇对荀彧说道:“文若兄,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君侯只管言来,你我已不是路人。” “此前,兄弟我说过。那董卓是只会征战,不会农桑,经营根基之人。当下,各路诸侯更是不会再向司隶上贡粮草了。那么他粮草不济后,必然会出动兵马四处劫掠。文若兄的颍川乃四战之地,无险可守,又临近河洛司隶。所以,要早做提防啊。” 荀彧眉头微皱,放下筷子。对冯宇抱拳说:“英雄所见略同,彧早已有此担忧。说实话,以荀家的实力,根本无法抵御董卓的虎狼之兵。所以我一直劝族人尽迁他地避祸。无奈族人不舍在本地根基。” 他说完此话后,两者都沉默下来。酒宴完后,荀彧将冯宇送至于城门口。此处早有数辆大车等候。 荀彧指着大车,对冯宇说道:“君侯,这是五千斤精炼铁锭。某知道君侯不缺粮锦,只缺盐铁。我们这盐没有,但是铁却是丰富。以后每月,舞阳还会定期向筑阳提供五千斤铁料。还请君侯笑纳。” 冯宇心中大喜,但是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拱手向荀彧说:“这怎么行,岂有无功受禄之理。” 不料,荀彧突然向冯宇拱手说道:“彧确实有一事相求于君侯。” “文若,有事只管说来,只要某能帮上的,定会尽力。”冯宇回应道。 荀彧表情肃穆,一字一句的说道: “实不相瞒君侯,彧不日就将离开颍川。去寻一志同道合的明主,以助他匡扶汉室。但是正如君侯所说的,他日动乱一起,做为四战之地的颍川,汝南必遭兵祸。彧实在不放心这些留在颍川,汝南的族人。所以恳请君侯答应彧,真到那样的时刻,请君侯尽力为他们提供照应和帮助。” 冯宇应道:“此事,即便文若不说,吾也会尽力为之。文若放心,吾一言九鼎。吾愿与文若击掌盟誓。若来日颍川,汝南的荀氏族人遭遇兵祸等外来威胁。筑阳侯国必将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援和救援。” 荀彧大喜,与冯宇当场击掌为誓。 城头,荀彧望着远去的冯宇队伍,叹道:“若是你年岁再长些就好了。” 第016章 不明之敌 襄阳坞堡凭借襄阳废城的一角而立。只开有前后两个出口,前面的出口正对废城的一条入城主干道。后面的出口却是当年襄阳城的一个小水门,直通沔水,可以让船舶直接停靠。 当下,整个襄阳坞堡都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坞堡的墙头也没有任何火把等照明器具。还是春季,没有蛙噪虫鸣,周边也是一片寂静。 突然,坞堡附近传来了窸窸窣窣之声。坞堡前门对面的废墟杂草之中犹然窜出几条黑影。 他们将三架竹梯无声无息的搭在坞堡的墙壁之上,开始向上攀爬。他们动作敏捷而轻缓,寂静的夜中只有竹梯轻微的嘎吱声。 不多时,最前面的那个人就已攀至梯头,手脚并用就要登上坞堡墙头的垛口。 当他刚刚将脚踏上垛口时,面前犹然冒出一个人影。大骇之下,一把钢刀已猝不及防的捅刺而来,锋利的刀刃一下就没入他的胸口。他还没来的及惨叫,便摔下了高达四仗的墙头。 其余两架云梯上,也连续传来两声惨叫。那上面的人也被突然出现的筑阳军斥候斩下城头。 坞堡的城墙上,几支火把相继被点燃,又被抛向空中,在火把落地的过程中,已经将蹲伏在地面上的幢幢人影映照出来。十几支凌厉的箭矢在这一刻向这些人影疾射而去。城下又传来几声闷哼和惨呼。 偷袭坞堡的人见行动已经败露,索性转偷袭为强攻。坞堡除了靠水的那一面,其余三面一支接着一支火把点燃起来,顷刻间已是灯火通明。 又有数十人,几人一组将七架竹梯先后搭在坞堡墙壁之上。喊杀之声大起,后面数以百计的人蜂拥而至。 他们顺着竹梯顶盾疾登而上,攀至梯头便与守在垛口后的筑阳斥候厮杀起来,往往是过不了两三回合,就被一刀斩落城下。 在如此急攻之下,坞堡中的斥候还有余力,时不时向城外射出劲矢。攻城的人马中不时有人中箭倒地。 城下,传来几声喝令之声,相继也有大批箭矢射向城头。无奈,城头完全没有光源照明。这种射击完全是没有目标的乱射,自然是没有任何效果,反而误伤了自己几名同伙。 经过片刻钟的喧嚣后,城下又传来几声吆喝。攻击就此嘎然而止,他们突然撤去,霎那间就走的干干净净。只留下十具竹梯和二三十俱尸体。而后坞堡下又恢复了黑暗和寂静。 …… 筑阳城中。冯宇在府邸中摆设香案,迎接昨夜入城的宣诏御吏。董卓入京之后,为了笼络天下人心,对各方诸侯大肆封赏。 对于董卓而言,反正这些封号,名号也是不要钱的。自是乐意用此做顺水人情。 冯宇也在此次大封赏中也被分了一个杂号将军的名号--奋威将军。实际上他那先帝亲封的县侯爵位远比这个奋威将军的含金量要高的多。 刚将御吏送走,就有令兵来向冯宇禀报,近两个时辰前,也就是黎明前时分。襄阳坞堡遇袭。敌人身份不明,人数数百,在伤亡二十余人后自行退去,驻守坞堡的斥候伤亡则为零。 冯宇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想起这些时日来,襄阳南面的荆州,表面平静的水面下却是激流涌动。 蒯家商队中有他收买的眼线。他据此获得了南荆州的一些基本信息。如他所料,刘表未能顺利的与荆州刺史王睿交接。或者说王睿根本不承认刘表获得朝廷的封任。 本来,王睿有另一个荆州大族蔡家的支持,而刘表是由蒯家的支持。但自董卓进京后,刘表不知用什么手段拉拢了蔡家。荆州形式就此急转直下。 如今王睿龟缩在荆州治所武陵郡的汉寿,而刘表以新任荆州刺史的名义,将荆州治所转至江陵。 冯宇心中一盘算,无论是王睿还是刘表都不可能打他南阳的主意。 王睿远在汉寿,且龟缩于一城之中,自是不用说。 刘表说是控制荆州大部郡县。但境内,除了王睿,“宗贼”坞堡城寨林立。还有孙坚,黄祖这样的强势势力。他们哪有精力和动机来挑衅自己呢? 而且刘表的态度其实就是蒯家和蔡家的态度,蒯家还在和自己有生意来往呢。又怎么会无缘无故与自己为敌。 若说是为了抢地盘,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土地。襄阳南部的荆州还有大片空地需要人口去填充呢。跑到南阳抢个什么? 正在他左思右想之时,襄阳坞堡方面又遣人传来消息。说是天亮后,先后有三股人马,男女老少携带着辎重。少则数百,多则近千。在沔水对岸溯水而上,进入南阳平原。 这些人男丁各个手持兵刃,看装扮民不像民,兵不像兵,贼不像贼,不知是何身份。 冯宇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往年流民一般是从北向南跑,以黄巾余贼为主的流贼也大致是这个放向。还从没听说过,南边的往北边跑。这伙人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冯宇脑海中,系统提示音传来: 【任务:查明身份。内容:查明近期进入南阳平原不明势力的身份,弄清他们的目的。任务奖励:三十里包砖城墙建筑卡×1,千人收容卡×3,将臣收降绿卡×2,山地斥候训练解锁】 …… 日落时分,只剩下残破城垣的新野县西南面,突然聚集起大批人群。他们在旷野中搭起营帐,升起篝火,看来是打算在这过夜。 到夜幕降临时,一人端着一碗能照见人影的面糊糊,开始吸溜的喝起来。哺乳的妇女抱着的孩童都饿的哭闹起来,只好三两口将糊糊喝完,背过身去解开衣襟,给孩子喂起奶来。 某个帐篷前的篝火旁,一名满脸虬须的壮汉将两块烤热的面饼递给一人,毕恭毕敬的说道:“宗帅,吃点东西吧。” 这人虽然穿着也是粗布衣服,但衣服上没有一块补丁,而且还身旁还放着刚卸下的甲胄。很明显是这支队伍的一个首领。此时他还为凌晨时分,因自己贸然进攻白白损失二三十号男丁心疼不已。 他接过面饼咬了两口,吩咐道:“将朱家和谢家当家的请过来,吾要和他们商量下事。”底下人诺了一声便去了。 他们谁都没发现篝火十仗外的草丛中伏着一个身影,此时已悄然离去。 第017章 穷追不舍的荆州军 拂晓,南阳盆地一望无际的草原刚被抹上第一道红霞,便传来了阵阵号角之声。 营地中还是余烟袅袅。那名被称为宗帅的汉子被惊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从毛毡上站了起来。他眯眼向远处望去。 一支已排列为军阵的人马正快速向他们营地靠近。他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敌袭!准备应战”他发出高声的尖啸。营地中的人已慌乱成一团,男人们发了疯一样到处寻找着自己兵刃。老弱妇孺们聚成一团挤在中间。 这些人总共也就一千六七百人。除去老弱妇孺,能战的男丁有七百余人。而对面的军阵至少有八百人,而且一看就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正规军队啊。 男人们总算做好了准备,各持兵刃在外排成几列,与对方针锋相对。 对方越行越近,在距离营地不到十仗距离时,突然齐喝一声,齐齐扎住脚步。 首排的兵士将大盾杵于地面上,形成严密盾墙,同时,他们手中短矛落下。盾于盾缝隙间探出泛着寒光的钢矛。 盾后弓弩手亦持弓搭箭,做出随时向盾墙前阵地进行抛射状。 整齐的动作所产生的音效轰然而至,慑人心魄。男丁们手中的兵器微颤起来,身后的妇孺们则在清晨的冷风中瑟瑟发抖,相互搂抱在一起。 对方一名将校高喝起来:“我们是筑阳侯国的官军,尔等速速放下武器,接受盘查询问。否则将做为贼寇尽皆剿杀!” 接着所有兵士高声齐呼道:“降者不杀!顽抗尽诛!”。 那名宗帅旁边的虬须汉子有点心虚的说道:“大哥…宗帅,这个我们不能硬碰啊,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我们撤吧。” 那“宗帅”将眼一瞪,说:“撤?往哪儿撤。我们精壮有可能跑的了,但父老女人小孩不要了吗?” 而后他吞咽了一口吐沫,闭着眼像下定决心一样喊道:“刀盾手居前,弓箭手上箭,准备应战…” 他的话音未落,已传来两声高叫:“别,别动手,我们降了。”紧接着,队伍另一端的三百多人相继将兵器,弓弩丢于地上。 那“宗帅”叹口气道:“朱家,谢家当家的,你们怎么就那么糊涂呢,你们以为投降了就能活吗?他必定会将我们交给刘表和蒯家…儿郎们,随我杀!” 说罢,他向筑阳军发起了自杀式冲锋,虬须大汉也紧随其身后,他身边的数百人愣了一愣,先后抬脚跟着冲上去。 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宗帅”的面门上就中了一箭,四肢僵硬,一下就翻倒在地。 这支箭是典青射的,紧跟着这支箭矢,数十支箭矢也扑面而来,将那名虬须汉子和冲在最前方,又没有用盾牌掩护好自己的数人一并射倒在地。 “宗帅”的弓弩手也射出一轮箭矢,但基本上都打在盾墙之上或越过对方三列军阵,没产生任何效果。那些刚开始冲锋的“宗帅”部下见到此般情景,不由自主的顿住脚步。 此时,筑阳军没有持续攻击,只是将盾墙向前压进了几步。阵中又有人高喝道:“最后一次警告,放下兵器,否则格杀勿论。” “降,我们降了。”队伍中不知谁带头嚷了一句,男丁们陆续丢下手中兵器…… ....... 冯宇经过仔细盘问,才知道这伙人的来历和他们来此的原因。 原来,他们是当阳一带的三个宗部。所谓宗部就是乱世中,以宗亲,乡党为纽带关系所形成的大小武装割据势力。 有朝廷封任和官宦背景的世家大族会将他们称为宗贼,因为他们往往不服这些官僚割据势力的管束。 同样,荆州的大小宗贼也是刘表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铲除这些宗贼,刘表或者说蒯家蔡家永远也别想真正统治荆州。 所以,前些时日,刘表设下鸿门宴,给五十多个宗部首领下了请帖,请他们去江陵赴宴。 尽管宗部被人称为贼,但他们自己并不真的想做贼。他们只是想和那些门阀士族一样,能在这乱世之中,有自己一席之地和自主空间,同时和代表朝廷的世家大族或郡守县令们互相承认。 所以他们接到刘表请帖后,没多想都按时去了。酒宴开始后,刘表摔杯为号,早已埋伏的大批刀斧手涌出,手起刀落,斩落五十多颗血淋淋的脑袋。 但是却走脱了当阳一带的三个宗部首领。这当然不是他们功夫了得,能万军众中破围而出。而是在他们入江陵城时,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告知了这场阴谋。他们连忙日夜兼程返回各自城寨。 刘表的大军随后而至,他们只得带上各自族人逃窜。他们听闻当年南阳一带受黄巾军兵祸和疫灾最甚,早已没有什么人烟。而且离当阳较近,又是平原。最重要的这在刘表势力范围之外。便向南阳北逃。 接近襄阳时,三家为首的那家彭姓宗帅认为废城襄阳是个好地方,可以久居。探子又发现这里已建起座坞堡,以为是哪家本地宗部所在,便在昨日凌晨偷袭这座坞堡,打算据为己有并兼并其部。 谁知与坞堡里的人一交手就碰个头破血流,铩羽而归。只好继续北进,寻找新的落脚点。结果今日早上就遇到了筑阳军。 冯宇听完后心说:【原来如此】,此时任务完成的系统提示音传来,他的系统包裹中已收到了任务奖励物品。山地斥候训练也已经解锁。 冯宇正盘算着用什么说辞将这些人收归为自己部曲时,南边又传来阵阵鼓号之声。他眺目望去,南方的地平线上伸展出无数旗帜旌幡,又是一大股部队向着这边疾行而来。 他心里马上反应过来,这定是荆州方面的追兵来了。冯宇心里有点纳闷,【不过就是几个宗部而已,都已赶出自己地盘了。至于还要催动大军,如此穷追不舍吗?】 片刻时间,荆州军就滚滚而至,在营地的南面三十仗外列阵以待。与筑阳军一起将这些宗部流民夹在中间。冯宇估算了下,荆州军兵力有一千五百人之多。 在几名骑兵校尉的簇拥下,荆州军中飞出一骑。冯宇仔细打量,却是认得,正是蒯越。 第018章 对峙 见此情景,那些被夹在两军中间的“宗贼”流民产生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朱家,谢家的家主还有彭家新选出的代表,此时正在筑阳军阵后接受冯宇的询问,此时眼中也流露出明显的惊恐之色。 蒯越瞥了一眼这些已被收去兵器,束手待擒的“宗贼“。一丝诡异的笑容爬上他的面孔。 他隔着几十仗远,拱拱手向冯宇喊道:”筑阳候,你帮助荆州拦截住这些贼寇。某在这替刘使君多谢你了。”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掩饰了,但话语中的语气和用词依旧带着对冯宇的轻蔑。 冯宇微一沉吟,也策马上前,来到蒯越近前。拱手说道:“蒯太守引兵来此就是为了抓捕这些流民?是奉刘使君之命还是自行前来?“ 蒯越当下已被刘表封为南郡太守,所以冯宇如此称呼他。 蒯越听出冯宇话中有质疑之意,带着一丝不快说道:“是使君遣某来还是本令守自行前来,这重要吗?有区别吗?“ 冯宇正色说道:“当然有区别,这里已是南阳郡的地面,而蒯太守是南郡的令守。若是要跨境拿人,还需知会南阳郡太守张咨方符合朝廷规制。“ 听了冯宇此话,蒯越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但是他头脑依旧冷静,心想:【等某先完结眼前这件事再说,以后教训这小子的机会多的是。】。于是便没有发作,而是冷冷的说道: “正是荆州刺史刘使君遣本太守讨贼。若是汝不信,可以看看这个。”他说完,便掏出一封手令,在空中扬了一扬。 冯宇此前只是恼火煮熟的鸭子飞了,那可是近两千人口。又对蒯越心生厌恶,所以才忍不住上前噎了蒯越几句。 他当然不可能会冲动到不管不顾的,当下就与荆州方面翻脸。自然也不可能去真的检查那手令。 冯宇只好对蒯越说道:“既然如此,那蒯太守就请便吧。”说完,他便策马回归本队。 蒯越得意洋洋的将手令收于怀中。高声喝道:“众将,众兵士听令。刀枪在前,弓弩在后,将这些贼寇,无论男女老幼尽皆诛杀!而后割下首级,回江陵领赏。” 荆州军阵之中轰然应喝,现出森然枪林刀山,后面的弓弩手亦是抬弓持箭。夹在两阵中的流民顿时骚动起来,惊恐哭喊和愤怒咒骂之声混成一片。 正要吩咐兵士将那几名家主宗帅送还荆州军的冯宇,听到这话也惊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蒯越竟然要将这些人全部当场诛杀! 当下各方的割据势力。只要脑子没有问题都应该知道人口是最宝贵的资源。即使不以仁义道德为出发点,仅从自己利益出发,也不会滥杀乱诛。 宗贼对于刘表确实是个祸患,但也只用斩杀宗帅首脑,而后并其部下人口即可。若是将所有宗贼人口杀绝,那荆州还能剩下多少人?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且慢!”冯宇扯着嗓子猛然喝道。 蒯越眉头一皱说:“汝又有何事?” “某不知道汝口中这些贼寇犯了什么罪。但某知道这些人中不少是老弱妇孺。再怎么,这些还在吃奶的孩童也不可能有罪吧。何至于要全部诛绝?” 一段说完,冯宇又紧接一段: “另外当下我大汉正是人口凋零之时,这种时候怎么能胡乱灭绝人口。某想,刘使君也不至于如此糊涂吧,即使不为大汉天下着想,只从荆州利益出发,也不至于如此吧。” 蒯越听完,反而呵呵冷笑几声回应说: “大汉律法,谋反当夷三族,这些宗贼都是亲连着亲,戚结着戚,自然无人能幸免。至于对我荆州有何利弊,不用筑阳候操心,某劝汝少管这份闲事。他们死还是活都成不了你筑阳候的部曲!“ 若是当下冯宇以自己利益为出发点,理性考虑,确实犯不着再和蒯越顶杠。因为既然已经打算把这些人交给蒯越了,那么他们被怎么处置和自己利益已是毫无关系了。 但现在,冯宇的思维中,偏偏是仁义之心占了上风。正跪伏于冯宇马前的三家首领代表,听了冯宇的话如同捞到救命稻草般。对冯宇叩首,三张嘴接连说道: “侯爷。我等只是乱世之中,结寨自保,并无谋反之心。一些悖逆举动也是迫于无奈而为之。” “是啊,侯爷。即使我们有罪,但也不至于全族连诛。蒯越要杀尽我们三族,完全是为了公报私仇。他与我等有上十年的私怨,乱世之前就结下了。” “不错,蒯越此人睚眦必报,他只是为了报私怨。刘表诛杀一干宗帅,也只是为了收编其部,并没有灭族的举动” 实际上,这事确实是蒯越在报私仇,但也是经过刘表同意的。蒯越对刘表说,光杀一些宗帅还不能将这些宗部完全震慑住。必须夷几个宗贼三族方能立威。 刘表当然知其报私仇的真实用意,但认为他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最重要的是,他还需要依赖蒯家。于是便同意了他的计划。 蒯越故意在“鸿门宴”前,吩咐人将消息泄露给这三家宗帅,诱使他们带众外逃。这样就有了诛灭他们全族而不诛灭其余宗部全族的理由。这样才能达到让那些被收降的宗部既畏威又不产生惊虑的目的。 只是计划出点意外,就是这三家宗贼跑的太快了,以至于没在南郡境内将他们截杀住。 此时的冯宇转过马首,正对着荆州军的方向,断然高声说道:“如此,本君侯就不能将这些人交给尔等处置了!” 蒯越的嘴角肌肉抽搐了几下,依旧耐住性子说道:“冯宇,你当真信了他们的胡说八道,认为是本令守在公报私仇不成?” 接着他又掏出那封刘表手令对冯宇喊道:“刚才要你看,你又不看。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手令上写的什么,看看是不是本令守背着使君在公报私仇。” 说完,他就等冯宇带着尴尬的表情向他谢罪。不料,冯宇竟然淡然的一字一句说道: “不必了。我相信你要杀他们,是得到过刘表同意的。但在这里,你没得到本君侯的同意。所以,你不能杀他们,也不能带走他们。” 蒯越的表情顿时呆若木雕。 第019章 彻底翻脸了 也就一两息的时间,蒯越猛然回过神来。他用手遥指着冯宇一字一顿的说道: “冯宇,你可知就凭你刚才这几句话,就能定你个谋反之罪!” 冯宇听完此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笑完后,方正色说道: “蒯越,你还演戏演的入神了。真把你家主子刘表当成能统管荆州七郡一国的荆州之主了。且不说刘表当下连荆州刺史的印绶都没有。即使有了,也得看看他的粮草,兵马,实力够不够这荆州之主的资格。” 一滴汗珠从蒯越的鼻尖上渗了出来,他心里清楚,双方这就是彻底翻脸了。在冯宇眼中,蒯越头上的友好值瞬间变成通红的-100。 同时,冯宇的视线中,系统的提示面板又跳将出来。 【任务:驱赶,任务内容:将蒯越的荆州军驱赶出南阳。任务奖励:造船场建筑卡×1,300米宽垒土水坝设施建筑卡×1,内河水手训练解锁】 蒯越默然无语几息后,突然打马回到本方军阵之中,同时高声喝令道:“全军准备,剿灭叛贼!” 在这几息之间,他心里冒出个念头,认为现在和冯宇翻脸也许是好事。 做为他个人,早就看冯宇不顺眼了,这里有包括嫉妒,蔑视在内的各种原因。 此外他认为,从家族或刘表集团的角度来说,将势力伸展到南阳这一紧临中原之地,那是迟早要做的事。而冯宇就是拦住他们向南阳发展的障碍,乘其尚未壮大,将其铲除掉未尝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据他此时的观察,冯宇带来的兵力并不多。那些宗贼已经被缴了兵器,冯宇重新组织他们给他们发放武器,一时半会也是来不及了。不如乘此全力发动一击,也许能建奇功,将冯宇和宗贼全部斩杀此地。 冯宇现在转移那些宗部流民同样来不及了。荆州军冲过来时,流民必将崩溃,转而冲击筑阳军阵。荆州军可乘机尾随攻杀。筑阳军投鼠忌器之下,本方军阵瞬间就会被冲乱。 筑阳军若是不加区别的进行拦截,乱砍乱杀,这些流民大多都会身死,那就让冯宇和荆州势力的翻脸变的毫无意义。 蒯越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然而冯宇却是没有任何慌乱,似乎一切还在他掌握之中。 两军对峙阵地右翼处的树林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万马奔腾之声。蒯越和荆州军的将兵们都能感觉到大地在微微颤栗。 从这片稀疏的小树林中,陆续窜出一匹匹乘骑着铁甲骑士的高头大马。蒯越看的真切,战马前部也披挂着战甲,马首面骨上覆盖有泛着金属光泽的面具。 这些战骑迅速在荆州军的右翼不远处集结起来,随时准备冲锋。 来的正是筑阳军的两百虎豹骑。200在纸面上是个很小的数字,但将其演变成两百个连人带马高达近仗,头尾长达一仗两尺,重以吨计,身披铁甲,手持长槊的纠纠铁骑。对于普通步兵,这是一种相当恐怖的存在。 荆州军中也有数十骑兵,但他们都是做为斥候,传令用的轻骑。坐骑也都是肩高不足五尺的南方矮种驽马。 即使蒯越不知兵,他也知道,只要这数百战骑从侧翼一冲过来,自己的这一千五百余名荆州兵片刻间就会化为齑粉。 “你们只要再往前挪动一步,包括你蒯越在内,你们这一千多人。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祭日!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冯宇冷声对蒯越说道。 空气顿时如同凝固了一般。蒯越感到自己的贴身衣物瞬间就被汗的透湿。比他更紧张的是那些荆州军的将校们,他们生怕蒯越是个完全不知兵的军盲,冒失愚蠢的给他们下达攻击的命令。 虎豹骑的部分战骑开始不耐烦的打起响鼻,用前蹄刨踏起脚下的泥土。 “撤!”蒯越终于吐出一个让荆州军将校们都如释重负的字来。荆州军阵先是一步步向后退着,而后集体转个角度,快速的向南方撤去,消失在地平线上。 那三名宗部的代表人物此时都叩拜于冯宇面前,长跪不起。他们齐声说道:“我等叩谢君侯拯救之恩,愿为部曲以供君侯驱使。恳请君侯收留我等。” 冯宇忙将他们扶起,安抚了几句。便带着大队人马返回筑阳。在筑阳,冯宇用两张千人收容卡将这一千七百多人全部转换为系统人口。而后,在军营组建了一队山地斥候,一队枪盾兵和一队弓箭手。 此时,筑阳人口已上万。军中共有兵士十五队,两队辎重工程兵,一队步兵斥候,一队山地斥候,两队虎豹骑。五队枪盾兵,四队弓箭手。 这山地斥候从外表和装备上看与步兵斥候区别不大。但是他们携带着精良的登山攀岩工具,有着各种翻山越岭,穿林过涧的本领。除此他们可以在任何气候条件下于山林间判断方位和方向,能够听声区辨山林中的各种动静。 为了减轻负重,他们没有配备步兵斥候用的那种虎头小圆盾,山林岩石本身就能为他们提供充足的掩护。 一座长达二十余里的包砖夯土长城沿着沔水南岸犹然而起。它和三面的大山一起拱卫住身后的筑阳城和面积达八十万亩的平原土地。 筑水从它的一道水门中奔涌而出,汇入不远处的沔水。离这水门不远处的筑水岸边,就是新建起的一座造船场,船坞中正叮叮咚咚的打造着战船。 从这里继续溯筑水而上,可以看见河流两旁的农田中,农人们正进行着春播的最后收尾工作。到了河流所奔泻而出的山谷时,两座山崖间的一座水坝赫然显现在眼前,这也是冯宇刚刚用系统城建系统建成的。 水坝有五六仗的高度,在水坝的上游河段,已明显积蓄出一个狭窄的水库,这让本来湍急的流水变为平湖,同时抬高了上游相当长一段河床的水位。 水坝中除了水闸,还设有船闸和用于农业灌溉的水车。 第020章 互断其路 梅雨季节,阴雨绵绵的荆州江陵城中,一处配置有豪宅大院的府邸内。几名锦衣秀袍的士人正席而论道。 除了一名中年人盘腿坐于上首的席上外,其余人都跽坐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那中年人正是刘表,其余人都是他的属下,同时也是北荆州几个士族大家的头面人物。 其中当然少不了蒯越。此时他正说到兴头上,说的面红耳赤,吐沫横飞。尽管堂中的香炉散发出阵阵麝香,但近前的人依旧能闻到他因为上火而散发出的浓重口气。 “……,所以,基于以上缘由。越认为主公应尽早倾荆州之兵,一举铲除冯宇此贼。进而占据襄阳,乃至南阳全境,扼此南北咽喉。以此做为我荆州之根基所在。否则他日,待冯宇势力壮大,必成我荆州祸患!” 蒯越总算说完自己的长篇大论,做出了个结论总结,要刘表即刻对冯宇的筑阳全面开战。他似乎忘记了当初对刘表所说的话—【冯宇不足惧,待平定荆州其余势力后,扫除他易如反掌。】 此时,刘表依旧双目微闭,一言不发。两三息尴尬的宁静后,刘表下首的庞季开口说道: “异度兄的忧虑也并非没有道理。但季认为主公基业还应是以南荆州为主。在我们没有平定收服南荆州以及江夏等各方势力之前,不宜对北面的南阳方向用兵。“ 听了此话,蒯越急了,眼一瞪说道:“你好生糊涂,现在是此贼要骑到我们荆州脖子上拉屎拉尿。我们不去惹他,他也必定会袭扰,抄掠我荆州。所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以消除北面的后患。“ 庞季却没给他面子,摇摇头继续说了下去:“但以异度兄的这次经历看,冯宇并未对异度兄痛下杀手,说明他也还未将我荆州视为首敌加以打击。至少不会当下主动犯我荆州,与我兵戈相见,否则这次就没有必要放脱异度兄。” 蒯越又要张口,刘表却突然睁开了一直微闭的双眼,将目光投向自己左手侧一名四十上下的青衣儒者。口中用恭敬的语气问道:“蔡公对此可有见解?“ 他这句问话中的称呼,让堂内一些不知内情的人非常诧异。因为这个“蔡公“蔡讽比刘表还要小上几岁,即使为了表现关系亲密,这个年龄差异也应以【兄】称呼。刘表却称蔡讽为蔡公,这不将对方当成长辈了吗? 他们当然不知道,此时刘表已经与蔡家缔结婚约,刘表要娶蔡讽刚刚年过十七的女儿为正妻。刘表对蔡讽自然要以蔡公称之。 如今,刘表在各个方面,刻意向新投自己的蔡家身上倾斜。因为他知道,过于依赖某一方本土势力,最后难免会成为被别人操纵的傀儡。他感觉到,自来到荆州的这段日子中,自己有点过于依赖蒯家了。 蔡讽并没有直接回答刘表的问题,而是对刘表做一礼说道:“使君,小儿蔡瑁可以代某一答。”刘表听罢,便将目光投向站立于蔡讽之后的一个少年。这少年正是蔡讽的儿子,刘表未来的小舅子蔡瑁。 刘表心知这是蔡讽要扶持蔡瑁在自己势力中威望的意思,便也鼓励说道:“既然蔡公如此说,德珪,就说说你的看法吧。” 蔡瑁这才开口说出自己见解: “启禀主公。属下认为我方不能过早涉入南阳事宜。因为南阳北通三辅,东邻汝南,上接司隶河洛,西入汉中巴蜀,下承我荆州。未来大争之世,南阳将是群雄你来我往之所在。若是我方过早在其间投入力量,必将牵制住我方相当多的精力和兵力。而且南阳如今人烟稀少,我们用大量人力占着一块荒原,还要与来往此间的群雄发生各种摩擦交错。那是得不偿失之举。” 刘表听了这些话,赞许的点点头,鼓励蔡瑁继续讲下去。 “所以,无论我们未来如何攻略南阳,那都是我方平定荆州其余郡县后的事情了。但是,我们不去攻略南阳,不等于襄阳宜城这一线不重要。这是我荆州北大门要冲之所在。所以属下认为,要么攻占襄阳,以襄阳为据点建立军镇,扼守此要冲。要么在宜城之北,沔水边上设立一所大营固垒,来防御北面之敌。” 刘表听完后,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德珪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见识,实属难得。以后于我荆州必能有所一番作为。” 蒯越依旧不死心的说道:“南阳可不取,只是那冯宇若日后做大成虎,那我荆州就如同芒刺在背了。” 他这话存在明显的漏洞,连他族中兄长蒯良都看不下去。反驳道: “刚才,德珪已经说了。这南阳本就是群雄来往之地。总是会有一个枭雄占据此地。那冯宇能不能成虎先不说,没有他,也会有别人。若我们占据了南阳这四战之地,会面临更多的芒刺。这乱世之中,芒刺总是存在的,所以我们才要在襄阳或宜城之北选一要冲设置防御。” 蒯越这才发现自己话语的荒唐,顿时哑口无言,胀红了面孔。实际上蒯越智商不低,只是仇恨让他丧失了不少理智。 这场商议就此落下帷幕,结论自然是不理会冯宇的敌意,继续北守南攻的既定策略。只是这场看似详密的讨论少考虑了一个重要元素,那就是汉中郡的东三县,也就是日后的东三郡。 就在这场会议进行的同时,同样阴雨绵绵的南阳平原上,五十骑乘骑着高头大马的铁甲骑士正在追赶一列车队。后面不远处,二十几名乘骑的护卫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失去主人的马匹四处逃散。 商队满载货物,自然是行动缓慢。尽管商队人员使出吃奶的劲,在雨水中狂奔不已。但依旧慢于骑队,不一会时间,他们眼瞅着就要被骑队追上。 此时商队的百余名护卫中,有二十几名悍勇之士不知厉害,竟然挺刀持盾要来做断后抵抗。 这些纠纠铁骑自然就是冯宇的虎豹骑,而对方正是蒯家的商队。蒯家断了冯宇的盐路,对应的冯宇也就要断掉他们的商路。 第021章 老实人张咨 二十五名护卫列成一排,雨水从他们的笠帽边沿和锃亮的钢刀上不断滴落下来,似乎为他们的生命做着倒计时。远处,虎豹骑正呼啸而至,战马飞扬的四蹄在满是积水的草地上激荡起大片水花。 其中一名护卫看着奔冲而来的纠纠铁骑。已知自己必死无疑,他索性将盾牌丢到一旁。双手合握刀柄,摆出架势,将刀尖对着疾冲而来的战马,口中发出最后的呐喊,准备玉石俱焚。 他对面的虎豹骑骑士在撞击前一瞬间,用马槊将他的钢刀轻轻一拨,刀锋划过马胸上的札甲围脖,造成一道深深的划痕。 而他自己则被重达一吨,高速冲击的马体撞飞到一仗之外,落地后又随即被冲来的铁蹄踩踏的稀烂。 更多的护卫还抱着即能杀伤对方,又能保全自己的幻想。他们试图去砍马腿或避过锋芒再对敌人侧面来上一刀。但最后结果却是被另外一匹没注意到的战骑冲倒在地,或是被对方的马槊刺破了脑袋。 战骑呼啸过后,满地都是被铁蹄践踏的残缺肢体和鲜血。 有的尸体还保持着手持盾牌的姿态,只是盾牌已经被马槊洞穿而后又贯穿身体,钉在地上。脑袋却被踩踏成一堆浆糊。有的尸体被斩马刀整齐的切成两段。有的却还活着,只是肢体已断裂粉碎,正在痛苦呻吟。 虎豹骑们越过这些试图以生命堵截自己的护卫们后,继续追击。片刻后,就拦住了车队的去路,战马围着惊慌失措的人们兜跑起来。 在铁甲骑士的呵斥下,早已丢失魂魄的残余护卫丢掉了手中兵器,跪地乞降。商队的首领也被揪了出来,但他已不是蒯通。自冯宇与荆州刘表集团决裂后,蒯家便更换了商队首领。 远处,几名虎豹骑骑士逐一检查起每一辆拉货大车,而后向这边高声吼起来:“有几车盐!” 那名虎豹骑的队率向那名商队首领一本正经的说道: “尔等触犯大汉盐铁专卖的律法,所贩私盐,铁器一律罚没。另奉筑阳君侯,奋威将军之敕令,因南阳一带匪患猖獗。所有商队没有筑阳侯国颁发的令牌,禁止在南阳,筑阳,襄阳境内通行!违者全部拘押,罚做劳役。” 随后,虎豹骑押解着这支商队的车,马,人在蒙蒙细雨中向筑阳返回。 …… 连日的阴雨总算停了,天空中露出久违的太阳。感觉身上已经发霉的冯宇,兴冲冲来到府邸庭院中的练武场,自行训练起来。 说是练武场,倒不如说是个健身训练场所,只是没有那么齐全的现代健身和训练器具,当然,冯宇在工坊定制了一些自行设计的原理类似器具。 当他赤膊的上身泛起一层细汗之时。脑海中传来叮的一声响,他知道这是系统的提示音,但并不是任务提示,而是他的主公等级升级提示。 每次完成任务或是某些如捕猎,训练,阅读的日常活动后,他都能获得一定经验值。 经验值积累到一定程度,就能够提升等级。等级提升带来不少效果,例如在系统中能看到的俯瞰场景范围变的更大。 最重要的是,每次提升等级,他都能获得十点个人武力提升点数,可以加到【速度】,【力量】,【敏捷】这三个自己的武力属性上。 冯宇刚刚将点数加好,就感觉到一块柔软之物抚擦着自己的身体,并闻到一股自己所熟悉的清馨的体香。 为冯宇擦拭着汗液的丽儿柔声说道:“夫君,快些将衣物穿起来吧,免得受凉了。”冯宇坏笑着说道:“嗯,不过之前还有一事要做。”说罢便将丽儿轻轻横抱起来,就向屋内走去。丽儿脸孔变的娇羞通红,两条手臂却如同蛇一样缠绕住冯宇的脖颈…… 冯宇从内室寝房出来时,守候在门外的婢女说王总管正在外面厅堂候着,已经等候多时了。冯宇不好意思的笑笑,连忙向厅堂走去。 正坐立不安的王总管见冯宇出来,如释重负的说:“启禀君侯,南阳太守张咨前来拜访。正在前堂候着,已有片刻时间。” 冯宇对于张咨的到来并不意外,甚至都知道他来的目的。所以,一见到张咨,便开门见山的问道:“张太守,可是为蒯家商队而来?” 张咨见对方开门见山,便也免了寒暄,直奔主题:“不错,某来正是为了蒯家商队的事,但不是为了蒯家。而是为了近两万口南阳百姓。” 张咨名为南阳太守,但如今整个南阳郡境内就只有宛城一城有人烟。包括整个南阳盆地在内的广义南阳地区也只有宛城和筑阳两个城池有人聚居。所以他口中的南阳百姓实际就是指他所占据的宛城人口。 冯宇故做不解的问道:“哦,此话何解?” “哎呀,君侯。这你还不明白吗?你们两家有什么恩怨,某也断不出个是非曲直。但现在你不让蒯家商队在南阳行走,这近两万南阳百姓可就是没了盐吃。” 冯宇点点头,说道:“所以,张太守认为某该如何做?他蒯家毁约不再提供我筑阳食盐,我当然不能让他在这南阳地面自由行走。” 张咨答道:“两家各退一步,做些妥协。这样三方都好过。” 冯宇又冷言说道:“那张太守应该先去江陵问问刘表或蒯家愿不愿意退一步。我这边好说,他们只要按原来白纸黑字的契约供应食盐。我便能让他们在南阳平原上通行。” 不想张咨立刻说:“实不相瞒,前几日某专门去了趟江陵,拜见了刘使君和蒯令守。他们说只要君侯不阻拦蒯家商队和让出襄阳。便一切如旧。” 冯宇呵呵的冷笑两声说:“让出襄阳?他们是白日做梦!” 本来兴冲冲的张咨顿时显现出失望的表情。这一年多来,冯宇对这名老邻居也颇有了解。 张咨算是个只想着保境安民,没有野心的老实人。但将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张咨实力不强,但和刘表联合起来,对自己威胁也不小。毕竟他手上有近两万人口,五千多屯田兵。 冯宇对张咨胸有成竹的说道:“不过张太守不必焦虑。南阳的食盐供应,我自有办法解决,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第022章 特殊交易 张咨用带着怀疑的眼神看了冯宇一眼,说道:“君侯有何办法能弄到大量盐巴?” 冯宇喝了口茶汤,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细节方面,太守不用知道。秋季之前,某自然能弄到大量的盐巴货源。我们筑阳这里还有以前储备的大量盐巴。可以先送予太守五大车,以做宛城百姓这几个月的用度。” 张咨见他如此老神在在的样子,不能不信。又听闻他要白送给自己五大车盐,心中大喜,口中却客气的说道: “君侯能提供盐巴,咨已是感激不尽了。怎还能白拿君侯的盐巴,该付的谷锦还是要给的。“ 冯宇笑笑说:“我们这不缺谷锦。只是某听闻自董卓入京以来,从河洛司隶一带翻越伏牛山,进入南阳境的流民多了起来。张太守若是收纳不过来,不如送到我们筑阳侯国这进行安置。“ 张咨一听对方的意思,原来是想让他用人口换。当下,因董卓西凉军时常在司隶一带掳掠民间,迫使大批人口开始向外逃亡。 其中有不少人直接穿越并不十分险峻,百里宽的伏牛山脉进入南阳境内。但这些人绝对数量并不多,而且进入南阳后,他们中绝大部分都投到了宛城。只有极少部分来投奔冯宇的筑阳侯国。 张咨心中一盘算,反正现在宛城物资也供应不足,安置不了太多人口。单就这食盐来说,就是个难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多余出的人口送给冯宇安置。于是便满口答应道: “那就按君侯所说,某回宛城后就先行遣五百户流民过来。秋季,食盐问题解决之前,若还有流民过来。我也一并给君侯送来。” 一桩双方都欢喜的交易就这样达成了。 冯宇将张咨一直送过沔水。经过长城一道关卡时。张咨不经意的说道:“君侯,吾观你筑阳侯国其实也不差人口。因为这等雄关长城没有大量人力岂能建的起来?”冯宇却是不置可否的笑笑,没有回答。 望着远去的张咨和车队。冯宇心中盘算起筑阳城中剩余的盐巴数量。 此前,自兼并缪化的飞燕军起,筑阳城就一直常年储备着五吨多盐巴。前些时日又抢掠了蒯家商队的三四吨盐巴。现在送给张咨五吨,剩余的刚好也能用到秋季时刻。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秋收之前,冯宇必须要弄到盐巴的货源。冯宇现在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他打算直接一步到位,占据一处产盐地,免得日后再受制于人。 可是距离筑阳最近的产盐地也在四百里外的巫县,而且四百里只是直线距离,现实中,两地隔的都是山路,所以实际距离远大于四百里。 …… 筑阳府邸中,听完冯宇的战略决定后。缪化挠着脑袋,有点疑惑的问道: “主公啊,缪化有一事不解。当初您反对占据舞阳五峰山的铁矿,就是因为路途遥远。无法分兵驻守孤城,所以放弃。怎么今天就可以为了一处盐井,去占据同样四百里外的巫县呢?” 冯宇心中叹口气道【系统给缪化评估的智商值还真准!】。他又看到魏锋的眼神中露出同样的疑惑,只好以开导的方式给他们解释。 他首先发问道:“你们看,在地形上,巫县与舞阳有什么区别?” 这个问题很简单,缪化立刻答出: “舞阳只有五峰山这几座与大山脉并不相连的孤山。四周基本上是平原地带。巫县濒临巫溪和长江巫峡。整个城池就是在万重大山之中。即使从长江水路过来,也要登万仞崖壁方能进入城中。” 冯宇说道:“不错,你们再看看,巫县的周边势力是哪些?它们的核心区域距离巫县有多远。舞阳的周边势力有那些?核心区域距离它有多远。” 这次是魏锋抢着回答说: “巫县被朝廷划归荆州南郡管辖,但它实际在巴蜀盆地的边缘地带上,距离现在的南郡治所宜城,比我们还远。而巴蜀益州的核心区域在成都,离此有千里之遥。” “至于舞阳,就在颍川荀家的直接掌控之中。距离荀家势力的核心区域不到百里。此外距离司隶的董卓,冀州韩馥、豫州孔伷、兖州刘岱、河内王匡、陈留张邈、广陵张超、东郡桥瑁、山阳袁遗、济北鲍信等诸侯近者百里之遥,远也不过五百里之遥,而且路途一马平川。”魏锋答完后,心里就已经大致明白冯宇的用意。 冯宇应道:“不错。舞阳我们即使打下来,也不可能守的住。那个地方紧临群雄逐鹿的中原,又是四战之地,无险可守。但巫县不一样,一但拿下。只需在要冲之地屯守小股兵力,就能将其牢牢的掌控在手中。无论是荆州的刘表还是益州的刘焉,他们还有大量内部问题没解决。短期内都不可能为了一个盐井不惜血本,兴师动众发千里之兵进行远征。” 缪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主公的话让缪化明白不少。可是…可是化还有一事不明。这巫县对别人路遥难行,易守难攻。对我筑阳又何尝不是如此?另外盐虽然比铁在运输上要便利的多,但这毕竟是数百里山路啊,即使我们顺利的将巫县占领,日后两城间的运输和辎重安全也是个老大难问题。” 冯宇听了此话,反而颇为赞许的说道:“缪化,你长进不少。这个问题问的好。所以,我们要攻占的不只巫县一地,而是要将房陵,上庸,西城这三城全部拿下!” 听了此话,不仅缪化和魏锋,就是一直默然不语的典青也大吃一惊。 要知道,此前冯宇的长期方略就是--立足筑阳,集中精力固守经营一点。猥琐发展,积累人口和实力。 所以冯宇一直对身边的南阳平原置若罔闻,没有在其上扩张一个据点和城池。只到最近时日,方才派出虎豹骑在南阳平原上不定期的进行巡游,以拦截蒯家商队,同时展示其在这一区域的存在感。 然而现在,他们的主公却要攻城掠地了,而且要一口气拿下数城。 第023章 西进,西进 实际上,冯宇刚来筑阳就确定了南阳不会被做为首要的攻略方向。理由和刘表幕僚们制定北守南攻策略的理由是一样的。 他本就计划在筑阳积累一定实力后,便向西部万重大山之中的汉中郡进行攻略。只是现在,为了获得的自己的盐源和盐道,被迫提前了很多时日实施而已。 汉中平原,西城盆地,上庸谷地,房陵谷地,虽然都身藏大巴山与秦岭并列而成的万重大山之中,且被划归为汉中一郡。但实际上是被群山分隔,相距甚远的四块各自独立区域。 其中,西城,上庸,房陵之间联系的相对更紧密些,除了有沔水支流水系沟通三地,还有数条便捷的山中陆路加以联通。 这三地在原世界的历史中,于建安年间被单独划为三郡,史称东三郡。除了类似诸葛亮这样的智者,一直到三国形成,世人才了解到东三郡的战略价值。 东三郡可北走峪道到达长安入三辅;南走巫溪可抵巫县,通达巴蜀;东走百里筑水就能到达筑阳进入南阳平原,沿沔水水系顺水而下,则可直入长江荆湘。 原世界历史中的蜀国若不是因为驻守东三郡的孟达叛投魏国,诸葛亮又何须从祁山这么偏远的地方出师北伐。 像这样的四通八达之地往往也是无险可守的四战之地。而东三郡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却是路途险峻,易守难攻。可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形容。 冯宇计划攻占此地后,对其进行水利和交通设施的改造和建设。让它变成一块同时兼备“交通枢纽”与“军事堡垒”特性的战略要地。 …… 初夏时节,京城洛阳方面的消息不断传来,董卓还是废了刘辩,立了新帝刘协,改元永汉。这坐实了董卓专权乱政的口实。一时之间,朝野震动。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冯宇,此时他全身心的投入到马上要进行的西征军事行动中。筑阳城中,各项准备工作正有条不紊又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专门用于西征的小型艨艟舰船在船坞中一只接着一只被打造出来,驶入水中。到了永汉元年五月初,已有十五艘这样的舰船停泊在筑水之中。每船可以搭载兵士六十人。 张咨如约送来了五百户流民,合计约两千人。冯宇消耗两张千人收容卡,将他们全部收纳为系统人口。又利用新增的人力新组建了两队枪盾兵和一队内河水手。其余人力依旧是配置到农业生产上。 这一天,冯宇将典青唤到身前,说是要交给他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务。典青满心欢喜,以为主公要任自己为西征的先锋。 不料冯宇却说:“某需要你亲自去镇守襄阳坞堡。”此时,冯宇发现了典青脸上失望的表情,继续说道:“这个任务比随军西征重要的多,某已料定荆州军会在我军西征之时,袭击襄阳坞堡。所以只要你能守住襄阳,击退荆州军,其功要远大于西征先锋之功劳。” 典青的脸上这才显现出兴奋的表情。冯宇又泼他冷水说道: “不过,这个任务相当艰巨。因为襄阳坞堡最多容纳七十个人,而且筑阳本身也需要驻防一定兵力。所以坞堡中,只能驻防七十名步兵斥候。 必要时,筑阳的援军是可以搭乘船只赶来进行换防,替补伤员等小规模支援。但荆州方面很有可能也出动水师。我军西征之后,留在筑阳的只有几艘不能在筑水中航行的大船,也没有专门的战船水手,而是由渡口码头的普通船工来操船。所以不可能敌的过荆州水师。 若真是这样,这种小规模支援都不会有。这种情况下,你要带着七十名勇士长期困守孤堡,直到某率军返回。” 听完冯宇的话,典青将腰板挺直,胸有成竹的说道:“但请主公放心。只要主公在坞堡中备足足够的箭矢和必需的物资补给,某定保襄阳坞堡不失,否则提头来见主公。” 冯宇满意的点点头说:“这个你放心,坞堡中会堆满箭矢,粮食以及各种必须的守城用物资。而且,某还在坞堡内外,陆上水下给荆州军准备了不少【见面礼】,预时就看你如何灵活运用了…” 接着,冯宇又将魏锋唤来,他的任务是看守好筑阳城。 这个任务相对而言应该比较轻松。冯宇给他留了五百战兵,其中包括两队虎豹骑。而且必要时,筑阳可以紧急动员起三千余人的民兵协助守城。最关键的是,荆州兵在没有拔除襄阳坞堡的情况下,越过襄阳大举进攻筑城的可能性很小。 但即使如此,冯宇依旧千般叮咛嘱咐。毕竟,若是万一筑阳丢了,那一切就都等于归零重来了。 魏锋立刻单膝跪在冯宇面前,表情决然的说道:“主公于某全家的恩德至死不敢忘。某定当全力以赴,尽忠职守,兢兢业业为主公看护好筑阳城。只要魏锋还活在这世上,定保筑阳城安然无恙!” …… 永汉元年五月初十,一个晴朗的初夏清晨。冯宇在军营校场上集结军队,誓师西征,随军的只有一员将领---缪化。出征的兵力为枪盾兵六队,弓箭手四队,还有一队山地斥候。若算上船队的水手总共也就1200人。 兵士们在码头陆续登上船只。除了前些时那些参加过战前侦查行动的斥候,其余人等都不知道此次出征的目的地是何方。 冯宇对此次西征采取了严格的保密措施,就是为了出其不意。否则在这几处易守难攻之地,明打明的进行攻坚战,那将是异常困难之事。 十五艘满载兵士,物资的艨艟一艘接着一艘通过船闸,越过水坝。向着大山深处驶去。 披挂鲜明甲胄的冯宇屹立在船头,看着两岸风景,回想起刚才丽儿泪别自己的场景。此时,一道系统面板的提示信息随着提示音出现在自己视野中: 【任务:攻占房陵县。任务内容:攻打并占据房陵县城,将其纳入到筑阳侯国的控制之下。任务奖励:千人收容卡×10,维京船制造作坊建筑卡×1,维京水手战兵训练解锁,猛犬训练场建筑卡×1】 看到这个任务提示,冯宇心想【原来,一些特殊的物品还需要特殊的设施来打造。比如这维京船,明明有造船场,但因为维京船是特殊船舶,所以还需要单独的维京船制造作坊。以此类推,日后有什么特殊的兵器器具,自然也需要专门的设施来打造,而不是做为基础设施的兵器工坊就能生产出来的。】 第024章 残酷的田园牧歌 悠悠青山,潺潺碧水。羊群在山脚河岸边的草甸上贪婪啃食着。河对岸,一个竹笠麻衣的老者正在水边垂钓。远处是一大片今年刚刚开垦出的水浇田,依稀还有些衣不遮体的农人在田中忙碌。再后面,就是房陵城的城墙。 与中原地区常见的夯土垒砌的城墙不同,这城墙是用不规整的山石垒砌而成。因为没有用任何粘合剂,墙体自然不可能堆砌的很高大,也就两仗有余的高度。与其说是城墙,不如说是寨墙更合适点。 若是走的近了,会发现墙体上有着一大片一大片诡异的红褐色痕迹。与这山清水秀,田园牧歌格格不入。 垂钓的老者姓申名豹,正是这房陵城“城主”。他所属的申氏家族虽不如平原地区的豪门旺族那般势大,但在这汉中郡东三县却是如同主宰般的存在。申氏家族当今的掌舵人是申耽,申仪二兄弟。申豹是他们的堂叔。 两年多前,也就是中平四年,大瘟疫也被逃入山中的南阳流民带到了房陵。恐慌之下,申耽,申仪当机立断,以县令的名义下令隔绝了房陵与上庸和西城的交通。 除了没有症状的申氏家族成员可以先行撤离到上庸城外一处营寨内。其余一概人等不得从房陵进入上庸与西城境内。也不许任何人进入房陵。于是房陵和南阳平原上的大多数城池一样,逐渐变成了一座空城废城。 但是今年年初的时候,自封为上庸都尉的申耽突然打发申豹,带着家人和三百户部曲来到房陵。重新恢复对这座废弃之城的控制。 【打发】,至少申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申豹还认为【一定是申耽申仪二人疑虑自己会影响到他们在宗族中的地位,方才将他一家发配到房陵来。其它的理由都是借口!】 当下,正沉浸于垂钓之乐的申豹没想这些烦心事。望着一江春水,他心念突然微微一动【今年入春以来整个大巴山秦岭东部,雨水似乎并不是很丰富,但怎么感觉这河水的水量涨了许多呢?】。 不过这念头转瞬即逝,因水中鱼漂开始抖动起来。他忙着起了鱼竿,赫然现出一条肥大的草鱼……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接着是人群的喧哗呵斥之声。申豹依旧老神在在状,低垂双目,眯眼瞥着水面上的鱼漂。似乎毫不在意这些喧嚣。 不一会,一队持刀拿棍,牵着猎狗的汉子押着几名被绳索捆绑,衣衫褴褛的人沿河向这边走来。 当他们走近申豹时,队伍中出来一名长着【由字脸】的壮汉。他的穿着与众不同,居然还披甲戴胄。 此人对申豹抱拳躬身说道:“父亲,儿子将这些逃人都抓回来了。该如何处置?”这人正是申豹的长子申强。 那些被绳索捆绑的衣衫褴褛之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有背负在女人肩背上哭泣的婴孩。 他们听到申强如此说,便都哭怅喊地的跪倒在地上,不停的向申豹磕头作揖告饶: “家主,你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们发誓以后世世代代为家主做牛做马。家主…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 申豹这才完全睁开双眼,原来是一双闪烁着豺狼般凶狠眼光的三角眼。他冷冷的说道:“这还需要来问老夫?当然老规矩办。” 申强笑着咧开大嘴说道:“父亲,这里有几人身体还壮着呢,给他们套上耕犁当牛使几天也是可以的。还有这些个女人,也可以犒劳给我们的亲卫家丁玩些时日。现在就弄死了岂不浪费。” 申豹突然呵斥道:“竖子不可教也。只盯着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却不知治人之术的精要所在。处置他们不是为了泄愤,是给其余部曲家奴看的。这就叫杀鸡儆猴。” 申强一看申豹动怒,连忙诺诺称是。押着哭嚎不已的人群继续向房陵城中行去,申豹又远远的丢给他一句话:“这次挂在墙上就一直挂着风干,别取下来了,上次挂着的时候就没出过一次逃人的事。” 过了大半个时辰,从房陵城门中出来一行人,他们七手八脚的忙碌着,将一具具被开膛剖腹剥皮的躯体挂在靠近城门的城墙之上。鲜血渗到墙体的石块之上,顺着石面,石缝向下淌去。 申豹偷空向这边瞄了一眼,看到这些方才心满意足,继续钓起鱼来。日头快到头顶时,一名十三四岁的青衣奴婢出了城门,手上还提着个食盒。 她来到申豹面前,小心翼翼的将食盒放下,口中说道:“家主,请您用膳吧。”说罢便在旁边草地上跪伏下来,似是要等候申豹用完饭后方才能返回。 申豹一边大快朵颐的用着饭食,一边打量着这奴婢。说道:“老夫之前怎么没见过你这婢子?”那奴婢连忙回道:“启禀家主,奴婢是新调配来伺候您的。” 申豹吃完饭,用袖子一抹满是油腻的嘴巴。对青衣奴婢一招手,大咧咧的说:“到老夫这来,把裙裾脱了。老夫要宠幸你” 青衣奴婢眼神中露出一丝惊慌,回应道:“还是等家主回府后,奴婢再行伺候家主吧。这光天化日的,恐怕有损家主青誉…” 申豹不耐烦的说道:“贱婢休要啰唣,要你来你就来,这整个房陵都是老夫的府邸。老夫就是这的皇帝,谁敢说三道四。扒了他的皮!” 虽然刚来房陵时,申豹一百个不乐意。但来到房陵后,那些分给他的部曲实际都成了他的私家奴隶。这种可对他人生杀予夺,自己可为所欲为的日子,让他有了当皇帝的感觉。 在上庸,西城时,申豹自己和两个儿子尽管也飞扬跋扈,欺男霸女,但毕竟还是有人管着。 看到女婢还不停的捏着衣角在犹豫,申豹眼一瞪道:“贱婢,别不识抬举,你也想被剥干净挂到墙上去不成?”青衣女婢浑身一哆嗦,连忙宽衣解带。按照申豹说的反身摆站在他的面前。 申豹正要解自己衣带时,那双三角眼突然睁的老大,因为远处的河面上出现了张张帆影。 第025章 随机应变和兵不血刃 房陵的城墙之所以那么低矮,是因为这种山城的安全主要不是依赖城墙,而是依赖城外险要之处的防御。 偏偏当下房陵周遭的险要之处无人设防。因为申氏父子从来没想到有人会来进犯房陵。毕竟,这种乱世,谁又会打这偏僻山郡的主意?山外面的平原上,还有那么多废弃城池没人要呢。 可现在真的有人大举进犯房陵,并且居然还是乘船从水路而来。申豹渔具也不要了,那名奴婢更是弃之不顾,甩开老胳膊老腿向房陵城一溜烟的跑去。 边跑边扯着嘶哑的嗓子喊道:“敌袭!有人来了!都快进城!” 农田内,也有人吆喝起来,间歇有皮鞭的声音响起。“快,都收起农具,快进城!”这些衣不遮体的农奴们在驱赶呵斥之下,表情麻木的扛着各自农具,向城中行去。 那名青衣婢女慌乱中不忘整理好自己的衣物,方才向城中迈着碎步跑去,却不小心被地上的一根树枝绊倒。正当她要倒地之时,却被一双大手扶住,扶她的人是一名筑阳军的山地斥候… 远处,房陵城本是敞开的北门已轰然关闭。城墙的墙头聚集起越来越多的兵丁,胡喊乱叫着。向着河面上的船队指指点点。 房陵城的西门此时却悄然打开。近十名全副武装的兵丁乘骑着驴和马杂交的骡子,从城内奔出。在山道上,这种骡子比马要便利的多。 很显然,他们这是要去上庸通风报信。当他们出城不久,在一条狭窄的山道上穿行而过时。伴随着嗖嗖的破空之声,利箭从两边的山林中密集飞出。 早就有数十名山地斥候埋伏此间,有的藏身于树冠上,有的伏于蒿草中,还有的卧于巨石之后。 这些要去通风报信的房陵兵丁纷纷被乱箭射落马下。只有一名为首者侥幸在这场伏击中幸免。 就在这名幸存者要穿过这段山道尽头的山隘时。他感到自己坐骑猛然一颤一顿,而后他便从空中飞了出去。原来是中了绊马索。连人带骡翻倒在地。 此人有些功夫,就势一个翻滚卸了冲力,这样一摔竟然没伤着他。起身又要奔逃,一条人影早已飞奔过来,钢刀穿透他的甲胄,直入他的身体。 一艘艘艨艟靠上河岸,陆续降下跳板,兵士有条不紊的从船上涌到岸上,并迅速的向房陵城方向移动,在城门前集结起来。 面向这条河流的房陵城北门前,筑阳军已经列阵以待,十面旌旗代表着十队方阵在山谷中迎风招展。 其余三门也各有山地斥候加以监视。特别是西门外,通往上庸的山道要冲处,那里依旧有五六十名斥候在暗伏着。 申豹和两个披甲戴胄的儿子已登上了城楼,向下眺望。他一看到对方的军容,就知道房陵城已经完了。只有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完结的问题。 房陵只有三百户部曲,一千三百多人。其中大部分人口被自己做为农奴使用,真正能战的家丁也就百十来人。 即使强迫那些农奴拿起锄头,粪叉充当炮灰,甚至连壮妇也算上,满打满算也没对方人多。更何况对方一个可能顶自己十个。房陵又没有高大城墙,城内也没多少粮食储备,断不会有侥幸的可能。 此时,他看到两个年轻将领,骑着高头大马,一前一后的向房陵的北门稳步行来。 冯宇勒住乌鬃马的缰绳,驻足在城门前。他的目光并没有投向城头,而是投向挂在城墙上的那些尸体。 刚开始,他以为是房陵城中宰杀腌制的牲畜,还奇怪怎么会将这些东西挂在城墙上晾晒。等走近了,才看清竟然是人。而且男女小孩都有。 冯宇不禁胃中一阵翻腾。偷眼向缪化望去,对方却是毫不在意,没心没肺的样子。想必是当年在黄巾军中见识多了。 “阁下是何方人士,为何要袭我房陵?”城楼上,情绪平定下来的申豹发问道。 冯宇冷声喝道:“某乃筑阳县候,奋威将军冯宇是也。特前来接收此城以做军用。尔等速速开城迎接大军入城。否则将被视为叛逆加以剿灭。” 申豹继续打着哈哈周旋说:“哦,原来是筑阳侯爷。久仰久仰。只是不知君侯要这座山中偏辟小城能有何用。若是君侯欠缺军资,鄙人能够尽力提供一二。只恳请君侯引兵撤去。” 不用冯宇开口,他的一个眼神,缪化已经心领神会,高声喝骂起来: “城上老儿,休要啰嗦。我家主公要征收此城,速速打开城门将城池献出。否则定要将你全家老小,屠的鸡犬不留。”筑阳军的兵士们也紧接此后,发出有节奏的吼啸之声。 申强对满脸阴沉的申豹小声说道:“父亲,怎么办?若是我们降了,以后在申氏宗族断无出头之日了。若是硬扛,肯定是扛不过去的。逃也逃不掉,别人已经在四门设了伏兵。” 另一边的申壮说:“要不我们集中兵力冲出去吧。我们对这一带地理地形肯定要比对方熟悉的多,拼死一搏怎么也能跑出去几个。” 申强皱眉说道:“对方既然有备而来,定然对此早有应对。他们若无拦截住我们的信心,早就遣兵封堵四门了。我在西城楼亲眼看见,去上庸报信求援的令兵在西门不远处被人伏击了,一个没活下来。” 申豹眨着三角眼,制止住他们的争论道:“都别争了,我等需随机应变,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 而后,申豹对着城下高声说道:“君侯勿急,我等这就打开城门,迎大军入城!” 房陵城的北城门缓缓打开,在兵士的簇拥下。冯宇策马行入城中,缪化伴随在他身旁,用警惕的眼神扫视着城中街道上的每一个人,以及街道两旁并不密集的屋舍楼阁。 实际上,冯宇也一直用系统监视着全城各个角落的动静。为了以防万一,斥候与两队弓箭手,一队枪盾兵任旧在城外设防,封锁城池。 其余部队一入城后,便控制了各个城门,将申豹的兵丁缴械集中看管起来。同时也将申家的其余部曲男女老少集中看押,但最后发现这是多此一举,因为申豹的部曲本就是被集中在一起,并且有人监视着。 第026章 真真假假 大概由于群山环抱的缘故。夜幕下,房陵谷地的夜色似乎更加深沉。但是房陵城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街道上的炭盆中燃起一堆堆照明篝火。城头与街道上,不时还能见到手持火把巡逻的筑阳军兵士们。挂在城墙上的那些亡者,已被冯宇吩咐人好好安葬了。 申豹的府邸内,十几个家奴忙的脚后跟挨着了后脑勺。他们正为家主和客人准备着晚宴。 本来,府中是有三四十名家仆奴婢的,但有大一半被筑阳军调走了。只留下一些类似厨房伙夫,杂役等必要仆佣。连门丁都被换成了筑阳军的兵卒。 厅堂内,依旧身披甲胄的冯宇携剑蹬履安坐上首。缪化位于他旁边的席位。申氏父子三人则分列于下席。厅堂门口处的还站立着数名筑阳军甲士。 各种菜肴主食,美酒被盘盘坛坛的端盛上来。申豹先是端着酒爵,恭恭敬敬的向冯宇敬着酒,寒暄着客套话。态度和蔼亲善,仪表儒雅。 若不是他的头顶有个通红的-90以及那些挂在城墙上的剥皮人尸。冯宇不定就会将他当成对自己友善的乡间贤士。 而此时,不动声色的冯宇只是想看看这个老家伙要怎么走下步棋,另外看看有没有能利用他的机会。 酒过三巡,申豹终于将话锋转到正题上,满脸堆笑着对冯宇拱手说道: “吾观君侯仪表,谈吐,实为胸怀鸿鹄之志的当世英雄。故而断定君侯此次西进必是为了大展宏图,而不会止步于这小城之中。” 末了他还反问一句:“敢问君侯,不知道老朽可猜对否?” 冯宇沉吟稍息,便笑着说:“申公妙算。你说的不错,某这次西进要攻取汉中郡的整个东三县。敢问申公对此有何见解?” 申豹泯了一口酒,又微捋胡须,故做高深状摇摇头说:“君侯取我这房陵容易,但取那上庸与西城就难啰。” “何解?”冯宇故做不解的茫然问道。 “老朽本是与世无争之人,只想择一山川秀美之地终老而已。所以今年年初方率家室和三百部曲来这废弃偏城开荒复耕。本以为这种地方没人会瞅的上,所以都未在要冲处警戒设防。谁知君侯也看上了此地。老朽本就不愿与人相争,而且这点人马也无法与君侯相争。将此城池献给君侯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说到这,申豹饮了一口酒,借此机会观察了下冯宇的面色没什么异常,又继续说道: “但那上庸与西城却是与这房陵不同。那里人口密集,兵力雄厚,守将也是能征善战之人,且在这汉中郡东三县颇有民心名望。若是君侯硬取,老朽不敢说君侯拿不下来,但怕是要付出巨大代价。” 冯宇脸色微变,说道:“申公对我说这些,莫不是要劝本侯引兵撤去?” 申豹看冯宇被引入话题,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话语说了出来:“不不,老朽绝无此意。相反,老朽希望能辅助君侯以图天下大业,因为老朽看出君侯乃天下少有…” 冯宇打断他的话,疑惑的问道:“申公是要入幕本侯,尊本侯为主公?可是申公刚刚才说,自己乃与世无争之人,怎么现在又要入幕为僚,参予到这乱世之争中来?” 冯宇这一问倒出申豹意外,他未想到冯宇思辨力如此敏锐。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些话语矛盾疏漏之处,当然也就没为此预先准备一个合理解释。 申豹也是了得,端起酒具泯了一口酒,利用这片刻间隙,一个说辞就想好了。放下酒具,他拱手对冯宇说道: “君侯误会了,老朽已近花甲之年,确实与世无争,心如止水。老朽本人并没有入幕君侯的意思。但老朽这两个儿子还正值壮年,总不能让他们陪老朽出世,荒废一生吧。所以老朽一直想为他们寻得一个明主,能在这乱世之中建功立业。而君侯正是老朽值得托付之人。” 冯宇点点头,客气道:“原来如此。晚生承蒙申公器重了。” 申豹乘热打铁,对他两个儿子喝道:“两个竖子,还不速速来参拜主公!”申强,申壮连忙从各自席间出来,先后跪倒在冯宇的席前,齐拜道:“我等叩拜君侯,愿奉君侯为主公,以效犬马之力。“ 冯宇只好客套的回应几句,让他们各自回席。而后方对申豹拱手问道:“以刚才申公一席话的意思,莫不是申公已有收取上庸,西城之良策?请申公不吝赐教,晚生洗耳恭听。” 申豹又捋着他的胡须笑着说:“实不瞒君侯,那上庸,西城二城的守将正是老朽的堂侄申耽,申仪。所以老朽可以前去说降他们。” 冯宇看着申豹头顶通红的-90,心道:【原来你就这点东西,表演这么半天就是为了溜之大吉,通风报信?】 冯宇起了杀心,正要吩咐门口甲士将这父子三人拖下去斩杀时,那申豹又开口说了一句话,使得冯宇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当然,以老朽对申耽,申仪的了解,他们是不会轻易归顺君侯的。所以这说降,其实是老朽给他们献计,要他们诈降于君侯,然后君侯可以将计就计,将他们一网打尽。上庸,西城二城一但没有主将,又丧失精锐,且又有老朽为内应。君侯再取之,岂不易如反掌?” 看到申豹停下话语,冯宇说:“这里没有外人,请申公继续说下去。”申豹沉吟了下,便滔滔不绝的将自己整个计划讲了出来… 冯宇听完后,故做惊喜状道:“妙计,此计甚妙。就依申公此计而行,若本侯能轻取上庸,西城二城。申公当是大功一件。本侯必不吝封赏。而且汝等依旧是房陵之主。这里依旧是你出世养老之地。” 申豹连忙鞠身拜道:“多谢君侯承诺恩赏,老朽定不辱使命。”说话间,他头上的-90还上升了五个点,变成了-85,但还是通红色的。 第二天一早,房陵城西门大开。申豹带着十几名亲信随从骑着骡子从城中奔出。行过那道山隘时,申豹最后看了一眼房陵城,心想: 【自己的计划已经顺利的走出第一步,只可惜自己两个儿子还有妻妾没带出来,以后有可能会命丧冯宇之手,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自己成了大事,再多纳几个妻妾生些就是。】 第027章 奥区禁道 就在申豹回头眺望房陵的同时,冯宇也在城头看着他。申豹所献的计策,冯宇当然不会全盘相信。冯宇在心中推演了数遍,反复权衡利弊风险收益后,方才决定放申豹回上庸。 这个决定若是产生损失,最多不过是申耽申仪二人提前得到了有人要攻袭上庸,西城的消息。但若是产生收益,就真的能以微小代价获取二城。这个风险收益比划得来。 申豹的动机无外乎有三个可能,一是如其所说,完全按自己计划实施,帮助冯宇夺取上庸,西城。二是实际是帮助申耽申仪二人攻灭冯宇。三是一石二鸟,坐收渔翁之利。 申豹头上通红色的友好值将第一种可能排除了。第二种可能在这个计划中不可能实现。最多让筑阳军无功而返。那么就只剩第三个可能… 冯宇下了城楼,径直来到集中看押申豹部曲和兵丁的地方。此时正是午饭时间,这些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正狼吞虎咽的吃着细面饼,还有炖羊肉。 他们平时当然不可能吃到这些东西,冯宇入城当天,就下令改善他们的伙食。为此,房陵城放养的羊被杀了一半。 这些人看到衣甲鲜明的冯宇到来,都向他投去惊奇而疑虑的目光。直到看护他们的筑阳兵士给他们介绍说,这就是奋威将军,筑阳候时。开始有人跪倒在冯宇身旁,而且越来越多。 到最后,全场的人都跪伏在地。人群中开始的小骚动也演变为群体叩拜。冯宇即兴发表了一个简短演讲来安抚众人的情绪。 “汝等若为我部曲,某誓言汝等将不再为牛为马为奴,更不会被人随意生杀予夺。当然,汝等依旧需要辛勤劳作或英勇作战来换取温饱,安全乃至更好的生活以及荣誉。若不愿为吾部曲,亦可自行另寻他处。汝等可否愿为我筑阳侯国之部曲?” 现场众人,无论男女老少轰然应答:“吾等愿为君侯部曲,义之所至,生死相随!” 这些人中包括那些申豹的兵丁,他们中大多数人也是这些名为“部曲”,实为奴隶之户的家人。平时他们都是为申豹的所谓“治人之术”控制,为其驱使,欺压残害他人。一但摆脱这种控制,怎么可能还忠于申豹。 …… 上庸城县衙内的一间书房,申耽正翻阅着主簿送来的账册。一名仆役急冲冲的进来禀报:“启禀都尉,房陵申豹回来了,有事要面见都尉。” 申耽眉头微微一敛,有点惊讶的说道:“他怎么自己跑回来了,有什么事难道不能让信使送来吗?” “启禀都尉,据他所说,是紧急军情,只能向都尉亲自呈报。” 申耽心中一凛,忙说:“快让他进来!” 申豹一见申耽就老泪纵横,嚎啕大哭起来:“贤侄啊。出大事情了,房陵被人夺了。而且此贼还要来袭取上庸,西城。为叔我是想尽办法才骗过此贼,逃了出来。如今,我那两个儿子还陷在城中!” 申耽听闻此言大吃一惊,心中默念【想不到真有人会打他这汉中郡东三县的主意。】嘴上却安慰起申豹来,要他将事情来龙去脉详细道来。 申豹给申耽讲的版本,从头到尾几乎都符合实情。他唯一说给申耽听的虚假情节是--【他向冯宇诈称自己可以劝降申耽,申仪。冯宇这才将他放出房陵,让他来劝降申耽,申仪。】,另外还夸大了些冯宇的兵力。 申豹说完,又做痛心疾首状道:“哎,叔叔我没用啊,对不起申家列祖列宗。未曾一战,就丢城失地…” 申耽忙劝阻道:“叔叔不可如此说,那房陵本就是一座废城,且兵力如此悬殊。将消息传递出来远比死守房陵,做无谓牺牲重要的多。叔叔能想方设法将消息传递出来于我申家以已是大功一件!” 而后,申耽立刻吩咐下去,令上庸驻军加强房陵方向的戒备。增强要冲处的防御。同时派出信使,向西城的申仪通报此事,并让他酌情带兵增援上庸。 从房陵进军西城,必定会经过上庸。所以让西城之兵增援上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等他这些做完,申豹又向他进言:“贤侄啊,冯宇此贼,兵势浩大,且兵精将良。我们仅仅在上庸进行被动防御,只怕也就是拖延些时日,最后还是会被此贼攻入进来。” 申耽听出申豹意思,问道:“叔父可是有了退敌良策?” 申豹眨着三角眼吐出两个字:“诈降。”看到申耽略显疑惑的表情,接着说道:“冯宇此贼不是要我来劝降你们吗?那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诈降于他。他必定要派出主力军旅,甚至自己亲自前来上庸受降。” “叔父是要我等半路设伏于他或是在这上庸城设伏于他?” 申豹摇摇头说:“为叔见识过,此贼的斥候在山林间的本事不亚于我们这技艺最高超的山间猎人。且此贼生性多疑狡诈。半路设伏必定会被其发觉。他也不会入城受降,兵临城下后必然会让你等带兵到他指定的空旷处受降。” 申耽的表情更是疑惑了,问道:“如此说来,这诈降能有何用?” 申豹诡异的一笑说道:“当然有用,他派出兵力受降之时,房陵必然兵力空虚,而且因为听闻敌方已降,守军会疏于防范。这个时候,我们若有一支奇兵克复房陵,并迅速在房陵通往上庸的山道要冲处设置防御。那此贼不就如同被堵在竹筒中的老鼠,无处可逃了吗?任其如何凶悍,迟早粮尽而亡。” 申耽哑然一笑说:“问题是从房陵到上庸只有一条山道和一条水道,水道要下沔水绕个大圈不说,还要经过别人的筑阳,断不可能。而山道沿途也没有适合藏兵的地方。那么我们如何绕过正从山道上向上庸而来,带着精良斥候的敌军?难道从他们头上飞过去不成?若真能如此,又何须诈降。等他们分兵来攻时,我们飞去攻下房陵就是了。” 申豹突然表情肃然起来,说道:“不,还有一条路。只不过这条路万分难走。所以才需要诈降,这样才能掐准时间。而且这条路是我们申家…” 申耽表情也肃穆起来,说道:“你说的是那条通过奥区的禁道?这个得等仪弟来好好商量下。” 第028章 奥区之王(求推荐,求收藏) 尽管已是盛夏时节,莽荒万年的山林中依旧阴暗无比,散发着腐朽潮湿的气味。参天大树,如幕布般的藤蔓将绝大部分阳光遮挡在外面。只有数缕光线能透过不多的空隙,照射到积满腐叶的地面上。 远处,传来连续不断的嚓嚓响声。那应该是大量两足动物行走在落叶层上所发出的音效。果然不一会,幢幢人影就从林间深处显现出来。 这种盛夏时节,他们除了披甲戴胄,每个人都还包得严严实实,甚至头部都裹着细纱制成的头罩,以此来规避蚂蟥和蚊虫。 队伍为首的汉子正是申耽,他的兄弟申仪也跟随而来。在申豹的怂恿下,他们最终决心依照申豹的计策冒险一试。 他们脚底下的这条“路”正是通过奥区的禁道,沿途凶险无比。穿越万年人迹不至的原始森林只是挑战之一。还有无数险山恶水,深幽洞穴,毒蛇猛兽等着他们。 这条道路两百多年前王莽篡汉,天下大乱时,从荆州来此避难的申家祖先就已走过,并详细记载了下来。 但申家祖训,除非万不得已,禁止子孙走这条秘道,原因不仅仅是路途凶险那么简单。而是据说,他们和奥区的“主人”有所约定。 所谓奥区在汉语中的含义就是人迹罕至,与世隔绝的深奥之地。在天下人眼中,位于秦岭大巴山万重山岭之中,除汉中平原外的地方都可称的上奥区。 但在东三县的人眼中,这片位于房陵,上庸之南,长江巫峡以北的广大区域才是真正的奥区。这里是人迹罕至的无人区,即使广泛分布于大巴山秦岭中的蛮夷--板楯蛮,在这里也见不到踪影。 申耽眼前突然一亮,林木犹然稀疏了起来,天空已是豁然开朗。身后的众兵士们一片欢呼,原来他们已走出了身后这片原始森林,来到一片深谷之中。 申仪对申耽道:“大哥,穿过这片林子,我们应该到达房陵以南的奥区了。越过这道山谷,再行向北翻过两道山梁,最后穿过溶洞就能进入房陵南境。” 申耽盘算着说:“我们已经出发有四天了吧。按约定,冯宇那厮应该如期出兵去上庸受降。从房陵到上庸走大路疾行只需一天多点时间。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准时赶到房陵,否则被他发现是诈降,可能会在我们赶到房陵之前就蹿回房陵,那样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申仪点点头,而后面带难色的说道:“可是儿郎们连日跋涉,已疲劳非常。还是让他们稍做休整吧。” 申耽扭头看了看这些兵士,他们是他和申仪亲自拿着名册,在上庸大营的校场上逐个挑选出来的精兵。 一共有八百人,一路行来已损失近百人。这百十余人不是命丧险崖深涧,就是在密林中走失,甚至还有在猛兽爪牙下丧生的。此时,剩余的这些人脸上已是疲态尽显。 “好吧,传我命令,让他们休整片刻!”申耽对身边的亲卫兼令兵吩咐道。 兵士们如得大赦般,迫不及待的解开紧裹着自己的衣物。而后三五一群围坐一起,从背囊中取出干粮肉脯,就着凉水吃了起来。 猛然,山谷深处传来一声怪啸,鸟雀呼啦啦的从远处的林间腾空而起。申耽,申仪,还有诸兵士们并没有在意。虎豹猛兽呼啸于山林间是这荒莽之地常有的事。除非落单,这么多人,虎豹之类一般是不会主动招惹的。 但是,啸声似乎越来越近,而且越来越多,并不是单个个体所发出的。有猎户出身的兵士也听出端倪,这啸声绝非虎豹的声音,而且虎豹也不可能成群的活动。 兵士们都不由自主的顿住了各自的活动,脸上现出惊诧的表情,而后开始小声窃窃私语起来。一名兵士哆嗦着嘴唇小声呢喃道:“难道是奥区之王?是传说中的奥区之王来了!” 申耽,申仪也已发现事态不对,连忙站出来稳定军心。申耽大声喝道:“无非一些豺狼虎豹,我们不常见的野兽之类,有何惧哉。儿郎们听令,刀枪弓弩在手,戒备野…” 他的话刚说到这,就听到兵士们一阵惊呼;耳边传来一阵迅疾的风声;眼前一道巨大的黑影闪过。等他再定睛看去,那道巨大的身影已消失在不远处的密林之中。 “不好了,申令君被掳走了”,“申令君被奥区之王掳走了!”申耽听到兵士们的胡喊乱叫,扭头一看,原先站在他身后的申仪已不见了踪影。 “追!”申耽急的大声吼道。这些兵士毕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兵,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士气和斗志。一声令下后,就有数十人抄起兵器向林间追去。 他们刚入林不久,林间就发出几声宏亮的怪啸。紧接着就有七八条人影从林中被抛出,而后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其中几人头颅已经被钝器击的粉碎,他们是被对方拽住脚脖,抡到树干之上,摔碎颅骨而亡。还有人是被一种钝器生生洞穿躯干而亡,身上的札甲碎成一片片的。其余幸存者也四肢筋骨俱断。 片刻时间后,那些敢于入林追击的勇士方大多惊魂未定的退了出来,他们自然是一无所获。少部分没出来的人,应该就此永久的消失在这莽荒之地中了。 过了好一会,申耽才从惊变造成的呆滞中清醒过来。捶足顿胸的哭嚎道:“仪弟呀!当初某要你守着上庸不出来,你非要跟出来。你非不听!非不听啊!这要我如何向弟媳,侄子们交待啊!” 实际上,申仪确实没理由也跟出来。但被申豹一通鼓恿,申仪担心他哥一个人无法应付突发情况,需要分兵和接应时连个可信的人手都找不到。所以坚持要跟着申耽一起出征。 申耽终于恢复了常态,周边的兵士们都眼巴巴的等着他下一步的决定。申耽深吸一口气说道:“传我军令,继续向房陵进发!” 在申耽看来,已经付出这么大代价,就更不能半途而废了。况且,此时原路返回比继续前进的路程还要长。 只是他没有考虑,当下他的队伍士气已经非常低落了。 第029章 奇怪的任务(求收藏,求推荐) 空闲下来的冯宇查阅着系统的“包裹”,上一个【占据房陵】任务的奖励物品早已收到。当他正要退出时,又一个任务提示信息出现在他视线中。 【任务:擒拿申耽;任务内容:击溃申耽的部队并擒拿住申耽;任务奖励:巨猿训练营设施建筑卡×1,将臣收降紫卡×1,巨猿重装步兵训练解锁】 冯宇看到任务内容,心念一动,想到【申豹的计划不是将申耽,申仪二人都诓来杀掉吗?怎么任务只要生擒申耽一人,难道情况有变?】 前日,上庸的降书已经送到,冯宇知道申豹已经得手,自己只用在房陵守株待兔即可。即使这里面有什么变化,或者申豹有什么其它诡计。对于冯宇而言不会再有什么其它的损失。 等冯宇看完任务奖励的内容,心里更加奇怪了。这巨猿训练营还有巨猿兵是什么鬼东西?原来的那个世界,冯宇在动物园里见过最强壮的灵长目动物--大猩猩,那应该是最大的猿类了。 当他看完这两项的详细信息,才知道这里的巨猿虽然也属于灵长目,但却不是猴子,而是人科人属下与智人种并列的一个直立人种—巫山猿人,是步氏巨猿的近亲,也称巫山人。 看到这,冯宇哭笑不得。 他从系统的帮助信息那了解到,这个系统可以无中生有的事物只有两类,设施建筑物,以及附属于这些设施,一般意义上的人工种植养殖的农作物,家畜家禽。 比如,建成一块水稻田,就会配给相应的水稻种子。建成一个养马场,就会配给包括种马,幼马在内的初始马匹。 除此,其余东西系统都不能无中生有,包括人口,自然矿产资源,以及一般意义上的野生动植物。 也就是说,假如冯宇在筑阳建了这个巨猿训练营,并不会无中生有的就凭空冒出几个巫山人来。他必须像收容人口一样,在这个世界找到这个物种,而后将它(他她)们“请”到筑阳去,方能收为己用。 但是冯宇到哪去找这巫山人去?他清楚的记得一个常识--他原来的那个世界,二十一世纪时,地球上的灵长目人科人属下只有一个种,也就是他自己所属的智人种。其余的人属下的人种早都灭绝了。 在这个世界,他活了快二十年了,没听说过,更没见过什么其他种类的“人”以及这个“巫山人”。所以他认为这要么是系统的一个bug,要么是系统给他开了个玩笑。 冯宇正在胡思乱想着,缪化进来禀报说:“启禀主公,兵士们等都已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冯宇连忙收起系统,应了一声便从席子上站了起来,向外走去。门外的广场上,两百名枪盾兵,一百名弓箭手还有五十名山地斥候已集结待命。 冯宇留下缪化和大部分人马驻防在房陵,继续警戒着上庸方向的可能来敌,就是提防申豹可能玩的花样。若申豹真的玩花样,他同样可以房陵不失,全身而退。否则他才不会照着申豹的计策来。 冯宇带着三百五十名兵士,在房陵境内向南行不到一个半时辰,便来到申豹所说的地方。 这是一道山坳,山坳谷底只有一个出口通向房陵谷地。山坳尾端就是一个溶洞出口。按计划,申耽的“奇兵”将从这个溶洞出来。冯宇即刻将兵士布置在山坳四周的高地上,严阵以待。 他已经巡查过此地数次,确信如此地势之下,自己不可能反遭到另外一支从天而降的军队包围。除非对方有数千上万的人马,但那是不可能的。即使有也早被自己斥候发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山坳里没有半分动静。严令之下,设伏的兵士们不能有大的动作,即使小便也要尿到裤子里。冯宇和他们一样,不过他自早晨起就没喝过水,口里含个酸杏解渴。 冯宇的心随着太阳的西斜也沉了下去,若是天黑,对方还不出现,这计划就算失败了。因为,即使对此间地理极熟悉的申家军,也不可能晚上摸黑在山地中行走。冯宇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此时还是有种失落感。 猛然,冯宇眉毛一扬,山坳下传来细微的响动…… 虽然外面太阳已快落到山脊后面,申耽从黝黑的溶洞中钻出来时,还是觉得阳光刺眼。在他的催促下,他那残存的七百精兵鱼贯而出,陆续钻出了岩洞。 看到所有兵士都出了洞穴,申耽从胸中吐出一口闷气,暗道:“冯宇,因为你,我仪弟身丧荒莽。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念罢,便带着兵士向坳口急急走去。刚行了几十步,便听到轰隆隆几声如同雷鸣般的巨响。 有长期山区生活经验的申耽一听,便以为是山体滑坡发生了,大惊失色之下扭头望去。溶洞出口已被落下的巨石,碎石堵塞了大半,只留了顶部一个豁口。 转念之间,申耽已知不好,但还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这是偶然发生的大自然恶作剧。紧接着又是同样一阵声响,前方的兵士呼喝起来“坳口被落石堵住了。”申耽这才确信自己着了别人道了。 四周的高地上,鼓号声四起,憋了一天的筑阳兵士们精神抖擞的冲到崖边,持弓搭箭,将箭矢对准了坳底的瓮中之鳖。 申耽绝望的仰头向四周扫视着,看到一个披红色大氅,着玄铁札甲的年轻将领对着自己露出一丝诡笑。 申耽用手中刀向对方一指道:“汝是何人,敢设伏于本都尉?” 冯宇噗的一声吐出口中的杏核,呵呵一笑说:“这还用问吗?我们当然是筑阳军。至于我,乃筑阳县候,奋威将军冯宇是也。你就是申耽吧,某早已在此恭候你多时了。” 申耽听完冯宇的话,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跺脚骂道:“申豹这个狗贼,竟然吃里扒外。吾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不可!” 冯宇又笑道:“你现在先别想他了,想想自己处境吧。”他话刚说完,山坳后方传来几声惨叫,原来有几名申军兵士试图向山崖上攀爬,被居高临下的筑阳军射手用重箭当场射杀。 第030章 一边倒的单挑(求推荐) “申耽,投降吧,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天黑之前,你等若不投降,某只能将尔等全部尽诛于此了!”冯宇做着最后的劝降努力,他所说的绝不是吓唬申耽。 即使冯宇不想如此,他也必须这样做。因为等到太阳完全落下山去。筑阳军将无法再对坳底的申军进行严密监视,也就无法再保证他们逃脱不出去,最终可能会造成功亏一篑。 申耽扫视了一眼身边的这些兵士,吼叫道:“儿郎们,你们可否愿与我同生共死。”兵士们轰然应答:“愿随主公同生共死。” 冯宇听他们如此说,以为申耽要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心里叹口气,这就要下令将坳底敌军全部射杀。 不料申耽哈哈一笑道:“好,有你们这句话就够了。”而后又转身对冯宇高声喝道: “汝可敢单独与某一战?若你能胜的了我。我等就降于你。若你输了,便放我们一条生路,可否?若汝不答应,那某只能与这数百儿郎在此死战到底了!” 冯宇凝视申耽几息时间,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几息时间里,冯宇已然将申耽的属性探查清楚。 申耽虽然身为主公,但具备将臣属性。他的将臣等级为二星,其中智力60,武力60,统帅力80。而武力的二级属性中,力量这项低于冯宇两成,敏捷和速度则只有冯宇一半。这就是冯宇敢于接受他挑战的原因。 申耽见冯宇答应了,便对周边的兵士们吩咐道:“某若战死,你们需遵守诺言向此人投降,切莫做无谓抵抗而枉死。”说罢,便顺着筑阳军兵士投下的一根绳索攀出了坳底。 筑阳军兵士们早已让开一块相对平整的空地。冯宇将手中的长枪随便往地上一杵,抬另一只手做个手势,向申耽招呼着说:“汝放马过来!” 申耽双刀在手,深吸一口气,便冲上前来。冯宇却是枪未抬,腿未动,如同雕塑般。申耽大喜,近至三尺,右手钢刀已抬到半空中准备劈砍,左手钢刀却做捅刺状。 等申耽两道刀光闪出,冯宇身影犹然一晃,已不在申耽视线正中。申耽一击不中,冯宇乘势用枪杆扫去,将本带着惯性前冲的申耽一下扫了个狗吃屎。 但冯宇并未乘胜斩杀申耽或叫兵士将其擒拿住。只是在一旁老神在在的等着。申耽爬起来后,再次杀向冯宇,但他的速度和敏捷与冯宇相差太远,结果依然差不多。 如此三番两次后,申耽知道对方在做猫鼠之戏。又羞又恼的大喝一声,再次冲上前来。这次他只是缓慢靠近冯宇,也不躲避防护,只是挥刀乱砍,口中哇哇乱叫,似是要搏命般。 冯宇这才将手中长枪舞了起来。当的一声挡住一刀,而后一个底盘横扫,一个回合便将申耽扫倒在地,而后呼喝兵士将其绑了。申耽输的没话说,但又不服气,只是赤红着脸,呼呼的喘着粗气。 反观冯宇脸上,一颗汗珠都没有。冯宇对坳底的申军兵士喊道:“你们的主将已经落败,汝等需按照事前约定,速速丢掉兵器,向我军投降。” 这些兵士们见事情已经如此,只得纷纷丢下兵器。按照筑阳军兵士的指令,逐一攀出山坳底部。而后被集中看押,解往房陵。 …… 房陵城的府邸中,申耽被兵士押解到冯宇面前。冯宇吩咐兵士解开申耽身上的绳索。申耽不屑一顾的说:“这是何故?” 冯宇道:“你已降我,何必再捆绑于你。” 申耽当时没想到自己会被擒于冯宇之手。他认为自己搏命而击的情况下,输便就是死,所以没想那么多。现在他见冯宇如此说,便强词夺理的说道: “某已愿赌服输,投降于你。但降于你不等于就要尊奉你为主公,为你部曲,替你做事。某说的投降只是放弃抵抗,不再与你为敌而已。君侯若要某死,某自会以一死兑现诺言,但君侯要我为你部曲,这是断不可能。” 冯宇笑道:“谁说要你为我部曲的。” 申耽疑问道:“那汝是何意?” 冯宇收起笑容,正色说:“没什么意图,就是给你松绑,还你自由而已。” “你意思我可以随意走动了,难道你不攻打上庸和西城了?”申耽还是不相信冯宇的话,认为他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冯宇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不,上庸和西城,某志在必得。只是放了你不影响我这一目标的实现,除非你降而复叛,重新率兵对抗于我。但我相信你能遵守诺言。” “这…”申耽一时语塞,他可以强词夺理说自己降于冯宇不等于要尊奉冯宇为主公,但肯定是不能再起兵对抗冯宇,除非他背弃此前的诺言。 “好,既然君侯如此信的过某。那某就谢过君侯了。你可别后悔啊…某这就告辞了。”说罢,申耽就做势要走。 “等等…”冯宇将他唤住。 申耽心中得意道【我就知道你这点心思,这下让你自己打了脸吧。】不料冯宇接下来的话让他呆住了。 “你们出来时是兄弟两个,如今回去一个,如何向你弟媳,侄子们交待?所以本侯劝你多等几日,和你弟弟一起返回。” 原来,冯宇从被俘的申军兵士口中已经知道了申仪被奥区怪物掳走的事情。 “你…君侯知道我弟弟的下落了?他现在还活着?!”申耽又惊又喜的问道。 冯宇回应说:“不知道,但某有办法找到你弟弟。” 申耽惊喜的表情又变得失望起来,莽莽林海荒原,找一个被未知怪物掳去的人谈何容易。更何况申仪现在可能都已变为怪物的腹中之餐了。但他看到冯宇老神在在的样子,内心还是多了几分希望。 他不知道,冯宇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是因为他系统里带有堪比卫星测绘的高精度地图,还有能俯瞰方圆数公里超大视野。 再以申耽所带来的人马中一些有经验的猎人,和筑阳军的山地斥候做为配合,找到申仪的下落还是很有希望的。 第031章 拯救西城令君申仪(求推荐) 堵塞溶洞的乱石被扒开部分,让余留在洞顶部分的空隙变得更大,直到行人足够穿行翻越其间。 冯宇带着一行人等穿过了溶洞。其中除了六十名山地斥候,还有四十名本地猎人出身的兵士。他们是从申耽队伍中抽选而来。 申耽本也坚持要来,但被冯宇婉拒了。冯宇也不担心他留在房陵城中会有什么造次。除了申耽需要他的帮助找到申仪下落外,另一个原因就是申耽头上的友好值已经是黄色的30点了。 经过近两天时间的行军,便进入到当时的事发地点。冯宇打开地图仔细分析起来,并以山涧溪流山脊为界划分出若干区块。同时在怪物老巢最可能存在的几个区块中,调派人手,逐一搜索起来。 当天,除了在山林间找到一具已经腐败的尸体外,一无所获。这具尸体被那四十名申军兵士确认为就是此前失踪的一名兵士。看尸体上的伤痕,致命伤是被钝器击碎颅骨而亡。 但是这个发现让冯宇更加确信一点,就是怪物应该是素食动物。否则就不会杀死兵士后,弃之尸体不顾。至少这怪物是不吃人的。如此一来,申仪活着的希望便大了一分。 第二天清晨,远方突然传来猛兽的咆哮之声。几名申军兵士一听到这声音,用颤抖的嗓音道:“就是这怪物,奥区之王,在奥区,老虎也得向它们称臣。”冯宇却开玩笑似的霸气说道:“以后这里只有一个王,就是君侯我,它们也得向我称臣。” 前些时日,冯宇已经从他们的言语中大概了解到这所谓奥区之王的一些特点--直立行走,身材高大,身长一仗两尺有余。四肢健壮,来去如风,前肢爪中似乎还握有工具。 再多的细节,这些兵士也没看清。不过他们还知道关于这些怪物的许多民间传说。当然这些传说过于离奇,冯宇也就没当回事。 冯宇的山地斥候已经从这些啸声中判断出大致方位。而后冯宇结合地图,勾划出一个更小的范围。集中人力在此逐个区域的进行搜索。 此时,冯宇也不敢将人手分开,以防备怪物偷袭,各个击破。而是让所有人都一直呆在自己系统能俯瞰到的场景中活动。 这一天,除了发现了几个长达两尺的巨大脚印,以及离那些啸声更近外,还是没有什么收获。不过冯宇相信他们正在靠近怪物的巢穴。 又继续搜索了两天,发现了更多的不明生物活动痕迹。有脚印,粪便和毛发等。但依旧未见到它们身影。 中午时分,大家来到到一条小溪旁休整。众人啃着干粮,喝着山泉。冯宇却愁上心来,队伍所带的干粮除去返程所需,最多只够支撑一天,所以再找不到,只能打退堂鼓了。 就在此时,那似吼非吼,似嚎非嚎的怪啸之声再次响起。而且不同于前两天,这声音似乎很近了。甚至比上次申耽申仪遇袭时都近。众人不等冯宇吩咐,便各持兵器弓弩,严阵以待。 冯宇也立刻调出系统面板,细细查看。在他的俯瞰视野下,十一二个巨大的身影正从三个不同方位向溪水边迅速移动。 他立刻通过系统布置好自己那六十名山地斥候埋伏在对应的位置。同时大声吼叫着,要那四十名申军兵士中的三十人分头跟随山地斥候一起行动,自己身边只留下十个人。 最后自己也弓箭在手,准备接战。此时,每个人的肾上腺素都被大量分泌出来,每个人的心跳都加速了一倍。 东边的四个怪物最先出现,它们显然没料到敌人早已做好了准备,尽管它们以每步近仗的步距大步流星的狂奔而来,还是没能冲过近三十支重箭构成的防线。 每具庞大的身躯都中了六七支箭矢。它们体型庞大,但皮并不如同野猪般厚实,更何况此次的队伍专门带了重箭,即使沾满硬树脂的野猪皮也能射穿。箭矢毫无阻碍的穿透了它们的身体。 怪物们先后扑倒在地上,手中粗糙的石斧,棍棒,石矛等摔出去老远。他们倒地之时,距离近的兵士甚至都能感觉到大地微微一颤。 有只怪物带着巨大的惯性,踉跄着往前又冲刺了几步,方扑倒在地上。它那长满毛发,硕大的脑袋距离其中一名兵士脚尖只有一尺之遥。吓的后者连退了几步。 紧接着,另外两个方向来袭的怪物也遭遇此厄运。不过有一只怪物没有受致命伤。 但它并没有像野猪,熊这样的猛兽般,受伤后越发狂野。而是和普通人类的情感类似,看到同伴都扑街的情况下,它开始恐惧起来。调头向回奔逃。只是它的大腿被箭矢射穿,再也不可能像之前跑那么快。 “跟上去”冯宇大声喝道,同时自己带头跟着奔跑过去,众兵士哪敢怠慢,紧随其左右…… ...... 申仪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西城,躺在床上等待正在洗浴的妻子。但是房门打开后,进来的竟然还是那只雌性的猿人,咧开厚厚的嘴唇朝他笑着。同时骑到他身上,扶着他的肩头摇晃起来。 他一惊便睁开了眼,竟然真是有人在摇着他赤身果体的身躯。不是猿人,而是和自己同种的人类。 他们一边摇还一边喊着:“申令君,快醒醒,快醒醒。”这些人中还有一名衣着不同于他人的年轻人,后来他才知道,此人便是筑阳候冯宇。 此时冯宇已确定这些怪物就是一种直立猿人。而且就是系统中所说的巫山猿人,和系统图鉴上的图像完全符合。 这是一个人类生物学上的奇迹,他们竟然一直未被智人所灭绝,一直在这与世隔绝的奥区生存至今。而且显然今日冯宇灭掉的只是其中一个小部落。 冯宇分析原因。智人之所以能独霸人界除了大脑容积,语言这些优势外,更重要的是因为有着高度发达的社会组织。而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偶尔进入的都是个体或小群体的智人,是无法与这些“人”类为敌的。所以这些猿人能幸存至今。 它们为何要掳走申仪?冯宇猜测这也许和它们还是母系社会有关。部落需要不时补充外界雄性成员,才不会导致因近亲繁殖而造成的遗传缺陷。 刚随着那只受伤猿人进入洞穴时,兵士们便发现了七只幼体猿人,大概两岁到五岁不等。 冯宇在地图上做了个标记,便一行人离开这块万年人迹不至的荒莽之地。带着获救的申仪和捕获的七只小猿人匆匆返回房陵。 第032章 难道还不相信老夫? 上庸一所府宅内,一名奴婢正飞快打扫着案几上的杯盘。那置于案几上的饭菜只动了几口。 一旁的申豹坐立不宁,一会从席子上站起来,一会又坐下去,一会又端起茶汤喝上两口。当下,申耽已委任他坐镇上庸,暂行令守之责。 申耽,申仪已经出发多日了,虽然申豹对自己的计划信心很足,但事情没落实之前,依旧心绪不宁。几日来都吃不香,睡不好。 此时,一名令兵进来向申豹通报说:“启禀令君,前方要隘处守军有军情传来。说是有一彪人马正向上庸而来。打的旗号是冯字旗号。人数在千人上下。” 申豹焦虑的目光瞬间就转换成了惊喜,看样子自己的计划进行的挺顺利。但他为人极为谨慎,依旧吩咐道:“速速着快马斥候仔细打探,看队伍中有什么特别之处。探查完后,快马报于老夫。” 仅仅一个多时辰后,令兵又前来报道:“启禀令君,队伍并无太多特别之处,只是用旗杆挑着两颗人头。但人头披头散发,满脸血污,也看不清面容。现在队伍已经接近我军所驻守的关隘要冲之处。” 申豹心中暗自笑了起来,心想【这定是冯宇已将申耽,申仪二人顺利斩杀。前来上庸接受城池了。自己的计谋已接近成功,离自己成为这东三县之主的目标,只差最后一步了。】 他立刻吩咐下去:“速传老夫军令,让关隘处的兵士不得抵抗,也不得阻拦对方,而是要大开寨门,并且只管按照对方指令行事。”此前,申豹就让驻守关隘处的申军撤回大半,如今那营寨中只有数百兵士。 那令兵听了如此奇怪的命令,不禁大感疑惑。他稍有犹豫间,申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两眼一瞪道:“这是军令,违令者斩!还不速速去传令。”令兵连忙诺了一声退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冯宇抵达位于上庸城东部的一个关隘要冲处,申军早已在此扎了营寨,设置了防御。 不过,此时寨门大开,寨中剩余的几百兵士正列阵以待,但手上并没持有兵器。为首的校尉军官对申豹的军令也是莫名其妙,大为困惑。但军令如山,不能不遵。 他看到对方大军行到寨门前,连忙小跑着迎了上去,拱手说道:“尔等可是筑阳军?” 冯宇勒住马缰,对这校尉说:“某就是筑阳候,奋威将军冯宇。” 校尉一看是对方大人物,连忙单膝跪地叩首道:“启禀君侯,我等已奉上官军令,在此迎候筑阳军。任由君侯指挥差使。” 冯宇点点头说:“如此甚好。”接着他就吩咐筑阳军接管了这座屯于险要处的营寨。带着剩余人马继续向上庸进发。 不多时,冯宇的大队人马就行至上庸城下。上庸城的城墙虽然不比山外的大城那么高大,但却比房陵城的城墙要高大许多,有三仗多高。 申豹早已在城头恭候,城门也已大开,似乎已准备好向冯宇献降。当冯宇的人马近了时,申豹满脸堆笑,拱手向冯宇遥拜道:“老朽幸不辱使命,为君侯取来这上庸,西城二城。请君侯入城受降。” 此时的上庸城,瓮城之上,主街两旁的建筑物上布满了暗藏的近两千兵甲。瓮城之内,街道旁的杂物中堆放着大量引火之物。 半个时辰前,申豹将上庸城内所有兵将集合起来,声称前去偷袭房陵的申耽申仪兵败被杀。他已用诈降之计将冯宇引诱上钩,只待冯宇入城之时,便将其伏杀。要将士们奋力杀敌,为申耽申仪报仇雪恨。 申豹相信自己已经完全取得冯宇信任,所以方敢如此用计,否则稳妥的选择应当是固守关隘,将冯宇拒之于境外。但是他哪知道,冯宇从头到尾也没相信过他。 现在,申豹盯着冯宇的身影,心中却是焦急万分。只要对方再向前移动两百步进入城中,自己便可大功告成。 他看着冯宇策马一步步向城门迈进,每迈进一步心中便多了一分喜悦,同时也多了一分急切。冯宇行了两步,又突然将马缰勒住,停在了原地。 这把申豹急的像猫抓了心一般,但又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君侯,请快些进城吧。老朽已为君侯准备了盛宴,还有美女歌姬助兴。”申豹继续满脸堆笑的说道。 冯宇却不紧不慢的说:“申公,城中还有多少兵力?” 申豹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难道这厮起疑心了?若真是如此,这厮端是多疑之人,都如此这般了,他还能怀疑老夫!但事已至此,戏还必须演下去,但如老夫所愿,他能跨入这道城门。】 他只好随意做答。谁知,冯宇又接连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申豹还是耐着性子一一作答。就这样居然耗费了小半个时辰。 最后冯宇才指着那两根吊着首级的竹竿说:“申公,难道你就没想过验证下这两个首级,万一本侯杀错了人呢?” 申豹此时心里那个气啊,同时已经察觉事有玄机。但是嘴上还是应酬说:“君侯英明神武,怎会将敌军将领也弄错。这断不可能啊。” “诶。申公还是验证一下为好。”冯宇说罢,便命挑着竹竿的兵士上前,将头颅凑到申豹眼前几仗外,让他仔细观看。 申豹一看,心就瞬间沉了下去,也明白他的计策早就让冯宇识破。那两颗首级竟然是他两个儿子申壮和申强的人头。 申豹脸色一变,继而似哭非哭的狂笑起来:“冯宇,老夫还真小瞧了你这厮。老夫这般连环计也能要你识破。不过老夫还是成功了一大半,依旧是这上庸之主。” 续而,他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传我军令,关城门,令伏于街道,瓮城内的兵士上城头御敌!” 但片刻后,城门并没关闭,也没有更多的兵士登上城头。那去传令的令兵也一去不回。申豹这才真正惊惧起来,心里突然闪出个念头【难道…】。 一直驻足城门前的冯宇此时突然动了起来,带兵策马快速冲入城中。不一会,他就带着大批兵士登上城头,将申豹堵在城楼之上。 申豹身边有数十多名亲兵,有几个刚想反抗,就被格杀当场。剩余哪敢抵抗,纷纷丢掉了兵刃,束手待擒。 第033章 意料中的襄阳受袭 冯宇冷眼看着申豹,对方却像变色龙一样突然又换了付表情。噗通一声跪倒冯宇面前,痛哭流涕的说道: “君侯恕罪啊,都是老朽一时起了贪恋权柄之心,方铸成大错啊。老朽开始确实是诚心诚意要辅佐君侯的,但是老朽…” 此时,两名将领从后面上得前来,对冯宇叩拜道:“启禀主公,上庸全城已经被我军控制,全城将校兵士业已归附我军。” 正在捂脸哭泣的申豹偷眼望去,此二人正是申耽,申仪。原来自冯宇将申仪从巫山猿人那里救出后,他们的友好值分别上升到80和60,冯宇趁热打铁,施放了两张将臣收降绿卡,将他们友好值提满,同时收入到麾下,成为自己的部曲。 此次前来上庸,冯宇在东门与申豹周旋,拖延他的时间。申耽与申仪却带着数百兵士绕到西门,亮出自己身份,要守门兵士打开城门。守门的将兵一看是他们,岂能不从命。二人入城之后,接着做的,自然就是顺理成章的收回各部指挥权。 看着惺惺作态的申豹,申耽气不打一出来,但也没有向冯宇提出如何处置申豹的意见。因为他觉得自己刚刚归附主公,这样做不合适。 不料,冯宇却指着申豹说:“这个老贼就由你们兄弟二人发落处置了。因为对于本侯,他除了预谋外,倒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加害。但是他背叛了你们申家。除此还残害你们申家的部曲。” 申耽抱拳对冯宇说:“多谢主公。主公说的不错。当初就是因为这老贼一家在上庸,西城两地为非作歹,方才让他前去房陵。不想这老贼没丝毫反省,变本加厉残害部曲平民不说。甚至想加害我兄弟二人,据东三县为己有。此亦为耽之过也。如今,我兄弟二人辛得明主,此乃三县民众之福也。此后,我申家部曲即为主公之部曲,三县民众皆以主公为尊。” 申仪在一旁对其兄这番言辞也连连附和。最后申耽一挥手说:“来人,将此老贼拖下去,腰斩弃市!”话音刚落,就有数个兵士上前,将已瘫软成一堆的申豹拖了下去。 …… 上庸城的府衙内,申耽与申仪向冯宇献上了两城的户口图籍。冯宇翻阅一看,吃了一惊。这两处偏僻的山城,合计居然有近万户,三万五千余口,兵甲三千有余。 若不是申豹来这么一出,冯宇要将这两城硬打下来,还真会是个十分艰巨的任务。当时冯宇通过各种信息情报判断东三县最多也就两万来人的样子,认为出其不意,各个击破应该不成问题。 庆功宴上,冯宇表露出要转移部分人口去筑阳的意思。他本以为申氏兄弟对此会有抵触,甚至都做好了对方友好值下降的准备。不想,听完他的话后,这二人头上的友好值一点没变。 申耽抱拳向冯宇说道:“主公即使不说,申耽也正有此意。不瞒主公,此前,我们本就打算向更远处的深山谷地大量转移人口的。但那样一来,难免会和居于深山中的板楯蛮部族发生冲突。而且那深山中生活相当艰苦,平民部曲都不甚愿意去。所以一直拖着没实施。” 冯宇好奇的问道:“哦,为何要向外输送人口?” 申仪抢先回禀道“主公有所不知,上庸,西城两城位于被群山环绕的盆地谷地之中。所以两城没受到什么外来兵祸,大瘟疫时,我兄弟二人又及时隔绝了瘟疫的传播。再加上两县接收了不少入山求活的流民。所以人口才膨胀到如此程度。同样因为上庸,西城位于崇山峻岭之中,可耕种的土地非常稀少,即使加上房陵土地,养活这么多人也勉为其难。稍有什么天灾,这东三县的平民百姓就要闹饥荒。” 申耽接过他的话道:“所以如今主公能收纳转移一些人口,正好解决了这个难题。” 听了他们的话,冯宇轻松下来,笑道:“如此甚好,那就先从上庸,西城调三千户过去吧。不过一定要他们自愿而去,不可强迫。” 申耽,申仪回道:“这个请主公放心,只要有安全保障,山区的民众哪个不想移居到平原地区去呢。大家肯定会抢着报名成为主公的直属部曲。” 三人把酒畅饮至深夜,方才散去。 清晨,冯宇刚刚醒来。系统就在视线中展现出一个任务提示界面。 【任务:攻克巫县。任务内容:攻克巫县这一产盐地。任务奖励:精盐炼制作坊设施建筑卡×1,一千亩土豆田设施建筑卡×5,100里栈道设施建筑卡×1,骑兵斥候训练解锁】 等冯宇洗漱完毕,门外的令兵来报――廖化亲自到了上庸,说是有紧急军情要向冯宇亲自禀报。冯宇脸色一变,就向厅堂急行而去。 冯宇一看到廖化赤红的双眼,就知道他是赶了整整一晚上的夜路,来到上庸。 而廖化一见到他便急急说道:“主公,家里出大事了。” “是不是荆州军袭我襄阳?或是筑阳?”冯宇用平静的神态问道。 廖化惊讶的张了张嘴说:“主公,你知道了?...是襄阳,我们的襄阳坞堡正遭到围攻。属下昨日接到补给船从筑阳带回的信息,就立刻连夜赶来向主公禀报。” “不用担心,这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们西征之前,我就预料到荆州会近期袭我襄阳坞堡。他们并不是乘虚而入,以筑阳的保密水准看,他们现在可能都还不知道我们主力不在筑阳城中。” 廖化恍然大悟的说:“啊,原来主公早有准备,那现在东三县已平。我等可随主公返回筑阳,先去救援襄阳坞堡。而后再来攻打巫县。” “不,现在我们不能回援,而是要全速南下攻下巫县。” 看到廖化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冯宇又说道:“虽然有地理阻隔,但我们西征有段时日了。所以我们攻略东三县的消息这段时日就会传到刘表等人的耳中。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后,稍微动点脑子,就能猜到我们的最终目标是巫县这个产盐地。所以…” 廖化抢着答道:“主公,我懂了。我们要赶在他们通知巫县加强防御,甚至是出兵增援巫县之前,夺下巫县。可,可典青只有七十个人啊!” 冯宇点点头说:“不错。所以我们现在回一趟筑阳的时间都没有。今日便要从上庸发兵去攻打巫县。典青他们是只有七十一个人,但我相信他们守的住襄阳坞堡。” 第034章 坚硬的坞堡 就在冯宇带兵向上庸进发的那个清晨。一大队人马同样正沿着郁郁葱葱的沔水西南岸向襄阳方向进发。 数十成百的旌旗在夏日的晨风中飞扬跋扈的飘荡着,乍一眼望过去,似有铺天盖地之势。 在他们距离襄阳坞堡还有五里地时,负责外围巡逻警戒的堡中斥候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坞堡中,斥候们被集结在天井,聆听典青的战前动员和部署。典青等这一天等的很久了,此时他情绪中的兴奋成份大大超过紧张。 一只灰色的信鸽扑扇着翅膀,从坞堡中腾空而起,一个时辰后,筑阳鸽房就会收到信息。 动员和布置完结后,典青吐出简短的四个字军令:“换甲上城”。斥候们纷纷脱下他们的轻便皮甲,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全套玄铁甲胄。这种沉重的甲胄并不适合斥候们平时装备,但现在已不是平时。 玄甲的札甲每一甲片都是用百炼钢打造。即使以生产效率极高的筑阳兵器工坊来生产,一个月也不过四五件。整个筑阳也就只有七十余套这样的札甲,绝大部分都配给了襄阳坞堡。 来袭的这支兵马自然是刘表的部队,有两千人之多,领军将领便是刘表新提拔的勇将文聘。此时,骑着枣红大马,领军前行的文聘又不禁回想起刘表令自己攻取襄阳坞堡的场景。 府衙中,他在两列幕僚武将复杂的目光中接过主公刘表的军令。 刘表要他率两千人之兵攻取襄阳坞堡。文聘不知道这个襄阳坞堡的规模有多大。但再怎么大,也就是个坞堡而已。 他一度以为自己对军令的理解错了,向刘表询问道:“主公,可是要属下拔取襄阳坞堡后,再袭占筑阳?” “不,就是拔取那所坞堡,而后占据襄阳这座废城。” 刘表的回答让他确信这是个给他送功劳的机会。难怪同僚的眼神会如此羡慕和嫉妒。刘表将这种任务没给他小舅子蔡瑁,而是给他,足以见对他的器重。 …… 两千人的兵力在人类漫长的战争史中实在算不上什么。但对于文聘眼前这个高不过五仗,长宽也就五六仗的小坞堡而言,可谓是兵甲遍地,乌云压城。 尽管如此,文聘依旧保持着冷静,没有丝毫骄兵轻敌的情绪。他并没将坞堡中的守军放心上,而仅仅是忧虑可能到来的敌方援军。若这一战有什么意外,那定是筑阳方面突然而来的援军所致。 文聘在亲兵簇拥下,纵马在襄阳城周,沔水上下奔驰数圈,认真查看地形地貌。最后又回到阵中,下令说: “传我军令,分出一半兵力,分为两股,沿着沔水西南岸,襄阳上下游巡逻警戒,防范筑阳军从沔水登陆袭我侧后。” 他这个决策的理由显而易见。因为筑阳和襄阳间的沔水西南河岸全是高山深崖。筑阳军若要支援襄阳,即使走陆路,也只能从沔水东北岸行来,而后渡河方能到达襄阳城下。所以只要沿河布防,就能断绝敌方可能到来的大股援军。 只到文聘看到两股兵士开到沔水河畔进行巡弋后,方才将手高高扬于空中,而后狠狠的挥下。绝然的吐出两个字: “攻城!” …… 典青一直眯眼观察着百余仗外的敌军军阵,而他的那些斥候们则都平静的蹲伏在墙头垛口后面。 荆州军突然动了,从三面向坞堡迅速靠拢,接着是鼓号齐鸣,千人齐声呐喊,造出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 典青抬起手中的长弓,将一支利箭射出,方才平静的下令道:“准备接战!” 远方,一名荆州军校尉飞奔的脚步突然顿住,眼窝中已插入支箭矢,向前猛的扑倒在地。滚滚人流中,谁也没在意他的倒下。洪流继续从三面向坞堡涌去。 “洪峰”距离坞堡还有百步不到时,蹲伏在墙垛后的斥候们突然起身,向“洪峰”射出一发发利矢。 数十支利矢齐射而出,看上去相当密集,但对于这千人洪流,就如同池塘中投入颗小石子般。也就是能让这“洪峰”变得稍稍紊乱。 荆州军兵士甲胄简陋,就是系个只挡着前胸肚皮,后背都没覆盖的肚兜札甲。但好赖也算是披着甲,总能减少些箭矢杀伤。一波箭矢下来,仅有十几名荆州军兵士中箭伤亡倒地,其余兵士依旧向前迅猛冲锋。 接下来的两波箭矢之后,“洪峰”已冲至坞堡墙前不到十仗处。这两波箭矢攻击因为不要求距离,斥候们全用的是破甲重箭。前后又杀伤了六七十名敌军兵士。 典青本人已连续射杀了五人,此时他大喝一声“伏!”。众斥候几乎同时重新藏伏于垛墙之后,城下的箭矢已如同飞蝗般密集向城头袭来。 远处观战的文聘,看着前方抬下的近百名伤兵和尸首,心中起了一丝波澜和焦虑。他没想到坞堡中有如此密集而又凌厉的箭矢。真正的攻城还未开始,便折损了半成多的攻城兵力。 不过他依旧相信这座坞堡很快就能被攻克,因为此时密密麻麻的云梯在坞堡的三面墙体上架起。梯与梯之间几乎没有空隙,将三面墙体都覆盖满了。荆州兵士们如同蚁群般向城头密集而又快速的攀去。 但是坞堡的墙头却是无比诡异的平静。一名荆州兵士刚刚爬上垛口,他耳边传来声高喝:“杀!”。那是典青发出的口令, 随着这声高喝,藏身垛墙后的数十名斥候齐齐闪出身来,数十把缳首钢刀向着刚要登上垛口的荆州军捅刺而去。猝不及防之下,这四五十名荆州兵被利刃瞬间贯穿身体,摔落城下。 只有一名行动最快,已经跳上坞堡城头的荆州兵幸免,他举着手中的短矛,狂吼着向一名斥候侧翼狠狠刺去。 矛刃在半空中就僵硬住,一把钢刀刀尖从他张大的口腔中冒了出来。典青从他的后脑干中拔出钢刀,顺手将他的尸体抛于城下。 云梯上的荆州兵拨开掉落的同袍尸体,继续义无反顾的向城头攻去。城下的荆州军弓箭手们弯弓搭箭,试图找到能够向敌军射冷箭的空隙。 无奈人影太密集了,眼中晃动的全部是在云梯上蠕动着的本方袍泽身影。若要顾及误伤,这种冷箭很难射出。 第035章 一举两得 呜咽的号角声响起,这是荆州军退兵的信号。正在坞堡城墙上下浴血的荆州兵们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在墙根处留下无数尸体。堡内的斥候们乘机将那些还挂在墙上的云梯全部推倒在墙下。 经过第一波攻势,文聘立刻就明白了驻守堡内的全是对方的精锐之兵,用传统攻城方法无异于送人头。他当机立断的停止了进攻,及时终止了这没有意义的损失。 经过两个时辰的休整和重新布置,荆州军再次蜂涌而来。此间又下了一场夏日的倾盆大雨,将之前的血迹冲洗的干干净净,但同时也弄的整个世界湿漉漉一片。 这一次文聘改变了策略,依旧是架满云梯,兵士蚁附而上。但用于进攻的云梯后面站满了弓弩手。他们不停的向城头进行近距掩护射击,丝毫不顾及是否会误伤已攀爬到城头的袍泽。 箭矢如同骤雨般被抛射到城头,密集到只要有人现身垛口处,几乎肯定会中箭的地步。 一名身上已插有两支箭矢的斥候再次将一名现身垛口的荆州兵刺下城头,就在对方落下城头的瞬间,他当胸又中了一箭。幸运的是箭矢虽然穿透他的铁甲,却只伤及皮肉。 但不是每个人运气都这么好,他旁边一名斥候刚斩杀一个敌兵,便被箭矢钻入了脸面,将他的口腔从左到右整个贯穿。另一名荆州兵刚好此时翻跳过垛墙,正蹲在他面前。 斥候忍着剧痛,不假思索用尽全力的将缳首钢刀横扫而去。刀光闪过,还没来的及起身的那名荆州兵已然身首异处,脑袋骨碌碌滚落到坞堡天井之中。 登上城头的荆州兵虽然不断被筑阳斥候们斩杀。但如同飞蝗般的箭矢和荆州兵疯狂进攻也造成了斥候的伤亡。每伤亡一个斥候便减少了一份防守力量。同时因为坞堡太小,荆州军的伤亡却不会影响攻城的力度。 尽管攀爬上墙头的荆州兵被筑阳斥候们不断斩杀,但能站立城头的荆州兵逐渐多了起来,这种局面只要维持片刻,攻陷坞堡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放滚木!”满脸血污的典青将缳首刀从一名荆州兵脖颈中拔出后,高声喝令道。几个斥候突然窜到附近的几根梁柱下,探出手去,将几个绳索的活扣猛然拉开。 三根长达五六仗,几乎和坞堡城墙等宽,直径一尺有余,钉满铁钉,并且遮盖在麻布下的粗大滚木,猛然从六根梁柱上落下。顺着靠满城墙的云梯向下滚去。 巨木撞击骨骼的声音伴随着哀嚎惨叫,所有正在攀爬,准备攀爬的荆州兵士,甚至那些云梯附近的弓箭手无不被滚碾的血肉模糊。 而后现场寂静了几息,解决掉所有城头之敌的斥候再次向城下呆立的荆州军展开射杀。后者这才清醒过来。在没有军令的情况下,失控的向后撤去。更准确说应该是溃去。 远处观战的文聘内心焦急,不时的催马上前靠近观看。不知不觉中已到了靠坞堡较近的位置。此时,他看到这一幕,不禁捶足顿胸的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他责怪自己应该及早发现那三根“横梁”其实是三根滚木。 就这么一晃的功夫。一支劲矢挟带着破空的尖啸,钻入他头盔侧面的缝隙,射穿了他的耳朵。若是刚刚文聘没有那么捶足顿胸一下,这支箭矢便会从眼中射入他的脑袋。 文聘惊惧之下,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危险区域。忍着剧痛,拨马向阵后逃去。 远处的坞堡城头,典青说了句:“可惜了。”便再次抽出一支特制的箭矢,弯起了他的长弓,寻找下一个目标。 呜咽的号角声再次响起,荆州军又如同潮水般退去,今日他们不大可能再发动进攻了。那三根滚木被坞堡中的斥候们用绞盘再次吊起。 夕阳西下时分,沔水河面上突然行来两艘船。坞堡斥候们看到船上的旌幡,一片欢呼。那正是从筑阳赶来支援。 船只先后停靠在坞堡后门,将堡内的伤兵,阵亡者尸体转移到船上,而后又补充了新的兵力和补给。这才从容返回筑阳,河岸上巡弋的荆州军只能望河兴叹,毫无意义的射出一些箭矢。 …… 入夜,距离襄阳战场仅七十里的宜城。一所府邸的厅堂中,油灯已被仆佣们逐一点起。灯火映照在堂中上首一个儒雅中年人的身上。 他就是刘表,亲自前来宜城督战。刚刚,他已经获得了前线失利的战报。不过对此,他好像并不惊讶,似乎已是意料之中。 刘表扭过头,望向一名少年:“德珪,你现在应该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来领军打这一仗了吧。” 少年正是刘表的小舅子蔡瑁,鞠身说道:“原来主公早就知道文聘会出师不利。” 刘表点点头:“以后私下里不用称我主公,就叫我姐夫。我们是一家人。” 他停了下,接着说:“某来荆州第一个撞见的就是冯宇,自然知道他的一些底细。别人都以为攻取襄阳的功劳唾手可得,但我却知道不是那么容易。” 他品了口茶汤接着说道:“所以让你前去,对于在军中树立你的威望,有弊无利。而让文聘先去,却是一举两得之举。你可知是哪两得?” 蔡瑁应道:“德珪这方面愚钝,请主…请姐夫指教。” 刘表叹口气,心中却甚是满意。他就需要这样在其它方面有天分,但在权术上愚钝的亲信之人。刘表开口说道: “第一是让文聘先行取这似乎唾手可得的功劳,他会感觉自己受到我们的恩惠。第二自然是他失利后,你再去取,别人才会知道这并不是件简单事,这才能认同你的功绩。” 蔡瑁认真的听完,赞许的点点头。此时,仆佣入堂,对刘表道:“启禀使君,蒯越蒯太守有事求见,正在外候着。” 刘表眉头一敛,心说他这么晚来干什么? …… 蒯越见都刘表,做礼后便说道:“主公,属下刚接到消息,冯宇那贼如今正攻略汉中郡东三县。属下断定,他的最终目标定是巫县。为的是夺取盐泉。属下刚刚派出信使前去通知巫县方面加强防御警戒,但恐怕还不够,请主公调拨一定兵力前去增援巫县!“ 刘表却没有立即回答,低垂双目沉思起来… 第036章 水路并进 一湾碧水从两堵千仗高崖间淌过,山崖虽陡峭但却郁郁葱葱,满是植被和藤蔓。其间突然传来了猿猴的啼叫,栖息在崖上的它们似乎觉察到什么。 果然不一会,碧绿的水面之上,峡谷后方犹然漂出一只只竹筏。竹筏上满是持刀拿矛,披甲带盾的兵甲。涌入这段峡涧的竹筏越来越多,似乎都要将整个河面铺满。 “启禀君侯,穿过这道深谷,再向下游行十五里,便是巫县。”一名兵士对站立在竹筏上的冯宇说道。 这名兵士是从上庸本地军士中抽选出来的向导。此次前来,冯宇带了十几名这样的向导。他们共同特点是对巫县和巫县上庸间道路都较为熟悉。乱世前,他们都曾做过经常来往巫县的私盐贩子保镖。 尽管冯宇有系统的精密地图,还拥有山地斥候。但为了快速拿下巫县,带上这些向导还是很有必要。因为巫县不是如同房陵,上庸那样,位于相对平坦的山谷坪地上。而是依山而建的一所城池。 原世界的二十一世纪,若不用导航,只开着电子地图在重庆市区开车转上两圈。就会对在这种地形上所建的城市或城池深有体会。 冯宇平静的下达了巫溪之战的第一条军令:“传令,一出峡谷,斥候便先行上岸,前去进行探查以及拔除敌方暗哨明岗的任务。” 一个时辰后,在一片碎石滩前,竹筏陆续靠岸。离河面稍远处,倒卧着二十几具尸体。这片石滩本就是巫溪畔的一个天然码头,日常驻守着二十几名兵卒。他们在冯宇的船队到来之前就被先遣的斥候干掉。 登陆后的筑阳兵士们在向导带领下迅速沿着山道向上攀爬而去,这里离巫县城还有三里地距离。剩余的二十几只载人竹筏继续沿着河道向下游漂去。 …… 巫县的东城墙,临水依山而建。它即是城墙也是高大的河堤。城墙墙头和城墙后的街道几乎平齐,连为一体。 此时,这条街道上正巡游着三五成群的几股兵卒。其中一股兵卒的头目不经意间将目光投向城墙下的巫溪河面,脸上现出惊恐的表情。 “有敌来袭!有敌从巫溪来袭!”他手指脚下河面,高声惊叫起来。 “敌袭!快关城门!”…“快去通知都尉,河面有敌来袭!”…其余兵卒也看到河面上的数十只竹筏,以及其上满载的兵甲。都七嘴八舌的叫喊起来。 他们慌乱的时候,筑阳军兵士们早已弃筏登上城脚河畔的石滩,箭矢已是纷纷向城头抛射而来。 城门洞其实是一个梯道闸口,洞口处的闸门正在缓缓落下。但是随着一声闷响,闸门戛然而止的被卡在了半空中。 筑阳兵士用早就备好的两根木桩顶在了闸门之下。其余百十名枪盾兵挺盾抬枪向城门洞处涌去。 八名守军兵卒挥舞着兵器,顺着梯道向下对冲而来,试图击退敌军,让闸门落下。涌入梯道的十余名枪盾兵,乱枪向上扎去。这种情况下,居高临下者肯定要吃了大亏。 枪盾兵锋利的矛刃刺穿了守方兵卒的小腹,裆部。守军手中的兵刃却只能在空中凌乱挥舞。七个人在凄厉的哀嚎声和血花飘散中,倒落在梯道上。唯有一名持大盾的守军兵士挡住致命一击,但小腿胫骨上中了一枪,翻滚到梯道下,被人一枪扎入后背。 城外石滩上的一队筑阳弓箭手们继续对城头做着覆盖抛射,竹筏也被从水中拖出做为橹盾使用。城墙上下,城里城外,喊杀声,哀嚎声,兵器撞击与箭矢破空之声已是混成一片… 巫县府衙中,镇守此地的蒯津已得到敌袭的消息,正在亲兵的帮助下,慌乱的披挂着甲胄。 蒯津本不姓蒯,原先只是蒯家的一名家奴。因为身体健壮,孔武有力而被选为家丁。又因军功而被蒯家提拔,赏他改姓为蒯,甚至将一名旁系庶出蒯家女子许配他为妻。 做为对主家的回报,他毫无怨言的长年驻守着这个远离荆州核心区域的孤城。勤勤恳恳的为蒯家守护着这颗产盐的摇钱树。 “敌人都兵临城下了,驻守巫口的兵将为何没拦截他们?难道没有发觉敌情!?”蒯津一边将头盔戴到头上一边忿忿的说道。 此时他依旧认为是益州刘焉派人来袭。巫口就是巫溪汇入长江巫峡的入口,刘焉来攻,必须先攻下万仞悬崖上的巫口要塞。而后再从陆上摸入或继续从水路进入巫县县城。否则崖上早就准备好的乱石落下,任你什么战船也要葬身鱼腹。 为他穿戴甲胄的亲兵嚅嗫说道:“都尉,敌军好像不是从长江而来,而是从巫溪上游来的。” 蒯津心中一惊,口中说了句:“这怎么可能!”此时他已穿戴好盔甲,随手抄起他那把奇特的兵刃--长柄大砍刀。 蒯津当然清楚,巫溪上游就是上庸,申家的地盘。他了解申耽,一个守成,毫无野心之辈。即使自己把巫县腾空,申耽也不一定会来占据,他会担忧因占据盐泉而成为众矢之的。 巫县上庸虽然有路相通,但路途险峻,两地之间除了每两三个月来一次的北方贩盐商队,几乎没什么人员交往。所以,巫县的重点防御方向一直是巴蜀的刘焉,对于北边几乎没有什么防范。 …… 当蒯津来到东门战场时,两方还在对峙。城上城下的双方射手你来我往的对射。城下筑阳军的射手已将竹筏横立起来,排成一道竹墙掩护自己。竹筏一面已满是箭矢。 门洞梯道上方出口处,伏着几具刚刚断气的筑阳军兵士尸体,身上插满了箭矢,几个枪眼还在汩汩的淌着血。 守军不敢下梯道。筑阳军的兵士同样也不敢从梯道中冒出头来,否则早已伏在上面出口处的守军弓箭手不将他们变成刺猬,那里外围了几圈的守军矛兵也会将他们捅成蜂窝。 蒯津见到这般场景,冷笑一声,对手下将校笑骂道:“你们真是废物,就这一两百号人对付不了?来硬的不行就动点脑子,先向坑道里投火烧他们,将他们赶出门洞,然后冲出去将他们斩尽诛绝!” 他的话音刚落,巫县县城的北面传来阵阵喊杀之声。 第037章 失效的大刀 在廖化率两百兵士从水路佯攻巫县的同时,冯宇亲自率领主力从陆路攻击巫县的北门。 北面城墙纵向建在山坡上,与高大的东面城墙不同。越往山坡上走,城墙越矮。到最后,那城墙只有一人多高一点,也就是只起个防御野兽的作用。 筑阳军在向导带领下,毫不费力的就找到一条通往城墙下的山间小道。 低矮的城墙墙头,两名当值的岗哨刚发出几声惊声高叫,便被乱箭贯穿了身体。远处十来名听到警示的兵卒向此处跑来,几十名山地斥候三下五除二的就抢先徒手攀上山石垒砌的城墙。挥刀与他们战在一起… 片刻后,北城门就落入筑阳军手中。大批筑阳兵卒从北门涌入巫县县城,并向紧靠东城墙的这条巫县主街冲来。 冲在最前方的枪盾兵排成数道盾墙向前稳步推进,其余兵士尾随其后,山地斥候和部分枪盾兵不时闯入街边可疑建筑物,或小街小巷中进行搜索。 沿途遇到的小股守军兵卒皆被瞬间击溃,有的呼喊着向后奔逃而去,有的跪地乞降。当他们快杀到东门前时,街道前方突然涌出大股巫县兵士。 看旌旗数量就知道这是城中守军主力,正是蒯津亲自带兵前来拦截。他得知敌军从北门攻入巫县后,令小股兵卒守住东门梯道入城出口,自己则带着绝大部分兵力向北门杀来。 在冯宇的系统场景下,两股人流对向而行。相距不到四十仗时,筑阳军停止前进步伐,将因快速行进导致稍许紊乱的军阵重新整理了下。 盾墙依旧,枪林如故。后方的弓手们弯弓搭箭,做出随时向敌军抛射的姿态。 蒯津见对方扎下阵脚,也做个手势,停止了本军前进。而后他向前两步,出列到阵前,将手中长刀哐当一声杵在地上,地面上的石板顿时裂开几道细缝。口中高喝道:“何方鼠辈,敢来犯我巫县!” 筑阳军的盾墙裂开一条三尺宽的缝隙,蒯津看到缝隙中走出一人,扛着大枪,对他开门见山的说道:“吾乃筑阳县侯奋威将军冯宇是也,今日要取这巫县,快快放下兵刃,献城投降,方能免于横死街头!” 蒯津惊讶的说道:“你就是冯宇,你是怎么从上庸冒出来的?你的筑阳离这有好几百里山路呢!…哦,我知道了,一定是申耽那厮借道给你。来日,某定要取他的人头以报此仇。” 冯宇一笑说:“只怕你没这机会了。”说罢,他就退回阵中,盾墙又重新闭合。蒯津本还打算找对方单挑,见对方退回,只好催动兵士上前厮杀。 冯宇看清蒯津只是个三星蓝将,但属性点大部分集中在武力值上,竟然高达80。虽然冯宇还是有十足信心能单挑胜他,却不会这样做。做为一方诸侯,没必要的情况下,何必要呈匹夫之勇。 筑阳军阵后,箭矢如飞蝗般向敌军抛射而去。在蒯津的催动下,巫县守军顶着箭矢冲到盾墙前,在此他们拥挤成一团。 盾与盾间的五尺短矛不断向前进行着机械捅刺。有的巫县兵卒被捅成蜂窝,尸体却被挤压在盾墙上一时无法倒落在地。巫县守军也奋力挥舞兵刃向对方砍杀捅刺,无奈碍于盾墙,杀伤效果大不如对方。 双方挤在一起大砍大杀,陷于胶着时。巫县守军后方也传来喊杀声。又是一大股筑阳兵士杀到。片刻钟前,冯宇用系统指挥部分兵士从其余街区绕到敌军后方,首先击破了那一小股看守东门梯道出口的巫县兵卒,而后和廖化部合兵一起,向蒯津后方杀来。 除此部分山地斥候也登上了山坡上另一条更高的街道。居高临下,用弓箭不停向巫县兵卒射出冷箭。蒯津处于三面围攻之下,唯一没有敌人的一面是城墙下的巫溪。 “蒯津,你已是瓮中之鳖。投降,可放你一条生路!”冯宇大喝一声,做最后一次劝降。 蒯津赤红着双眼瞪着冯宇,他知道当下自己只有最后一线机会免于覆亡,就是击破正面军阵,于乱军中斩杀冯宇! 他猛的大喝一声,抄刀从己方军阵中杀出,他要以身先士卒来提振己方濒临崩溃的士气,同时希望能以一己之力在对方密不透风的军阵中打开一个缺口。 数名亲兵配合默契的簇拥在他身前两侧。前方两名奔跑的亲兵突然蹲伏于地上。蒯津踩着他们的背,高高跃到空中。 他落下后后继续踩着挤成一团的人群肩膀和头颅,两步就奔跃过盾墙。手中大刀已高高扬起,只待自己落下便斩落一片人头。对方军阵会因此瞬间混乱瓦解,冯宇也会被自己或己方乱兵所斩杀。 然而最终他对筑阳军只造成两名兵士的伤亡,就是他落下时踹倒的那两名枪盾兵。 当他落下后,才发现对方军阵兵士太过密集,手中长柄大刀无法横抡。被迫改为竖劈时,一把大枪枪刃生生穿透铁甲,没入了他的胸膛。 那正是冯宇的枪。顿在半空中的大刀伴随着飘落的血花,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冯宇将枪从他的胸膛拔出,冷冷的说了一段话: “下辈子记得换种武器。这种长柄大砍刀看起来威风凛凛。实际适合它的做战场景极少。除了对普通兵士有心理威慑优势,并没什么其它太多优点。” 蒯津的人头很快被冯宇身边的兵士们割了下来,挑在他自己的那把长柄大刀上。 “蒯津已诛,降者不杀!若是顽抗,三族皆夷!”很快,筑阳兵士打油诗一样的喝降之语此起彼伏的响起…… 一所占地几十亩的大院的大门被打开。院子中不是园林,只有几***。沿着院墙还有一溜架着炉灶的作坊。 冯宇又进入一所房间,从堆成小山一样的一堆淡黄色的结晶体中取出一小块端详起来。自己这些时日来,历经千辛万苦,转战千里就是为了这个东西—食盐。 一天后,巫口要塞的五百守军也向冯宇投降。此时蒯越的信使方才赶到巫县,被兵士们当细作拿住,送到冯宇面前。冯宇一看,原来是老熟人—蒯通。 第038章 诸葛毒计 烈日骄阳下,头上缠着绷带的文聘一动不动的坐在一颗大树的树荫下,眯眼望着远处那座孤零零的坞堡。 现在,每一个荆州兵士的伤亡都会增加一分他内心的不安。并不是他对这些兵士有多深的感情,而是这些兵士都是他主公刘表的珍贵资产。所以,他已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向宜城请调工匠来打造专门的攻城器具。 “你说这坞堡能装多少兵士,三十?五十?还是一百?”文聘突然开口向身边的副将发问道。 副将不知他这问话何意,小心谨慎的答道:“末将估计,大通铺,晚上人挨着人睡,顶天了也就百十来人吧。” “就算他一百五十人吧,我们两千大军竟然攻之不克。丢人啊,真是丢人啊!” 文聘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副将正要劝解时,一令兵突然前来禀报:“报!宜城都尉蔡瑁前来拜会将军。说是有使君军令传达。”文聘心里一沉,立刻就猜到蔡瑁为何前来。 果然不出文聘所料,蔡瑁要来接替他的指挥权。刘表的手令并没责怪文聘出师不利,而是说因文聘战场受伤,才让蔡瑁前来增援,并暂时接替他的指挥。 某种程度上说,文聘应该感谢典青给他的这一箭,让他存留了不少颜面。 文聘拱手对蔡瑁道:“多谢蔡将军来接担此重任,不知蔡将军带了多少增援兵马。” 蔡瑁微笑着对文聘回礼说道“不瞒文将军,末将今日前来没带一兵一卒。只带了一人前来。” 文聘正疑惑不解时,蔡瑁已向文聘介绍起他身旁一纶巾赭袍的中年儒生:“这位是诸葛先生,乃主公当年京城中至交,现已来荆州辅佐主公。主公特让他协助末将参予此次攻战。” 文聘对这个诸葛先生并没特别在意,拱手做礼寒暄客套两句。便将二人迎入军中大帐,吩咐召集诸将,向蔡瑁交接手续,并介绍此前战况的具体细节。 蔡瑁与那位诸葛先生回到自己帐中后,便向对方说道:“听刚才文聘所说,这坞堡实是不能硬取。即使我们能将其强攻下来,其兵力损失也让我荆州得不偿失。” 这位名为玄的诸葛先生立刻附和说:“不错,如今荆州实际还四分五裂中,使君所有可用之兵合在一起也就两万有余。若是在此战中损耗过大,会动摇我荆州之根本。” “那诸葛公可否有破敌之策?“ 诸葛玄笑道:“蔡将军,且莫再称某为公了,这是折煞玄了。某与使君,也就是你姐夫是至交好友。汝如此称呼某,岂不乱了辈分。“ 蔡瑁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诸葛玄这才接着说道: “坞堡之中,兵士虽精,但人数甚少。他们能固守住坞堡完全依赖坞堡高大坚固。所以请蔡将军调配几百名工匠来此耐心打造攻城器具。并调水师前来封锁沔水,同时配合陆上进攻,用高大的改装楼船同时夹击,定可一举而破。” 蔡瑁面有难色道:“某深知磨刀不误砍柴工之理,但现在南方形势也日益趋紧。某希望能为主公早日拔掉北边这颗钉子,建起我荆州北部的屏障。“ 诸葛玄低垂头颅,思考十几息时间,突然抬起头说道:“那我们可以用火攻先行一试。“ 蔡瑁摇摇头犹疑的说:“这坞堡全是坚石硬砖垒砌而成,似乎还用米浆粘合。大门也用的是钢板夹着硬木的闸门。都非易燃之物。这火攻…” 诸葛玄笑着说:“不然,坞堡用不易燃材料建成不假。但它太小了,如此骄阳夏日,烈火四面焚烧烘烤,如此狭小空间中的兵士如何能耐的住?只要不天降暴雨,应该没有意外。但是为防万一天公不做美,蔡将军还是尽早调工匠和水师前来。” 蔡瑁眼睛一亮,带着赞许的口气说道:“诸葛先生此计甚妙!某现在就双管齐下,令兵士收集柴薪。同时调宜城工匠前来赶制攻城器具,并令水师溯水而上。” 此时,坞堡天井上已经搭起帐篷,遮住强烈的阳光。四壁开有气窗气洞,不时有对流的空气从此间穿过,带给酷热中的兵士们一丝短暂惬意。 坞堡中的这些斥候们正喝着山楂酸杏煮制的酸梅汤解暑,吃着粟粉豆粉混合蜂蜜所制的一种糕点来补充能量。包括典青在内,谁也不知道一场血与火的考验又将到来。 …… 第二日拂晓,坞堡外又传来鼓号之声。堡内的筑阳军斥候们喧嚣起来,互相打着气,七嘴八舌的聊侃着: “荆州那帮龟儿子消停了两日,今日又要来做死了。”…“上次杀了他们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人,这次再斩杀他个五百首级。”…“就是,老子功勋分还没赚够,这下又有机会了!” 只到典青站立在他们面前,他们才齐齐停止了话语,静等着典青的发号施令… 炽热的阳光照射在典青的玄色铁甲上,泛出一丝金属光泽。他眯眼望向远方。荆州兵士再次从三面铺天盖地而来,但这一次他们手上没再抬着云梯,甚至都没有持刀拿枪。除了一些手持弓弩的兵士,全都是抱着一捆捆柴薪。 典青瞬间就明白了他们要干什么,不过他没有丝毫的惊慌之色,照旧抽出箭矢,架起长弓向对面射去。同时下令道:“传我军令,全军隐蔽自由弓射。” 堡中斥候们立刻蹲在城垛后,只露出肩部以上部位,不时对外放出冷箭。城下的弓弩手也将箭矢如同骤雨般投向城头,但是因为对方隐蔽于垛墙之后,命中率大大降低。 坞堡外的空中,箭矢破空之声不断的鸣啸着。不时有堆柴薪的荆州兵士中箭倒地,但是坞堡外的柴堆还是被一点点的堆积起来。 典青依旧不为所动,一支接着一支的强矢利箭由他手中威力巨大的长弓射出。箭无虚发,已有十几名荆州兵士命丧其手。 最后时刻,荆州军弓弩手向柴堆投射了火箭,堆在三面墙下的柴堆逐一被引燃。甚至搭建在坞堡天井上的帐篷也被一支火箭够到,烧出一个直径两尺的大洞方才熄灭。火势越来越大,并升腾起浓烟… 第039章 归心似箭 在襄阳坞堡下大火升腾起的同一时刻,冯宇在巫县,上庸间的悬崖峭壁上搭建出百里栈道。 两地之间虽有巫溪水路沟通。但这条水路是单向的,沿这条水路,从上庸到巫县容易。从巫县到上庸,险涧之中逆水行舟不仅异常困难,而且风险极大。 所以从巫县到上庸一般是走山路,只是这山路虽然相对水路好走,风险小。但行走起来依旧异常艰苦。 如今这百里栈道将上庸与巫县间的陆路打通了最难行的一段环节,将其变的相对之前便利多了。栈道这种不需要专门人力日常维护和运转的设施,可以建在远离系统城池的地方。 冯宇虽然对典青信心满满,但依旧心急如焚。六百筑阳军兵士们跟随着他在栈道上如风般疾进。廖化和另外五百筑阳军兵士被暂时留在巫县,包括一队山地斥候,两队枪盾兵,两队弓箭手。除了他们,镇守巫县的还有千余名本地降兵。 巫县没有农业人口,绝大多数男丁不是兵士就是制盐的工匠。所以只有四五千人口的巫县能养活千余兵士。 至于少数主要以蒯家家丁为构成的荆州兵士,他们不可能安心长期驻扎在巫县。冯宇便将他们驱逐,让蒯通将他们带回荆州。 此时,冯宇系统包裹里已经堆满了系统的道具物品。还有大量的三县人口等待他组织迁移,收纳为系统人口和分配岗位。但冯宇心思都不在这些上面。他现在只是一门心思的赶回筑阳,解襄阳坞堡之围。 系统面板上的任务提示又闪现在他眼前: 【任务:解围,任务内容:解除荆州刘表势力对襄阳坞堡的围攻。任务完成奖励千人收容卡×10,投矛枪盾兵训练解锁】 …… “放水!”坞堡上的典青大声喝令道。随着几声应诺,六个斥候迅速的抄起六根竹竿,仔细看,竹竿后还拖着皮革缝制的软管。不一会,竹竿前就喷出水龙。 六条水龙向堆积在坞堡三面,正在燃烧的柴堆扑去。在坞堡靠沔水的一面,顶部筑有一米多深,面积十平米的水槽,平时是供坞堡兵士日常用水的设施,如今被当成消防设施来用。 荆州军看到有水流落下,加紧了箭矢的射击频率和密度。但筑阳斥候们早有准备,每个操纵水龙灭火的兵士身边都有另外一名兵士手持大盾为其掩护。纷乱而来的箭矢不能伤他们毫发。 远处,蔡瑁和诸葛玄一直在观战。他们脸上本略显兴奋的表情此时变得失落起来。 诸葛玄叹了口气说道:“吾早就料到他们会打水救火。所以要蔡将军多多安排了弓弩手,射杀抬桶浇水的敌兵。但没想到他们不是用手工拎桶救火,而是早就做了准备,专门建了这灭火的设施。此计败亦!” “诸葛先生不用惆怅,宜城的工匠已经抵达此处,正在加紧打造各种攻城器械。来日我们定能攻破此处坞堡。”蔡瑁虽然内心失落,但很快消除了这种情绪,转而安慰起诸葛玄起来。 坞堡下,在六条水龙的“攻击”下,大火很快就被扑灭,只剩下柴堆中冒出的缕缕青烟。荆州弓弩手们自然已在号角声中退去,部分荆州兵打着白旗来收集那些中箭身亡的袍泽尸体。 坞堡上的斥候没有用弓弩攻击他们,毕竟让尸体留在战场上腐败,他们也不想看到。这一次荆州方面又伤亡了近两百人,斥候却是零亡三轻伤。 接下来两天,荆州军再没有丝毫动静。但到了第三天,从沔水下游驶来一支船队,大小船舶近十艘,其中有一艘是庞大的楼船,巨大的船身在行至沔水狭窄处时,甚至占据了整个河面四分之一的宽度。 蔡瑁已吩咐人在它的船楼之上装置了飞梯,靠上坞堡后,飞梯直接平搭在坞堡墙头,船上兵士就可如履平地般,直接杀入堡中。 但是它们还没接近坞堡附近河道就发生了意外。在虎头山附近一河道狭窄处,随着轰然一声巨响,楼船居然“触礁”了。片刻后它就开始倾覆,船上兵士不得不弃船。 原来在此处,水下早就被人布设了大量由巨木和大石所造的“人造暗礁”。中小船只过得去,大船却无法过去。更何况这么大的楼船。 听到这消息,诸葛玄和蔡瑁又是一惊,心中不约而同的想【这设计之人怎么处处都能算计到。】 但是其余船只还是顺利抵达了坞堡附近的水道上,按计划巡弋起来。算是彻底切断了坞堡和外界的联络。这多少给了蔡瑁和诸葛玄一些安慰。 在几百名专业工匠的日夜赶工下,在火烧坞堡的第五天。三种攻城器械如期打造完毕。这三种攻城器械是诸葛玄和蔡瑁共同商定的。 第一种是投石机,能发射三十斤的大石,缺点是一台这样的投石机需要数十人操作。不过总共也就造了六架。 第二种是攻城楼车,其高达数层,内设梯道,外设飞梯,最上层做为箭塔使用。靠近后放下飞梯,楼车上兵士便可直接沿着飞梯飞奔杀入城中。整个楼车外还包着竹篾,防止守城兵士弓射在楼车梯道中行走的本方兵士。为了防止对方用火箭点燃竹篾,可以攻城时用水浇湿。 最后一种是攻城坡车。整个器械就是一个带轮子的斜坡坡道。靠上城墙后,甚至骑兵都能顺着坡道冲上城头。 又是一个夏日拂晓,荆州军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而且日出之前恰巧又来了一通雷阵雨。诸葛玄对蔡瑁笑道:“这是个好兆头,老天都帮我们的忙,直接浇湿了楼车,省了兵士们的功夫。” 蔡瑁也自信满满的点了点头。鼓号声中,各种攻城器具都进入预定位置。 此时的坞堡三面,有一面本就是空旷的野地。另外两面的襄阳废弃城区也早就被筑阳军,荆州军先后清理过。成了面积相当大的空旷地带。正好适合攻城器械的放置和移动。 蔡瑁一声令下,首先是投石车发难。荆州军兵士们,二三十人一组呼儿嘿呦的喊着号子,齐拉投石车的缆绳,将块块大石向坞堡抛去… 第040章 岌岌可危 典青挺立身体,仰头看着空中正向坞堡飞来的六块大石。他躲也不躲。气定神闲的从腰间的箭壶中抽出一支箭矢,抬起了左手的长弓…… 一块大石头越过坞堡落在沔水之中,激荡起巨大的浪花。两块还没飞到坞堡,就落在地面上,腾起两股尘烟。 其余三块砸在坞堡的墙体上,发出巨大的撞击之声。但这对于包裹着厚达尺余的坚石,中间夹着近仗厚夯土的堡墙而言,即使不能用蚍蜉撼树来形容,也可以说效果缪缪。 与此同时,正在为投石机装载下一发石块的某荆州兵士,脑袋上突然长出一根箭羽,而后无声无息的栽倒在地上,手中石块摔出老远。 另一名兵士接替他,将大石抱起,就要向投石机的弹兜里放置,又是一支劲矢袭来。伴随一声惨呼,他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大石落在脚下。 周遭的兵士这才知道箭矢不是战场上的流矢,这两人的身死绝非偶然。一时片刻间竟没有人再敢去接替这两名亡者的工作。远处坞堡上的典青见如此情况,便将搭好的箭矢转了个方向,换了一个目标… 荆州军阵后的蔡瑁对此也看的真切,他年轻的脸孔上也现出少有的惊诧---对方竟然有如此神射手! 这些投石机为了避免坞堡敌军的攻击,已经是最大限度的放置在远离坞堡的地方,这个距离刚好出了普通弓箭的射程。若是再远,投石机无论是命中率还是威力都会下降到接近零的地步,也就是对坞堡毫无作用了! 蔡瑁咬了咬牙,腮肌硬硬的鼓了下: “传我军令,投石机继续抛射,畏敌者,懈怠者杀无赦!另调集盾手上前为投石手提供掩护!” 荆州军的盾手无法为每时每刻为每个投石手们都遮挡住典青抛射来的重箭。后者的箭术出神入化,一不留神,他的箭矢就能找到空隙钻入进来。 但荆州军的督战队却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操作投石机的兵士们面对着来自两方的死亡威胁,继续将大石毫不耽搁的一发发抛向坞堡。 坞堡中的斥候们对这些没有准头,不时飞过来的石块毫不惧怕。但在典青的命令下,还是都蹲伏在垛墙的抛射死角之后,安静等待着。 蔡瑁和诸葛玄也在耐心的等待着。荆州军投石机投掷似乎没有什么效果,他们也没指望这几十斤的石块能敲开坞堡坚硬的城墙,而是另有目的。 他们当然希望有威力更大,能直接摧毁坞堡的投石机,但他们无论是在技术上,人力资源上还是时间上都没有这个条件。 “咚!咔嚓”,荆州军经过长达近一个时辰的抛射,终于有一块大石撞上了坞堡顶部的一根梁柱,传出清晰的木材折裂声。柱子未断,但内部已然产生了裂痕。又过了两个多时辰,期间又接连有数块大石击中这几根柱子。 数根木柱相继断裂,上半部连同它们顶着的滚木一起向坞堡下落去。有的滚木一端还牵着绳索,在空中晃荡。典青干脆吩咐兵士们将绳索割断,免得后面碍事。 蔡瑁看到对方滚木已被摧毁,自己目的已经达到,心中一喜。而后这少年身上腾起一股杀气,拔出佩剑向坞堡遥指: “传我军令,攻城!” 沉寂了多时的荆州军鼓号之声再次喧嚣在襄阳上空。 大批荆州军兵士,持盾挺枪,列成两个方阵。在以壮声威的震天战吼呼啸声中,他们簇拥着两个庞然大物向坞堡缓缓移动。 看到这一切的典青脸色凝重,他知道与敌人真正较量的时刻来了。他用简短话语向周遭的斥候们做了相应布置。 两个庞然大物,一个楼车,一个坡车。和护卫他们的荆州军兵士们一起,一东一西,在双方你来我往的箭矢破空呼啸声中,稳步向前推进。 当楼车靠近坞堡时,顶部箭塔上的荆州弓弩手就开始探头探脑的居高临下向坞堡放箭。 其中一名弩手刚刚扣动手中弩具悬刀,就听到一声破空尖啸,而后看到自己下巴前方有一根带着白羽的箭尾。他捂着汩汩冒血的喉咙瘫软了下去。 那是典青的箭。在他的带头下,城头正进行弓射的斥候们集中向楼车箭塔攻击。箭塔中,相继有上十名弓弩手倒在突如其来的密集箭矢之下。 幸存的人蹲在竹篾构成的“矮墙”之后,不敢抬头。斥候的重箭不能连头带尾全穿竹篾,但箭簇可以穿过它。有的人靠竹篾墙太近了,穿透竹篾的箭簇依旧钻入了他们身体。 “咣当”一声,最先靠上坞堡城墙的楼车放下了飞梯。楼车中的荆州兵士们挺起刀枪盾牌,一涌而出,齐声呐喊,沿着飞梯向坞堡城头杀来。 二十名斥候早已做好准备,挺盾列成两排,堵在飞梯的“桥头出口”处。第一排斥候,缳首刀还挂在他们腰上,手中却持着普通的长矛。 飞梯的一端搭在垛墙上,这意味着斥候们相当于站在壕沟中与敌军做战,不用去注意防守下盘,占据了地利优势。乱枪向飞奔而来的荆州军下盘扎去。 冲在最前面的七八名荆州兵士血溅当场,倒在飞梯之上。后面的荆州兵士没因此有丝毫停顿,踩着他们的尸体,继续顶着对方乱刺的枪矛,一层叠着一层向前压去。终于冲到斥候的盾墙前。 第一排斥候们依旧保持着盾墙的严密,但都丢弃了长矛,拔出了缳首刀隔着盾墙与对方展开近身肉搏。从盾与盾的缝隙中,用缳首钢刀向压上前来的荆州兵疯狂捅刺。对方也用各种兵刃大砍大杀,乱捅乱刺,不断冲击盾墙。 此时,斥候们再也不可能保持零伤亡。一名斥候刚切开一荆州兵的喉管,斜下里猛然窜出的一支矛刃就刺穿了他的玄铁甲胄,贯入他的腹腔。他忍着剧痛,倒下时,又将手中钢刀狠狠刺入一只穿着草鞋的脚腕。 不长时间就有五名斥候倒在对方刀枪之下,但瞬间就被第二排的斥候填补上。有些悍勇的荆州兵乘隙试图突破。其中一名小校瞅准空子,腾跃而起,跳过盾墙。但他还立足未稳,就被第二排的一名斥候用缳首刀捅入脖颈。 筑阳斥候的防线不可能再阻挡荆州军的“洪流”多久,这道洪流正源源不断的从楼车中涌出,楼车内的梯道上也排满了密密麻麻,等待上城的兵士… 今天第二更晚些时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更新后需再次刷新页面才能阅读! 第041章 发火了 典青的长弓弓弦剧烈的颤动着,他再次一箭射毙从楼车箭塔上探出脑袋的一个荆州兵士。 尽管典青的箭持续不停的射出,但他的眼角余光和两只耳朵却一直观察着周边战局。 “发火!”典青突然高声喝道。这个声音的音调足以让坞堡内外,楼车上下的人都能听到。正在围攻坞堡的荆州兵士当然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但坞堡中的斥候却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三根粗大的竹管从城墙的通风气洞中探出,正好对准外面的贴着堡墙的楼车,竹管前还悬着一根火烛。 正在楼车中蜂涌而上,密密麻麻排在梯道上的斥候突然感到一阵阵恶臭扑面而来。他们正惊恐坞堡中的人在放什么不知名毒气时,数条近两仗长的火龙已从坞堡气孔中喷出,直接打在楼车的车壁上。 这火龙竟然能直接穿透充当楼车护甲的竹篾,直入楼车中的梯道。火舌将正当火头的十几名荆州兵士的衣物瞬间点燃。嘶声裂肺的惨叫声在楼车中响起。 灾难不仅仅限于这十几名荆州兵,他们在哀嚎中,拼命的向梯道上下挤去,身上燃烧的火焰也引燃了他人。所有挤在梯道中的荆州兵士都乱成一团。 火龙持续了两三息,便停止了,但立刻又再次喷发。楼车中又有兵士被火龙所吞没。这一次,梯道中局势已经完全失控,人们争先恐后的向上,向下奔去。开始出现拥挤踩踏,一发不可收拾。 坞堡内,几个大汉赤膊着上身,在口令声中,努力鼓动着一个风箱样的东西。而且还是在口令下有序的进行,并不是随意动作。 他们正用这套装置,抽取坞堡下化粪池的沼气,而后向坞堡外推送。这个步骤必须严格按照操作顺序来,否则很容易引发回火导致爆炸,将整个坞堡炸上天。 楼车飞梯上,失去后续的荆州兵士不是筑阳精锐斥候的对手,被一刀一个解决掉,尸体从高高的飞梯上抛掷下来。两个端着陶罐的斥候从后方冲出,将手中陶罐向楼车内投去。 哐当两声响,陶罐已然破裂,散发出浓烈的酒气。这是这个时代难得一见的烧酒,也就是经过青铜器具蒸馏过的高度白酒,或者说酒精。这个东西是筑阳城内的酒坊所酿制的,其余地方还没这个工艺。 酒精即刻就被点燃,尽管早上被大雨浇透的楼车内外,现在还是很潮湿,但酒精燃烧无视这个。大火迅速在楼车内弥漫开来。 坞堡一侧,几条火龙还在持续喷发。那包裹楼车的竹篾经过几个时辰的晾晒,虽然还很潮湿,但已不是湿漉漉的了。普通火箭引燃不了它们。但在沼气燃烧所形成的火龙舔舐之下,被迅速烤干并燃烧起来… 远处,诸葛玄与蔡瑁看到这一幕,先是惊讶的目瞪口呆,而后蔡瑁方才喝道: “想不到坞堡中有如此歹毒的机关。不知他们用的是何物,能将火舌直接穿过竹甲。荆州特产的石油也无法做到这点。如此这般,我们又输了…”说罢摩拳擦掌,显得十分急切。 诸葛玄安慰他道:“蔡将军勿急,我们的坡车已经靠了上去,他们能烧的了楼车,但这大木打造的坡车却不是他们能烧的了的。” 诸葛玄此言非虚,坡车和楼车的构造不同,坞堡的“火龙”只能灼烧临近坞堡墙壁的物品,但坡车只有几道起支撑作用的大梁大柱靠近坞堡墙壁,这大梁大柱用火龙烧烤半个时辰也不一定能烧的起来。 此时的典青早已跑到坞堡的另一侧,在这一边,荆州军的坡车也早就靠了上来。同样有二十名斥候在这一面城墙严阵以待。二十人全部手持长矛,缳首刀继续挂在腰间。 奇怪的是,荆州军步卒并没有如同预料的那样沿着坡道蜂涌而上。而仅仅是列阵于坡车之后。典青纳闷起来:【他们在等什么?】很快,典青就知道了答案。 十余骑荆州铁甲战骑策马向坡车飞驰而来。刘表势力身在江河水网密布的荆湘,并没有专门的骑兵部队,当然更谈不上重装骑兵。 这些战骑全部是军中抽选出来,自带战马的将校。他们身上本就配有荆州将校才有的铁甲。 此时此刻,十余骑铁骑杀气腾腾,顺着坡道从坞堡下向上冲来。成百上千的荆州军步卒嗷嗷叫着,跟随其后向上掩杀。 弓弩手们则先发制人放上一轮箭矢。尽管他们也知道对方在墙垛和大盾掩护下,这轮射击不会起太大效果,但在声势上至少可压对方一下吧。 典青扬手又是一箭,长弓强矢瞬间穿透为首的一骑将官的胸甲。此人翻落马下,顺着坡道滚了下去。与此同时,斥候们早就将长枪端起,二十支长枪密集的布置在坡道末端。 荆州军的铁骑冲到坡道末端时,因为上坡已丧失动能,速度顿时减缓下来。枪林如期而至。马啸嘶鸣中,十余骑不是人死就是马伤。有的战马受惊后,干脆直接从高达四五仗的坡车上跳了下去。 远处的蔡瑁见此情景,又一躲脚:“此乃我之过也,我不应该派骑将先行冲锋。” 荆州军铁骑折损,锐气顿失。但后面的步卒任旧如同洪水般向坡道上涌来。他们中很多人也手持长矛,而且比筑阳斥候们手中的长矛还长。 典青大喝一声:“油!”,后方三四名斥候,将手中几坛装满菜油的陶罐狠狠向坡道上抛至而去。罐碎油漫,荆州军步卒脚下吃不住力,打起滑来。即使手脚并用勉强没有滑下坡道,已是寸步向上迈进不得。 斥候们丢下长矛,取下背后的强弓,弯弓发箭,向坡下的荆州军兵卒们射去。毫无遮挡隐蔽的荆州步卒们纷纷中箭伤亡。 接着,又有斥候向坡道上投去烧酒,干柴,用火箭在坡道上燃起大火。此时另一边的楼车已被烧塌。 诸葛玄见状,连忙对蔡瑁说:“将军速速传令回撤,否则那坡车也将毁于敌手。”不等他说完,蔡瑁就命人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第042章 清理一空 沔水西南岸。几十名铁甲骑士正纵马驰骋,追赶着一股溃兵。看那些溃兵,衣衫不整,丢盔卸甲,不少人甚至都赤着脚。这些溃兵没跑多远,便被铁骑截住,魂不守舍的溃兵们只能丢下武器,下跪乞降。 “大爷,饶了我们吧,我们都上有老,下有小。都是被迫当的兵啊。”…“是啊,大爷,我们若不在了,家里老小也就没着落了。求大爷高抬贵手,放我们走吧。”他们一边求饶一边不停的作揖。 骑士的头目策马出来,冷声哼哼了两下才说道: “亏得我们侯爷有敕令,否则定将你们全部斩杀或掳走罚苦役。你们谁是单身没拖累的?可以随我们归附我筑阳侯国。那里有田种,有工作,若是当得兵每两日有一顿肉吃,平日里有细面饼吃。每日早上还有奶喝。” 说到这,这虬须汉子呸了一口吐沫说:“不过那羊奶忒是难喝…嗯,你们有家有口的回去后,也可带着家口来投我筑阳。” 这群溃兵们露出困惑的表情,没想到对方还真能放自己回去。一名年纪稍长的人嚅嗫道:“大爷,这…我们这是可以走了?”说完,又仰头偷眼看了一眼那覆盖着青铜面具的高头大马。 虬须汉子给他们一个肯定的答复:“嗯,放下武器就可以走了,只是要记得以后找不到出路,可以来投我们筑阳。” 最后只有几名溃兵表示愿意去筑阳,其余人等则表示回去后再带亲眷来。但虬须汉子相信这里只有少数人会真这样做。不过只要将主公冯宇的意思表达给他们,就算自己完成任务了。 这些铁骑自然是筑阳的虎豹骑。而这些溃兵则是围攻襄阳坞堡的荆州兵士。 襄阳坞堡,蔡瑁攻之不克的当天下午,冯宇便乘船从房陵赶回了筑阳。人都没下船,便带着筑阳绝大多数兵力,大小船舶十余艘,水路并进赶往襄阳救援典青。 荆州军方面最先发现敌情的是那七八艘在沔水中巡弋的船只。它们不敢与来势汹汹的筑阳船队接战,一边向下游逃逸,一边派人登陆向荆州军大营告急。 在用兵之道上,蔡瑁少年老成。不用诸葛玄的提醒,他便明白当下荆州军连日攻坚不克,伤亡惨重。早已是士气低落。此时他们断不可能扛住对方援军的全力一击。蔡瑁匆忙间便下达了全军拔营撤退的命令。 但是还没等荆州军拔营,筑阳军就已在襄阳坞堡附近的沔水河岸登陆。慌乱一团的荆州军眼见虎豹骑向营寨冲来,后面还跟随着大批筑阳军步卒。 本就要撤退且士气低落的荆州军便无序的向南方奔逃,最终演变成溃败。不长时间就被仅有两百骑的虎豹骑冲散,而蔡瑁和诸葛玄还有少数兵士登上了沔水的船只,侥幸脱险。 夕阳照射着略显残破的襄阳坞堡。霞光下,典青向冯宇单膝叩礼道:“属下典青幸不辱使命,守护住了这坞堡,特此向主公复命。” 冯宇看着他满是血污细创的脸庞,以及他身后那几十名伤痕累累的斥候,不禁感叹道:“汝等,皆为我筑阳功勋猛士也!” …… 接下来几天,从房陵以及上庸,西城迁移而来的户口陆续到位。前前后后统计共有约一万四千人。冯宇花费十四张收容卡方将他们全部收纳为系统人口。 同时为他们建设了大批基础设施民房和各种基本作物农田,不仅有小麦田,还有蔬菜瓜果田,甚至还增加了两处养蜂场。不错,养蜂场也是系统的基础农业设施,不需要专门的建筑设施卡就能建设。 有了充足的人口,方才有充足的剩余人力。方能建造一些特殊的设施。 筑阳的北门城郊,两座形制奇特且神秘的建筑拔地而起。从此近处经过的筑阳民众有时能听到猛犬的吠叫声,以及另外一种不知名生物的呼啸声。着两所设施正是建在此处的巨猿训练营和猛犬犬舍训练场。 维京船制造作坊也在原来的造船场边搭建起来。 筑阳城内的面积有限,冯宇很少将一般建筑设施建在其内。但现在穿筑阳城而过的一条小河畔,一座建筑拔地而起。它就是能将淡黄色粗盐炼制为纯白精盐的作坊。 最后五张土豆田,冯宇反复思考了一会,还是打算暂时不用。 土豆田一但在这个世界出现,必将大大提高粮食产量。冯宇并非想保守这个秘密来维持自己的优势。 而是按照天下诸侯们的操性。若是土豆这种物种普及,他们必然会将因此而结余出的青壮人口投入到战场上,那样土豆非但没起到增加人口的作用,反而起到负面作用。 所以没有必要,冯宇暂时不会动用这几张土豆田卡。即使日后用了,必定也会是在保密的地方秘密种植。 而现在,确实不是必要的时候,虽然筑阳人口大增,翻了一倍还多点。但是粮仓中的粮食足够大家吃到明年春播时,而今年秋收之季,筑阳城还要收上一波粮食。预计够两万五千多人吃到明年秋收是绰绰有余的。 一下子,系统包裹中的物品几乎被清理一空,只剩几张收容卡,收降卡还有五张土豆田。冯宇便又开始重编起军队。 将这段时日的战损补充后,除了留在巫县的两队枪盾兵,冯宇将其余几队枪盾兵全部改为投矛枪盾兵。留在巫县的枪盾兵待他们换防后,自可在军营中被转训为投矛枪盾兵。 枪盾兵和投矛枪盾兵两者几乎一样,区别仅仅是后者多带了两支短矛,以做标枪使用。他们将在军营中修习投掷短矛的战术,来增加自身的一项远程打击的能力。 当然那些辎重兵依旧是用短矛和可负在背上的圆盾。 对应增加的大量人口,冯宇又新编了十四队兵士,结合原来不算内河水手在内的十七队兵士。当下整个筑阳城有三十一队人马,分为六个营,外加冯宇的一个亲兵斥候队。 其中虎豹骑增加了三队,原有的步兵斥候全转训为骑兵斥候。两者区别是后者比前者多了马术和骑射技能。当然他们没有马的时候和步兵斥候并无二异。 这些马匹除了筑阳马场刚刚长成的一匹幼马,还有从武关道北来的马贩手中所购置的一批西凉健马。 做完这一切,独坐书房,对着系统忙碌了半晌的冯宇方松了一口气。丽儿已悄然来到他背后,温柔的为他捏肩捶背起来。 第043章 和谈 连续多日晴热天气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暴雨将整个宜城笼罩在水幕之中。 府邸之中,刘表一直呆望着堂外如瀑般的水帘,似在思绪什么。陆续进入堂来的幕僚,将领都没让他扭头看一眼。 这几日,败绩相继传来。蔡瑁也同样攻襄阳不克,而且被冯宇亲率的援军大败而回。两千兵士收拢后,只剩千人不到,这还是冯宇“开恩”,没有对荆州溃兵斩尽杀绝的结果。 紧接着,蒯通也带来了巫县失陷的消息。不过这对于刘表不算个太坏的消息。 前些时日,为了照顾到蒯家的情绪。刘表不情愿的派出两千兵士去增援巫县。走到半路,巫县已失守,这一战自然不用再打了。 另外,孤悬在外的巫县对于蒯家很重要,对于刘表或荆州而言,却并不是非常重要。毕竟,荆州还有来自江东和岭南的盐源。 只到侍卫提醒道:“主公,人都到齐了。”刘表方才回过头正视着满堂文武。还没等他发话,蔡瑁从自己位置上站起,来到堂下,跪伏着对刘表说: “属下攻襄阳不克,损兵折将,实乃有负主公重托。请主公责罚!” 刘表面无表情的说道:“蔡瑁,起来吧。这不怪你,那冯宇确实厉害。短短时间就鲸吞了汉中东三县,还拿下了巫县。俨然成了雄据一方的霸枭。你们攻不下襄阳也就不足为奇了。” 旁边还缠着绷带的文聘,脸上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荆州军在襄阳的大败,他当然也不愿意看到。但蔡瑁之败毕竟为他找回一些颜面。 当刘表最后提到巫县时,蒯越脸上也明显动容。而后从自己的席上来到堂下,对刘表礼道:“请主公拨越两千兵马。越在此誓言,定为主公夺取那襄阳坞堡,以雪我荆州之辱!” 他心里明白,刘表此前发兵救援巫县已是仁至义尽。他不可能再要求刘表发千里之兵,去为他蒯家夺回易守难攻的巫县。所以他在这里只提襄阳的战事。 刘表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摇摇头说:“异度啊,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与冯宇在北边再耗下去了。” 听了刘表的话,众人都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了他。知道他将做出一个重大决策。刘表继续说道: “据细作来报,南边长沙孙坚和不尊朝廷诏令的叛逆王睿近日都有异动迹象,极有可能联合起来。他们若真狼狈为奸,那我们就麻烦了。前几日,去江夏试图说服黄祖的使者也吃了黄祖的闭门羹。已在江夏被晾了多日。所以我们的精力都必须转到这几面来。” 说到这,刘表停住话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蔡瑁耐不住性子,接过他的话语问道: “主公可是要就此退而求其次。放弃襄阳,脱离与冯宇的接触,转而在宜城北面要冲处设置营垒?” 刘表放下茶碗,点点头,突然放高声调说:“不仅如此。本使君还要派人出使筑阳,与冯宇谈和。为了荆州的长远考虑,我们必须如此。所以表在这里请诸君放下私人恩怨,多从我荆州角度加以考虑。” 堂下文武果然不出刘表所预料,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但刘表话已至此,包括蒯越在内,并没有一个人明确提出反对意见。剩下的就只有派谁去出使筑阳的问题了…… 夏末,树上蝉鸣依旧鼓噪。冯宇顶着炎炎烈日在军营中观看了投矛枪盾兵们的操演。 他们训练达标的要求是,带助跑的情况下,可将矛枪投掷二十五仗远,可命中十仗外的人形目标。原地持大盾投掷,则要求矛枪能投到五仗之外,命中人形目标。 最后,冯宇即兴让这些投矛枪盾兵来了一场投矛比赛。优胜者甚至能在助跑的情况下将枪矛投射三十仗远,接近弓箭射击距离。 训练结束,正当冯宇和兵士将校们一起同饮酸梅汤时。冯宇的亲兵侍卫来报,说是南阳太守,宛城张咨来了… 冯宇见到张咨,便笑问道:“可是宛城的食盐用完了,太守急着要某来兑现诺言了。请太守勿慌。待秋风一起,便有大批食盐运来。” 张咨满脸堆笑的说:“哪里,哪里。吾岂能不信任君侯。吾已得知君侯雄霸汉中东三县和盐泉巫县,岂有担心君侯兑现不了诺言之理。今日,某不是为这盐巴而来的。” “哦,那太守今日来为何事?”冯宇略显疑惑的问道。 张咨依旧笑容满面说:“吾此次前来,就是为做个和事老。想为君侯与荆州刘使君间的罢兵言和穿个针,引个线。” 冯宇脸色微变,说:“某并没有有意与刘使君为敌。与其刀兵相见,实乃被迫无奈之举。某自当是愿意讲和,但和不和不在于本侯,而在于荆州方面。” 张咨连忙说:“那是,那是。不瞒君侯,刘使君已有意与君侯讲和。而且还专门派了使者前来。” 说罢,他就将身后一名赭袍纶巾的儒士介绍给冯宇说:“这位便是刘使君帐下别部司马诸葛玄先生。特全权代表刘荆州来与君侯议和。” 冯宇听到【诸葛】二字,心念一动。而后再仔细一回忆三国历史,这诸葛玄好像是历史著名人物诸葛亮的亲戚。 行完礼的诸葛玄,心中正疑惑对方面目表情为什么有了细微变化时。冯宇已经转过神来,神态如常的向诸葛玄还了一礼,又寒暄客套了两句。 很快,两人进入正题,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谈起罢兵不战的条件。诸葛玄秉承刘表的意志,试探性的提出让冯宇退还巫县,还有允许荆州军也在襄阳坞堡附近另起一座据点堡垒。这些都被冯宇一口回绝。 最后二人商定,在沔水西南岸这一条。以襄阳南边,沔水边上的虎头山为界,刘表据南,冯宇据北,互不进犯。 但在沔水东北的南阳平原上,两家都可以进入,筑阳军也不能在虎头山沔水东岸阻拦荆州军进入南阳平原。只是他们进入南阳平原后不得渡河到沔水南岸。 南阳平原上的那些废城地盘,自然就是谁先占了就归谁。不过当下,这两家谁也没精力和兴趣去占这些荒废的城池和土地。 两人谈妥,立字为据,张咨还做了见证人。末了,冯宇摆下宴席款待张咨与诸葛玄。席中,冯宇有意无意的问起诸葛玄家人亲族情况,方知他还有一个堂兄诸葛珪正在泰山郡任郡丞,而这个诸葛珪正是诸葛亮的生父。 第044章 有缘相会于此 古道,秋风,肥马,凶犬。 几乎被荒草遮盖的古道上,几名骑士乘骑着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飞驰横穿而过。 他们身后,很远处的半人高蒿草丛中。隐约不时传来阵阵人马喧嚣之声。 跟随着他们战马奔跑的一只猛犬,却丝毫没有吠叫。它只是吐着舌头,皱着满是褶皱的脑门,张开短吻,露出森白的獠牙。面相凶恶无比。 此时是筑阳候国一年一度的秋狩季节。这些骑士正是在前方探查的骑兵斥候。而这只猛犬是巴东特有的品种—撵山犬,也就是后来的川东猎犬,长相类似比特斗牛狗。 猛然,这只已经越过古道的撵山犬突然顿住脚步,又调返头来,跑回古道中间,对着来路的方向狂吠起来。 斥候们知道有情况,本轻松的表情立刻肃然。他们连忙勒住马缰,也调过头来向远处眺望。 蒿草遮掩之下,二十步外就看不到路在何方,但远处地平线上犹然冒出一列旌旗和车马。 护卫车马的还有众多兵士,而且都是骑着高大战马的骑兵,装束当然没有筑阳虎豹骑这般精良,却也是统一着装,甲胄整齐。 “留下三人继续监视,其余人等速速去向主公禀报。”为首的筑阳骑兵斥候冷静的下令道。 …… 片刻时间后,远方传来筑阳军的阵阵号角之声。那列车马已然察觉这边的动静,队伍中每个人都脸色大变。随着一声号令,整个队伍立刻停了下来。骑兵们从腰间抽出斩马刀,驻马护卫在车驾旁。 就在这个时刻,整个草甸都发出微微颤栗。伴随着如同潮奔的群马奔腾之声,五百虎豹骑从两翼呼啸涌来,不长时间就封住了这列车马的前后左右各个方向的去路。 对方众骑士看着威风凛凛的虎豹骑,目光中都流露出惊诧,但在其中并没有发现恐慌。他们队伍中只是偶尔传来几声嘶鸣马啸。 他们的这些战马也是西凉健马。只是可能因为长途跋涉或缺乏马料的原因,相比虎豹骑的战马,显得瘦弱了不少。 就在双方骑士驻马对峙,用目光互相挑衅时。伴随着粗大的响鼻和高昂的嘶鸣之声,一匹体型巨大,毛色锃亮的枣红色战马犹然出现在两军阵中。 马上的将领气宇轩昂,仪表堂堂。并不强烈的秋日阳光下,头上的紫金束发冠栩栩生辉,泛出质感的金属光泽。身上铠甲竟然是中原少有人穿戴的锁甲,肩甲上还带着兽首雕饰。背上蜀锦所制成的百花战袍在秋风中不时飘荡摇拽。 此人此马一出,气势逼人,顿时将五百虎豹骑的声威压下去不少。他微扬剑眉,开口说道:“拦路者何人?” 语调平缓,简短的五个字却带着无尽的战意。筑阳军中,竟然没人主动去应他的发问。就连那一直吠叫的撵山犬,也改吠叫为呲牙咧嘴的低声咆哮。 但是此时正面的虎豹骑闪开一条道路,又是一骑飞驰到两军阵前。同样气宇轩昂,同样剑眉星目,同样的气势。 来者正是冯宇,他勒住战马,毫不退缩的注视着对方的双目,用同样平缓的语气说道: “某乃筑阳县候,奋威将军冯宇是也。此间方圆几百里荒无人烟,盗匪经常出没。本将为保境安民,不得不对行于此间的兵马进行盘查。如有冒犯,还敬请阁下谅解。那么现在请问阁下,尔等何人?从此经过为何事?” 对方嘴角勾出一丝笑意,开口道:“原来汝就是筑阳候冯宇,幸会。我等是董相国部下兵马,吾乃都亭侯,中郎将吕布是也。来此自然是奉朝廷诏令行公差之事。至于究竟何事,我想筑阳候应该没兴趣知道吧!” 听到吕布名字,冯宇内心起了千般波澜,面目表情上却仅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但就这丝毫的表情变化已被吕布看在眼中,他心中对自己名号顿生几分得意之情。 论身份地位,冯宇这个县候爵位远高于他吕布的亭侯。奋威将军即便是个杂号将军,那也是个天下独一无二的将军号,还是高于没有名号的中郎将。所以能让冯宇变色的只能是他吕布的名号。 吕布不知道,冯宇此时正悄悄去调阅系统面板,查看了一遍包裹,确定没有橙色收降卡方才悻悻然罢手。 实际上即使冯宇有一张橙色卡,他也不一定舍得此时用,因为吕布头上的友好值是个黄白色的0。一张橙色收降卡也不大可能升80点。 冯宇即刻回应吕布说:“原来是都亭侯。想不到与汝在此幸会。某正带着儿郎们在此间狩猎,同时巡查是否有盗匪窜入其间。既然我等有缘在此相会。不如结伴而行,可好?” 此时,一大股筑阳军的步卒也赶到此处。他们是随行狩猎的步卒,其中包括两队辎重兵。辎重车上载着不新近猎杀的野猪,黄羊,獐狍等猎物。甚至车上似乎还装载着几坛酒水。 吕布扫了一眼冯宇的队伍,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那些出来许久未吃过一顿正经饭的兵卒。便欣然同意了。 等周边的筑阳军都汇聚齐后,几声口令,号角声起。筑阳军开始列队,前后夹着吕布军,顺着古道向东北方向的宛城开去。人喊,马啸,狗吠,一条道路从他们身后行过的蒿草中显现出来。 夕阳落到南阳平原的地平线时。兵士们就开始安营扎寨。吕布护送的车驾也停靠在兵士们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此时,冯宇看到车上下来一个老者,吕布对其抱拳说道:“蔡公还是上车歇着吧。秋凉易寒,等营寨安扎好了,蔡公与蔡小娘再行入帐休憩。” 老者慢吞吞的说道:“吕将军,无妨。老夫在车上闷了一天了,就是想下来透个气。” 冯宇脑子一转,心想【蔡公?蔡小娘?难道是蔡瑁的老爹和他姐姐?这不可能啊!刘表怎会让吕布将他老丈人和老婆带到这里来。】 夜幕很快降临,一堆堆篝火在营帐前升起。那些新鲜的猎物早被屠夫出身的兵士们收拾干净,架在火上或煮或烤起来。 第045章 蔡氏父女 时间不长,烤肉和佐料的香味就弥漫在营地周围。吕布的那些西凉兵士们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几十名筑阳兵士按冯宇的吩咐抬着十几只烹制好的猎物,还有一大坛酒水送到他们帐前。足够这百余名西凉兵的用度了。 军汉们都是同一类人,即使冯宇的系统训练出来的兵士也是如此。物以类聚,两方军汉几杯酒水下肚,便混熟了。互相混了场地,相互间吹牛闲聊起来。 今天若不是遇到吕布,冯宇也不会把本应狩猎结束后犒赏大家的酒水,提前拿出来享用。 冯宇帐前的篝火上烤着一只全羊,席前摆放着几盆水果,面点。他吩咐人将吕布请来赴宴。同时跟来的,还有冯宇天黑前看到的那位老者,另外还有一名约莫年方二八,容颜靓丽的少女。 一老一少,老者似乎当冯宇透明存在,席地而坐后与他连寒暄客套话都未说。只有少女对冯宇淡然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吕布倒是对他们恭恭敬敬,亲自用匕首割下羊肉,并切成小块,装盘后递给二人食用。而后方和冯宇推杯换盏的对饮起来。 老者也不客气,端过盘子用手抓起羊肉吃了起来。少女则是折了支树枝当筷子,羊肉入嘴后方慢慢咀嚼,不发出丝毫声响。 冯宇与吕布酒过数巡后,放下酒爵,拱手对老者介绍自己说:“吾乃筑阳县候冯宇,敢问老仗何方人氏。” 那老者这才放下手中盘子,对冯宇说道:“我知道你是冯宇,而且认识你的父亲冯方,还有你的外公曹节。说起来老夫逃亡于江海,还与汝家颇有渊源。” 看着冯宇满脸的疑惑,那小姑娘矜持的一笑,对冯宇说道:“小女子在此谢过君侯的款待。请君侯勿怪父亲对君侯的不敬。我们家确实与汝家有段恩怨。” “哦?”冯宇转脸望向对方,等待她的答案。这姑娘脸顿时微微一红,她平生还未让陌生男子这么近距直盯着看过。 “小女子姓蔡名琰字昭姬,这是我的父亲蔡邕。当年,灵帝时…” 蔡琰刚说到这,冯宇脸上便现出笑意。他听到这两个名字便全都明白了,打断蔡琰的话道: “昭姬小娘不用再说了,这些事我都已知道。只是之前我不知道你们就是蔡氏父女。汝家与我那身为宦官的外公曹节确实有段恩怨。” 多年前,一代大儒蔡邕还在灵帝身边担任光禄大夫时,向灵帝刘协上奏弹劾一众贪赃枉法的官员。 刘协看奏章时看到一半,去如厕,那奏章却被曹节所偷看,而后将事情泄露给相关官员。这为蔡邕日后受到报复诬陷埋下了伏笔。最后以蔡邕逃亡江南而告终。 而眼前这位虽称不上沉鱼落雁,但却是靓丽可人的女孩蔡琰就是蔡邕之女,历史上有名的才女蔡文姬。只不过那是晋立以后,为避司马昭的名讳,才将昭姬二字改为文姬。 接着,冯宇又正色说道:“不过,我是我,我外公是我外公。别说我那外公和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就算曹氏是我亲生母亲。他依旧是他,我依旧是我。请蔡公勿因为他的过往而记恨于晚生。” 此时蔡邕已经拿起一只山梨啃食起来。听完此话,他用衣袖抹了下嘴角的梨汁,说道: “这是自然,老夫岂能不明此理。再说瘟疫横行之时,君侯让万千洛阳百姓幸免于难一事,早已名传天下。老夫自是不可能记恨于你。实际上若是那曹节还活着,老夫也不会记恨于他。” 冯宇猛然又想到,蔡邕此次前往洛阳是为了何事。蔡邕已在江南吴地躲避多年,此次入京应该是被董卓令州郡强征蔡邕入京为官。 汉室的权威对地方早已荡然无存,更何况是被董卓操纵为傀儡的汉室。只是征召蔡邕入京的诏令,对那身在江南吴地的小诸侯而言,并无切身利益影响。索性送董卓个顺水人情,便应诏而行。 冯宇为了确认这一点,便试探性的问道:“蔡公此次入京,可是为了辅佐董卓董相国?” 不料他这句话戳到蔡邕痛处。蔡邕眉头皱了皱,将吃到一半的山梨放了下去。而后叹口气摇摇头,看了旁边有点微醺的吕布一眼,便不再说话。 反而是吕布,可能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话多了起来。主动替蔡邕答道:“不错。正是董相国招募蔡公到京,入仕为官。而且肯定是个非常大的官。否则不会命本将亲自护送他们入京。” 冯宇与吕布此前把酒聊天,都自觉聊一些远离朝堂的事。如吕布当年在并州与鲜卑人的战事,冯宇当年在鸿都学门的旧闻,各自的格斗技巧,兵法心得等等。 若不是蔡琰在场,他们肯定也会谈到女人。但两人非常默契,对当下大汉朝堂,天下形势只字不提。 此时冯宇见吕布主动说起此事,便多问了几句。方知吕布为什么要选择从东吴到荆州,再北入南阳经鲁阳汝州入洛阳的这绕弯路线。因为青徐兖一带出了"反贼"--黄巾余贼又起,而且还打出反董卓的旗号!走那边不保险。 冯宇本还想从吕布口中多探查一些情况,吕布却突然警醒起来,又回到之前的状态。对牵涉到朝堂,天下形势的事只字不提。 可他们不聊这些,不代表那些军汉兵士们不谈这些,只不过事情到了军汉兵士们嘴里,就会是另一种形式。 靠近冯宇营帐的一个普通兵士营帐前同样篝火熊熊,兵士们吃肉喝酒。十几名吕布的兵士也掺杂其中。双方聊的内容越来越广泛,越来越八卦,越来越大胆,越来越高声。 “哎,我听说你们家的董相国在京城中可是权倾朝堂,不但剑履上殿,连皇帝的龙床都睡过,就差没有坐龙椅了。可有此事?” “嗨!睡龙床算个甚。董相国连先帝的嫔妃娘娘都睡过,我还听说皇帝的姐妹公主们一个不拉的都被董相国上过。” “此话岂能当真?应是吹牛!我不信董卓能如此大胆。” “我说,这位兄弟,你不相信不代表不可能。相国夜入后宫,兄弟我就亲眼所见数十次。为何?当时兄弟我在相国宿卫当值。这个最是清楚。” “那你应知相国那话儿又多大,做那事能做多久,那些嫔妃叫春了没有。说来听听,若是说不出,定是吹牛。” 周边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第046章 都亭侯之诺 兵士们的那些话语和喧嚣嬉闹之声,不断飘入冯宇,吕布这团人的耳中。冯宇,吕布倒没觉得什么,他们知道这是兵士的天性。更准确说是这个年龄段男性人群的天性。 但是一旁的蔡琰变的面红耳赤起来,低头小口进食,不再有任何言语。蔡邕则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明显的忿忿之色。 蔡邕心生懊恼,不仅是因为自己女儿受到了语言骚扰。更重要的是,汉室被人如此羞辱聊侃也是他不能容忍的。 冯宇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唤来自己的亲兵队队率,对他附耳说了几句。队率诺了一声便小跑出去。不一会,各个营帐前的篝火旁传来阵阵喝令之声。 “君侯有令!筑阳军诸兵士宴饮期间,不得大声喧哗,更不得妄议朝廷宫室!违令者军法从事!” “君侯有令!…违令者军法从事!” 随着这此起彼伏的传令之声,整个喧嚣的营地很快安静了下去。这军令虽然对吕布的兵士没有效力。但他们一看筑阳军兵士已如此这般,自然也闭了嘴,安静吃喝起来。 蔡邕此时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投向冯宇的目光中多了些赞许。蔡琰也抬起她那俊俏的面孔,故做不经意的扫了冯宇一眼。 而吕布则是明显动容,让他动容的是筑阳军能如此令行禁止,天下少有。即使灵帝时期的京城羽林北军也难以与其相比。也就是他麾下带兵能力最强的高顺,能达到如此水平,但那也是针对数量不多的精兵。 酒肉很快吃完,兵士们各回营帐休息。冯宇,吕布们也散了宴席,同样各回帐中。但实际上,此时离入寝时间还很早。 月挂树梢时,躺在毛毡上数星星,翻阅系统图鉴和说明的冯宇,听到一曲优美的琴声。他心念一动便猜到这是蔡琰在抚琴。他本就闲的无聊,索性从毛毡上爬起,循声找去。 正在月下抚琴的蔡琰听到动静,抬首望去,便与冯宇打了个照面。她道个万福,笑颜说道:“可是小女子的琴音打扰君侯的休憩了?小女子在此向君侯赔礼了。” 冯宇微笑了一下,说:“不。蔡小娘的琴声优美,音色动听。岂能以打扰二字相称。” “那君侯来此何事?”蔡琰继续面含盈盈笑意问道。 “呃…这…”对这个问题,冯宇突然语塞。是啊,他为什么要跑到这来?他自己也没搞清楚。蔡琰见到他如此窘迫之态,反而捂嘴笑出声来,音如悬铃。 “嗯,某只是毫无睡意,闲极无聊。听到这琴声优美,来了兴趣。想和小娘谈论下音律之道而已。”冯宇终于找到一个走出窘迫的借口。 “哦?小女子本以为君侯以武力见长,想不到君侯也精通音律。”蔡琰颇有点惊讶的说道。 冯宇忙回应说:“精通谈不上,也就是略通一二。毕竟某在洛阳时,在鸿都门学坐过几年课堂。”他说这番话时,心想: 【这蔡琰定是久居江南,不知道鸿都门学是所专科艺术学校。虽然我对此间课程毫无兴趣。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怎么也在鸿都门学堂了混了好几年。要论做诗赋辞谱曲不一定行,但谈一谈,装一装总还是行的吧。】 两人谈话就此上了道,久居江南的蔡琰果然不知鸿都门学的详情。她见冯宇提到此学,便向冯宇询问了很多关于辞赋尺牍之学的问题。冯宇自然是有问必答。 而后又转到乐曲琴艺音律,再从音律回到诗歌辞赋。不知不觉间,已是明月当空。 临近帐中,传来蔡邕的话语:“两个小子,有完没完。还让老夫睡觉不?”冯宇,蔡琰二人这才意犹未尽的道别,各回帐中就寝。 第二日一早,队伍开拔出发,继续向东北方向前进。蔡琰上车时,冯宇发现,她一双妙目的两道卧蚕之下有些发黑,目中也有几丝赤红。显然昨夜失眠没有睡好。 半日,队伍便到宛城城下。南阳太守张咨命人出城,抬酒端饭,热情接待。吕布为赶时间,也没进城,吃完午膳便继续向东进发。看着远去的两队人马,滚滚步骑,张咨这才松了口气。 一路上,马鞍上的冯宇却是思绪不断,他心里清楚,若是按照原世界的历史轨迹,蔡邕这一去将是凶多吉少,身死也就在几年之间。而蔡琰也将开始颠沛流离,凄凄惨惨的一生。 问题是,他现在该如何办?难道直接硬来,攻杀吕布,将蔡邕父女二人劫回筑阳?这是万万不可的疯狂之举。 董卓操纵的大汉朝廷虽然是傀儡朝廷,但那毕竟是朝廷。更何况,董卓入京后吞并了包括北军,西园军在内的各部,以及后期入京的并州军。带甲五万。而且洛阳与筑阳不过数百里。 冯宇对这傀儡朝廷可以不听宣也不听调。但直接打出反旗,却是万万不行。除非他有袁绍那样四世三公的背景和人脉。若硬是以一己之力与董卓相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退一万步说,即使董卓拍着胸脯保证不会报复他。他这么做了之后,对蔡邕父女该如何解释? 难道他对蔡邕说:“您老不能到洛阳董卓身边去啊。否则过几年董卓一死,你也会被人杀掉。你女儿蔡琰则会在兵祸中被匈奴人掠走凌辱,几十年后方得返回中原。所以我从吕布手中将你们父女劫来了。”这显然不行啊。 吕布看出一路上冯宇郁郁寡欢,策马上来与冯宇并行,言道:“筑阳候可是有心思?不如说于某听,说不定某还能帮上你一把。” 冯宇怎么可能将心事说予吕布,便胡编道:“无甚大事,就是想起一些内府麻烦的家事,心绪不宁而已。” 吕布又一笑说:“内府?君侯可是已成家?可有妻室?” 冯宇心里骂道:【这关你何事?】但还是如实答道:“仅有一妾,尚未娶妻。” 吕布听完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我已知你对蔡家小娘有意。等我回京后,找机会便替君侯向蔡公提亲,你看可好。” 他本以为冯宇会因此而窘迫,不想冯宇脸上一变,勒住马缰道:“如此甚好,就拜托都亭侯了。事成,必有重谢。” 冯宇答应的这么痛快,反而让吕布吃了一惊。他收起笑容,正色抱拳说道:“筑阳候放心,此事就包在某身上!” 第047章 惆怅的吕布 接近日落时分,人马终于行到方城荒原。从这里出了南阳盆地,就进入豫州境内。冯宇已没有理由再陪同吕布继续走下去了。 临别时,冯宇交给蔡琰一个笼子。里面是筑阳鸽房的两只信鸽,本是狩猎时万一遇到紧急情况,向筑阳城告急求援用的。此时被冯宇当成礼物送给蔡琰。 蔡琰满心欢喜的打开罩着笼子的麻布,发现是鸽子,有点惊奇,咯咯的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什么能啼鸣的鸟雀,没想到是两只咕咕叫的鸽子。这是要送我炖着吃的吗?” 冯宇笑说:“它们可不仅是会咕咕叫,也不是用来炖着吃的,给你是因为它们可以千里送信。” 接着,冯宇向蔡琰说明了信鸽的用途和用法。蔡琰惊叹道:“这么神奇!” 冯宇紧接着又解释道:“不过它们不能一直养在你那,时间养长了,它们就认不得老家,自然也送不了信了。所以我还需要定期派人去洛阳给你送鸽子。你收到新鸽子时若老鸽子还在,就要将老鸽子放回来。” 蔡琰心里涌出一丝喜悦,她知道这意味着她可以长期和冯宇通信,而且是很快捷的那种。 冯宇和吕布拱手做别。此时冯宇发现吕布对自己的友好度已经上升到30点。两队人马分道扬镳。一队背靠夕阳,一队迎着夕阳同时向远方行去…… 第二日,吕布一行人出了豫州汝南,再次进入荆州南阳郡。这是鲁阳县,虽然在行政区划上属于荆州南阳郡,但实际上与南阳盆地隔着近百里宽,丘陵山岭密布的伏牛山余脉。 鲁阳与所属的荆州之核心区域,隔着千山万水,反倒是与京城洛阳相距不远。吕布心中清楚,只要自己这行人加紧脚力,明日日落之前便能到达洛阳。 想想自己明天就能见到分别一个多月的老婆,女儿。还有自己麾下的并州军将校们。吕布立刻兴奋起来,高声吩咐道:“儿郎们加把脚力,若能明日天黑前赶到京城,酒肉犒赏大家,另外还重重有赏!” 兵士们欣喜的轰然应诺,个个扬鞭打马,加快了前行速度。 又行进了数十里,突见前方尘土飞扬,似有大批兵马正向这边前来。吕布心中正诧异这是谁家部队时,滚滚步骑已向自己一行人等涌来,不一会便将他们团团围住。 只是奔涌而来的兵士见到他们装束后,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吕布的并州兵看清来袭者,本来很紧张的情绪也放松下来。看衣着装备,这些兵士也是董卓麾下的西凉军队。只不过和吕布的并州兵不是一个体系。 再仔细看,一些骑兵的战马前赫然悬挂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随行的大车车辕上同样挂着人头,部分车厢后则满载着粮谷,锦布,财宝。除此,步卒们还押着数十名被绳索串在一起,衣不遮体,正在哭泣的年轻妇女。 吕布还有并州兵对此场景并不感到诧异,他们一看便知,这又是西凉军在外出“就谷”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是哪个将军领兵出来的。 答案很快揭晓,一骑已飞驰到吕布近前。马上一将,方额阔嘴,络腮胡须。正是西凉大将李傕。 他一见吕布,便两眼一翻一拍大腿说道:“嗨!原来是都亭侯你回来了。老子听探马来报,还以为碰到什么富户车马了,纵兵跑了这么久。老子回去一定要将这些探马重打几十军棍。” 吕布嘴角强挂出一丝微笑,但这笑意更多带着冷笑的意味:“李将军又辛劳出来就谷了?” 李傕嘟囔着:“可不是吗?不出来就谷,这数万儿郎的肚子怎么填饱?只是这郭汜也忒狠了。他将整个河南尹,甚至河内,弘农郡靠近京城的几县,但凡有人的地方都刮的干干净净,毛都没给老子留下一根。 所以某才跑这么远,都快跑到荆州了,不!是已经到荆州了。谁知这鬼地方,走上百里都见不到个人烟。辛苦两日,才拔了几个富户坞堡,弄到这么点东西。这一趟是亏大发了。” 吕布点了点头,客套的说道:“那本将就不叨扰李将军公干了。某这还要抓紧时间赶回京城向相国交差,就此告辞了。” 谁知这李傕似乎听不懂吕布话的意思,还在向吕布发着牢骚:“早知外出就谷这般难,当初某也应该和都亭侯一样,选择上北邙山挖宝摸金,也就不会如此这般辛苦了。” 李傕这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戳到吕布的心结。吕布冷眼看了李傕一眼,手也没拱,便带着车马自顾自的离开了。那些西凉兵士们早就让开一条道路。 李傕呆在原地,等吕布走远了,方噗的吐出一口痰来,骂道: “拽什么拽,卖主求荣的东西。不就是有几手功夫,有点兵马,才会被相国拉拢。你还真以为自己得到相国恩宠了?岂不知你终究是外人,相国始终防着你,岂能与我等这些跟了相国上十年的人相比?” 此时,吕布本因为临近家人而开朗的心情,再次重新阴沉惆怅起来。李傕一席话又勾起他的烦心事。 董卓入京后,麾下陆续吞并聚集起近五万兵士,这些兵士来自各方,包括吕布所带的并州兵。五万步骑人吃马嚼的,别说发饷,就是日常粮草消耗那也是个天文数字。 同时,整个司隶人口生产已受到毁灭性打击。其他州郡也早就不再向司隶输送粮草。 灵帝在时,董卓不用操心自己兵士的粮饷问题,自有朝廷组织调度。即使中平年间,大瘟疫时期。他驻扎在河东,摄于他的兵威,他亲率的五千西凉亲兵日常所需也有司隶州府来调度。 但如今,董卓不得不直面这近五万人马的吃饭问题。他的解决方法简单粗暴,就是抢活人的,偷死人的。麾下将领必须二选一,来执行筹集军饷军粮的任务。 绝大部分将领都选择抢掠。这是因为掌握着话语权,以门阀世家公卿为代表的士族似乎对前者很宽容,只要没抢掠到自己身上就不以为然。而对后者--盗掘历代帝王和公卿的陵墓,则认为是天理难容之事。 但吕布的想法却与此相反,所以他选择了盗墓,所以他成了天下舆论的众矢之的。 第048章 奔逃的后将军 秋雨开始落下,泥泞道路两旁的麦田中黄澄澄的一片。只不过那不是麦子,而是开始枯萎的杂草。这些麦田的主人早已不知是生是死,流落何方。 阴霾和泥泞并没有阻止吕布的心情再次畅快起来,因为洛阳那高大的城墙已经在望了。他归心似箭的催促着整队车骑加快了速度。 这个时候,道路对面也行来一支队伍。吕布心念一动,纳闷道:“怎么同一方向要派出两只就谷的队伍?按常理不应该啊。” 等对方行的近了,他方才知道这不是董卓麾下的部队。旌旗上大大的一个【袁】字,还有【后将军】字样的幡帜,都表明这是当朝后将军袁术的部曲。 袁术的部旅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他们只是将队列稍稍重整一下,变的略微窄一些,给吕布一行人让出小半边道来后,继续埋头赶路,从吕布等人身旁川流而过。 这更引发了吕布的好奇,驻马路边,就想拦住人问个究竟。此时,一名将领在亲卫簇拥下策马行来,吕布定睛一看,竟然是袁术本人。 吕布抱拳礼道:“中郎将吕布在此见过后将军。敢问后将军这是要赶往何方?” 袁术见是吕布,也停下马来。脸上先露出一丝不安,而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原来是都亭侯回来了。本将就是奉朝廷诏令,前去汝南,南阳一带讨几个毛贼。” 吕布心生诧异:【我刚从汝南,南阳一带过来,哪有什么贼?贼应该在青徐兖一带】, 但他碍于身份,也不便多问。寒暄两句后便对袁术道:“如此,末将不敢耽搁后将军,就此告辞了。” 等两列人马离远了,袁术方才回头望了一眼吕布的背影和洛阳城郭。脸上现出一个冷酷的笑意,自言自语道:“海阔从鱼跃,天空任鸟飞。别了,洛阳。只是,有朝一日,某还会以另外一种身份回来的!” 做为董卓进京后,世家大族子弟出奔洛阳第一人的他。这样做的理由有二,一是董卓试图剥夺他在京城仅有的一点兵权,甚至想吞并他的私人部曲。 二是他依据形式,断定董卓势力必然崩溃,至少不可能在洛阳继续维持下去。 看到这一点的不止他一个。京城中的士族大多对此心知肚明。依靠劫掠和盗墓可以应急一时之需,但岂能长期以此弥补养兵的开支缺口。而且这样的杀鸡取卵会让缺口越来越大。 只是他们看到这一点比冯宇晚了约半年的时间。当时冯宇与荀彧舞阳对谈时,就已说明此间道理。 另外,董卓行废立之举,甚至于近日毒杀了废帝刘辩。就已决定了他不可能再和士族集团结成联盟,也不可能再有多少士人愿意为他所用,更加快了董卓势力的瓦解速度。 崩溃之时的董卓以及麾下西凉将领肯定要最后疯狂一把。君子不能立于危墙之下,所以袁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带着自己的部旅部曲逃出洛阳。 此时的董卓依旧没把这些世家大族公卿放在眼中,对他们也不加警惕。甚至还抱着自己坐镇京城,世家大族为他掌管地方,合作共赢的幻想。 所以袁术带着部曲离开洛阳过程中,没遇到丝毫阻拦。此外董卓还将晚些时候逃离洛阳的袁绍封为渤海太守。 …… 同一天时间,坐于筑阳府邸之中的冯宇收到两条消息。 其中一条是鸽房传来的--蔡琰安全抵达了洛阳,且一切都安顿妥当。 另一条消息是,袁术来了。虽然他驻军在离自己还很远的鲁阳,但这南阳地面上凭空又多出一方势力来。而且他还以【后将军】名义,大咧咧张口向自己“借”粮。 冯宇思索片刻,便吩咐人调拨三千斛谷粮,带着自己亲笔手书给他送去。 袁术本要“借”两千斛。但冯宇手书上却写明是送给袁术三千斛粮草以做军需,并言明这是筑阳仅有多余的粮草。当然,实际上这只占筑阳余粮的两成。 冯宇没有丝毫惧怕袁术的意思。以袁术现有几千部曲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对冯宇产生任何威胁。他给袁术粮食,确实是希望袁术能在鲁阳站住脚跟,这样就能封住董卓军顺汝水南下进入颍川和汝南的通道。 他没有忘记当时对荀彧的承诺,董卓军南下颍川汝南劫掠是迟早会发生的事。若袁术能站稳鲁阳,董卓军开到颍川就没那么容易了。 …… 油灯的灯光下,魏丽儿发觉今日的夫君不对劲。冯宇一个接一个的吞咽着面饼,却不夹菜吃。她放下自己的碗,柔声问道:“夫君,可有心事?”同时,夹了一只鸡腿和一筷子青菜放入冯宇的碗中。 冯宇终于横下一条心,开门见山的说道:“丽儿,吾若娶妻,你可同意?” 丽儿先是一愣,而后噗嗤一笑说:“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哪有大丈夫不娶妻之理。妾身岂能不同意。妾身也没有不同意的资格。” 丽儿说话时,他看这丽儿的友好值已然不是满值,陡然下降了五点。丽儿的笑声也带着些许做作。 “哦…那就好…好。”冯宇嚅嗫的说道。 丽儿又说道:“其实这个事本来就应该是丽儿向夫君主动提起的。夫君做为一方诸侯,早就应该有个正妻。更何况妾身…丽儿被纳为夫君妾室一年多来,无所出。这…这都是丽儿的错,我不是说这...丽儿本应该主动提出让夫君娶妻的…都是丽儿太自私了…” 她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言语也变的语无伦次起来,吓得冯宇连忙坐过去将她搂在怀中安慰起来。 安慰了好一会,丽儿才破涕为笑。对冯宇问道:“只是不知道那位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冯宇便如实将此事说了,丽儿感叹道:“这也许是天作之合,夫君在这筑阳也甚是难找到个门当户对的正妻,如此这般机缘巧合,真是老天眷顾。” 冯宇聊侃着说:“我和你在一起也是老天眷顾。” 丽儿突然正色道:“不。我和夫君在一起是夫君对我的眷顾。丽儿与夫君之间的不仅是夫妻之情,还有君侯对奴婢的恩情。丽儿永远不会忘记这份恩情,永远记得当年在洛阳冯府的日子。” 冯宇看到她头顶的友好值又回复成满值,顺势又将她轻柔的揽入怀中… 第049章 重返京城 几骑在筑阳外的渡口渡过沔水后,便向东北方向飞驰而去。他们是经常来往于筑阳与洛阳之间的邸舍信使。 自冯宇与刘表签订和议后,就派人前往洛阳重开了邸舍。由此再次和朝廷建立了信息往来。这个时候,其他诸侯都停止了与京城邸报往来,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实际是为了日后的大汉朝堂再次动荡做准备。 不同以往的是,这次这些信使去京城,还携带了鸽笼。鸽笼里装的自然是带给蔡琰的鸽子。此外他们还有个额外任务,就是带着厚礼拜访吕布。实际就是提醒吕布早日上门为冯宇提亲。 冯宇是希望能将蔡琰早日娶进门,但也不至于急成这样。他如此着急是因为他知道,自己随时都可能会与董卓势力刀兵相见,成为敌对关系。 除了董卓军随时会来颍川,汝南进行劫掠的原因外。还因为袁术与袁绍已相继逃出了洛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袁绍不久后就能从韩馥手中获得冀州,接着就要发起倒董联盟。 真到那个时候,再将蔡琰接到筑阳就难了。 …… 洛阳外城中一处府邸,吕布收下信使们的礼物和冯宇书信,客套几句便将他们打发走了。 来到后堂,吕布打开书信看了几眼,便哈哈大笑起来。身旁的妻子严氏温柔的看了他一眼,说道:“难得看到将军这么高兴,是什么高兴事也说与妾身听听。” 吕布边笑边说:“夫人有所不知,吾上次外出公干路上,遇到了筑阳候冯宇。许诺他为其向蔡邕提亲,没想到这小子如此猴急,这么快就来信催促某了。看来此人也有弱点,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严氏揶揄道:“将军能过得了美人关否?”吕布拉着严氏的手笑道:“自然是没过去,夫人不就是个美人吗。” 严氏叹口气说:“不过,将军也应再纳一妾。妾身这些年来,只为将军添得一女,再没有所出…” 吕布将手一摆道:“此事并不急于一时,你我都还年轻。” …… 洛阳内城一处豪宅庭院内,蔡邕正坐在花园亭中,端着奴婢送来的茶汤,望着池塘中的鲤鱼发呆。 即使他是以风骨自居的一代大儒,无双国士。但这种人生境遇的巨大变化还是让他无所适从,受宠若惊。 仅仅两个多月前,他还亡命江海,靠着友人的施舍帮助渡日,女儿还要去为江南豪族的女眷教学琴艺诗赋来补贴家用。如今却是豪宅府院,仆佣成群。董卓甚至还给他配置了数个美女姬妾。 但比这更让他心理防线崩溃的是董卓对他连续三天的召见。董卓每次召见他,都会提任他一次,三日之内,蔡邕就历任侍御史、治书侍御史、尚书、侍中、左中郎将,封高阳乡侯。 此时此刻,蔡邕的内心陷入极度矛盾之中。一面是对董卓倒行逆施的极度厌恶,一面是对董卓知遇之恩的感恩戴德。但他却没想到,此时此刻,有多少双世家门阀士族的眼睛在恶狠狠的瞪着他。 就在他发呆时,一名仆佣进来禀报道:“启禀家主,都亭侯吕布求见。” 蔡邕听到此话,并没有意外。这些时日来,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无非是看他受宠于董卓,前来结交个门路。一般他都谢绝不见。 但这吕布是董卓身边的红人。更重要的是一路将他们父女护送前来,即使是公干也是份恩情,不见说不过去。 蔡邕在堂中见过吕布,知道其来意后,方才大吃一惊。他本以为吕布是为来结交自己的,没想到吕布是来提亲的。 “不知道都亭侯是为哪家儿郎提亲?”蔡邕疑惑的问道。 吕布笑道:“蔡公已见过此人,就是我们在南阳遇到的筑阳候冯宇。” 蔡邕也笑了:“我还道是谁,原来是这小子,怪不得那晚与琰儿聊到深夜。老夫观之,此人各方面都还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不在京城,而是在封地就国。我女儿嫁给他,住到那偏僻之地不说。老夫平日也难见到女儿了。” 吕布突然一扬剑眉,收起笑容,正色说道:“以蔡公的学识,难道看不出如今天下形势?” 蔡邕听闻吕布突然转了话题,非常诧异,但也就诧异了几息时间,便明白了吕布的意思。问道:“都亭侯的意思,未来这京城会有一场风雨?在野比在朝更安全?” 吕布默不作答,不置可否。吕布在这洛阳的消息肯定比初来乍到的蔡邕灵通的多。 他知道最近段时日来,大量世家门阀士族子弟逃出洛阳,最有代表性的是袁术袁绍二人。除此一场反叛董卓的活动也在酝酿中。后者肯定会被已有所察觉的董卓瓦解,但前者在外聚集起军队,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蔡邕端起茶汤喝了两口,说道:“好吧,老夫就同意了这门亲事,但还要问问琰儿自己的意思。请都亭侯稍候。”说罢,他就步入后堂找蔡琰。 蔡琰早已满心欢喜的接到冯宇来信,知道近日会有人为冯宇来向自己父亲提亲。没想到这么快来了。见到蔡邕,自然是红着脸,扭扭捏捏的同意了。 吕布得到蔡邕的最终答复后,大喜过望。他算是兑现了对冯宇的一个承诺,冯宇也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远在直线距离五百里外的冯宇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几个时辰后,蔡琰放飞的鸽子就给他送来了这条喜讯。 当信使也将这个消息带回来时,冯宇早已经准备妥当。一队斥候,两队虎豹骑,一队辎重队。携带着六车聘礼和足够来回的干粮肉脯,当然还有以防不测的七八只信鸽,开始向洛阳进发。 此次洛阳之行对于冯宇而言无疑是一次以身犯险之举。不过他认为蔡邕和吕布,这一文一武的两个董卓红人,在京城多少会给自己点照应。而且此时董卓没有任何理由将他视为敌人。他甚至做好了面见董卓的准备。 一路无事,数日行军便临近洛阳的大谷关,冯宇令两队虎豹骑换了装束,卸了马甲和铁甲。否则让他们入城显得过于扎眼。而后方才列队进入洛阳城郊。 第050章 躲在床榻下的人 洛阳外城,护城河吊桥前,一队兵卒正挨个检查盘问进出城的人员。 冯宇的亲卫将筑阳侯国的官凭出示给他们。一个头目样的兵士认真看过后,笑容便堆上了面孔。 他拱手对冯宇一礼后道:“原来是筑阳候爷,奋威将军的大驾。都亭侯早有知会,君侯请进!”说罢他一挥手,其余兵卒们便搬开一段拒马,让冯宇车驾路过。 此时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响起:“且慢。”冯宇循声望去,见此人也是个兵士头目,只不过披头散发,装束也明显是羌人装扮。很显然是个来自于董卓嫡系西凉军中的羌兵。 这个羌人也陪着笑脸,只不过话语就没那么好听了:“君侯莫怪。上峰有令,我们小的也只能按规矩来,否则军棍就要落在我等身上。你们不能带这么多兵马入城!最多只能带百人进城,另外入城者都要办理路凭,出城时要凭路凭出城。” 亲兵斥候队的队率望向冯宇,冯宇点了点头。最后,除了五十名斥候和五十名运送辎重的兵士过桥入城外,其余人都在城郊安营扎寨。不过在这里可用金银和锦缎换到粮食,免除了粮草后勤之忧。 冯宇在邸舍安顿下来,已天色不早,这个时候去向蔡府送聘礼并不合适。他索性带着厚礼先行去拜访吕布。 一路上,冯宇观察着洛阳的街市,发现尽管开城这么久,但与当初大瘟疫时期的洛阳城依旧没什么两样,萧条无比。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吕布刚好本日要在府中宴请他的那些并州部将。对于冯宇送他的贵重礼物,吕布也不客气,两担雪花精盐还有箱锦缎金银一并收下。而后招呼冯宇与他的并州军部将张辽,高顺,成廉等人一起宴饮。 话不投机半句多,酒逢知己千杯少。冯宇与这伙人自然属于后一种情况,半夜冯宇方带着浑身的酒气,在亲卫的护送下回到自己的筑阳邸舍。 筑阳邸舍其实就是在外城城郭区租借的一套民房,前后十几间,带个小院。其它房间都已被兵士们住的满满当当,甚至还在院中搭起帐篷。只有冯宇是独自一个单间。 冯宇在浴房沐浴,正要完结时,就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嘈杂喧嚣之声。他连忙穿戴整齐出来查看,原来是京城的有司带着衙役兵卒在查房。 自己所带的筑阳军兵士似乎没给他们好脸色看,双方便在院中对峙起来,互相呵斥叫骂着。看到冯宇出来,他的亲兵队率上来禀报:“君侯,他们要搜查我们的邸舍。属下认为这是无礼之举,就拒绝了他们。” 说话间,对方一名将校听到此言,猜到冯宇身份,上前抱拳说道:“阁下可是筑阳候?” “正是!” 这将校立刻陪起笑脸道:“还望君侯多多海涵,我等奉命搜拿朝廷要犯,一角一落都不能放过。恳请君侯莫为难小的们。” 冯宇点点头,转身对自己的亲兵队率平静的说道:“这里不是筑阳侯国,别人的地头,那就按别人规矩来吧。” 筑阳军兵士们听令后,即刻不再拦阻对方。这些京城衙役和兵卒便忙碌起来,有的打着灯笼,拿着画像一个一个比照院内所有人的面貌,有的逐个逐个房间搜查。 最后搜查到冯宇的寝间时,冯宇的那名亲兵队率还是看不过眼,喝了句:“这可是我们君侯的寝间,若是印绶文书少了什么,泄露了什么朝廷机密,你们走不脱嫌疑。” 他说此话间,已有兵士将房门打开,听他如此说,匆匆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房间便退了出去。 参与搜查和检查的兵士陆续回到院中,向为首的将校报告情况。那将校又陪着笑脸对冯宇说道:“多谢君侯关照,让我等例行完公事。” “可搜查完整,搜查仔细了?”冯宇带着聊侃的意味问道。 “哪里,哪里,小的们也就是例行公事而已,家家户户都要如此,绝非针对君侯。请君侯多多海涵。”说罢将校一挥手,带着兵士衙役迅速撤出了邸舍。 将校之所以对冯宇如此恭敬可不因为冯宇是个县候。而是因为京城之中消息传的快,不少官吏将校都已知道冯宇此次来京城是为了何事,知道他和吕布与蔡邕有着某种关系。 院中这才重新安静下来,冯宇回到自己寝间,关好房门。方才冷声说道: “曹操,别在下面趴着了,快出来吧!” 床榻之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钻出一个三十上下的须髯青年。 他满脸狐疑的问道“你是何人?怎知我躲藏于此,怎会知我名字?” 冯宇哈哈一笑,道:“我不仅知道你是曹操,还知道你就是故西园军典军校尉曹孟德。你的父亲叫曹嵩。你现在正被朝廷通缉。” 实际上,冯宇系统中的主公等级提升后,战场指挥模块的俯瞰场景已能看到室内。外面兵卒搜查时,他就知道有人藏在自己寝间。而后系统任务面板又冒出个提示 【任务:救援,任务内容:将被通缉曹操救援出洛阳城。任务完成奖励:千人收容卡×10,50里栈道×3,千米宽高程水坝×1】 结合这些,他一猜便知这洛阳兵士们正在搜捕的,床下躲藏的必定是曹操。 冯宇没有猜错,此人确是曹操。他的运气没有袁绍,袁术那么好。就在他要弃官逃出洛阳城时,董卓已经警醒过来。 结果曹操不仅没逃成,反而成了通缉犯被四处通缉。由于城防陡然严密起来,他也出不了城。只好在洛阳外城中东躲西藏。今日被追迫的紧了,竟然躲入了此间。 此时,曹操两眼闪烁出两道寒光:“你可是要将我拿去向董卓请赏?” 冯宇调笑道:“是又如何?” 一道白光袭来,曹操突然出手,抽出袖中匕首向冯宇疾刺而去。 冯宇身形微晃就躲过这一刺,又顺手牵羊拎着曹操的衣领将他摔了个狗吃屎,匕首飞出老远。 “你还真是生性多疑,我要将你献给董卓,为何要等到此时?我当然是来救你的。”冯宇继续笑呵呵的对从地上坐起,呼呼喘着粗气的曹操说道。 第051章 老匹夫坏我好事 第二日清晨,太阳刚升到洛阳城墙的墙头,蔡邕的府前就曲乐喧天,这是冯宇来蔡府亲自下聘礼了。按当下的风俗是,下完聘礼就等于定亲,而后择黄道吉日迎亲,将新娘接入门。 冯宇早就找人算过,今日下完聘礼,后天便是黄道吉日。也就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后天就可带着蔡琰离开洛阳。至于留在洛阳的蔡邕,在董卓死前是肯定没有安全之虞的。在此期间,冯宇总能找到机会将其救出险境。 即使日后冯宇站到了反董势力一边,即使董卓搞株连,也不会牵连到蔡邕。因为妻族是不算在三族之列的。在汉代,无论法律上还是思想观念上,诛三族已是最广泛的株连。至于株连九族那是元明清才有的事。 董卓当然不会在乎大汉律法,但他也不会去做毫无意义的事。按秦汉时代人们的思想观念,杀蔡邕只是杀了一个除了把女儿嫁给冯宇,再与冯宇没任何关系的人。 蔡邕今日刚好不用上朝,他早早就坐在府邸大堂中等待这个未来的乘龙快婿。一番礼仪流程后,蔡邕乐呵呵的收下聘礼。他又与冯宇进行了一番认真交谈,对这个准女婿越发满意。便与冯宇议定了后天的迎亲仪式。 冯宇回到邸舍,准备耐心的将这两日等待过去。曹操早已被他妥善安顿好,只等接了蔡琰,混在迎亲队伍中一起带出城外。 谁知,他刚回邸舍没一个时辰,就来了一个董卓相府的掾属,通知冯宇,相国董卓要召见他。 冯宇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还真让自己算准了,这董卓到底是没有忽视他。即然董卓开口,不可能不去。只能随机应变了。但愿董卓别让自己的既定计划节外生枝。】 冯宇在来人引领下,来到内城一所堪比皇宫的豪宅府邸。冯宇记得清楚,这宅院原本是灵帝时,常侍张让的宅子。 在宅院大门处,又换了府邸仆人引领。经过曲曲折折的回廊,穿过偌大的庭院,冯宇来到一个大堂,却发现大堂空无一人。 那仆人对冯宇鞠身一礼说道:“请君侯在此稍后,吾这就去通知相国。”说罢便抬脚向后室走去。 冯宇只好在堂中垂手而立,等待董卓前来。只到这个时候,冯宇才感受到做为一个独霸一方的诸侯与做为人臣属僚的差异。 等了好长时间,也没见人出来,冯宇正纳闷要调查系统查看时。一个身高五尺,清瘦干练,皂衣高冠,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更让冯宇奇怪了,这不可能是董卓啊!董卓不是个年过花甲的胖子吗?!来人似乎看出冯宇的疑惑,轻微一笑,抱拳先施一礼,而后自我介绍说:“鄙人乃董相国的女婿,姓李名儒字文优。” 冯宇顿时释疑,抱拳回礼道“原来是文优兄,久仰久仰。” 此时,随着一阵玉器钩环的碰撞之声,后堂又走出一大堆人来。众多奴婢和侍卫拱卫着一个头发胡须花白的胖子向堂内走来。这不是董卓还能是谁? 董卓似乎是午睡才睡醒的样子,睡眼惺忪,哈欠连天。他大咧咧的往堂首的榻椅上一坐,冯宇只好跟着李儒向董卓叩礼:“吾等参见相国。” 董卓一摆手道:“不必多礼,都坐,都坐下来谈。” 待冯宇与李儒都在席上跽坐下来后,他才认真打量起冯宇来,而后开口道:“筑阳候果然仪表不凡,有英雄气概。” “相国谬赞了。” “筑阳候,你可知这两天关东群贼已反的事?”董卓接着单刀直入的问道,问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冯宇的眼睛。 冯宇听到“关东群贼”这几个字,心里一惊:【难道袁绍已经开始反董了?】,但口上还是装不明白问道:“关东又出黄巾贼了?” 董卓冷笑道:“不是黄巾贼,但这些鼠辈还不如黄巾贼。就是袁绍,韩馥,孔融这几个忘恩负义,养不熟的鼠辈,已开始传檄天下,要讨伐老夫。” 冯宇立刻回道:“这几个鼠辈于相国而言,无异于蚍蜉撼树,螳臂挡车。相国不必忧虑。只要相国以朝廷诏令号令天下,群起而击之,区区几个小贼,覆亡也就是旦夕之间。” 董卓突然打住这个话题,笑眯眯的向冯宇问道:“老夫听闻你近日就要迎娶蔡邕的女儿,可有此事?” “不敢欺瞒相国,确有此事。” “如此甚好,老夫要亲自参加你们婚礼,还要为你们一对佳人主婚。预时,还要送筑阳候一份大礼!” 冯宇心里咯噔一下,就骂道了:【老匹夫,坏我好事是不是?给我节外生枝是吧?】 但他脸上却表情确泰然自若的道:“末将感念相国之恩,但末将封地离京城千里迢迢,岂能劳相国万金之躯来为末将主婚。” 董卓已经将肥胖的身躯靠到榻椅的软枕上,眯着眼睛瞥了李儒一眼。李儒心领神会,笑着对冯宇说道: “筑阳候,你误会相国的意思了。相国的意思是君侯可以在京城将婚礼办了。此外,相国给你备的份大礼就是这京城中一座豪宅大院,就是当年中常侍段珪的宅子。你婚后就可以在这京城长住下去。” 冯宇已然明了他们是什么用意,但还是装傻说道:“可是末将封地那还有一些部曲和兵士,他们…” 李儒又笑着说道:“君侯可以手书一封,朝廷派人手持君侯的手书将他们调来京城。不过君侯放心,他们来京城后依旧是君侯的部曲。” 良久不语的董卓此时又坐直了身体,语重心长的说道: “筑阳候啊,像你这样有才华有前途的年轻人放在外面太屈才了。老夫是爱才之人,且当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所以老夫才要将你调到京城来,委以重任。以后,车骑将军这个位置就是你的。” 冯宇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从席上来到堂中,向董卓叩礼道:“宇多谢相国知遇之恩,定当殚精竭虑报效朝廷,报恩相国。某这就手书一封,将筑阳的部曲全部调至京城。” 堂上董卓和李儒都发出愉悦的笑声,但冯宇听的清楚,那笑声里充满着得意之情。 看到冯宇退出堂外的背影,李儒一边端详着冯宇的手书,一边将亲卫唤来,小声吩咐道:“这几日加紧内外城的警戒,这筑阳侯国的人不能放一个出城。” 第052章 暴力迎亲(求推荐) 冯宇从董卓的相国府回到邸舍,什么也没说,吩咐人给他找来一副钓鱼的渔具,来到临近外城“城墙”的一个小池塘钓起鱼来。 东汉时期的洛阳城,外城本没有城墙。只有由三面人工沟壑与南边的洛水所形成的护城河。但中平年间大瘟疫封城期间,沿着护城河夯起了一道低矮土墙。 土墙墙脚下,还有护城河对岸都不时有轻骑游弋。若是有人翻墙从河中泅水而过,必定会被巡逻轻骑所发觉,遭到乱箭攒射。即使能侥幸渡河成功,也难免被这些轻骑追上。更不用说大股人马偷渡过河。 沿河架设的十几座吊桥,浮桥等各种桥梁是通往城郊的必由之路。这些地方都有兵士把守。 桥后是“城门”,但这所谓“城门”只是土墙的一道豁口,并没有实际的城门可以开关。这道土墙本身不是用于军事防御。真有大军来袭,土墙任何地方都可以轻易扒个缺口出来。 此时,驻扎在河对岸城郊的筑阳军辎重工程兵们突然行动起来。他们悄然离开营地,来到一片竹林旁,将他们短矛矛杆上的矛刃换装成锹头,锄头等工程工具。而后开始鼓捣起来。这个地点已是冯宇系统俯瞰场景中最边缘的位置。 第二日天还没亮,冯宇就将还在酣睡的曹操叫起。曹操揉着惺忪睡眼道:“君侯这么早将某叫起做甚?” “做甚?当然是叫你起来用早膳,今日我们便要上路。” 曹操这才一骨碌爬起来,一边穿戴一边惊讶的问道:“汝不是说明日才迎娶那蔡家小娘吗?怎么今日便要出发了?” “嗯。人算不如天算。董卓那老匹夫要对某玩花样。某只能出其不意,提前行动了。” 两人洗漱完毕,盘腿坐在案几前。曹操面对一几的面点汤粥,也不客气,大快朵颐起来。这已比前日晚间的吃相文雅多了,那时,曹操如同饿了几辈子的饿鬼一般,顷刻间就将案几上的菜肴一扫而空。 冯宇却是边吃还边给他讲着故事: “…我有一部曲早年逃亡,被好友收留,并且要杀猪宰羊款待于他。结果仅因为三言两语,就被我这部曲误解为对方要加害于他,向官府邀功。我这部曲就将这一家人全部杀死,事后才知道这是场误会…” 冯宇讲完,看着曹操有什么触动。曹操咕噜噜把最后几口粥倒入嘴中,将碗重重放下道:“若是某,也会如此。只是某不会仅凭对方三言两语,这么点依据就做出判断。他的决定没错,只是判断错了。” 冯宇呵呵笑了两声,起身提了兵刃便向门外走去,快出门时对曹操说道:“等会,我的人会带着你走,大约半个时辰后我们会再见面。” …… 初冬里难得的好天气。蔡府的管家蔡高搬张小胡凳,坐在院中,沐浴着暖暖的阳光。 蔡高本不姓蔡,而是常侍宋典家的高阶家仆。宋典在十常侍之乱中被诛杀后,他便和其他家奴一起,被入京的董卓收纳在苦役营中。 不过没到一年,他就时来运转。被李儒挑中,分拨为蔡邕的家仆,不仅告别了苦役营的劳作,还做上了在这蔡府中能颐指气使的管家。当然,他同时也是李儒安排在蔡府的一根眼线。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听声响来的马匹还不少。蔡高已听到门丁们的逢迎之声:“哎呦,怎么是姑爷来了。这不是明日才迎亲吗?姑爷可是有事,让小的们传话就行…” 听到此话,蔡高心中也诧异起来:【筑阳候今日跑到蔡府干什么?不应该是忙碌着准备明日迎亲吗?】 蔡高连忙三步并做两步走,赶到门口。他的脸庞上刚刚堆积起笑容,一把钢刀就架在他脖子上。 “别动,别喊。否则一刀切掉你的脑袋!”对方小声的威胁道。蔡高一时之间脑子转不过来,但却明白生死就在对方手上,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筑阳斥候的人马跟着冯宇涌入院中后,蔡府的大门被哐当一声关上。蔡高还有门丁被捆绑的严严实实,嘴里也堵了麻布。三十名斥候继续将府中的仆佣奴婢全都控制起来。 冯宇还有两名亲卫,胁迫一名奴婢带领着,径直来到蔡琰的闺房。冯宇一言不发,抬脚就进入闺房之中。 蔡琰正端坐房中对着铜镜,身后一名贴身婢女为她梳理着头发。蔡琰见到冯宇猛然出现在房间中,又惊又喜。以为是冯宇急不可耐的要见她,脸上顿时飞上一片红霞,说道: “郎君,不是明日才来迎亲吗?怎么今天就跑来了,而且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进别人闺房了。咦,不对。你…你是怎么进…” 话未说完,就被冯宇往嘴中塞了块干净的麻布,而后迅速反捆了双手。又将她横抱在怀中向外走去。蔡琰也是脑子一下懵了,不知发生了何种变故。 她又惊又羞又怒。嘴里呜呜叫着,双脚乱踢,但被冯宇紧紧搂着怀中,半点挣脱不得。那贴身女婢同一时间,也被斥候控制住。 到了院中,冯宇将蔡琰在马鞍上放置好后,来到蔡高面前,摘掉他口中的麻布,厉声喝问道:“说,蔡邕那老匹夫现在何处?说半句假话就让你脑袋搬家!” “今日朝堂上有个重要临时朝议,家主去参加朝会去了。姑…君侯,你何至于此啊…”蔡高哭丧着脸,带着哭腔答道。冯宇又将麻布重新塞到他口中。 冯宇心想【蔡邕果然不在,幸亏自己对此做了预案】 他继续演着戏,对蔡高怒喝道:“这老匹夫与董卓老贼一起谋算本侯爷。告诉那老匹夫,他的女儿,本侯爷带走了。今天算他命大,否则定取他的老命!” “上马”冯宇一声令下,斥候们纷纷飞身上了马鞍。冯宇自己也上了自己的乌鬃大马,将依旧被捆缚,被堵嘴的蔡琰揽在怀中。蔡府大院的大门再次打开,三十一骑策马而出。 蔡琰听到冯宇院中那些话,知道发生了重大变故。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变故,但却能猜到就此会和冯宇恩断义绝,而且还不知道冯宇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蔡琰两行清泪已是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下。冯宇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出了些变故,不能按计划迎娶你了。现在来不及详细解释。刚才都是演戏,是为了让你父亲,我岳丈的处境更加安全。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把眼睛闭上。” 蔡琰的心情这才如同蹦极般从地狱回到人间。 第053章 一气呵成(求推荐) 洛阳内城,南城墙的升阳门前。七八个当值的兵士正闲聊着家常。平日,看守内外城门的都是本地兵士夹杂少量西凉兵,但这两日却都换成了董卓的嫡系西凉军。 内城城门不像外城“城门”那样,需要对进出的人马车都逐个检查,这里的岗哨只是起个警戒的作用。 这七八名兵士突然都中止了闲聊,因为有一彪不同寻常的人马向正他们行来。 说不寻常,一是因为他们人多,有三十来骑的样子。一眼望去似乎将街道堵的满满当当。二是其中一骑上面不止乘骑一人,似乎还带着个女人。三是他们的速度很快,而且靠近城门时,不仅没减速,反而加速了。四是他们掏出了弓弩… 他们自然就是冯宇和那三十骑斥候。他们进内城时,是分批从几个城门分头进入的,每批人就五六人的样子。而且还有冯宇的身份掩护。自然引发不了守城兵士的警觉。 而且蔡府距离升阳门并不远,就百余仗距离,纵马转眼即到。所以路上也碰不到什么巡逻的董卓军。 然而现在,这些看守升阳门的兵士们已发现异常,就要高声发出敌袭的警示以及转身关闭城门。但他们已经来不及这样做了,三十支利箭强矢扑面而至,随着几声惨叫,七八名西凉兵士全都扑街当场。 城头上的兵士惊觉有变,发出了高声惊叫。但三十一骑已如一阵风般冲出了升阳门,进入外城。向着两三里外的外“城门”狂奔而去… 洛河边,一架浮桥的尽头,就是一处洛阳“外城墙”的豁口。正有十余名兵士在此设卡检查进出城人员。这个哨卡绝非仅仅这十余个人,紧临着哨卡的一个小营地中还驻扎着近百人。 这个初冬的早上并没有多少人进城,营地中的近百人都蹲在外面的空地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就在这个时候,浮桥对面传来西凉军所熟悉的群马奔腾之声。在温暖的冬日阳光中,昏昏欲睡的十余个当值兵士顿时惊醒。 他们抬眼向洛水对岸望去。至少五六十匹战骑正奔涌而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手上还在操弓搭箭。 这些战骑根本不是来入城的,而是来袭城的!敌袭告警之声纷纷响起,十余名兵士还未来得及躲闪,密集的箭矢如同骤雨般而至。顷刻间就有八九名西凉兵士被箭矢所伤。 旁边营地中的兵士听到嘶喊后,慌乱的找到各自兵刃,纷纷向浮桥桥头,土墙豁口处涌来。刀山,枪林立刻森然出现在这个“外城城门”处。 来袭的战骑冲至对岸的桥头后,并没有过河的意思。而是向两边分开,兜个圈后再次转回来,并放出一轮又一轮箭矢。 西凉军有人持有盾牌,但照样不时有人中箭倒地。他们的职责是守护“城门”,所以也不能出击对方,即使出击也追不上。 如此这般,在对方不断攒射下,时间一久,这个哨卡的守军必将产生重大伤亡。守军兵将们认定对方只射不攻就是这个意图。 “上橹盾”,守军一名羌兵头目高声叫道。随后,十余名兵士从营中抬出一具具高大的橹盾,准备在豁口前,桥头后架起盾墙。 一名正抬着橹盾向外走的西凉兵士,突觉后背一凉,而后看到一支尖锐的矛刃从自己胸口冒了出来。 五十名持短矛和二尺圆盾的兵士,悄然出现在豁口后面,向浑然不觉的西凉兵疯狂的捅刺着。他们就是进城的那五十名辎重工程兵。除此还有十余名斥候,也下马徒步加入了行动。 另外,附近还有包括邸舍人员在内的十余名骑士,正护卫着曹操。曹操急叫道:“不要管我,你们也上去杀!”说罢,他就下马拔剑,向西凉军袭杀而去。 正向此处策马飞奔,离此还有百余仗,操纵系统指挥作战的冯宇心中急道:【曹操,你凑个什么热闹!小心乱兵之中误伤到你。】 百十名西凉兵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对岸的战骑,却没料到后方出现七八十名步卒,对自己展开突然袭杀。猝不及防之下,瞬间就倒下去六十多名兵士。 剩余的西凉兵知晓有人背袭后,已是惊慌失措。他们刚转过身,便被对方的缳首刀和短矛捅入腹腔和胸腔,有的则是被一刀枭掉脑袋。 最后的十来名西凉兵士已然魂飞魄散,有的甚至下跪乞降。最后在几息之内,全都尽没于筑阳军兵士的乱刀乱枪之下。 曹操从一兵士身上拔出自己的佩剑,这才回到自己马上。其余兵士将那些拒马路障全部挪开,辎重兵顺着浮桥跑过河去,斥候却是回到自己马上。 此时,冯宇带着三十名斥候正好赶到,毫不停留的策马冲出洛阳城。曹操以及另外三十余骑紧随其后。那五十名辎重兵已经跑到河对岸,跳上了前来接应的那五十名斥候马背。也向同一个方向逃去。 这一战从头到尾,就是发生在几分钟时间之内,几乎是一气呵成。然而冯宇等人并没有就此摆脱西凉军的纠缠。 已有沿河巡弋的轻骑发现此间异动,鸣响了号角,三五成群的巡逻轻骑向此处汇集过来。冯宇等人刚离开不到一分钟时间,他们就纠集起七八十骑,顺着踪迹追了下来。 这些轻骑追不上冯宇的骑兵斥候,但却能追上那些一马两人的战骑。就在他们离目标越来越近时。在他们左翼的一片小树林中,伴随着奔雷之声,突然冲出滚滚“洪流”,那是筑阳军的虎豹骑。 西凉军以骑兵见长,但也未见过如此精良的骑兵,数量上对方也占据压倒性优势,除此对方还是从自己侧翼突然发起进攻。 有经验的西凉骑士们立刻预见到这一战的结果,那就是全军覆没。他们拼命的打马,试图奔逃出这个陷阱。然而,虎豹骑的洪流席卷过后,只有缪缪数骑逃了出来。 其余的人和马都在人嘶马鸣中化为插着骑枪,被斩马刀切成数块,被铁蹄践踏成肉泥的堆堆血肉尸骨。 仅仅片刻时间后,一支千余骑的骑兵部队从城中追赶到浮桥的桥头。为首的西凉将领看着满地的尸首,冷声说道:“一群废物,对方就那么点人,你们却片刻时间都坚持不住!”而后他手一挥,低沉的吐出一个字:“追!” 第054章 李儒的困惑 洛阳皇宫崇德殿中,阳光从墙壁上部的天窗中倾泻进来,照射到殿下文武百官的朝服之上。 殿首台上却坐着一小一老两人。正中龙椅上的小童就是当今大汉天子刘协,旁侧花白须发,体态肥胖的自然是董卓。 当下朝议的议题正是冀青兖豫一带州郡官吏打出反董旗号,“反叛朝廷”一事。董卓慵懒的斜靠在榻椅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殿下文武的奏报。 他也没指望能在这朝堂上找出个解决办法,这朝议在他眼里只是个形式。真正商讨政事军事应该是在他相国府的大堂之上,与他麾下将领和幕僚来讨论商定决策。 此时一名小黄门从大殿侧门进来,小步急走到董卓旁边,对他附耳说了几句。殿下群臣此时突然看到,董卓猛的从榻椅上直立起身体,两只小眼睛也突然睁的滴溜滚圆。 小黄门传进来的消息正是冯宇突然反水,破门而去的消息,而且冯宇走之前还掳走了蔡邕的女儿。 董卓没做更多声张,打个手势。殿首宣唱的太监已经看在眼中,高喝一声:“今日朝议到此为止,退朝!” 蔡邕正要穿履离开宫殿,却有黄门前来通报:“左中郎请止步,相国有事与你相议,请左中郎散朝后去相府一述。” 蔡邕听闻此话,诧异无比,便吩咐驭夫驾车赶往相府。片刻后,蔡邕便在相府仆佣的引领下见到董卓,与董卓在一起的还有李儒。 蔡邕看董卓脸色非常复杂。一副似悲非悲,似怒非怒,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更是诧异。向董卓拜道:“不知相国召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额…伯喈啊,有件事说出来你别急啊。你那个准女婿不是个东西,他今天把你女儿掳走了!”董卓终于将话讲了出来。 此时的蔡邕满脸问号,他甚至都一度怀疑是不是董卓在开他玩笑。 “下官不知相国此话何意?你说吾的准女婿,可是说的那筑阳候冯宇?但他掳我女儿干什么?他明日便要来下官府上迎亲的啊。” “唉…文优,你了解的情况多些,你来告诉伯喈怎么回事吧。”董卓将目光投向李儒。 旁边的李儒一直在观察蔡邕面目表情变化。听到董卓的吩咐,他便将今日所发生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诉蔡邕,只是没有将昨日董卓和他召见冯宇的事说出来。 他和董卓本打算在今日朝议结束之时,将冯宇留任京城之事告诉蔡邕,没想今早就发生了这个突变。 蔡邕此时才相信董卓,李儒所言不虚。又悲又惊的说道:“此子难道患了失心疯不成?!他本来就是明日要迎娶琰儿的啊。他犯了什么病,老夫无所谓,但是我的女儿啊!…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 说罢,蔡邕已是老泪纵横,边哭边道:“天知道这个疯子会对我女儿做出什么事…啊啊…,我女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夫也不想活了…啊啊…。我怎么就招惹到这样一个疯子啊…” 一旁的董卓看不下去了,连忙劝慰道:“伯喈勿悲勿忧,老夫麾下大将徐荣已经及时带兵去追赶捕拿那狂徒,相信能够追上,斩杀狂徒,追回蔡家小娘。”说罢他挥一挥手,召来几个女婢仆佣,将哭瘫成一团的蔡邕扶了下去。 蔡邕走后,董卓又望向李儒。李儒叹口气说道: “小婿仔细观察这蔡邕表情,言语。没有丝毫漏洞。他确实没有事前和冯宇预谋,唱双簧的迹象。那冯宇对蔡高所言也很可能是其真实想法,他真以为是蔡邕和我们,甚至吕布一起合谋将他诓入这洛阳城中。” 董卓听罢,一拍大腿皱眉说道:“嗨,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某当初觉得这计有点不对劲。我们有五万大军,谁在乎那小子三瓜两枣的!如今将他逼反不说。要留冯宇在京一事也没保密,上上下下很多人都已知道。日后蔡邕和吕布自会知道内情,那还不埋怨我们?” 将冯宇强留在京城本就是李儒的谋划。听到董卓如此说,忙解释道:“相国,小婿这个谋划并非贪图他那点部曲和人马。而是此人如今占据汉中东三县,俯控南阳平原,扼南北咽喉。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小婿是想将他调入京城,而后换上我们的嫡系兵马…” 董卓摆摆手,打断了李儒的话:“不说了,老夫有点头疼,回后堂歇息去了。” 堂中只留下李儒一人,他无奈的摊摊手,垂头沉思起来。他心想,自己虽称不上策无遗算,但也足够心思缜密。怎么就叫冯宇给跑了? 最终他分析的结论就是,冯宇此人决断力太强,得知消息后不动声色。但仅仅几个时辰后,就能冒着巨大风险做出疯狂一博。连给自己做布置的时间都没有。这是谁也想不到的。 只是,他还是搞不清楚,冯宇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内突到城外。他虽没针对冯宇做出专门布置,但城防已是十分严密,别说这么多人逃出去,就是专业的细作斥候进出也极难做到。 按下面报上来的情况,李儒无法相信。按这般情景,冯宇的兵士需要实地操演多遍,并且行动的各部必须极为精准的掐准时间,才能达到如此效果。冯宇不可能有这个条件。 但他不信也得信,冯宇破城而出,城外累累西凉军的尸骨都是个摆在眼前的事实。 …… 此时此刻,冯宇继续驾马驰骋,怀中美人云鬓的香气阵阵扑面而来。蔡琰早就被解开束缚,冯宇让她在马鞍上与自己对向而坐。这样,冬日里的寒风不至于割破她娇嫩的肌肤。 蔡琰耐心听完冯宇的叙说后,方狠狠的掐了冯宇腰间一把。而后又将紧紧搂住冯宇的脖颈,将螓首埋入他的怀中,娇声道: “没见过这样迎娶新娘的,却让小娘我遇到了。差点被郎君吓死。”续而又忧虑的说道:“只是不知父亲会如何,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他。” 冯宇回道:“夫人放心,岳父断无性命之虞。他一旦知道内情,便能猜到你夫君我的用意。只是他跟着董卓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不过某向夫人保证,两年之内定将他接回筑阳。” 第055章 追兵 冬日,枯萎的蒿草倒伏在地上,将本可见的道路覆盖的只隐约可见。在一棵标志性的大槐树前,冯宇和左右亲卫停下马来。 跟随在其后,包括曹操在内的几十骑也陆续赶到。冯宇用手中马鞭向东一指道: “孟得兄,从此处往东,翻过一座丘陵山包,就是通往兖州的大路。道路可能覆于荒草之下,不好找。不过我会派几名斥候护送你到路上一个有人烟的城池。” 曹操下马,拱手向冯宇一拜,肃穆说道:“君侯救命之恩,孟得只有来日再报。” 冯宇一笑,爽朗的说道:“这个人情你先欠着,吾要你还的时候会和你说…只是,这次你回老家后有何打算?” 曹操大声说道:“自然是招募义兵,连横各路诸侯英豪,讨伐董贼!奉天子以从众望!” 冯宇点点头,拱手还礼道:“后会有期,期望我等还会在讨董征途上相聚。” 看着曹操远去的背影,冯宇暗想【自己此前,说给曹操的那个故事能不能救吕伯奢一家的性命?另外将未来一代奸雄就这样放走了到底对不对?】 冯宇当下放过曹操,没将他乘机除掉,理由很简单—他需要曹操去恢复北方的人口和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可能进犯。 冯宇的系统已经收到拯救曹操任务的奖励,而后视线中又闪出一个任务提示框: 【任务:擒获。任务内容:击溃追击的敌军,并擒拿住西凉军大将徐荣。任务奖励:千人收容卡×10,将臣收降蓝卡×1,环片甲制作工坊建筑卡×1】 冯宇立刻唤来一个斥候吩咐道:“速速去通知埋伏在后方的部队,让他们尽量生擒董卓军的主将。当然若不好生擒,就地斩杀。”斥候诺了一声便策马而去。 冯宇继续携着蔡琰与数十亲兵斥候向南撤去。后面,有他留下的三百多名伏兵,等待着千余人的徐荣军。 … 刚出洛阳城时,徐荣就发现了被虎豹骑袭击的七十余名西凉轻骑的尸体。熟悉骑战的他一看现场便知对方有精锐骑兵,而且是以伏击的方式攻击了这些轻骑。 徐荣沉声说道:“传我军令,全军全速追击。” 身边一名参将不安的说道:“将军,对方可能有精锐骑兵,而且好用伏击作战。我们这样全速追击,怕是难免重蹈覆辙。” 徐荣冷哼一声道:“本将断定他短期内不会再行设伏,至少在大谷关之内他不会再设伏了。” 看着参将疑惑的表情,徐荣又抱着教导的目的解释说: “本将认定此情形的理由有三。第一,此前,此贼被这七八十轻骑咬的紧,且这些轻骑兵力稀少。所以他们需要设伏且敢于设伏。而当下,此贼已摆脱追兵,应当抓紧时间仓惶逃命,又如何会冒险在洛阳境内逗留如此长时间设伏?” “第二,此贼定知一计不能二用之理,他已用过一次,定会认为再用会被我们识破,所以不会再用。” “第三,据各方通禀的情况来看,对方不过三四百步骑。我们即使万一中了他们的埋伏,即使他们有精锐骑兵,我们也就是吃点小亏。最终还是能将他们歼灭。”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若我们惧怕他们的伏击,沿途都要斥候侦查了再行追击,那我们就别想再追到他们了!” 参将顿时茅塞顿开,拱手道:“听将军之言,末将如同醍醐灌顶,多谢将军教导。” 随着几声号令,徐荣率领他的一千两百骑西凉铁骑向着大谷关的放向狂飙疾进。很快他们就来到一片竹林附近,沿着官道穿过这片竹林就是大谷关,而出了大谷关就算是真正出了洛阳县境。 千余西凉铁骑如同一道熔岩沿着道路流入竹林之中。很快,整个队伍都行入竹林之中。 策马奔驰在最前方开道的有七八骑,他们中有人突感马失前蹄,整个人向前倾倒而去。 在他们后方不远处的徐荣看得真切,最前方一列骑手犹然间从地面上陷了下去。他猛的警醒过来:【不好,前面有陷阱。是真正的陷阱!】 掉入陷马坑的西凉兵士和马匹,顷刻间就被坑底的竹签刺的肚破肠流。没死的也被竹签刺穿四肢,坑底顿时传来人的哀嚎和马的悲鸣。 “全军停止前进!传我军令,全军止住马步!”徐荣勒住马缰,大喊大叫起来。整个队伍应声缓缓停了下来。 即使如此,靠前的几骑还是没有刹住脚步,掉入陷马坑中,不过这些人因为下面有人垫底,只有伤没有亡。 此时,竹林之中一支接着一支的强矢利箭疾射而来。在破空的呼啸声和竹叶竹枝碎裂声中,不时有西凉兵士和马匹中箭受伤。这是伏于林中的筑阳斥候所发的箭矢, 徐荣冷静下来,稍一思索,喝令道:“全军不要理会两侧小股贼军,牵马缓步前进,冲出竹林。只要出了竹林,他们就拿我们办法,而他们反成了瓮中之鳖。” 顶着陆续袭来的箭矢,徐荣军重新开始动了起来。马匹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个长两仗,宽近一仗的陷马坑。 “啊!”又是一声惨叫,一名牵马步行的兵士又陷入坑中,但这是一个直径只有两尺,深一尺半的小坑。但坑底的竹签足以将兵士的脚板刺穿。 徐荣当然不知道,五十名驻扎在郊外的筑阳辎重工程兵,在此折腾鼓捣了一天加大半夜,制作了各类机关陷阱大小近四百个。 这些机关陷阱密集的分布在竹林中的官道上和道路两边的密林之中。而冯宇经过此处时,是从另外一条隐秘小道绕过了竹林。 惨叫哀嚎之声继续此起彼伏,不断有人被各种尺寸,各种类型的机关陷阱吞噬着。箭矢继续不断从密林中袭来。 到最后,已没有人再敢前行,都驻足不前,躲在马匹后以规避箭矢。有的马匹受伤受惊,悲鸣着向竹林深处窜去。 黄豆大的汗珠从徐荣额头滚落,他突然高声喝道:“传我军令,每队抽五个人出来,组成敢死队,入林找到那些放箭贼兵,割掉他们的脑袋,其余人按原路后撤!” 很快,五六十个西凉兵挺刀持枪向密林深处摸去。其余人又上马,后队变前队,试图从竹林中全身而退。 第056章 没有马的骑兵 “咻…噗”,几点温热的液体溅落到徐荣的面颊之上。贴身护卫着他的一名亲兵直挺挺的从马鞍上仰倒下去。插在此人眉间的箭矢,尾羽还在微微颤动。 徐荣已顾不了那么多了,和所有西凉铁骑一起,策马沿原路往回狂奔。但是他们很快发现,原路也被切断了。原先空无一物的林中官道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排竹制的拒马,横在路中间。 徐荣的一名参将高声喝道:“快将这拒马路障搬开!”二十几名西凉骑兵跳下马来,向前奔去。 幸运的是,可能是因为入林搜索的敢死队起了作用,此时林中袭来的箭矢稀疏起来。否则,被拦阻住的西凉军又要多承受一些箭矢的攒射。 当这二十余名西凉兵士七手八脚的搬动路障时。路两旁竹林中的地面突然被“掀开”。数十名手持短矛圆盾,身披草木伪装的兵士突然冲出,乱枪向这些两手空空的西凉兵士身上扎去。这些兵士正是筑阳军的辎重兵。 就是眨几下眼的功夫,这些准备搬除路障的西凉兵士已全部被捅杀在地。而后这些辎重兵又在拒马后列起阵来。 几乎同一时间,林中也陆续传来凄厉的惨叫之声,紧接着从林间射来的箭矢又变的密集了。 下马入林做战的五六十名西凉骑兵,不可能是筑阳军斥候的对手,后者对林间做战有过专门的训练。片刻时间那些西凉兵已全部丧生林中。 徐荣此时也是焦急万分,高声下令道:“全体下马!击杀正面贼军!”。 徐荣如此指挥也是无奈。西凉铁骑的战法来源于羌人,主要是以战马冲锋,骑枪捅刺,马刀肉搏来进行战斗。但并不善长匈奴鲜卑那样的骑射功夫。所以西凉铁骑一般没配置弓弩。 没有弓弩,要对付拒马后的步卒,只能下马作战。同时下马也是规避不断袭来的箭矢需要,否则呆立在马上无疑是活靶子。实际上徐荣下令之前,不少有经验的老兵已经从马上跳了下来。 西凉兵各持刀枪,徒步如潮水般蜂涌而至。那些筑阳军辎重兵们隔着拒马与他们交战几个回合,便向后退去。 西凉兵们这才七手八脚的搬开拒马路障,继续沿路向下追去。追了不到五十仗,又看到一道拒马。拒马后,依旧是几十名筑阳军依旧严阵以待。双方再次战至一起,筑阳军一声喝令,又逃了。 众西凉兵士七手八脚的将拒马抬到一旁的竹林中,又要向下追去。徐荣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神一凛。高声令道:“等等,留下一半的人回去上马后再跟来。其余人继续徒步追击,直到把这些贼兵从道路上完全赶走。” 他的话音未落,后方的马啸嘶鸣之声陡然密集起来。剩余的近千匹战马竟四散而去,大多钻入密林之中。原来,敌方竟然乘机偷袭守护马群的少数兵士,并驱赶战马。 与此同时大地也开始微微颤栗,并传来宛若夏日奔雷之声。徐荣立刻反应过来,这颤栗和奔雷之声绝不仅是四散而逃的西凉战马引发的。而且这些印证了他前一刻那个可怕的念头。 “快!把拒马路障抬回来!用骑枪布阵!”…“哎,来不及了,快!快闪入林中!”徐荣立刻反应过来,连续厉声嘶喊着。但是晚了,他的视线中,数百纠纠铁骑顺着道路,如同钢铁洪流般向自己这边涌来。 最前方的西凉兵士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卷入滚滚铁蹄之下。徐荣附近的兵士刚弄清他们主帅是什么意思,还没来及行动,也被洪流所吞没… “噗”,一名西凉兵还没来得及钻入竹林,一支马槊就捅入了他的右肋,几乎将他的整个身体贯穿,他的尸体带着这根马槊飞了出去。那青铜面具高大战马上的铁甲骑士又抽出了战刀… 一名持着骑枪的西凉兵扭转身体,无意识的将枪头对准了冲来的高大战骑。矛尖触碰到围在战马胸前的扎甲,枪刃还未捅穿甲胄,他的骑枪就在巨大冲力下脱手了。而后,他被一柄马刀削掉了脑袋。 更多的西凉兵是被虎豹骑直接冲倒,而后踩踏成肉酱。只有少数反应机敏的西凉兵幸免。他们在洪流席卷来的前一刻,窜入两边林中。徐荣本人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他们随即遭到伏在林中的筑阳军的截杀。虎豹骑终于在满是尸骸的官道上停了下来。在队率的号令之下,大多骑士跳下马来杀入林中。剩余战骑继续在道路上来回巡弋… 徐荣失去了马匹和骑枪,连头盔也丢了。他早已迷失了方向,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竹林中,一瘸一拐,漫无目的得奔逃着。身边本还跟随着一个亲兵,但现在亲兵也中箭而亡。 他听到一阵窸窣的声音,连忙拔出腰间佩剑。正要喝问,脚腿上已是一紧,整个人失去重心倒了下去。一个绳套套住了他的脚脖,将他倒吊了起来… 十几里之外的冯宇听到任务完成提示音,便知道伏击成功,徐荣已被拿获。一直为三百多筑阳军将士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去。这是一次漂亮的伏击战,几乎全歼了徐荣的西凉铁骑,而自身伤亡只有二十余人。 三日后,这三百多缴获大量马匹的兵士就追上了冯宇。一行人等继续向南阳方向疾进。但路上遇到点小麻烦,就是俘虏徐荣绝食了。 夜幕下的营地,又升起了堆堆篝火。兵士们将徐荣押到冯宇面前,正咀嚼着肉脯面饼的冯宇问道:“你为何不进食?难道你要绝食来向董卓尽忠不成。” 徐荣将豹眼一瞪道:“非也。董卓既非吾父又非吾君,我为何要以饿损身体的形式向他效忠?” “那是为何?” “某不愿受人喂食之辱!”徐荣高声回答道。 冯宇微微一笑,然后向左右吩咐道:“给他解开绳索。让他自己进食。” 左右兵士微一迟疑,但还是按照冯宇的指令给徐荣松了绑。冯宇此时将一大包肉干和面饼放到徐荣面前。 徐荣也不客气,竟然在冯宇面前箕踞而坐,拿起肉干面饼就大快朵颐起来。 第057章 三星级武将 徐荣,智力:75,武力:80,统帅力:75。三项合起来230,刚好在三星武将的区间210~240间。但是当前,他对冯宇的友好度是-80。 对三国历史颇为了解的冯宇知道,这个徐荣虽然与吴蜀魏一干名将比起来,名气不大。但他曾经独自战胜过曹操和孙坚。 当然,不考虑所带兵力大小,后勤供应,盟友关系等因素,只以某场战斗胜负论高低是不客观的。但这两战至少证明徐荣实力不凡。 80的武力至少能应付得了这个时代绝大多数武将的单挑,足够以身先士卒来鼓舞士气和领军破阵。75的智力足以能识破这个时代大多数谋士的诡计。75的统帅力可以镇守一方或独自带领一个军团参加一场战役。 冯宇默默的考虑着如何提高徐荣的友好度,从而能将其收为己用。 当下,冯宇虽有两张收降蓝卡。但收降卡的级别越高,提高施放目标对象友好度点数的效果就越差。 当初,一张白卡就提高了廖化110点,这个效果在蓝卡上肯定不会重现。只怕连用两张收降蓝卡,也无法让徐荣友好度增长到愿意拜冯宇为主公的地步。 就在这个时候,徐荣突然发难了。他从地上突然暴起,一个鲤鱼打挺就从箕踞状态变为站立,而后猛的向冯宇扑来。他想出其不意,一招制住冯宇,而后以此为要挟脱身逃走。 当前冯宇的武力值是90,更何况前世还修习过自由搏击。这种徒手搏斗更不在话下。冯宇甚至都没站起身来,反而躺了下去…, 而后他一个扫腿,徐荣便像个失去重心的木桩般倒落下来。徐荣倒地后,又被冯宇的一个“腿锁”便擒拿住,动弹不得。 “据某所知,汝乃辽东襄平人,压根不是董卓的嫡系。在洛阳京城也没有家眷,为何要如此死心塌地的为董卓卖命?”冯宇气定神闲的向徐荣问道。 徐荣被“锁”的透不过气来,脸憋的通红,哼哼哧哧的道:“某不…不是给董…卖命,就是不…不服尔罢了。” “为何不服?” “汝…使诈,诡计算…算某,方致某…某有此败。汝若真有…本事,可敢与某真刀真枪干一场?” 冯宇冷笑道:“亏你还领兵这么多年。兵不厌诈四个字难道没听说过?别找借口了,你不是本将军的对手。你想单挑本将军,但本将军确实不敢,怕一不留神将你斩杀于刀枪之下。至于某说的是不是实情,你心里应该有数。” 冯宇说完,方才解开腿锁。徐荣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他本以为冯宇会吩咐人将其重新捆绑起来,但冯宇却没有这样做。不过他已明白自己绝非冯宇对手,不可能再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举动。 冯宇又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他对徐荣说道:“你可是曾经推荐了幽州世家公孙氏中一名叫公孙度的人为辽东太守?” 徐荣听完此话,一愣,立刻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回事。董卓刚入京时,为笼络人心,“分封”天下。当时徐荣向董卓推荐这名同乡好友公孙度为辽东太守,董卓欣然同意。 其实董卓入京后,天下已是分崩之势。他给的“辽东太守”只是个名份。公孙度实际能否能真正统治辽东,坐稳辽东,那得靠公孙度自己的实力和本事。 所以这对于徐荣而言,也就是个顺水人情。若是冯宇不提这茬,徐荣都快忘记了这档子事。 “公孙度如何了?这又关汝何事?”徐荣诧异的问道。 冯宇呵呵一笑说:“公孙度如今在辽东混的风生水起,收服了辽东各个豪门大族,扫平了多处城池山寨,割据一方,俨然辽东之王。这些当然不关我的事,但关董卓和你的事!” 徐荣脸上的表情更加困惑了。冯宇继续说道:“近日,冀州袁绍传檄天下,号召群雄共讨董贼,你可听说?” 徐荣茫然的摇摇头。虽然这个消息在冯宇入城的前一天就传入京城,但当时正在城外执行军令的徐荣并不知晓。徐荣回洛阳没多久。就第一时间接到冯宇破城而出的消息,立刻追了出来,自然不可能有时间去知晓此事。 冯宇故做惊奇状道:“怪了。如此大事,你作为董卓大将怎么可能不知?”而后接着说:“现在问题是,你那同乡好友公孙度也收到袁绍檄文,也公开反董了!” 徐荣的表情这才阴郁下来,而后故作轻松状道:“嗨!那又如何…这公孙度和某没什么关系。是同乡但不是啥好友。当初那啥,就是他给我送了两箱金银,要某帮着他在董相国那说了几句话。这…这能关我啥事啊!” 冯宇此时却不在说话,躺在毛毡上枕着枕头,翘着腿,望着夜空。将徐荣晾在一边。徐荣甚是无趣,又溜到篝火另一面,独自吃喝起来,边吃边低头想心思。 斥候亲卫队队率来到冯宇身旁,低声问道:“君侯,等下是不是还要将这厮捆起来?”冯宇答道:“不用,但要将他看紧了,不要他靠近马匹,一有动静就立刻通知我…” 五日后,大队人马终于安全回到了筑阳。他们回到筑阳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阵亡的兵士骨灰安葬,陵园在筑阳南面一个向阳的山丘上,这里已经出现一个由墓碑构成的整齐小方阵。 其它势力对阵亡者的做法一般是:好的就地挖个坑填埋了,算是入土为安。差点的就是任其曝尸荒野。至于抚恤金就别想了,能将阵亡消息和遗物带给其家眷就不错了。 但在冯宇这里,尽最大可能将遗体带回。实在没条件就带回骨灰。遗物交给家属,有功勋分形式的抚恤补偿。 徐荣也被带入筑阳城,他还在被监视中,他自己也知道跑不掉,而且似乎也没有想逃跑的意思。每日他都会到军营校场上观看兵士们操练。有时,典青,魏峰等人会与他开开玩笑。 冯宇在见到他时,他友好度已是-10.。冯宇连续施放两张收降蓝卡,合计提高了100点,将其成功收为自己的部将。 几天时间,蔡琰与魏丽儿也熟到如同亲姐妹般。永汉元年的腊月,冯宇与蔡琰大婚之时,接到了袁绍使者传来的讨董檄文。 第058章 想抢就抢要烧就烧 北风卷起片片雪花。洛阳城的街道上积雪尺深,几乎没有行人,只有路边被冻毙的尸骸不时可见。 相国府大堂之中却是温暖如春,十几个炭盆在熊熊燃烧着。温度高的让在座之人甚至都有焦灼之感,胀红的脸孔上都泛起了汗珠。坐在堂首榻床上的董卓索性穿起了夏装。 这些时日以来,坏消息不断传来,弄的董卓一直情绪不佳。首先是追击冯宇的徐荣兵败大谷关前的竹林,其人失踪的消息。接着又是天下群雄纷纷响应袁绍檄文,声言讨董,甚至扬言等来年一开春便要会盟攻伐洛阳。 但这些都不是最坏的消息,当下最让董卓焦虑的是洛阳城中的粮仓又快断粮了。 如今,拨给吏户的粮饷已是压到最低限度,那些在洛阳城中当差的衙役们平日都是面黄肌瘦。同时关闭了官办粮行,不再对民户卖粮,黑市上的粮价涨到让人咂舌的地步,就是这价也难以买到。 即使如此,粮库中的粮草也仅够维持三四个月之需。若是弄不到额外的粮食,都不用这些讨董联军前来攻伐,等到明年初夏,董卓的西凉军便会不攻自破。 等李儒将当下西凉军所面临的境遇讲完,董卓方高声说道: “刚才,文优都将城里的情况说了。在老夫眼里,关东群贼都乃鼠辈尔,不足为惧。唯有这粮草是个难题。大家都各抒己见,说说怎么解决咱们这粮草问题吧。若有人能想出可行的好办法,老夫自会重重封赏,甚至可以封公侯之位!” 堂下众人一片交头接耳,但并没有人站出来给董卓献上一策。董卓将焦虑的目光从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上扫过,牛辅,李傕,吕布,贾诩…,最后停在贾诩身上。 “文和,平日里就你主意多,点子好。汝说说现在老夫应该怎么办?” 贾诩当下确实有个主意能解决洛阳粮草的一时之急,但不好说出口。本垂目不语的他听到董卓如此说,便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他拱手先行向董卓施了一礼,而后说道: “启禀相国,如今我们不是没有粮草,而是不在洛阳。只要将这些粮草调来,足以解决洛阳粮草之困。”贾诩的话点到为止,说到这便不再说下去。 董卓一听他的话,便明白贾诩是什么意思。贾诩口中的粮草正囤积在郿县。 前段时日,董卓打算在郿县起一座超大坞堡,以做养老之用,令自己所控制的司隶地区各个郡县大征钱粮劳役,向郿县输送。此时整个郿县囤积的粮草物资若是运到洛阳来,应是够熬到秋收之时。 董卓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也没有向贾诩再行追问。他显然不想用这笔粮款来救洛阳之急。他心里有一个不能告诉部属幕僚的算盘。 董卓进京之初,还是怀有枭雄之志的,志在权倾天下甚至登九五之尊。但等他真的进了洛阳,掌控了朝堂,才发现治理天下和他统领三军完全是两码事。 尽管他费尽心机,左右拉拢,威胁利诱,各种手段用尽,但天下还是落到如此这般局面。连名义上的朝廷权威都维持不下去了,这就不得不让他怀疑自己的目标是不是定错了或定的太高了。 于是他盘算若不能雄据天下,便退守潼关以西,闭关割据一方,安享人生余年。这也是他要修建郿坞的主要动机。 李儒将董卓的表情变化全看在眼里,连忙将话岔开道:“相国,属下认为我们还是得采用老办法,出兵就谷。” 紧坐在他身旁的牛辅眼一翻道:“若现在出兵能就到谷,相国也就不用召开这个堂议了。司隶一带,我们能抢的地方都被我们刮的干干净净。难道要自己抢自己,去抢我们直接驻军的地方?那明年秋收怎么办?” 李儒接着道:“只能去更远的地方就谷了。河内,河东,兖州,豫州,冀州都可以去” 已沉默良久的贾诩此时又开口道:“非良策也。如今关东诸侯虽扬言反叛,但这些诸侯根基并不稳固,且实际各怀异心,所谓攻伐洛阳只能是说说而已。如今,我们主动去抄掠这些州郡的豪族富户,只能加速各方势力的内部权力整合,且让他们真正能联合起来…” 董卓一摆手,说道:“文和啊,不用考虑这么多了。你现在就不要将我们当朝廷,而是也当一路诸侯看待。我们有必要先去考虑别人怎么样吗?我们首先要保证我们自己有粮吃。他们联合起来又如何?不要说老夫根本没将这些鼠辈放在眼中。退一万步说,他们攻入洛阳,我们大不了将洛阳这个烂摊子丢给他们,也总比我们饿死了强。” 而后他又一锤定音的做了个决定,对众将说道:“往日,老夫派你们出去就谷,还得顾虑这顾虑那的,又要考虑世家大族的想法又要顾忌朝廷的身份和威仪,这不能抢那不能烧的。从今日起,我们不用再顾虑这些,想抢就抢,要烧就烧。只要给老夫弄来粮食就成…” 新年之后,洛阳的汉廷宣布年号改元初平。到了正月下旬,喧嚣的反董群雄还是没有什么实际行动。反倒是董卓开始遣兵四处劫掠。此次劫掠波及州郡之广,用兵之多实属罕见。 此时,冯宇正安心的在筑阳积极备战。筑阳城中,一条筑水的支流小河上出现一个小型水坝,这个水坝并非独立建筑,而是环片甲制作工坊的配套设施。 工坊中有几套简易原始的水力驱动冲压机。这些冲压机不甚精密,功率也不够,所以并不能冲压出类似哥特甲,米兰甲那样的精良板甲。但是批量制作环片甲则是绰绰有余的。 环片甲若是手工打造,人力成本肯定要比革制木制札甲高的多。但在水力冲压机的帮助下,却让人力成本下降到比后者还低的多。相比每个甲片都需要锤锻切割打磨的铁铠札甲就更不用说了。 环片甲源源不断的从工坊中生产出来,除了斥候和弓手,取代了其余普通步卒兵种身上革木材料的札甲。但是这也导致铁料消耗的奇快,很快筑阳城中仓库的铁锭就用光了。 第059章 人比人气死人 初春,尽管阳光明媚,但依旧春寒料峭。冯宇没有在自家府邸的庭院中和蔡琰丽儿卿卿我我,享受春日阳光。反而来到这筑阳城的城头吹起了冷风。 冯宇在城头漫步着,看着城里城外的景色,人物。心中却思绪着天下形势。如今,尽管看上去历史走向和原世界相比还相差不大。但冯宇心中却清楚,两个世界的历史不会是走向大致雷同,仅仅是最后胜出者不同这么简单,因为有他在。 冯宇的目标和志向不仅仅是单纯的“扫平诸侯,大权在手,天下我有”这么简单。这种志向或目标对于一个历经两世,拥有强大系统的人来说岂不是太浅薄,太同质化了。 走到南边城墙时,突然城下传来阵阵怪异的咆哮声。筑水的码头旁,几个麻布遮盖的大木头笼子正从船上卸下。冯宇知道那是从房陵运来的巫山猿人。 冯宇自上次西征返回筑阳后,就在房陵成立了专门的捕猎队,成员都是在房陵上庸一带山区重金招募的熟练猎手。有汉人也有板楯蛮。 捕猎队定期进入奥区,定量的猎捕这些猿人。这样即能将这些猿人群体数量保证在足够其正常繁衍的数量之内,又能保证巨猿训练营中的兵源供给。 不过这是一种风险极大的捕猎活动,前后三次就阵亡了三十余名猎人。尽管这些猎人不是系统人口,但还是让冯宇心疼不已。由此冯宇决定,捕捉到的猿人到一定基数,足够自我繁衍后,就终止这样的危险行动。 当冯宇在城角拐个弯,来到东城墙时,沔水中的一条渡船已经到岸。跳下一行人等,并卸载下大量物资。 冯宇知道,这票人是自己派出去到舞阳领取本月铁锭的人马,但这些人中此时却多出一个人来。而且冯宇对他还有点眼熟悉,定睛望去,正是荀彧的侄子---荀攸。冯宇连忙步下城墙,亲自去迎接。 “公达,今天是什么风,将你吹来了?”冯宇笑着问道。 荀攸见冯宇亲自来迎接,脸上强换了一副笑容,但还是掩盖不住满心的忧愁。“荀攸见过君侯。攸何德何能有劳君侯亲自出城迎接?” 冯宇继续笑道:“公达,你就不要和某客气了。某知道你这次来,定是与董贼军四处劫掠有关。汝不用忧虑,对此,某早有准备。我们入府中再详叙。” 荀攸听他如此说,立刻心情轻松了许多。 在府邸中,冯宇听完荀攸的陈述的情况后方知。三日前,董卓军的李傕李蒙率两千西凉铁骑和三千步卒南下,穿过鲁阳境,直入豫州颍川。 他们一日便攻破临颍城,烹杀颍川太守李旻。荀攸还料定,等他们将临颍周边掳掠一空后,会继续向西南方的舞阳进军。因为北边有相对实力较强的陈留张邈和兖州曹操驻防。 冯宇听完荀攸的讲述,脸色一变,问道:“他们过境鲁阳时候,袁术难道没有出兵拦阻他们?” 荀攸摇摇头说:“据攸所知,袁术在鲁阳只是凭城固守,没有出城拦截过境之军。而且那李傕李蒙必是料定袁术不会截断他们的归路,所以方敢如入无人之境般长驱直入。” 冯宇冷笑声道:“这个袁公路,只想着占别人便宜,自己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接着,冯宇又问道:“那你们荀氏现有多少人力和兵甲来抵御李傕贼军?” 荀攸道:“李傕贼军突然攻入颍川,断绝了颍川郡南北联系。居住在临颍附近和靠南位置的荀氏族人都撤到舞阳一带,但北面情况不明。现在聚集在舞阳的可用兵卒和青壮不过七千余人尔。这里面兵卒只占三四成。” 冯宇眉头一挑说:“你们荀家的势力不是伸展到了与颍川相邻的汝南郡吗?那里可还有兵力能调用?“ 荀攸苦笑一声,无奈的说道:“叔父荀彧离开颍川之前,我们荀家的势力确实伸展到汝南郡。但是自袁术出奔南阳后,就凭借袁家在汝南的各种人脉资源,收拢人心。如今汝南部分人口被迁移到鲁阳,剩余的大部分地方官吏,富户豪强也以袁公路号令为尊。当然,如今我们荀家还是能在汝南境内通行无阻,但要汝南兵民鼎力相救颍川和舞阳,怕是要过袁公路这关。” 冯宇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我明白了!”旁边的荀攸不知道冯宇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只道是冯宇的一句感叹之言。 其实,冯宇是真的明白了一个问题。之前冯宇很难理解类似袁绍,袁术这样的人,为何能够在这末世+乱世的时代里,短短五六个月就能打下自己的根基。 反观自己,灵帝活着时就出来“创业”了。花了长达近两年的时间,千辛万苦,还有系统辅助也才打下这么一片基业。 原来袁绍,袁术等人也有一张“将臣收降卡”--就是他们的四世三公的门阀世家背景;就是他们遍及天下的门生故吏。而且这张“卡”还是可以在他们家族势力范围内反复使用的。 冯宇定了定神,对荀攸说道:“事不迟疑,兵贵神速,某今日就点起精兵强将与公达一起返回舞阳。迎战李傕李蒙的贼军。” 尽管冯宇早就和荀彧有约在先,但荀攸还是没料到冯宇能这么爽快承担下救援舞阳之事。他激动的向冯宇躬身叩礼道:“多谢君侯的援救之恩,此乃雪中送炭也。” 片刻后,筑阳军营的校场上,鼓号齐鸣。除去驻守巫县的魏峰营,剩余两千六百多筑阳军兵士们开始整队集结。 冯宇点起四个营和自己的亲兵队作为此次战役的主力。四个营中的两个校尉分别是典青,以及刚与魏峰换防的廖化。留守在筑阳的只有一个营。 冯宇稍微思虑了一下,就决定让徐荣镇守筑阳。听到这个决定,典青和廖化明显动容。将如此重任托付给一个新附的降将,是不是太冒险了点。 冯宇的考虑是,此战带徐荣去与“往日东家”的军队做战,会让徐荣感到尴尬。所以让徐荣来镇守筑阳最为合适。 至于其中风险,冯宇不以为然,因为系统面板中可以实时查看自己部将的友好度。此外,冯宇也自信徐荣对自己的忠诚。 而徐荣对冯宇这一决定的用意自然是明白的,内心怀着对冯宇的感激,友好度上升到满值。 第060章 斥候与探马 初平元年二月初三。风声鹤唳的舞阳城下出现了一支兵器甲胄精良,军容严整的军旅。正是横穿南阳平原来到了舞阳的筑阳军,这给担惊受怕的舞阳兵民带来稍许安慰。 冯宇带来的不仅仅是兵甲,还有舞阳急需的粮草。本来,荀家控制的舞阳城中,粮仓中堆满着余粮。但随着北部大量逃避兵祸的流民涌来,这些粮食就不够了。 实际上,即使算上冯宇带来的粮草也就刚够维持全城兵民一个半月之需。 荀攸,冯宇抵达舞阳不久,从东面方向又出现了一股溃兵。他们是镇守临近城池召陵的颍川兵卒。 正如荀攸所料,李傕李蒙在临颍周围掳掠数日后,再次向西南方向进发。于昨日就攻破了舞阳东面的召陵城。将被围在城中百姓屠杀掳掠一空,只有这数百颍川残兵逃了出了。 听到这个消息,荀攸的脸色更加忧郁了。本来召陵与舞阳互为犄角,所以荀攸将部分兵力屯驻于召陵,以便两城相互策应。 如今召陵一丢,意味着舞阳已是一座孤城。而且剩余的兵力也就不是此前跟冯宇所说的七千余人。 这数百逃出来的残兵,加上舞阳城中的兵士和青壮现在也就五千人不到的样子。而且这些人士气低落,大部分还是没有任何从军作战经验的平民。 荀攸身旁的冯宇面目表情却是波澜不惊,依旧一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的样子。这让坎坷不安的荀攸情绪平缓了一些。 荀攸取出舞阳令的印绶,双手奉上交予冯宇,肃穆说道:“君侯,舞阳城中这上千荀氏族人,数万百姓就托付于君侯了。”… …… 初春,原野上已泛起一层新绿。一只野兔突然竖立起耳朵,而后哧溜一声便钻入洞中。不一会,两匹高大健马从兔子洞上疾奔而过。 但是不久之后,两匹战马也停驻了下来,因为远处也隐约传来喧嚣之声。战马上的筑阳军斥候勒住马缰,手搭凉棚向远方眺望。 约两百仗外的地平线上,尘土飞扬,人潮涌动。 前方是穿着各色衣物的老老少少,甚至还有四五十岁的妇女。他们大多手上拿着根削尖的木棍竹竿,少数拿着锄头铁锹等农具。 这些人数量众多,混乱的拥成一团,勉强的形成一个宽大的阵列。密密麻麻的遍布在原野上。 仔细观察,他们中间还混杂着少许刀枪雪亮,号衣甲胄鲜明的兵士。在这些兵士的呵斥驱赶下,这些人面无表情,步履艰难的向前行进着。 他们的后方却是一个旌旗烛天,排列严整的军阵。两翼还有大股纠纠铁骑押阵。 两名斥候一眼望去。这支奇特的“混合编队”铺天盖地,有无边无际之感。至少有二万人之多。此时这支庞大的队伍正鼓号喧天,幡帜涌动的向这边缓缓行来。 两人对视一眼,便拨转马头,向西边奔驰而去。就在这个时刻,右边传来阵阵铁蹄奔踏之声。两名斥候依据经验,立刻判断出对方至少有十余骑向此处驰来。他们随即扬鞭策马,加速离去。 来的十余骑是李傕军的探马,早已经发现了这两名筑阳斥候,催马疾追。双方距离逐渐靠近,已开始互用弓弩对射,箭矢在一前一后两小股人马间来回穿梭。 一名筑阳军斥候,弯弓搭箭后却是向天空中射去。这是一支响箭,它带着久久不消的尖啸声升入空中… 可能因为筑阳军斥候经过长途跋涉的缘故,马速稍低于李傕军探马的速度。李傕军探马离筑阳军斥候越来越近,两名筑阳军斥候身上已中了几箭。当然,对方也有三人被他们射下马来。 所辛,这两名骑兵斥候都身穿了百炼钢玄铁札甲,箭矢未能完全穿透甲胄,只造成些许皮肉损伤。 眼看对方离自己只有几仗之遥,探马头目的脸孔上现出一丝狞笑。他吆喝一声,手下众人齐齐抽出了斩马刀,胯下坐骑也准备最后的冲刺。 不想,这个时候两名骑兵斥候却缓缓的停下了马步,竟然兜转回来。他们旁边又犹然多出三骑刚刚策马驰来的筑阳军骑兵斥候,与他们并肩驻马站立在一起。 那些追兵们也就是犹疑的勒了一下缰绳,将马步顿了一顿。随即他们立刻镇定下来。在头目带领下继续挥舞着斩马刀向对方杀去。 他们认为,对方加上三名援兵也不过五人,自己这边却还有十人,刚好是对方一倍,近身马战肉搏至少有八成的胜率。 探马头目高声喝了句:“鸳鸯斩!”。随即,他们以两人一组,各用左右手持刀,左右夹击对方一人的方式发起了攻击。 即使筑阳军斥候个人单兵战力再高,也很难抵挡这种阵法式对冲夹攻。 谁知,那五名筑阳军斥候毫不惊慌,挥动手中特制的缳首马刀,毫不畏惧的向这些探马对冲而来。此外,为首的一名斥候还发出一声响亮的呼哨。 李傕的探马们不知道对方打呼哨是什么用意。四周是长满两三尺高蒿草的旷野,断不可能还藏着什么埋伏的骑兵,若是有伏于草中的步卒,那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们现在也没想这么多,只知道手中斩马刀又要砍下五颗脑袋,来换成他们的军功。 几息时间,两方人马就已是近在咫尺,探马们眼中嗜血的目光突然惊恐起来。原来他们发现草丛中又多出五条快速奔窜的黑影,无声无息的向他们袭来。那个速度比他们战马还要快上近一倍。 一名探马还没弄清怎么会事,只看到一条黑影带着风动气流,从草丛中扑跃而起。而后锋利森白的獠牙嵌入了他的脖颈。 五条伏于草丛中的撵山恶犬对这些探马发起了突然袭击! 刀光血影中,一名探马被斩落头颅。四名探马被刺穿头颅,胸膛或腹肋部。两名探马被撵山犬咬断咽管。还有三人被撵山犬咬住手腕,小臂,小腿挣脱不得,其中还有一人被拖下了马匹。 那名被咬住小腿的探马将斩马刀刺入撵山犬的身体,可还是未能让其松口。而后刀光闪过,他的脑袋已被斥候的钢刀斩落。另外两人也几乎同时被斥候解决掉… 第061章 血红的朝霞 “什么!君侯,你要和李傕贼军决战于城外!”。 舞阳县府衙大堂内,传来一声惊呼。声音是一名地位颇不低的荀家子弟所发出的。不仅是他和一干荀氏子弟,包括典青,廖化在内的筑阳军将校们对冯宇的决定也疑惑不解。 冯宇回应道:“不错!我们只能如此。”。大堂之中顿时鸦雀无声。 对于没有一定军事知识的普通人而言,对此类攻防战的直观认知一般是---守方有坚城不凭借,列兵于城外与敌对战,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座坚城? 实际上,一座城池对守方而言是个抵挡攻方的防御工事。但同时对攻方而言,也可能是个可以围困守方的囚笼。尤其是舞阳这样面积不大,开门也不多的城池。少量兵力堵住几个城门就能将对方围困城中。 所以是否要据城固守,是需要依据相当多条件,考虑相当多因素来进行综合判断和决定的。而不是一有敌军来攻城,就简单的通通以“四门一关,凭城固守”来应对。 这些是武将和知兵谋士都懂的常识,当下府衙内的一众荀氏子弟和将校岂能不知。但是,按兵法上的一般常识,现在也应该是固守舞阳城,而不是出城和西凉军决战于野外。 据斥候所报的情况看,五千西凉步骑裹挟着成千上万掳来的炮灰兵,合计至少有两万人。其中有两千是西凉铁骑。 而筑阳军加上舞阳城中所有兵卒不过四千人,其中筑阳军虎豹骑加上舞阳城中普通骑兵不到千骑。即使算上舞阳城中无论老少青壮的男丁,合起来也就万余人。 由此可见,兵力上李傕军是占据绝对优势的。在野外对决,筑阳颍川联军的胜算很低。而全军龟缩到城中,凭坚城固守。虽然会被李傕军围城,但李傕军毕竟是为了劫掠而来,久攻不下撤围而去是很有可能的。 这就是大家对冯宇决定不能理解的原因。荀攸似乎能理解冯宇的用意,替冯宇向大家解释道: “诸位,某赞同君侯的决定。如今舞阳城是座孤城。北边的张邈和曹操还要应对其它几路劫掠的董贼军,不可能抽出兵力援救我们。至于鲁阳的袁术袁公路那更不用说了,他若愿意救援我们,也就不会让李傕贼军过境了。” 荀攸喝口茶汤,继续说了下去:“所以一旦被李傕围住,那就是他主动,我们被动了。预时,我们只能寄希望他耐不住性子,撤围而去。但是万一他能耐的住性子,就是如此长期围下去,如之奈何?” 一名荀氏子弟还是不理解的说道:“可是李傕贼军只是为了劫掠而来,他不大可能在此长期驻守围困下去。” 冯宇摇摇头道:“我们不能抱着侥幸心理,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敌人的决断符合常理上。我们的粮食只够一个半月之需,李傕此贼只要围困我们两个月,就能兵不血刃的将我们全部诛灭。 他甚至都不需要全部兵马驻守此处,就能做到这点。一旦他构筑好围城工事,只需少量兵力就能将我等封于城中。 当然李傕真这样做,就显得很是无聊,花费这么多时间,最后攻破城池,粮食都已吃光了,他也得不到什么。但还是某那句话,不能将命运,尤其是自己的生死攸关寄托在敌人的决断符合常理上。” 听了冯宇这一通宏篇大论,府衙大堂之中的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讨论起来。已有不少人信服的点起头来,表示赞许。就连荀攸听了冯宇最后那句话,也不禁眼睛一亮,似乎颇有心得。 大家都以为冯宇说完了,不料冯宇放下茶碗又开始说道:“但是,某决定城外决战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被李傕贼军裹挟去充当炮灰的平民百姓。” 众人听到这,目光又齐刷刷的投向冯宇。冯宇继续说道: “若是我们凭城固守,李傕驱使这些百姓挖壕筑垒不说,必然还会驱使他们充当攻城炮灰,用他们的尸体去填壑筑台,最终他们绝大部分人都会死于非命。而我等若在城外与之决战,某却还有几分把握能将他们大多数人拯救出来。” 大堂里再次变得鸦雀无声。被李傕军掳掠裹挟的这些平民百姓中,不少是荀氏子弟和部曲。若冯宇真能将这些人救出,那么堂中一些荀氏族人的亲人也有可能被救出。 不知道谁带的头,齐声向冯宇鞠身叩拜道:“君侯高义!此战,我等誓随君侯杀贼!君侯之令,莫敢不从!” 此时,一名亲兵斥候来到冯宇面前耳语几句。冯宇对堂中众人说道:“诸位,李傕军当下已在舞阳东边四十里处安营,预计明日晌午就会临近舞阳城。也就是八九个时辰之内,我们将与之决战。现在,诸君听我军令…” …… 舞阳城中,那些颍川兵卒和城中青壮两天前就已被集结起来,进行短期集训。他们的装备统一为长达一仗五尺的长枪。部分兵卒腰上还挂着原先配给他们的兵刃。 为了这些长枪,舞阳县衙收集了城中所有长短矛枪,将城西一片偌大的竹林砍伐的干干净净。枪头矛刃被卸下后,统一安装到一仗五尺的竹竿上。 枪头矛刃自然是不够的,短剑,匕首这类能够捅刺的短小兵刃也都被绑固在竹竿前端充数。即使如此离五千支长枪的数目还差几百,索性将竹竿前端削尖来充数。 舞阳城外的一片空地,燃烧着堆堆篝火,灯火通明。由五千老卒和青壮临时新编的颍川军做最后一次长枪方阵的演练。他们只需要做出最简单,最基本的几个操作就算达到冯宇的要求。 冯宇在筑阳军里没有用系统训练长枪兵,却将颍川兵临时配置为长枪兵的理由很简单---这是一种人力密集型兵种,人多了才能发挥出威力。另外这个兵种发挥出优势受限于太多条件。 城头,还有四千老弱男丁在衙役带领下,抓紧时间搬运着最后一批滚木擂石,对城防设施做最后一道检查。 五个时辰后,舞阳城的城头再次被抹上一层血红的朝霞。城中每一个人都做好了迎接这个血色之日的准备。 第062章 炮灰 太阳一竿高时。逆着光线,舞阳城东面的地平线上显现出密密麻麻人和旌帜的剪影。铺天盖地,无边无际。 舞阳城墙上下却毫无动静,整个城池如同死城一般。但是在东城门外百仗远的地方,一个庞大的军阵早已在此严阵以待,军阵中最醒目的是那如同一片森林般的密集长枪。 同一时间,冯宇的视线中又跳跃出系统的任务提示面板: 【任务:拯救舞阳,任务内容:击溃在颍川一带劫掠的李傕西凉军,解舞阳城之困。任务奖励:万人收容卡×1,将臣收降紫卡×1】 李傕听完前方探马的禀报,又眯眼将两百仗外的舞阳城和百仗外的军阵打量一番,便下令全军停止前进。 他通过军情禀报知道筑阳军已经前来支援舞阳。但他却没想到兵力薄弱的颍川筑阳联军,竟然敢列阵于城外与自己对峙。 有上次徐荣大谷关竹林之败的前车之鉴,李傕不敢轻视冯宇和筑阳军。他需要仔细斟酌一下。 两军就这样默默的对峙了片刻钟时间。期间,李傕目光不停的扫视观察着对方军阵,脑中盘算推演着对阵后的种种可能。 最让他触目惊心的是那如林如山,密密麻麻的长枪。所辛那些手持长枪的“兵士”,除了前面两排有统一的号衣,披挂着简陋的“半甲”,后方都是穿着各色衣物,身无寸甲之人。显然是一帮乌合之众。 而后李傕的目光又落在对方左翼的一众骑兵身上。这些骑兵坐骑高大,身披铁甲。坐骑甚至也戴着面甲和札甲围脖,很明显是精锐骑兵。不过李傕的表情惊诧几息后就转为冷笑,这些骑兵虽精,但数量太少了。 李傕正要按自己计划做出进攻部署时,一名探马飞驰而来,向李傕报道: “报!启禀将军,我军外围探马,发现一大股敌方队伍正向西边的方城方向开去,而且押送着大批辎重。全队约两千人,大部分是没有武器的辅兵劳役,只有少部分兵卒。” 李傕心念一动,想道:【难道舞阳城中的粮草物资被转运走了?若真是这样,老子打下舞阳也是白忙一场】。 他立刻下令道:“传我军令,骑兵出击,追击敌军的辎重队。”此时,他的目光又扫到对面军阵的那些虎豹骑上,忙加了一句:“出动千余铁骑追击对方即可,不用全部出动。” 不一会,李傕军阵右方传来一阵骚动。人喊马嘶,铁蹄轰鸣声中,大股骑兵向西北方驰骋而去。他们要绕过舞阳城,追击西逃的辎重队。 紧接着,对方军阵的左翼也传来一阵马啸人喧,冯宇军中,包括那精锐虎豹骑在内的近千骑兵同样调转马头向西北方飞驰而去。李傕见此情景,便断定那些辎重就是从舞阳转移的粮草物资,至少是很贵重的东西。 他立刻再次传下军令,令剩余的西凉铁骑也出发,追上前一拨追击敌方辎重的骑兵,与他们一起行动。 此时,李蒙策马来到李傕面前,拱手谏道:“将军,我们的骑兵都调走了,这有所不妥吧。” 李傕冷笑道:“没什么好担心的,对方的骑兵也都走了。剩余的兵力,我们还是占据绝对优势,推平他们易如反掌。” 李蒙见他如此说,便不好再说什么,又向李傕请战道:“末将请求出阵先挑上对面一仗。” 李傕点点头,让李蒙出去先杀杀对方的锐气也好。 李傕的军阵如同被大船划开的水面一样分开,李蒙策马来到两军阵中开始叫阵。 “吾乃凉州李蒙是也,尔等谁敢与吾一战…”他的战字还未说出口,就已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噗通一声仰面朝天的摔落在地。 直到大家都看清一支插在他头颅上的超长大箭,包括李傕在内的很多西凉兵将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李蒙于阵前被一箭狙杀,他的位置距对方军阵距离远在普通弓弩射程之外,狙杀他的人自然是用长弓的典青。 稍息时间,李傕便从惊惧变为愤怒,他扬起手喝令道:“传我军令,全军进攻。破城后,屠城三日!”。 那些被李傕裹挟来的炮灰平民,在西凉兵士的威吓驱赶下,表情麻木的向舞阳城下压来。跟在他们后方五仗外的地方,便是军容严整的西凉步卒。 此时,冯宇这一方也开始动了,不过不是全军向前开动。而是位于右翼的典青营方阵往右上两点钟方向运动,意图明显是要迂回到李傕军阵的左翼。 李傕此时不可能让炮灰去堵截典青营,这些没有经过丝毫军事训练的人无法灵活调动。他们最多只能如同棋盘上没过河的卒子,在刀枪驱使下向前拱,以此来消耗对方箭矢和体力。 李傕只好命令左翼的西凉军一部向左,与典青做同向运动,以阻止其向后迂回自己的企图。 震天的鼓号声中,炮灰人群距离冯宇的军阵越来越近,炮灰后方的西凉弓弩手们开始放箭。 冯宇军,方阵前方几排长枪已经放下,寒光闪现的矛刃密集悬在空中。后方的众长枪手拼命的摇动枪杆,试图打落抛射而来的箭矢。 乱纷纷的飞矢下,不断有“炮灰”和长枪手倒在箭下。筑阳军的数队弓箭手也开始拉弓放箭,箭矢越过长枪兵,炮灰们的头顶,不断向李傕军后方的西凉兵抛射而去。 乱箭之下,严整的西凉军阵也开始出现微小的紊乱,并且一定程度上压制住了西凉军的弓弩手。 “炮灰”们在密集的矛刃下生生的停住了脚步,无论夹在他们中间的那些西凉兵卒怎么威胁,恐吓,甚至挥刀斩人,也不愿意再向前迈出一步。 用死亡威胁可以逼迫别人去做危险的事,却无法逼迫别人去做百分百要送死的事。 双方中部军阵主力就这样隔着数以万计不是军人的“临时兵卒”互相对射起来… 冯宇军右翼。典青营的方阵也和拦截他们的西凉军交锋。方阵四边都起了盾墙,阵中弓箭手精准的将箭矢齐齐投射到对面军阵之中,不断的杀伤西凉兵士。 对面射来的箭矢却很难伤到典青营的兵士。因为典青方阵是两层投矛枪盾兵夹一层弓箭手的排列。弓箭手前后盾墙形成一道人造壕沟,射完箭后蹲伏下来,便能躲入对方的抛射死角。 指挥军阵的西凉军校尉见此情景,只能催促军阵尽快接近典青方阵,以此来摆脱这个窘境。 李傕看到如此战场形势,心中顿时焦急起来,冒出一个歹毒的念头。 第063章 一战而决 李傕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道:“传本将军令,步兵甲营,乙营全力向前冲杀,勿管义民军的死活!” 这所谓的“义民军”就是他掳掠来的平民炮灰。他这条军令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让西凉兵将这些炮灰当敌军进行冲杀。从而导致炮灰向冯宇军阵方向溃逃,冲垮冯宇的军阵。 西凉军的鼓号之声再次高亢起来,这是全军冲杀的信号。刀山枪林在军阵中顿现,兵士们齐步推进所产生的杀伐共震之声摄人心魄。 但是这个音效很快被另一种更震撼的声音所淹没。西凉中军的右后方,也就是北面传来了万马奔腾的轰鸣之声。 李傕扭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冯宇的那些骑兵竟然又回来了!并没有去护卫那些向西转移的辎重。 冯宇凭借系统指挥着他们,仅仅是在舞阳城和五峰山间的区域兜了个圈,脱离第二批西凉铁骑的视线后,就向舞阳返回。 而李傕派出的第二批西凉铁骑接到的军令本就是追上第一批西凉骑兵,一起行动。冯宇骑兵在他们视线中消失也就没当回事。只当冯宇的骑兵跑岔了或跑到前面去了,继续埋头策马向西奔去。 此时,西凉军的左翼也和典青营近距接触。后者矛枪如同滂沱大雨般向对方投掷而去。带着巨大动能的锋利矛枪,远比箭矢的杀伤力要大的多。 它们顷刻间就洞穿了一个个西凉兵的身体和头颅。有些西凉步卒用盾牌挡住矛枪,但却被矛枪洞穿盾牌,将手臂和盾牌钉在一起。现场血花四溅,惨叫嘶嚎不断。 两轮矛枪抛投后,方阵盾墙就齐齐前压,矛枪不断盾墙后不断冒出矛枪的利刃,捅刺着盾墙前已乱成一团的西凉兵士。 李傕将两边战况看在眼中,又急又气。但对方铁骑距离己方右翼近在眼前了,必须马上决断。 “传我军令,全军撤退!全军撤退!”他痛苦的嘶喊道,喊完便自己拨马先行向东奔逃。李傕这一跑,形势立刻呈现一边倒状态。 西凉军中,有的收到他的军令,有的发现敌军铁骑从侧翼袭来,有的正遭受典青营的全力攻击,还有的对这一切枉然不知,继续遵循之前的军令向前进击。片刻后,他们就混乱成一片。 虎豹骑与颍川骑兵席卷而至。骑枪和马刀铁蹄之下,西凉军右翼瞬间崩溃。另一边,伸出去的左翼也在典青营的攻击下向东溃逃。至于中间的部分,李傕跑时,他们就一窝蜂的跟随着,向后逃去。那些“义民军”不用对方喊话,就开始倒戈斩杀那些对他们督战的西凉兵。 一名掺杂在他们中间“督战”的羌兵似乎没意识到形势的逆转,嘴里一边咒骂着,一边用刀背砍击着这些已经驱使不动的“义民军”。猛然一支削尖的木棍捅了过来,虽然没刺穿他的扎甲,却将他捅翻在地。 他叫骂一声:“反了你们!”一个鲤鱼打挺就站立起来,一刀劈向对方,几乎将对方斜劈成两半。却不料自己腿弯处又中一“枪”。跪倒在地,一个铁锄打在他后脑上,接着一把铁锹向他脖颈斩来。 羌兵的脑袋被连斩数下也没斩断,又被一汉子抱着拧了几圈,方才将脑袋生生扯了下了。披头散发的脑袋被高高的抛向空中… 冯宇亲自策马冲出,身先士卒的带着虎豹骑与颍川骑兵纵马狂奔,追击斩杀西凉步卒。战马飞驰过的地方,一片血雨,倒下一路的尸体,头颅和断肢。 筑阳军步卒也在后面收拾残局,斩杀那些落单的西凉兵卒。只有那些由颍川兵卒和平民组织起来的长枪手还纹丝未动。 此时,李傕的部旅已然是全面溃败。 但正在奔逃的李傕却还抱着幻想盘算着--若他的两千西凉铁骑能全歼敌方的那个辎重队,缴获他们的物资,自己再能收拢起两千溃军。那么这一仗不仅不算败,甚至还能算个小胜。 …… 先后两股追击敌方辎重的西凉铁骑已经合兵到一起。他们在外围探马的帮助下,已经找到了对方的踪迹。正顺着新鲜的车辙印一路追击下去。 追着追着,他们就来到五峰山的丘陵地带。马蹄下这条被荒废许久的道路左边出现了一道土崖,右边则是一条几乎和土崖行的小河。土崖长约三四里,高三四仗,小河则是宽约十余仗的距离。 猛然,他们发现有两具尸体,倒伏在小河边上,一个人的上半身浸泡在河水之中,一股股的血水从他脑袋上冒出来,将本清澈的河水染出一片鲜红。 将这两具尸体翻开一看,大吃一惊,竟然是本方的两个探马。伤口惨不忍睹。实际上这两个探马是被筑阳军的斥候所杀,搏杀中都曾被撵山犬撕咬过。 但是西凉铁骑的将领做出一个错误判断,他以为这两人是被对方辎重队的人所杀,这反而证明对方已是近在眼前了。他立刻下令众骑加速追赶。 果然,他们又行进了两里地后,就远远看到已停在路中间的敌方辎重队。众人大喜,抽出战刀,挺起骑枪,大呼小叫的向对方策马奔去。 等他们靠近时,对方已排出一个比较整齐,纵深六七排的队列,横在土崖和小河之间宽五十仗的狭窄区域。那些本来空空如也的双手上,凭空多出一杆一仗五尺的长枪。辎重车上装载的货物正是这些长枪。 西凉铁骑们的表情已带有一丝惊惧,但继续马不停蹄的向对方奔冲而去,直到对方如林般密集的长枪落下端平,方才齐齐紧勒缰绳,吁马停步。他们不会蠢到往那矛刃刀墙上硬撞。 但是他们不去撞击矛刃,却有一批矛刃正向他们飞掷而来。廖化一声喝令,长枪兵们后的投矛枪盾兵们,借着助跑的速度,投出一发发短矛。 一蓬蓬血雾腾起,人喊马啸,马嘶人嚎。前进不得的西凉骑兵们死伤惨重。遭受如此惨烈打击的他们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调转马头后撤。 但是他们策马向原路回奔数百米后,就绝望了。在他们的后方,土崖与小河之间又出现一支差不多的长枪军,封住了他们的退路。 两堵枪林,在不缓不急的口令声中,一前一后,向他们缓缓压来。 领军的将校急了,高声喝道:“全力向一边突围!”说罢,他就带头向封住自己后路的那堵枪林冲去。 西凉铁骑们拼死一博,要以玉石俱焚的方式冲出这死亡陷阱。在战马的悲鸣声中,一个个骑手被如林的长枪刺下马来,或从伤亡的战马上跌落下来。 长枪捅穿一具具人的身体和马的身体。许许多多的长枪手也被战马的冲力顶飞,甚至让长枪的后端捅穿身体。甚至有的长枪手看到飞奔而至的战马,吓的长枪脱手掉落在地。 但这样的冲击不能持续,前方马尸人尸所堆砌的“小山”越来越高,越来越宽。后面的西凉铁骑因为它的阻挡,无法再行纵马冲击冯宇军的防线。 长枪阵的后方飞来密集的矛枪。一名刚从马背上掉落的西凉骑手,发现一个因长枪兵伤亡出现的空隙,操刀就要向内杀入,一支短矛瞬间洞穿了他的胸膛,将他钉在了地上。 一名西凉骑手被长枪贯穿右胸,坐骑却带着他顺着枪杆冲到操枪的兵卒面前,忍痛一刀削掉对方半个脑袋,这才歪倒下去。 但是无论这些西凉铁骑如何不顾死活的横冲直撞,都最终未能逾越枪林后的那堵盾墙。有些西凉骑兵连人带马,鬼使神差侥幸从枪林缝隙,尸山人海中冲到这里,速度却已失去,而后被盾墙后突刺而出的短矛所放倒。 这些西凉军只有这一次冲破重围的机会,因为他们背后的枪林也压了上来,他们没有策马冲刺的空间了… 第064章 人口暴增 云低春雨落。舞阳城外,被阴霾天空遮盖的荒原上,满是晃动的人影。他们正冒着蒙蒙细雨,仔细搜索和清理着战场。 城池的西北方,传来一阵嘹亮的军歌。廖化营和长枪兵正押解着大批西凉军战俘和马匹返回舞阳。那些辎重车上也都装上了死去的战马,这多少可以减少些舞阳城的粮草开支。 逃入召陵城中的李傕,左等右等也没见到他的两千西凉铁骑归来。甚至很多外围巡弋的探马到了定期上报军情的时候,也没见人影。他已知情况不妙! 就在此时,有亲卫令兵来报,城西发现了大股筑阳军,正向召陵赶来。李傕闷哼一声:“来的也太快了!” 他现在没有选择,城中仅有西凉残兵千余人,和冯宇再对阵一仗想都不敢想。劫掠来的粮草绝大部分都集中在临颍向洛阳转运,留在召陵城中的粮草并没有多少。若是固守召陵,让冯宇围困住,后果更不堪设想。 本还想在召陵停留几天收拢溃兵的李傕,此时只能选择撤离。他什么都没顾,放了一把火后,急匆匆的带着残兵败将向临颍仓惶奔逃而去。 片刻后,冯宇就亲领着五百虎豹骑率先驰入召陵城。搜遍全城,发现召陵残存的一些粮草已被李傕军放火焚毁。 召陵全城几乎已是空城,大街上见不到一个人影。但在几间相连的院落中,筑阳军发现了大批的人,被李傕四处掳掠来的年轻女人… 幸亏冯宇来的突然,迫使李傕匆匆逃亡,将她们遗忘了,否则李傕很可能会将带不走的她们屠杀干净。 …… 初平元年二月底,绿草茵茵的南阳平原上,一支一眼望不见尽头的队伍在行走着。前后是衣甲鲜明的筑阳军兵士。中间是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平民百姓,他们都是自愿投奔筑阳侯国,愿为冯宇部曲的颍川流民。 冯宇和几名麾下将领幕僚嚼着马肉干,喝着山泉,有说有笑的策马行在队伍中间。 这其中就包括刚刚成为冯宇幕僚的荀攸。为此冯宇花费了一张收降紫卡。冯宇不知道,实际上他即使不花费这张收降卡,荀攸也有意投奔他,拜其为主公。 舞阳之战尽管时间很短就决出胜负,但战争规模颇大,即使不算那些被裹挟的平民百姓,只算双方投入的正规兵力,也有近万之多。这样万人规模的大战,中平年后,天下少有。此战足以让冯宇名扬天下。 但这还不是让荀攸心甘情愿成为冯宇幕僚部曲的理由。 在舞阳大捷的同一时期,另一路董卓劫掠大军牛辅部正向陈留郡和颍川郡北部进发。驻守陈留以及颍川北部的张邈与曹操为避牛辅锋芒,主动撤退。导致这一带的荀氏族人部曲被屠诛殆尽。 所以尽管舞阳之战保全了不少荀氏族人,但荀氏家族已元气大伤,不可能再做为一个独立的地方势力存在了。荀氏子弟对此都心知肚明,此时他们想起当年荀彧的劝说,方知荀彧眼光的深远。 以后,荀氏子弟只能四散,各自寻找新的势力攀附。大部分自然是就近投靠了袁术。不少北上冀州,去投靠荀彧所在的袁绍势力。还有的去投在兖州刚刚兴起的曹操势力。当然还有跟随了冯宇的荀攸和若干荀氏子弟。 董卓军的这次大规模劫掠带来的后果,果然被贾诩说中。外部压力加速了群雄内部的权力整合。 其中,受益最大的人便是驻军鲁阳的袁术。他的根基汝南因为舞阳大捷,没有受到董卓军的荼毒。 李傕残兵回军过境鲁阳之时,袁术又乘机劫夺了他转运到洛阳的粮草,用于招募在鲁阳,颍川南部,汝南一带避祸的流民。其声威更盛。 同时袁术又获得颍川陈留一带,包括荀氏家族在内的中小门阀宗部势力的归附。当下,他的势力范围已是南至淮水,北抵黄河,境跨荆豫兖三州,人口近三十万的广大区域。 不过,他的这“片”势力范围虽然在地图上看是连续成片的,但因为人口稀少,实际还是个稀疏的网状。 而且其中还插着个别人“钉子”,就是依旧被冯宇控制的舞阳城。那里还驻扎着一个营的系统兵士以及两千多本地屯田军,由一个荀家子弟为令守。冯宇没放弃此城的原因很简单,还是因为舞阳的那个铁矿。 冯宇心里清楚,自己很可能会在某个时刻被迫暂时放弃舞阳。但既然已经拿在手里了,那就多开采一天铁矿算一天吧,断无主动放弃之理。 …… 几日后,大队人马回到筑阳。冯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一万五千名流民收纳为系统人口。 接下的事自然是大建民房容纳这些新增人口。冯宇又新编了三个营,其中一个营是由虎豹骑构成的纯骑兵营,另外两个是步兵综合营。剩余的人口,还是用大建基础农业设施来消化他们,除了各种农作物农田,又增加了两个畜牧场来增加民众的肉食供应。 但是摆在眼前的问题是,筑阳人口猛增到四万余人,本可以用度到今年秋收之后的粮草预计到七月就会耗尽。若算上以后可能的军队出征行动,这个时间会来的更早。 对此,冯宇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他的系统包裹,那里还有几张土豆田设施建筑卡。 筑阳城西面十五里处,有一条溪涧从深山中激流而出,它流经一个河谷小盆地,面积大约六七千亩。盆地只有一个出口,溪水从这个出口奔流而出,注入筑水。 冯宇便将五千亩土豆田设置在此处,同时将这片区域划为禁区,令巡逻警戒的兵士严加防护。在此种植土豆的系统人口进出也必须接受严密检查。 五千亩土豆田三四个月后就能有收获,这些土豆足够让整个筑阳城的粮食能坚持到秋收之后。 此次,冯宇带回来的不止这一万五千余人的流民,还有千余人的西凉军战俘,他们不可能现在就被系统所收纳。 冯宇暂时将他们当作囚犯看待,让他们服劳役。打算待日后董卓势力覆灭,西凉军瓦解后,再将他们放归或收纳为系统人口。 当前,这些战俘苦役要去为一项史无前例的大工程做铺垫。在筑阳以北,沔水上游五十里处的深山中修建一个超级大坞堡,以容纳驻军和水坝维护人员。 沔水的重要支流丹水在此汇入沔水,其后不久沔水从万重大山中奔涌而出,沿着南阳平原和大巴山东麓向东南方流淌。 这个地方就是丹江口,冯宇打算在此处建设一个超级水力枢纽设施。一旦建成,冯宇将控制整个秦岭巴山间的沔水水系水网交通,从筑阳到长安大部分路程甚至都可以乘较大船只逆水通达。 当然在此之前还要修路筑城。这是客观需求。同时其中修路这一项,也是在丹江口建设大水坝的系统要求。这类建筑设施必须在系统城池一定范围之内,且有便捷的交通。否则系统无法自动向这样设施派驻人员。 冯宇还有几张栈道建筑卡,将用它们在沔水西南岸的山崖峭壁上建立起若干条栈道,与穿山越岭的山道连接在一起,形成一条通达丹江口的便捷通道。 修路简单,但是筑城就需要这千余名苦力耗费相当长的时间来完成了。冯宇翻阅过系统图鉴,图鉴中有坞堡,堡垒一类的建筑设施,但他现在包裹里并没有这些设施的建筑卡。而且这些设施也比所需要的小了点。 第065章 某,孙坚,给粮 董卓在初平元年年初的四出劫掠,终于让反董群雄们将口号付诸于行动。 不过谁也没想到,其中最积极的,却是在远离中原之地就任的一名郡守。他就是长沙太守孙坚。 洛阳城正南方近两千里的地方。孙坚站立在长沙城的城头,俯瞰着涛涛湘水和江中郁郁葱葱的橘子洲。如同一座雕塑,一动不动。 “父亲,你真要北上中原,讨伐董贼?”他身旁的一位少年打破了沉默。但是音调低沉而嚅嗫,可见平日里,他对父亲的敬畏。这名少年便是孙策。 听了孙策的话,孙坚突然像下定了决心一样说道:“不错,我们要北上中原。大争之世,大丈夫理当如此。” 孙策继续说道:“可是,可是这样…这样我们在长沙的根基岂不是丢了?” 孙坚仰天大笑道:“尽管当下中原人口凋零,但这偏僻的长沙郡与中原相比。就是驴子和马的区别,这里根基对为父而言不叫根基。为父的志向是为天下豪雄,而不是偏僻郡县的区区一方豪强。” 看着孙策的疑惑,孙坚继续说道:“给你一个豫州牧和一个长沙太守,你选哪个?” “当然是豫州牧,但...” “正是如此,后将军袁术袁公路许我北上中原讨董后,就表汝父为豫州牧。但是此前为父要做一件为父不想做的事情…” 孙坚说完,就大踏步的向城下走去。他要去准备他那件不愿意做的事。他一但下定决心做某事,便会付诸实施。 少年孙策在他的身后张了张口,有句话还是没说出来,他想说的是:【若是一个实际掌控不了权力的豫州牧,或一个要听命于他人的豫州牧就不一定如现在的长沙太守好。】 七日后,武陵郡汉寿城中府衙中。一名身着大汉官服的人瘫软在座塌上,口里吐着血沫,指着孙坚说道:“…你…你。我的族人会为吾报此仇…”说完,又狂吐出一口鲜血,立时气绝。 对面的孙坚从王睿尸体腹中拔出自己的佩剑,如释重负的用块白布将剑身擦拭的干干净净,没留下一丝血迹。 孙坚带兵骗开汉寿城,诛杀荆州刺史王睿是为了两件事。一是他要北上中原,必须通过刘表的地盘。而刘表知道此事后,托人给他带话--只要他能杀了王睿,不仅不阻拦他北上,而且沿途还会提供粮草兵员。二是孙坚想吞并王睿的兵士和部曲。 不过在原来那个世界的历史上,孙坚杀王睿另有缘由。巧的是后来“王与(司)马共天下”的东晋,占据着东吴故地,偏安江南。这个“王”所指代的琅琊王氏便是王睿的家族。更巧的是,西晋灭亡东吴的将领也叫王睿。 孙坚带着五千兵甲和所有部曲,以及他的儿子孙策和所有家眷。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北上的征途。刘表果然诚守信诺,一路上畅通无阻,提供粮草,并“借”给他一千兵甲,沿途陆续有仰慕其的宗部来投。 当他到达江陵时,将从王睿那获得的荆州印绶亲手交给刘表… 刘表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印绶,仰天长笑道:“天不负我,大事定矣!” 当孙坚离开刘表地盘最北边的宜城时,他的队伍已达到近两万人之多。其中近八千是可战之兵,其余都是兵士们的眷属。 …… “对五”, “对七”, “对尖”, “四六炸”… 春光明媚,花卉满庭的庭院中,传来阵阵叫牌之声。冯宇,蔡琰和丽儿正在一个亭子中拍着冯宇自制的扑克。冯宇花了几个时辰方才教会她们玩法。今日冯宇难得空闲,便和她们来上几把。 三人正玩到兴头上时,一名亲卫令兵前来禀报:“启禀主公,沔水对岸有一自称长沙太守孙坚的人求见主公,他还带着大批人马,陈兵沔水岸边。” 冯宇听了微微一愣。他对孙坚出现在南阳平原并不意外,因为昨日晚间,他就收到了来自襄阳坞堡的消息,说是有大批兵马从坞堡的对岸进入南阳平原。经过斥候们的仔细探查,发现他们是长沙太守孙坚的部队。 冯宇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孙坚找到他头上来了。 冯宇只好两手一摊,无奈的对蔡琰,丽儿说道:“二位夫人,实在抱歉了,为夫这有公务要去处理下,你们慢慢玩吧。” 丽儿脸上顿时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自己的牌,蛾眉微戚,嘴唇微翘起来。很明显她拿到一副好牌。 蔡琰微笑着说:“那夫君去忙吧!”说罢又拉着丽儿的手道:“妹妹来和吾学抚琴,可好?”丽儿也露出笑容道:“丽儿不想学琴,怕弄坏了姐姐的琴。但丽儿真的想听姐姐的琴声。” …… 冯宇来到筑阳城门时,兵士们已按他的吩咐将孙坚和他的几名部将与亲卫迎过沔水,并越过沔水边上的长城,来到筑阳城门口。 他和孙坚就这样,面对面,眼瞪眼的碰撞在一起。两人都齐齐停下脚步。各自的亲卫都在他们身后左右整齐的护立着。 孙坚给冯宇的第一印象只有两个字—霸枭。这样的人,他踩你的理由只有一个---他实力比你强。他服你的理由也只有一个---你实力比他强。 在冯宇的逼视下,孙坚的霸枭之气渐渐散去。双方客套两句后,冯宇开口道:“不知孙太守光临筑阳侯国有何事要相商?请入府一叙。” 孙坚立刻说道:“不必叨扰君侯了,某就在此将话说了。某应冀州袁本初檄文北上讨董贼,途经此处,粮尽。向君侯讨要两万斛粮草以供军需。”他的话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冯宇一笑,也很干脆的回应说:“太守来的真不是时候,前些时日某与董贼军舞阳一战后,收纳了大量因兵祸而流落至舞阳的流民。这城中真是没有能用到秋收的余粮了。这样,我搜刮一下粮库,给太守凑一千斛粮食先应个急吧。” 冯宇说的是实话,他有粮的话不会不借给孙坚,不是怕他,而是真的原意帮助他。但孙坚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孙坚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孙某谢过君侯好意,就此告辞了。”说罢带着部众大踏步向外走去。 第066章 张咨不能死 南阳宛城,一所伎馆内。张咨正嗑着种不知名的坚果,欣赏着堂中歌姬的琵琶演奏。 南阳或者说宛城已经太平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两年既没有遭遇像兖州,豫州那样的人祸,也未发生像青徐那样的蝗灾。 宛城的平民百姓虽称不上安居乐业,但至少是保了一方平安。他的声望在宛城百姓之中也日积月累的深厚起来。 一座城,两万多人,太平时节。他平日里自然也就没那么多公务要处理,于是日常空闲时就找几个本地名士儒生谈古论今,对辞说赋一番。找不到人时便来这伎馆中听听小曲。 这样的生活张咨很是满意,他没有那么多高志宏愿,只图能将这种“小国寡民”的状态延续下去。 但是后将军袁术驻军南阳郡的鲁阳后,情况发生了点改变。袁术话里话外的种种言行举动,让张咨明白对方在用一种暗示威胁着自己。 张咨不想将这座经营了数年之久的宛城白白拱手让人。但若真和袁术为敌,他没有信心能保住宛城。他只能装不明白袁术的意思,同时他暗中派人北连袁绍,希望袁绍能帮他出面说情,让袁术打消这个念头。 此时,厅堂中的歌姬一曲弹完,周遭宾客席上传来阵阵喝彩之声。一名张咨的亲卫令兵也来到张咨面前,对他耳语了几句。张咨脸色一变,在案几上留下些许银钱,便在一片恭送声中,匆匆出了伎馆。 孙坚带着数万人马入了南阳郡,驻扎在宛城南方百十里处的新野城废墟之旁。他的信使现在已来到了宛城。 张咨打开信笺一看,上面寥寥数语,只表达一个意思—“借粮”。而且数目不小,一要就是两万斛。 不过,这封信笺是以请求的姿态写的,用语还是非常客气。并且除了这封信笺,孙坚还给他带来了牛酒锦缎等见面礼。除了这“两万斛粮谷”让张咨感到肉疼,没有察觉到其中有丝毫敌意。 张咨款待了信使,并拍板决定给孙坚一万斛粮食。张咨认为,自己和孙坚不存在任何交情和关系,也没去凑反董联盟这个热闹。这种情况下,白白送给孙坚一万斛粮食,助他“讨伐董贼”已是仁至义尽了。 孙坚的信使对此似乎也很领情。他对张咨再三道谢后,便带着张咨的回复,回营向孙坚复命… …… 黄盖在筑阳街道上大步流星的走着,他用好奇的目光不停的打量着这座城池的角角落落。主公孙坚此次特意让他这名武将做为信使来筑阳,有其用意。临行前,还专门嘱咐他尽可能的探查这座城池的方方面面。 在筑阳兵士的引领下,黄盖很快来到了冯宇的府邸。一般信使,冯宇是不会随便接见的,把信送由亲兵转交就算完事。但冯宇知晓孙坚信使的姓名后,破例召见了黄盖。 黄盖见到这位前不久才名动天下的奋威将军,感觉这年轻人气势逼人,而且这种气势与他的主公有所不同。 黄盖双手呈上一封笺贴,说道:“末将见过君侯。我家主公特命我来向君侯呈送请帖。”他刻意让自己语气平缓稳重,但不知怎么的,说出话时还是急促了些。 冯宇展开这封请帖,默默看完。原来是孙坚邀请他今日去参加一场晚宴,共同商论讨董大计。 可能是为了让与会者放心,聚会的地点并不是在孙坚的新野大营,却是定在穰城这座废弃之城的旁边。而且直言说明,为了免除各方顾忌之心,各方最多带两百名护卫前往赴会。 “除了某,还有哪些人与会?”冯宇抬眼看着黄盖,问道。在他的视线中,黄盖头顶飘着个-15的友好度数值。 黄盖如实答道:“不瞒君侯,既然是反董群雄聚会,这南阳一带的豪杰自然都是会被邀请。除了君侯您,还有宛城的南阳太守张咨也会前来。” 冯宇垂下眼皮说道:“嗯,请黄将军回去转告你家主公,某自会按期赴约。”他说完这话时,旁边的荀攸脸上掠过一丝忧虑之色。 黄盖向冯宇称谢告退后,荀攸立刻对冯宇说道:“主公,孙坚是什么人您不知道吗?王睿可算得上他半个盟友,但他前不久却在汉寿骗杀了王睿。这很可能是个鸿门宴!主公可万万去不得…” 冯宇笑道:“某自然知道孙坚的用意,但某还是得在这鸿门宴走上一遭。因为张咨不能死。” 荀攸听完,略微沉吟了几下,便对冯宇点点头说道:“攸明白主公的意思了。” 张咨的宛城若让袁术或孙策占据,虽称不上对筑阳构成致命威胁,但也会让冯宇如同芒刺在背。更何况那里有两万五千多人口,是笔不小的人力资源,岂有白白让南阳的外来势力得到之理。 筑阳距离宛城近一百七十里。现在去劝说张咨不去赴会的话,就是信使人不下马,快马加鞭也来不及了。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冯宇主动出手,制止这场可能发生的阴谋。 …… 张咨在更早的时间接到了同样的请帖。他思绪良久,迟迟没向信使做出答复。尽管他还没发现孙坚有什么敌意,但他也从没和孙坚有过什么交情。更让人担心的是,孙坚刚刚骗杀了和孙坚有过交情的王睿。 最终,张咨还是答复信使--自己将会如期赴约。 促使张咨做出这个冒险决定的原因还是袁术。他知道孙坚是袁术邀请来南阳的,所以他抱着一些期望,幻想孙坚会不会看在一万斛粮草的面子上,帮他在袁术面前说几句好话。 另外,还有个原因是聚会地点并不是在孙坚军的新野大营,而是在穰城。张咨认为只要自己带上精锐亲兵,并做好穰城周边内外的侦察,安全上应该能得到基本保障。 张咨花费了好长时间,从宛城的兵士中又精选了两百名兵甲和百名精锐斥候,带上几大车回送给孙坚的礼物,便向穰城放向出发了。 穰城在宛城和筑阳之间,与宛城相距七十多里路程,与筑阳则相距九十里路程。 太阳落到距地平线还有三竿高时,张咨已看到穰城那废弃的城墙。只是他不知道,穰城旁那座临时扎起的营地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第067章 穰城鸿门宴 张咨一行人在穰城十里外某个隐秘的地点驻足等待。早在他到来之前,他的斥候就先行一步到达,在穰城内外打探起来。 大半个时辰后,他的斥候陆续来向他报告---穰城城外方圆十里,除了孙坚带来的两百甲士,没有其他部旅兵士的踪影。城内的破屋烂瓦也都一一仔细探查过,没发现任何有人活动的踪迹。 “确定那废城之中每个屋室都没有蹊跷?”张咨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穰城这座废城太容易藏兵了。 一名将官信誓旦旦的回答道:“启禀太守,儿郎们仔仔细细的都搜查过了。不仅确定没人,而且确定至少一年半载这城中没有人来过。” “那城头城墙上呢?这个可别被疏忽掉了。” “请太守放心,我们入城搜索之前就把四面城墙城头搜了个遍!” 张咨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道:“那你们斥候现在分散开来,在此方圆周遭十里之内的道路要冲之处,策马巡弋警戒。一但发现外围有大股兵马来袭,立刻通知吾。” 待这百十名斥候再次分散开去警戒四周后,张咨这才带着大批兵甲和亲兵向那处新搭建的小营地走去。 那座营地中除临时搭的几顶大帐,其余都是空地,孙坚的两百甲士都站立在大帐外的空地之上。那几顶大帐中就是藏兵,再怎么藏也藏不了几个人。 孙坚亲自在营门前迎接张咨,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一番寒暄客套自是免不了。张咨尽管能感受到孙坚的霸枭之气带给自己的压迫感,但还是没察觉他有什么敌意和杀意。 张咨令自己的两百兵甲也在帐外和孙坚对向而立,而后随孙坚步入大帐之中。身后五六名贴身亲卫紧紧的跟随着他。 孙坚对此也毫不在意的样子。等步入大帐,张咨才发现帐中并没有孙坚的侍卫。方觉得自己过于谨慎了,不好意思的冲孙坚尴尬笑笑。 两人在毛毡上坐定后,已有奴婢端上了瓜果茶汤,等待着正式开席。张咨想和孙坚尽快熟络起来,不断找着话题想与孙坚套磁。谁知孙坚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张咨对着话语,似乎没把他当回事。 实际上,现在孙坚心中正焦急万分的等着一个人,正是筑阳候冯宇。若今日冯宇不来,那么他的计划只算成功了一半。 此时只听外面一声唱:“筑阳县候,奋威将军到!”孙坚心中大喜,暗道:【整个南阳已在吾手】。旁边已浑身不自在的张咨也同样欣喜不已。因为他感觉冯宇来了,自己更安全了,也不会这么尴尬了。 随冯宇入营的只有百名亲兵斥候,另外徐荣也随他而来。同样的,他的这些兵士陈兵于营中空地上,与张咨的兵士站在同一侧。此时这个面积不大的营地中,空地都被占的满满当当。 张咨与孙坚一前一后出了大帐迎接冯宇,三人坐定后。孙坚拍拍手,奴婢们开始端酒上菜,还有歌姬入账歌舞助兴。 宴饮开始之时,冯宇大模大样的将杯筷换成自备的银杯银筷。而张咨则是用暗藏的银针逐一对菜肴酒水验毒 酒过三巡,孙坚依旧话语不多,即使敬酒交杯也少有,除非冯宇或张咨主动向其敬酒,否则他就是自顾自的喝酒吃菜。冯宇与张咨之间话语倒是颇多,敬酒交杯不断。 冯宇突然对独斟自饮的孙坚高声说道:“孙太守将我等召唤前来不是说要共商讨董大计的吗?为何到此时只见宴饮歌舞,不见商讨此事?” 孙坚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将歌姬摒退,而后放下酒杯慢慢说道:“某是想等君侯和张太守吃饱喝足了再谈此事,因为不想你们在黄泉路上做个饿死鬼!” 听了此话,张咨脸色刷的一下变的惨白。他哆嗦着嘴唇道:“孙太…孙坚,你这话是何意…,简直,简直无礼之极!” 他旁边的冯宇,却还在不慌不忙的吃菜喝酒。咀嚼吞咽下一块鹿脯,方才问道:“哦,孙太守如此说,某愿闻其详。”说完,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孙坚对冯宇的镇定自若倒是意外。他拍拍手,从帐外进来一官吏打扮的人,对张咨,冯宇说道:“而等主管南阳,筑阳一带政务。然而今,我讨逆义军过境此间,道路不修,粮草不资。此乃何罪?” 突然变故之下,张咨已是目瞪口呆,冯宇却还在喝酒吃菜。不等他们回应,孙坚却说道:“此乃稽停义兵,使贼不时讨之罪也,当斩!” 这时,冯宇才猛然向那官吏高声问道:“汝乃何人?”孙坚和那官吏都没想到,冯宇这个时还会问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那官吏在冯宇气势压迫之下,无意识的回应道:“吾乃长沙主簿是也…” 他的一个也字还未说完,一道白光闪过,这长沙主簿的人头已然落地。冯宇已跃至他身前,手握的佩剑上流淌下鲜血。 “汝一个长沙主簿过问他郡事务,责难他郡太守和奋威将军,此乃觊越犯上作乱之罪,当斩!”冯宇说完,主簿的无头尸体才像根木桩一样横倒在地上。 孙坚此时才发觉冯宇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但毕竟他对冯宇的反应还是有所心理准备的,未像张咨那样目瞪口呆,手足无措。孙坚刷的一下拔出了自己的佩剑,首先护卫住自己。 此时,张咨才反应过来,颤抖着手遥指孙坚说道:“将这反贼拿下!”没他这话,他身后的几名亲卫也早就拔刀出鞘,现在纷纷向孙坚扑去。 孙坚哈哈一声狂笑,一剑刺穿冲在最前一人的胸膛,而后疾速向后退去,人陡然就从大帐之中消失了。原来这一道布幕事先就开了缝,人一钻便能从大帐中退出去。 几乎与此同时,冯宇也一手抓住张咨的手臂,另一手用佩剑划破帐幕,拽着张咨破帐而出。大帐门前,分列两侧的双方兵士已发现帐中变故,喧嚣着,嘶吼着各挺兵刃对峙在一起。 孙坚军早有准备,确定孙坚安全退出后,五十余名弓弩手在程普指挥下,乱箭向帐中射去。几名正欲从大帐正门退出的张咨亲卫顿时被乱箭射成刺猬,惨叫着扑倒在地。 几息之后,孙坚和冯宇还有张咨已各自现身本方军阵之中。对峙的双方兵士已是剑拔弩张,只等各自主公一声令下,便展开博杀。 一支响箭冲天而起,尖啸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孙坚狂笑道:“冯宇,你还真是个豪杰,处变不惊。某还知道你今日不止带了这百十人过来,但可惜这没什么用。某既然设下这局,当是不会让尔等走脱。” 第068章 伏兵 此时此刻夜幕已经落下,筑阳军,南阳军和孙坚军的兵士们都燃起了火炬。将现场映照的灯火通明。 站在冯宇身后的张咨已完全从惊惧中恢复过来,镇定了心神。孙坚话刚一说完,他便从冯宇身后闪出,冷笑说道: “孙坚,汝勿要自以为是。在这里,我们的兵力比你多的多。某还在周遭设了暗哨游骑,汝若有外围兵力提前靠近,他们早就会通知本郡守。汝现在才发响箭让斥候通知外围部队前来策应,已是来不及了。某劝你束手就缚,兴许还能减轻尔等罪责!” 孙坚呵呵的冷笑了几声道:“本将有汝这么蠢吗?谁告诉你这响箭是用来通知远处部旅的?” 张咨诧异的说道:“这方圆十里之内不可能再有其余部旅,某之前已派人反复侦探过!” 孙坚不再说话,脸上继续保持着诡异的笑容。冯宇开口道:“他确实在附近还埋伏有千余人的兵士,不过现在都已被某的兵士封住。我们不要再和他废话,让他拖延时间。要速速将其拿下。众将士听令,攻杀敌军,擒杀敌酋。” 孙坚听了冯宇的话,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大惊失色的喝道:“汝怎么知道,什么封住?…”。 剩余的话孙坚已来不及说了,对方的两军三百兵士已经挥舞着兵刃,向己方杀来。两方兵士顷刻间就混战起来,喊杀之声,刀剑击鸣之声迅速交织在一起。 虽然张咨南阳军的整体实力与另外两军相差甚远。但精锐和精锐之间单兵战力相差并不大。张咨挑选出的这些兵士正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因此决定这场斗殴式战斗胜负就要依赖于兵士多寡了,此时双方的兵力对比为三比二。 一名南阳兵卒被孙坚军的兵士一刀劈断了半个脖颈,但后者也立刻被另一名南阳兵卒用枪矛捅穿胸膛。筑阳军的斥候左手用盾顶住来袭的一刀,右手的缳首钢刀刺入孙坚军的甲士脑袋,却被人一枪扎穿了身上的玄铁甲,当场身亡。 双方兵士都已杀红了眼,现场满是血雨腥风。孙坚麾下大将程普连斩两人,却被徐荣拦住,两人杀成一团。孙坚也被冲上来的冯宇缠住,已脱身不得,便舞动佩剑与手持大枪的冯宇对战起来。 孙坚眼见战局不利,高声喝道:“众儿郎再坚持稍息片刻,我们的伏兵马上就要来了!”他试图以此来稳定己方的人心和士气。 孙坚军的兵士听到此言,士气立时振奋了一些,愈发拼命搏杀,将岌岌可危的局面总算稳住。但是片刻后,孙坚期待的伏兵并没有如期而至,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又过了半刻,寡不敌众的孙坚军伤亡惨重,再次显现败像。孙坚心慌意乱之下,冷不防的被冯宇用枪杆扫倒在地。 那边厢,程普也被徐荣一枪扎在大腿之上,哎呀一声摔倒在地。部分孙坚兵士已开始推倒营地的栅栏,向外逃窜… 战后清点人数,短短片刻时间的厮杀,双方就阵亡百余人,伤一百八十余人。其中冯宇带来的百名斥候伤亡三十余人,孙坚军伤亡惨重,只有四十来人乘着夜色仓惶逃去。 孙坚和程普被五花大绑的带到冯宇与张咨面前。他们还强做傲然之色,拧着脖子,对冯宇怒目而视。早被他们身后的徐荣一人一脚踢到腿弯处跪了下来。 冯宇淡然的问道:“孙坚,你还有何话要说。” 孙坚哈哈一笑道:“有什么好说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某输了自会认命,要斩要烹随你们的便。只是某有一事不解,望君侯告诉我,能让某死的个明白。” “请讲。” “第一你是如何发现某设下的伏兵的?他们可都是精于野外隐蔽之术的荆南长沙兵。第二我军斥候一直在筑阳附近监视你的动向。你还没到,某就知道你仅带了三百兵士出城。其中一百被你带入营中,那两百人也断无可能困住某的这千余人的伏兵。汝又是如何做到的?” 实际上,孙坚不光监视着筑阳也监视着宛城,冯宇和张咨若违背约定,带大股兵力前来,那么他就会按另一套计划行事。 张咨听了孙坚的话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派斥候反复搜索最容易藏兵的废弃城池,却没特别注重四周旷野。 但他还是有点不明白,这片区域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就算植被旺盛,就算自己没特别注重到这点,孙坚也不可能藏千余兵士不露任何马脚,让策马穿梭其间的斥候发现不到。 实际上,孙坚有一支由长沙兵卒构成的特别部队,非常擅长野外隐蔽埋伏。他们在旷野上挖出能容纳人体隐藏的坑道,再将他们特制的竹篾大盾覆盖其上,然后加以植被伪装。 一般人就是在五尺距离之内都难以发现这些伏兵,更何况在旷野上策马匆匆而过的斥候。除非刚好踩踏上去。但是冯宇的斥候配有撵山犬,他又有系统加持,发现这些伏兵并不难。 冯宇自然不会将这些告诉孙坚,他呵呵一笑道:“怎么发现的?这是我军的机密,当不会告诉尔等。但是如何将尔等这些伏兵制住,你们起身看看那边就知道了。” 孙坚转身一看,顿时恍然大悟,跺脚垂头,唉声叹气。大约两百仗外的地方,火光冲天,那些伏兵什么命运可想而知了。 不想,冯宇却说道:“你那些兵卒并没有被烧死,某只是用火困住他们,而后将他们擒获。” 冯宇这次出来,不仅带着三百精兵,还带着三十车好酒。这些酒不光可以喝,还能当燃料烧。冯宇出来时虽不知道孙坚会将伏兵埋伏于何处,但却能肯定这些烈酒会起到作用。 最后这些烈酒引燃了大火,旷野熊熊燃烧起来,形成一道火墙,将孙坚伏兵处团团围住,只留了一个出口… 此时,筑阳兵士押解着大批被串绑在一起的孙坚军行了过来。 远处,一骑快马也风驰电掣的向这边飞驰而来,马上的兵士正是张咨的斥候,他看奥这般场景微微一愣,但立刻跳到马下,飞奔到张咨面前禀报道:“启禀太守,有大批孙军正向这边赶来。” 第069章 投鼠忌器 看到张咨脸色又变的惨白,冯宇安慰道:“张太守不用忧虑,某还有后手安排,筑阳军也有后继兵力正在赶来。更何况孙坚已在我们手上,对方不敢将我们怎么样。” 张咨听了冯宇此话方安下些心来。近四百南阳筑阳兵士押着战俘,在冯宇徐荣带领下离开穰城,向筑阳方向行去。走了不到五里地,果然见到侧后方出现一条滚滚火龙和无数步骑行进之声,正向这边追来。 冯宇喝令道:“布阵!”,近四百兵卒立刻构筑了一个圆阵,将冯宇张咨还有孙策和程普拱卫在中央。那千余孙军俘虏则被做为人体盾牌摆在最外层。 刚刚做完这些,那条“火龙”就已追击到眼前。无数的火把在夜空中闪动着,向冯宇等人的两边撒开,而后又合拢,将他们团团围拢起来。 孙坚军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军阵中突然分开一条缝隙,几骑从阵中策马而出,正中的是名少年小将。左边一位冯宇却是认得,正是黄盖。 那小将策马停在两军之间,举枪指着冯宇这边,急切的说道:“快快放了我的父亲,吾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定要将尔等尽灭于此。” 冯宇哈哈笑道:“你就是孙坚之子孙策吧,你这么着急动手是巴不得汝父死的快点吗?” 孙策一听,顿时气的七窍生烟,但却被冯宇捅到软肋。且不说他狠不下这个心,即使他狠的下心不顾孙坚安危,他也不敢动手攻杀面前这伙敌人。一顶不孝的帽子就能扣的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无计可施的孙策勒着坐骑的缰绳,焦急的原地兜起圈来。旁边的黄盖也是急的摩拳擦掌,但也只能干着急。 冯宇军中突然射出一支支强矢利箭,不断传来孙军兵士中箭后的凄厉惨叫。孙军部分弓弩手连忙拉弓放箭向冯宇的圆阵还击,孙策暴怒道:“谁命令你们随便放箭的!传我军令,若谁在无令放箭,就地正法!” 在冯宇军中斥候的攒射下,不能还手的孙策军兵士们不可能当靶子杵在那,哗啦啦的齐齐退后了二十来仗距离,顿时将军阵拉的稀疏无比。只有孙策和黄盖,以及另外几名冯宇不认识的孙军将领还立马阵间。冯宇也禁止本方兵士弓射他们。 此时,被捆绑的孙坚突然高叫起来:“策儿,不要管为父,速速攻杀他们…” 冯宇旁边的兵士这就要将孙坚的嘴堵起来,却被冯宇制止了。连张咨都以诧异的眼光看着冯宇。 孙坚还在高叫着,喝令孙策挥军攻杀冯宇等人。火光下,孙策通红的脸庞下,汗珠大颗大颗的落下。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滚滚铁蹄的奔踏之声, 本就稀疏的孙军军阵猝不及防之下,瞬间就被豁开个口子,筑阳军的百骑虎豹骑奔涌而入,列阵于圆阵之前。被这些虎豹骑冲的东倒西歪的孙军兵士,幸存者哀嚎呻吟着。 孙策和孙军兵士们这才惊觉起来,孙军的军阵后方已经集结起大量纠纠铁骑。冲进来的百余骑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若是刚才他们全力发动一击,现场的孙军只怕已全军覆没。此时连高声喊叫的孙坚也惊住了。 冯宇却高声呼喝起来:“尔等若再不让开道路,就将全部在这里化为血肉齑粉!” 孙坚此时又开始大喊大叫起来:“你们快走,快撤,不要管我。”看到孙策还在犹犹豫豫。孙坚踱着脚道:“哎,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刚才要你杀你不杀!现在该退了你又不退!真是个竖子,竖子啊!” 就在冯宇失去耐心,要下令对孙军全面发起攻击时。孙策终于下定决心道:“传我军令,全军撤退!” 黄盖赤红着眼吼了嗓子:“少主公!” “毋须多言,全军撤退,我们现在没有任何选择!”孙策斩钉截铁的说道。 孙坚的嗓子都快喊哑了,当下用嘶哑的声音继续喊着:“对!这就对了,这才像我儿子。” …… 不长的时间,孙策带来的队伍就撤的干干净净,连尸体伤兵都一并带走了。冯宇等人在千骑虎豹骑的护送下,继续向筑阳返回。 在一个三岔路口,张咨抱拳向冯宇做别道:“咨多谢君侯今日的救命之恩。某当下不能陪君侯返回筑阳了,因为某担心孙军别部或袁术军乘机袭我宛城,吾需先行返回,加强宛城的防御。就此与君侯别过了。” 冯宇点头应道:“太守言之有理。不过…”,张咨见其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君侯有话尽管直说,汝和某已是患难之交。有何不能言论?” 冯宇接着说:“不过这宛城实乃易攻难守之地。此前,宛城能保太平,是因为周遭州郡的诸侯势力都还未统合起来,对南阳鞭长莫及,无力染指。但现在情况已经大不一样了。” 冯宇顿了下语气,接着说了下去:“更何况这南阳是四战之地。未来大争之世,各路群雄必定都会途经,染指此处。这孙坚只是个开始。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豪雄霸枭会来往此间…” 张咨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他明白冯宇说的是个实话,也知道冯宇话后的意思。他对着冯宇拱手道:“咨明白君侯的良苦用心,也明白这宛城终有一日会失于张咨之手。只是咨现在还没想好,若是放弃宛城,该如何安置这一城的宛城百姓。咨不忍心随意将他们交给他人。” 张咨停了一下话语,猛然又像下定决心一样说道:“若真到那一天,咨恳求君侯收留安置宛城数万父老。咨在此先行向君侯谢过了。” 冯宇回应道:“这是自然,若太守有需要时,随时可以带着宛城百姓前来筑阳避祸。不仅筑阳,沔水西南沿岸还有大片土地可以安置。” ...... 经过通宵的赶路,冯宇一行终于安全返回筑阳。将孙坚,程普还有那些孙军战俘安置好后。满眼血丝的冯宇抓紧时间补了个觉。 等冯宇一觉醒来,洗漱后,却发现蔡琰和魏丽儿两位夫人正在外堂守候着。昨日冯宇没将此事说与她们,又一夜未归,让她们担忧一宿… 第070章 孙权为质 冯宇将孙坚带回筑阳的第三天,就有人来登门拜访,而且孙策也跟随此人一起前来。这些都在冯宇的预料之中。 孙坚势力不可能进犯的了背靠万重大山,由沔水天堑和雄关长城拱卫的筑阳地区。筑阳城就更不用说了。不要说孙坚,就是袁术,刘表来了也无可奈何。 既然靠强硬手段无法救回孙坚。他们剩下的唯一选择,便是找人说和,让冯宇高抬贵手放出孙坚。 来的人正是袁术派来的使者杨弘。唯一让冯宇感到的意外的是,随行的除了孙策,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稚龄小童。这小童方颐大口,目光炯炯,头上还带几缕明显的金黄色毛发。 府邸大堂之中,双方互相见过礼后,便入席正式进入话题。孙策和那小童却是没有跪坐于席上,而是低头垂手站立于杨弘身后。 冯宇见此,一笑道:“伯符来了便是客,不必拘礼,坐下商谈便是。汝站在那,倒让某觉得不自在。” 孙策这才向冯宇拱拱手,拉着那小童一声不吭的坐到席上。杨弘这才开口进入正题:“想必君侯已经料到,后将军派吾前来,正是为了调解君侯与孙将军间的误会。” 冯宇疑问道:“孙将军?” 杨弘笑道:“君侯有所不知,长沙太守孙坚已被我家主公表奏为破虏将军。这也是为了对他千里兴兵伐贼的赞赏和鼓励。” 杨弘说完这话,马上又补充道:“后将军亦知君侯乃深明大义之人,前些时日,大破董卓贼军于舞阳,名动天下。我家主公对此亦是赞许不已。这…当下讨伐董贼的关键时刻,我等断不可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啊!” 冯宇一笑说:“某可从没做出什么亲者痛,仇者快之事来。只是有的人无缘无故的要置某和南阳太守张咨于死地。某不得已方出此下策,扣押了孙坚将军。” 杨弘打着哈哈说道:“这里定是有什么误会,只要双方坦诚己见,相信这些误会能解开。望君侯看在后将军的面子上,与孙家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而后同心协力,共讨董贼。” 还没等冯宇做答,孙策已然出席,叩伏在冯宇面前道:“这都是军中小人作祟,吾父听信谗言方做出此等事来。某素闻君侯宽宏大量,深明大义,策恳请求放归吾父。” 冯宇施施然道:“吾无意加害汝父。只是某如何确保放走孙坚后,他不再与筑阳与南阳为敌?” 这个时候,杨弘又开口说道:“君侯放心,我家主公愿意担保此事,保证孙坚将军不会再主动侵攻君侯和张咨!也不会主动与汝等为敌!” 他见冯宇没有立刻回应,又给堂中的孙策使了个眼色。孙策立刻说道: “但请君侯放心,只要君侯放归吾父,吾在此对天发誓,孙家不会再与君侯为敌。另外,君侯若不放心,吾和吾弟孙权,君侯可以任选一人,留在筑阳为质。” 冯宇这才知道原来那小童就是孙权。孙权此时也跪伏在冯宇面前道:“小子孙权恳请君侯放归吾父,权愿意永久留在君侯身边为质。” 冯宇观察了下孙策和孙权,这两人都没有将臣属性,也就是说,他们是不可能被自己的系统收纳为部曲或幕僚将领。即使他们愿意做为自己的将领幕僚,系统面板上也无法远程看到他们的数据,当然也无法战场上用系统指挥他们做战。 这样的人,冯宇到现在也没发现超过十个。其中包括董卓,曹操,刘表等人。就连吕布都不是这样的人。这些人注定是一方诸侯,霸主乃至帝王,即使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 冯宇沉吟片刻,思绪良久道:“伯符还需要随汝父征战讨董,那就请汝弟孙权留下来吧。” 此话一出,杨弘大喜。孙策则是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对方这就是答应放归其父孙坚了。难过的是,和他弟弟孙权这一别,不知要分别多少年。孙权却是面无表情,不喜不忧,一副呆呆萌萌的样子。 冯宇看出孙策的心事,道:“汝和汝母可以时常来筑阳探望孙权。” 很快,孙坚和程普被带了出来,这两日他们被冯宇礼待,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有医士为程普看了伤势。 孙坚知道冯宇要放归他以及孙权被质押在筑阳的事后,一句话没有说。只对冯宇拱拱手道:“某这次栽到君侯手中,认了!”,说罢便随杨弘,孙策等人出了筑阳。 待过了沔水,出了筑阳城。孙坚话语多了起来,似乎要在自己儿子面前要找回些脸面来。他即像是解释又似教导般对孙策说道: “为父这次没做错什么!唯一教训就是不应该在未摸清冯宇的底细之前,就与他为敌。他的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孙策却默然无语,没有回应。一旁的杨弘说道:“孙将军,我等还是速速返回新野大营,领军北上鲁阳,与我家主公会合吧。” 孙坚点点头。如今他手上虽然有两万来人,八千多兵士,却没有能养活这些人的根基。如今图谋南阳不成,他只能暂时去投靠依赖一方豪雄。 而现在能投靠的,同时也是最适合投靠的,就是许诺表他为豫州牧的后将军袁术了。 …… 两日后,一封加急信笺送到了冯宇的案头。这信是驻扎在千里之外河内郡的袁绍发来。 信笺内容是约定于三月底四月初的时段,各路诸侯集兵于陈留酸枣和南阳鲁阳两地,而后从一东一南两个方向向洛阳发起进攻。望筑阳候冯宇及时发兵参予会盟云云。 初平元年的三月底,冯宇告别一妻一妾,率军出发。此次他一共带了三个营,一个由投矛枪盾兵与弓箭手组成的步兵营。一个虎豹骑营,一个辎重工程营。另外带了上了自己的亲兵斥候队。 此次出征,冯宇依旧未让徐荣参加。因为典青要去协助申耽平定上庸两个板楯蛮部族间的械斗骚乱,也未能参加。魏锋还需驻守在巫县。 所以只有廖化一人随同冯宇前往。留下徐荣镇守筑阳,荀攸全局统筹监管东三县,巫县,舞阳这五城的内政事务。 行军的目的地并不是就近的鲁阳,反而是要绕个大圈子才能到的酸枣。其中除了冯宇为了避免尴尬,不想和孙坚袁术混在一起的原因外。还因为跳跃而出的系统任务提示面板… 【任务:会盟,任务内容:参加酸枣讨董联军的会盟,任务奖励:将臣收降紫卡×1,精锐投矛枪盾兵解锁】 冯宇看了看这精锐投矛枪盾兵的说明,相比普通投矛枪盾兵,他们手中的短矛尺寸明显加长,长到接近六尺(两米)距离。 这一兵种本身在超近距单兵作战方面就是个短板,如此将矛枪加长,更凸显了这个短板。 因此为了弥补超近距单兵肉搏的短板,这个兵种会配置两尺长的缳首短刀和对应的搏杀技能。必要时,兵士们可以抛掉矛枪,拔出短刀进行搏杀。 第071章 真正的诸侯 陈留酸枣县,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城如今已是大军云集。穿着各色号衣各类甲胄打着各种旌旗的部旅滚滚而来,穿梭其间。酸枣城外,营寨连着营寨,遍布于四野之中。 冀州牧韩馥、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渤海郡太守袁绍、陈留郡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山阳郡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假奋武将军曹操等诸侯相继到达酸枣。 酸枣城同样是个被废弃的小城,如今城内废墟被清扫平整,但并不是用来住人的,而是用来作为存储转运军粮的基地。 粮草大部分都是从冀,幽,兖,青几州就近运来。参与此次会盟的群雄多达上十路,有的人甚至离此近千里,不可能要他们自行解决粮草供应。 然而刚刚到达的这位诸侯却很特别。他的封地距此有近八百里之遥,手中控制的城池最近的也距此有三百多里距离。但他带来的一千五六百人马中,却还有一个专门的辎重营,五十辆满载的大车中不知装载着什么物资补给。他就是筑阳候,奋威将军冯宇. 此时,正在中军大帐中置酒聚饮的诸侯群雄们,闻得令兵们的禀报,便在袁绍的带领下出帐迎接冯宇。冯宇同时也得知,袁绍已被群雄推举为联军盟主。 实际上冯宇除了个县候爵位,其余的,无论官职还是人口亦或是地盘都在群雄中算不上数。但舞阳一战,让他名动天下,受此礼遇也不奇怪。 此外,冯宇还有个特殊之处引众人瞩目,就是他乃当今天下少有以侯爵之身,封国之地屹立于“诸侯”之中的人。是真正的诸侯。其余“诸侯”名份上仍然是朝廷的官吏。这也是为什么旁人总以君侯称呼冯宇,而不是以将军这类官职称呼他的原因。 这个世界的灵帝末期,虽然出了还政于公侯王爵的政令,但是到董卓当权后又废除了。其实,即使不废除,也没几个王侯能真正掌握自己封国封地的权力。尤其是那些世袭上百年的刘秀后裔。 比如,当下和冯宇拱手做礼的这位。便是领上十县封地的济北王刘政,但他在济北国,其实什么也不是。他和济北国唯一实际关联是每年从岁入中领取一定数目的钱粮。真正掌握济北国权力的是他旁边这位—济北相鲍信。 众人一一与冯宇相互做礼。其中一人捋着须髯,笑说道:“君侯别来无恙,某已在此恭候君侯多时了。”冯宇定睛一看,原来是洛阳故人—曹操,连忙拱手还礼。两人自是寒暄好大一番。 最后,方是冯宇见过盟主袁绍,袁绍对于冯宇自然是少不了一大通赞誉之辞,冯宇也毫不吝啬言辞的投桃报李一番。 而后,诸侯们将目光齐齐投向了冯宇身后的部旅,他们的目光顷刻间就复杂起来,有惊诧,羡慕,崇拜,嫉妒,疑惑,不一而足。即使曹操也是如此。当时从洛阳城中逃出时,曹操并没见识到埋伏断后的虎豹骑。 如今曹操见到这些肩高过人,连马面上都罩盖着面甲,马胸上围着札甲,马鞍上乘骑着铁甲猛士的纠纠铁骑,方才恍然大悟当年冯宇为何能冲出重兵防守的洛阳城。 骑兵毕竟是金贵的兵种。配置的这么好虽然出彩,但还至于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让人震撼的是那些步卒和辎重兵。 这些军容严整的步卒,身着的竟然不是甲胄,而是铁铠!铁铠!他们甚至还配着有护颊的铁盔。 在一般军队中,只有都尉以上的将官才有可能穿戴全套的盔铠。而且这铁铠还不是普通的札甲样式,似乎是整块整块金属板材“锻造”而成。 再看这些步卒持有的兵器,弧面大方盾,矛枪和挎在腰间的短刀。那矛枪还不止一杆。 若说这可能不是筑阳军的普通主战步卒,而是冯宇专门练出的少数精兵。那么如何解释这些拉大车的辎重兵也身着同样的铠甲? 要知道,一般军队中的辎重兵就是辅兵,再说白点就是军中苦役。和奴仆劳役没有什么区别。 最后,看冯宇的亲兵斥候卫队,也都是肩高过人的高头大马,兵士精悍无比。最奇特的是他们还带着一种相貌凶恶无比,张牙舞爪的猛犬。诸侯们不知道,这些斥候身上的“札甲”其实比步卒身上的环片甲还要精良。 当下筑阳军中,骑兵斥候完全取代了步兵斥候,所以斥候的负重已不成问题,就全部换装了百炼钢玄甲。执行任务时,遇到需要徒步长途行进的特殊情况,脱掉这铁甲,换成轻便皮甲就是。 袁绍咳嗽一声,众人方才从呆立状态中恢复过来。除了曹操赞句:“君侯所带来兵卒真乃精兵也”外。其余人等一个个都默然不语,陆续回到中军大帐之中。冯宇也在两名亲卫和廖化的簇拥下,跟随袁绍入帐就席。 筑阳军兵士自有人引领,来到一块空地开始安营扎寨。 中军大帐内,冯宇和诸侯群雄重新坐定。随军仆役们早已给冯宇新安置了一案几酒菜和马扎。众人又推杯换盏,高谈阔论,互相恭维起来。 曹操向袁绍遥敬了一杯酒后,高声说道:“如今,我等十多路讨贼义军已基本到齐。本初兄打算何时向董贼发起进攻?” 袁绍打着哈哈,笑着说道:“孟德兄勿急,北平公孙瓒还未到。缺了他的白马义从这支精锐,我们破董贼可就事倍功半了,这可不行!”曹操黯然点头称是,而后又转向对身边的冯宇敬酒。 就在大家举杯畅饮时,突有令兵入营向袁绍禀报说: “启禀车骑将军,有一小队人马前来,在营区东面三里处的哨卡被我军拦截住。对方自称是来参加讨贼会盟的,却没有将军所发放的邀请信笺,也对不上会盟名单。我军兵士疑虑其是细作,不敢放他们进入,当下他们正于哨卡前与我方争执。请将军定夺如何处置。” 袁绍眉头一皱道:“这还用请示?没有邀请信笺和官凭印绶,就直接撵走。若是对方持械抗拒,那就当做敌兵细作攻杀。否则,岂不是什么人都能混进来,那我们这联军大营成什么了?” 令兵诺了一声便要退出,突然传来一声“且慢!”众人扭头望去,原来是曹操喊的。 第072章 不要惹祸精 袁绍用眼角斜瞥曹操一下,问道:“孟德兄有何见解?” 曹操说道:“如今,我义军正是广招四方豪杰,凝聚人心之际。有人不请自来,可见其拳拳忠君报国之心。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们撵走,表面上只是失去一小股支持者,但却是寒了天下所有这样人的人心啊。” “那孟德兄认为应当如何?” 曹操回答说:“可以先对来人了解一二。就算我们用不上他们,至少也应该宽慰表彰几句,再将他们打发走不迟。” 此时营帐中,诸侯早停止了饮酒交谈。此时,听到曹操如此说,又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有的频频点头表示赞许,有的不屑一顾。 袁绍沉吟片刻,微微点了下头。便又向那令兵问道:“来人可报了姓名,来历?” 令兵立刻回道:“启禀车骑将军,来人自称是故安喜县尉刘备…” 众人一听都低声笑了起来,就连曹操也默然无语了。首先,他们谁也没听说过刘备这个名字。 然后是这个身份,县尉!连县令都不是,而且还不是现任只是故的!而在座的十几路诸侯,职位最低的也是个郡守。 袁绍耐住性子,又问道:“他带了多少人马前来?” “启禀车骑将军,他就带了六十余骑。” 袁绍不耐烦的挥挥手道:“那就如孟德兄所言,找个校尉,带两坛美酒犒赏他们一番。若是他们愿意投我军中效力,便将这六十来人招募为我军军士。若是不愿意,就让他们走吧。” 再看曹操,对此显然没有任何异议了,安然饮酒吃菜起来。令兵诺了一声又要退出时,冯宇却站了起来,说道:“且慢,此事还是让某去做吧!” 他这话一出,众人几乎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杯筷,视线齐刷刷的扫向了冯宇。 陈留太守张邈打破了沉默,笑着说道:“区区小事,何劳君侯屈尊前往。要一小校去抚慰这些义士便就是了。” 冯宇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理由,来证明自己需要去亲自抚慰刘备。于是胡乱说道:“也不知为何,某听刘备这两字甚是耳熟,但又想不起来何时何地与此人有过渊源。所以想借此亲自前去求证一番。” 众人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又都恢复了常态,继续吃喝交谈起来。冀州牧韩馥笑道:“这个什么喜县的故县尉今日是撞到大运了,有辛能得君侯…” 冯宇也没听到他后面说什么,因为他已经跟随令兵出了营帐,上马向大营东边的哨卡急行而去。廖化和那几名亲兵侍卫依旧紧紧的跟随着他。 片刻后,冯宇便来到哨卡。映入他眼帘的,一个黑面虬须环眼的彪形大汉正对着哨卡兵士吵吵嚷嚷。若不是旁边一红脸长髯的大汉和一大耳白面之人将他死死按住,他似乎就要动手打人。 不用问,冯宇凭此三人体貌特点就能猜到他们是谁。冯宇犹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就是那黑面虬须汉子也立刻闭了嘴,上下打量起冯宇来。 令兵向哨卡的兵士们交待了几句,一名哨卡兵士马上出列向冯宇禀报道:“启禀筑阳候,这位便是那故安喜县尉刘备。”边说边用手指指向了那白面大耳的汉子。 刘备听到兵士如此说,却没有丝毫表情变化,目光依旧淡定如水。只是向冯宇抱拳问道:“阁下便是筑阳候奋威将军冯宇?”他身后的张飞关羽二人知道冯宇身份,却是明显动容。 冯宇点点头:“不错,正是某。” 刘备依旧泰然自若,只是突然向冯宇行了个大礼道:“舞阳一战,乃痛击董贼之首战,君侯以此名震天下,当受备此一拜。”他身后的关羽,张飞自然也得跟着他们的大哥齐齐向冯宇拜到。 冯宇忙抱拳回了一礼,说道:“诸位毋须行此大礼。快快起身说话。” 待刘备等三人直起身板后,冯宇方才假模假样的问起刘备的身份来历:“某还不知诸位是何方人氏,尊姓大名。” 刘备马上自我介绍起来:“吾乃幽州涿郡涿县人氏,姓刘名备字玄德。这二位是我的结义兄弟关羽和张飞.光和年间,黄巾贼起,我等…” 冯宇心里说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赶快将你那句“吾乃中山靖王之后”口头禅道来,否则我也难帮到你啊。】 刘备说完了,从头到尾,他还是没有提到自己祖宗的荣耀。也许他认为这种场合,这么快提这个不太合适。 冯宇只好帮他一下,问道:“哦,原来玄德兄也是涿郡涿县人,吾有一仰慕已久的贤者大儒也是涿郡涿县人。” 听筑阳候冯宇称自己大哥为玄德兄,关羽明显喜形于色,张飞更是咧个大嘴笑开了花。只有刘备依然泰然自若,见不到丝毫情绪变化,但他头顶上的友好值却在刷刷的往上跳。刘备向冯宇问道:“敢问君侯,这贤者大儒是何人?” “就是当年先帝在时的尚书,北中郎将卢植是也。” 刘备施施然说道:“不瞒君侯,卢植正是在下的授业恩师。” 冯宇故做又惊喜又诧异状道:“想不到某在此遇见卢植先生的高徒。想那卢尚书收徒极为挑剔严格,想必玄德兄身世和资质必有过人之处。” 此时即使刘备眼中也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那是一种骄傲和受宠若惊的混合情绪。 刘备微张唇口就要做答,后面已春雷般炸响要一个声音:“侯爷,你猜的真准!我大哥乃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正是张飞的声音。 冯宇抬眼向刘备看去,似是要向他求证。刘备特意以漫不经心的语调证实了这点:“吾确实是中山靖王之后,不过这与恩师收我为徒没太大关系。” 冯宇一看妥了,就开始收尾说道:“哎呀,想不到玄德兄不仅是卢植弟子,还是汉室宗亲。如此,我等就别在这吹风了,诸位快快随某入营与诸侯聚帐会盟。” 于是这一干人簇拥着冯宇刘备二人向袁绍的中军大营行去。冯宇扫了一眼刘关张三人,他们头上的友好值分别是五十,六十,四十。可惜刘备没有将臣属性,而关羽是五星级武将,收降紫卡没用,需要橙卡才行。 另外,冯宇也不是是个四星紫将就要收的。他用人的原则是宁缺毋滥。对于张飞,冯宇又有其成见。认为他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惹祸精。还有,张飞几乎不可能在筑阳军中正常任职。 因为筑阳军的军规一是除非休假期间,不能醺酒,二是军官严禁随意打骂虐待兵士,处罚兵士一切都得按军规条例而行。这两条张飞不可能遵守的了。 所以冯宇也没想花费两张紫卡收了张飞。 第073章 成皋虎牢 就在群雄诸侯会盟于酸枣鲁阳两地,大军云集之时。洛阳城中,董卓与诸将幕僚也连日聚集在相府商讨对策。 坐于堂首座塌上的董卓,两眼明显的布满了血丝。连续三天,座下的幕僚也没给他拿个好主意出来。 他的女婿李儒虽然也称的上谋士,但谋士与谋士是不一样的,有水平差异也有各自的强弱项。李儒擅长谋略的方面不在兵事上,所以这方面的东西问他没用。 所辛,贾诩今日从京兆尹赶回了洛阳。还没等他坐下歇口气,便被董卓召唤到相府中议事。大堂之中,众人已经入席坐定。董卓便用和蔼的语气向贾诩问道: “文和啊,如今关东群贼的军情汇总你可都看完了?汝对此有何见解啊?” 贾诩似乎已然深思熟虑过,胸有成竹的说道: “启禀主公,诩已将这些汇总仔细看了一遍,诩认为应当派我军主力精兵强将抵御南面之敌,侍机击溃之。而东面派出一员骁勇之将领少许精兵扼守要冲成皋,便能挡住关东群贼的进犯。一但我们在南线获胜,那么东面的群贼便能不战自退。” 董卓脸孔上掠过一丝疑惑,问道:“这酸枣的贼兵有上十路,三万余兵力,要比鲁阳多的多。袁绍的主力也在此处。南面鲁阳的袁术孙坚军,前来进犯河南尹的万人不到。为何文和主张将主力用于防御南线?” 贾诩如实答道:“正是因为东面的贼兵是由很多路组成,而南边孙坚实际上已然依附于袁术,所以只有一路贼军,所以南边的贼军对我方的威胁要比东面的大的多。” 董卓毕竟沙场带兵多年,听到这已明白贾诩的意思。类似这种松散的军事联盟,往往是三个和尚没水喝,一个和尚有水吃。 正因为东面的“关东群鼠”数量多,都想着让别人啃前面的硬骨头,自己去吃后面的肥肉。所以肯定会互相推诿,驻足不前。 相反南面实际上只有袁术一路军旅,在各种功利心的驱使下,会一心一意的猛攻洛阳。以期能成为进入洛阳的第一人,从而获取对应的名利。 董卓立刻拍板决定说:“文和所言不错,老夫就派牛辅坐镇成皋,另外遣悍将华雄在成皋城外安营扎寨,构筑壁垒与成皋相互策应。务必确保成皋一线不失。其余各部,由奉先统率,屯兵大谷关,在此拦截袁术,孙坚。侍机歼灭他们。” 顿了一下语气,董卓又说道:“至于老夫,将亲自坐镇洛阳,统筹全局。贾诩,李儒陪吾左右。” …… 酸枣,中军大帐。诸侯群雄们又开了一席酒宴,继续置酒高会。冯宇坐于自己席间马扎上,自斟自酌的饮着。不时有人上前来敬酒寒暄,冯宇方才起身应酬上几句。 他偷眼向大帐门口望去,刘备孤零零的正襟危坐在靠门口的一个小马扎上,案几的半边都出到帐外去了。关张二人黑着脸在刘备身后直挺挺的杵着。半天也没见一个人去给这“中山靖王之后的汉室宗亲”敬酒寒暄。 冯宇端起自己的酒盅酒爵来到刘备案几前。面无表情,无喜无忧的刘备连忙起身相迎,礼仪举止依旧一丝不苟。片刻后,又一个人加入了进来,正是假奋武将军曹操。 三人对饮几杯,交谈几句后。突闻外面的兵丁唱道:“右北平郡太守公孙瓒到!”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刘备面容上立刻显现出笑意,对冯宇与曹操说道:“君侯,孟德兄,我那同窗师兄公孙伯珪来了。”… 公孙瓒一入大帐便大咧咧的喊道:“某来迟否?” 袁绍突然沉下脸,将案几一拍,黑着脸喝道:“汝来迟多日,该当何罪?”顿时大帐之中鸦雀无声,但随即传来哄堂大笑。 因为袁绍接下来又打着哈哈说道:“晚来一日当罚酒一杯,如今伯珪整整晚来了五日,当罚酒五杯。来人啊,上酒!” 公孙瓒拱手向袁绍做了一礼道:“领罚 !”说罢,便端起呈上来的酒爵,一口气灌了五杯。 而后他打着酒嗝,抱拳环绕一周说道:“某本应五日前就该到达,但临走时,又有一伙鲜卑胡虏入寇右北平,只得先行解决掉他们。因而来迟,望各位海涵。” 说完,他便径自回到早已为他布置预留好的席位上。此时,刘备已走上前来,向公孙瓒敬酒。后者这才发现他这个同窗师弟。惊讶说道:“玄德,你怎么也会出现此处?” 刘备微笑道:“当此天下群雄共讨逆贼之际,备岂敢不前来用命效力。”随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畅谈起旧事。冯宇和曹操知趣的各回其位,不耽误他们怀旧。 酒宴又进行了片刻。曹操再次向袁绍遥敬了一杯酒后,高声说道:“如今,我等讨逆义军已然完聚一堂,正是出兵进击董贼,光复我大汉都城洛阳之时。请盟主早日下发军令,挥师西进。” 袁绍清了下嗓子:“这是自然,只是昨日前方斥候来报。董贼已在成皋一线屯驻了两股重兵,合计四千余人马,一股在成皋城中,另一股在成皋北部五里处的黄河岸边构筑营垒。我军要前往洛阳,必须先拔除这两个钉子,否则通往洛阳的粮道会一直处于这两地董贼军的威胁之下。” 众人看谈到了正事,纷纷终止了宴饮。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这个军情,冯宇也被事前通知到了。袁绍所言不虚。成皋别名虎牢。北面是黄河,南面是邙山余脉。中间夹着一条平均宽十余里的走廊通道,走廊尽头是邙山的一个豁口,出了这个豁口就是洛阳盆地的平原地带。 所以驻扎在此处的董卓军虽不能仅靠固守一两个点,就能挡住联军的去路。但联军过去后,却能威胁到联军的补给线。这种松散联盟性质的三万大军,断几顿粮就能散架崩溃。 若是这据点只有成皋城一处还好说。派兵构筑工事,而后少量兵力屯守,将董卓军锁堵在城中就是。他们不愿意被困被锁,就只能出城列阵决战。 但现在董卓又在黄河边上设了一个营垒与成皋城相策应。要同时围锁住一营一城,这就比较难了,那要消耗相当多的兵力。 因为要围住可以在边沿上任意一点出击的营垒,需要全方位构筑工事,部署大量兵力进行围堵。而不是如同围城一般,堵几个城门,然后用游骑进行巡弋警戒就能完事。 这意味着联军若不想耗费时间和兵力,就必须打场攻坚战。可各路诸侯,谁愿意来啃这块硬骨头? 此时冯宇心想,若这个时代战争真像罗贯中老先生写的那样,是武将个人擂台比武式的战争就好了。 第074章 华雄 洛阳城中,贾诩策马在青石板街道上狂奔。还没到东城门刑场,就开始扯着喉咙高喊:“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等他飞驰到现场,才发现已是满地鲜血和无头尸身,十几箩筐的人头。这里的刑场早都行刑完毕多时了。 跳下马的贾诩一拍大腿道:“哎,大事不好亦。董公啊,你何至于做这么糊涂的事啊!你把袁氏一族斩尽杀绝,袁绍袁术必然要倾全力而为了。” …… 酸枣联军大营,中军大帐。 袁绍已开口问道:“哪位将军或郡守愿意带兵出战,拔除这一城一营?”大帐内顿时一片寂静,没人主动回答。袁绍又高声再次问道:“只拔除这座董贼营垒亦可,可有人愿意前往?” 现场还是寂静了几息,但是接着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备愿意领军前往拔除这个董贼营寨,但某的兵力甚弱,需要借兵三千,不知诸公谁肯借兵与备。”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那个安喜县故县尉。都心中冷笑道:【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这不就跟“合伙做生意,赚了利润是你的,赔了本钱算我的”一样吗?】,脸上纷纷露出不屑之情。公孙瓒虽无这种不屑,但也没有回应刘备。 冯宇也没这个想法,只是他没有这么多兵。其二他也不太相信刘备的军事才能。自己的这些兵不仅是自己的实力资本,同时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很多兵士背后都有妻儿老小。岂能让自己当做人情冒险借给别人用。 刘备背后的张飞,关羽看出众人的不屑,顿时面色大变。尤其是张飞,咻咻的喘着粗气,貌似要发作的样子,却被刘备狠狠的捏住手腕。 袁绍哀叹道:“诸公如此畏敌如虎,还何谈讨伐董贼,复兴汉室?若不是我的两员虎将颜良文丑正在并州出征。不用劳驾各位,现在就会令他们领兵拔掉这两处董贼据点。” 此时,袁绍的亲兵突然进得帐来,在袁绍身边附耳几句。袁绍顿做呆若木鸡状,众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起来。过了好半天,袁绍方才咬牙切齿的高声说道:“董卓老贼!诛吾全族,某与汝不共戴天!” 听到此话,大家明白过来。原来是董卓将京城洛阳中的袁氏族人屠了个干干净净, 袁绍赤红着眼,再次冷声说道:“汝等若无人敢去拔城夺营,本将就亲自领兵前往!这个有名无实的会盟就此解散作罢!” 众人知道袁绍是真急眼了。做为冀州牧的韩馥本就有意讨好攀附袁绍,便在此时回应说:“本州愿意派遣大将潘凤领军前去拔除董贼要塞。只是还尚需一军为我冀州兵警戒成皋方向的敌军。” 良久不语的曹操应道:“此事,某愿意领军承担。潘凤将军攻取董贼营寨时,我军前去围困封锁成皋城,以防城中敌军前去救援董贼营寨。” 刘备此时再次开口道:“备亦愿随一同前往!” 袁绍拱手做礼道:“那就有劳三位将军了。” …… 从酸枣到成皋有百余里距离,潘凤和曹操的五千多人马再加上刘备的六十余人,天不亮就出发,急行一天。夕阳西下时,他们抵达了成皋。 他们先行在成皋城叫阵邀战,城中毫无动静。曹操即刻令辅兵劳役在城外安营扎寨,构筑营垒。并同时挖沟筑垒,构筑工事围堵成皋城的城门。 到了第二日清晨,经过辅兵一夜的劳作,工事基本成型。按照计划,曹操军继续围困成皋城。潘凤与刘备带着各自部属前去强攻黄河边上的董卓军营垒。 朝阳在远处的黄河水面上升腾起来,将整条河水渲染的通红。鼓号鸣响中,潘凤的军阵整齐的列于董卓军营垒的南边,旌旗在晨风中凌乱的飞舞着。 还有一支数十人的小部队紧靠在潘凤军阵的旁边,为首的三人手持三种不同的兵刃。尤其是那红脸长髯大汉手中兵刃最为奇特,竟是一支长柄宽背大砍刀,而且刀尖是向回勾的,只能依靠劈砍杀伤敌人,无法刺杀。 当冯宇见到关羽所用的这支兵器时,甚为惊讶。他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中,关羽用的兵器会符合原世界的真实历史。没想到还是罗贯中所说的青龙偃月刀。这明显是一种低效武器,要掩盖这种武器的低效,只能依赖于主人的强悍武力了。 潘凤策马来到阵前,开始向营垒中叫阵了。这就是碰一把运气,万一对方将领脑子一热,列阵出营与自己决战,甚至与自己单挑,岂不是可以少损失很多兵力。潘凤对自己的武功还是颇为自信的。 “董贼鼠辈,吾乃冀州骑都尉潘凤是也,孰敢出营与我一战…” 没想到他才喊了两嗓子,董卓军大营的寨门突然打开,从里面向外急速的飞驰出一骑,后面还紧紧跟着数十精骑。直奔潘凤而来。为首那一骑边策马飞驰还边喊:“吾乃华雄,尔下黄泉之时将我名字记好了!” 这数十骑的时速大约达到70公里,铁蹄翻腾,烟尘滚滚,转眼就来到潘凤面前。 猝不及防的冀州军根本没法反应过来,数十亲兵此时才策马驰出本阵,要去护卫主将。后方弓弩手手忙脚乱的将箭矢搭上弓弦。华雄已然向潘凤出枪。 潘凤面对滚滚而来的西凉铁骑洪流早已慌乱,竟然没立刻做出是对决冲在最前面的华雄,还是逃跑退回本阵的抉择,反而呆了两三息时间。他只是在华雄冲到自己面前时,本能的晃动了下枪杆。 借着马的高速冲击,华雄的铁枪瞬间刺穿了潘凤的甲胄,将他的身体完全贯穿。华雄立刻让枪脱手,等自己掠过潘凤的身体后,抓住铁枪的前半段,将整条长枪从潘凤尸身之中拽了出来… 掉落马下的潘凤尸体顿时被数十骑踩踏成肉泥。此时才有数十冀州军骑兵涌出军阵,向阵前扑去,后方也射来一波箭雨。华雄的马队已兜转圈子,向营寨内逃去。 此时刘关张三人带着他们的六十多骑已迅猛的追了上来。护卫华雄的亲卫们纷纷挺起骑枪向他们刺去。 刀光飞舞中,数颗人头四散而落,那是青龙偃月刀划出来的光迹。光迹中,还有一条丈八马槊疯狂捅刺着。顷刻间华雄左翼的亲骑损失过半,不过此时华雄也安然撤回大营之中,大营的大门再次轰然关上。 (下午五点多还要加一更) 第075章 成皋惨败 一阵阵污言秽语涌入华雄营寨内,那是张飞在营外叫骂。营外叫阵的,本来不止张飞一个人,还有刘备,关羽和他们的六十余骑。他们已吸取了潘凤的教训,不会单枪匹马站在营寨大门外两百米的地方,给人以可乘之机。 但是华雄却如同缩入龟壳的乌龟,再也没有露头。张飞索性叫六十余骑和自己的大哥二哥退后,试图以此将华雄再次引出来。 冀州军当然没有退去,依旧整齐的列阵于华雄营寨前,否则刘备等人也不可能去叫阵华雄。按道理,丧失主将,他们就应该退兵回酸枣的,但是刘备说服了潘凤的副将。 说服的理由很简单。按这个时代一般军队的通用军规,丧失主将的部队,亲兵副将都将受到严重惩处。所以只有按原计划攻克这处营垒,斩杀华雄,才能将功补过,免于处罚。副将欣然接受了刘备的建议,准备与刘备一起齐心协力攻下这座营垒。 张飞还在用他特有的粗犷嗓门嘶吼着:“华雄小儿,缩头乌龟。你家张爷爷就一个人在此。有种与某单挑。或者再故伎重演一次,,看张爷爷怕不怕尔等…” 华雄终于忍不住张飞鼓噪。不过他没出营。他已然从这三名怪客与自己亲兵搏杀中,知道对方至少有两人武力奇高,不在自己之下。所以,他只是登上望台,与张飞隔空对骂起来。 “庸奴,无名小辈,单挑,单挑…挑你奶奶个头挑。蠢猪才会呈匹夫之勇…” 刘备抬头看看天空,太阳已经渐渐向西沉了下去。张飞不情愿的被他召唤回来,刘备对张飞,关羽还有冀州军的副将说道:“时间已不早了,华雄是不会再出营了,我们只能强攻了。” 喧天的鼓号声中,数千冀州兵士们抬着早就准备好的跳板,云梯,如同洪流般向营寨冲去。张飞,关羽也跳下马来,各持刀枪正要徒步杀去,被刘备一手一人,全都拽住。 “攻城拔寨,这是兵士们的事,大将不可犯险!我等只需在后观战便成。”刘备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一波波箭矢从营垒中射出,一批批矛枪从壁垒上的栅栏,拒马后不断闪现。血雨腥风伴随着哀嚎惨叫。一时片刻的时间,惨重的伤亡就完全瓦解了已失主将的冀州兵斗志,成群结队的向东溃逃而去。 营垒的大门再次打开,伴随着如同夏日奔雷的轰鸣声,黑压压一片的西凉铁骑从营垒中奔涌而出。一部分追击溃逃的冀州兵,一部分向刘备这边杀来。张飞跳将起来,飞身上马,挺矛就要向对方对冲而去。 “你要干什么?!”刘备叫道。 “某去寻那华雄小儿,若能乱军中斩杀他,便能反败为胜。”张飞气昂昂的叫道。 关羽淡然说道:“你不能去,保护大哥要紧。” 刘备也同样淡然说道:“不。是你们的命要紧。这乱军之中,你们到哪找华雄?即使找到,你们真以为你们是万人敌?万人敌只是文人的修辞而已。千万别当真,不要和自己的命开玩笑。” 刘备在关羽张飞的左右护卫下,向东仓惶撤去,很快就消失在地平线上的薄雾之中。只是他们忘记了一件大事。也可能是刘备压根没将这事当成大事。 这事就是将溃败的消息及时通知成皋城下的曹操。 当千余西凉铁骑从曹军营地侧翼涌出时,曹操大为震惊。他首先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在成皋的西面部署了大量斥候,董卓军不可能在十几里宽的区域,躲过这些斥候的眼睛,迂回侧击自己后翼。 若不是这样,这些西凉铁骑只能是来自自己侧后方--黄河岸边的那座董卓军营垒。可那营垒,正处于潘凤刘备围攻之中,难道是董卓军渡河而来? 他已没时间细想了,因为成皋城的大门也打开了,从城中涌出滚滚董卓军步卒。而封堵城门工事中的那些曹军兵士已发现从后面冲向他们的铁骑洪流,惊慌失措的向四处散去。 “传我军令,全军撤退!全速撤退!”曹操几乎是哭着下了这道军令。这两千多兵士几乎是他半个家底。他的军令还未传达下去,卫兹与曹洪就挟着他上马,向东狂奔而去。 曹操的坐骑跑出五十余仗,就悲鸣一声,前膝一曲,卧倒下去。一发流矢正中马颈。十余骑西凉铁骑策马向曹操奔来,卫兹抽出缳首钢刀向这十余西凉铁骑迎去。曹洪顺势将曹操拉到马上,继续打马西奔。 但是两人一骑,肯定没有西凉铁骑快。与后方追兵的距离越拉越近。曹洪对曹操说道:“大哥,你策马先走,我另行他路。”,说完他就要跳下马去,被曹操一把扯住袖袍道:“你要做甚!” 曹洪苦笑道:“天下少曹洪不过是少一个离乱之人,但大哥你却有可能平定这天下乱世!”说完他一把挣脱曹操的拉扯,跳下马来…… 当曹操逃回酸枣大营,跟在身边的兵士加上沿途收拢的残兵千人不到。张邈借给他的大将卫兹为了断后,也身死乱军之中。所辛他的从弟曹洪最终安全返回。 曹操进入中军大帐,看到满脸愁容的袁绍,怒吼道:“潘凤何在!”。袁绍早已从先行回来的刘备口中,得知了成皋惨败的消息。此时只能向愤怒的曹操简单的答复道:“潘凤将军已然战死!” 曹操几乎是全身瘫软一般坐在自己马扎上。一直阴沉着脸坐在一旁的刘备,突然起身来到曹操面前,鞠身大礼说道:“成皋之败,备受贼兵追迫甚急,未能及时通知将军,此乃备之罪也。” 曹操挥了挥衣袖,摆摆手,未做任何言语。整个中军大帐沉浸在一片压抑气氛中。失去了潘凤和数千兵士的韩馥也愁眉苦脸的黯然不语。袁绍却在悔恨没把自己几个谋士带在身边。 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种压抑的沉默。“盟主,某倒是有一策可破董卓。我们不一定非要拔除成皋的这两个董贼据点。” 众人齐齐抬首循声望去,正是筑阳县候,奋威将军冯宇在说话。 第076章 单刀直入 “君侯可是想绕道进入洛阳?但这是行不通的。”袁绍瞟了冯宇一眼,而后不以为然的说道。 他说的确为实情,三万大军若是不走成皋这条通道,那么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绕过嵩山到鲁阳去与袁术合兵,其二就是北渡黄河西进河内,而后再从河内第二次南渡黄河,翻越二十余里宽的北邙山进入洛阳城郊。其余的路线就更远了。 这两条路线都毫无可行性,尤其第二条。能行的话,本就在河内郡的袁绍和太守王匡也没必要跑酸枣来会盟。大帐中,除了曹操和刘备,其余众人也都是暗自摇头。 冯宇继续笃定的说道:“盟主误会了,某并不是要绕道进击洛阳。而是单刀直入,就从成皋直接插入洛阳腹地!” 帐中众人的议论之声更大了,从此前的窃窃私语变成如同蜜蜂般的嗡嗡声。就连曹操眼中也流露出怀疑的眼神。只有刘备还稳如泰山,等待冯宇接下来的话语。 袁绍却耐不住性子,打断冯宇的话道:“君侯!不拿下这一城一营,如何解决大军的后顾之忧?敌军断我粮道断我归路该如何处之?” 现在,袁绍和帐中大多诸侯都有点怀疑冯宇是否掌握基本的兵法常识了。 冯宇依旧情绪平定的说道:“盟主勿急。某没说让大军单刀直入。而是将酸枣大营前移至荥阳。而后用主力围困成皋城和黄河边的华雄营寨。另派一支偏师单刀直入杀入洛阳,洛阳城守军主力,此时应已被调至东南两线做战,只要这支偏师行动足够迅速,定可斩获奇功。” 袁绍还未答话,公孙瓒却冷笑道:“这和老鼠给猫系铃铛有什么两样?洛阳董贼主力是已开赴两线作战,但现在洛阳实际还有多少兵力谁也不知道。谁又愿意孤军深入董贼腹地,冒此奇险,火中取栗?” 袁绍,众诸侯也同样冷眼看着冯宇。冯宇淡然一笑,继续老神在在的说道:“若是诸公没有人愿意前往,这个能斩获奇功的美差某就领了。”他还特意将“美差”两字加重了音调。 大帐中嗡嗡之声顿时消散,众人都沉默不语,面面相觑起来。这件事别说他们不想做,就是真愿意冒这个险,也做不了。他们的兵甲可没有冯宇的那般精锐。 袁绍沉吟片刻,开口道:“也只有如此了。这也算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否则我十多路大军在此空耗时日,无所进展。一旦董贼将三辅兵力调来,或是在南线击败后将军袁术,那就形势危亦了。” 大家都以为此事就这么定下来,准备各自回帐休息,为来日移营养精蓄锐时。一个他们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备愿同君侯一同前往!” 袁绍将目光投向冯宇,冯宇点点头。袁绍对刘备说道:“如此也好,汝跟随协同筑阳候作战,受其节制。” 第二日清晨,除留下河内王匡和济北鲍信留守酸枣外,其余诸侯各部纷纷拔营起兵,向西边的荥阳移动。 兵上一万,无边无际。更何况是近三万步骑大军。整个豫北平原上漫山遍野都是飘扬的各色旌旗,身披各色号衣甲胄的队列川流不息。其中最醒目的当然还是筑阳军。 荥阳距离成皋仅有四十里不到,这里本是人烟相对稠密的地区。 董卓数次劫掠,此处都是首当其冲,而后又被董卓军占据当军镇使用。反董联军会盟之前,军镇中的军旅被董卓调走。所以此时,荥阳也成了无人烟之地。 联军在荥阳扎下大营后,迅速调兵遣将围困成皋与华雄的大营。除了留八千兵士镇守荥阳联军大营外,其余各部都兵临成皋,将成皋城与华雄营垒围了个水泄不通。 城头的牛辅和营垒望楼上的华雄,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看着遍野的联军旌旗和他们临时构筑的营垒,依旧是心惊不已。 中军大帐中,袁绍还有诸侯们的目光都注视着冯宇。 袁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君侯,我们的事都办妥了。剩下就看君侯你的了,讨贼大业成否就全寄托在君侯身上了。” 冯宇拱手说道:“盟主,诸公尽管放心,某定不辱使命。只是临行之前,还有一事托付。我部带着五日的干粮。所以待我部进入洛阳后,五日之内,需有人前来向我部提供一次粮草。” 公孙瓒的声音骤然响起:“君侯放心,五日之内,某自会遣人为你送粮。” “有劳了。”冯宇对他专门拱手一礼后,大踏步的向帐外走去,刘关张三人尾随其后。营帐之外,一千六百名筑阳军将士早已列阵等候。 冯宇接过廖化递过来的缰绳,跃身上马,吐出简短的两个字:“出发。” …… 穿过邙山山脉的一处豁口,一马平川的河洛平原便展现在冯宇面前。 “传我军令,全军全速前进,务必于太阳落山之时,进抵洛阳城下。”随着冯宇的一声令下,长长的行军队列陡然提高了前行速度。 行进的道路旁,不时还能见到倒卧在血泊中的兵卒尸体,他们是董卓军的巡逻队或探马。均是被筑阳军的前敌斥候或打前锋的一队虎豹骑干掉。 一骑向行进中的队列飞驰而来。骑手还没等战骑停稳便跃下马来,向冯宇单膝跪报道:“报!前方十点方向,十五里处,发现大股敌军兵马,约两千上下,步骑各占一半!” 用极坐标报告方位已是筑阳军的斥候的基本技能,他们虽然没见过钟表,但却知道几点几点在方位上是什么含义。 冯宇心念一动,暗想:【董卓竟然派兵出城做战。而不是如自己所料般,固守洛阳并且调南线的主力回援。难道自己判断错了?真的还有相当多兵力驻守在洛阳,所以董卓才敢如此做?】 来不及更多的细想,冯宇即刻吩咐道:“传我军令,三营变换为做战阵型,继续前行。”随着号角的峥嵘之声,片刻的时间,三营迅速变换为三个方阵,呈一个很离散的品字形排列。 冯宇和亲兵斥候卫队,还有刘关张以及他们的三十余名随扈一起被拱卫在这个品字的正中间。 第077章 尾巴 此时,一直不喜不悲,面无表情的刘备,面孔上也浮现出复杂的表情。他不是担忧军情紧急。而是他对筑阳军的纪律严明和行令畅通感到震惊,这支军队绝不是仅仅表面看上去精锐的绣花枕头。他身后的关张二人同样如此。 刘备偷眼望去,冯宇正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实际上,冯宇正沉浸在系统俯瞰场景之中,敌方的军旅已出现在场景之中。 冯宇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判断出现偏差而惊慌,因为他有这个系统加持。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他无法达成目标。但全身而退还是能确保的。这也是他敢于自告奋勇孤军深入的原因。 实际上,冯宇并没有判断错误。洛阳城中确实没有多少兵力了。整个洛阳会集了董卓军全部兵力的一大半,近三万人的样子。其中两万交给吕布,李傕。他们已出大谷关,正与袁术,孙坚在梁县一带对峙缠斗。四千多人交给牛辅和华雄,最后屯驻洛阳的只有五千不到的兵力。 …… 三个时辰前,洛阳城相府。 董卓肥胖的身躯慵懒的斜靠在软塌上,怀中还搂着一名美姬调笑把玩着。但是近在眼前的美色,软玉在怀也未能分散其忧虑的心情。 终于董卓将那美姬推了下去,挥挥手道:“汝下去吧,老夫现在心烦,要一个人安静下。” 美姬刚下去,就有侍卫令兵前来通报:“启禀相国,一支贼军已通过成皋,正向洛阳快速进军。” 董卓坐直身体,一双小眼瞪的滴溜圆:“是成皋的防线失守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牛辅和华雄丢了成皋的一城一营。 “启禀相国,成皋还在我军手中,但关东群贼在此已是大军云集。” 董卓表情严肃起来,拉着脸说道:“汝速速将这些上报军情的探马召唤来,某要听他们的第一手消息。还有贼军已入洛阳的消息,没老夫首肯,暂时谁都不能告诉!” …… 听完这些探马的亲口呈报,董卓有点惊慌失措。他没有立即找来贾诩商议退敌之策,反而下令封锁消息,实施他盘算已久的一个计划---迁都。 这个计划早在两三个月前就开始悄然准备了。京兆尹长安中的宫殿已修葺一新,百官住所也安排妥当。现在,迁都的第一步当然是将天子和百官先行送到长安。要做这个事,首先要拖住那支已进入洛阳的贼军步伐。 他立刻找来段煨,这是还留在洛阳城中,少有几个官阶较高的武将之一。董卓令他带两千余兵卒拦截那只进犯洛阳的贼军。 段煨诺了一声,转身便要走。却又被董卓叫住:“等等!老夫还有一事要交待汝。对这支贼军,首要目标是拖延其进军步伐,次要目标才是将其击灭。你可明白老夫的意思?” 段煨沉吟一下,便应道:“相国放心,段煨明白相国之意,定当按令而行!” 董卓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和声说道:“若做成此事,于汝当是大功一件。” …… 现在段煨统领着步骑两千已接近冯宇。他也通过前方大量探马来报,知道贼军就在眼前,而且通过对方的旗号猜到这就是筑阳候冯宇的部队,当今群雄大小诸侯之中,姓冯的就他一家。 段煨下令道:“传我军令,步兵营结井字防御阵型!”听到他的军令,身旁的副将微微一愣,小声说道:“将军,相国的军令不是要我们拦截贼军吗?这井字防御阵型移动…”。 副将看到段煨的眼珠子一瞪,便没再说下去。等井字阵结成,段煨又下令道:“骑营出击!只许骚扰迟滞,不许与敌决战!若遇敌骑追击,返回本阵!” 段煨部的这一系列动作,冯宇都看的清清楚楚,只是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此时,天际传来万马奔腾之声,千余西凉铁骑已滚滚而至,出现在筑阳军的视野之中。 五百虎豹骑也小跑起来,不过不是迎着敌方冲去,而是向两点钟的方向移动而去,停在百余仗外的地方。 辎重兵们抬盾挺矛和步兵营混为一个大方阵。将冯宇等人拱卫在中间。方阵四面竖起盾墙,枪矛矛刃从盾隙间探出。 出乎冯宇预料,对方骑兵并未冲击本军军阵,甚至都未靠的很近,远远的在七十仗外就围着筑阳军的方阵兜起了圈子。停在侧翼外围的虎豹骑刚刚向他们发起冲击,随着几声呼哨,这些西凉铁骑又如同潮水般退去。 冯宇纳闷起来,对方这到底是要玩那一出?他为了探个究竟,索性催动虎豹骑直追下去。被盯着追击的几百西凉铁骑,不慌不忙的钻入本方步卒的井字大阵之中。剩余的西凉铁骑向外兜个圈子又来到冯宇的方阵近前。 这井字阵四面都是高大橹盾,后面是枪林刀山,虎豹骑也只能围着他们兜了两圈,无奈返回。 冯宇笑了起来,他终于知道对方打的如意算盘,这是要迟滞自己进军的步伐。但董卓如此做到目的是什么? 冯宇若不是两世之人,怕是想破脑袋也不一定能想到,但现在他基本能确定,董卓此时必定是在往长安搬家。 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摆脱眼前这支董卓军的纠缠?若是筑阳军拉开阵型行军,他们必然出动骑兵来纠缠,迫使自己像现在这样停止行军,结阵防御。 若是让步卒先行,仅用虎豹骑断后,这五百虎豹骑也不能完全兜截住对方千余骑兵。就像这样,部分敌骑都被赶回阵中,却还有部分敌骑能在自己方阵外转悠。 冯宇看了看西沉的太阳,索性扎起营寨,不走了。对方也同样如此。双方就这样隔着一百多仗的距离对峙了起来。只是双方都没带辎重,所以搭建的都是简易营寨。 篝火下,冯宇将廖化还有刘关张三人找来,共同商讨破敌之策,说是商讨,其实向他们布置自己的行动计划。冯宇决心今夜来一场行动,摆脱对面这个讨厌“尾巴”的纠缠。 对面的大营中,段煨也冷声下令道:“今夜寻值人手要加倍,警惕对方来袭营。”夜幕越来越深沉,劳累了一天的兵士们睡意也越来越浓。很快整个营地,直剩下巡逻兵卒和岗哨的身影… 第078章 夜斩 迷迷糊糊的段煨感觉兵士们在摇晃自己,猛的想起自己这是在战场的临时营地中,一下就惊醒过来。坐起身体便问道:“可是敌军来袭营了?!” “启禀将军,不是敌方袭营,而是他们似乎拔营跑了!” 段煨暗叫一声不好,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高声喊叫道:“骑兵营集结,上马,随我追击。” 此时正是凌晨寅时时分,也就是现代时刻四点钟左右。是人生理上最困乏之时。那些正睡的香甜的西凉兵士被突然叫醒,嘴巴里不情愿的嘟囔着,匆匆披挂起甲胄,拿起各自兵刃,跨上了战马。 千余骑在段煨的亲自率领下,向对方逃逸方向疾追而去。段煨策马飞驰出营地之前不忘交待一句:“步卒看好营地!” 营地片刻后又恢复了宁静,步卒们虽然不能再睡觉了,但却比那些去追击的骑兵幸福。一个个抱着刀枪兵刃,东倒西歪的打着瞌睡。 猛然营地外滚滚的铁蹄奔腾之声将他们又一个个惊的清醒过来,心中正诧异着主将怎么这么快就带着骑兵们回来时,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营地的一面“寨墙”已然倒下一大片。 这个营地是简易营地,所以这所谓“寨墙”就是用一排橹盾固定支架在地上而构成。如今被人用钩索一拉就倒一片。 惊骇呆立的西凉兵士视线中,一名手持长柄大砍刀的大汉策马飞驰入营。月光下,他手中的大刀被舞成一团烂银。大汉身后则是白天他们见识过的纠纠铁骑,也各自挺着寒光闪闪的马槊策马而来。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头颅,四肢,鲜血就在惨叫哀嚎声中被纷纷抛洒向空中。 就在营地中一片混乱之时,又是一声巨响。另一面“寨墙”也被拉开。一环眼虬须的大汉也一马当先冲入营地之中,身后同样是滚滚而来的虎豹骑。他手中长矛左右突刺,上下翻挑,已有数名西凉步卒被他的长矛连续挑飞… 段煨领着千余铁骑终于追上对方,但对方已列好方阵,严阵以待。段煨对此无所谓,只要对方没走脱就行。千余铁骑在五十仗外的地方,如同狼群般,围着这个方阵慢悠悠的兜转起来。 段煨知道筑阳军飞矛,箭矢以及大盾矛枪的厉害,还有那些身着“铁铠”不好惹的步卒。 他当然不敢随便往对方结好的大阵上撞。反正这种四面防御的方阵无法正常行军,自己达成拖延他们的目的就够了。 不过现在,段煨觉得此处离营地远了点。他刚想吩咐一个令兵前去传令。让步卒向此处靠近结阵时。就已听到远处的铁蹄奔腾之声。 夜色中也看不见对方有多少人马,只能靠声音分辨,约有几百骑的样子。“撤”他毫不犹豫的下令道。 反正对方变换为行军队形还要花点时间,跑也跑不远。自己先撤回两百仗外的营地,再让步卒与骑兵一起追出来,而后让步卒在就近的地方结阵。这是段煨心中打的算盘。 半刻时间,段煨就策马回到营地附近,他马上察觉到不对劲,但已经晚了。在奔腾的马蹄声中,一大股黑影从自己营地冲出,向自己急速飞驰而来。 “骑兵营右转,撤离…”,他的话还未说完,借着月光,就看到一个大汉已策马冲到他的面前,手中明晃晃的大砍刀已经舞动起来… …… 天边出现一抹霞光,前后大约一个时辰的战斗总算结束。旷野中满是横七竖。诛杀董卓,匡扶汉室,救出自己老丈人,不急于这一时。 综上,冯宇当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在此处先睡一大觉。 日中时分,冯宇醒来。系统任务面板不失时机的跃入他的眼帘之中: 【任务:白马寺,任务内容:前去洛阳外城的白马寺,解救那里的身毒高僧和朱士行等人。任务奖励:将臣收降橙卡×1,万人人口收容卡×1】 第079章 拯救朱八戒 白马寺在洛阳外城的西部,紧临它的便是做为大汉朝廷的外交机构鸿胪寺。 东汉时期的白马寺,尽管住在里面的人不少是僧人。但它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佛教寺庙,而是和鸿胪寺一样,乃大汉朝廷的一处官府衙门。专门用于接待前来汉土传经译经的身毒高僧。 此时,董卓带着天子百官已在西进长安的路上。同时,他将驻守大谷关的郭汜调回,让郭汜裹挟着洛阳城中的吏户和民户上路了。 白马寺院中,空空荡荡。往日在寺中当差的衙役早就不见人影。只有大院正中的佛堂之中,几个身毒高僧还在面不改色的打坐念佛。 寺外的洛阳城郭之中,尽管郭汜的大队人马刚刚离开,但依旧有不少散兵游勇四处游荡。他们借着“护送”百姓西迁之名,潜入富户民宅甚至官衙行劫掠之实。烟火在城中不时腾空而起,哭喊哀嚎声随处可闻。 白马寺的院门被吱呀一声打开,闪入一个人。他又迅速的将院门关好,闩实。 此人面皮白净,身形微胖,皂袍纶巾,典型的儒生打扮,手上还提着个专门用于在菜畦中扒土扒粪的钉耙。 正在佛堂中打坐的一名身毒僧人这次微睁眼皮,用生硬的汉语高声喊道:“士行,汝为何此时还来此处,汝不知现在到处都是乱兵盗匪吗?” 来人姓朱名士行,从他三个字的名字来看就知其非士族出身。但他却是个儒生,而且是这白马寺中的一名杂役小吏。向他打招呼的这名身毒僧人是已来洛阳三年的昙河迦罗。 朱士行答道:“迦罗师傅,小的正是不放心汝等安全,所以方来寺中查看。” 迦罗对朱士行笑道:“我等佛门中人,无牵无挂,看破生死。是非祸福,一切皆起因缘。汝又何必为我等牵挂。而你们中土人士,以孝为先,还是速速回家,守护汝的父母去吧。” 朱士行突然脸色阴郁起来,嚅嗫道:“不瞒迦罗师傅,吾父吾母都于这些年先后撒手人寰。如今家中,就剩我一人了…” 僧人迦罗听到这,突然叽里咕噜的念起了梵语,似乎是在为朱士行的父母做超度之语。念完之后,又对朱士行道:“那汝日后有何打算?如今相国董卓已将朝廷带去长安,汝不打算在官府中谋生下去了吗?” 朱士行脸色突然肃穆起来,他望着天空缓缓说道:“这些年来,这个离乱的末世带给我太多的伤感,让吾厌倦了尘世。吾…吾想皈依佛门,受比丘戒。” 迦罗听到这明显动容,不仅是他。佛堂之中数个能听懂汉语的僧人也是脸色大变。这些连生死都能看破,置之度外的身毒僧人却为朱士行的一席话情绪波动起来。 自汉明帝时佛教传入汉地,至今已长达一百多年时间。尽管汉廷设立了白马寺,大批身毒沙门僧侣前来传经译典。但佛教并未实际传播开来,甚至一个真正受比丘戒的本土僧侣都没有,当然也没有一所真正意义上的佛教寺庙。 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很简单。东汉以孝为先,儒家讲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而这出家僧侣抛家弃子不说,还要剃度受戒,完全与当下的主流人伦相违背。自然招揽不来愿意出家为僧受戒的信徒。 今天却有一个人表示愿意皈依佛门,受比丘戒。这事要是成了,那么他就成为汉土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佛门弟子。叫这一众身毒僧侣如何不激动。 迦罗正要做答,却听到寺外传来一阵喧哗吵嚷之声,接着有人开始拍门叫嚷起来:“开门!开门!再不开,就砸门了!” 迦罗对朱士行道:“士行,就给他们把门打开吧!”他的话还未说完,白马寺的大门就被一根大木撞开了。从门外哗啦啦涌入十余名西凉兵士,其中一些兵士还是披头散发的羌兵。 “尔等要做甚?这可是朝廷的衙门白马寺!”朱士行手里紧握着钉耙。 “我去你的朝廷衙门!”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朱士行脸上就多出五道通红指印。朱士行挥舞着粪耙就要反抗,被迦罗沉声叫住:“士行,不可。”朱士行犹疑间,手中钉耙就被西凉兵士夺走。 乱兵们要抓紧时间,也没有废话。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些身毒僧人和朱士行押到院中,迫跪在地上。部分乱兵冲入各个房间,翻箱倒柜的搜索起来。 乱兵头目出来,拍着一名身毒僧人光秃秃的脑袋说道:“咱也不废话,金银有没有?有的快拿出来孝敬我等弟兄们。没有的话,给咱这秃脑袋也行!” 那僧人突然双掌合什,念了一句类似“阿弥托佛”的梵语,又用生硬的汉语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何来金银。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施主喜欢小僧这颗脑袋,就取去吧。” 乱兵头目轻声“哎呀”了一下,说道:“娘的!当年军营传闻这些番僧不怕死,想不到是真的,老子今天就来试试!”话音未落,就已手起刀落。一颗光秃秃的脑袋已然掉落在地,滴溜溜的向前滚去。 “摩腾师傅!”朱士行赤红着双眼,高声叫道。他的双臂却被乱兵们反剪着死死摁住。 就在这时,又一伙兵甲猛然冲入大院之中。没等这些西凉乱兵反应过来。对方已手起刀落,一刀一个。院中顷刻间又多了十几具尸体,对方连求饶的机会都没给他们。 在这伙兵甲后面,跟着迈入一名年轻将领,他对院中众人施施然的开口说道:“某乃筑阳县候,奋威将军冯宇。特此来助汝等以避兵祸…” …… 冯宇不清楚系统为什么要给自己委派这么一个平淡无奇的任务。这个乱世,像这样需要救助的人太多了。 当然他们的身份可能特殊点。但也不至于要为此单独下达个任务。不过,冯宇相信系统的任务总会有其意义,只是现在看不出来,暂时还不知道罢了。就像那些至今还没用上的解锁兵种,未来总会派上用场。 阳光下,冯宇眯眼看着那名被称做迦罗的身毒僧人。他正用剃刀为朱士行剃去一头长发。 旁边张飞一双环眼瞪的多了一圈眼白,关羽捋着长髯也皱起了眉头,即使喜怒不形于色的刘备也小声冷哼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士行,你即受比丘戒,今后就是我沙门弟子了。世间再无朱士行此人,只有我沙门比丘八戒…”迦罗双手合什,对剃度完的朱八戒教导着。 听到八戒两字,冯宇心念一动,猛然想起来了。这朱士行正是汉传佛教中第一个受比丘戒的信士,法号八戒,也是名著《西游记》中“猪八戒”的原型。只是他好像在这个世界提前出生了几十年的样子。 第080章 二选一,赵云 虽然董卓已撤出洛阳,但内城所有城门都紧闭着。在冯宇的系统视野下,洛阳内城之中,多达十几处腾起滚滚浓烟。 处理白马寺事务的同时,冯宇一边派遣斥候监视十二道城门,一边令辎重兵打造简易云梯。 当太阳落到内城城墙高度时,几具云梯终于搭到了城头,斥候们攀附而上。片刻后,几扇城门洞开…… 洛阳内城的大街小巷上,不时能看到飞驰而过的虎豹骑。步兵营仗盾挺矛,以严整的队列在御道上向宫殿开进。辎重兵把守住了各个城门。城中的散兵游勇逐一被消灭清理干净。 冯宇在亲卫斥候的簇拥下,从章华门直入南宫。当来到崇德殿时,大殿之中已是满目疮痍,还不时能见到倒卧其间的太监宫女尸体。不少女性尸体衣衫不整,显然在生前被乱兵凌辱过。大殿里,还不时传来阵阵焦糊味,显示这周围也有火情。 跟在冯宇后面的刘备突然噗通一声跪在章华殿的地板上,嚎啕大哭起来:“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刘备来迟也…”。 冯宇没有理会刘备,他自有关张二人去照看。冯宇一边吩咐兵士们抓紧救火,一边自顾自的带着兵甲向北宫行去。 当他经过架设于两宫之间的复道时,望着烽火四起的洛阳城和城外的壮丽河山,不禁感慨万千。 当年,灵帝刘宏就是在这里看见街头斗殴的他,才知道他是拯救洛阳的那个人,这才有了筑阳侯国。只是这次,冯宇可能无法再挽救洛阳了。 北宫中,冯宇的斥候和枪盾兵们早就四处仔细搜索起来,这里同样有数个起火点。呛鼻的焦糊味道不时传来。一名亲卫斥候突然小跑着过来,似有急事,在冯宇耳边低语几句。 冯宇脸色一边,立刻随他前往。在北宫御花园的一口水井旁,躺着一具刚刚打捞上来的宫女尸体。 旁边一名斥候亲兵将一个湿漉漉的包裹递给冯宇,冯宇拿在手里已知道是什么东西了。打开一看,果然是那个已传世千年的传国玉玺,其中一角还镶金补缺。 冯宇压低声音说道:“给所有知情者传我军令。此事要绝对保密。无论任何人都不能吐露半个字。泄密者斩!”周边的兵士眼神具是一凛,他们的主公从来没下过如此严厉的军令,立刻轰然应诺。 南宫,北宫,内城,外城。起火的地点太多,火势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越烧越旺。冯宇明白过来,自己这点兵力是不可能扑灭全城大火的。他立刻下令,放弃救火,将精力用在转移洛阳城中残存的平民百姓上… 两日后,大火本就烧的差不多了,再加上一场春末夏初的大雨,洛阳城的大火总算熄灭。但此时的洛阳城已是一片废墟,冯宇便将营寨移入内城。 董卓虽然西窜长安,但在大谷关的南边,还有吕布,李傕的大军正与袁术孙坚厮杀。也不知董卓给他们留了什么军令。所以,他们有可能绕行洛阳西边撤入潼关,也有可能反扑洛阳。冯宇不得不继续保持着高度戒备。 冯宇刚刚移营完毕,就接到斥候禀报,郊野中有一支人马到达外城的东城,对方自称是公孙瓒派来给筑阳军送粮的队伍。 冯宇心中大喜,自己的兵士随身携带的干粮确实快要吃完了,洛阳城中不仅没粮,还有数千急需粮草救济的平民百姓。这个送粮队真是雪中送炭。 于是,他亲自去城门处迎接。城门甬道中,行来一支甲胄不甚精良,但却精神抖擞的部队。 为首的一年轻将领,脸孔上充满着阳光朝气却又带着一丝忧郁。初夏的阳光照射在他的鳞片铠甲上,泛起一层银白色的光芒。他见到冯宇,便从他那批通体雪白的坐骑上跳下,拱手说道: “某乃右北平太守麾下骑都尉赵云赵子龙是也。特此奉太守之命为贵部送粮。敢问阁下是…?” “某就是筑阳县候,奋威将军冯宇。”冯宇一边微笑着回应,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对方。友好值:25。 赵云知道竟然是冯宇亲自迎接自己后,有些动容,立刻鞠身一个大礼:“末将何劳君侯亲自来迎接!”友好值已经跳到30 “将军是哪里话。你这一批粮食,不仅解决我军粮荒,也救了这洛阳劫后余生的几千百姓。” 赵云的友好值又向上跳了五个点,到35了。但他的面容却有些尴尬,带着惭愧之色说道:“启禀君侯,这次我家主公并没让我带多少粮来,也就够君侯全军五六日之用,这全城百姓…” 冯宇开朗的一笑道:“没事。能应一时之急需即可。某料定诸侯听闻董卓西逃,这两日就会蜂拥赶至洛阳。预时,粮食问题总会解决。” 顿了下语气,又道:“子龙兄弟还没用膳吧,请随吾入帐宴饮。”说完,就拉着子龙的手臂往营帐走去… 大帐之中,冯宇,廖化,赵云,刘关张六人拼案对饮。洛阳城中没有粮,但酒却找到不少。 冯宇向赵云敬了一爵酒道:“这洛阳城中物质匮乏,我军尚在戒备之中,也不能去四野狩猎。所以只能以干粮,肉干下酒。让子龙见笑了。” 赵云连忙客气的回应几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六个人就这样啃着干粮,嚼着肉干,你一杯我一盏的饮着。 冯宇与赵云明显义气相投,话语颇多。刘备与二人虽也话语投机,滔滔不绝,但其中多少有刻意迎合之意。关张二人则是大碗大碗的喝着这京城达官贵人留下的美酒,只是偶尔对他们大哥的言语附和上一两句。 到了酒宴快终了时,冯宇看见赵云的友好值已经升到了五十五。 冯宇现在有一张白马寺任务中得到的橙色收降卡。他本想用此卡找机会收了关羽。但现在他决定用在赵云身上。只要使用后,将赵云友好值提高二十五点,便能麾下添一员五星虎将。 第081章 逗我玩? 在冯宇的视线中,赵云的友好值上升到79点就停住了。冯宇对系统已经产生了出离愤怒的情绪。 要知道,冯宇仅仅和赵云相交几个时辰,就让对方的友好值上涨了三十点。而现在,一张稀有的橙色收降卡仅仅让赵云友好值上涨了二十四点,就最后一点不给!这是在耍人玩吗!? 此时,张飞已经喝的酩酊大醉,胡言乱语起来。刘备与关羽二人只好将他抬扶回他们的营帐。廖化也早就不堪酒量,告退去休息了。帐中只剩下赵云与冯宇二人。 冯宇随即不失时机的对赵云说道:“适才与子龙一番畅谈,方知子龙乃天下少有良将帅才。某诚邀子龙来我筑阳侯国,共图平定乱世,匡扶天下之大业。不知子龙意下如何?” 赵云听了这话,突然放下手中酒杯,独自走到大帐门口,仰头看着一轮明月,叹道: “若能早日与君侯相识,赵云便不负此生。” “子龙何出此言,你我今日相识也不算太晚。”冯宇心念一动,立即应了一句。 赵云摇摇头道:“若是能早日与君侯相识,赵云便能追随君侯,共展宏图!但现在…” 冯宇微一沉吟,说道:“子龙可是不愿或是不忍舍弃那右北平太守公孙瓒?” 赵云叹口气道:“不是不愿,也不是不忍。而是云不想背负背主求荣的骂名。” 冯宇心想赵云所言非虚,他与公孙瓒之间确实没什么恩情。从赵云的职务看,公孙瓒也并不怎么重视赵云,就是当个普通部将来用。甚至这种送粮的小事都是交给赵云来做。 原世界历史中也是如此,若不是刘备慧眼识人,只怕赵云会埋没一生。赵云不愿离开公孙瓒只能是为道德观念约束所累。 赵云接着说道:“不过君侯若是愿意等待,某此次回北平后便找籍口向太守告假。待某离开他数年后,再来投奔君侯,这样云就不会背负污名。” 冯宇听了此话,哈哈大笑起来:“子龙啊,别说等数年,等一个月某都等不及。子龙毋须担忧!某有办法让公孙太守主动【放】了你。就这几天之内!” 听了冯宇的话,赵云将信将疑,但眼中也露出喜悦之情。 此时此刻的冯宇恍然大悟了一件事。他与吕布并州军一干人,以及赵云都曾同桌对饮。都是意气相投,话语投机。但自己却能明显感觉到两类人有很大的不同。 后者对主流道德规范遵循的一丝不苟,完全没有前者的豪放不羁。这是系统只能将赵云友好值升到79点的原因。 原来,系统的收降卡表面上是随机升点,但实际受客观条件约束。若是这张卡用到关羽身上,肯定同样毫无作用。因为受限于关羽对其大哥刘备的忠心,也应该升不到80点,达到自动将他收降的目的。 明白了这一点,冯宇庆幸自己没把这张宝贵的橙卡用在关羽身上,否则真就是打水漂了。即使关羽对自己友好值升到79点,也不可能说服刘备将他“送”给自己。 待赵云回帐休息后。冯宇悄然来到廖化帐中,将廖化叫醒。低声对他说道:“元俭,交你一个重要任务,汝带人返回酸枣一趟,将我军封存在那里的几辆辎重车取回…” …… 果不出冯宇所料,群雄得知董卓挟天子西窜,冯宇已攻占洛阳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争先恐后的向洛阳涌来。 公孙瓒在赵云到达洛阳之前就已知晓此事。随即派令兵快马向洛阳传信,令赵云就此屯驻洛阳,修筑军营。迎候公孙瓒的主力部队前来。 第一个赶到洛阳的却是冯宇的老冤家---袁术军的孙坚部。他的到来,让冯宇确信吕布和李傕都已绕走弘农,向潼关方向撤去。 孙坚部旅一入洛阳城,将南北宫室又细细的搜索了一遍,并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才驻军城北的邙山脚下,与冯宇部隔城相望。 接着就是东线的各路诸侯陆续赶到,洛阳城内外一时之间大军云集,营帐遍地。冯宇只是心中奇怪,这大军都赶到洛阳来了,那被锁困在成皋一线的牛辅和华雄谁来看守? 占据洛阳的诸侯们首先是将北邙山那些被盗掘的陵墓象征性的修葺一番,又将城内已成废墟的宫室象征性的清扫一遍。算是尽到了对汉室的臣子义务。而后他们又祭奠了被杀的袁氏几百口子人。 这样忙碌几日后,方才开始摆酒庆功,再行置酒高会起来。只是此时,诸侯们都各怀心事。 如今这洛阳城攻是攻下来了,诸侯群雄们却没得到什么预计中的好处。朝廷还在董卓手中,得到的这洛阳城只是一座空城。 别说城中的武库兵甲,金银财宝了,就是城中完好的房宇建筑也没留下几间。连皇宫都几成废墟,无法使用。大部分百姓平民也被掳走,留给诸侯们的只有几千等待救济的饥民。 其中最窝火的就要数袁术了。别人虽然什么都没得到,但实际也没出多大力。而他袁术扛着吕布,李傕的两万大军打了大半个月却换来这么个结果。连首入洛阳的名声都让冯宇那小子“偷”走了。 大帐中,众人各怀心思的饮着酒,连交杯换盏都少了许多。一个声音突然在这压抑的沉默中响起: “启禀盟主,我军粮草将要告罄,城外数千饥民也要断粮,望盟主能调度拨付我部一些粮草。” “哦,是筑阳候啊,不是前两天才拨付给你们一批粮食吗?这么快就用完了?我等粮草也都是有限的,都是按各部人头调度…” 冯宇打断袁绍的话道:“不瞒盟主,主要是我部将部分军粮接济那些饥民了。” “嗨,你管他们做甚…,我等军粮都是按人头分配,没有余粮。汝只能自己找其他各部调度一下。”袁绍挤眼皱眉的说完,便沉默不语。 冯宇淡然一笑,高声对帐中众人说道:“在座的各位豪雄,谁愿意调度某粮草一二?” 他见无人应答,又高声说道:“某可不是白要,而是愿意用这个东西和大家换!”说完,他的亲兵就挑了一个担子进来。冯宇将担子上遮盖的麻布掀开。 第082章 终收子龙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向帐中望去。只见冯宇揭开的麻布之下,是两筐如同雪花般晶莹洁白的粉末。 “这是什么东西?”公孙瓒冒出一句。 冯宇不紧不慢的回道:“这是盐巴。不过不是普通盐巴,而是雪花精盐。黑市上,这样一担盐最高可以换一千斛粮谷。现在某愿意用十担此物换两千斛粮草,孰愿意与某来换?”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诸侯都是高位之人,大多人平日自然见识过此物。他们只是想不到冯宇居然有如此之多的雪花精盐!他们当然不知道,全天下的雪花精盐其实都产自筑阳。 只有在的苦寒之地右北平的公孙瓒还没见识过此物。公孙瓒走上两步,用食指粘了点这白色粉末,然后伸到自己口里。品尝了一下道:“真是盐巴!…只是,这东西真这么值钱?” 此时已有人出价了:“十担,吾都要了。两千斛粮草,我部军粮刚好够,先给君侯了,吾再命人从鲁阳调粮过来补充军粮。”大家一看,说话的原来是袁术。 “咳咳,后将军,这么多盐你吃的完吗?吾随身的粮草没这么多,要的少,给吾留两担可否?”说话的是张邈… 诸侯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着。反正冯宇这盐算是卖出去了。 公孙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来他也想买几石回去尝尝新鲜。看看这漂亮的雪花精盐做菜和普通盐巴到底有什么区别。但买几石?这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若是买多了,自己也没那么多粮草。 冯宇这些都看在眼里,酒宴结束后,冯宇对公孙瓒小声说道:“公孙太守请随我来。” 公孙瓒纳闷道:“君侯有何事相商?”见冯宇默不做答,只好跟着对方来到筑阳军的营地内。营地内停放着几辆辎重大车。冯宇拍拍手,兵士们揭开覆盖在辎重车上的几层油布,再打开封着封条的箱盖。车厢里是一筐筐雪花精盐。 “君侯是要吾买这些盐?某可要不了这么多。也没带这么多粮食来…”公孙瓒急急忙忙的说道。 冯宇连忙解释说:“哎,我可不是要太守买。这些都是某送给公孙太守的礼物。” 公孙瓒脑子飞快的转着,首先这几大车盐被他换算成了数万斛粮草,然后数万斛粮草又变成了成千上万的兵士。但是他立刻冷静下来,对冯宇拱手一礼道:“某无功不敢受禄,敢问君侯有何事相托?” 冯宇笑笑:“公孙太守真是爽快人。某也没有太大的事,某就是想向太守要一人而已。” “敢问君侯要的是哪一位?” “正是太守麾下的骑都尉赵云赵子龙。某与他意气相投,交谈甚欢,想收做属下,望太守成全。” 公孙瓒的表情轻松下来,捋着须髯道:“原来君侯说的是他啊…”沉吟稍息便道:“好吧,我即刻将其调入君侯帐下效命。” 公孙瓒本就不重视赵云,自然愿意用赵云换取这些贵重的雪花精盐。 至于冯宇为什么愿意出这么重的价。公孙瓒认为“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也是常有的事,人之常情没什么好怀疑的。他只庆幸自己撞上大运,发了笔横财。这些精盐换成粮食,可以养万余兵甲近一年! 实际上,别说这几车雪花精盐,若是有必要,冯宇都愿意用传国玉玺换赵云一人。 第二日一大早,赵云就得到公孙瓒的调令文书,他兴冲冲的来到冯宇帐内,什么多余话也没说,单膝叩拜在冯宇面前道:“君侯。自今日起,子龙便是君侯部曲,生死相随,永不背弃!” 冯宇一把将他搀扶起来道:“子龙,自今日起,你我便是袍泽!我等当同心协力,平定乱世,匡扶天下!” …… 一日后,冯宇拿到袁术的粮草,便带着人马以及四千余自愿跟随自己的洛阳幸存民众,向筑阳返回。 这些幸存民众中包括白马寺的那些僧侣们。白马寺虽然未毁,但洛阳未来肯定会成为无人区,他们留在寺中也无法生存下去。 冯宇清楚,留在洛阳犹豫不决的袁绍以及诸侯群雄们,他们断不会下定西进潼关的决心。不久便会作鸟兽散,分崩离析。所以索性自己提前走了。走的时候是悄然离去,谁也没打招呼,即使曹操和刘备也没作别。 洛阳南郊。草植繁盛的旷野中,旌旗飞舞,幡帜烛天,筑阳军长长的队伍向大谷关方向逶迤而行。队伍周遭前后,不时能见到正在进行传令或侦探的斥候。 一骑快马飞驰到冯宇坐骑前,斥候跳下马匆匆禀报道:“启禀君侯,我军左翼约九点方向发现大股人马,他们是西凉军的装扮。打的旗号是华字旗号!” 不用斥候来报,冯宇已从系统场景中将此情况看的清清楚楚。他已经确信来的这支军队是华雄的部旅,只是他奇怪华雄能脱困而出,而且还跑到洛阳南郊来了。 原来,在诸侯纷纷向洛阳涌来时,被困于成皋一线的牛辅华雄压力顿减。到最后只有少量诸侯兵力还围困着他们,此时董卓方面的探马令兵也想法设法将消息送入了成皋关城和华雄大营之中。 于是两人先后向西突围,只是突围后,牛辅是从北边绕过洛阳城向潼关窜去。 而华雄却心细些,他认为洛阳城与北边的邙山黄河只夹着一条很窄的通道,洛阳城中的关东诸军很容易在此设伏,并封死这条道路。于是他选择绕道洛阳南郊,试图从此进入弘农,再撤向潼关。 但人算不如天算,华雄竟然在大谷关北边十几里处撞上了正在南返的筑阳军。他的探马也很早就发现了对方,华雄沉吟思绪半晌,认定这是一支自己巧遇上的部队,而不是专门来拦截自己的。 于是他索性让自己部队暂时停止前进,以规避对方。他的判断是正确的,但这也没让他避免噩运。因为他碰上的不是别人,而是冯宇。他不找冯宇麻烦,冯宇却找到他的霉头。 华雄军的正前方五百仗处,冯宇令廖化带着四千多平民百姓继续前进,自己和赵云开始整军列阵,准备进击华雄。 第083章 洛南遭遇战 华雄发现筑阳军压过来时,只有硬着头皮迎战。此时再跑已然是来不及了。华雄现在只知道对方是“关东群贼”之一,但他的探马还没弄清对方具体是谁。 这是一次经典的遭遇战,做战双方都没时间去做更多思考与布置,所用战术都是兵法上最基本的套路。 首先向对方军阵直接发起冲击的自然是双方骑兵,他们将在阵中迎头相撞。在冲锋骑兵的身后,双方步卒都已结起各自的反骑兵军阵,严阵以待。 区别是,华雄军的步兵军阵静立现场,而冯宇军,由步兵营辎重营构成的军阵却尾随骑兵缓缓向前推进。军阵一反常态的排为宽大的横向阵列,而不是他们惯用的方阵。 迎着初夏依旧凉爽的晨风,千余西凉铁骑排成相隔十余仗的三线横列,骑士们挺起了一仗多长的马槊。如同大江奔潮般向前涌去。 冯宇军的虎豹骑却分成百人一组的五个锥形突击阵列,如同五指般向对方插去。这“五指“之间还零星掺杂着不少骑兵斥候。 而赵云正处在“中指”前端位置,被八名虎豹骑骑士簇拥着,他们是冯宇刚配给赵云的亲兵中的八人。 两方骑兵还有三十仗距离时,骑兵斥候已然开弓放箭。有双方马速的加成,这箭矢的威力提高了一倍不止,强矢利箭带着令人心颤的呼啸声,噗噗的射入西凉铁骑的甲胄,马体之中。 在马的嘶鸣和人的哀嚎中,不少西凉骑兵滚落马下,他们的骑兵横列顿时变得参差不齐,絮乱起来。骑兵斥候们射完一轮,便故意放缓马速,让自己落后,躲在五支虎豹骑锥形阵后方。 双方骑兵眨眼间就“撞击“在一起。赵云左右微晃身形,有惊无险的躲过敌军刺来无数马槊矛刃。同时银枪暴起,如同一条银龙般上下飞舞。 在枪花中,眨眼间就有六个西凉骑兵被赵云挑落马下。同时,他的白马也穿过了西凉骑兵的三条横列。 赵云身旁的虎豹骑也是当仁不让,与对方在高度对冲中互相捅刺着马枪马槊。只是他们的武技就没赵云那么好了。 有的躲闪不及被西凉铁骑一枪扎落马下,这种高速对冲,他们身上的铁甲基本失效。 有的是将自己马槊插入西凉骑兵身体,但已来不及拔出,只能将贯穿对方身体的马槊留在尸体上,手上的兵刃已然换成斩马刀。 虎豹骑以损失二十余骑的代价瞬间将西凉三列骑阵凿开五个巨大的豁口,五个锥形骑阵和跟在他们后面的骑兵斥候如同流星般与西凉铁骑错马而过。 错马后,双方骑兵并不回头,而是直向对方步兵方阵冲去。冯宇军的步兵方阵本就距离前面的骑阵不远,滚滚西凉铁骑转瞬即至。 “放!“随着一名冯宇军校尉的暴喝,停留在盾墙后十余仗处的投矛枪盾兵开始奔跑起来,而后将成排的标枪飞矛向十余仗外的铁骑洪流投掷而去。除此,弓箭手的两百余支箭矢也夹杂其中,密集的向前射去。 第一列的西凉骑兵就如同撞到一堵无形的墙壁,连马啸人喊的声音都稀少,就这么突然的纷纷掉落下马来。紧接着又是一波,第二列西凉骑兵遭受到同样的厄运。残存者害怕对方接二连三的投出矛枪,拨转马头,向两边缓步分散而去。 滞后三十余仗的第三列西凉骑兵看的真切,已是胆寒。在华雄亲自指挥下,远远的放缓马速,变换阵形,与前两列残余骑兵混在一起,向冯宇军阵的侧翼兜去。 冯宇军阵几乎同时做出回应,如同蛇一般,开始蜷缩成一团。当华雄兜抄上来时,冯宇步兵和辎重兵已构成一个严密的圆阵。大盾将整个圆阵围了两层,短矛密集的从盾隙中伸将出来。 华雄策马绕着冯宇的圆阵飞驰着。圆弧大盾,锃亮的铠甲反射出的阳光,明晃晃一片,将华雄眼睛刺得都有点发花。他的眉心已揉成一团。 曾与冯宇交过手的李傕将冯宇军的特征告诉了所有董卓军的将领。当华雄刚看到对方的纠纠铁骑时,便想到这个可能,但那时已不可能收回骑阵,等对方的飞矛一出,就已确信无疑这是冯宇的筑阳军了。 华雄没时间后悔,只能焦急的思虑着该怎么对这只“刺猬“下口。 …… 西凉铁骑的后方,虎豹骑与骑兵斥候同样围着西凉军的军阵兜转着。西凉军开始摆的就是个四面防御阵型,枪林刀山在虎头大盾后森然而立。 但是他们的虎头盾并不是冯宇军的那种大盾,对方骑兵斥候连续放出的利箭不能被完全遮挡住。不时有人中箭倒地。 西凉兵阵中的弓弩手也不断发箭还击。一名虎豹骑的骑士身中两箭,箭矢虽穿透铁甲却未深入皮肉,但是他的坐骑后腰也中了一箭,一声嘶鸣便将他颠下马来。 “轻骑集中向此处射击!”赵云高喝道。骑兵斥候们的乱箭随之向他枪尖所指向的地方射去。密集的乱箭之下,西凉军阵边缘这个点上,陆续倒下去三四十人。方阵犹然显现出一个凹陷。 围着方阵兜转了一圈回来的赵云大喝一声,挺枪便向此处冲去。长枪一抖便扎入一名兵士的脖颈,再将枪杆一扬,那兵士已然飞了出去。 簇拥在他周围的兵士也将马槊向阵中乱扎而去,整个骑阵眨眼就凿入阵中,与之相近的西凉兵士们如同被耕犁刨开的土地,东倒西歪的向两边翻滚着。 西凉步卒方阵的裂口越撕越大,其余几队虎豹骑也乘机相继锲入阵中… …… 华雄看到冯宇的圆阵好长时间只有箭矢飞出,不见飞矛。断定对方飞矛已经用完。于是高喝一声:“随某冲!”扬起铁枪,策马向二十仗外的圆阵奔去,同样他的亲兵前后簇拥护卫着他。 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射来。很快华雄前面的亲兵都损失殆尽,但是他已冲至阵前,他甚至都能看清最前方冯宇军步卒眼中流露出的惊恐。 华雄一勒缰绳,胯下坐骑扬起两个巨大的铁蹄,重重的砸在对方的盾墙上。随着喀喇一声脆响,两块大盾已经破裂成几块。两名冯宇军步卒的手臂也已骨折断裂,巨大的战马接着就将他们冲倒在地。 但是后方还有一层大盾,华雄战马已失去速度,只能将后一层盾墙硬生生的往后挤。华雄舞动长枪,试图放倒几人,打开局面,但一时竟找不到缝隙突入。 这时,冯宇的兵士们已齐齐出枪,几支矛枪已扎入华雄坐骑的身体。那些冲挤着盾墙的战马,骑士也纷纷被矛枪捅入身体之中。 他们的身后,西凉军的步卒方阵已经被赵云击溃。兵士们三五成群的四散而逃,赵云并未理会他们,带着虎豹骑又向本方军阵杀了回来… 掉下马来的华雄,正要夺路而走,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太阳穴,而后昏死过去。等他被一盆冷水泼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被五花大绑,两张年轻的面孔对着他不怀好意的笑着… 三日后,冯宇的军队已通过袁术的地界鲁阳。同时,洛阳的群雄诸侯也不出冯宇所料的四散而去。 刘备已投奔了公孙瓒。大军出发返回幽州时,他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人。弄的关羽张飞都很奇怪。 最后,刘备终于憋不住,向公孙瓒问道:“师兄,汝部下有个叫赵云的人,怎么这几日不见他了?” 公孙瓒脸上一脸疑惑,问道:“怎么你们都惦记这个人,他呀。他已经跟筑阳候冯宇走了。” 刘备脸上顿时少有的怅然若失起来。 发个单章说明下 不出意外,这本书下个月月初就会上架。 首先感谢所有支持过本书的朋友。尤其是很多连续投推荐票支持的朋友,还有两位打赏鼓励的朋友。可惜后台没有投推荐票朋友的名字记录。只大概记得有【大勺,肖正中,盘肯,亚里士缺德,某龙某某等人】 其次大家放心,这本书肯定会完本。而且扩展了大纲,这本书的故事背景,无论空间上还是时间跨度上都将超出三国这个范畴。三国时期只是个开始…,但和上部书《领主大闹历史三千年》不一样,这本书内容就是在同一时空中,世界历史背景下持续发生,前后关联的故事,不是多个时空中的事。 为什么不会再写这种系统基地类的书了?因我发现这样的书一个成功的作品也没有。(只是最近才发现的)包括一些写了十几年的大神在内,这样的书不是太监就是扑街。如果有的话,请读友们在评论或章说里告诉我一声。 最后说下更新,众所周知,清明节快到了,另外我需要自我调整下写作情绪,所以这两天会暂时一更。上架后,我会尽量保证一日两更(但不敢打包票)。望大家给予谅解。 第084章 筑阳的夏天 初平元年四月底。在炎热的夏日到来之前,冯宇就凯旋而归。此次北征洛阳,冯宇本就是抱着近距了解各路诸侯,在天下进一步竖立自己名望目的去的。 所以他并没有指望有多大收获,当然更没指望群雄能将董卓一击而灭。然而,他此次北行却收获颇丰。五星虎将,数千人口,还有传国玉玺尽收囊中。但是还有一个更大的喜讯在等着他。 夜幕下的筑阳城灯火通明。还没到就寝时间,冯宇就急不可耐的将蔡琰一把抱起,谁知蔡琰轻轻将他推开,娇羞道:“夫君,这些时日为妻不能侍奉汝了。你…你要做父亲了!” “真的?”冯宇惊喜的说道,手已向下面摸去,蔡琰的小腹果然已微微凸起。蔡琰抿嘴笑着说:“大概已经快三个月了。汝…今日还是去丽儿妹妹那就寝吧。” …… 筑阳西北方六百多里外的长安,却是大半个城黑灯瞎火,大街上不时能见到衣衫褴褛的,无家可归,三五成群的流民。 他们都是被董卓军强迫裹挟此处的洛阳吏户民户,但将他们强掳到长安后却又不即时加以安置,让他们随意流落街头。 在这黑灯瞎火的外城南边,一处小宅院中却亮着如同黄豆般大的两点灯火,院中还不时传来哭泣之声。 “阿母,你就别哭了,朝廷只是说父亲没于战场,但并未找到他的尸骨。这生死还很难说呢,也许…也许父亲他还活着呢。”一名大约十二三岁的孩童对一妇人劝慰道。 那妇人继续抽泣着:“傻孩子啊,阿母现在不是悲痛汝父啊,是担忧你和你的阿妹将来怎么办。没你父亲,我们娘仨以后可就是无依无靠,这乱世中断是难以存活下去。” “阿母不用焦虑这些,父亲向来被董相国器重,想必日后不会亏待我们家。” 妇人还是哭哭啼啼道:“不会亏待我们家?那就不会将我们安置在外城这座小宅院居住了,汝知道他们如何抚恤我们家的吗?就给了十斛粮谷,三匹布锦。” “阿母切勿忧心,孩儿会尽快长大,养活母亲和妹妹。”孩童一看妇人还在悲痛,连忙急急的安慰道,话语中还带着几分悲切。 此时,突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妇人立刻停止了哭泣,转为惊悚的表情,同时做手势,示意孩童和旁边一名一直不做声的女童禁声。这里是流民遍地的外城,自然盗匪层出不穷,她有此举止也不为奇。 外面的人见良久敲门不应后,哐当一声踹开了院门… …… 又是一个鸟啼蝉鸣的夏日清晨,冯宇小心翼翼的放下怀中的软玉温香,下了床铺,却还是不小心将丽儿惊醒了。 丽儿一下拉住他的胳膊道:“夫君…”,冯宇刮着她小巧的鼻头道:“怎么昨晚数度云雨还没满意?夫君现在有些公务,晚上再来陪丽儿。” 听了这话,和冯宇老夫老妻多年的丽儿,脸还是腾一下红了,说道:“不是这个事。是妾身亲手做了一份点心,本想今早让夫君品尝的,没想夫君起这么早…” 冯宇出了府邸,便向筑阳城中的监狱行去。那里关押着一个战俘---华雄。华雄被狱卒带到冯宇面前,解开了枷锁。华雄见是冯宇,哼了一声,头一扭便不再发一言。 徐荣已苦口婆心劝降华雄多次,冯宇也好酒好肉的款待着狱中的华雄。可华雄对此并不领情,依旧拒不归降冯宇,除此他对冯宇的友好值几乎没有上涨。到现在还是-50。 尽管冯宇包裹里有两张收降紫卡,他还是没有信心将华雄强制收降。两张收降卡将华雄的友好值升130点有点难。 “汝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其他的事就别想了。”华雄翻着白眼说道。 冯宇呵呵一笑道:“若你死了,你的夫人还有一女一子该怎么办?” 华雄一惊道:“汝怎知吾有一子一女的?”而后又气咻咻的道:“此事不用汝操心,他们自有朝廷照应。” 冯宇又是冷笑一声:“现在哪来的朝廷?” 接下来,华雄的面容突然显得震惊无比。因为从堂外行入一群人来,其中就有他的老婆孩子…… 自从占领巫县和在筑阳建起精盐制作工坊后,冯宇几乎垄断了整个三辅地区乃至更北河套地区的盐市。大批盐巴换来筑阳急需的战马等物资。 筑阳侯国借此在南来北往的盐商马贩中广植势力,秘布谍探。其中自然是少不了在长安城设点布网。他们在冯宇授意下,很快就打听到华雄家人的下落,并将一家三口带到了筑阳。 实际上,冯宇现在也有能力与自己老丈人蔡邕秘密取得联系,但为保险起见,冯宇不打算这么急去联络他。 …… 等华雄与家人团聚大半天后。冯宇只用一张收降紫卡便将华雄收纳为自己的部将。 华雄刚将一家人安顿在分给他的府邸之中,便急匆匆让亲兵将他带到军营。对这支让自己一败涂地的军队,华雄充满了好奇。 军营里,新的主战步兵—精锐投矛枪盾兵正在训练着单兵近身短刃格斗技巧。徐荣和一些营都尉也参与其中。他看到华雄来了,拍着他的肩膀,咧嘴笑道:“华雄兄弟,你到底是想通了!” 另一边的校场上,赵云和虎豹骑们磨合着骑阵配合作战。他已和那四千多名洛阳流民一起,被冯宇用五张千人收容卡纳入系统部曲之中。赵云现在职务是第一军团指挥使。 如今整个筑阳有十营兵力,被划分为两个军团,赵云军团与徐荣军团。除此还有不属于这两个正规军团的少量特殊部队。 现在冯宇依旧以汉室为尊,也没称王称霸。所以如果用汉廷的官制名号来封任自己的部曲,要么这些官位名号品阶非常之低,要么就有觊越之实。冯宇索性自立一套。军团的最高长官就叫指挥使,营一级的就是营都尉。 炎炎夏日中,冯宇来到五十里外的丹江口“筑城”工地上巡视。整个“丹口城”的修筑进度正常,此时,已初具雏形。 冯宇俯瞰着千尺峭壁下的沔水河道,那河面上有一支帆影重重的船队,正溯水而上。 如今丹江口大坝还未筑起,普通船只难以逆水上行到汉中平原,更难以溯着丹水上行到上洛郡。但这支船队却很特殊,是由船型奇特的维京式战船构成。 只要顺风,这些维京式战船便能够在浅滩激流的山间河道中逆水而行。它们的水手同时也是战兵,属于未编入军团序列的特殊部队。 这是支由二十艘维京船组成的船队,配有两百名维京战兵水手,此时搭载着一个步兵营向上洛郡商县行去。上洛郡离长安只剩一百多里路程,更重要的是商县是丹水水道的终点码头。 第084章 夏日下的筑阳城 初平元年四月底。在炎热的夏日到来之前,冯宇就凯旋而归。此次北征洛阳,冯宇本就是抱着近距了解各路诸侯,在天下进一步竖立自己名望目的去的。 所以他并没有指望有多大收获,当然更没指望群雄能将董卓一击而灭。然而,他此次北行却收获颇丰。五星虎将,数千人口,还有传国玉玺尽收囊中。但是还有一个更大的喜讯在等着他。 夜幕下的筑阳城灯火通明。还没到就寝时间,冯宇就急不可耐的将蔡琰一把抱起,谁知蔡琰轻轻将他推开,娇羞道:“夫君,这些时日为妻不能侍奉汝了。你…你要做父亲了!” “真的?”冯宇惊喜的说道,用手一摸,蔡琰的小腹果然已微微凸起。蔡琰抿嘴笑着说:“大概已经快三个月了。汝…今日还是去丽儿妹妹那就寝吧。” …… 筑阳西北方六百多里外的长安,却是大半个城黑灯瞎火,大街上不时能见到衣衫褴褛的,无家可归,三五成群的流民。 他们都是被董卓军强迫裹挟此处的洛阳吏户民户,但将他们强掳到长安后却又不即时加以安置,让他们随意流落街头。 在这黑灯瞎火的外城南边,一处小宅院中却亮着如同黄豆般大的两点灯火,院中还不时传来哭泣之声。 “阿母,你就别哭了,朝廷只是说父亲没于战场,但并未找到他的尸骨。这生死还很难说呢,也许…也许父亲他还活着呢。”一名大约十二三岁的孩童对一妇人劝慰道。 那妇人继续抽泣着:“傻孩子啊,阿母现在不是悲痛汝父啊,是担忧你和你的阿妹将来怎么办。没你父亲,我们娘仨以后可就是无依无靠,这乱世中断是难以存活下去。” “阿母不用焦虑这些,父亲向来被董相国器重,想必日后不会亏待我们家。” 妇人还是哭哭啼啼道:“不会亏待我们家?那就不会将我们安置在外城这座小宅院居住了,汝知道他们如何待我们家的吗?就给了十斛粮谷,三匹布锦。” “阿母切勿忧心,孩儿会尽快长大,养活母亲和妹妹。”孩童一看妇人还在悲痛,连忙急急的安慰道,话语中还带着几分悲切。 此时,突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妇人立刻停止了哭泣,转为惊悚的表情,同时做手势,示意孩童和旁边一名一直不做声的女童禁声。这里是流民遍地的外城,自然盗匪层出不穷,她有此举止也不为奇。 外面的人见良久敲门不应后,哐当一声踹开了院门… …… 又是一个鸟啼蝉鸣的夏日清晨,冯宇小心翼翼挪开身旁的软玉温香,下了床铺,却还是不小心将丽儿惊醒了。 丽儿一下拉住他的胳膊道:“夫君…”,冯宇刮着她小巧的鼻头道:“怎么昨晚数度云雨还没满意?夫君现在有些公务,晚上再来陪丽儿。” 听了这话,和冯宇老夫老妻多年的丽儿,脸还是腾一下红了,说道:“不是这个事。是妾身亲手做了一份点心,本想今早让夫君品尝的,没想夫君起这么早…” 冯宇出了府邸,便向筑阳城中的监狱行去。那里关押着一个战俘---华雄。华雄被狱卒带到冯宇面前,解开了枷锁。华雄见是冯宇,哼了一声,头一扭便不再发一言。 徐荣已苦口婆心劝降华雄多次,冯宇也好酒好肉的款待着狱中的华雄。可华雄对此并不领情,依旧拒不归降冯宇,除此他对冯宇的友好值几乎没有上涨。到现在还是-50。 尽管冯宇包裹里有两张收降紫卡,他还是没有信心将华雄强制收降。两张收降卡将华雄的友好值升130点有点难。 “汝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其他的事就别想了。”华雄翻着白眼说道。 冯宇呵呵一笑道:“若你死了,你的夫人还有一女一子该怎么办?” 华雄一惊道:“汝怎知吾有一子一女的?”而后又气咻咻的道:“此事不用汝操心,他们自有朝廷照应。” 冯宇又是冷笑一声:“现在哪来的朝廷?” 接下来,华雄的面容突然显得震惊无比。因为从堂外行入一群人来,其中就有他的老婆孩子…… 自从占领巫县和在筑阳建起精盐制作工坊后,冯宇几乎垄断了整个三辅地区乃至更北河套地区的盐市。大批盐巴换来筑阳急需的战马等物资。 筑阳侯国借此在南来北往的盐商马贩中广植势力,秘布谍探。其中自然是少不了在长安城设点布网。他们在冯宇授意下,很快就打听到华雄家人的下落,并将一家三口带到了筑阳。 实际上,冯宇现在也有能力与自己老丈人蔡邕秘密取得联系,但为保险起见,冯宇不打算这么急去联络他。 …… 等华雄与家人团聚大半天后。冯宇只用一张收降紫卡便将华雄收纳为自己的部将。 华雄刚将一家人安顿在分给他的府邸之中,便急匆匆让亲兵将他带到军营。对这支让自己一败涂地的军队,华雄充满了好奇。 军营里,新的主战步兵—精锐投矛枪盾兵正在训练着单兵近身短刃格斗技巧。徐荣和一些营都尉也参与其中。他看到华雄来了,拍着他的肩膀,咧嘴笑道:“华雄兄弟,你到底是想通了!” 另一边的校场上,赵云和虎豹骑们磨合着骑阵配合作战。他已和那四千多名洛阳流民一起,被冯宇用五张千人收容卡纳入系统部曲之中。赵云现在职务是第一军团指挥使。 如今整个筑阳有十营兵力,被划分为两个军团,赵云军团与徐荣军团。除此还有不属于这两个正规军团的少量特殊部队。 现在冯宇依旧以汉室为尊,也没称王称霸。所以如果用汉廷的官制名号来封任自己的部曲,要么这些官位名号品阶非常之低,要么就有觊越之实。冯宇索性自立一套。军团的最高长官就叫指挥使,营一级的就是营都尉。 炎炎夏日中,冯宇来到五十里外的丹口“筑城”工地上巡视。整个“丹口城”的修筑进度正常,此时,已初具雏形。 冯宇俯瞰着千尺峭壁下的沔水河道,那河面上有一支帆影重重的船队,正溯水而上。 如今丹江口大坝还未筑起,普通船只难以逆水上行到汉中平原,更难以溯着丹水上行到上洛郡。但这支船队却很特殊,是由船型奇特的维京式战船构成。 只要顺风,这些维京式战船便能够在浅滩激流的山间河道中逆水而行。它们的水手同时也是战兵,属于未编入军团序列的特殊部队。 这是支由二十艘维京船组成的船队,配有两百名维京战兵水手,此时搭载着一个步兵营向上洛郡商县行去。上洛郡离长安只剩一百多里路程,更重要的是商县是丹水水道的终点码头。 第085章 宛城之围 清晨,商县县城的南门。几个上洛郡的郡兵不停向城内眺望,不知翘首期盼着什么。不一会两个伙夫推着一辆四轮小车行了过来,车上放着一个大木桶。 几个郡兵一声欢呼,将粗糙的兵器往城墙上一靠,迎了上去。木桶里还有小半桶能照见人影的麦片粥。伙夫操着大勺,一人给打了一碗。此时谁都没注意到,南城门外百仗处的丹水旁陆续靠上几条造型奇特的船只。 一个兵士开始发起牢骚:“怎么这粥饭越来越稀了。”另一个伍长说道:“知足吧?俺们有这份差当,还能混口稀粥喝。现在种田的都吃不上饭,大部分粮食都被收缴上去了。” 又有人不忿的说道:“当兵吃粮,不应该的吗?”还是刚才那伍长应道:“这话不错,可没人会来俺们这商县,所以咱们当的这兵也不用玩命…”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支寒光闪闪的矛刃顶在他的腰上,手中的粥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的粉碎。而后高举双手的这些郡兵,看见大批身着锃亮铁铠,手持矛枪,腰挂缳首钢刀的甲士涌入城中。 …… 筑阳,军营食堂中熙熙攘攘。无论兵士,将官都在此领取早膳。即使有自己府邸的将官,除非是休假日,也得在军营中用餐,这是筑阳军的军规。 赵云捏着鼻子给自己灌下半碗羊奶,剩下半碗实在是喝不下去,放了下去。每日早膳都得喝一杯奶制品,这也是筑阳军的军规,意义就是增强每一个兵士将官的体质。 看到耐不住羊膻味的赵云,徐荣挤眉弄眼的坏笑着。华雄凑到赵云身旁,嚷嚷道:“子龙兄弟,你喝不了我帮你喝了吧!”说着就要将赵云那半碗羊奶抢来喝了。 却被赵云一把按住道:“多谢华雄将军好意。但我等为将者不能带头破坏军规,还是吾自己喝了吧。” 此时,一个声音笑道:“子龙不用喝这膻羊奶了。从今日开始,营都尉以上官衔的都可以选牛奶来喝。”大家听到这个声音,纷纷鞠身拱手道:“主公!”来的正是冯宇,身后的兵士还带来两桶煮好的牛奶。 筑阳城的畜牧场最近增添了不少牛只,虽然不是专门的奶牛,但对将官少数人还是能日常供应的上牛奶。 赵云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牛奶,便将这兑了蜂蜜的牛奶大口大口喝光,笑着说道:“主公这下可解了某的心病,以后每天早上都不用想着怎么过喝羊奶这关了。” 冯宇与诸将一起围桌就餐时,亲卫令兵进来在冯宇边小声报道:“鸽房有鸽信传来。”冯宇一笑:“定是我军已然夺得商县,吾就猜到董卓在那个地方不会有什么布防。” 令兵又回道:“主公所说不错,但不止这一封信件,而是前后来了两封,还有一封来自宛城。” “哦?”冯宇眉头一皱,便立刻接过信件仔细读阅起来。 他的视线中又跳跃出系统的任务提示面板: 【任务:解围,任务内容:解宛城之围,救出张咨。任务奖励:千人收容卡×5,千亩苜蓿田设施建筑卡×5高级养马场×2】 …… 宛城四面郊野之中,已是遍地的营帐旌幡。成群结队的兵士持矛拿刀,行走其间。宛城的城头,张咨望着将宛城团团围住的袁术大军,愁眉哭脸,不置一语。 袁术早就觊觎宛城已久。洛阳伐董之后更是积极准备攻宛。攻下宛城,便意味着整个南阳落入其手。而后就能以南阳为跳板南攻刘表的荆州。那可是数十万人,带甲数万的大州! 夕阳快西下时,城下又有人来喊话劝降:“张咨,汝不要不识时务,早早打开城门献降。我家主公尚能保你一命,保全城百姓之周全。若是顽固不化。破城之日,就是汝全家命丧黄泉之时!宛城全城也要屠的鸡犬不留!” 张咨内心惊恐,但面容上还是强做镇定。对城下冷哼道:“某乃堂堂大汉一郡太守,汝不配与吾说话!要你家主公袁术亲自来与某说!” 城下的人冷哼一声道:“我家主公哪有时间见你。你不开城,就等着破城被屠吧!”说罢便策马离去。 张咨知道对方绝不是恐吓。看着对方的背影,坎坷不安的张咨只能将希望全放在一个人身上—筑阳候冯宇。昨日拂晓,筑阳设在宛城的联络点就已放出了信鸽,不知道冯宇会不会带兵前来解救。 猛然,张咨发现在宛城西面的地平线上,升起一道宽达数里,参差不齐的黑影。那是军阵旌旗在落日阳光下形成的剪影。紧接着,军乐鼓号之声从远方悠然传来。 张咨心中一喜:“这定是筑阳县候,奋威将军冯宇如期而至。”紧接着,他看见城下的袁术军兵士们奔跑起来,慌乱成一片,而后集结的鼓号声也开始鸣响。 围困宛城的有近一万五千余人,其中万人在鼓号催促下,迅速在宛城西面集结起来,并组成军阵,准备迎击来犯之敌。 万余人列好军阵不是个容易的事。当他们勉强列好万人大阵时,冯宇的大军也开到他们眼前。 因为巫县与舞阳的屯垦兵已经训练的相当成熟,所以这两城的两个营已经调回筑阳。此时只有一个步兵营驻扎在刚刚攻下的上洛郡商县。筑阳现有兵力九个营4500人。 这次冯宇除了留一个辎重营看家。将满编的赵云军团,和半编的徐荣军团都拉了出来。反正筑阳南阳离的也近,不用担心家中兵力空虚。若是急行军,两百里路程,一昼半夜便能赶到。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试图以威慑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是真想与袁术兵戎相见。当然若是袁术非要来硬的不可,他也只能奉陪到底。 此时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上。落日余辉的作用下,筑阳军那特有的环片铁铠上,边缘处泛起一道光晕。每个兵士仿佛都是笼罩在光环之中。 他们在袁术军兵士的眼中,宛若天兵天将般存在。还有那一排蹲在地上,相貌凶恶,吐着腥红舌头的恶犬更让人觉得这不是凡人的军队。 两军就这样相距百余仗距离对峙片刻,冯宇策马来到阵中,赵云与徐荣还有十余名亲兵斥候护卫在周遭。典青也在阵后持弓搭箭,只要冯宇有什么危险,或冯宇一声令下,他便放箭狙射。 “请后将军袁术前来阵中论事!”冯宇喊完这句后。他的亲卫每隔几息就将此话重复高喊一次,一次比一次音调高。 “请后将军袁术前来阵中论事!”…“请后将军袁术前来阵中论事!” 第086章 以信立于天下 袁术终于在前呼后拥中来到阵前,他穿着全套精良铁铠,前后左右都有精锐铁甲骑士护卫着,并不直接面对冯宇。而是隔着一排骑士与冯宇对话。 冯宇说道:“后将军,为何要兴师动众来围攻南阳?” 袁术眯着眼道:“张咨有罪。他不听吾这个后将军的号令。所以本将军要罢免他的太守之职,并向他问罪。” 冯宇一笑说:“后将军,我们就不用在这打官腔了。要按朝廷法度来,即使要问张咨的罪也不该由您这个后将军来问。更何况现在朝廷已被董贼篡夺。这问罪从何说起。你就说说你究竟想要什么?这样我们才能谈谈。” 袁术一翻眼白说:“哎,筑阳候。这又关汝何事?吾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冯宇正色说道:“这当然关某的事,因为吾和张咨实际上是同盟关系。通过上次孙坚穰城一事,汝也应该知道这点。本将以信立于天下,既然与张咨结盟,见其有难,岂有坐视不管之理!” 袁术脸色一变,应道:“好,那咱们就认真的谈谈!” …… 夜幕降临。宛城城下,两军阵前,辎重兵搭建起一个大帐,大帐前灯火通明。冯宇,袁术,张咨三方各自在亲兵护卫的簇拥下入帐而坐。 袁术傲然的看了其余两人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某的要求很简单,张咨全家老小退出宛城,将宛城交予我军掌管。某可对其将既往不咎!” 张咨的脸庞被怒气胀的通红:“吾乃先帝时,朝廷正式封任的南阳太守,岂能让汝一句话就赶出宛城…咳咳…咳” 他不知是因为情绪激动的原因还是真有病了,话还未说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两人立刻就此唇枪舌剑的争吵起来,最后袁术呵呵冷笑声道:“某懒得与尔在这浪费口舌,反正你不让出,吾也自会来取。那时,汝就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了。” 良久没有开口的冯宇说道:“依我看不如这样,双方各退一步。让张太守带着宛城百姓退出宛城,迁移到我筑阳军控制的襄阳废城暂居。而后将宛城让与公路将军,可行否?” 张咨与袁术几乎同时叫道:“不行!” 袁术紧接着说道:“一座空城与我有何用?空城这南阳平原上多的是!” 张咨却说道:“城外数万亩粮田还要待秋季来收割,此时放弃了宛城,来年两三万人的口粮缺口从何处弥补?更何况,吾以仁义治南阳,怎么能强迫民众跟随我背井离乡?” 冯宇沉吟片刻又说道:“这样吧,让宛城民众自己抉择去向,留在宛城或跟随张太守迁移到襄阳,此外也可以选择来我筑阳侯国定居。但是得等他们秋收后再行迁移。此后再由公路将军接管宛城。秋收的粮食也按人头来分配。” 停顿了片刻,冯宇有用冷峻的目光扫视二人一眼道:“这个条件若是张太守不答应,某也算是仁至义尽,这事只能撒手不管了…” 已思绪良久的张咨拱手对冯宇说道:“咨就依君侯的意思,张咨本就没有贪图这郡守的权位,只是不放心数万南阳宛城百姓的去路。君侯让他们自行选择,如此也好。” 冯宇又将目光投向袁术道:“那若是后将军不答应,某只能与张太守会盟,与汝一战来决定此事了。” 袁术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若是张咨不退向襄阳还好说,他退到襄阳岂不是扼住了南北咽喉,日后我军怎么向南荆州发展?看样子,我们只能一战了。汝的筑阳军虽然精锐,但和张咨的乌合之众加起来也不过万人。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冯宇施施然道:“原来后将军担心这个,那某再提出一个协定。只要贵军是在沔水东北岸行动,某和张太守保证不加任何干涉阻碍。”他说完,又看了一眼张咨。 张咨连忙回应道:“咨附君侯所议!” 袁术目光依旧狐疑的说道:“但是这用何来保证?” 冯宇表情突然肃穆起来,“没有什么可保证的,唯一能保证的就是某的信用。某以信立于天下。只要白纸黑字签订了协定或某亲口做出的承诺,某定当而从!决不食言!” 袁术拧着眉毛,端起案几上的茶汤喝了一口。这几息时间,他心中已转过无数念头。 自己若真和冯宇张咨一战,不能说没有战胜他们的把握,但即使打赢了,夺下宛城。自己也必然损失惨重,而且攻下的宛城也定然是个废墟一片,人口流失大半的烂摊子。 更何况冯宇所占据的那片沔水西部地区易守难攻,属于偏僻山郡。自己的战略规划中,这是基本定鼎天下,至少攻占荆州后才需要去攻略的地方。这么早就去啃这块硬骨头,那是折腾了自己,便宜了其他诸侯。 因此,若是现在就和冯宇结下梁子,那会在与其他诸侯争霸过程中,将自己放在大大不利的位置上。比如冯宇若和刘表联合,单单襄阳这个战略要地,就能抵的上自己上万大军。 袁术放下茶碗时已拿定主意,对张咨说道:“某这是看在君侯面子上给汝让一步。但某不能等到秋收。现在就需让宛城民众选择去向,而后你让出宛城。至于粮食,某会从粮库中即刻拨部分给要离开宛城的民众,以做补偿。但是肯定不会按城外待收的粮食数目来。” 冯宇望向张咨道:“吾也会调拨一些粮草弥补离开宛城民众的损失。张太守意下如何?” 张咨默默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很快协议由军中刀笔吏拟好,三方均在纸上签字用印。 第二日拂晓,袁术军就开始撤围,但并没有离去,而是撤到宛城东面十里处扎营。宛城城内,已是大街小巷贴满了告示,宣布了后将军袁术将接管宛城的消息。 告示上还说,要城中近三万平民百姓自行选择,是留在宛城,还是跟随张咨前往襄阳重建襄阳废城。或是前往筑阳侯国定居。还言明离开的民众将给予秋粮损失的补偿。 数日后,结果便统计出来。有八千余人愿意跟随张咨去襄阳开荒,近五千人愿意去筑阳侯国,剩余的一大半人还是留在宛城。这剩余的人大多是宛城本土民众,毕竟故土难离。 又经过数日准备,在兵士护送下,大批民众扶老携幼,推车牵牛,离开宛城向西南方行去。袁术军随即开入城中。 第087章 隔江观虎斗 夏末时节,南阳平原草木繁盛的旷野之上,一条望不见边际的滚滚人流在逶迤而行。他们是从宛城撤出的民众和护卫他们的兵士。 其中五千人抵达筑阳后,自然是被冯宇用五张千人收容卡收纳为系统部曲,并建设农业设施,生产设施安排他们耕种,劳作。照例按人口比例,冯宇又增加了一营兵力。 另外八千人则随张咨一起到达了襄阳。此时的襄阳坞堡经过扩建已是一个能日常容纳百余名斥候的大坞堡。张咨将带领这八千人重建襄阳城,规划中,襄阳坞堡并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做为襄阳城的卫星城堡。 但是张咨到达襄阳后不久就彻底病倒了。张咨在病榻前将自己的印绶郑重的交给了冯宇,并说道:“君侯,某的家人,还有这八千南阳民众就托付您了…” 实际上,张咨即使没病倒,他也已准备依附于冯宇。他虽然有子嗣,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子嗣不可能继承自己权力后,安然独立于这乱世之中。他只能找一有信义有实力又有前途的人托付。冯宇无疑是不二人选。 …… 初平元年的初秋,天气依旧闷热。 沔水对岸的旷野上,在鼓号齐鸣中,两团旌旗越靠越近。接着尘土飞扬,旌旗漫卷起来。马啸嘶鸣,兵刃撞击之声不绝于耳。明摆着是两股军旅已在此厮杀成一团。 阵阵湿热的东南风从对岸吹来,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让河岸这边修筑襄阳新城的民夫们不禁皱了皱眉头。民夫们对河对岸的两军交阵已是见怪不怪,那是袁术军与刘表军在争夺襄阳对面的樊城。 樊城也是一座废城,在这个世界中,他本是襄阳城对面的一个小镇,虽然曾有一道城垣,却没有县的地位。位于沔水东北岸平原地带上的它,也没有什么军事上的战略价值。 但现在刘表与袁术两家都与冯宇达成以沔水为东西界的协议,这让樊城的战略价值在两家之间凸显出来。 “侯爷来了!侯爷来了!”,正在忙碌的民夫工匠们突然一阵骚动,纷纷停下手中活计,抬眼望去。果然,冯宇在一众亲兵部将的簇拥下,缓缓向这边行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辆大车。 冯宇路过之处,就近的民夫工匠们纷纷叩拜,冯宇连忙吩咐令兵传下令去,不用如此多礼。而后,他又吩咐人将所带来的几大车酸梅汤给这些工匠分发了。这才带着幕僚诸将来到沔水岸边,远远观望着对岸的两军搏杀。 冯宇一边观战,一边和诸将幕僚讨论着天下形势。 袁术自得孙坚后,实力大增。被他表为豫州牧的孙坚在豫州兖州一带大打出手,不仅将颍川,汝南之外剩下的所有豫州郡国纳入囊中,甚至将势力伸展到兖州封丘一带,迫使张邈龟缩在陈留。 所辛,冯宇与孙坚有约在先,且孙坚的儿子孙权还质押在筑阳,所以孙坚未动舞阳。舞阳还如同冯宇的一块飞地孤悬在豫州。 经过年复一年的瘟疫,天灾,和兵祸,豫州已是人口相对稀少之州。仅仅依靠豫州和一个空壳南阳,难以做为逐鹿天下的资本。 于是,野心勃勃的袁术试图就势攻取刘表的荆州,而后凭借荆豫两州之地获取天下。由此导致了河对岸这场战争的上演。 兖州的曹操未和袁术争夺豫州是因为他现在也很忙,正在青兖一带追剿兴起已快两年,人数达二十余万之众的黄巾余贼。 冀州的袁绍此时已完全取代了懦弱的韩馥,实际掌控了冀州,成为名副其实的冀州牧。此时,他正进军并州,征讨叛将—南匈奴右贤王于夫罗。所以也无暇南顾袁术的扩张。 退入关中的董卓倒是消停了许多,未再出关掳掠四方。实际上洛阳,弘农一带的人口都已四处逃散流亡,董卓若还像原来那般,那么出了潼关还需要跑六七百里的路,才能找到劫掠对象。 当然,除冯宇冷不丁夺取了几乎无人防守,看上去也不甚重要的商县外。关东诸侯也未再主动找过董卓的麻烦。 商县所在的上洛郡虽然距长安只有一百多里,但那可都是山路。而且山路两端的上洛县和蓝田县都还在董卓手中。 因此董卓对此也未非常在意,只道是冯宇想扼守这条南北商路以获取税入。董卓在贾诩的建议下,方才加强了上洛县和蓝田县的驻军和防御,并没有夺回商县的举动。 董卓就此优哉游哉的在长安城中享起富贵来。只是他实际还未解决根子上的隐患,就是他的根基还是养活不了那么多兵马。还是需要对平民百姓敲骨吸髓方能勉强维持。这种平稳注定是短效的。 在原世界的历史中,这个因素一直延续到李傕郭汜败亡都未解决。总之整个西凉军体系自始至终是个无法养活自己的纯粹军阀集团,而非大多诸侯割据势力那样的政治实体。 至于东南方的徐州扬州一带诸侯都是守成之辈,又远离筑阳,更是不用操心考虑。益州刘焉看上去好像也没有什么动静。 一番讨论下来,冯宇确信短期内没有哪股势力会主动来招惹自己。看来筑阳要度过相当长一段和平时期了。 …… 秋高气爽,铺满金色油菜花的汉中平原上,正行来长长一列队伍。 只是这队伍的“成员”大多数不是人而是马。关中,汉中一带常常能见到这样贩马的马队。但这支马贩身份有点特殊,他们是专门为筑阳侯国运送马匹的马贩。 此时冯宇为了提高骑兵的数量和质量,除了新增五千亩苜蓿田,又新增了两处高级养马场,取代原有的普通养马场。高级养马场能提供更好品种,以及特殊品种的马匹。 只是筑阳军急需增加普通良马数量。冯宇等不及马场中马匹的自然繁育,所以要从凉州,河套一带引进大批良马。 策马行在前列的马贩头目扭头高声喝道:“弟兄们加把劲,前方五里地就是沔水码头,上了船我等就轻松了。” 后方的众马贩们欢欣鼓舞的陆续回应着他。但等这头目扭回脸时,面容上顿时现出惊诧的表情。 前方六七十仗处,一大股兵马正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而且这些兵马的号衣甲胄,不像是汉中郡郡兵的服饰。 头目略一迟疑,便策马上前,要问个究竟。 第088章 道可道 马贩头目抱拳报了名号:“我等乃专为筑阳君侯运送马匹的马队。敢问汝等何人,能否行个方便,让我等过去?” 他见这些身着短襟青衣和札甲背心,面无表情的兵士毫无反应。又补充了一句:“我等与苏固太守交情很深,这里有汉中郡官府发放的通行路引。” 此时,从这些奇怪的兵卒中犹然慢悠悠踱步出一个人来,竟然身着道袍。 这道士斜眼一瞥马贩头目,冷哼一声说:“众鬼卒听令,将对面这些妖人全部拿下,夺了他们的马匹以充仓禀!”这些本面无表情的兵士们轰然应诺。 【鬼卒!】马贩头目听到这两个字大吃一惊。由此他立刻联想到在汉中巴郡一带活跃十几年的五斗米道。 只是数年前,教首张修响应太平道张角的起事,公然举兵造反。由此遭受汉廷打击围剿。最终被新任的汉中太守苏固逐出汉中平原,逃往南边的巴郡深山之中继续活动。这五斗米道招募的兵士即被称为鬼卒。 现在不知为何,这些本隐没于巴郡重山之中的五斗米道信徒们,又突然出现在这汉中平原上。 马队头目来不及细想,因为鬼卒们已经挺枪持刀蜂涌而至。头目瞬间就拔出了挂在腰间的缳首钢刀,嘶吼道:“迎战…“。 话音未落,他手中钢刀就已挥劈出去,一刀便将靠近他的名鬼卒右臂硬生生的砍断。但与此同时,一杆矛枪却洞穿了他那没有甲胄的身体。 掉落的头目尸身后面,四五十名马贩已经挥刀策马而出,向这群鬼卒飞驰而来。当他们相距对方还有二十余仗距离时,两百名鬼卒弩手齐齐扣动了手中强弩的悬刀。一波密集的箭矢向马贩们飞来。 马贩们虽有快马钢刀却没有甲胄,在强矢利箭之下,三四十人已如同秋天落叶般掉落马下。剩余的十几骑断无胆量向这数百名鬼卒继续发起攻击。他们偏转马头,丢下四五百匹健马,策马向一旁逃逸而去。 道士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一名鬼卒头目向他问道:“祭酒,我们是否要继续追击这残余的十几名妖人。“ 道士懒洋洋的回道:“追?你们两条腿能追上四条腿的?将这些战马收了就是,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往南郑,与师君的主力会合,围攻南郑要紧。我等如今为天军缴获数百匹战马,师君定会重奖吾等。”众鬼卒欣然应诺… 汉中治所南郑城外,烽烟四起,杀声震天。几辆大型登城楼车被守军泼上热油,而后点燃,正冒出滚滚浓烟。数以百计的云梯搭上了南郑城的城头,大批五斗米道的鬼卒口叼钢刀,手擎大盾,顺梯攀附而上。 城头,汉中太守苏固正在声嘶力竭的指挥着防御。而城下距离城墙偏远的位置,一个身着道袍,红光满面的老者正聚精会神的观看着战局。他旁边还恭恭敬敬的站立着一个中年人。 这老者正是天师道的师君张修,而那中年人便是张修最为依重的大祭酒阎圃。 此时在他们的视线中,一名体格健壮的鬼卒用手中虎头大盾挡住城头飞落的石块和箭矢。谁知他刚刚现身城垛口处,便被一枪刺入胸膛。 这鬼卒抓着枪杆向后倒落,那持枪的汉中郡兵也差点被带落城下,慌忙中将枪杆脱手,方得幸免。然而一支利箭却射入他的面孔。 阎圃有些焦急的对张修说道:“师君。战局如此胶着下去,对我不利啊。弟子看不如将我们的精锐--金刚力士调上去吧。” 张修将拂尘一挥道:“勿急,待我那师侄张鲁来了再说。他会带来益州兵精锐,那时南郑必破,毋须为师的金刚力士出马。” 末了,他又扬了扬眉毛道:“传为师军令,鸣金收兵。待张鲁来了再战。” …… 筑阳,君侯府邸的前堂。众将都会聚于此,甚至连远在上庸与西城的申耽申仪也乘船顺沔水而下,来到筑阳参加这个重要堂议。 冯宇将他们召来正是要商讨米贼再次做乱汉中一事。筑阳马队遭到劫杀的消息大半个月前就传到筑阳,而后经过大半个月的情报搜集汇总,冯宇总算弄清了是怎么回事。 问题都出在益州牧刘焉身上。他招安了一直在巴郡西部做乱的米贼张修。而后又以张修为别部司马,以张鲁为督义司马前来攻取汉中。 至于刘焉为何能招安张修?或者说张修为何能傍上刘焉这棵大树?还得从张鲁的家族说起。 就在张修于光和年间开创五斗米道时,张鲁的家族早就在蜀郡青城山,鹤鸣山一带开山布道多时了。 天下道门是一家,同位于益州之地的两个道门自然存在教义上的传承关系。张修将张鲁父亲张衡也以师兄弟相称。其实就连张角的太平道也和张鲁家族的青城山道门有一定传承关系。 只到后来,张修响应太平道张角,公然扯旗造反。张衡怕惹祸上身,这才断绝与张修来往。其后不久,张衡就病死。 到了中平年间,刘焉带着兵甲来到益州任职,为了将散落于各处的地方权力收归自己这个州牧之手。刘焉费尽心机,笼络各派势力,合纵连横,总算相对稳住了益州局势。其中笼络一派势力就是张鲁家的青城山道门。 其实这也不是刘焉单方面主动的拉拢,张鲁老妈黄氏也主动往上靠。后在黄氏的穿针引线下,张修方带着他的万余鬼卒,数万信徒归附刘焉。 大堂内,冯宇让负责掌管情报的筑阳官吏将这些情况向诸将又概述了一遍。 荀攸有点疑惑的问道:“张修在汉中一带活动十几年,树大根深,刘焉派他带着米贼鬼卒反攻汉中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这刘焉为何会任一个名不经传的张鲁为督义司马,带益州兵协同张修攻打汉中?按道理,他应该派一名大将来做这事才对啊。” 听到他这么一问,对益州汉中事务了解颇多的申氏兄弟露出诡异的笑容。申耽主动解释道: “荀国相有所不知,这张鲁母亲黄氏,精通驻颜之术与男女合气之术,亦会算卦占卜。虽已年过半百却还有如同青春少女般的容颜。她以此勾搭上刘焉,深得刘焉宠信,可以自由出入刘焉寝间。这般关系,黄氏自然会让刘焉重用她的儿子张鲁。”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名不经传的张鲁是靠老妈上位。 第089章 非常道 筑阳堂议的结果就是,冯宇决定在自己所控制的地域全面查禁五斗米道。重点是上庸,西城两地。这两处已然有五斗米信徒渗透布道的迹象。 申耽,申仪二人欣然领命,表情肃穆的对冯宇说道:“但请君侯放心,我等决不会让米贼在房陵,上庸,西城三地生根发展壮大。” 冯宇提醒道:“这五斗米道追其教义根源,除了道家还吸纳了本地巫人的巫术元素。所以他们在板楯蛮部族中也有一定影响力,汝等还要注意斩断他们与板楯蛮的联系。” 申氏兄弟齐齐应道:“我等谨遵君侯敕令!” 为了以防万一,冯宇向上庸调去了一个步兵营,由华雄亲自率领。 这个任务看上去平淡无奇,但其实相当重要。上庸位于西城,房陵,巫县三点构成的三角形中心位置,其中的驻军可以很快的支援这三地。万一有敌来犯此三城时,可由华雄暂时全权统一指挥三地屯垦兵协同做战。 做完这些,冯宇方才开始调兵遣将,要抢在刘焉之前就势攻占整个汉中。 下定这个决心不是那么轻松的事,他这样做意味着直接向有户口数十万,带甲六万余的益州刘焉宣战。原先没有什么压力的巫县会陡然成为前沿阵地,面临重压。 …… 西城,这个冯宇手中最西也是最北边的城池,大街小巷贴满了告示。告诫百姓五斗米道已被严令禁止,任何胆敢私从米贼者将严惩不贷,最高可以斩立决。 不时能看到衙役兵士押解着囚犯在城门处进进出出。押进来的是那些从城郊或附近山村中带出来的五斗米信徒,押出去的是要行刑的米贼重犯。 西城北门外,沔水的河滩上,身着赭色囚服的米贼重犯跪了一排。身着红衣,手持鬼头大刀,袒胸露膀的刽子手在他们后面站成一列。 行刑官一声令下,一排脑袋掉落在河滩上。围观的人群传来一片惊呼,有人捂住自己孩子的眼睛。扑倒在地的尸身喷出如泉般的鲜血,向沔水淌去。 沔水中,不断的有那造型奇特的维京船向西城靠来,它们要么满载着兵士和战马,要么满载着粮草,箭矢以及其他各种战争物资。 此时的西城已经被做为冯宇西征的前沿基地。大军,粮草源源不断的向此集中,只是这维京船运量不大,准备齐全比预计多花费了些时日。 …… 汉中平原,南郑城。 鬼卒再次发起猛攻,箭矢如同飞蝗般向城头射去,一架架云梯持续不断的靠上城头。鬼卒还有那些正规的益州军兵士,如同海浪般一波波向城头扑去。 两具重新打造好的楼车也贴了上去,这次鬼卒们吸取了教训,将楼车用水浇泼的潮湿无比。楼车梯道上是严阵以待的鬼卒。 城头的汉中守军还在竭力抵抗着。但已被围攻一个多月的他们,显然士气已经低落不少。 一名鬼卒终于成功登上城头,却有支矛枪和把钢刀向他的一前一后袭来,他用盾牌顶住矛枪,钢刀插入后背。但操刀的那名汉中兵也被箭矢射中倒地。又有一名登上城头的鬼卒,用手中钢刀切开了那持矛汉中兵的喉咙。 随着汉中守军伤亡的加大,登上城头的益州兵士和鬼卒逐渐增多。随着哐当两声响,楼车的飞梯也搭上了墙垛,兵士们从楼车中蜂涌而出… 苏固还在城头大声的叫喊着,汉中主簿赵嵩一把拉住他的袖子道:“主公,快走。南郑守不住了!” 苏固眼睛赤红,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汝走吧,吾不走。人在城在,城失人亡!”赵嵩没在跟他废话,使个眼色,身旁两名亲兵将苏固架着就往城下飞奔而去,赵嵩紧跟其后。 片刻后,南郑城门被打开。城外的成千上万鬼卒和益州兵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城中。张修脸上露出微笑,将拂尘一扬道:“无量天尊,吾大事成亦。” 而后他又对左右吩咐道:“传本君军令,入城后不得滥杀无辜,有奸淫掳掠者,斩!但是伪太守苏固及其官员吏属,皆斩!家中财产皆充公!女眷皆充为我道奴婢!” 说罢,张修便在亲兵簇拥护卫下回营而去,南郑刚刚攻陷,还不宜入城。张修的身边,除了阎圃,还有一个年龄三十上下,身着道袍的年青人跟随着他。这个人正是张鲁。 此时的张鲁除了刘焉给他的益州督义司马的身份。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五斗米道的治头大祭酒,兼师君的亲传掌门弟子。这是张修不久前给他的。张修如此做的用意有三: 一是向刘焉表达善意和忠心。【你看,我都将你情人的儿子放在教中这么高的位置,你刘焉应该相信我了吧。】 二是拉拢张鲁本人,毕竟张鲁是带着三千益州军精锐来的。 三是尽管“五斗米道”是张修自己一手亲创的,但在教义体系上却是传承于张鲁爷爷张道陵所开创的青城山道门。将张鲁定为五斗米道的传承人,就彰显了自己道门的正统性。 夜幕降临下来,但南郑城中还是一片灯火通明。张修张鲁的兵士们挨家挨户的仔细搜索着。 苏固当下早已将家眷转移至长安。在苏固府邸中,张修军除了找到几个家仆下人,一无所获。张修便下令,即使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苏固。 他对苏固心中充满了怨恨。自光和年间他创立这五斗米道起,在汉中苦心经营了近十几年。结果一朝举事兵败,便被苏固连根拔起。还将他驱逐到汉中平原南边的巴郡西北地区,躲在山沟沟里数年之久。 此时,在南郑城角落一个小宅院的枯井之中,传来几声人类的低语。原来这枯井之下还藏着一个密室。 “这个地方保险吗?”正是苏固的声音。 赵嵩回答说:“主公放心,这是嵩秘密购入的一所小宅院,并在此处挖了密室。这事如今南郑城中,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米贼断不可能找到这来。” “我们长久躲在此处也不是个事。不知道陈调联系上筑阳候冯宇没有,他是唯一一个有可能能帮上我们的人。”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按道理,陈调多日前就应该联系上冯宇,前一两日就应该回南郑向苏固复命了,可一直未见人影。 过了几息,赵嵩自告奋勇的说道:“陈调现在若回来也联系不上我们。不如主公先在这藏着,让吾出去探查一番。看能不能和陈调联系上。” 苏固沉吟片刻,方郑重的点了点头。 第090章 孤身入敌营 深夜,南郑城。在道路旁燃起一堆堆照明篝火逐渐熄灭下去。街道上却还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人,基本都是来自关中凉州无家可归的流民。 他们绝大多数都或倒或卧在街边墙角屋檐下休憩。只有一个人压低着破烂的笠帽,在街上来回游走,似乎在低头寻找着什么东西,口中还嘀嘀咕咕:“吾的长命锁掉哪儿去了?那可是俺爹娘留给俺的…” 但他藏在笠帽阴影下的一双眼睛却并没看向地面,而是目光炯炯的扫视着周围。此人正是赵嵩。他离开地洞后,乔装打扮成关中流民模样,在南郑城中随意行走,仔细观察。 赵嵩发现,南郑城中益州军戒备森严,街道上不时能见到穿梭巡逻的兵士。城门处亦是严设关卡,进出两难。于是他心想,此时即使陈调回到南郑,也入不了城。那么陈调必然会先回到自己的山庄。 想到这,赵嵩决心找机会混出南郑城。但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机会。这大晚上的,自己若要一个人出城,无论什么理由,势必引发城门处岗哨的警惕和怀疑。 漫长的一夜过去。第二天拂晓时分,张修驻扎在城内的部队需要柴禾生火做饭,他们便召集城中流民出城为他们捡柴。赵嵩这才混在流民之中,在一名益州军伙夫伍长的带领下,出了南郑城。而后在拾柴时,找个空子溜走了。 赵嵩一路狂奔,向南郑东南方的山区奔去。那里有一片山岭叫磨盘山。曾为一方游侠豪强的陈调,在那里有一山庄,名唤陈家寨。 两个多时辰后,跋涉了四十多里路的赵嵩总算赶到了陈家寨。但让他失望的是,陈调并没有返回陈家寨。 赵嵩惦念留在南郑城中的苏固处境,只得留下一封书信,让陈家寨的总管转交陈调,而后急急忙忙返回南郑。只是他刚走两个时辰,通往陈家寨的另一条山路上就行来一队人马… 等赵嵩行到南郑城下时,不禁睚眦尽裂,心中气血翻腾。原来,那城头上正挂着血淋淋的苏固人头。 两个时辰前,苏固见赵嵩长时间没有返回,越发感觉不安。他心想与其在这坐等,不如乘益州军防范不严时,自己潜出城去。便吩咐身边仅有两名亲卫中的一名,出去打探益州军的情况,看有无混出南郑城的可能。 结果,这名出去打探情况的亲卫被益州兵发现可疑,当场拿住。严刑拷掠之下,亲卫供出了苏固的藏身场所。苏固随即被捕拿住,接着张修毫不犹豫的下令斩杀了苏固。 …… 南郑城北门张修军营大门处。两名当值鬼卒将往军营中行入的一人拦住:“站住,你是干什么的?来军营要做什么?” 那人抬起戴着破烂斗笠的头颅,平缓说道:“俺是关中流民,特来投师君的。” 自五斗米道重入汉中后,到处散发招募信徒的告示。且在衙门军营等处,或专门或临时设立了招募场所。陆续有人来投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两名鬼卒点点头道:“你可知成为本道弟子的规矩?” 那人答道:“某知道。有三大条件,有其一就可全家成为天师弟子。一是上缴五斗米入公库之中。二是身强力壮的男丁愿意担当鬼卒护卫本道的。三是有特别资质的年轻女子亦可不用缴纳五斗米成为天师或祭酒的亲授女弟子。” 一名鬼卒呵呵一笑说:“看来汝对本道还了解不少。看汝身无分文的样子,必是来投我军当鬼卒的吧。” “正是如这位兄弟所说,某就是来投军当鬼卒的。” “嗯,看你这身体够格。进去吧,进营门后,遇见第一个营帐,左拐行十五仗便是报名的地点。” “多谢这位兄弟。”斗笠客抬腿便向军营中走去。只是他碰到第一个营帐也未向左拐,而是径直向大营正中那个遍插旗幡,颇为特别的营帐快速行去。有军旅常识的人一看就知这营帐应是中军大帐。 这个斗笠客正是赵嵩,他竟然孤身入敌营,要为其主公报仇。 他离那大帐还有五十仗距离,便被两人拦住:“你是来报名的还是新卒?你走错了地方了…”。问话的人说到此处,已经口吐血沫,赵嵩右手紧握着的匕首已经捅入他的腹中。 旁边的鬼卒在突然变故之下,自然而然的愣了一愣。这个功夫,赵嵩的匕首早已拔出,划过他的喉咙。一道血箭从他脖颈中喷涌而出,当他捂着脖子倒下去时。赵嵩操起他掉落在地的长矛。 赵嵩不喊不叫,继续无声无息的向着中军大帐前行。只是他见人就扎,逢人便捅,以防他们见到尸体后喊叫。三十余仗的路上已然杀了上十个鬼卒。 这倒不是他武功有多高,而是被杀的鬼卒完全猝不及防,都以为他是个刚入伙,分发了兵器,还没来及换装的新卒。根本没想到他敢独自一人在这大营中乱捅乱杀。这才让他频频得手。 直到赵嵩遇到五人一伙的鬼卒盘问,疾杀其中三人后,另外两人一边跑一边开始惊叫起来。后面也有人发现了此前被杀鬼卒的尸体,相继高声喝叫起来。 此时赵嵩已经行至张修的中军大帐二十步之外。他迅速的奔跑起来,离营帐还有五步时却被涌来的张修亲兵卫队拦住。 赵嵩挺枪便刺,被对方用钢刀拨开,随即他的长枪就被人夺下。张修的亲兵卫队由金刚力士组成,非普通鬼卒能比。 只是此时赵嵩如同疯了一般,毫不惜命,已冲上前去,手中再次握住了那把匕首,一刀便捅入那名夺下他矛枪的金刚力士胸膛。 这名金刚力士本以为夺下赵嵩的长矛便能随即将他制服,根本没想到对方还会玩命的向前攻杀。自己又腾出一只手握着那矛枪,所以让赵嵩一击得手。他瞪大着双眼,不相信自己就如此轻易死去。 周围的金刚力士齐声呐喊,各举兵刃就要将赵嵩剁成肉酱,却听到一声喊:“且慢,将刺客活捉,不要弄死了。”喊话之人是刚从帐中出来的师君张修。张修此时怀疑赵嵩背后势力不简单。所以他要抓活的,问个究竟。 金刚力士听到此话,立刻收了兵刃,张牙舞爪要活捉赵嵩。赵嵩乘机又刺杀一名力士,终于被双臂反剪,缴下了匕首。而后力士们将他五花大绑的捆缚起来。 第091章 忠肝义胆 不用张修的人严刑拷打。赵嵩就哈哈狂笑着自报了家门:“吾乃汉中主簿赵嵩是也,本次前来就是为了诛杀你这歪门邪道的贼首,为我家主公苏固报仇。可惜啊,可惜只差一步!就能要了你这妖道狗头!” 张修听到这才算松了口气,他藏于心中的那个担忧也消散去不少。但是他还是有所怀疑。 一个担任主簿的文官,竟然能为了主公复仇,孤身闯敌营,还连杀十几名兵士,其中包括两名金刚力士。这说给谁听,谁也不会轻易相信啊!于是张修又吩咐数名亲信前去查证。 这个事情很好证实,亲信们立刻找来些原汉中府衙中当过差的役吏。他们一眼便认出赵嵩。张修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他冷笑一声道: “今日上午捉了苏固,本该将他生烹献祭苍天,以立我天军之威,以镇鬼怪之邪。但老夫因心存怨念,心急了些。将那苏固这么快就斩了,便宜了他。既然你来了,就用你来代替吧!” 赵嵩噗的吐了口痰道:“就汝这嗜杀之辈,也配求仙问道!” 张修没再搭理他,摆摆手做个手势让人将赵嵩押了下去。而后他又对左右吩咐道:“通知南郑全城百姓,明日晨间集中在城内,观看烹煮妖人,献祭苍天的仪式。” 一个头目连忙提醒张修道:“启禀师君,南郑城中没有面积那么大的空地,站不下全城百姓。” 张修回道:“那就让他们出来,在东城门外的那块空地上观看。” 此时,一名张修亲卫前来禀报:“启禀师君。治头大祭酒张鲁求见!” 张修淡然道:“让他进来。”紧接着又补充了句:“张鲁不仅是我道治头大祭酒之一,他还是本君亲传的掌门弟子,以后他要见本君毋须这样通报,可以直接登堂入室来访。” 左右连声称诺之时,张鲁已经入帐。 他恭恭敬敬的向张修施了个道家的师徒之礼,口中说道:“徒儿见过师尊。”。待张修回应:“徒儿免礼”。张鲁这才起身。 张修继续问道“徒儿,汝来找为师何事?” 张鲁继续毕恭毕敬的回话:“徒儿来此就是向师尊通禀一事。大约一月前,我道有一祭酒率军在汉中平原上抢劫了一队贩马的马队。不知师尊可知此事?” 张修点点头道:“此事,为师知道。这马队与妖人苏固有勾结,所以那祭酒将他们的战马罚没不为过。此外,我军确实也急需战马。” “可这个马队是专门为筑阳候国采购马匹的。我们这样一来就得罪了筑阳候冯宇。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不知师尊对这个情况是否了解?”张鲁继续小心翼翼的说道。 张鲁带兵从成都出发,出剑阁进汉中时。刘焉就对他交待,攻略汉中的过程中不要去树其他敌人。也就是不要去招惹东边的冯宇,北边的董卓,或西北方的马腾韩遂。但今日张鲁才知道张修的部下劫掠冯宇马队一事。因此专门前来向张修问个究竟。 张修老神在在的一笑说:“为师当然知道这个事情。某的弟子不会对为师隐瞒任何事情。冯宇也是个妖人,我们迟早要将他占据的汉中东三县拿回来。又何必怕现在得罪他。” 张鲁一听,连忙说道:“原来师尊早已知道,徒儿我只是怕师尊被隐瞒,所以特前来禀报此事。如此,徒儿就先行告退了。” “且慢,徒儿明日清晨需来东城门。观看烹煮妖人祭天的仪式。” “徒儿谨遵师尊敕令!”张鲁恭敬的回应完,方才转身退出大帐。转身后,他眼中方才闪射出两道充满杀意的寒光。 此时,无论张修还是张鲁做梦都想不到,冯宇当下就在距离南郑不到五十里的地方。 …… 数日前,陈调就抵达筑阳,但那时冯宇刚离开筑阳没多久,去了西城。陈调又连忙调头赶回西城,这才见到冯宇,将苏固的书信交给对方。这就是他为什么耽误了几天的原因。 冯宇在西城府衙中接见了陈调。坐于席首的冯宇读完书信后,冷眼看着这名充满游侠气息,行色匆匆的年轻人。 陈调头上的友好值为50。所以不可能是他用计诓骗自己。而且也不可能有人会预料到冯宇会对此做何决定。 “南郑被围,你是如何出城的?”冯宇问道。 “南郑虽然数个城门被封堵,城外有贼兵巡逻警戒。但南郑城周长数十里,不可能处处看住。零星小股人还是能偷越城墙的。吾就是用绳索偷越出城的。” “那回到南郑后,你是否还能进去?” “当然可以,我与守军有约定暗号。他们会放下吊筐。” “好吧。吾想和汝一起去趟南郑,要亲自和苏固太守会个面。” 听了冯宇这话,陈调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冯宇接着说道:“某不进城,而是要你将苏太守接出来,某和他在城外相会。因为我们筑阳军还需七八日方能做完西征准备,某估计这个时间,南郑城守不住。所以你将苏太守接出来后,他也不用再回城了。” 冯宇带着典青以及亲兵斥候卫队,和陈调一起乘坐维京船,溯沔水而上,由东向西进入汉中平原。张修张鲁的部队是从西边的蜀道进入汉中平原,所以他们也不大可能会与张修张鲁的军队遭遇。 他们在城固弃船登陆,一行人悄然向南郑行去。接近南郑城时,前方斥候打探到一个坏消息,南郑已经失陷。 恍然不知所措的陈调只好先行将冯宇带回陈家寨,再做打算。而后他收到了赵嵩留下的书信。 陈调立刻派家仆追赶赵嵩,但随即家仆又带回来个坏消息。苏固被杀,赵嵩为报仇独闯敌营被捕,而且明天要被当众烹杀。 …… 磨盘山陈家寨,大堂之中。 “陈调,你确信真要这样做吗?”冯宇问道。 陈调信誓旦旦的答道:“是的。某必须这样做。救出赵嵩,而后为我家主公苏固报仇。这是某必须尽到的本份。” “既然如此,某就陪你去一趟。”冯宇答道。 “君侯,对汝而言,这风险太大了”陈调惊讶的看着冯宇说道。 冯宇同样也很惊讶,苏固有什么样的人格魅力,能让赵嵩与陈调二人为他赴汤蹈火,两肋插刀。只是苏固已经死了,他没这个机会去了解了。冯宇只知道赵嵩,陈调二人肯定是忠肝义胆之士,有意收拢他们。 一个任务面板在冯宇视线中挑出: 【任务:解救,任务内容:解救要被残忍烹杀的义士赵嵩。任务奖励:将臣收降卡(绿)×2,猎鹰训练所设施建筑卡×1】 第092章 突袭 磨盘山陈家寨内,一块做为习武场的空地上,已聚集起百十多个黑衣人。他们都是陈调的门客。 门客制度在战国时期兴起。到东汉时已经没落了,也只有陈调这样的游侠气颇重的豪强,会不惜散尽家资接待收留来自五湖四海的门客。 门客平日为主家豢养,关键时刻自然要为主家赴汤蹈火,肝脑涂地。这是门客的处世原则。 陈调给他们做一番慷慨激昂的动员时,旁边的冯宇却仔细打量着这些门客。游侠豪强的门客果然还是游侠。冯宇一眼就看出,这百十余黑衣人都有些功夫,而且还不低。 等陈调讲完,冯宇问道:“他们配有甲胄吗?” 陈调回说:“启禀君侯,本是没有的,因为郡里不让私藏兵甲。但现在有了,苏太守在南郑被围前就临时调拨来百余套札甲。当然它们没有君侯亲卫的甲胄那般精良。” 他说这话时,陈家寨的家仆已搬来大量札甲,这些门客游侠开始穿戴起来。 …… 清晨辰时,却没有太阳,天空还飘下几丝细雨。 南郑城东门外,已聚集起大批人群,将一块空地团团围住。空地三面围的都是南郑城中的平民百姓,一面是五斗米道的鬼卒兵卒。兵卒队列正中,面向空地的位置还搭起个半仗高的小木台。 空地中央放置着一个青铜大釜,堆积在它底部的柴堆正熊熊燃烧着。被火舌舔舐的大釜中,已是白汤滚沸,雾气蒸腾。 突然传来几声号角鸣响,这显然不是军号的声音,而是类似巴蜀地区巫师惯用的号声角。数名鬼卒兵士将赤膊上身,被捆的像粽子一样的赵嵩提将到空地上。 周边人群伸长了脖子,以为鬼卒现在就要将赵嵩丢入釜中烹煮。谁知,随着一阵丝竹铜拨之声,木台上行来一个手持桃木剑,身披道袍的人。他是张修手下的一名祭酒,特奉张修之命前来做法。 在万众瞩目中,他已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太上老君教吾杀鬼,与吾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急急如律令!” 道士念到此处时,将桃木剑向前一指,而后两眼一翻白,整个人突然僵立在台中,如同雕塑般。众人一看--这位真是神仙附体了! 谁知众人这念头刚起。那道士就像个木桩般,直挺挺向前扑倒下来。众人顿感莫名奇妙,这是做的什么法? 待他们定睛观看,这才发现道士脑后插着一支箭!特别长的大箭!这箭是典青用长弓射来的。 人群立刻一阵骚动,近旁的鬼卒却是大惊失色。机敏的人已经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高呼起来:“敌袭!有敌来袭…” 他们话音未落,百十支乱箭从鬼卒军阵的后方抛射而来。密集的阵列,密集的箭矢,且鬼卒的甲胄就是个札甲肚兜,后背并没有甲片覆盖。最终产生的效果就是呼啦啦倒下去一大片人。 未亡于利箭的鬼卒们已听到马队奔腾的声音。等他们扭身回头张望时,果然百余战骑如同旋风般向他们袭来,可以清晰看到他们还在弯弓搭箭。 这些战骑旁边草丛中,还有二三十条快速奔跑的黑影,猛一眼看过去,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又是一轮箭矢袭来。这次鬼卒们已看清那些猛扑过来的黑影是什么了。竟然是凶恶的撵山犬。眨眼的功夫,二十多条撵山犬就将各自目标死死咬住,凄厉的哀嚎声不断响起。 乱箭,恶犬,如同迅雷般的突袭,让猝不及防的鬼卒混乱成一片,他们每个人都在奔跑躲避,即使那些将官也不例外。整个军阵早就不成阵型。 冯宇的亲兵斥候们催动着战骑,挥舞着缳首钢刀冲入敌阵。冯宇也策马冲杀在其中。片片刀光中,鬼卒的尸身如同倒伏的庄稼般一层层倒下。血雨腥风里,不时还能看到飞落的人头断肢。 除此还有三十名陈家寨游侠各提兵刃,冲了上来,他们专挑鬼卒中品阶较高者击杀。 也就十几息的时间,鬼卒军阵被完全凿穿冲散。那几名押着赵嵩的鬼卒要么四散而逃,要么命丧当下。另外三面,围观的南郑平民早就一轰而散,纷纷向城中跑去。 张鲁也早就被亲卫簇拥着向城中退去,他不时还扭头观看一番。 “快!快去报告师君,让他调大军围剿来敌…”一名鬼卒的将官催促着自己的部下说道,话还未说完,一柄利剑的剑刃就从他胸口穿了出来。 那边,已有冯宇亲兵将赵嵩提到马鞍上,策马向外奔去。冯宇看目标已经达成,便吹了声口哨,带着自己的亲兵卫队向外撤去。这口哨只是吹给游侠们听的。游侠们立刻向外狂奔而去,百余仗外停着他们的坐骑… 从头到尾,整个营救过程不过半刻钟时间。 等对方撤去。混乱成一片,四散开来的鬼卒们这才重新集结起来,他们依旧惊魂未定。早有将官气急败坏的叫道:“快,快去通知师君,派骑兵追击!” 实际上,早就有人跑去军营禀报这一紧急情况。只是现在张修的军营也面临着一拨“亡命之徒”的疯狂冲击,没人理会东门这边的事。 陈调和七十名游侠仗剑强闯张修大营。张修有了上次教训,早就加强了戒备。他们冲入军营大门二十余仗,便被蜂拥而至的鬼卒拦住。 陈调等人与赶来的鬼卒胡乱杀成一团。鬼卒们经过片刻时间的混乱后,终于知道这种单兵乱斗,自己难以是这些游侠的对手。于是在将官指挥下,他们逐渐组织起军阵。枪林刀山一波接着一波向陈调等人涌来… 陈调双手持刃,一长一短,左劈右刺,早已是浴血满襟。当他将左手匕首从一名鬼卒脖颈中拔出时,七十名游侠已是所剩无己了。他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大声喊道:“撤” 剩余二十余名游侠护卫着他,迅速的向军营大门外撤去。等陈调跑回藏于军营外树林中的坐骑上时,他身边只剩三四个人了… 小半个时辰后,大股鬼卒骑兵向冯宇等人撤离的方向追来。然而他们一无所获,冯宇陈调等人早已无影无踪。 他们只是在南郑城五里处的原野上,发现五十具尸体。这些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卧在草丛中。他们是张修的外围巡逻队。 第093章 县衙惊变 初平元年,初秋。 汉中平原,一片金黄。城固的郊野处,行来一小支人马,只有百余十人的样子。队伍前为首的正是冯宇,典青还有赵嵩陈调四人。 此时,冯宇已施放刚刚获得的两张将臣收降绿卡,将赵嵩陈调收为自己的部将。 这两个人虽然只是个二星级的将臣,且无论是在正史还是小说中,他们都名不经传。但冯宇却像收到两个四星紫将一样舒心。在冯宇眼中,他们的忠肝义胆远比高超的武功和卓越的智慧要宝贵的多。 冯宇看着路边黄澄澄的一片农田,不禁感叹道:“汉中真乃天府之国。吾在中平年之后去过不少地方,还没见过像汉中这样的人口繁多,农田兴盛之所在。” 关于这方面,自然是曾为汉中主簿的赵嵩最有发言权。他对冯宇拱手说道: “主公说的不错,这汉中平原虽不像蜀中平原般沃野千里,但也有可耕种土地五百万亩。自中平大瘟和大乱后,汉中人口不仅没减少,反而增加了近一倍。增加人口主要来自关中三辅地区,凉州,弘农的流民。” “哦,那赵主簿可知现在汉中具体有多少人口?”这话不是冯宇,而是典青问的。 “不算汉中周边山区中的板楯蛮部族,以及汉中郡东三县。仅仅汉中平原,大约有人口近十五万人。” “这么多!这大半个汉中郡可比半个豫州的人一半还多。”典青惊讶道。 冯宇军对这个数字倒不惊讶,因为他的系统面板上就能查阅到大概的数字。 赵嵩点点头,接着说道:“不过这汉中平原五县虽有这么多人口,但大半人口都属于豪强宗部的部曲。当年苏太守主事时,采取的是与这些豪强宗部合作,共同保境安民的政略,所以对他们藏匿人口数目不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时,陈调笑着说:“就是某这样的人,不过某和其余豪强不同。某的家资主要用来招待来自江湖上的朋友和门客们了。他们都用在购地和聚敛佃客部曲上了。” 赵嵩听到这,叹口气说:“所以啊,日后主公若为苏太守报了仇,将张修正法,得了这汉中平原后,可能还得有一番折腾才能真正将汉中掌控在手中。” 脸上本露出一丝笑意的陈调听到赵嵩提到苏固,脸色又肃穆起来。 冯宇淡然的说道:“这些都是后话,以后再论。当务之急,我们要先击败张修。即使一时之间斩杀不了他,也要将他逐出汉中。” 几个人谈话间,便来到了城固城下。城固竟然城门紧闭,不过在米贼大举进犯汉中的情况下,这种状态也不奇怪。 陈调在城下喊了半天,方才有郡兵乡勇打开城门。做为苏固亲信和红人的陈调与赵嵩,他们自是认得。只是他们不认识冯宇。城固的王县令早已得到通报,亲自到城门处迎接他们。 县令与陈调,赵嵩寒暄客套一番后,便面带悲伤之色,叹口气道:“哎,苏太守身死米贼之手,这真是我汉中父老之噩耗。这要我汉中未来如何是好啊!” 赵嵩突然反问道:“苏太守昨日才遇难,王令君是如何得知苏太守已遭噩运的?” 这王县令轻咳了一声,便回道:“某不放心南郑战局,每日都派军中探马细作前去查看,因此知道了此事。”顿了一下,他又指着冯宇问道:“敢问,这位是…?” 陈调瓮声瓮气的答道:“这位便是筑阳县候,奋威将军冯宇。本是来援助我汉中郡抗击米贼的。如今苏太守身死,君侯便代领汉中。” 王县令听了这话,脸上顿现无比诧异的表情:“哎呀。原来是筑阳侯爷。君侯威名早已名动天下。如今亲自光临鄙县,真是让鄙县蓬荜生辉啊。” 此时,一行人已来到县衙。 冯宇点点头说:“令君,我们进堂内说话吧,何必站在这外面吹风呢。”王县令脸上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但随即恢复正常,连说:“请,请,诸位请进。” 一行人鱼贯而入,冯宇的百名亲卫,陈调的三十名游侠也进了县衙。按常理他们应该守候在大院中。但百名亲卫却继续跟着冯宇向大堂内行去,王县令脸色顿时大变,就连陈调与赵嵩也不知冯宇要干什么。 “哎。君侯,兵士们守在院内就成了。鄙县大堂没有那么大,容纳不了这么多兵士,而且这也不符礼…君侯,你这是…” 王县令的话已没法说下去了,因为冯宇的剑已架在他脖子上。 “埋伏在大堂里的人听着,都滚出来!丢掉兵刃,否则杀无赦!”冯宇向大堂内厉声高喝。陈调,赵嵩脸色从疑虑变成了惊诧。王县令则是两眼一闭,做引颈待戮的绝望状。 突听一声呐喊,一名将校带着近两百刀斧手从大堂中冲出。冯宇身后的典青早就持弓搭箭,一箭便射中为首的将校眉心,将其射翻在地。 冯宇的百名亲卫也早已抽出兵刃,挺起盾牌掩杀而去。这些郡县土兵哪是他们的对手,瞬息间就被砍翻三四十名。陈调和他的那些游侠也反应过来,拔剑上去助战。不消片刻,这些郡县兵士就已肝胆俱裂,跪地求饶。 实际上,冯宇不是用系统发现县衙大堂中埋伏的刀斧手,才知道有诈。而是一见王县令就知道不对头。 因为刚见到王县令时,冯宇便发现他头上的友好值居然是负值。此时王县令还不知道他是筑阳候,所以王县令的敌视肯定不是针对冯宇的,而是针对陈调和赵嵩的。 冯宇察觉这点后,暗中调出系统俯瞰场景查看,果然发现府衙中埋伏有近两百刀斧手。 到后来,王县令知道他是冯宇,便现出迟疑之色。显然是因为这出乎王县令意料之外,让他难以决定是否还按原计划进行。 …… 赵嵩用脚将那被狙射而死的将官翻过身来,发现正是城固县的县尉。他冷声对王县令说道:“王令君,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吧!” 王县令捶足顿胸,指着那县尉的尸体道:“都这厮鼓怂,方导致本令铸成大错…”而后哆哆嗦嗦的将实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第094章 伏击 城固县衙大堂之中。王县令已被剥去官服华冠,跪在堂中央冰凉的青石板上,断断续续的供述着事情经过。众人听完方知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今日上午,也就是冯宇等人在南郑劫刑场之时,张修的使者给城固县衙带来了劝降信。 县令和县尉这才知道苏固已死,南郑被益州兵马攻陷的事。他们认为大势已去,互相商量一番后便同意向张修投降,并和使者约定了献降时间。 谁知,当天下午冯宇等人就来到城固城下。此时王县令和县尉还不知道筑阳候冯宇就在队伍中,当然也不知道南郑东门外刑场上所发生的事。只道是赵嵩,陈调带着残兵败退到城固来。 于是,县尉给王县令出了个主意。既然要降张修,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赵嵩和陈调,用他们人头做为投降张修的见面礼。王县令经不住县尉的怂恿,便同意了这个计划。 他们随即在郡兵中挑选出两百名亲信的兵士,让他们做为刀斧手埋伏在大堂之中,没想到最终被冯宇识破。 冯宇突然问道:“那张修是派哪部分军旅来城固受降?什么时候来?带多少人马前来?” “启禀君侯,是张修的大祭酒阎圃来受降,早则今日晚间,迟则明日上午能到。至于他要带多少人马来。这个…鄙人真是一无所知啊!” “汝还敢欺瞒吾等!”陈调拔剑,怒气冲冲的上前。王县令吓的连忙说道:“鄙人说的句句实情,真不知道阎圃要带多少人马前来,若知道的话绝不敢隐瞒君侯。” “归义,他确实不大可能知道这些,也不用逼迫他了。”冯宇说完,便挥挥手,让人将王县令押了下去。此时,众人都看向冯宇,等待着他做出决定。 冯宇首先问道:“城固城还有多少可用的兵马?” 赵嵩回答道:“启禀主公,我们收缴城固的兵权后,军营之中可以调动的兵马有八百人。” “怎么就这么点人马?” 这次是陈调回应:“主公有所不知,此前,苏太守希望能拒敌于汉中平原境外,便集结郡兵与张修鏖战于蜀道在汉中的入口--定军山附近。另外治所南郑也要屯集重兵。所以各县兵马主力都被抽调走,只留下少量用于治安的兵力。” 冯宇沉吟稍息后便说:“现在局势是,张修已占据汉中平原西部的沔阳与南郑两县。若让张修进一步占据整个汉中平原,将沔水的出口堵住,我军从水路进入汉中平原就难了。若从山地中进攻,也难以发挥我军铁骑优势。所以我们不能放弃城固,以及城固以东的地区。” 陈调兴奋的答道:“那某这就去布置城防,与贼军决战这城固城头。我军兵力虽少,但八百郡兵加上主公精锐的亲兵卫队。支撑个几日,等到主公先头部队开到城固定不成问题。” 此时,一个系统的任务提示面板又展现在冯宇视线之中: 【任务:伏击,任务内容:在城固城中伏击前来受降的阎圃部,将其歼灭。任务完成奖励:水力磨坊建筑卡×10,万人收容卡×3,轻骑飞羽兵种训练解锁】 冯宇立刻说道:“不一定要凭城固守。我们可能会放他们进城。” “啊!主公,这是何意?…” “阎圃若是遇我军固守,他除请求后方援兵外,还可能转而去进攻东边的安国县。我们虽然现在可发急件去通知安国县早做准备。但难保安国县不失守。也难保安国县的令守在兵临城下的时候,不像城固的令守一样降敌。所以能在城固将计就计伏击阎圃是最好的方案。” 陈调这才知道冯宇的用意,点了点头。赵嵩应道:“那某即刻派信使通报安国还有平阳两县,要他们早做准备。” 冯宇补充说:“还需让信使给这两县的县令县尉说明,筑阳国的大军几日之内便将进入汉中平原。要他们不必恐慌。” …… 深沉的夜幕下,在南郑通往城固的道路上,一条长长的“火龙”正在疾进。率领这支兵马的阎圃还在不断催促着兵士们加快速度。 本来,他是不需要这么急急忙忙的赶到城固受降的。但赵嵩在刑场被劫这件事,让张修大发雷霆并警觉起来。 张修本认为在汉中平原西部歼灭汉中军主力,并攻占治所南郑后,将整个汉中纳入囊中就是传檄而降的事。但现在他认为自己将问题想简单了。于是急令阎圃前去受降城固,以免夜长梦多。 阎圃此次前来,带了一千五百兵马。之所以没带更多的人马来,当然主要是为了进军速度。其次他已知城固守军只有几百人,也不需要太多兵力去受降。 到了深夜亥时,阎圃的兵马总算来到城固城下。阎圃可清晰看见城头有不少兵士在持炬巡逻。于是吩咐令兵向城头喊话,不一会一个人影就出现在城头,自然是城固的王县令。 “城下可是天师道的大祭酒阎圃先生?” “正是,快快打开城门放我等入城!”阎圃大声喊叫道。 王县令身后站着兵卒打扮的冯宇,他在利用系统俯瞰着城外的军队。 这并不是冯宇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而是在系统的俯瞰视角下,即使没有手持火把的兵士,他也能看见。甚至被物体遮挡的,也能看到一个散发着绿色荧光的轮廓。 冯宇确信阎圃只带了两千以下的兵士后,低声对王县令说:“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王县令忙对城下阎圃喊道:“好好,阎祭酒稍候,吾这就令兵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几息时间之后,吊桥就被放下,城门吱呀呀的打开。阎圃冷声下令道:“入城!入城后首先控制城门,县衙,兵营这些要地。” 鬼卒们立刻列队开入城固城,最先进入城门的兵士,有百十人沿着甬道登上城楼,接管城头守卫。而后一千五百人马以纵队形式穿过城门洞和瓮城,进入城中。 不一会阎圃也在大批亲兵簇拥下登上了城头,王县令连忙迎了上去。两人客套了两句,王县令有点结巴的说道:“如…如此,阎祭酒就随某去县衙交接…交接印绶吧。” 第095章 决战前夕 就在王县令与阎圃对话时,冯宇已注意到最后一个鬼卒进入城固城中。他手中钢刀已犹然而出,一声不吭的就开始发难。那些斥候也几乎同一时间齐齐出手。 “啊”的一声,某个鬼卒发出了第一声惨叫。阎圃见自己周遭兵士突然被人攻击,已知不好。不过他机警过人,瞬间就反应过来。王县令却反应迟缓,他后退不及,被阎圃一把抓住衣襟。 阎圃将钢刀架在王县令脖子上,大喊大叫:“都放下兵刃,否则某将尔等的令守宰了!” 他到现在还以为是王县令出而反而诈降,所以先拿住王县令再说。在这城头,他的兵士有近两百人,而对方就五六十人的样子,他又挟持住了“贼首”。所以他自信能扭转局势。 此时,冯宇,赵嵩,以及众亲兵斥候早已发难多时。阎圃周遭,有六七十名鬼卒,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纷乱而至的兵刃,矛枪扎倒在地。仅冯宇本人就连杀三人。 压根没有人理会阎圃的威胁。阎圃这才意识到什么不对,他一走神的功夫。冯宇已是一刀刺入了他的太阳穴。 紧闭双眼的王县令脸上满是阎圃的鲜血和脑浆,他吓的浑身筛糠般瘫软下去。 城头先上来的鬼卒和阎圃的亲兵合计约两百人,瞬息之间就被杀了一大半。残余鬼卒见阎圃也身亡,要么狂喊乱叫着向城下跑去,要么跪地求饶。城固城的吊桥也立刻被斥候们拉扯起来。 斥候们将沾有菜油松脂的稻草捆不断丢下城楼。大火在吊桥和城门洞间熊熊燃烧起来,最后将吊桥也烧着了。而后,除留二十个斥候守在此处外,冯宇带着其余人向瓮城急行而去。 城内,行在最前方的鬼卒此时已发现大批路障拒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街道两边的屋顶上浮现出重重黑影。 杀声已是四起,火箭如同飞火流星般不断向街面上扑射而来。街道上预先放置的引火物熊熊燃烧起来,点燃了部分鬼卒的衣物,同时也将整个街道映照的灯火通明。 两百郡兵弩手的不断向街中的鬼卒进行着密集攒射。一小块一小块街区的进行覆盖。在每块被覆盖到的地方,这里的鬼卒就会被射成刺猬。 惊慌失措的鬼卒们嘶喊着,在各路将官的带领下向四面突围,但他们立刻绝望的发现街道两旁的小巷中也堆满了路障拒马。后面是密密麻麻的枪林刀山,靠近者皆被当场斩杀。 小股鬼卒试图搭着人梯攀上屋顶,刚刚在屋顶露出脑袋,就有几支矛枪会袭来,颅骨就会被其中一支所洞穿。 典青站立在一个阁楼上,一支接着一支射着重箭。专门狙杀鬼卒中品阶较高的将官。三十多条黑影也跃入街中,在混乱中不断击杀鬼卒,也是专挑头目进行截杀。他们是陈调的那些门客游侠。 瓮城内,更是惨不忍睹。整个瓮城已烧成一片火海。阎圃队伍后面的鬼卒无一例外的全部陷入火海之中… 凌晨时分,大火逐渐消退下去。满城的喊杀声也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彻夜不息的鬼哭狼嚎。那是鬼卒伤兵在凄厉哀嚎。冯宇吩咐下去,对于伤势过重的伤兵,一刀一个结束他们的痛苦。 到了拂晓,大火基本熄灭,但城固城上空弥漫着一层薄薄的烟霾,还不时能看到缕缕青烟从城中某个角落升腾而起。 阎圃带来的鬼卒,除了被俘的五百多人,其余全部被歼灭。城固守军伤亡两百多人,冯宇的斥候伤亡十余人。 …… 三日后,冯宇军陆续开入汉中平原。首批进入的是三个营编制的徐荣军团,除此还有在西城,上庸,房陵三地抽调的三千屯垦兵。合汉中平原东部安国,平阳,城固三县的原有郡兵,总兵力六千五百人。 而占据汉中平原西部南郑,沔阳两县的张修张鲁军合计是一万余人。 双方迅速在汉中平原上各处部署兵力,排兵布阵,拉开架势。东西对峙起来。 冯宇希望此战能速战速决,除了依赖沔水水道和维京船供应粮草辎重过于困难外,还因为冯宇担忧长期战争会导致汉中地区粮食歉收和人口流失。 另外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是,冯宇担心在汉中被张修拖的时间过长,会夜长梦多。如今赵云军团的骑兵主力也都被调到西城作为预备队。筑阳兵力空虚,若是商县,舞阳这两个点遭到攻击,将无兵可以支援它们。 冯宇希望速战速决,张修何尝不是这个意愿。他从蜀道运来辎重补给比冯宇更加艰难万倍。 另外他试图迅速在汉中平原站稳脚跟,这样才有可能摆脱刘焉的控制而自立。若是汉中因为长期战乱导致人口大量流失,那么他不可能凭汉中与刘焉分庭抗礼。 作战双方都有速战速决的愿望,就意味着战争很快就会进入决战阶段。 双方以汉中平原为棋盘,你来我往的试探着对方薄弱环节,等待着对方犯错。 张修试图派一支偏师深入到汉中平原东部,屯兵安国县的沔水进入山区的峡口,结果被冯宇军伏击。逃回来的十不存三。 冯宇军将徐荣军团带着两千屯垦兵,移动到沔阳县南郊,做出封堵蜀道出口的姿态。试图引诱沔阳县守军出城决战,结果对方没有上当。反而是驻守南郑的张鲁军向徐荣军团背后移动。徐荣军团被迫撤离。 冯宇又试图诱敌深入,将张修张鲁军引诱到城固与平阳,安国构成的三角形中间一点上决战,也没有成功。 就这样双方经过多次切对方粮道,突击对方薄弱环节,诱敌深入等等一系列,互有胜负的战斗尝试后。都发现这样耗下去谁也等不起。 最终,双方开始在城固正西24里,南郑东偏北向26里处,一个叫柳林的地方结起大营,近距对峙。并持续向此处集结兵力。显然这个地点成为了双方默契达成的决战之地。此处距离沔水北岸仅仅七里路。 双方都认为这是个在对方愿意接受的情况下,最有利于自己的决战场所。 第096章 驻颜之术 秋季的蜀中平原阴雨连绵,几乎见不到太阳,成都城中某座豪宅大院内一个房间中却是春意无边。铜质香炉之中不时散发出阵阵沉香木的缕缕檀烟,床帏中却不时传来男女YIN靡之声。 男子看上去至少是花甲之年,女人最多二十出头,而且容颜娇美。这男人正是益州之主刘焉,而女人却是青城山道门的女当家,张鲁的母亲黄氏。 她的年龄实际比刘焉小不了很多,只是她拥有驻颜之术,养生之道。年过半百,不仅容颜不老,而且月同体肌肤也无丝毫赘肉和褶皱。在床帏之中,依旧是玉体横陈。 终于二人完成了男女合气之术的“修炼”。黄氏从刘焉身上滑落下来,一边站在床边穿起了衣物。一边说道:“使君,鲁儿可否来信于你?” 刘焉此时还赤膊的躺在床上,意犹未尽欣赏着黄氏已穿戴到一半,罗裳半遮的月同体。见刘焉不答,黄氏有点愠怒的说道:“问你话呢!?” 刘焉这才回过神来,吱唔道:“来了。说是汉中局势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黄氏问道。实际上关于汉中的情况,张鲁当然也会通过家书向她告知。她这样明知故问只不过是不想让刘焉多心。 看黄氏认真起来,刘焉也连忙穿起衣物,正色道:“张修招惹了筑阳候冯宇,被后者找到借口对汉中进行干涉。” “吾不是要汝嘱咐张修和鲁儿在攻略汉中时不要招惹汉中周边的诸侯吗?这张修怎么不听。吾看他压根没把你这个益州木牧当回事,我们的计划是不是要改改,提前让鲁儿…” 刘焉脸色一沉,打断黄氏的话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将他这么早除掉,你儿子能掌控的了巴郡汉中两地万余多名鬼卒吗?欲速则不达,我们不能操之过急啊!” 黄氏脸带不屑说道:“谁说我儿子拿不住这天师道的?要知道他张修的道门也是传承自我公公张道陵的道法,在我公公灵牌前也得叫声师尊。鲁儿又已是他的掌门弟子,只要他张修不在了,道中哪个能不服我家鲁儿?” 刘焉连忙劝说道:“那也不能急于一时,现在我们已经与筑阳候为敌了,双方正对峙抢夺汉中,这个时除掉张修岂不是自乱阵脚。至少也得等他把这一仗打完再说吧。” 看到将黄氏劝慰住,已经穿戴好的刘焉又贴了上去,将黄氏轻搂住道:“我的心肝,现在不谈这些公事,说说我们自己的私事吧。” 黄氏娇嗔道:“我们都什么关系了?什么事还吞吞吐吐的,说呗!” “咳,我们经常这样偷偷摸摸的也不是个办法,而且十天半月才能合气修炼一次,难解老夫饥渴。不如某将汝明媒正娶到这府中如何?一来省得别人说三道四,二来可夜夜欢愉,岂不美哉。” 黄氏脸庞现出一丝冷笑:“到底是娶啊?还是纳啊?若是娶,你将你那州牧夫人放在何处?若是纳,汝要将吾放在第几房啊?” 刘焉脸上现出尴尬的表情:“…额…这…” 黄氏继续揶揄道:“除非将汝夫人休掉,您老人家就别多想了。吾好赖是堂堂青城山道门的实际掌门,给汝做妾,吾脸面过得去。我家鲁儿脸面放哪?我那先夫的脸面往哪儿搁?我们道家虽没有儒家那么多讲究,但这些也是要讲的。” 刘焉说不过黄氏,只得连连摆手道:“罢罢,我们暂且不谈此事…暂且不谈…” 他们不知道,这些对话都被在门外伺奉的婢女听得一清二楚。 小半个时辰后,婢女来到宅院的另一间房室中。一名雍容华贵的老妇卧于软塌之上,她就是刘焉的夫人。老妇两侧还跪坐着六名年龄不等的女子,都是刘焉的妾室。 这婢女将她此前在刘焉寝间外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说给老妇。老妇听罢,气的捶足顿胸,连声道:“这妖女…这妖女安敢如此…气死老身了。” 一名年轻的刘焉妻妾瞥了一眼最旁边,也是最年轻的那名小妾,说道:“小七,你也真是不争气,如你这般豆蔻年华,为何还斗不过那半百妖女,收住使君大人的心?” 叫小七的女子立刻反唇相讥道:“瞧姐姐这话说的。汝都说了别人是妖女,这妖女自然会妖术。听说此女的男女合气之术能让人欲罢不能,吾乃凡人肉身,岂能斗的过别人。汝也比我年长不了几岁,比那妖女小了二十余岁,汝为何不去收住使君大人的心?” 一名徐娘半老的姬妾打着圆场:“夫人别生气了。姐妹们也别吵闹了。吾看,这事还是得尽快要远在长安的几位公子前来,方能劝使君回心转意,不为那妖女所惑。” 老妇听到这叹气道:“能让吾几个儿子离开长安来益州,有那么容易的话,早就让他们回来了。当年夫君来此就任益州牧,按朝廷不成文的规矩,就得将子嗣留在京城为质。如今董卓当政,更不会轻易将他们放归了” 众女听了此话,一片唏嘘沉默。 …… 与YIN雨霏霏的蜀中平原不同,秦岭大巴山脉所包夹的汉中平原却是晴空万里。 柳林,鼓号之声再次响起,成千上万的鬼卒所排成宽大而严密的军阵向冯宇军大营推进。 冯宇的中军大帐内,斥候正向其禀报:“报!米贼大军再次集结为阵,有七八千人规模,正向我军大营推进。离我军大营还有两里地距离。” “传我军令,各部继续固守营垒,不得擅自出战!”冯宇淡然的下令说,右手白子已落在棋盘之上。他正和徐荣对弈。 徐荣不解的道:“主公,我们不是已下定决心和米贼速速决战了吗?大军也已在此集结完毕。为何米贼两次结阵出来邀战,我们都不应战?” 冯宇淡然一笑道:“因为某知道他们比我们更急点。所以可以利用这个,让他们再而衰,三而竭。另外某还在等一支部队过来。” 张修军军阵中,主将杨任见自己的军阵已接近对方营垒不到三百步,却还不见对方出来迎战。他不可能傻呵呵去做强攻对方营垒的蠢事,只好下令全军停止前进。 第097章 决战之日 汉中平原柳林,张修军中军大帐内。 “冯宇他到底什么意思?将大营安扎在此处,集结了绝大部分主力,却不愿意与我们决战?”张修带点焦灼情绪的说道。 张鲁答道:“师尊,这定是冯宇试图以此来打击我们士气,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嘛。此后,我们不应该再主动邀战,而是让他摆阵出来再说。” 其实这个道理,张修怎会不懂,只是他太急切了。张修叹口气道:“有没有办法迫使冯宇与我决战?” 众人听了此话,一片沉默。此时,却有一名令兵入帐的禀报:“启禀师君,敌军结阵正向我军营寨行来!离我军大营只有三里之遥!” 张修诸将一听,顿时欢欣鼓舞,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张修刚要下令整军决战,杨任却说道:“师君,我们也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闭门不战。让他们也挫挫锐气!” 张修一摇头断然否定道:“机不可失,时不在来。传本君军令,即刻与冯宇此贼结阵决战!” …… 在连绵不绝的号角声中,六千鬼卒迅速的排列起超大阵容。这军阵他们近段时间以来反复操演,早就烂熟于胸。此外,还有近千骑兵集结待命。 整个鬼卒方阵宽达两百仗,纵深近二十步。左中右三部分别由张鲁,张修,杨任统领。一眼望过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影,和无边无际的刀枪旌旗。 张修军刚刚摆好大阵。在有节奏的鼓声中,冯宇军阵也喊着口令开到对面。 令张修军兵将惊讶的是,冯宇的军阵并不是一个整体。他的三千五百兵马排成了三个千人方阵,外加一个五百骑的虎豹骑马队。 这种排兵布阵方法,他们闻所未闻。如此一来,四股人马该如何统一指挥调度?他们当然不知道,冯宇有系统加持的秘密。 那些屯垦兵和汉中郡兵虽然不是系统兵卒,但冯宇给每个方阵指派的将校都是系统军官。所以冯宇虽不能直接通过系统指挥这些兵士,但可以将方阵做为整体加以调动指挥。 冯宇军兵士手持的武器也让张修军的将校感到非常惊奇。 由步兵营和辎重兵营混合构成的筑阳军方阵自不必说。那两个屯垦兵或郡兵组成的方阵,每个方阵是由八百名长枪手,两百名弓弩手构成。 长枪手手持一仗五尺长的长枪,排成正方形的阵列,竖立在空中的密集长枪如林如山。两百名弓弩手裹在中间。此阵完全不同于横向排列的马其顿长枪方阵。反倒有点类似中世纪末期的空心方阵。 冯宇不用横向排列的理由是,张修军惯用橹盾,此外他们还有支千余人的骑兵。橹盾顶住长枪,再用骑兵绕到横向方阵的侧翼或后背而击,那将是场灾难。 更何况张修军的兵力是冯宇的一倍,若冯宇以这种传统方式布阵,张修也定然会将自己的军阵拉的更宽,让冯宇根本防不住自己从侧翼的迂回进攻。 汉中平原旷野上,两支大军就这样拉开架势,在震天的鼓号声中,缓缓靠近。张修军的箭矢如同飞蝗射向冯宇的三个方阵。 冯宇这边,长枪兵一边行走一边剧烈的晃动着枪杆,试图打落箭矢,但依旧不少人中箭倒地。系统兵方阵则纷纷顶起了盾牌。 居于三个方阵中的弓弩手也随即发起反击。系统枪盾兵为主的步兵方阵中,弓箭手直接在各自阵位上射出箭矢,而长枪兵中的弓弩手,则需要方阵暂时停下,而后从队列缝隙中上前射击。 虎豹骑在徐荣的亲自带领下,策马向百仗外,张修军阵的边缘处奔驰而去。 终于,在漫天飞舞的箭矢中,左右两个靠前的长枪方阵与张修的六千人大阵撞击在一起。张修军阵前排橹盾构成的盾墙挡住了如林般的长枪捅刺。 但同时,整个张修方阵因此不得不停止前进,否则整个军阵会因部分受阻,部分还在继续前进而发生断裂。 在张修军的左翼边缘处,杨昂率领的千余骑兵与五百虎豹骑相撞。但是不久,双方就错马而过,马啸嘶鸣中,双方各自损失许多战骑,当然杨昂伤亡比徐荣要多的多。虎豹骑继续向后兜去。 杨昂只得领着众骑,调转马头咬住徐荣不放,否则让虎豹骑从背后袭击本军大阵,不堪设想。这是他唯一的选择,徐荣的虎豹骑可以从后面轻易冲垮张修的大阵,而杨昂的骑兵却对冯宇的三个方阵无从下口。 冯宇军正中间稍靠后的一个方阵也冲了上来。这是系统步兵方阵,飞矛标枪如同滂沱大雨般,密集的向张修军阵正中间的盾墙上泼去。 “噗…砰…噗”橹盾上密集的插满了飞矛,沉重的飞矛标枪加上杠杆效应,让臂力无穷的橹盾手也支持不住。有的飞矛甚至洞穿了盾面,刺入盾手的手臂,痛的他们大呼小叫起来。 那二十几面大楯终是拿不住了,盾墙现出一段缺口,后续的飞矛还有阵中弓弩手抛射的箭矢,纷纷向这个缺口飞射而去。随着凄厉的嘶吼哀嚎,成片的鬼卒中矛中箭伤亡。 步兵方阵抓住机会,全力压入这个缺口,枪盾兵们五尺多长的矛枪不停的做着密集捅刺,一层层的鬼卒倒在乱枪之下。渐渐的整个方阵楔入大阵之中,眼看就要将张修的大阵从正中间凿穿。 而此时,左右两侧还在长枪对橹盾的僵持着。双方只是隔着橹盾盾墙开弓胡乱抛射。不停的有人中箭伤亡,但张修的鬼卒多配有盾牌,所以冯宇这边的伤亡更多一些。 但张修已是汗满背襟,因为冯宇楔入自己大阵的这个精锐兵阵此时丢掉矛枪,抽出了两尺多长的缳首钢刀,齐转九十度,向大阵被切开的剖面横扫。同时,徐荣领着数百纠纠铁骑从后方向自己的中军杀来。 张修知道自己必须赌一把了,他高声吼叫道:“传我军令,全军突击。将敌方军阵分割围歼!” 冯宇军阵本就是分割独立的,当然不存在让他分割围歼一说。他这话的意义无非就是---不再管自己大阵的完整,要以自己的兵力优势在乱战中取胜。 在隆隆战鼓号令下,张修六千鬼卒如同潮水般向前散乱涌去,顿时将冯宇三个步兵方阵分别团团围住。 此时两个长枪方阵如同孔雀开屏般,长枪密密麻麻的向四面八方落下,迅速演变成一个近似圆阵。徐荣军团的步兵方阵也构筑了两圈经典的盾墙。 三个方阵如同三座礁石,数以千计的鬼卒如同不断涌上来的海潮,而那遍地的鬼卒尸体则如同每一次海潮退落后的白色泡沫。 为了克制对方的长枪,甚至有悍不畏死的鬼卒飞扑上去,以自己身体被捅成蜂窝的代价,用自己肉身“裹捆”住五六杆长枪。于是战场上不时可以看见被几杆长枪贯穿的“人串”,长枪兵们竭力想将它们从枪杆上褪下来,却难以做到。 这些鬼卒大都是金刚力士,他们有此称号并非仅格斗能力较高,更多是因为他们乃不畏死的五斗米道狂热信徒。 若没这些金刚力士压住阵脚,冯宇中军方阵横切张修军大阵时,张修大阵就可能已然溃败。现在,也是靠他们,张修似乎胜局在握。 此时,在战场后方突然传来万马奔腾之声,又有上千纠纠铁骑正迎风扑来。 张修扭头望去,顿时呆住,口中念叨:“完了,全完了…” 第098章 席卷汉中原 赵云率一千虎豹骑是决战当日才到达城固的。他一抵达,冯宇便向张修发起进攻。所以张修并未即时得到冯宇军又增加千余铁骑的消息。 当下,一千虎豹铁骑从战场东南面横扫而来。他们分成十个锥形阵,如同十把尖刀,向拥挤成三大团围攻冯宇方阵的鬼卒袭来。 闪着寒光的马槊挑飞一个个鬼卒身躯,覆盖着扎甲围脖的硕大马体冲倒成片的鬼卒。十队虎豹骑在成团的鬼卒中来回穿插,有的鬼卒还没弄清怎么会事,就被战骑冲倒在地,身体被铁蹄踩踏成肉泥。 此时张修,还有张鲁等人早就在各自的亲兵护卫下,向身后一里处的大营奔逃而去。正紧随徐荣其后的杨昂也见势不好,连忙放缓马步,同样也要带着自己的战骑夺路而逃。 却不料徐荣突然杀了个回马枪,领着五百虎豹骑兜头杀回,转瞬间,他已冲到杨昂面前。杨昂此时已经将马头调转了个角度,将自己身体左侧暴露给徐荣,策马奔逃来不及,用枪格挡更来不及而且也受不上力。 面对徐荣刺来的枪刃,杨昂惊魂之下尽力将身体向后倒去。虽让徐荣一枪刺空,但他的坐骑已开始前冲。杨昂失去重心跌落马下。也就是这瞬间的功夫,徐荣的战马奔驰而过,前蹄正踏在杨昂胸口,他的胸腔顿时塌陷了下去… 失去主将又损失惨重的张修军骑兵们疯狂的抽打马匹,惊慌失措的向西奔逃。徐荣五百铁骑在后方紧追不舍。 围攻冯宇三个方阵的数千鬼卒在赵云骑阵的反复冲击下,哪还能坚持的住,随即如同溃堤之水般,哭爹喊娘的向大营方向奔去… 张修的大营扎在一条小河旁,是为了便于取水。而这条小河是沔水的一条支流。 策马狂奔的张修离大营还有百仗距离时,抬眼一看,发现那些重重叠叠的营帐后伸展出数十锦帆,竟然有船驶入小河中! 看那船帆,就知不是舢板走舸一类的小艇。但这种宽不过十来仗的小河怎么可能行较大船只! 大营之中,维京船水手战兵们已和留守大营的少量鬼卒厮杀在一起。一名持矛鬼卒的矛刃捅入了一名战兵的圆盾,却被卡住,无法穿透盾牌,一时又拔不出。 对方手中黑忽忽的一物已向他飞来。“噗”的一声,他的脑袋便楔入了一把锋利的铁斧。那水手战兵丢掉插着长枪的盾牌,从鬼卒头颅上拔下利斧,此时又有一名鬼卒的兵刃砍来,发出叮当一声金属碰撞之声。 原来是鬼卒兵刃砍到了水手战兵的锁甲上,虽然利刃砍断了数个锁环,刀锋直抵肌肤,在战兵肌肉上划开一条不浅的伤口。但战兵已双手握斧,横劈而去,生生将鬼卒的脑袋劈开,血液脑浆喷涌而出… 等张修抵近大营时,看见大营之中已有十几处燃起熊熊大火,遍地是留守鬼卒的尸体。他便知大营已然失守。 于是张修策马绕过大营,在一浅滩处淌过小河,继续向南郑败逃。过河时,他又偷空看了一眼停泊在河中的那些怪船,心中还是无比诧异:【这么大的船只,怎么能驶入这最浅处,深不过五尺的小河】 张修身后,鬼卒溃军被徐荣,赵云部虎豹骑兵马不停蹄的追杀。不久残兵也跑到大营附近,他们远远看见营中景象,自然也不敢进营。纷纷绕过营地,企图越过河水逃窜。 这河虽浅,骑兵可过,但步卒却不能轻易过去。正当这些残兵聚集在河边寻找能过河的浅滩时,虎豹骑已然杀至。纠纠铁骑沿河飞驰追杀。铁蹄,长槊卷起血肉无数。许多鬼卒慌不择路的跳入河水之中,立刻就被水流卷走。 片刻间,那本清澈的河水变成淡红色半透明液体,河面中充塞着大批浮尸。河边跪着一溜鬼卒,高声乞降… …… 失魂落魄的张修逃到南郑城下,脑中突然转过一个念头,便驻足之城门之前,不再前行。先他一步逃入城中的张鲁已站在城头,对张修招手并高声喊叫道:“师尊,快快进城!” 不想张修并没有回应张鲁任何言语,只是微一沉吟,便对左右亲卫小声说道:“这南郑城已是呆不得,我们继续向西撤,撤到沔阳去。而后再做打算。”说罢便带着百余亲卫绕城而过,继续向西策马而行。 城头的张鲁一脸懵,刚开始不知道张修此意为何。但他立刻就明白过来了,吩咐亲卫道:“快,快准备马匹!这南郑非久留之地,我们要继续向西撤!”。但他说话时,城下原野之中已出现了大股虎豹骑的身影。 张鲁没来得及出城,虎豹骑就已抵近南郑,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斥候轻骑。此时张鲁再出城,风险就很大了。 最终,直到冯宇骑兵开始在南郑所有城门前游弋巡逻,张鲁也未逃出南郑。接着冯宇的步卒主力也出现在东方的地平线上… 柳林一战,汉中平原上的益州兵马主力被全歼。只残存两千余兵马盘踞在南郑,沔阳二城。且南郑城已被冯宇团团围困住,冯宇实际上已经将汉中平原收于囊中。 冯宇根本就没给张修喘息的机会。大军休整一日后,徐荣军团便继续西进,最终目标不是沔阳,而是直扑金牛蜀道在汉中平原的出口---沔阳城西边的阳平关。那里驻扎有张修残存兵马的“主力”,仅千余人。 沔阳城府衙内,某间堂室内,檀香袅袅的从香炉中升起,被擦拭的一尘不染木质地板正中却盘腿坐着一人。正是张修在静修。 尽管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实际上,他脑子里像锅粥一样乱,到现在还未理清下一步的打算。是固守沔阳和阳平关一线,向益州刘焉求援?还是直接撤到巴郡的山沟沟里去?他犹豫未决。 一个令兵突然闯入,急急忙忙的报道:“报!…”张修猛然睁开双眼,厉声喝道:“某静修时,不许有人打扰,违令者当斩!难道汝不知道!” 令兵结结巴巴的说道:“知…弟子知道,只是此前师君吩咐过,若是有紧急敌情前来,不必等候。当下,正有一大股敌军向沔阳靠近!” 第099章 暗夺阳平关 张修听闻冯宇的大股人马逼沔阳,心中急道:【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他再也无法装成镇定自若状。啪嗒一声,抱在怀中的拂尘竟然掉在地板上。 “快,速速去召集军中诸将,还有各祭酒来大堂议事!”张修急急的吩咐道。 等人都到齐后,张修说道:“柳林惨败。我军已无力与冯宇那厮争夺汉中。现在又有大股敌军向沔阳奔来。本君决定,在他们封堵住金牛蜀道入口—阳平关之前,我军即刻撤回巴郡。诸位对此有何看法?” 堂下众人听闻此言,立刻嗡嗡的议论起来。跟随张修一同跑到沔阳的杨任拱手说道:“师君,若我们就此退回巴郡。益州牧刘焉那边…” 张修一摆手道:“休要先去管他,我们现在首先要想的是如何脱离当下的困境。” 杨任并没有因为张修打断自己的话而终止,继续谏道:“师君。我们这一退,那南郑城中的数百我道子弟可全要没于妖人之手了!关键是我道掌门弟子,治头大祭酒张鲁还在其间。” 张修眉头微皱,说道:“那汝有何策略来应付当前之困呢?难道要我们用这一千来人去解南郑之围?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杨任答道:“师尊若是担心敌军封我后路,可令全军退守阳平关。若是我们实在抵挡不住敌军,再退也不迟。若是我们能守住阳平关,则向成都的刘焉紧急求援,让他派兵沿着蜀道驰援汉中。” 张修默默的思绪一番,觉得这个主意还可以。张鲁被困南郑,不信刘焉不救,但现在已掌控汉中平原的冯宇肯定封锁了南郑南面山区的米仓蜀道。那么要让刘焉来救,至少得先保障金牛蜀道的畅通才行。 想到这,张修说道:“此法可行。但巴郡是我道根基所在,某恐冯宇这个妖人沿米仓道袭我阆中,汉昌等地。所以本君先行回巴郡坐镇。就由汝来统领全军,固守阳平关吧。” 听张修如此说,杨任心中不快,但嘴上还是连忙应道:“末将遵令!” …… 徐荣军团几乎是兵不血刃的开进了沔阳。休整一夜后,第二日便攻向阳平关。此关既是金牛蜀道在汉中平原的入口,同时也是沔水从群山中奔入汉中盆地的入口所在。 徐荣到了这才发现,阳平关城头的兵力不少。他猜想张修的残军可能全部集中在此,而且无论如何叫阵都固守不出。 潜入到城门附近的徐荣亲兵斥候还发现,城门后已被沙石堵死,不大可能被攻城锤之类的东西撞开。 阳平关城墙高大,徐荣军团却是由一个步兵营,一个辎重兵营和一个虎豹骑骑兵营组成。要以人海战术和蚁附攀城式的强攻,来攻占阳平关肯是行不通的。 尽管阳平关离沔阳城只有六七里路,可徐荣还是在阳平关下就近扎起营帐。做起了攻城准备。 五日后,阳平关旁的沔水水道中出现了重重帆影。那些呈方形且绘着各种图腾的船帆,被秋季少有的东风吹得鼓鼓囊囊。同时一支千余人,由长枪兵,刀盾兵和弓弩手组成的援军也从陆上赶来。 徐荣军团大营靠沔水的一面建起了个临时码头,正忙碌的向陆地上转运着货物。这些维京船只运来的是已经打造好的攻城器具配件,还有工匠。 实际上这些攻城器配件只有一种,就是斜面坡车。坡车在工匠的努力下,很快就在距阳平关不远的地方组装起来。与此同时,部分屯垦兵在大盾掩护下,开始平整场地,以方便将坡车推送到阳平关城下。 城头的杨任将这些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一凛,冷声吩咐道:“敌军要用坡车攻城,令全军将士做好对应准备!”左右轰然应诺,各自前去准备。 第二日拂晓,天空中飘起了细雨。但这并没影响徐荣的攻城计划。在激昂的鼓声和悠长的号角声中,六十匹健马拉着两辆巨大的坡车,沿着事先清理好的道路,向阳平关城下缓缓行去。 这些战马都在马鞍上顶着一块厚木板,用于防护敌军的箭矢射击。坡车后方是如山如林的刀枪,两边也散布着大批刀盾兵,防止小股敌军突然从城中窜出偷袭。 当徐荣的攻城大军进入城墙百步之内范围时,城墙墙头的箭矢已如同骤雨般扑面而来。尾随在坡车后面的屯垦军兵士们也顶起早就准备好的大木板。那些护在坡车左右的刀盾兵则将盾牌顶过自己头顶。 箭矢噗噗咚咚的射在盾牌和木板上,即使徐荣军早有准备,密集的箭矢依旧让部分兵士中箭伤亡。 当坡车靠近城墙时,城头的鬼卒就不停向坡车上射来火箭和投掷油罐,但很快他们发现这毫无作用。坡车的斜面上早就铺盖了一层潮湿的稻草,即能防滑,又能防火。 坡车终于靠上城头,跟随在后的兵士们蜂拥而上。冲在最前列的是长枪兵,后方的是刀盾手,只待长枪兵将防守在城垛后的鬼卒冲开,刀盾兵便跳上城头搏杀。还有弓弩手在城下不停对城头进行攒射。 只是杨任早就准备好了拒马和橹盾,若是骑兵冲上来就以拒马挡,长枪兵上来就用橹盾封堵。此时,在城头又上演了橹盾对矛枪一幕。而且这橹盾十分高大,不是人手持拿,而是直接安置在地面上的。用飞矛也破不了。 此时,阳平关关城之中传来一阵阵惊呼和惨叫。杨任扭头向城内望去,顿时大惊失色。一股股敌军兵士神出鬼没的从关城中冒了出来,正在斩杀那留在关城中不多的兵卒。 猛然,杨任明白过来,狂吼道:“敌军挖了地道!快派人下去封堵他们。” 挖地道是冯宇辎重兵的特长之一,尤其在汉中这地势较高,气候不潮不旱,土质不松不硬的地方更是得心应手。徐荣在关城附近扎营的主要目的正是为了挖掘地道。隧道直接从城门下穿过,所以也没有城墙墙基阻挡。 杨任军令一下,一队金刚力士组成的精锐人马立刻从甬道向城内奔下去。他们很快与一队投矛枪盾兵遭遇, 飞矛标枪密集的向金刚力士们投去,顷刻间就让他们中的一半甲胄洞穿,身死当场。金刚力士悍不畏死,继续向前猛冲。接着又一波的矛枪投掷。 枪盾兵们列阵冲了上来。金刚力士已所剩无几,有的人被矛枪捅穿身体,却在将死之际,继续挥刀上前。导致对方无法将枪矛拔出,索性弃了枪矛,拔出缳首短刀做战。 这股金刚力士们很快被消灭殆尽。阳平关关城中已满是筑阳军兵甲,腹背受敌的杨任知道大势已去,拔出腰刀高喝道:“众弟子,随某冲出关城!”。 随着他的这声喝令,堵截坡车上敌军的鬼卒顿散,橹盾构成的盾墙刹那间被推倒在地。大批冯宇军兵士沿着坡道涌上城头。 最终,杨任没有冲出关城。他的首级被徐荣亲自“取”下,筑阳军的旗帜飘扬在阳平关的城头。 第100章 奔逃 成都城中,绵绵秋雨还在落着。街面上的麻石板被冲洗的光光溜溜,一乘双驾车舆带着飞溅起的连串水花,急急的停在州牧刘焉的府邸前。 门丁显然对此车舆熟识,早已开了院门。车上下来一女子,两名女婢为其撑起伞向院中行去。 此女正是张鲁之母王氏,她径直来到刘焉书房。刘焉一看是她,忙放下手中书简,满心欢喜的说道:“妙人,汝今日怎么来了。定是汝…”刘焉话说到这,才发现王氏面色不对,连忙止住了话语。 王氏急匆匆问道:“使君,汉中的情况你是否已然知晓?” “汉中怎么了?张修不是在那里和冯宇对峙着吗?”刘焉满脸疑惑的问道。此时刘焉确实还不知道汉中战局,王氏反而比他这个州牧先一步得知了情况。 “原来汝还不知道。那张修已经败了,而且是惨败。最糟糕的是,吾儿张鲁被困于南郑城中!” 刘焉听了此话,大吃一惊,还有点不相信。问道:“吾还未收到如此军情禀报,汝说的消息来源是否可信?张修真的这么容易就败了?”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亲卫禀报道:“启禀使君,汉中前线有紧急军情送达。” “快快呈上来!” 刘焉匆匆阅读着那份呈上来的紧急军报,两道眉毛越靠越紧。 而后他两手一摊对黄氏说道:“真的败了。张修还向吾紧急求援,他还派杨任固守阳平关,要吾增派两万兵士前去支援。” “里面没提到我儿张鲁?” “提了,而且还是专门提的,说张鲁被困于南郑,而南郑囤积的粮草不多,必须尽快发援兵解围。否则很可能陷于敌手。” 黄氏突然一改桀骜的姿态,对刘焉叩拜道:“民女恳请使君速速发兵救吾儿张鲁!” 刘焉连忙将她一把扶起,连声劝慰道:“你我是何关系!还需如此大礼?汝儿就是吾儿,他有难某自当救援。汝只管放心,某这就督促诸将以最快速度向汉中发兵。” 刘焉看黄氏情绪缓和下来,又说道:“只是这发兵不是儿戏,尤其是这两万大军。不是如同汝带几十个徒弟出行云游那般简单。大军集结,各项辎重筹措准备,这些事再怎么加快,也需段时日。” 黄氏点点头道:“这些民女都懂,只要使君尽力而为,民女就已是感激不尽。”而后黄氏又突然问道:“那张修要杨任屯守阳平关,他自己又去干什么了?” 刘焉干脆将那封标有“密”字头的军情信笺递给黄氏,说道:“张修自己已退回汉昌。” 黄氏看完恨恨的说道:“这个张修明显居心叵测。为何他和他的亲信部将未被困在南郑,却独独将吾儿留在那了?在军情中,还专门提到这点,这其实就是要挟我等给汉中发去援军啊。最后他却只留部将杨任守阳平关,自己跑回老巢汉昌和阆中。” 刘焉沉着脸,点点头说:“这一点某也看出来了,现在我们是骑虎难下了,被张修绑到他的战车上了。早知今日,就应该如你所言,早些时候将他除去。” …… 汉中平原当下也是阴霾密布,而张鲁的脸就如同天气一样难看。南郑城已被围了整整七天了,没有丝毫见到援兵的影子。 虽然城中只有不到千人的兵士,但全城还有万余名百姓人口。尽管他们的口粮被压到最低限度供应,但城中粮草还是即将见底了。 这种情况下,城中民变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几百名兵丁肯定无法弹压的住。而且城外的冯宇军随时都能发动攻城,城头的鬼卒和强征来守城的壮丁很可能一触即溃。 张鲁终于下定决心,偷越出南郑城,潜逃回巴蜀。 夜幕深沉,天空中既无星光也无月光。南郑城的一个大门突然打开,从里面奔出几十骑来。他们立刻就被城外警戒的冯宇军兵士发现,大批兵士从附近营垒中涌出,在拒马路障后严阵以待,周边的巡弋游骑也向此处汇集… 与此同时,离此不远处的一段城墙上,犹然出现一物。是正缓缓“飘”下来的一个人。有人用绳索将张鲁放下城墙。 张鲁的两名亲卫以及马匹,也紧接着被悄然吊到城下。当他们策马向远处奔去时,才被两名夜巡的轻骑发现。 尖啸的响箭飞向夜空。但是因为这一段范围的夜巡轻骑大多被吸引走,再加上张鲁所乘骑的是千里良驹,所以还是让张鲁逃脱而去。 张鲁先是向西狂奔,而后在他亲卫打探之下,方知沔阳已被冯宇军占领。他们只得调转方向,向东南方向的米仓道奔去。试图从那里逃回巴郡。 三人乔装改扮,在旷野中昼伏夜出,总算在第三天进入了汉中平原的南部山区,找到了米仓道的入口之处。 三人入了米仓道,向南疾行,未走出两里路,就听到一声高喝:“站住!我们是筑阳军哨卡,停住接受盘查!” 张鲁一听,连头也不会。两名亲信一左一右挟扶着他,向山林中疾速奔去。身后传来厉声喝叫:“站住,再跑就放箭了!”紧接着箭矢破空呼啸之声,不时在张鲁耳边响起。 只听哎呦一声惨叫,张鲁眼中的余光看到一名亲卫已中箭倒下,而另一名亲卫已不见人影,实际上那亲卫早已被一箭射入脑干,一声不响的倒地身亡。追逐他们的是冯宇军中精锐的山地斥候。 张鲁突觉脑后生风,而后被一重物猛扑到地上后。鼻中已闻到一股腥气,扭头一看,只见一张满是森白獠牙的血盆大口向自己脖颈处袭来。 但是随着一声呼哨,那血盆大口又缩了回去。此时两名山地斥候已追了上来,将张鲁死死的摁住。此时张鲁才看清,两人身旁还有一只硕大的撵山恶犬。 张鲁逃出南郑的第二天拂晓,南郑城头就挂起了白旗,围城近十天的冯宇军开入城中,接管了全城。至此,整个汉中平原五县,数百万亩平原土地,十五万人口已全部收入冯宇囊中。 几天后,冯宇继续停留在南郑府衙,安排汉中五县的各类军政事务,已有人来报,张鲁在米仓道山区中被拿获。 第101章 老子的归老子 一束阳光从气窗中射入阴暗的监牢,照射在张鲁身上。他正在盘腿打坐,闭目静思。只到链锁开启的金属碰撞声传来,他才将双眼微微睁开。 几名兵士进来,将张鲁押到一个洗浴间中沐浴更衣后,方带着他向监牢外行去。张鲁心想:【难道是要斩我示众?】。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顾虑,因为他已被押解到南郑的府衙中。 张鲁在房间中看到一个年轻人.这一看,让他吃惊不小,指着对方说:“汝是何人?吾见过你,就是在烹杀赵嵩的现场,来劫刑场的人中,为首者之一。” 那年轻人答道:“某就是筑阳县候,奋威将军冯宇。”这更让张鲁大吃一惊,冯宇竟然亲自去劫五斗米道的刑场,这是何等狂妄和胆大! 冯宇又笑着问道:“某该如何称呼你呢?是益州州牧府衙的督义司马?还是五斗米道的治头大祭酒?”说完又冷眼盯着张鲁。在他的视线中,张鲁头上显现出一个数值:友好度-70。 张鲁冷声回道:“随汝的便,怎么称呼某都行。不知汝将我这败军之将,阶下囚提来,何事要说。某即落入汝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冯宇淡然的说道:“我只是有一事不明,单独将汝请来,看汝能不能为吾解惑?” 张鲁想不到冯宇会这么说,斜瞥了冯宇一眼,也没说话,要继续看冯宇耍什么明堂。 冯宇继续问道“你们这求仙问道之人,为何也要参予到这凡事纷争中来?这和老子道家所主张的完全背道而驰啊。可见你们的日常清修问道是假,以此为幌子谋夺权位利益才是真!” 张鲁没想到冯宇如此一问,竟然一时答不上来,好半天才憋出一个理由说:“如今天下大乱,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我道当有济世救人之责。” 冯宇冷笑道:“既然如此,可天下那么多离乱之地,你们为何偏偏选择汉中?要知道汉中是天下平民百姓少有的安居之所。而且,如同盗匪般掠夺他人财物又是为何?” 张鲁一时语塞,他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是他不方便在此回答。 割据一方并非张鲁之愿,他想的只是将他家族的道门发扬光大,若是在太平时节或是有其他强势势力庇护,他也认为没必要割据一方。 真正有问鼎天下之野心的是他师尊张修。此外,他和其母早就有一个长远计划,就是取张修而代之,篡夺张修一手创立的五斗米道的教权,让这天师道按照他们认为的正道来发展。 见张鲁长久沉默,冯宇说道“汝可以走了!”张鲁诧异万分,一时没理解冯宇的意思,说道:“君侯此话是何意?” 冯宇施施然的说道:“就是你现在可以离开汉中了。” 张鲁发愣时,冯宇又紧接着说道:“但某还要给你留句话。叫王侯的归王侯,老子的归老子。本侯不会去干涉尔等道门内的事务。但尔等试图用道门蛊惑人心,聚集人群做乱,来篡取世俗的权力。只要在某的治下,某必敌之,必惩之。此外,你还要替本侯给益州牧带个话…” 张鲁没想道冯宇会放他走,问道:“君侯真要将某放归?汝要我给刘使君带什么话?” “吾不想和他发生冲突,此次某出兵汉中完全是因为张修掠夺了我筑阳的马匹。只要益州不再出兵挑衅我,我也不会为难益州。但是若他要一意孤行再次进犯我的地境。那本侯可以奉陪到底,不排除兵犯成都。” 张鲁思虑了一下,对冯宇又道:“这个,某相信刘使君愿意与君侯和解。但我那师尊张修则不一定。不瞒君侯,吾那师尊虽然名义上归附于刘使君,但实际上还是自行其事…” 冯宇听明白他的意思,一摆手打断他的话道:“名义归附也是归附,所以若张修来挑衅某,某只能将帐也算益州牧一份。否则张修以益州别部司马之名,用益州的路,益州的粮来攻我。某反击他时还要将他和益州区分开。天下哪有这个道理?除非…” 讲道此处,冯宇停顿下来。张鲁忙道:“君侯只管直言,吾如实转告给刘使君便是。” “除非益州牧刘使君采取行动对张修加以管束或惩戒讨伐。某才不会将他的帐记在刘使君头上。” 张鲁眼皮一跳,拱手说道:“君侯意思,张鲁已然明白,回去后自会如实禀报给刘使君。” 话已至此,张鲁本应该拱手做别,但他又问道:“适才君侯所言的【王侯的归王侯,老子的归老子】这句话何人所做?” 冯宇眨眨眼道:“就是某所说的话。”这话当然不是冯宇原创的,而是他盗抄【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归上帝】这句话。 …… 看着张鲁远去的背景,冯宇内心念叨着:【但愿自己这次决策没有犯错】。 释放张鲁,是冯宇权衡多时做出的决定。若不放,势必会迫使刘焉与张修长期联合起来与自己为敌。反之,却有可能将张鲁,张修,刘焉三方之间的利益纠葛加以利用。 原有世界的历史上,张鲁杀张修,刘焉儿子刘璋又攻杀张鲁家族的事,冯宇还是知道的。 当天,张鲁便出了阳平关,第二天就在金牛蜀道上碰到了前来支援汉中的两万益州大军。 益州军主将是蜀中大将张任,此时他方知前几日阳平关就已陷落,自己已不可能再按原计划进入汉中平原。张任正要派令兵向后方成都刘焉传信时,张鲁碰巧来了。 数日后,按照刘焉的指令,张任和张鲁一起回到了成都。 见到张鲁平安归来,心神不宁的黄氏这才放下心来。刘焉也是大喜,以寿宴的名义大宴诸将,实际庆祝张鲁安全归来。 张鲁自然向刘焉转达了冯宇的口信。刘焉本就有意与冯宇休兵罢战,立刻着人向冯宇送去了亲笔书信。 最后,张鲁带着刘焉给他的监视张修密令,以及母亲黄氏给他的秘密使命来到巴郡阆中,继续做他的治头大祭酒和五斗米道掌门弟子。 汉中惨败,刘焉能放的下,张修却无法释怀。在刘焉明确与冯宇罢兵后,张修寻找着报复冯宇的另类办法。 第102章 金雕游隼 深秋,汉中平原已经完全成为黄里带红的成熟世界。除了待收割的庄稼地,漫山遍野的落叶乔木也纷纷飘荡起枯黄或火红的落叶。 旷野平原间的道路上,不时能见到大股行进中的军队。那是从汉中平原撤回东三县的屯垦军。当下,只有徐荣军团屯守南郑,但是徐荣军团即将扩充为满编七营,而且汉中平原的本地屯垦军正在编练之中。 道路两边的农田之中,农人们正在奋力的赶收着庄稼。随着冯宇平定整个汉中平原,以及平原边缘地带的山区,这些汉中百姓终于将一颗悬着的心放回。 这场汉中争夺战持续的时间比较短,而且做战双方都知道维护民生和人口的重要性。因此除了张修撤出沔阳时,强制带走的部分人口外,汉中的生产和人口并未遭受更多的破坏。 城固县府衙内,冯宇在此召集本地官员进行了最后一次堂议。宣布两件事,其一就是将汉中东三县另划为一郡—汉东郡,其二就是表赵嵩为汉中郡太守。 城固县的沔水码头,停着成百上千的船只。若是沿沔水顺水而下,普通民船也能够胜任,并不一定需要维京战船。 岸上,临时搭建的营帐密密麻麻分布着。这些营帐里的大多数人并不是等待撤离的汉东郡屯垦兵,而是成千上万愿意去筑阳安居的流民群体。 当下,流入汉中的流民一般有四个去向。一是如往年一样投入到汉中一些豪强宗部的门下,充当他们的部曲。二是投报郡中的屯垦兵。三是由郡中府衙提供公地耕种,只需上纳粮税,无须上缴地租。 第四就是移居筑阳,第一批随冯宇顺沔水东下的有近万人之多,预计随后还有两万多人陆续前来。 若不是那些汉中豪强从中作梗,以各种手段阻拦要挟。那些已经投入到他们门下的流民,不少也会转为郡中屯垦兵,或是耕种免租公田,或是投往筑阳。 但冯宇还没打算拿这些豪强开刀。因为他和国相荀攸都认为汉中之战刚刚结束,自己在汉中平原上的根基还未扎稳,此时不宜再生动荡。只能静待时机解决这一问题。 回到筑阳的冯宇利用系统广建民居,开发农田,新增十座水力磨坊来提高粮食加工效率。用掉三张万人收容卡,安置了陆续前来的近三万流民,整个筑阳人口暴增到近八万人。 新增的大量人口和提高的粮食加工效率,带来大量可用的空闲人力。冯宇除了将徐荣兵团扩编满员外,又新增了四个营以及部分特殊部队。其中一个就是轻骑飞羽营,它的名字已说明这是支以骑射见长的轻骑部队。 尽管冯宇的斥候兵亦能骑射,但术业有专攻,在骑射这一项上,斥候距离前者的水平还差的很远。 冯宇来到筑阳南郊的一处山坳,这里有一座新建起不久的府院,它就是猎鹰训练所,或称做鹰舍。鹰舍的人员给冯宇展示了两个猎鹰品种,金雕和游隼(猎隼)。 因为猎鹰不属于家牲家畜,所以初始,它们是筑阳侯国从外面采购而来,而不是鹰舍附带的。尽管金雕和游隼是中原地区最常见的猛禽品种。但在系统鹰舍中训练出来的却是精品,有着普通猎鹰所没有的技能。 其中,金雕可用于战场扑击敌人,尽管他们直接杀死披甲戴胄敌人的概率很低,但却有可能让敌人丧失战斗力甚至行动能力。 冯宇仔细端详一只金雕,发现它爪趾上还佩戴了锋利的金属趾套。这一爪子下去绝对让人吃不消。 那游隼虽然不是战斗品种,最多起个骚扰作用或捕猎个小型动物,但它在战场起的作用却远超过金雕,因为它可以短距点对点传信。 尽管鸽子也能传信而且是长距的,但那得依赖鸽房这个中心。游隼却可在任意两个相距不远的位置间通信。 前提是两个位置都得有会吹鹰笛的人,且鹰笛吹出的特有低频音调能让游隼听到。当然,如果有多个这样的训鹰人,那么就可以像接力赛一样让游隼逐段起落,从而实现长距传递信息。 尽管冯宇在系统资料中对此已有了解,但他还是有点怀疑这种通信方式的可靠性。不过,鹰舍的人员一番演示后让他彻底信服。鹰舍人员还告诉冯宇,若是有一些更稀有品种的猛禽,会训练出更加精锐的战鹰。 比如有一种巨鹰,堪称天下最大也是最凶猛的猛禽,生活在极南之地的一个海岛上,若是将此物训练为战鹰,那无疑是战场上的大杀器。 后来冯宇查阅系统资料,方知那个岛在原世界中被称为新西兰岛,那个猛禽叫哈斯特鹰,灭绝于公元六世纪。 自己要得到此鸟,首先需要个出海口,而后需要能跨洋航行船只和水手。前者还是很遥远的事,后者若系统不提供帮助,将是无法想象的事。 正当冯宇在鹰舍饶有兴趣的欣赏着一只只猛禽时,有亲兵策马前来,给冯宇呈递上一封信笺。冯宇打开一看才知道,张咨昨日晚间病亡。他忙吩咐人准备,前往百十里外的襄阳吊唁。 …… 参加完张咨吊唁的冯宇信步在新襄阳城的城头漫步,如今襄阳城已经修复完毕,城中不止居住当初迁来的八千宛城民众。而是有一万五千人之多。 这些新增人口都是从袁术治下逃亡而来的宛城民众。当初他们故土难离,选择留在宛城,结果肠子都悔青了。 袁术在其治下,横征暴敛,用于支撑他南征荆州的军事行动。宛城民众比他治下其他地方的民众处境更为糟糕,可谓苦不堪言。 因为临近前线战场,宛城民众被大量征发劳役,用于给袁术军运粮,修路。从宛城到樊城南北纵贯大半个南阳平原,可想其修路工程的浩大。最终,这导致宛城民众大规模逃亡,他们携家带口的向西南方逃亡,只要渡过沔水就能摆脱这如同地狱般的苦难。 冯宇突然对陪伴他左右的襄阳官吏问道:“如今,对面袁术和刘表的战况,你们是否了解?” 一名官吏答道:“启禀君侯,这两家战局还是僵持不下。不过,袁术已将孙坚从豫州调到南阳,看样子要与刘表决战了。” 冯宇若有所思的说道:“哦?孙坚又回南阳了。” 第103章 秦岭巴山 初平元年的初冬,秦岭也飘起了雪花。上洛县南门外的官道上却行来一小队人马。守门的郡兵们立即警醒起来,大呼小叫着。半刻时间,南门外哨卡处就聚集起大批兵士。 上洛县是上洛郡的治所所在。半年前,南边五十里处的商县被冯宇奇袭占领,县尉逃到蓝田。他被董卓控制的朝廷定为失职之罪,斩立决。 这事,上洛县的令守和县尉,以及戍卫上洛的并州军将领高顺,都还记忆犹新。他们严令之下,手下将校兵士也都不敢马虎。 很快,那小队人马就靠近了南门。一眼望去,他们就是一支常见的商队。这种商队,穿梭于武关道,来往秦岭南北之间,沟通南北货物,赚取丰厚利差。守门郡兵们每年见到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只是这个大雪都快封山的时节,一支商队出现在这,让郡兵们感到奇怪。因为商队一般都会在腊月前备置好货源,落雪封山之时不再行商,乱世更是如此。 郡兵头目警惕的盘问着:“你们是什么人,从何处而来。到上洛来干什么?” 一名留着八字胡,貌似商行掌柜的人满脸堆笑,上前拱手说道:“这位军爷,您定是新调来的,不认得我等。我等是长安城中鑫隆商行的商队,从贵地通过,当然是为了返回长安城的总号。我们和上洛章令守,鲁都尉都很熟…” 郡兵头目懒洋洋的说道:“你们难道不知道,自半年前,反贼冯宇占据了商县,朝廷已下发了禁令。任何人都不得从此道通过。” 那掌柜连忙说道:“这个我们自然是知晓,但我等有牛辅将军下发的军需供应通行文书。所以我等是可以在这道路上通行的。”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书给头目观看,头目也不细看,只扫了两眼便翻着白眼说道: “你们车上所载是何物品?为何这等大雪快要封山之际才返回长安?我等要查看是不是真的是军需物品,或是什么其它走私物品。“ 从此间过的商队,自然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从牛辅手中弄到通行文书。所以头目也不屑一看。 掌柜一听他这话语,便知他的意思。将一个小包裹塞到头目手中说道:“一点小意思,望行个方便。”头目将那包裹打开一看,里面白花花之物让他两眼顿时放光,那是一整包雪花精盐。 “既然有牛辅将军的通行令。那汝等就过去吧。“头目边说边挥了下手。底下兵卒们两忙将横在城门口处的拒马搬开,那大股集结起来的兵士也都散去。 马车从城门洞甬道中鱼贯而过,但是那郡兵头目又警惕起来,因为车队中最后一辆并非货车,而是拉人的车舆。 “等等,坐乘这辆车的人是谁?我们需要盘查下。”头目向那掌柜质问道。掌柜不慌不忙的说道:“这是我们商行的少东家…” 他话未说完,那少东家已经自己揭开马车的窗帘,将头探到外面:“何事?为何又停下来了?我等今日还要将货物给董太师府上送去,拖延了,谁担待的起!” 郡兵头目打量下这个年轻人,满脸的游侠气息,一看就是个豪强世家出身的人物。不过这并不奇怪,如今乱世之中,也只有这样的豪强才能运转的起商队。 头目脑子转的快,没等掌柜回应,立刻说道:“没事,没事,请公子速速上路,万一大雪封山,我等可担待不起。”年轻人轻哼一声,放下了车厢窗帘。 车队重新开动起来,迅速穿过上洛县城,进入秦岭谷道之中。穿过这百里谷道,再出蓝田县便是如今的京城--长安。 这年轻人就是陈调,冯宇本要表他为汉中郡都尉,但他却自告奋勇去长安负责谍网。并且言明,这主要是为了方便照顾其故主苏固的家眷。 冯宇认为他的游侠身份适合这个岗位,另外也为了成全其报答故主的心愿,所以同意了他。 陈调进入长安不久,秦岭就飘起了鹅毛大雪,正式进入封山时节。南边,距离秦岭仅仅三百多里的大巴山脉却是片雪未落,因为秦岭挡住了绝大部分冷空气。 此时,紧靠汉中平原边缘处的一处巴山山坳中,犹然冒出了一个又一个人影。他们迅速集结起来,竟然是一支两百多人规模的军队。 太阳落山时,他们出现在一家豪强的坞堡庄园前。一个收租归来的掌簿见到他们,觉得奇怪,以为是汉中新编练的屯垦兵,便带着几个庄丁就上前询问: “站住,你们是哪个部分的?为何到此,这里可是私家土地。汝等可知我家家主乃成固县的县丞…” 他的话刚说到此处,人头已然在一道刀光中掉落在地。对方还是一句话没说,众兵卒手起刀落,几个庄丁也被斩杀在血泊之中。 这些兵士不是别人,正是张修派出,来汉中打草谷的鬼卒。 “杀妖人!”为首的头目一声高喝,众鬼卒迅猛的向庄园扑去。他们并非见人就杀,而是只杀手持兵刃的庄丁,以及衣着为门客幕僚或高级仆佣的人。 两名守在庄主府邸门前的庄丁见势不妙,冲府邸内高声喝道:“有贼来袭!快通知家主家眷,撤往坞堡。”他们没喊几句,几名鬼卒就冲了上来,过不了三招,全被当场斩杀。 大批鬼卒涌入府邸,里面传来了男人的嘶喊嚎叫惨叫和求饶声,以及女人们的尖叫哭泣声。很快,位于庄园一角的坞堡升腾起冲天大火。鬼卒们胁迫庄客们将粮仓中的所有粮谷堆积在坞堡下,烧了起来… 夜幕降临,庄园内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佃客部曲们被集中到空地上,听鬼卒头目—祭酒的教诲。他们听的云里雾里,但其中一个意思却是明白,他们必须要跟着这些鬼卒去巴郡。 第二天拂晓,他们被鬼卒胁迫着,肩挑背驮着大批劫掠来的物资,向南边深山撤去。鬼卒没让他们用马,是因为走的山间小道都需要攀岩走壁,马是无法通行的。 受袭的当然不止这一个地点,五六天之内,汉中平原以及边缘山中几个庄园坞堡都被米贼所攻击。 几乎如出一辙,家主和家眷中,除了年轻女子被掳走,其余全部被杀。佃客和部曲也全部被掳走。庄园,坞堡,府邸被烧成白地。 最后一两天,几股偷入汉中的米贼甚至纠结起来,企图攻打城固县城,甚至在里应外合之下一度攻入城中,但最终被守军击退。 一时之间,汉中再次风声鹤唳起来。 第104章 驱虎吞狼 城固城的县衙之中,赵嵩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为了应对米贼寇掠汉中的危机,他将治所暂时从南郑迁到城固,因为这里是汉中平原南部边缘正中的位置。同时他连续给冯宇发出两封飞鸽急件。 第一封急件发出后,冯宇的反应似乎并不强烈。他只是令徐荣加强五县县城的防备,并让两个虎豹骑营在汉中平原上往返巡弋,防止米贼深入汉中平原腹地袭扰。此时,赵嵩正等着冯宇的第二次回应。 一个月来,在米贼持续袭击下,汉中平原南部的宗部坞堡被摧毁数十个。米贼还迫使位于南部山区的部分宗部豪强附贼。 汉中的新编郡兵—屯垦兵刚刚开始编练不久,还未形成战力,不可能用他们去应对米贼这种特殊的破袭战。 驻扎在汉中平原的徐荣军团,防守五县城池绰绰有余,但要去防卫长达两百余里的汉中平原南部边缘地带,兵力上实在是捉衿见肘。 理论上,大股军队从巴郡到汉中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直接走穿越米仓山的米仓蜀道,另一条是绕走蜀郡的金牛蜀道。冯宇军只守好这两条山道要冲之处,便可保汉中南境平安。 但张修派出的部队不是大股部队,而且兵士多为熟悉本地地理环境,善于翻山越岭的山民,甚至板楯蛮。此外,他们打了就跑,也不需要后勤补给。所以任意一片山林,他们都可能从中突然钻出。 正当赵嵩焦急不安时,已有吏役来报:“启禀赵太守,国相荀攸求见。” 赵嵩听闻荀攸来了,心中好似放下一块大石,连忙亲自出门迎接。 尽管在筑阳候国内部,荀攸的实际地位远高于赵嵩。但从汉廷的官制来说,赵嵩是一郡太守,荀攸只是一侯国国相。所以荀攸要见赵嵩形式上还得是“求见”。当然赵嵩这个太守,长安朝廷是不会承认的。 赵嵩将荀攸迎入大堂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国相此次前来汉中,可是主公已有破敌之策?敢问国相带了多少兵马前来?” 荀攸捋着须髯微笑说:“就某一人和几十名亲卫前来,没有带其余兵马。”看到赵嵩哑然的表情,荀攸又接着说道: “主公就是怕汝焦虑不安,特意嘱咐某提前赶到汉中。一是协助太守防御汉中。二是请赵太守放心,再过月余,主公自会发兵前来。在此期间,太守只需与徐荣将军守好这五县和平原腹地的村庄即可。” “啊!还需要月余,那米贼会将我汉中平原南部祸害成什么…”赵嵩惊讶的叫道。 猛然,赵嵩停住了话语,眼睛睁的老大,盯着荀攸道:“原来主公是这个意图,要驱虎吞狼!” 荀攸笑而不答,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汉中可谓上天眷顾之地。它未受外来的兵祸,也没有天灾,甚至连大瘟疫都未在境内广泛传播开来。中平年间大瘟疫时期,苏固及时的封关绝路,让汉中百姓幸免于难。 但也因为这些,汉中地区的豪强宗族们,实力非但未遭受严重打击削弱,反而愈发强大。 他们拥有的部曲,多则上千,少则数百。这些被隐匿的人口逃避税收,兵役不说,而且实际上也架空了郡县的基层权力。这是冯宇不可能容忍的。 因为地理和历史原因,这些豪强的庄园土地大多集中在汉中平原南部。正是如今张修鬼卒肆虐的地区。张修无意帮了冯宇这个忙,冯宇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加以利用。这就是冯宇迟迟不发兵增援汉中的原因。 初平二年的春天,一支来自筑阳的部旅总算来到了汉中。领军将领是廖化和魏锋。因为他们都曾经长期驻守过巫县,房陵这样的山郡,有一定山林中行军做战经验,冯宇便令他们执行这次任务。 但他们带的兵力却没有多少,三十艘维京战船和三百名维京水手战兵,两百名山地斥候。 此外还有三十名神秘的铁甲甲士。这些甲士身材异常的高大,竟有一仗多高,宛若巨人一般。他们浑身上下包裹着黑铁铠甲。 这黑铁铠甲除了胫甲是整块铁板锻轧而成,其余部位都是札甲样式,每一块黑铁甲片是普通铁甲片的三倍之厚。底部还衬着牛皮。他们就连面部也盖着一层锁甲面罩,只露出两个异于常人的眼睛。那眼睛和目光说不出的诡异。 黑铁甲士的武器也非常特别,主战武器是一种长柄战刀,但不是关羽的那种大砍刀。刀刃其实就是缳首刀的放大版,比后者宽出数寸,长达三尺,可砍可刺,既是刀也是枪。 刀杆长达一仗二尺,连杆带刃都赶上长枪兵的长枪了。但与它们主人的身材一比,也就不显得长了。除此,黑铁甲士腰上还挂着两把锋利的短柄战斧。 带领黑铁巨人甲士的军官却是一名身材正常的普通人。这军官的衣着标识,显示出他的品阶竟然是个营都尉。 赵嵩见到廖化,魏锋的这些奇怪兵甲,又纳闷起来。他私下向荀攸询问:“国相,咱们就这么点人,能防住和打退米贼对我们的袭扰?这兵甲再精,可两百多里防线啊,怎么守的住?…” 荀攸哈哈一笑道:“赵太守放心,主公与吾对此早已谋划多时。我们守当然守不住,但我们以攻为守呢?” 赵嵩又是一惊:“攻!要凭这几百人去攻击巴郡腹地?” 荀攸肃穆道:“不错!不仅会攻击巴郡腹地,甚至还可能深入蜀中平原!” …… 成都城,州牧府邸内。刘焉与黄氏刚刚在书房地板上刚刚完成“合气修炼”,就听门外有亲卫令兵禀报:“启禀使君,巴郡的密使回来了,正在此等候。” 黄氏将搁在刘焉肩上的足踝移到他胸前,而后将他轻轻蹬开,说道:“使君,公事要紧。” 两人迅速的穿戴整齐,跽坐于席上后,刘焉这才将那密使召唤进来。密使一声未吭,鞠身双手呈上一封信笺,而后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刘焉打开信笺,抽出信纸,在一盏点燃的油灯上烤了下,才开始阅读起来。旁边的黄氏问道:“是鲁儿来的信吗?” 刘焉点点头,便将信递给了黄氏。黄氏看完便悠悠的说道:“这张修如今是丝毫不听使君的管束了,我们是否该动手了?” 刘焉沉默起来,眨巴着眼睛思绪着。 第105章 铁甲“巨人” 初平二年的三月,米贼对汉中的劫掠频率显然减少了许多。除了因为已经到春播季节,半耕半战的鬼卒们需要农忙外。更重要原因是,在山地斥候帮助下,徐荣军团成功的伏击了他们几次,让他们不得不有所收敛。 四月初的初夏时节,东南暖风不时掠过汉中平原,旷野已是郁郁葱葱。几个忙完农活的农人正围在田垄上唠着嗑。 一个老农突然将眼睛睁的老大,呢喃道:“船…地里怎么开出船来了?”另一个面对他的农人笑了起来,说道:“俺们这又不靠水,哪里来的船?” 他话刚说完,立刻注意到其余几人都向他身后望去,也连忙扭头看去。 一支船队正在旷野“绿海”上“航行”。那些船的体积还不小,船队后跟着大股的兵士,其中一些兵士异常的高大。 这些是维京船,已被放在装了轮子的木板上。正被拖往平原的南缘处。在那里,它们将被兵士和召集来的民夫们肩挑背扛着,进入米仓道,穿过两道山梁。而后将它们放入巴水之中。 第二日清晨,太阳刚刚从山梁上升起。巴水旁的汉昌县,城门按时打开了。城头当值的鬼卒逆着阳光,发现巴水河湾中转出一只造型奇特的船只。紧接着又是两只,三只…,越来越多的怪船出现在他眼帘中。 这些船都没挂风帆,因为他们是从北向南顺水航行,而现在正是刮着东南风的春末夏初时节。 鬼卒终于明白过来,这不是民船,更不可能是己方战船,只能是敌船。“敌袭”的喊叫刚刚脱口而出,四五支箭矢就已飞射城头,其中一支利箭正射入鬼卒的腹部。鬼卒捂着肚子蹲了下去,但还断断续续的叫着。 那是先行潜伏至汉昌县城外的山地斥候所射。城门处的鬼卒听到动静,急急忙忙的就要关城门。城门外十仗处,巴水河岸边的芦苇荡中飞窜出十来条黑影。有人影也有狗影,向城门处的鬼卒飞扑而去, 城门还没关到一半,几名关门鬼卒,有的小臂就被撵山犬死死咬住,有的小腿被生生咬穿。他们痛的嘶吼着,一边试图摆脱这些不松口的恶犬,一边继续竭力关上城门。 城门已关的直剩条缝,但这条缝中卡着一条撵山犬,即使如此,这狗一声不吭,死死的咬着对方的小臂。那鬼卒嘶吼道:“快拿刀切了这狗头…”。他的话还未说完,一把缳首钢刀已从门缝刺入进来,正中他的咽喉, 汉昌县的大门又被四个山地斥候轰然推开。钢刀挥斩而去,将那几名还在和撵山犬搏斗的鬼卒斩杀在地。后面,又上来三个冯宇军山地斥候,七人迅速控制这道临水城门。 但是城中街道上,城楼上,大批鬼卒闻声而至。黑压压一片向城门洞涌来。七名山地斥候脸色凝重,心知此时自己对这一战的重要性。 “列阵!”一名伍长样的人喝了一声,七人肩并肩,背靠背的站成一团。四条撵山犬,一条奄奄一息,两条受了重伤,只有一条还有战斗力。 这条猛犬突然暴起,沿着城中街道边沿奔跑起来。都以为它要逃窜时,已奔跑到城中的它突然跃起,向黑压压一片的鬼卒正中间扑去。 鬼卒人群中传来一声凄厉惨叫,出现一阵混乱骚动,而后继续向城门口杀来。人群奔过,街道上显现出一狗一人的尸体。那条撵山犬已被斩杀成几段,狗头却还死死的咬在一具鬼卒尸体的咽喉处。 百十名鬼卒刀枪矛戟向七名斥候乱扎而去,双方即刻搏杀在一起。在叮叮当当的兵器交鸣声中,城门处的石板路已被流淌的鲜血所覆盖。 七名斥候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最后只剩一个人。他左手丢掉已破裂的盾牌,右手将缳首钢刀扬手掷出,正中一名鬼卒头颅,而后几支枪矛捅入他的身体。 他脚下那两条重伤的猛犬突然窜起,将獠牙楔入了就近鬼卒的两只脚踝。斥候仰倒下时,看到十几个飞旋的战斧从他上方掠过,这些战斧是从城外向城内投掷的。他明白自己完成了任务,闭上了眼睛。 城门前的鬼卒被飞斧放倒一片。十几个水手战兵挥舞着战斧,钢刀,挺着盾牌杀入城中。他们中间还站着两个仗余高的“铁甲巨人”。此时这些铁甲巨人的眼神充满了凶狠的杀意。 剩余的鬼卒们硬着头皮冲了上来,两道白光闪过,六颗鬼卒人头已被铁甲巨人手中长刀斩落,还有一人是被拦腰斩断。 两名铁甲巨人突然咆哮着飞奔起来,手中长刀上下翻飞,左突右刺。伴随着血液飞溅,在他们身边掉落无数头颅断肢。还没等那些水手战兵冲上来,残存的鬼卒已是肝胆俱裂,一哄而散。 一队鬼卒弓箭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街道那一头。随着叮叮当当之声,密集的箭矢射在铁甲巨人的身上,却没有一支箭矢能射入他们的铁甲。 一名弓箭手拉弓弦的手抖动起来,因为他看到两名巨人向自己这边大步流星的飞奔而来,那速度快的惊人。后面还有大批手持古怪兵器,身披锁甲的甲士跟随着。还没等他的弓弦拉开,就已被巨人的长刀挑飞。 几道刀光闪过,鬼卒弓箭手们破碎的身体散落在地上。他们后方传来阵阵号角之声和喊杀之声,军营中鬼卒已得知消息,向此处蜂涌而来。 城外的巴水中,一只接着一只的维京船靠上岸来。水手战兵,还有那“铁甲巨人”上岸后径直向城中杀去。 汉昌城城内,街道上两股人杀成一团。兵刃撞击,嘶吼惨叫喊杀声中,还不时冒出铁甲巨人的咆哮之声。这声音让所有鬼卒颤栗,他们认为这不应该是人类的声音。 实际上这些铁甲巨人也算人类,只不过是广义上的。他们就是巫山猿人充当的重甲步兵。 汉昌城中的鬼卒今日算撞到真正的鬼了。千余名驻军不到小半个时辰,就被对方两三百人和三十个“巨人怪物“杀的全军溃败,尸充巷道。汉昌城随即失陷。 第106章 羽化 距离汉昌城受袭不到三个时辰,嘉陵水旁的阆中城也被同一支部队袭破。巴水通嘉陵水,维京船队顺水而下,水手战兵奋力摇桨,不用多长时间就能抵达阆中。这比报信的鬼卒令兵还快。 此时,阆中城中已是杀声震天,烽烟四起。这阆中是张修的治所所在,屯守的兵力比汉昌要多三成,而且还有五斗米道最为精锐的金刚力士。战斗自然也要比汉昌城激烈的多。 阆中城主街上已是一片尸山血海,一堵“铁墙”正在街面上移动。那是站成一排的十二名猿人重装步兵。遇到成群结队鬼卒时,他们的锋利长刀像刷子一样来回扫动,无坚不摧。一片刀光血雨中,前方道路就被清扫的“干干净净”。 他们身后还有上百名水手战兵,护卫住他们侧后,与两旁小巷不时窜出的鬼卒厮杀在一起。 主街前方突闻一片呐喊之声,又涌出两百余名鬼卒。这些鬼卒甲胄和号衣都很特别,原来是米贼的精锐—金刚力士。 金刚力士似乎毫不畏惧这些铁甲巨人,奋勇上前冲杀。巨人的刀光掠过,十几名力士顷刻间就被长刀切碎。 有的金刚力士用盾牌挡住长刀,但那盾牌居然也被百炼钢刀锋整齐的切成两半。半块盾牌连带着切掉的断手飞入空中。 但还是有十余名金刚力士一蹲一滚躲过长刀刀锋。窜到铁甲巨人三尺之外,起身就向对方挥刀扑去。 “砰”的一声,一名金刚力士正要将手中钢刀刺出,就被铁甲巨人起脚踢飞,巨人小腿上铁质的胫甲瞬间就将他的大腿生生砸断,飞出两仗外,落地后已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铛”的一声金属撞击的闷响,一只锋利的钢刀扎在铁甲巨人身上。但刀尖钝了,刀刃也未能入甲!那巨人腾出一只手来,一拳砸在金刚力士脸上,这力士的五官顿时血肉模糊成一团,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但是后面的金刚力士乘这个空隙也纷纷欺上近来,口中发出阵阵呐喊:“斩妖除魔!誓死卫道!”。 他们也都知道巨人们身上铁甲刀不能透,纷纷找对方薄弱点用刀扎去。有的扎脚,有的扎大腿上没被铁甲覆盖的区域,还有身材较高的跳将起来,试图去扎脸。 铁甲巨人们已丢掉长刀,顺手摘下腰间的利斧,奋力挥砍起来,同时用铁腿乱踢乱踹。 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在利斧的挥劈轨迹中,金刚力士有的被斧刃开膛破腹,有的被斧背一下将脑袋击的粉碎。 三名铁甲巨人被对方用刀扎伤脚踝或大腿,开始狂怒的咆哮起来,手中战斧更是舞的如同风车一般。 倒在铁甲巨人脚下的金刚力士越来越多,惨重的伤亡和惨烈的场景,最终让残存的百十名金刚力士意志崩溃了,一股脑的向后奔逃而去。 这是阆中城中米贼最后一次有组织的抵抗。铁甲巨人和身后的百余名水手战兵继续沿着主街向前冲杀,消灭他们所能见到的所有敌人。其余街道上也不时见到铁甲巨人和水手战兵四处游荡。城中不时传来巨人的咆哮之声。 几乎与此同时,廖化带着数十水手战兵和数名铁甲巨人杀入了阆中城的府衙。府衙中,那些五斗米道的各级祭酒,鬼卒们早已四散一空。 阆中城中,空无一人的府衙和鬼卒兵营以及公库中,大火熊熊燃起。 一支响箭腾空而起,那些巨猿重甲步兵和水手战兵从阆中城中退出,集中到嘉陵水的河畔,而后跳上维京船,扬长而去,向下一个目标进发… 阆中城西边十五里处的一个山坳中,却藏着一个天师道的聚居点。其中一间最大的茅草屋外,整整齐齐的站着两排金刚力士。天师道的师君张修正居于这茅草屋之中。 屋内,张修已明显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意,睚眦尽现,咬牙切齿的咒骂着冯宇。而且接连打碎了两个茶碗。 此时,他听到外面一声传喝:“治头大祭酒,掌门弟子张鲁到。”声音未完,张鲁就已径直走入屋中。 张鲁对张修行了个师徒大礼道:“师尊在上,徒儿护驾来迟,请师尊恕罪。” 张修摆摆手,急匆匆的问道:“现在,阆中城中战况如何了?” “启禀师尊,敌军已然撤去。” 张修叹口气道:“既然如此,收拢兵卒,我等回城,再做打算。” 张鲁继续平静的说道:“师尊,您现在不能回去。” “为何?是府衙被妖人焚毁了吧,无妨,随便找个宅院安顿下来即可。” “非也。而是益州牧刘使君有令。” 张修的心突然一沉,眼皮也跟着一跳,连忙问道:“刘焉有何话要汝带给为师。” 张鲁清了清嗓子,拿出一纸手令,高声诵读起来:“兹有益州府衙别部司马张修…不听调令,不服管束,实乃谋反之举…判斩立决之刑。” 还没等张鲁将这刘焉的手令念完,张修就高声召唤屋外的金刚力士,立刻进来三人站在张鲁身后。 张修指着张鲁道:“将这附魔叛教之人拿下,择吉时献祭上天。”不料,那三名金刚力士无动于衷。张修此时才算真正心慌了,他又大声召唤外面的力士,但再无人响应。 张鲁说道:“师尊,使君之命难违,弟子只能送你羽化升天。”。说罢,他做了个手势,两名金刚力士已一左一右的拿住张修双臂。另一人取出一条白绫套在张修脖子上死死的勒住。 “汝这忘恩负义的…”张修的话再说不下去,他的脸孔越涨越红,两腿拼命乱蹬,最后整个身体瘫软下来,不再动弹。 汉中惨败,让张修在道中的威望急速下降。冬季对汉中的掳掠行动不仅未减缓这个趋势,反而让信徒们对他的德行更加怀疑。 相反张鲁利用他家族在道家中的声望,还有刘焉在各种层面上的支持,迅速在道中打开局面,笼络住一大批高层祭酒的人心。张修身边的亲卫,绝大多数都被换成了张鲁的人。 但是真正导致张修身死的还是冯宇给刘焉的战书,在冯宇攻击巴郡的前一天晚上,战书送达到成都刘焉手中,促使他决心除掉张修。 第107章 双喜临门 张天师羽化,新天师张鲁继位的消息迅速在阆中城中传开。第二天一大早,张鲁便在阆中城中升坛焚香,正式继位为天师道新一代师君。 坛下,鬼卒和鬼卒家眷们黑压压的挤满了附近街区。当张鲁完成继位仪式时,他们齐身叩拜道:“恭迎师君开坛升座。”… 阆中城的城头,当值的鬼卒紧张的盯着嘉陵水江面。那些给鬼卒们投下恐惧阴影的奇特船只,再次出现在江面上。不过这次它们鼓起了风帆,在东南风的助力和水手奋力划桨下,正溯水北上。 敌情很快汇报上去,但张鲁并没有下令拦截。实际上拦截也不一定能拦截的住。船队进入汉昌,将停留在此的魏峰一小部人马也带上,继续北返。 此次,廖化魏峰的这支特攻部队,用三天时间袭破了包括汉昌,阆中在内的七座五斗米道城寨。基本完成了冯宇交给他们的任务。 船上,兵士们知道自己已完成任务,正在北返时,都欣喜万分。取出各自干粮肉脯慢条斯理的啃了起来。这几日一战接着一战,即使这干粮饭他们也没好好吃上一顿。 那些猿人兵士哼哼哈哈的互相打着招呼,传递着食品和饮用水。他们的食量惊人。虽然只有三十个人,但专门安排了一条船运送他们的口粮。那些口粮显然比普通兵士要丰富的多,除了干粮肉脯还有不少水果竹笋。 现在普通人类兵士已和他们熟悉起来,有时还能比划着手势打个招呼。这些猿人没有语言,只能用简单的发音组合来传达信息。而这些信息只有率领他们的那个营都尉才能听懂。 航行一日后,他们便安全返回汉中境内。船只就停留在巴水中,用芦苇草木遮盖起来。下次也许还能用上。 这些船只即使被人偷了也没什么。因为除了这些维京水手战兵,这种特殊的船只对一般人也没什么意义。普通船工学不会操做它在特殊水道中航行。在普通水道中,使用它则是多此一举。 …… 春末夏初的时节,筑阳侯府邸庭院中,冯宇一家三口正在庭院中欣赏着满庭芳华。更准确说应该是四口,因为冯宇怀中还抱着他刚出生不久的儿子,不时逗弄着。 蔡琰微笑着对冯宇说:“再过不久,这小家伙就要有个弟弟或妹妹了。” 冯宇惊讶道:“这么快,汝又有了?” 蔡琰微笑转成咯咯的大笑:“不是我又有了,是丽儿妹妹也有了。” 冯宇扭头望着丽儿,惊喜的说道:“丽儿,这可是真?”魏丽儿捂着自己的腹部,含笑点了点头。 冯宇高兴说道:“哎呀,这可是个大喜事。”转头又吩咐仆佣:“今日要办个家宴,要好好庆贺一番。” 此时一名仆佣前来禀报:“启禀君侯,前堂府衙传话过来,说是去成都的信使回来了。” 冯宇扭头对妻妾说道:“二位夫人,吾要去前堂一趟,就先失陪一时了。”说罢将怀中还在哭闹的婴儿交给蔡琰。 府衙书房中,冯宇面见了派往成都下战书的信使。在那封战书中,冯宇痛斥了益州违背双方的协定,屡屡寇掠汉中。表示自己只能刀兵相向,加以反击,直到益州给个交代为止。 “你到成都后,刘焉怎么回应汝的?”冯宇向那信使问道。 信使答道:“启禀君侯,属下到达成都后就被安排在驿馆住下,君侯的战书被人转交给刘焉。后来他们要属下暂时在成都呆几天。说几天后就会给属下回复。” “后来呢?” “后来,刘焉亲自接见了属下,声称这些都是他的别部司马张修背着他,自作主张而为,如今他已将张修正法。希望君侯能够谅解此事。” “哦?张修已经死了?!”冯宇十分惊诧,没想到张修就这么容易在死了。 “张修确实死了,但属下返回时,在巴郡一带打听到的消息,张修并非被处斩的,而是病亡的。哦…用米贼的话说,就是羽化升仙了。…刘焉除了给属下说这些,还让属下转交君侯一封信。” 说罢信使就将信笺呈交给冯宇。冯宇打开信看完,这才确信,张鲁已经替代张修掌控了巴郡。这意味着汉中平原南部的局势将安定下来。对于冯宇而言又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今日可谓双喜临门。 …… 冯宇这边欢天喜地。在离筑阳八百里外的长安城中,有一人却闷闷不乐的喝着闷酒。 此人便是都停侯,中郎将吕布。如今他已不带兵了,董卓给他的新职务是中阁宿卫,这个职务看起来被董卓当做亲信,但其实无兵无权,就是个保镖头子。 这还不算什么,他还不至于为这感到不痛快。他懊恼的是他的并州军现在已经完全被拆散打乱。数百上千一股分布在三辅,河东,陇右等地驻扎,就连平日聚拢起来喝个酒也不可得。 如今,董卓麾下各军都粮饷不足,各部都想着法子捞取外快来加以补贴。 但油水多的肥差都轮不到并州军将领。据吕布所知,他那些并州军的老部下几乎给的都是清水差事。比如高顺驻守上洛,但上洛的日常卡哨守备却还是由本地郡兵负责。 此外,就那不足的粮饷还要优先发放给董卓的西凉嫡系。并州军到手的就更加少的可怜。粮饷不足又没有外快可捞,可想而知那些老部下会如何怨声载道。 吕布的夫人严氏看着自己丈夫独饮闷酒半天,便上前陪他对饮起来。 “夫君有何心烦之事,可说予妾身听听。妾身即使为夫君出不了什么主意,也能为夫君分忧一二。” “唉,夫人,朝中的事,说了汝也不懂。汝还是为某抚琴一首解解闷吧。” 严氏莞尔一笑道:“那妾身就为夫君献上一曲。”说罢正要吩咐奴婢取琴时。已有仆佣来报吕布:“启禀将军,门外来了一人,说是益州来的商人,求见将军一面。” 吕布一听,纳闷道:“商人?商人来找我能有何事?吾又不像牛辅那样,商人必须有求于他。” 第108章 长安城中 吕布端正的跪坐在首席,盯着眼前这名浑身游侠气十足的商人,试图从他的举止表情中查看到什么端倪。堂下还摆着两大箱见面礼。 吕布开口冷声问道:“汝是何人?找吾何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陈调,与吕布取得联系是他的近期任务之一。陈调不慌不忙的答道: “草民姓陈名调,乃这长安城中鑫隆商行的东家。找将军不为何事,只是为结识将军而已。” 吕布呵呵的干笑两声说:“你们商人怎么会做无利起早的事情?汝可能找错人了,某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大可能帮上你们商号什么忙。汝应该去结交一些有实权的人物。这些东西你还是带回去吧。” 陈调立刻回应道:“不瞒将军,某也是受将军一个故人所托前来探望将军。” 吕布的立刻收敛起笑容,变的肃穆起来,问道:“哪一位故人?” “筑阳县候冯宇。” 吕布听了此话,默然起身,转身从剑架后取下一柄长剑。随着铮的一声剑吟,寒光闪闪的剑刃已经架在陈调的脖子上。 而后,他冷冷的言道:“冯宇是反贼!汝是他同伙,某只能将你交给长安令受审了。” 陈调似乎早有准备,没有丝毫的惊慌,回答道:“悉听将军尊便。”他此次前来,确实将各种可能都做了预案,即使吕布真将他抓捕了,长安城中的情报据点也有对应的安排。 吕布沉默了几息,接着问道:“如何证明汝是冯宇的人?” 陈调拿出一封信笺说道:“吾这里有封君侯亲笔写的书信,还盖有他的印信。将军与以往的书信一对便知。” 吕布这才收起剑,接过那信笺查看了一番,又取来近两年前的书信比对,发现笔迹印章确实没有出入。此前,他将陈调威吓一番,是担心董卓派人钓鱼试探他。 此时吕布做了个请的手势,指着下首的席子说:“陈财主请坐下说话。” …… 翠玉楼是座青楼,也是长安城中还在营业的仅有几个青楼之一。如今整个京兆尹都市面萧条,青楼行业同样受到莫大的冲击。绝大多数人每天都在焦虑肚子的问题,谁又会出入这种场所呢? 但翠玉楼却是没受影响,因为它的主顾基本上都是这京城中的达官贵人,尽管部分人已没有太平时节那般出手阔绰,但还是足以维持住翠玉楼的日常营收。少有的一些白身顾客,也都是这长安城中巨商大贾。 此时,楼中一个包间中却是一个女子都没有,而是六七个中老年男人,正在小声而激烈的讨论着时势。 到了夜深时分,这些人经过一番空谈,显然也没得出个什么结果。一个老者从席间起身说道:“今天就此作罢,都回去歇息吧。” 而后他吩咐门外等候的仆佣前去结账。不料,过了一会,那仆佣回来禀报道:“启禀家主,已有人为我们结了账。” 那老者心中一惊,知道今日聚会已被人知晓。断然吩咐那仆佣道:“汝速速去打听,是谁为我们结了账!若那人还未走,将他带到此间来!”吩咐完,老者又急忙让其余几人先行离开。 过了一会,他的贴身仆佣便带来一个年轻人,看衣着穿戴就知道此人有个非富即贵背景。 老者开门见山,连珠炮般的问道:“汝是什么人?为何要为老夫付账?汝可知某是何人?汝有什么意图?” 年轻人平淡的一笑,拱手说道:“吾是这长安城中鑫隆商行的东家陈调。这样做只是为了结交王司徒。没有任何意图,只是我家主公的意思。” 老者正是当朝司徒王允,他听了陈调的话更是惊诧,问道:“你家主公是谁?” 此时,陈调方正色低声说道:“吾家主公乃筑阳县候,奋威将军冯宇。我家主公已知朝中诸公对董卓的倒行逆施深恶已久,意欲诛贼以正乾坤。所以我家主公意欲助诸…” 王允厉声喝道:“住口!休得胡言乱语!”说罢一甩袖袍就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住问道:“汝的那个商号名叫什么?” “回禀司徒,鑫隆商号,三金的鑫,隆起的隆。” 王允听清后,一句话未说,抬脚继续大步向外走去。 …… 初平二年的七月初,荆州北部,宜城北大营外。鼓号声再次喧天而起。 初秋夏末,阳光依旧强烈。大股孙坚军兵士顶着烈日,向荆州军北大营发起来进攻。 孙坚在夏季发起的猛烈攻势,让刘表军节节败退,放弃了与袁术争夺南阳平原。但袁术显然是以鲸吞全荆州为目标,而不会止步于南阳。他继续令孙坚向南进军。 自孙坚开赴南阳做战后,袁绍曹操另“推举”了一名豫州牧来取代他。在他和刘表军鏖战时。豫州的地盘,除了汝南郡,又全部都被曹操乘机夺走了。 此时的孙坚才明白,中原不是那么好混的。于是他和袁术不谋而合,也萌生了重返荆州的想法。所以他一接到袁术的军令,就毫不犹豫的就带兵继续南攻荆州。 离孙坚百仗外的两军战场,干旱的土地上尘雾弥漫。孙坚手搭凉棚,眯眼努力望去,也看不清战况。 他环顾四周,发现右前方有一土岗高地,于是用马鞭指着它,对亲卫们说道:“我等到那去观战指挥。”说罢,便扬鞭而去,周围的亲卫兵士连忙紧紧跟随。 孙策做梦也没想到,那土岗上的草植之中,正藏着十余名观察敌情的荆州斥候。 他们的头目见孙策奔来,初始以为是自己被敌军发现了,大惊失色,而后才发现只是巧合而已。 最后他又惊喜起来,他虽然不认识孙策,但从孙策的盔甲服饰来看,显然是敌军的一名重要人物,若能一击而杀。那定是奇功一件! 孙坚刚刚在土岗上驻马立定,就隐约察觉到危险,此时他的亲卫随扈离此还有两三仗的距离。他兜转马头,正要仔细观察时,已看见密集的箭矢带着破空的尖啸向他扑来。 孙坚身中七八箭,掉落马下,他的战马也连中三箭痛苦的嘶鸣起来。一代枭雄,江东之虎孙坚就这样意外战死在宜城战场。 第109章 暂居之所 筑阳君侯府邸前堂,一名亲卫令兵前来禀报:“启禀主上,破虏将军孙坚之子孙策求见。” 冯宇已然知道孙坚战死在宜城的事情,猜到他为何而来,对传令的亲卫说道:“让他来此见我。” 冯宇见到孙策的第一句话便是:“伯符,我已知汝父的事情。节哀顺变吧。吾这就让令弟孙权随你回去。” 不料孙策却说:“君侯误会了,某不是来要吾弟返家的,而是…而是…” 这也出乎冯宇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孙坚战死,孙策必是以让孙权守灵送丧的名义,要其弟孙权返家。 “伯符有话尽管直说,只要某能做到的,定会尽吾所能。” 孙策这才下定决心说道:“吾父身死,孙家部曲至此已是难以再聚合在一起,只能各部听从后将军袁术调遣,转战天下。但是吾母吴氏随我征讨四方,十分不便,还有吾弟吾妹都未成年,急需为他们找一个稳靠的容身之所。” 冯宇带点诧异的说道:“后将军袁术治下,控制的城池州县何其多。汝…” 冯宇说到这,看着孙策为难的表情,马上明白过来,止住了话语。孙策也许是不信任袁术,或是认为袁术的根基不甚牢固,他所控制的那些城池,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丢掉。所以孙策没想着将家眷安置在这些地方。 冯宇接着说道:“汝是想将家眷安置在筑阳?” 孙策毅然的答道:“正是,因为吾知道君侯乃天下少有的信义之人。” 冯宇说:“既然如此,就依伯符所言,他日伯符有了稳固的落脚之地,随时都可以将汝母和弟妹接走。” 孙策大喜,连忙叩一个大礼道:“多谢君侯容留某家眷之恩。” 此时,孙权已被人送了过来,他还不知道其父孙坚已阵亡的事情,见到孙策欢天喜地的叫道:“哥!你来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张开小手,一把拉住孙策的衣袖… 孙策带着孙权离开了筑阳,待孙坚的丧事办完后,孙权以及他的母亲还几个弟妹会返回筑阳居住。 冯宇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想:【原来世界那个历史上,孙策是将家眷安排在吴地,也就是其母族的势力范围内。怎么这个世界,他要将家眷安排在我这呢?】 想了一会,冯宇就想明白了。想必是江东现在也不如原世界那么安稳,另外孙策母族势力也可能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再无能力庇护他的家眷。 但是这个世界的历史脉络,和原世界相比,到现在为止,似乎还不是分得很开。 曹操在青兖一带迫降三十万黄巾余贼,又乘孙坚移师入南阳之时,进占豫州。如今他占据兖州全境,豫州大部和青徐部分,实力大增。 袁绍西平于夫罗叛乱,占据并州数郡。向东攻入青州,兵锋直抵莱州海滨,此时正准备讨伐北边幽州的公孙瓒。大有一统河北之势。 但是冯宇知道接下来,历史与原世界走向将发生重大分叉,因为他已经决心干预一次重大事件。 …… 长安,太师府中。 吕布正带着兵士巡值,他突然听到屋内一阵响动,而且那动静不小,还有女子呼救之声。吕布连忙一个箭步上去,将大门哐当一声踢开。 眼前景象让他惊呆了。只见董卓袒露出他那肥胖的身躯,一双肥大的手掌正剥除着一名女子身上的罗裳。这女子,吕布却是认得,是某个朝中大员新娶的妻妾,今日董卓以太师夫人的名义将其召入府中。 吕布知道自己闯祸,连忙退出。董卓却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一支小戟,向吕布飞投而去。 董卓也是行伍出身,那小戟飞快的旋转着,呼呼呼向吕布头颅扑来。吕布反应不慢,一低头,躲过这致命一击,戟刃还是从他脖子上擦过,立刻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吕布捂着伤口,默默的退到一边。败兴的董卓也没深究,哼了一声,披上衣服也出了房间,扬长而去。女人也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哭哭啼啼的向府外跑去。 鲜血从吕布的指缝中不停渗出。那些董卓亲卫,早就不知躲什么地方去了。此时一名婢女正从吕布身边经过,轻呼一声:“哎呀,将军,汝这是怎么了?流这么多血!”说完她就迈着碎步快速走开, 不一会这婢女又返了回来,“将军,吾拿了些金创药来,替汝上了吧。”吕布眼看血都快浸透自己半片衣襟了,只好答应:“那就有劳小娘了。” 吕布蹲坐着。婢女站在他的面前,认真的给他后脖颈上涂抹着金创药粉,而后又用布带为其细细包扎好。此间,一种淡淡的特有体香不断钻入吕布的鼻中。 “汝叫什么名字?”吕布问道。 “奴婢自小就被卖了,没姓无名。这府上的人都唤我貂蝉,将军唤吾小蝉即可。”婢女用轻柔的声音答道。 已被包扎好的吕布抬起头,一张闭月羞花的脸庞映入吕布的眼帘,加上对她的感激之情,吕布不禁有点心神恍惚,兀自呆了下。貂蝉显然察觉了吕布的反应,抿嘴一笑说道:“奴婢先行告退了。” 吕布直到她的背影消逝在墙角,还舍不得离去。 …… 翠玉楼的一所豪华阁间内,又坐满了以司徒王允为首的二十余名重臣或重臣的代表。所不同的是,此次人群中多了一个年轻的面孔。 王允首先给大家介绍了这个新来的人物,筑阳县候奋威将军冯宇的使者—陈调。众人一听冯宇的名字,便肃穆起来。 如今冯宇除占据整个汉中平原以及汉中东部山区,还占据南郡,南阳,上洛,颍川等郡中的数城。实际领十三城,近二十五万人口。 在天下群雄当中,按实力冯宇也是排名头部位置的一路诸侯,实力排他前面的,一巴掌能数过来,就是二袁一曹二刘。这还只是表面上的实力排行。 尚书郑公业说道:“如今有雄踞一方的筑阳候相助,我等大业可期。”其余众人也是连声附和。 而后,大家又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谈起诛董之策来。陈调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他已知参与这场预谋中且执掌兵权的人有,司隶校尉黄琬,执金吾士孙瑞,护羌校尉杨瓒。 凭这些人,如果用暗杀手段诛董,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是,董卓有猛将吕布护卫,很可能让行刺功败垂成。 此时,王允一语惊人道:“也许,吕布不仅不是我们的障碍,反而能帮我们…” 第110章 欠一命 初平二年,九月,秋风萧瑟。 长安城中,本来冷冷清清的大街小巷上,不时能看到穿梭的大股兵马,以及关押着囚犯的囚车驶过。 突然,某条街道传来一阵喧哗。“在这!人犯在这!别让他们跑了!”随着这几声喊叫,大股持刀拿枪的兵士蜂拥而去,他们正追赶着五六名汉子。 被追的这五六人眼看跑不掉了,其中一人突然蹲在一堵院墙的墙角下,口中高喊道:“公子,快翻墙过去,我们断后!” 其中一名年轻人没有丝毫犹豫,踩着这人的肩头,手脚并用,翻过墙头。而后剩余的几人齐齐的拔出了腰间的缳首钢刀,一起呐喊着向追兵扑去。 噗的一声,一柄枪刃已经扎穿其中一人左肩头。那汉子痛哼一声,不顾枪杆贯穿自己肩头,竟然咬着牙又向前冲了数步,来到持枪兵士的面前。 对方已是大惊失色,连弃枪后退躲避都忘了。汉子右手中钢刀瞬间扎入持枪兵士腹中。但是他的右肋又被捅入一支枪刃。 不消片刻,这五名汉子经过拼死抵抗后,或被乱刀砍死或被乱枪捅成蜂窝,全都血溅当街。 兵士们大呼小叫。有的搭人梯翻墙,有的绕街而过,继续追捕那名逃脱的年轻人。此时,这名年轻人满脸污迹,一瘸一拐的在小巷中仓惶奔逃着。 他已听到后方传来的脚步声,听到追兵的呼喊:“站住!不许跑!”时,他的心已陷入绝望之中。 他转过一个墙角后,眼前就是巷口,外面就是大街。但是立刻有一堵“墙”堵在了巷口处。那是个马车的车厢… “快,上车!”他听到一声断喝,没有丝毫犹豫,也无法犹豫,他一个箭步就跳入了车厢。一声鞭响,马车扬长而去,消失在街头的拐角处。 后方的追兵追到巷口,东张西望,也没再找到目标的身影… “你们是谁?为何救我!”年轻人问道。隐于车厢黑暗一角中的人回说:“刘公子,不用问这么多。等你出了长安,到了安全的地方,汝自然会知道。” 这年轻人正是刘焉的三公子刘璋,数天前。他的两个哥哥刘范和刘诞做了件大事---串联西凉的马腾军,试图里应外合,偷袭进占长安,诛杀董卓,奉迎汉室。 没料到马腾军还未赶到长安,就事情败露,东窗事发。董卓随即遣人展开搜捕,刘璋自然也因此被牵连追捕。王允等人闻知此事,既扼腕叹息又暗自庆幸。 此事就连冯宇听闻后也大感意外,因为在原世界历史上,这事也不是发生在当下,而是李傕郭汜之乱的时候。 远在筑阳的冯宇接到飞鸽传信后,立刻令信使给陈调带来了秘令,让他尽力营救此兄弟三人。但是信使将信送到时,刘范与刘诞已经被捕,陈调也是无能为力了。 如今,只有刘璋暂时安全了下来。但要将他安全送出董卓的控制区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长安城的城门已经封闭数天之久,这一天依旧是城门紧闭,门前兵士哨卡林立。城门的门头还悬挂着刘范与刘诞的首级。 此时,麻石条铺就的道路上却行来一列车队。 “站住!城门已封,这几日都严禁进出城池!”门前守卫的兵士喝道。 一骑突然策马而出,而后“啪”的一马鞭就抽到这名兵士身上,瞬间就让这兵士“石化”了。 兵士身后的头目队率知道来自不善,匆忙上前。陪着笑脸拱手道:“原来是李都尉。小的有公职在身,不得不加以盘查。敢问都尉,这车队出城是为了何事?” 这李都尉正是吕布麾下的李肃,时任宿卫骑都尉一职。他也不答话,掏出一封公文递给那队率。 队率匆匆看完,连忙赔罪道:“原来都尉是给郿坞送货品的,多有得罪,还望都尉见谅。”说完,他立刻挥手让兵卒们开城门放行。 车队出了长安城门,又行了半个时辰停了下来。从车队中出来几乘车舆,为首者正是陈调,他对李肃拱手说道:“多谢李都尉相助。” 李肃摆摆手回应:“汝毋须多礼,这是吕将军交待的事,吾自当会办好。” 陈调带着这几辆车舆转向东南边,向蓝田县奔去… …… 数日后,一艘舫船靠上了筑阳的沔水码头。这艘船是从商县起航,沿着丹水,沔水顺水而下,到达的筑阳。船上的刘璋此时才知道,是筑阳候冯宇救了他。 “多谢君侯救命之恩!”刘璋见到冯宇后,立刻鞠身一个大礼谢道。 冯宇用聊侃的语气说道:“某一般帮人不是白帮的,所以…” 刘璋听了此话心里却是一沉,他以为冯宇可能要拿自己要挟刘焉,连忙说道:“君侯救命之恩,璋自当重谢。只要刘璋能做的自当为之,但是吾父…” 他的话又立刻被冯宇打断:“刘公子但请放心,汝是汝,汝父是汝父。某绝不会用你去要挟你父亲做什么。只是他日,汝用一条命来偿还即可。” 冯宇看着刘璋吃惊的面孔,笑着继续说道:“刘公子不要误会,某的意思是,日后刘公子有机会时,饶过一人性命或除掉一人就算是对吾的报答。” 刘璋这才听懂冯宇意思,问道:“不知君侯是要救谁的性命或除掉谁?” “这…,我现在当然还没想好。”冯宇继续带着玩世不恭的表情答道。 刘璋已然信誓旦旦的说道:“吾在此立誓,只要君侯所托。这一命,除非是杀父夺妻之仇,吾皆可放过。除非是吾亲族,吾尽可为君侯除之!” 冯宇笑着应道:“好,一言为定” …… 初平二年十月初,在贾诩的谋划下,前来进犯长安的马腾,被董卓军以筑垒固守之法轻易击退。 刘氏兄弟和马腾的谋划虽然失败,但并没有终止王允等人的行动。他们依旧按部就班的实施着计划的各个步骤。 王允几番努力,终于取得了吕布的信任,两人交往密切起来。不过,他们之间的联系,陈调并未参与其中,因为冯宇没给他这个指令。 第111章 前夜 司徒王允府邸中的一间密室,参与诛董的几个核心人物正在此紧锣密鼓的筹划着,吕布也在其中。 吕布已经下定决心诛杀董卓,并非王允多有口舌之利。而是吕布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那些并州军部下的前途,还为了貂蝉。 董卓有种奇怪心理,他将府中奴婢都看成他的妻妾,除了体现在他随意“临幸”这些奴婢上。还体现在,他不能容忍其他男人接近这些婢女。他曾因为一名侍卫与婢女私通,将二人活烹。 密室中并没有陈调的身影,很显然王允只把冯宇当成这次行动的后备和外围力量看待。 众人将最终的谋划重新推演一遍,吕布有点忧心的说道: “除掉董卓不难,但除掉董卓后,他麾下,分布在各地的旧部还有四万余人。某将本部并州兵马集结起来后,也不过四五千人。若真要对起阵仗来,这兵力太悬殊了。” 执金吾士孙瑞说道:“要不,我们事先让筑阳候调动兵力到上洛,一但我们得手,便令他带兵入长安与吕布将军会合…” 他的话还未讲完,就被王允打断道:“不可!冯宇只是我们做为后备之用,万一我们行事不成,可以退到他那去。让他带兵进京,若是他成为第二个董卓,诸公奈何?” 听了这话,众人顿时沉默起来。 王允又继续说道:“只要董卓被诛,他留下的那些余孽,群狼无首,自然会作鸟兽散,毋须担心。即使万一这种情况发生,我们再向冯宇求援也不迟。老夫相信,冯宇援军赶来之前,吕将军还是能抵挡得住他们进攻吧。” 吕布答道:“若是董卓余党集结重兵前来,某率并州本部人马抵挡几日应该不成问题。但时间长的话就不好说了。” 众人听到这频频点头,又若有所思。 他们从王允府中出来后,立刻按计划行动起来,以各种名义秘密调动各自能调动的兵马。 陈调虽然未参加这次核心会议,但会后,王允还是将计划透露给他,要他做好相应准备,必要时为刺董行动提供支援。 这事自然会立刻通过飞鸽传信,通报到冯宇那里。这段时间以来,冯宇抓紧巩固在汉中平原的统治。 那些豪强宗部要么此前就遭受到张修的打击,要么因为附贼而被冯宇惩治。势力已经完全被削弱到不足为患的地步。他们莫不向冯宇表示臣服。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过了寒冬腊月,到了新一年的春暖花开时节。王允等人的诛董行动已做好了各项准备,只等动手了。 大汉天子刘协此时大病初愈,这是值得庆贺的事。按常规,公卿大臣们都得进行专门的朝贺仪式。而这一天,已被王允,吕布等人定为董卓的死期。 …… 尚书蔡邕府邸之中,蔡邕正吩咐着下人给他漂洗干净朝服,要第二天朝贺时穿戴。此时,门丁前来通报:“启禀家主,门外有客求见,说是家主在南方的亲眷。” 蔡邕一愣,心中想道:【我在南方还有什么亲戚?我怎么想不起来了?】沉吟几息,便吩咐说:“让他来书房见吾。” 书房内,蔡邕仔细端详着这名年轻人,努力回忆着,却怎么也提不起印像来。蔡邕于是问道:“阁下是何人?何时与老夫相见过。” 那年轻人淡然回道:“吾与蔡公素未平生,但是吾家主人却是蔡公的亲人。” “哦。那你家主人是谁?”蔡邕迟疑的问道。 年轻人正是陈调。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默默的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交给蔡邕。蔡邕打开小包,顿时全都明白了,那包里是支发簪,他夫人留给女儿蔡琰的发簪。 蔡邕激动的差点哭出来,用颤抖着声音问道:“吾…吾那女儿可还好?” “一切都好,已和我家主公成婚,并育有一子。”陈调如实回答到。 “好…好,这就好”蔡邕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早年,自从他知道董卓李儒逼迫冯宇的内情后,就已猜到几分冯宇疯狂之举的用意。只是无法证实冯宇这是为了保护自己演的戏,还是真将自己当成董卓李儒一伙的了。这让他一直担心女儿的安危。 陈调接着说道:“主公如今让吾来,是接蔡公回筑阳的。” 蔡邕有点迟疑的说道:“老夫也恨不得今日就能见到女儿。但吾这一离开,还如何返回?返回后,让那董卓起疑心了怎么办。” 陈调立刻回答道:“不瞒蔡公,这京城不久就要大乱。这长安城已是危墙之下,非久留之地,还是速速离开为妙。回筑阳后,就不用再返回长安了,那时长安变成什么样,没人能知道。” 蔡邕心中一凛,表情立刻肃穆起来。 半个时辰后,一乘马车离开了蔡府。为了不引起怀疑,蔡邕什么行李细软都没带。 …… 太师府,后花园一处假山后的凉亭内。吕布正与貂蝉卿卿我我。 情到浓处,吕布突然握住貂蝉的手,后者的脸蛋一下娇羞起来。 “小蝉,可愿意于某为妾。”吕布直截了当的问道。 貂蝉的脸愈发红了,吞吞吐吐说:“只怕将军夫人…” “嗨,夫人已经给某说了不下百次纳妾之事,她自是会同意。以后你入我家门后,汝等便是姐妹。” 貂蝉突然又想到什么,脸色变的极为难看道:“奴婢已被太师占有过,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将军…” 吕布已经将她两只手都拽到自己大掌之中,说道:“这些我都知道,但我不会在意这些。” 貂蝉摇摇头接着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担心太师不会放过奴婢,不会答应此事,而且反而连累将军。” 吕布冷笑一声道:“小蝉只管放心,太师定会答应我此事。明日便能有结果。” 貂蝉惊喜道:“真的!” 吕布重重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想【死人是任何事情都会答应的!】。 长安城度过了平安的一夜,太阳照常在城头升起。但这一夜有许多人失眠了,今日注定是这个世界历史上不寻常的一日。 第112章 一人,一马,一戟 到了朝贺的吉时,诸臣都已齐聚末央宫大殿门口处。但却不见当朝太师董卓的身影。尚未成年的天子刘协只好让太监宣谕,推迟朝贺礼仪的时辰。 公卿众臣只得静立在大殿外的两侧,耐心等待这董卓前来。王允等人心中却是万分焦急。 细心的王允还发现,除了董卓没来,还少一个人—尚书蔡邕也没见人影。不过,焦虑让他很快就将蔡邕抛到脑后。 少顷,锣鼓开道之声就隐约传来。王允眼睛一亮,心中明白这是太师董卓来了。 宫殿中都能听到这锣鼓开道之声,那现场大街上是何等阵势,可想而知。 只见通往皇宫北门的御道上,数以千计的人马,左步右骑,列队而行。刀枪林立,旌帜烛天,一眼望不见尽头。军阵中间簇拥着几乘华丽的车舆。也不知哪一乘坐着董卓。 兵士们齐步行进在御道青石板上,发出摄人心魄的步伐共震之声。这声音突然嘎然而止,原来是车舆已行进到宫门前停下。 董卓踩着苍头老奴跪伏的身体,下了马车。蹒跚着向宫殿的北掖门行去,明媚的阳光下,他肥胖的身躯在地面上投射出个巨大的阴影。 掖门的甬道内,几名持戟侍卫的手心都渗出了细汗,他们都是执行刺董任务的死士。为保万全,骑都尉李肃亲自操刀,扮作侍卫混在其中。 董卓除了眼皮跳了几下,丝毫没有查觉到什么危险。能有什么危险呢?门外就是数以千计的亲兵,宫殿上值守的武士也全部由自己亲信将领统领。 此时,他突然听到四个字“诛杀奸贼!”,四五支铁戟已向他围刺而来,他甚至发现其中一人面孔甚是熟悉,绝非普通宫廷侍卫。 董卓尽管早已因沉迷酒色,疏于锻炼而丧失了往日勇武,但他毕竟是行伍出身。反应还是优于常人,见势不妙,早已转身向外跑去,同时开始张嘴呼救。 “叮…当…叮”随着一阵金属的击打声,几支长戟扎在董卓身上,但是全不得入。董卓在袍服之下藏了两层精甲,他又是奔跑状态,戟刃刺不入也不奇怪。 李肃见一击不中,瞬间就刺出第二戟,这一次是向董卓大腿扎去,“噗”的一声,就在董卓腿上扎了个洞。在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下,董卓忍着剧痛,奋力奔出掖门,后方李肃等人穷追不舍。 “救,救…刺客…奉先何在!”董卓语无伦次喊叫着,并且一瘸一拐的努力移动着。 这一切突发在电光石火间,掖门外的兵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反应不过来。一骑如同红色闪电般的飞驰到董卓面前,董卓眼中升起了希望。 但很快,这希望就变成了绝望。吕布那锋利的戟刃挟带着赤兔马的奔势,瞬间就洞穿董卓的双层精甲,刺入他的胸膛。董卓口吐鲜血,手指着吕布仰天倒下。 数以千计的亲兵这才反应过来,不用将官的号令,他们自觉的将刀枪挺起,已是森然一片,对着吕布。 吕布毫无畏惧,迎着晨风,策马上前几步,来到军阵前。他面对刀山枪林高呼道:“天子有诏!诛杀董卓一人!余者不究!” 现场顿时一片沉寂,一人一马一戟立于青石大街上,与庞大军阵相对峙。董卓的尸体则如同一座小山般堆积在旁边,鲜血已流淌了一地。 尽管吕布为董卓掌管宿卫,但眼前这些兵马,可都是跟随董卓多年的亲兵卫队。此时但凡有名将官振臂一呼,就可能将局势反转,但这样的人并没有出现。他们慑于吕布的威势,更慑于吕布口中的诏令。 董卓若是活着,他们可以不理会诏令所代表的朝廷,但现在董卓死了。 突然,两条人影向董卓尸体扑去,一个是董卓的贴身苍头老奴,还有一人是董卓的太师府主簿田景,两人皆为董卓心腹。 他们扑到董卓尸体上正要哭骂,一道白光闪过,老奴的皓首白头已然滴溜溜滚落在地。 “吕布,你这…”,田景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吕布的大戟挑飞到空中,飞出两仗后,仰面倒在街面上,已然开膛剖腹,肠子内脏抛洒了一路。在这局势微妙时刻,吕布不可能让他们发出更多的声音。 吕布重新勒住马缰,面不改色,继续冷声说道:“顽抗者,下场如此二人,另需夷灭三族!现在,汝等收起武器,退回军营,听候朝廷调遣!” 终于,一名品级较高的校尉出列道:“我等谨遵天子诏令与将军号令,这就退回军营。”他的话说完,兵士们就陆陆续续的收起刀枪。调转军阵方向,向城外行去… 大殿外,一名黄门小太监飞也似的跑来,在司徒王允身旁附耳几句。 王允的面目表情突然激动起来,噗通一声跪倒在殿外甬道上,老泪纵横,仰天高呼:“董贼已诛!天不亡我大汉…”。那些诛董核心成员立刻明白行动取得成功,也都欢欣鼓舞的跟着一起激动起来。 紧接着,所有官员都知道了此事。有忧有喜,但表面上,每个人都是欢天喜地的样子。他们跟随着王允涌入大殿之中,向天子恭贺“汉室归位”之喜。 年幼的刘协先是手足无措,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后来知道董卓死了,也高兴起来。虽然他这个年龄,还不知道除掉董卓对自己的真正意义,但一个让他感受到恐惧的人死了,总归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很快,董卓被诛杀的消息传遍了长安城。城中响起了火烤竹筒的爆竹之声。冷清的街道开始张灯结彩,陆续出现了庆贺的人流… 长安城外,各路部队按照预先计划,迅速向长安集结,这些部队有吕布的并州军旧部,也有其余诛董重臣掌控的少量部队。 城中某个角落的庭院中,一只灰色的鸽子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几圈后,向东南方飞去。数个时辰之后,远在筑阳的冯宇也会知道了董卓已死的消息。 此时的冯宇正参观着新建起的丹口城,其实这是一座完全做为特殊用途的城池,并没有从事各行各业的平民。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大型坞堡。 城外的沔水峡谷之中,一道高程水坝已犹然而起,拦腰截断了沔水。沔水和丹水上游间的广大流域出现了一个面积巨大的湖泊。 第113章 神逻辑 长安,末央宫。 大殿之上,王允意气风发,手持笏板向天子刘协奏报着自己的各项决策,向群臣发号施令。如今他已是独掌朝纲。 自诛杀董卓这段时日来,事态发展出乎王允意料的顺利。董卓分布在京兆尹周边的各部,绝大多数都没有异动,“温顺”的接受了董卓时代已成为过去的现实。 仅有几个蠢蠢欲动的刺头,也被吕布带领大军扑杀在萌芽状态。有的甚至自行内讧瓦解。如董卓的女婿牛辅,被其部将胡赤儿谋害,斩下头颅送往长安。董卓的宗族也在郿坞被尽灭。 王允自认为朝堂以及京兆尹三辅地区,自己已经坐稳了。远在弘农与河东征战的董卓旧部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发来归顺朝廷,请求赦免的书信。但王允并没有同意。 他的逻辑很是神奇--【这些董卓部下本就是依军法听命于董卓,因此实际是无罪的,既然无罪何须赦免?所以若赦免了他们,反而让他们认定自己有罪,让他们忧虑。如此,不如不赦免他们吧!】。 又有人提醒他安排征西将军皇甫嵩为西凉旧部新的统帅,以此来安抚和统一管束已归附的西凉军诸部。 这个建议,又被王允式的神逻辑拒绝了—【皇甫嵩是关东反董义军的将领,是我们大汉王朝的忠心臣子。让他率部去安抚,控制西凉军。岂不是将他放入险地之中?这样岂不冷了关东义军的忠义之心?】 这些情况,都被陈调放飞的鸽子即时报告给冯宇。冯宇叹气着暗道:【看来,原世界《后汉书.王允传》上记载的都是真的。】 前世,冯宇怀疑过这段历史记载的真实性,因为他不相信一个朝廷重臣,士族子弟,读书读了几十年的人,能够除掉董卓的人,逻辑会如此混乱。 不过,他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二十来年,已想清楚了这个问题。那就是这个年代的儒家文人普遍缺乏逻辑思维能力,王允就是个典型的代表人物。 只有少数儒生会通过儒家之外的杂学或自身天赋悟性,具备一定程度的思辨能力。他们往往会被人尊奉为心思缜密之人,有了充当谋士的基本能力。 若这逻辑思维能力再高一些,并有严密情报谍网的加持,就很可能会被世人神话为算无遗策的超级谋士。 毫无意外的。王允的神逻辑最终酿成了无可挽回的大祸。李傕,郭汜在贾诩的劝说下,带兵反了。河东的樊稠与张济迅速响应。两军随即合兵一处,向长安进发。 贾诩劝说的理由,逻辑清晰明了—【放弃部队,逃亡回乡那就是个逃犯。那样不如带兵反了,成功了自然是独掌朝纲,坐拥天下。败了也不过是再重新做回逃犯,也没有更多损失。这种机会为什么要放弃呢?】 这个逻辑推演虽然简单,但也能由此看出,贾诩的思辨能力比王允不知高出了多少。 那些本已表示归顺朝廷的董卓旧部,眼见迟迟无人来担任自己新的统帅,也不见人来安抚,就这样被晾在驻军之地,顿时人心惶惶。“朝廷要诛尽西凉兵”的谣言开始四处传播。 这种情况下,他们看到有人挑头反了,自然会踊跃加入。李傕,郭汜一路上纠集起四万余人的部队,大部分是董卓旧部。不出几日,叛军兵锋便临近长安城。 …… 长安城,尚书台府衙。王允一扫往日的神采,变的忧心忡忡起来。他也不再独断专行了,将朝中重臣,还有平日他不待见的武夫武将都召集而来,商议对策。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刚刚被封爵为温侯的吕布。 众人也想不出什么好的退敌之策。都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望着。只到吕布开口说话才打破平静。 “如今,我军长安城中兵力仅有五千余人,而贼军却有四万余人。若我们没有援军,这长安城被攻破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如今,必须速速请求筑阳候冯宇发兵援救。这也是我等诛董计划时规划好的。” 王允捋着胡子,似乎还没有下定决心请冯宇入京。吕布拱手说道: “太师,对方一但发动全面强攻,我军只能守住这长安城数天时间。而如今,长安周遭只有冯宇和马腾两路诸侯。马腾前些时日才受挫,元气大伤,必是不愿前来。我们只能请冯宇速速发兵来援。” 旁边也有人劝谏道:“太师,只能如温侯所言了。再不速速决断,只怕来不及了。” 王允又闭目思虑了半刻,方才开口说道:“好吧,就依汝等所言,即刻想法通知冯宇,让他带兵进京协助平叛。” …… 叛军大营,中军大帐之中。几人正在商讨战局。 郭汜首先开口说道:“我军明日便猛攻长安城,那吕布并州军虽然勇悍顽强,但兵力仅为我军一成多点。只要我军四面轮番猛攻,破城之日也就是这三五天之内。” 贾诩望着桌面上的地图,说道:“不能所有兵力都用于攻城。要分出万余兵士,去攻占上洛县,还有堵塞子午谷和斜谷。” 李傕惊诧道:“为何?” 贾诩笑道:“我们得防着周遭诸侯对长安的援军。实际上就是防着筑阳候冯宇。现在有能力救援长安的人,只有他一个。” 李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又问道:“老贾,这万把人守三处够吗?那冯宇实力可不小,真要来救长安,只怕会出动不小的兵力。” 贾诩冷笑道:“这三处都是险峻所在,尤其是斜谷和子午谷。而且后勤方面,山路难行,上洛虽然通水路,但那是逆水行舟,亦是困难重重。万余人能守的住。” “那你看,他若来,最可能走那条路线?” 贾诩自信的答道:“上洛,他最可能走这条最短的路线。” 李傕点点头,他对贾诩明显是言听计从,立刻吩咐道:“樊稠兄弟,就麻烦你走一趟了。带你的本部兵马走蓝田,攻下上洛县,而后守住,谨防冯宇那厮来攻。” “末将遵命!” 而后,李傕又命张济分兵两路分守斜谷和子午谷谷道。 第二日清晨,天空飘起蒙蒙细雨。三万西凉叛军开始四面围攻长安城,吕布军各部严防死守,从清晨间续战至傍晚。 第114章 长安鏖战 蔡琰的心情这段时日来经历了一喜一忧的“颠簸”。 喜的自然是,她终于见到了别离快两年的父亲。忧的是,她的夫君又要亲自出征了,而且此次征战的对象非同小可,是曾经雄霸天下的董卓残部。 筑阳沔水码头旁,集结起大批这两年新建造的艨艟战舰,还有临时从襄阳,上庸,西城征调来的民船。 出征的将士们正有条不紊的登上船只。冯宇也和自己的一妻一妾道别,并向丽儿保证,一定会在孩子出生前回到筑阳。 而后,冯宇在亲卫的簇拥下,登上了一艘旗舰。此次出征,冯宇动用了整个赵云军团。此外还有从十三座城池中,每城抽调来的三百,合计近四千精锐屯垦兵。随冯宇出征的将领除了赵云,还有典青,廖化和魏锋。 庞大的船队将并不狭窄的沔水水道也塞的满满。当船队鱼贯穿过丹口水坝船闸时,展现在乘员眼帘中的水面豁然开朗,兵士水手都跑到甲板上观看着这壮丽的人工景观。 甲胄鲜亮的冯宇也站在甲板上,不过他对这景观已很熟悉。未像其他人般沉浸在这美景之中,而是欣赏着安置在甲板上的床弩。 这些床弩就是放大版的强弩,性能虽然不如原世界宋代出现的三弓床弩,但亦能将重达上十斤的弩枪投射到两百步外。筑阳城新打造的艨艟战舰都安装了它们。 船载床弩的出现也标志着水战模式开始从接舷战,近距撞击战向远距互射过度。 …… 和洛阳一样,此时的长安还没有原世界隋唐朝时期那样的外城墙。所以,吕布并没有龟缩在狭小的内城固守,而是在外城街巷与郊野间狙击来犯的叛军。 他这样做的理由也很简单,若是龟缩内城,李傕郭汜的几万大军会将周长只有十几里的内城围个水泄不通。 那时,城中所有人都不会再有任何退路,只能将自己生死全部交到外来援军身上。 虽然陈调已通知冯宇来援,但冯宇援军是否会被叛军狙击拦截,何时能够到达都是不得而知的事。 另外若真让数以万计的叛军围困住内城,构筑内外两道环形防线。冯宇军即使来了能不能打破这包围圈也不得而知。 此时长安的外城,燃烧的房舍,尸体,残破的旌旗到处可见。不时还能见到双方的小股斥候探马遭遇在一起,进行激烈的厮杀。原居住于此的平民百姓要么早就逃亡,要么被乱兵杀害或掳走成为民夫苦役和营妓。 长安城外城,李傕郭汜的叛军再次发动猛攻。分兵四路,沿着废墟中的街巷向内城四面挺进。 其中一路有一千五百人上下的样子,由李傕部下杨奉指挥,当他们离内城城墙还有几十仗距离时。街道两旁废墟与残破的房屋中,突然射出嗖嗖的冷箭。 杨奉亲眼看到自己前面的一名亲兵,头部中箭后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杨奉狂吼道:“斥候探马不是说街道两边都清理干净吗?怎么还藏着对方的弓弩手!这些探马都当斩!” 不用他下令,已有将校指挥着部分兵士向两边废墟建筑搜索而去,不久,废墟房屋后传来阵阵打斗厮杀之声。 杨奉拔出佩剑,向前一指,喝道:“其余人马不要停留,继续前进。进抵到城门下,封堵城门!” 在他的指挥下,这一路西凉叛军继续如同洪流一般涌动起来。当他们经过一个路口时,三四百并州军将士突然出现在他们侧翼,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这是高顺亲率的陷阵营。此时,高顺身先士卒,挺枪狂奔。叛军中,一名校尉刚刚扭头看到有敌军涌来,高顺的长枪就刺入他的右肋。高顺身后的陷阵营兵士们也各挺刀枪,在疾奔状态下,齐砍齐刺。 杨奉军的兵士猝不及防。在飞溅的鲜血和哀嚎声中,被利刃和尖刀切开了身体,一层接着一层的倒下。整个队伍很快就让陷阵营横穿而过,被断为两截。街口已满地是倒在血泊中的叛军兵士尸体。 杨奉只好停止了向内城的进军,指挥着被截成两段的队伍,重新在街口会合在一起,向高顺杀去。双方即刻刀对刀,枪对枪的在街面上恶战起来… 郭汜手下大将伍习领着另一路叛军,约千余人的兵力,向内城东城门进攻。这一路倒顺利,沿途未遭遇任何狙击,当行进距城门五十余仗距离时,城门突然打开。 一骑领着五百余精骑突然杀出。在夏日奔雷般的滚滚马蹄声中,他们如同风行云流般,以时速五十公里的速度,奔驰到伍习队伍的前方。骑枪已经齐齐举起。 “列阵!”伍习刚刚叫喊出这个命令,吕布的大戟就已将队伍最前的一名校尉挑飞,而后戟刃横扫,白光闪过,几具叛军尸身已然栽落地。 伍习这才看清来将,不禁心中一颤。吕布竟亲自带着并州狼骑杀出城外了! 他刚刚闪过这念头,成排的骑枪上下翻飞,挟带着无与伦比的马速,将成排的叛军兵士挑翻在地。 一名刀盾兵下意识的挺盾格挡,盾牌却被骑枪刺穿,同时身体被另一匹狼骑战马带倒在地,而后被铁蹄踩踏的骨碎肉烂。 一名枪矛兵壮着胆子将矛枪向对方战骑捅去,矛刃捅入战骑胸膛,但枪矛兵也被巨大的冲量带倒,而后被悲鸣的战马踏陷胸膛。那战骑上的骑手方才滚落马下。 另一名矛枪兵同样挺枪向一匹狼骑战马捅去。枪矛还未来及出手,一支长戟戟尖瞬间就插入他的脑门,而后被顺势挑起抛到空中,落下后又砸倒两人。 吕布舞动着大戟,如同霸王再世般带着五百狼骑横扫伍习的整个队伍。他们身后只留下一具具残破躯体。 伍习见势不妙,拨马就走,冲在最前方的狼骑哪容他跑,几支骑枪扎去,乱枪捅入他的身体,将他架到空中,而后狠狠抛下… 伍习阵亡,他这一路叛军随即溃败,乱作一团的向后涌去。 …… “噗”,高顺手中长枪又刺穿一名叛军兵士胸膛,他身旁的陷阵营兵士还剩两百余名,继续挥舞兵刃奋勇砍杀。 一柄缳首刀从高顺右侧劈来,高顺来不及收枪,但他早已弃枪并拔出腰间佩刀,横刀一格,挡住对方劈砍。而后一个箭步欺上前去,将刀刃送入对方腹中… 后方观战的杨奉眼看对方虽然伤亡不小,但自己伤亡更大。自己的兵士越打越少。再说李傕也没要他拼尽全力搏杀。 “撤!”杨奉终于顶不住了,下令撤退。这一撤自然就演变成溃败,所辛,高顺陷阵营并没有穷追。 另外两路进攻西门和北门的叛军也先后被击退。李傕郭汜的此轮进攻就此被瓦解,但这只是每日叛军三四轮进攻中的一轮。 第115章 攻城器械 春日,天空晴朗。但是长安城却是笼罩在一层烟霾之中。外城不少地方依旧可以看到正在熊熊燃烧的烈焰。 东南风吹来,带来阵阵焦糊和尸体腐败混合而成的气味,令人作呕。这让站立城头,亲自观察敌情的吕布眉头皱了皱。 此时,一名令兵急匆匆的来禀报道:“报!启禀温侯,驻守上洛县的校尉宋宪兵败而归!蓝田与上洛县已被樊稠军占据!” 听闻此言,吕布已是明显动容。蓝田一失,只有数百郡兵防守的上洛县也必然望风而降。 他知道,这意味着冯宇援军将被挡在秦岭之南。若是冯宇军不能及时赶到长安,那么自己在长安的抵抗也就变得毫无意义。 很快,宋宪被带到吕布面前。宋宪叩倒在吕布脚下说:“樊稠带着五六千兵马,突袭蓝田。末将拼尽全力也未能抵挡住叛军强攻,手下千余兵马尽丧敌手!唯有末将拼死突出重围,来向温侯报信。” 吕布听了樊稠的兵马数字,心里咯噔一下,顿时一沉,已知大事不妙。他定了定心神,吩咐令兵将高顺,张辽,成廉等人召来议事。 片刻后,众人齐聚城楼的大堂之中。吕布首先要众人将手头残存的兵力统计下,合计还有四千三百余人。 吕布沉默几息,方缓缓开口说道:“不瞒诸位,如今我等已身陷困境之中。蓝田上洛一失,冯宇的援军已不大可能按时抵达长安。即使他们能迅速攻克上洛,蓝田。越过秦岭,到达长安时,这长安城可能已经被叛军攻破了。” 诸将的目光都投向吕布,等待他做出最后的决定。吕布沉着脸继续说道:“所以某准备再坚守几日,看有没有奇迹发生。若五日后或我军兵力下降到三千人时,冯宇还不来。我们只能撤出长安,投奔他处。” “那我们要退往何处?”高顺问道。 “真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向东走,去投奔袁绍。所辛,李傕郭汜叛军是蜂涌而来,并未在沿途夺关占城,所以我们向东撤也不会遇到什么阻力。” …… 商县,这个位于丹水河谷中的偏僻小县如今已是大军云集。 丹水码头外水面上的船只进进出出,异常繁忙。整个码头已被划为军事禁区,各种粮草物资在码头上堆积如山。码头周边区域岗哨林立,拒马鹿角重重。巡逻兵士不停的来回巡弋。 商县县衙中,冯宇正与麾下众将进行着军事会议。在冯宇大军抵达商县前两天,樊稠的部旅就夺取了上洛县。冯宇已不可能按原计划的时间抵达长安。 赵云看着铺在桌面上的地图,敲着手指说道:“如今摆在我军面前的两大困难,一是不知道对面樊稠叛军的实际兵力有多少,二是没有携带重型攻城器具。本来,沿途并没有敌军所占领的城池,所以本没有攻城的计划。” 廖化接口说:“那我们就现在开始准备攻城器具吧,吾记得筑阳工坊生产了不少现成的投石机,攻城楼车,撞车,还有可以用滑轮起降的云梯。都可以用船拉来。” 冯宇摇头道:“来不及了,船只将这些东西拉到商县,再组装起来,然后送到上洛前线。要花费四五天时间,耽误这四五天,长安城肯定守不住。” “那主公打算怎么做?” 冯宇回应说:“斥候侦查过,樊稠自持兵力雄厚,并没有将上洛城门用沙土麻包封堵起来。而且上洛县城没有护城河,所以用重型攻城锤应该能够破开城门。” 赵云带着疑惑望向冯宇,提醒道:“主公,现在我们没有专门的重型攻城锤啊。要兵士扛着大木充当攻城锤,怕是威力不够。” 冯宇笑了笑道:“不,我们有的。他们已随着第二批船队赶来,明日就应该到。”看着冯宇的笑容,赵云顿时恍然大悟。 冯宇的视线中再次浮现出一个任务面板:【任务:攻克上洛任务内容:攻占上洛县,并且越过秦岭。任务奖励:万人收容卡×2,将臣收降紫卡×2,配重式投石机制作工坊建筑卡×1】 ……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樊稠得到军报后,匆匆登上上洛县的城头。看到城外百仗外的地方,已是兵甲林立,旌旗涌动,无边无际的样子。这兵力没有一万至少也有七千。他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对于冯宇军的到来,他并不意外。探马早就向他禀报了,冯宇大军云集商县的情报。 让他意外的,一是对方会带来这么多兵马。因为贾诩告诉过他,冯宇因为地理环境所限,不大可能调动五千人以上的兵马前来。 二是对方来到城下后,似乎没有安营扎寨的意思。而商县虽离上洛县很近,但还是有五十里。这个距离,一天也打不了个来回。这说明冯宇要与自己速战速决。 樊稠心中狐疑道:【难道冯宇带了大量攻城器械前来?但贾诩说他连更多的兵马都带不来,怎么可能还带来大量的攻城器械?】, 他正胡思乱想着,潜伏在城外的探马已有军情回报。看过这些探马的军情禀报,樊稠冷笑着自言自语道:“冯宇啊冯宇,你没有任何大型攻城器械,还想一天内解决战斗?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打这仗!” 随即,樊稠吩咐下去:“传我军令,全军加强戒备,勿要给敌军可乘之机。玩忽职守者,军法从事,斩立决!” 到了正午时分,城外的冯宇军阵突然鼓号喧天。庞大的军阵开始缓缓向前移动。樊稠站立在城头,亲自督战。 上洛县的城头已布满了西凉叛军兵士,滚木擂石随处可见。还架起大锅,煮起了毒汤沸水,其实就是粪水污物煮沸而成。这东西只要烫坏人体皮肤,必然导致伤口溃疡难愈。 冯宇军越行越近,樊稠愈发纳闷起来。对方似乎连登城用的简易云梯都没有,那他们来搞什么鬼? 此时,冯宇军前列的投矛枪盾兵已立起盾墙,行近到距离城墙八十步时,弓箭手的乱箭已向城墙墙头扑来。 樊稠断然下令道:“弓弩手,还射!” 第116章 鹰击长空 上洛县城外。攻守双方的密集箭矢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在城头上下穿梭着。 冯宇的弓箭手全部蹲伏在盾墙后的抛射盲区,射击时方才站起,因此中箭伤亡者并不多。 相反樊稠弓弩手虽然居高临下,但缺少盾牌掩护,垛墙后的抛射盲区又被守城步卒占据着。因此他们被空中抛射而来的箭矢伤到的不少。这些弓弩手苦不堪言,只有硬顶着伤亡继续向城下还射。 樊稠冒着箭矢,继续在城头观察着战局。不过有数名亲兵举着圆盾,将他护卫的严严实实,只留一个空隙便于向外瞭望。 “哎呦!”樊稠听到身边传来一声惨叫,发现左前方,一个持盾护卫他的亲兵竟然中箭倒地。更准备的说,是中矛倒地,一支约四尺长的“矛枪”洞穿了此人的盾牌,并且贯穿了他的肩膀。 樊稠惊的连退几步,心想,敌军怎么能将如此大的矛枪投射到城头?而且威力还不小。实际上,这是冯宇军用床弩所发射的弩枪。 在左右亲卫和亲信部将的极力劝说下,樊稠借坡下驴,退回到城下。将城头防御的交给一个副将全权负责。 冯宇军的盾墙压近到离城墙只有三十仗的地方,城下箭矢更加密集了,还夹带着不少威力巨大的弩枪。 城头的弓弩手中箭受伤的越来越多。樊稠军的将官也早看出其中蹊跷,但是苦于军中没有那么多刀盾手为弓弩手提供掩护,他一时也没有办法。 其实樊稠部本应该战前就对此有所准备的,但他们对于守城以及弓射对战显然是经验不足,才造成这一逼仄的局面。 指挥城头防御的副将急中生智,想到个主意。他喊道:“速速派些人,到城中拆卸一些门板上来,为弓弩手充当盾牌使用!” 在冯宇军弓射的压制下,城头对城下的箭射立时稀疏了下来。 城下,冯宇军的军阵盾墙突然闪开一个空隙。一股人流从此涌出,他们将巨型橹盾顶在头顶,几十块这样的橹盾拼成一个如同龟壳般的棚顶。 整个“龟壳”飞也似的向城门奔跑而来。樊稠副将心里一惊,知道这是对方要撞击城门。 不过他立刻又安下心来,这些人显然没有携带攻城锤,不过是要抱根大木撞击城门。而上洛县的城门异常坚固,仅凭一根大木是不可能撞开城门。而且城门后还有大批守军兵士防护。 “滚木擂石准备!”当龟壳抵近到城门时,守将嘶吼道。随着他的一声“放”。城门上,原本蹲伏躲藏在垛墙后的兵卒,起身将早就备好的滚木擂石向下抛去。 碎石,还有嵌着钉子的圆木段如同冰雹般落在橹盾所拼成的龟壳上,发出噗噗通通沉闷的声音。 城头,一名兵卒又抱起一块重达三四十斤的大石准备向下投去。石头刚刚越过垛墙,还没松手,一支弩枪噗的一声就刺穿了他的前额,枪刃从脑后冒出一大截。那石头无力的沿着城墙向下滑去。 这重达几十斤的大石落下,只听咔嚓一声,某块橹盾已经裂成几块,其中一名持盾兵士似乎手臂骨裂,疼的呲牙咧嘴。被旁边的兵士拉了过去,躲在另一块橹盾之下。 一阵锣鸣,撞门的这股兵士突然如同潮水般退去。但是随即又冲上来另一股同样的兵士。 短短的两刻钟时间内,如此这般三番五次的进攻,让预备在城门城头附近的滚木擂石很快消耗完。守城兵卒们要从更远的地方搬运这些沉重的木石。同时,这也让部少守城兵卒中箭伤亡。 又是一阵鼓号喧嚣,冯宇军阵中再次涌出一股类似的队伍。但这一次与前几次似乎有所不同。即使从城头俯瞰,也能发现这次藏在“龟壳”下的人似乎异常高大,而且他们的移动速度比之前的要快的多! 更奇怪的是,当他们抵近到城门时,冯宇军的箭雨竟然不再向城门上的一段城墙射击。樊稠的副将不知道对方要搞什么明堂,只是大声催促着兵士加紧向城门处的城头搬运滚木擂石。 刚才箭雨之下,城门城头处煮毒汤的铁锅,早就被一支枪矛洞穿。粪水浇灭了柴火,流的满城头都是,臭气熏天。 如今乘着对方不再向城门城头射箭,两名兵卒戴着口罩,端着一锅还在翻滚的毒汤,向城门处的城头小心翼翼的快速移动。准备用此浇烫城下攻城的冯宇兵士。 此时,一个黑影从空中直扑而下,扑腾腾一阵响动。端着毒汤的兵士脸皮突然不见了,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那锅毒汤顿时就一股脑的倾倒在城头。另一名兵士的双腿双脚,立刻被滚烫的毒汤烫的皮开肉绽。他鬼哭狼嚎的惨叫起来。 紧接着,这样的惨叫哀嚎此起彼伏。在空中异物的扑击下,城头不少兵士的脸孔或脖颈或肩头,在,变的鲜血淋淋。与此同时,城门洞内也传来巨大而沉闷的撞击之声。 就在此前,攻守双方鏖战时。守城的无论是将官还是兵士,谁都没注意到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大量的鹰隼。 那名樊稠副将目瞪口呆的将目光投向空中,却发现一只大雕向他飞扑而来。副将急速后退。这一退就退到刀盾兵的掩护范围之外。 随着一声令人牙齿发酸的金属摩擦声响,他的铁质头盔之上出现三道崭新的划痕,反射出亮晶晶的金属光泽。大雕一击不中,已然冲天而起。 “噗”,随着一声骨肉被洞穿的闷响,副将头盔一侧已被一支超大重箭洞穿。他的双眼立刻凸了出来,并且只剩下眼白,像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瘫倒在地上。这是典青的箭。 城门洞中,顶着橹盾的二十名巨猿重甲步兵们,正用一根直径近两尺多,一人都抱不住的巨木,奋力的撞击着城门。 “铛...铛...铛”上洛城那厚重的城门在剧烈撞击之下,门板已开始出现裂纹。门后数十上百的樊稠兵卒拼命的顶着。 随着哐当一声巨响,一扇门板已碎裂为两三块,门后顶着的兵卒也飞出去两人。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城门被彻底撞开。后面的兵士被冲倒一片。 第117章 破城 初平三年的二月三日,对于上洛县城门洞中的樊稠军兵士来说,这是个不可能忘记的日子。前提是他们能够幸存下来。 当城门被敌军撞开后,他们见到了自己不敢相信的一幕。数十个身披黑色铁甲,身高仗余的巨人出现在他们眼帘之中。 为首的队率刚刚喊出一声“杀!”,眼前景象却让他陷入极度惊恐之中,手中的钢刀也僵在半空。一个巨人仅仅一步就晃到他面前,手中巨大的利斧已挥劈而下。 “噗,哧啦啦”,这队率被巨人的战斧兜头劈为两半。后面的巨人也随即杀到,几十只大斧挥劈而下,血液,皮肉,碎骨四处飞溅。 一名此前被撞击冲倒的叛军兵卒刚要爬起,一只近两尺的大脚狠狠的踏到他的背部,五脏六腑顿时被挤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怪物,去死!”一名兵卒反应过来,狂吼着,用手中尖刀向对方狠狠刺去。叮的一声金属撞击脆响,他的刀身都弯了,刀刃也未能捅入对方身体。 而后,他的刀和手臂以及手臂相连的半个胸膛,都被利斧斩下,胸膛中的器脏滚落出来。 仅仅十几息时间,门洞内的守门兵卒全部变成了尸体,二十名巨猿重甲步兵重新提起巨木,涌入瓮城之中。 城头残余的弓箭手虽然刚刚丧失了指挥的将领,但都自觉的向瓮城城墙涌去,乱箭向瓮城中这些身材巨大的敌兵射去。这些箭矢射到巨人的黑色铁铠铁盔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而后全部无力的掉落在地上。 接着惨叫嘶嚎之声再次响起,盘旋在空中的金雕再次对这些弓弩手发动了袭击。 一名弩手刚刚拉开弓弦,一只金雕已如同自由落体般俯冲而下,套着锋利趾套的爪子在弩手面部划过。趾套上赫然勾出一只血淋淋的眼珠子。 瓮城上的弓弩手不得不进行躲避,或是将箭矢射向空中这些鹰隼。巨人们乘机用巨木撞开了瓮城的第二道城门,这道城门虽然没人来顶,但撞开之后,才发现城门后的街道上已是刀山枪林一片。 二十名巨猿重甲步兵,仗着身上厚实的铁甲,仗着自己力大无穷。挥动双斧,发出狂啸,冲入刀山枪林之中大砍大杀起来。 他们的后方,另二十名他们的同类,手持长柄战刀也紧随而至。再后面是大批的赵云军团投矛枪盾兵。 堵在瓮城城门后的守军兵卒很快被击溃,街面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樊稠军尸体,还夹杂着一具“巨人”的尸体。 他是被守军的一名将校策马用骑枪捅入甲胄倒地,而后又被一群兵卒劈砍抡砸头部而亡。那名将校在骑枪捅入他的铠甲时,由于巨大的反作用力,自己也掉下马来,而后被乱军踩踏而死。 冯宇军中,投矛枪盾兵列成简易的军阵,簇拥着巨猿重甲步兵继续向城中和通往城墙墙头的甬道上涌去。接着大批虎豹骑策马驰入城中,沿着城中的主要街道奔腾起来。 而后是大股主要由长枪兵构成的屯垦兵开入城中… 樊稠听到城破的消息,开始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甚至抽出佩剑要斩杀“误报军情”的令兵。直到他听到远处那震天的杀声,方才面对现实。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恨恨说道:“传我军令,集结军营中剩余的所有兵马。吾要与冯宇决一死战!” 樊稠此次前来攻占上洛,带了五千人马。攻下蓝田,留守了八百多人马。所以守上洛的只有四千余人,除去已布置守城的两千多兵卒,营中还有近两千人马,不过这两千人马是以骑兵为主。 参将听他要拿剩余兵马与冯宇决战,连忙劝谏道:“将军,不可啊。如今城池已破,我们仅存这点兵马无法与敌硬碰硬了。军师贾诩不是说过,万一上洛守不住,可退到上洛与蓝田间的秦岭峪道伏击敌军吗?” 樊稠吊着个脸道:“去…去去,李傕喊贾诩为军师,某可不认。他成神成仙了?难道他什么话都得听?他说冯宇最多来五千人,可对方来了近万人!” 参将自然回答不了樊稠一连串诘问。看他不听劝,眼看就要翻脸的样子,也就不敢再说什么。 披甲戴盔的樊稠飞身上马,领着近两千西凉铁骑沿着上洛城的主街向南杀去,准备打个反击,将敌军赶出上洛。 他们首先碰到的是整营的赵云军团步兵营,正列着军阵,沿着主街向樊稠军的城中军营行进。指挥此营的营都尉,远远就听到远处的万马奔腾之声,急令各兵士做好准备。 正在飞驰的樊稠也立刻发现了对面的盾墙以及如林的矛枪,同时他也发现了对方军阵之中还杵着几个身材异常高大的“巨人兵士”。 他高声喊叫道:“儿郎们,随吾杀敌!”试图以此来做一次最后士气提振。话音未落,突见对方军阵之中,密密麻麻的物件突然铺天盖地而来。樊稠一惊,立刻想到了传说中的冯宇军飞矛。 飞矛标枪的速度,加上樊稠西凉铁骑自身的速度,让这些飞矛的威力变的无坚不摧。 正在冲击的西凉铁骑骑阵中,腾起蓬蓬的血雾,接着是铁蹄踏碎骨肉的声音,奇怪的是竟然没有惨叫哀嚎。因为几乎没有人受伤,只有人死。被飞矛标枪洞穿身体而死,或掉落马下后被后面的铁蹄踩踏而死。 没有人的惨叫哀嚎,却有马匹的长啸悲鸣。前列的战马绝大部分都受伤倒地,它们身躯上或多或少的插着标枪。 人尸马尸堆积的障碍物,将后面正在冲刺的铁骑陆续绊下马来,又是一轮如同磅礴大雨的飞矛袭来。路口处堆积的尸山更高了。 两轮飞矛标枪投出,枪盾兵们“弹药”已尽。只有用盾墙枪林御敌了,樊稠的骑阵也越过“尸山”,冲到他们面前,但是已丧失速度。没有速度的骑兵还不如普通的刀盾手。在枪林捅刺之下,大量伤亡。 适才冲在前方的樊稠却没有事,在对方飞矛扑来的一刹那,几名亲兵策马挡在了他的面前。 此时他知道战下去除了全军覆没,没有其他可能。只好下令西凉铁骑全军撤退,向上洛县的北门逃去。 第118章 鹤翼 vs 锋矢 上洛城已如同一锅沸腾的热水,满是喊杀,兵器交鸣,惨叫哀嚎之声。樊稠领着残存的八九百西凉铁骑,急匆匆的从还未陷于敌手的北门撤出。 北门外是一片方圆不到十里的坦塬,穿过这片坦塬便是崎岖不平的山区峪道,通往蓝田县。 此时,近千西凉铁骑在坦塬上飞驰奔逃着,扬起漫天灰尘。离峪道入口还有数百仗距离时,樊稠突然发现对面似乎也腾起了冲天的尘土。再仔细一看,果然是大股敌骑正迎面滚滚而来。 赵云亲自率领军团中的两个虎豹骑营,进入上洛城,得知樊稠与自己军团中的步营在主街上交锋后,便带着两营虎豹骑从东门出,绕到北面的坦塬拦截可能要逃窜的樊稠残部。 赵云挺起银枪,微勒马缰,高声喝令道:“鹤翼骑阵!迎敌!”虎豹骑随令而动,在奔驰中迅速变换为鹤翼阵形。 这是种常用于拦截和包围敌军的阵形,从空中俯瞰,呈V字形,只是那个尖角是个钝角,两翼只是微微向中间倾斜。 樊稠已知对方兵力占优,而且看装备就知道对方的骑兵是精锐铁骑,战力也必然高于自己这边不少。况且自己这些西凉战骑正是士气低落之时,一对一的对冲肯定玩完。 在春日明亮的光线下,他瞳孔缩成豌豆大小,下定决心的高呼道:“锋矢阵!破敌!”。 锋矢骑阵,顾名思义,整个阵型如同一支箭矢状。这样能够集中兵力冲击对方骑阵一点,可以获得局部兵力优势,若是取得局部突破,全军便能从这个缺口逃逸而出。 但以锋矢阵对鹤翼阵也有个风险,就是万一在冲击点上被人挡住,无法突破。对方两翼再左右压上来,那就有全军覆没之危。 双方骑阵就这样高速对冲而来,赵云看的清楚,对方锋矢阵的箭头正对着自己中军,他再次下令:“亲卫骑队,密集排列!”, 簇拥在他身边百名亲骑,立刻变换成一个10×10的纵深小方阵。 列与列间相距五尺,若有敌骑从此间穿过,就得面对左右两边的骑枪或马刀斩杀。行与行间则相距两三仗距,保证前方战骑伤亡后,后面战骑能反应过来,可以策马跳跃而过。 双方终于交锋。一名西凉铁骑的马槊向左边一名虎豹骑扎去,却没有扎正。马槊的枪尖从对方铁甲上滑过,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飞溅出颗颗火星。西凉铁骑右胸突觉剧痛传来,一支骑枪已从右肋捅入他的胸膛。 噗的一声,某名西凉将校的马槊将一名虎豹骑掼下马来。但是他立刻发现一条“银龙”直贯入胸中,“银龙”的另一端是一白马银甲的年轻将领。而后他看到自己飞到半空之中,胯下坐骑已向前蹿去。 赵云以极短的时间抖落挑在枪尖上的尸体,将枪一压一刺,又将枪刃精准的捅入某匹西凉战马脖颈之中。 一声长嘶悲鸣,坐骑上的西凉骑兵跌下马来,随即被一只马蹄踩在小腿之上,还没等他惨叫,又被一只铁蹄踏碎了头颅。 … 樊稠亦是将手中带着长柄的斩马刀舞成一团刀风,已斩落一名虎豹骑骑手的头颅,另外将另一名虎豹骑骑手的肩甲斩裂,划开的伤口深入到骨头。 樊稠已过三行虎豹骑,要凿穿对方,还要过七对虎豹骑骑手。迎面而来的一人甲胄衣着却与其余骑兵明显不同,这是名白马银甲的年轻将领,他已击杀樊稠前来的数名西凉铁骑。 樊稠知道这就是对方主将,真正决定命运的时刻来临了!两名主将之间的战斗结果便是这场战斗的结果! 樊稠大吼一声,双腿一夹马肚策马疾冲,手中的长柄斩马刀被他舞动成一团刀雾。赵云的身形却如同雕塑般固定在马鞍之上,坐骑依旧飞驰,银枪枪尖对着那团明晃晃的刀雾。 赵云出枪!对于樊稠而言,这枪速已是堪比床弩射出矛枪的初速。随着呛啷啷一连串令人牙齿发酸的声响,斩马刀的刀锋在包铁枪杆上擦出大片的火星。 但那枪就如同在赵云手中生了根一般,而赵云的手臂手腕也如同整铁铸造一般。那银枪未产生丝毫偏差,依旧按着原先的轨迹向前捅去。噗,枪刃瞬间就洞穿了樊稠的胸甲。 接着眨眼间,那枪刃又不见了,原来它已被赵云收回,调到另一侧,向另一名西凉骑兵扎去。樊稠跌落马下,此时血泉才从他胸甲的孔洞中喷涌而出,足足有三尺高。赵云那一枪正扎在他心脏附近的动脉上。 西凉军主将樊稠战死,锋头受挫,被生生截住。成鹤翼阵形的虎豹骑两翼,已经从左右压了过来,剩下的就只有一边倒的屠戮… 坦塬上,遍地是西凉骑兵的尸体和下马跪地乞降的西凉兵士。上洛县北门之内,奔出大量手持长枪的冯宇军屯垦兵。城头已飘扬起冯宇军的旌旗。 …… 旁晚时分,夕阳的余辉照射在蓝田县的城头。城头游荡着三五成群,懒懒散散的兵卒,他们长长的身影投在地面墙面上,如同昂立盘行的蛇虫一般。 城内的兵将也十几人,几十人聚成一团,吃喝着抢掠来的吃食,粗酒。有的还狎玩着掳来的**女人。 此时,蓝田县的南门突然涌来一股兵马,百余人的样子。看装扮,正是西凉铁骑。他们来到城下,便向城头喊话,要守军打开城门。 “汝等是哪部分的?来蓝田何事?”守城的一名队率翁声瓮气的问道。 “我们是樊稠将军麾下的骑丙营,上洛城已然失守。我等奉命退守蓝田。我们是先行撤下来的,后面还有更多部队正要撤来。速速打开城门,放我等进城!” “口令?!”队率例行公事的问道。 “风从虎,云从龙!” 队率见对方报出口令,也没再多想,要手下兵卒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城门打开后,那守门的队率又高声喊道:“兄弟,我们要按规矩例行公事,还要检查汝等令牌和手令,方能放汝等入城。” 城下人也回应道:“樊稠将军的手令就在此处,汝派人下来查验便是。” 第119章 过秦岭 蓝田县是个小城,一道高三仗的城墙外加一圈宽约两仗的护城壕沟。但是它没有瓮城。 装扮成叛军的魏锋策马行过吊桥,身后跟随着七八名亲兵。其余斥候都在吊桥另一端驻马等候。 魏锋见到对方前来查验的军吏,没有下马,但很客气的向对方拱拱手,而后递过一个包裹道:“令牌和手令都在其中,请兄弟查验。” 对方见其不下马,心中已是十分不满,没好脸的接过包裹。包裹被打开后,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军吏正要大怒,已发现天旋地转,自己似乎飞了起来。他在半空看到了一具无头尸身,喷着血泉,正从马鞍上掉落。但那坐骑明明是自己的,那尸体也是自己的!而后他掉落下去,最后沉没于一片虚无之中。 军吏头颅落地之时,魏锋的斩马刀已刺入另一名兵士身躯中,其余几名跟随他进城的斥候也齐齐发难。城门洞内的上十名兵卒猝不及防之下,也就是眨几下眼的功夫,被杀的干干净净。 魏锋没有停留,和身边数骑一起策马向城中杀去。吊桥另一端等候着百余名冯宇军斥候,他们也齐齐策马向城中涌去。一支响箭冲天而起,发出能传播很远的低频尖啸之音。 随后,远处树林之中立刻奔涌出数百虎豹铁骑,风驰电掣般的向蓝田城中杀来。 蓝田县的城头,负责看守城头的那名队率已然察觉有变,连声高呼道:“敌袭!有敌来袭,快鸣鼓,鸣鼓示警!”他正喊着的时候,数十名下马的斥候已挺盾持刀冲上城头,开始挥刀斩刺城头守军… 城中街道上。有几名醉醺醺,互相搀扶着在青石街道上行走的叛军兵士。一人语无伦次的说道:“怎么…啥声…什么人在用铁锤砸石头?” 接着,他们的醉眼之中,见到七八头骑乘着“鬼面怪兽”的铁甲骑士呼啸飞驰而来。噗嗤嗤几声,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和几个酒葫芦一起掉落在地,血水与酒水混合在一起… 太阳在天地间留下最后一抹余光时。魏锋率领着百余斥候和三队先遣的虎豹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了蓝田县。 蓝田县城门依旧被紧闭。十几个逃出城去的叛军兵卒也被斥候快马追上,斩杀当场,魏锋要尽量保证消息不传到长安叛军的那里去。因为明日晚间,冯宇的主力才能通过峪道,抵达蓝田。 …… 三个时辰前,冯宇军就攻占上洛,从俘虏口中得知蓝田只有八百余名守军,以及入城口令。 冯宇临机应变,决定在消息还未传到蓝田守军那之前,出其不意的进占蓝田。他立刻派出了一队斥候,三队虎豹骑沿着峪道向蓝田急行,果然一击得手。 此举最大的风险是峪道中可能藏有叛军伏兵。但冯宇认为即使有伏兵,派出小股部队的风险还是可以承受。 第二日凌晨,有斥候摸着夜路返回上洛,将蓝田已被魏锋攻克的消息传回。拂晓时分,冯宇留下廖化镇守上洛,与赵云典青带着主力继续向蓝田进发。 尽管此前魏锋的小股部队顺利通过峪道,但这并不能证明峪道中没有敌军伏兵。 冯宇行军之时依旧小心翼翼,除了山地斥候带狗入山林,进行前沿侦查,冯宇自己也不时打开系统面板,仔细的观察着四周可能存在的异常情况。数千大军就这样带着辎重,亦步亦趋顺着峪道向蓝田行去。 …… 长安城的城内一所府邸,吕布与诸将又都汇聚在一起。每个人的眼中都布满血丝,满脸的疲态倦容。堂外,站立在院中的兵士皆是浑身血污,没有身上不带伤的。士气自然也是消沉无比。 校尉魏续开口说道:“启禀温侯,经过敌军这几日的轮番猛攻,我军现有兵力仅有三千两百人了。” 侯成也接口说道:“温侯,如今我军真的顶不住了。我们还是按之前的计划撤退到冀州,投奔袁绍去吧。” 一些将领也纷纷附和,但吕布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转头向成廉问道:“派往城外打探的斥候是否有回报?” 成廉拱拱手回报道:“启禀温侯,我军斥候昨日晚间回城来报,称长安无论东南方向还是西南方向,都未发现有冯宇军的踪迹。他们行至蓝田县,也未发现城中有什么异动。他们返回之时,蓝田依旧是在叛军手中!” 吕布皱皱眉,情况果然如同他预料的一样糟糕。他伸出大手卡在自己两个太阳穴上,一边揉动一边思虑着。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带着不甘心的语气说道:“传我军令,全军即刻准备撤离长安。半个时辰后就出发。” 而后,他又说道:“张辽,高顺听令,令汝二人各领精兵五百断后。尽量拖住叛军一定时辰后,择机退出长安,来与我主力会合!” 张辽,高顺二人出列,齐声说道:“末将尊命!” 而后,张辽带着点疑虑问道:“温侯,我等从长安撤出后,去何方追寻温侯?” 吕布叹了口气道:“这一撤出长安,肯定是没有预定的固定路线,必会是随机应变而行。所以只能知道大概的行进方向是往冀州而去,但具体线路确实无法确定下来。万一…” 吕布顿了下话,继续说道:“万一我们失去联系,汝等可见机行事。可占山为王,也可远赴冀州来寻我们,亦可暂投冯宇” 张辽与高顺点点头,对吕布拱手道:“温侯多多保重,来日后会有期。” …… 府邸内,严氏,貂蝉接到吕布通知,已打点好行装,带着吕布的女儿在堂中等候。她们看到吕布入堂,齐齐起身迎接。吕布面带愧色,叹气说道:“某让吾妻吾妾受颠沛流离之苦,实在羞愧难当…” 严氏连忙说道:“夫君休要胡言。只要我等一家能团聚一起,流落到天涯海角也无所谓。” 貂蝉也开口道:“妾身承蒙将军厚爱,此身誓与将军生死相随,将军切莫再出此言。” 日落时分,吕布的并州军整军列队,悄然出了长安外城,向东北面撤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120章 宣平门 夜幕中,长安城如同一头受伤的巨兽匍匐在地。此时,城中除了张辽,高顺的两小股人马,就是数百人的宫廷侍卫。其余兵马不是在早前叛军围攻中被击灭,就是溃散而去。执金吾士孙瑞已经战死。 城外的李傕,郭汜叛军却还未得知吕布已退出长安的消息,照例在夜间派出零星小股斥候,翻越内城城墙,进行骚扰和侦查。 到了拂晓时分,李傕郭汜才发现城中戒备也比以往松懈了很多,兵力也似乎下降很多。以往派出的斥候,十个回来的只有八九个,而今天,所有斥候都完好无损的返回。 于是他们立刻派出小股部队进行试探攻击,虽然还是被张辽与高顺打退,却证实了长安城中已无多少兵力的猜测。 李傕咧嘴冷笑道:“吕布小儿,汝这出金蝉脱壳玩的好啊。”接着又高声喝令说:“传吾军令,全军强攻长安城,今日必须拿下此城!” 他的部将属僚轰然应命,各自出帐准备。不久,长安外城周遭的鼓号之声震彻天地。大批叛军兵马分成几路,向长安内城涌来… 二十余里外的官道上,大股兵马正向长安城急行。冯宇军主力昨日抵达蓝田后,休整一夜,拂晓便向长安城进发。 一路上,他们竟然未遇到任何叛军,甚至连探马斥候都未碰到,如入无人之境般。 这也不奇怪,李傕郭汜一心一意夺取长安。除了派出狙截冯宇的万把人,并没有分兵占据其它交通要冲。他们也没想到冯宇会这么快击败樊稠,越过秦岭,所以也没派探马斥候警戒。 冯宇策马提枪,正在随队伍前行着,几骑斥候已向自己这边飞驰而来。他们是昨晚连夜赶至长安进行打探联络的前沿斥候。 “报!启禀主公,我等半夜凌晨潜入长安城,与城中守军取得联系。得知,昨日日落后,吕布军主力便悄然退出长安城。如今城中只有张辽,高顺二部在牵制叛军。” 冯宇勒缰,停住马匹。一旁的典青提醒道:“吕布昨日日落后方才离开,若是我们派快马追赶,也许还能赶上。” 冯宇沉默了下,点点头。但他并没有吩咐人去追赶吕布。此时他内心经过几遍思绪,做出了一个决定。 冯宇是想将吕布收为部下,况且攻占长安的任务完成,就会有一张橙色收降卡。但收降卡仅仅是将武将文臣收纳到自己麾下,对改变他们的心性并起不到多大作用。 因此冯宇虽愿意将吕布收为下属,但却认为还未到时候。他认为应该让吕布多受些打磨,方才能磨平他孤傲的心性,最后才能踏踏实实的为己所用。 冯宇又调出系统的任务面板查看了遍,默默的下令道:“传我军令,向长安全速进发。”那任务面板上显示着: 【任务:攻占长安,任务内容:击溃李傕郭汜乱军,攻占长安城。任务完成奖励:将臣收降橙卡×1,将臣收降蓝卡×1,百里驰道建筑卡×1】 …… 李傕,郭汜策马在长安城满目狼藉的御道上行进着。他们志得意满,似乎天下已尽在己手。 御道尽头的皇宫已被叛军兵卒围的水泄不通。高顺的部旅被围困在东门瓮城,张辽却乘隙带兵“跳”出长安城,不知所踪。 王允带着两百余名侍卫,裹挟着十几个重臣,簇拥着小皇帝刘协来到宫门宣平门的阙楼之上。此时他这两百来号人已不可能守住皇宫,只能如此孤注一掷的做次尝试。 等李傕郭汜行进到宣平门附近,王允高声喊道:“汝等这是谋反做乱,若不速速退兵,当诛尔等三族!若能幡然悔悟,老夫奏明天子,自当会赦免汝等死罪。” 李傕与郭汜听罢此话,高声狂笑起来。笑道:“老儿,死到临头,嘴巴还硬。当初要你赦你不赦,如今刀架到你脖子上了,是该谈谈赦不赦你的事了。” 王允将目光投向刘协。刘协壮起胆子,对李郭二人说道:“你们目无王法,带兵作乱京城,是真的打算弑君谋反吗?” 李傕见是天子亲自问话,只好从马上下来,对城楼叩拜说:“董太师对大汉忠心耿耿,有匡扶天下之功,却无缘无故遭奸人杀害。我等只想替太师讨还公道。为陛下清除身边奸妄之徒。只要将这奸人除掉了,我等绝对不敢为难陛下。否则,我等只能…” 李傕说到这,带着威胁性的冷哼一声。现场顿时一片寂静。尽管李傕的话未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他什么意思。 阙楼上,诸臣都将目光投向王允,一个大臣劝说道:“王司徒,哦不,太师。如今我汉室危难之机。只有牺牲汝才能给天子给汉室留一线生机了。”其余人等也纷纷附和,就连侍卫也用目光逼视着王允。 王允知道现在做什么也没用,自己死定了,既然一定死不如死的体面些。于是他对阙楼下高呼:“休得伤害吾君,某这就下来,随尔等处置。” 说完,他便向刘协行了个君臣大礼,走下了城楼。城门一开,王允便被李傕军兵卒反手擒住,五花大绑起来。其余兵卒一涌而入,进入宫城之中… 长安城的东南方旷野之中,正行进着支几百人的小股兵马。这些兵卒个个衣衫褴褛,浑身血污,满脸疲惫之色。就连他们将领的坐骑也是无精打采样子,只有那将领还强打着精神,用锐利的眼神不时扫视着周围状况。 猛然,将领眼中也掠过一丝慌乱,因为他看到远处,如林般的旌旗正冒出地平线。他正要吩咐兵士们隐蔽,十几骑已从一侧树林中冒了出来,跟随着战马飞驰的还有几条相貌凶恶的猎犬。 双方隔着约数十仗距离,僵在当场,双方几乎同时高声开口问道:“汝等何人?” “我等是筑阳侯,奋威将军的属下!” “我等是温侯,奋武将军吕布的属下,某是张辽!” 很快,深感幸运的张辽来到冯宇面前。冯宇微笑着说:“张将军,自上次洛阳一别,我们有两年多没见了吧!” 张辽却十分焦急,没有功夫与冯宇拉家常。下马便向冯宇叩拜道:“辽恳请君侯速入长安,解天子之危,还有吾之袍泽高顺之危!” 第121章 入长安 长安城,东部郊野。 成百上千的兵卒正在此拆卸着一座营地。清理干净荒草的地面上,到处堆放着各种杂物。 虽然每个人面孔上都挂着汗珠,但却都兴高采烈的样子,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就要进长安城享福去了。他们是郭汜的一部兵士。接到命令,要移营到长安外城之中。 猛然,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蹄奔腾之声。对于这个声音,他们很熟悉,也不以为然。他们知道,这又是己方的某支骑兵从此经过。 但是,接下来一种声音却让他们无法理解。那是箭矢破空而来的尖啸之声! 一名队率抬起身子,眯眼向外眺望。他看到马队正围着这块场地兜转起来,马背上的骑手还持拿着弓箭。还未容他细想,咻…噗,一支利箭便射入了他的胸膛。他一声未发,仰天倒在黄土之上。 这些拆卸营地的兵士都未披甲,在咻咻噗噗的声响中,陆续倒在密集的箭矢之下。围着他们兜转的兵马正是冯宇军的轻骑飞羽。堆满杂物的场地并不适合骑兵发起冲锋,但不妨碍轻骑飞羽的兜圈攒射。 郭汜军幸存的兵卒们,有的慌乱找着掩体。有的向外飞逃而去。 但是几乎没有什么掩体能在所有方向上遮挡住飞来的箭矢,而轻骑飞羽却是不停的兜圈移动射击。躲在“掩体”后的兵卒最终还是命丧利箭之下。 向外窜逃的兵卒也遭遇到数百虎豹骑的截击,这过程自然是如同刀切豆腐一般。 …… 长安城,南外城。 这里,同样一伙李傕军的兵卒正在此忙碌着。他们清理街道,推平废墟,清理房间,架设拒马护栏。试图将一个街区改建为一个骑兵营地。 在他们周围,聚集着成百上千的西凉铁骑骑手。他们五六成群的蹲在街角,聊着天,喝着水,等待辅兵们为他们清理好营地。他们的马匹被集中一起,围在一大片清理好的空场地之中。 蹲在街边的兵士们突然接二连三的站立起来。因为他们发现远处的街头涌来一大股兵马。这些兵士基本都是步卒,他们手中兵器十分奇特,是长达一仗几尺的超长长枪。密密麻麻的长枪如林般竖立在空中。 一名小校确定这既不是己方兵马,也不是友军兵马。高声喊叫道:“是敌人,有敌来袭!快上马!…上马!” 紧接着,他们就发现这些兵马不是单单从一个方向而来,而是沿着三条道路向此涌来。从三个方向将自己围堵起来。 兵士们慌乱的拥挤成一团,去马圈中取各自的马匹。此时冷箭突然从屋顶嗖嗖的飞来,不仅仅射人,还射马。有的马匹受伤受惊后开始乱蹦乱窜,将不少人冲倒在地。现场乱成一片。 百十名冯宇军斥候早就悄然攀爬到屋顶之上,此时突然对这些西凉骑兵发起弓射攻击。 等一些西凉兵士好不容易爬上马鞍,集结准备冲锋时,对方的长枪密集阵已然压上前来。无法策马奔驰的骑兵在密集长枪面前,就如同案板上的鱼肉般,任人宰割。 长枪陆续捅刺而出,整个枪林如同波浪一般“起伏”着。杀声震天,人喊马嘶,骑手和战马不断被捅杀在地。 部分靠边缘的西凉骑兵调转马头,策马向北部一个不宽的街口涌去,那是唯一没被敌军封堵且较为宽敞的地方。但是突然冒出的几道盾墙打碎了他们逃亡的幻想。飞矛标枪从盾牌后陆续飞出… 还有部分西凉骑兵试图徒步从街旁的小巷中逃逸。一名已经上马的骑手眼看无法驾马逃走,连忙从马鞍上滑下来。慌慌张张的钻入一个逼仄的小巷。他身后身旁还跟着两三人。 他耳中听到咻的一声响,眼角余光已经看到一名同伴中箭歪倒下去。而后他又听到声低吠,一个黑影快如闪电般扑了上来,手臂感觉到彻骨剧痛,斩马刀已掉落在地… …… 长安东门瓮城。 高顺带着仅存的三百余陷阵营将士还坚守在这里。从早上到此时,他们粒米未进。比饥饿更难捱的是干渴。瓮城之中没有水井,他们随身携带的水两个时辰前就都已喝光。 李傕郭汜的叛军还不时的从瓮城外门,内门以及城楼两端的城墙甬道展开攻击。 北边城头甬道的拒马路障外,又有一叛军兵士探出头来劝降: “高顺,勿要执迷不悟。快快要你的兵士放下兵器投降!跟随我家将军亏待不了你。奸贼王允已经被诛杀,天子已封我家将军为车骑将军…啊!”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发出一声惨叫。一支箭矢正正射入他那大张的嘴巴之中。 对面的人立刻用最恶毒的话语咒骂起来,但是他们并不敢贸然发起进攻。这些西凉叛军已经领略到陷阵营的顽强。 又一个声音响起来:“并州军弟兄们,这里有清凉甘甜的山泉,是宫里窖藏的,你们想不想喝啊。丢掉武器,到这边来就有水喝。” 高顺看看身后的兵士们,抿着干裂的嘴唇,喉头不停耸动着,眼中流露出渴望的目光,却没有一人吭声。 高顺叹口气,刚想给自己弟兄们说点什么。外城门外突然喧哗起来,惨叫,嘶吼,兵器交鸣混为一片厮杀之声。高顺连忙探出头去观望。 他如同一个快溺水的人摸到一块浮木般释然,兴奋的对自己兵士喝道:“弟兄们,我们的援兵来了。速速开城门迎接援军!” 瓮城的外城门打开后,张辽带着几百并州兵,还有赵云的大批虎豹骑,枪盾兵蜂涌而入。枪盾兵随即在高顺兵士的引领下,向城墙两边的甬道杀去。刚才还向高顺劝降的那名将校片刻后就身首异处。 虎豹骑在内城门打开后,向城中冲杀而去。城外还有大量的手持长枪,刀盾,弓弩的屯垦兵源源不断向城内涌入。 …… 冯宇抓住李郭二人刚刚入城,丧失防备之机。又利用自己斥候和系统的加持,针对分布在长安城外城和郊野的部分叛军,分兵逐个展开精准突袭。 李傕郭汜军本就是临时拼凑起来,组织上混乱无章,上下政令不通。他们见到冯宇军来袭,也不知如何调动集结附近的友军。 短短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内,在长安城东南面,冯宇便击溃数股合计上万的叛军。而后顺利的从高顺固守的瓮城攻入长安。 第122章 黑虎掏心 长安城,皇宫大殿之上。李傕郭汜披甲带剑,一左一右,威风凛凛的站在天子刘协两侧。殿下公卿百官则是战战兢兢,他们身后同样站着大批兵痞样的兵卒。贾诩则立于百官前列。 此时,这二人得意洋洋,正要求刘协给他们封爵加官。刘协这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怎么经得住他们一惊一吓,只得连连颁旨封二人为车骑将军,后将军。 “报!启禀将军,大事不好!”一名李傕亲卫令兵跑入殿内,扯着公鸭嗓子,带着颤音高声报出一句话来。 李傕大怒:“何事如此慌张?…额,这是大殿之上,成何体统!应该向皇上禀报。” 那令兵一愣,刚要开口说话。郭汜眼珠一转道:“你且上来说话。” 李傕郭汜下到殿下,那兵士也走上前来,对他们小声耳语一番。李郭二人的面容顿显惊恐之色。贾诩将一切瞧在眼中,对着殿上的司礼太监做个手势。 随着一声“退朝!”。公卿大臣被兵卒们押着,带到殿外。天子刘协也被太监们带出殿堂。贾诩这才上前,向李傕郭汜询问发生了何事。 李傕急急的说道:“老贾,有股敌军不知道怎么的,从长安城附近冒了出来。击溃了东南方向,城郊和外城驻扎的多部兵旅。” 听了李傕此言,贾诩也是大吃一惊。他自信自己算无遗策。某个敌军部队这个时候进攻长安,却是他没意料到的。 贾诩疑惑的问道:“不会是吕布军去而复返吧?但这不可能啊!” 这个时候,又一名令兵急步跑来,上到殿前:“报!启禀将军,敌军已从东门攻入长安城!” 李傕气急败坏的问道:“这么快!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弄清没有!” “启禀将军,他们进攻之时都没怎么打旗号,看兵器装备,甲胄衣着。和传说中的筑阳军类似。他们善用飞矛和大盾。” 贾诩脸色一变,连声说道:“怎么可能。不可能是冯宇军。我们有一万多兵甲在秦岭一线堵着呢?他们不可能过的来!” 郭汜一拍大腿说:“哎呀,都什么时候了。别人都攻入长安了,您二位还扯这些。管他是谁呢,我们赶快整顿兵马迎敌吧!” 贾诩连忙回应:“当是如此,但我们也要立刻派人去通知城外的守军,召唤他们前来支援。如果敌军兵力没多少,那我们就让城外的守军封堵住内城,关门打狗!” “就按老贾说的办吧!”李傕言罢,和郭汜一起抬腿向殿外走去。 李傕郭汜此次带入长安内城的有五六千兵马,大部屯驻在宫城之中,少部驻防内城和清剿高顺。因此很容易就将这些兵马召集起来。大股兵马在李傕郭汜的亲自带领下,顺着御道向东门涌去。 他们还没行百余仗,就与攻入长安城的赵云军团主力迎头相遇。双方随即在御道上展开厮杀。 箭矢,标枪飞矛在御街上空穿梭着。很快冯宇军的盾墙枪林就与李郭兵士的刀枪矛戟短兵相见,双方在街头喋血厮杀成一团。 李傕,郭汜在军阵稍微靠后的地方观察着。他们突然面现惊诧之色。几十个身材异常高大的铁甲重装步卒,从对方军阵中陆续冲出。他们用手中长刀利刃尽情收割着李郭兵士的性命。 尽管李郭的兵力要比冯宇军多出许多,但对方战力显然比自己高出不止一丁半点。双方鏖战大半个时辰后,大量伤亡的李郭军阵就败像已显,已是摇摇欲坠,濒临崩溃的状态。 李傕见势不妙,在亲兵护卫下向宫城之中退去,郭汜紧随其后。李傕心急火燎的对左右喝问道:“前去城外军营求援的人怎么还没回来复命!援军为何也没来!” 他的左右亲卫也不知情,自然回答不了。只能面面相觑,默然无声。 李傕,郭汜这两名主将一逃,他们的兵卒立刻溃败。如同堤坝崩溃后的洪水般,向后乱逃乱窜而去。 冯宇军士气大振,各部将士挥舞兵刃,奋勇追杀。只杀的李郭叛军尸横遍街,整个长安城的宫前御道可用血流成河来形容。 李傕,郭汜逃入宫城。溃逃的兵士还没进来一半,他们就慌慌张张的令人将宫门关住。李傕刚从马上下来,就发现贾诩愁眉苦脸的站在殿前广场之中。 李傕大声喊叫道:“老贾,别愣在这了。咱们败了,赶快从后门逃吧!幸好,对方兵力也不多,等咱们迎到了城外援军再杀回来。” 贾诩苦笑着说:“逃?我们现在逃不出去了。刚才要出城传令的令兵回报说,长安城所有城门都已被冯宇军占据。根本出不了城!” 说完,他又拍着自己脑袋狂笑起来:“某还要对冯宇军关门打狗,自己却被别人黑虎掏心!蠢啊,真是蠢啊!” 李傕郭汜听了他的话,却是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如今自己身边只有两千上下,已失魂落魄的残兵败将。要守住宫城或是冲出城去都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郭汜嚎叫道:“那我等岂不是只能在这等死了吗?早知如此,还不如逃亡他乡!” 续而,他大步走到贾诩面前,摇着贾诩的肩膀道:“当初你说,即使我们败了,也可以重新流亡江海,但现在我们却是逃亡都不可得!” 不料,贾诩此时脸色又是一变,肃穆说道: “不,我们还没到身陷绝境的地步!我们手上还有天子和公卿诸臣。有他们,我们就能守住这宫城。时间一长,西北面的各部守军不用通报,也会知晓长安城所发生的变故。” 李傕接过他的话说道:“老贾说的不错,长安外城和郊野,本驻有两万多兵马。就算他冯宇军已击溃了一半,那还有一万多人。预时。我们内外夹攻,即使万一无法击退冯宇军,我等也能逃出生天!” 他刚刚说完此话,宫墙外已传来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奉诏讨贼!仅诛首恶!余者不究!若有顽抗!尽灭三族!” 这声音反复响彻数遍,待李郭贾三人在盾兵掩护下爬上宫门阙楼,方才停止。三人伸头望去,宫门外已是黑压压一片人头,刀枪林立,旌旗如云。接着又有令兵来报,所有宫门都已被冯宇军兵士封堵起来。 第123章 投鼠不忌器 冯宇看见李傕,郭汜,贾诩三人登上城头,便令全军停止了呼喝劝降之声。 冯宇隔着七十仗距离,中气十足的冷声说道:“尔等叛逆之贼,如今已是瓮中之鳖,开门束手请降,某还能恳请圣上留尔等性命。” 李傕循声望去,见是冯宇,颇为惊讶,他没想到冯宇竟然亲自来到长安。定了下心神,他说道:“汝乃先帝亲封的王侯,为何如今忤逆做乱,兵犯京城?” 冯宇冷声笑道:“真是贼喊捉贼啊!某不跟你废话,一刻钟的时间,汝不出宫就擒。某便催动大军攻伐。预时,汝等断不能苟活!” “筑阳候,我们说了不算,但天子说了算。现在天子正亲自前来,有话说给你听。” 冯宇斜瞥了说话的人一眼,问道:“汝是何人?” “某乃车骑将军麾下的参事贾诩是也!” 冯宇继续不紧不慢的冷声说道:“原来汝就是贾诩。汝也不用要天子来对吾说什么了。天子在你们手里所说的话都是尔等胁迫而为,不能看成诏旨。大军攻城之时,若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罪责都在尔等三人身上。吾必诛尔等三族!” 贾诩听到这里也不禁心里一颤,暗道:“依据这奋威将军以往所作所为,他当真做的出来。” 冯宇心中也有几分纳闷。因为贾诩头上的友好值竟然是0,而不像李傕与郭汜那样,是通红的-100。 此时,几名太监已经按着贾诩之前的吩咐,战战兢兢的带着天子刘协蹬上宫门的阙楼。 刘协用尚显稚嫩的嗓音问道:“楼下,汝可是筑阳县候,奋威将军冯宇?” 冯宇跳下马来,隔空向刘协单膝跪拜,行了个君臣半礼。不等刘协开口,就开口说道:“陛下如今身陷贼手。然臣不能顾及陛下天子之身而不击贼。亦不能奉天子为贼胁迫之诏。望陛下体谅。” 刘协沉默了几息,突然开口说道:“筑阳候,朕还未宣诏,汝如何知道是朕被人胁迫所做之诏。朕令汝,勿管朕的生死,速速击贼!” 听闻此言,李傕郭汜还有贾诩皆大惊失色。李傕气愤的做拔刀状。被贾诩一把抱住,连声劝道:“将军,使不得啊!汝这一弑君,那就再没回旋余地,就算我们打赢这仗,斩了冯宇。天下也再无我等立足之地。” 李傕恨恨的冷哼一声,他实际上也没敢亲手弑君,听了贾诩这话,借坡下驴将佩刀送回刀鞘。 贾诩又接着献上一计说:“我等可将天子与公卿百官押到宫门前,以他们为人盾。冯宇军必会因为害怕承担罪责,而投鼠忌器。难以攻入宫中。” 李傕点点头:“如此甚好,就这么办!”贾诩听完此话,立刻让兵士带着刘协与自己一起下了阙楼。 就在他们一问一答的功夫,阙楼之下已是杀声大作。冯宇开始了对宫城的宣平门发起猛攻。 冒着宫城城头的箭雨,十几个巨猿重甲步兵用绳索提着巨木,以此反复撞击宫门。与上洛城那厚重城门相比,这里的宫门就等同于是一块薄木板。如何经受的住如此撞击。 “铛,铛”几声巨响,宫门便被撞的四分五裂。冯宇军一拥而入。在飞矛,长刀,大斧,矛枪大砍大刺之下,堵在成宣门后面的李郭兵士纷纷倒在血泊尸山之中,不消半刻功夫,抵抗便告瓦解。 有的叛军兵士像无头苍蝇般向宫内胡乱逃去,有的就势跪地求饶乞降。冯宇军兵士们开始向宫廷深处,以及宫城阙楼与墙头杀去。 李傕郭汜此时还呆在阙楼之上,一看冯宇军已经攻上来了。他惊呼道:“难道,皇帝,百官还有老贾都死在乱兵之中了?!这冯宇也是太狠了,我们碰到他算是栽了!” 话说到这里时,一堵盾墙伴随着呐喊之声,向他们压来。李郭二人的亲卫们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拼杀。密集探出盾墙的矛刃枪头向他们齐齐捅刺而去。 纵使他们奋勇抵抗,拼杀。最终还是都倒在盾墙之下。 部分李傕郭汜亲卫冲到盾墙之下,与枪盾兵对砍对杀,偶尔能杀死杀伤对方一两名兵士。迫使第一排枪盾兵弃枪用刀。在盾阵前三排的枪刃,钢刀密集攻击下,他们很快就成为尸体。 当李傕郭汜二人的亲卫都拼光之时,他们这才发现自己已真正陷入了绝境之中。两人背靠背,手持兵刃妄图做困兽斗。 冯宇军兵士们将他们团团围在阙楼一角。宫城之中,震天的杀声逐渐降了下去,说明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阙楼下突然传来军令:“主公有令,李郭二贼若不束手就擒,当场诛杀!” 无数的刀尖矛刃围拢着李傕郭汜,兵将们齐声喝道:“降!降!…” 李傕郭汜知道,当他们喝声终止时,便是自己被乱枪捅成蜂窝之时。叮当一声,李傕狠狠的将兵刃抛掷到地上,郭汜叹口气,也跟随着丢掉武器。 围聚的冯宇军兵将们一拥而上,将他们捆的结结实实。 当李傕,郭汜被押下阙楼时,李傕看到贾诩正和冯宇说着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郭汜气愤的大喊起来:“贾诩!你…你竟然将我等出卖了!你何时与冯宇串通一气的!” 实际上,在此之前,冯宇与贾诩连面都没见过。只是贾诩在冯宇表明态度后,知道自己和李傕郭汜二人已是身陷绝境,毫无挽回余地。 此时,他只能先为自己考虑,于是他将天子刘协和百官悄然从另一个宫门带了出去,试图以此将功赎罪。 冯宇看着贾诩头顶为20的友好值,冷声问道:“贾诩啊贾诩,某不知道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汝当时鼓动李郭二贼祸乱长安是为何?如今救助天子与百官又是为何?汝的心还真是难看明白。” 贾诩干笑道:“回君侯的话。贾某并不忠于谁,除非他能保某和某家人永久太平。某也不会痛恨谁,除非他执意要加害于某和某家人。某所做一切不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乱世求活耳。” 冯宇想了下,默然道:“明白了!”贾诩也没想道冯宇回应如此简单,头上友好值又增加了15个点。 第124章 意欲迁都 长安城,皇宫大殿之中,灯火通明。只不过这灯火不是来自灯具,而是大批冯宇军兵士手持的火炬。 被折腾一整天的公卿大臣们又聚集到大殿之中。这皇宫大殿,一天之内几经波折,几易其主,让这些公卿大臣恍如隔世一般。他们一个个都变的木讷起来,远不是往日神采飞扬,指点江山的样子。 冯宇来到刘协面前,依旧是单膝跪拜,以半礼相迎道:“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请天子恕罪。” “冯卿,免礼平身!”刘协的话语平静,但还是能听出,情绪中带着少许兴奋。 尽管冯宇已料定刘协会如何决定,依旧向刘协请示道:“请圣上明示,李郭二人该当如何处置?” “将此二贼腰斩弃市!”刘协说道,恶狠狠的语气与他那稚嫩嗓音太不相符。 …… 长安城的西门,用竹竿悬挂出两具残躯尸身。在城头火光映射下,他们鲜血淋淋,面容狰狞可怖。但相识之人还是能认出他们是谁。这是李傕,郭汜被腰斩后的半截尸身。 城外,西北部的叛军余部于日落之前,就陆续从各种渠道得知发生的变故。知道有一支军队从东南方向攻入长安城中。 只是他们还不能确定这支军队是来自何方。不知道长安城已被冯宇军完全攻占,李傕郭汜身死的消息。 经过长达一两个时辰的相互联络,他们总算组织起来,在夜深时分,集结起兵力向长安内城摸来。 夜幕下的长安内城西城门外,现出层层叠叠的黑影,马嘶人喊,一片鼎沸之声。为首的将官正是杨奉,他在各部众将之中职务最高,兵力最多,所以被推举为帅。 杨奉一眼就看到城门楼上悬吊着的物体。他策马走近,借着城上城下的火光,眯眼一看。这才知道李傕郭汜已变成两具半截尸身,心中顿时大骇。 此时,城楼上突然现出一个人影,乃一银甲白袍的年轻将领,正是赵云。 站立城头的赵云大声喊道:“城下西凉诸兵将听着。逆贼李傕郭汜已然伏法被诛。圣上有旨,余者只要归顺朝廷,概不追究,一律赦免。但若顽固不化,皆诛三族!现令尔等,速速退回军营,天亮后接受整编!” 听了此话,杨奉身后的众将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说什么的都有。有愿意退回军营,放下武器接受朝廷安排的,也有意图继续攻入长安做乱,为李傕郭汜报仇的。还有要带着队伍远走,另立一方或投奔其他诸侯的。 杨奉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其实就算他拿了主意,别人也不一定愿意听他的。 少顷片刻,三四个将官已带着本部人马陆续撤离。赵云又再次大喊道:“若还不退去,将被视为谋反之举。” 杨奉也不管那么多了,对左右亲信说道:“不管别人,我们先撤了!”不一会,杨奉的近三千人马也撤的干干净净。 现场只剩下四千余兵马,一名不知好歹的将官策马出来,自告奋勇的想挑这个头。他想当然以为--李傕郭汜必然是因为疏忽大意,才被极少数兵马乘机攻灭。自己抓住机会,也许能成为李傕郭汜第二,再次攻入长安城。 “弟兄们,李傕郭汜将军被贼乘机加害。我等即刻攻入城中,为两位将军报仇…” 他的话还未说完。长安内城的西门突然打开。大股兵马如同洪流般,呐喊着从城门中涌出。而他已经从马鞍上斜歪下去,一支标枪飞矛洞穿了他的胸口。 无数飞矛标枪,还有箭矢在夜空中向叛军密集的投射而去。接二连三的惨叫不时从叛军军阵中传来。紧接着,密集的长枪枪林向叛军压来。 叛军未能抵抗住半刻时间,就开始向长安城西面溃逃而去,冯宇军紧随追杀,一直将他们赶到城西的郊野之中。随即,他们听到马队奔驰的轰鸣之声。数以千计的虎豹骑在旷野中,向他们迅猛袭来… 天亮了,长安城西面的旷野上,叛军兵士尸体随处可见。还不时能见到三五成群,带着军犬游走的冯宇军斥候。天空中翱翔盘旋着十余只金雕。 冯宇军陆续开往西凉军各部营垒受降。最后发现除了杨奉部,其余营垒都已是人去营空。他们终究还是惧怕朝廷追责,有的带着部旅远走他方自立,或投奔其他势力。有的干脆解散部队,逃亡于江海。 随着李傕郭汜叛军被彻底击溃瓦解,长安城总算暂时摆脱了战乱的状态。 几日后。冯宇,赵云在亲卫簇拥下,来到长安城的郊野与外城之间巡视着。如今的长安城已是满地废墟,良田荒芜,至于人口,用十室九空来形容都保守了。 远处,一支衣衫褴褛的队伍正向长安城中行来。队伍中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个个面黄肌瘦。男丁手中抄着粗糙的武器。一看就知这是个流民团。 冯宇吩咐兵士将他们拦下来,加以询问。他们的流民帅是个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当他得知眼前这名年青将领就是筑阳县候,天子新封的车骑将军冯宇时,叩头便拜。 冯宇连忙让他起身,并问起他们的来历。那流民帅答道: “启禀将军,这些都是我的族人,我等本是洛阳人氏,迁都之时,被董卓掳掠至长安。才安顿下来不久,又遇李郭之乱。不得已想投奔到将军治下的汉中求活。 可惜,我们走晚了一步,前面离开的流民团都能顺利到达汉中,但我们到子午谷时,去路被叛军张济部封闭。我等进退不得,粮食也用尽。后来听说将军光复长安,就原路返回。因为我等相信在将军治下必能求得一条活路。” 冯宇安慰他道:“你们且在城中暂时安顿下来。朝廷与某会对汝等做个妥善安置。” 流民团离开后,赵云对冯宇说道:“启禀主公,像这样的流民,这几日陆续返回长安的有一些,我们该如何安置他们?” 冯宇似乎对这个问题早就思虑过,不假思索的答道:“长安已是一片废墟,非适居之所。他们不能留在长安,甚至朝廷也不适合再以此为都。” 第125章 无挟天子之意 “殿下诸公,有本启奏,无事退朝!”朝堂上的司礼太监用尖细的嗓音高声唱道。 此前的朝议议题很简单,就是将原有的汉中郡分为汉中和汉东两郡,襄阳丹口划入筑阳候国。汉中,汉东,筑阳候国与上洛郡,三郡一国单独置为一州,号梁州。冯宇为梁州州牧。 这个议题片刻钟就定了下来,而后就是当下司礼太监提醒退朝。宝座上的刘协此时也如同龄孩童一般,多动的左顾右盼起来。他的旁边还有一空坐,那个座位董卓坐过,王允坐过,甚至李傕也坐过。但现在却是空荡荡的。 等司礼太监唱完,公卿众臣准备退出大殿时,殿下传来一句:“臣还有本奏!” 刘协与众臣循声望去,原来是身着朝服的冯宇在说话。刘协的表情立刻一本正经起来,应道:“冯爱卿有本尽管奏来。” 冯宇便将昨夜准备好的说辞娓娓道来: “陛下。如今长安城内外已成废墟,三辅之地皆为李郭二贼所祸害,田地荒芜,民众流离失所。如今虽有少量流民回流,但也不足以恢复长安往日生机。因此长安再难以做为我大汉国都之所在。” 听闻冯宇的话,殿下众臣皆是心中一惊,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冯宇可能打算将天子挟持到他的筑阳去。 刘协自己倒没多想,拍掌连声说好:“筑阳候这一建议正合朕意,朕早已不想呆在这长安城中,时常怀念故都洛阳。” 冯宇立刻回应道:“陛下,臣的意思不是要迁回故都洛阳。如今,据臣所知,洛阳故城已然是一片废墟的无人之地,连宫殿都已被弃毁。断不可能再作为我大汉都城。” 太尉杨彪此时出列说道:“如今天子于这长安城中呆的好好的,为何要迁都呢?至于长安城荒废,人口凋零,某认为只要假以时日,休生养息,定会自然恢复。” 冯宇摇摇头道:“杨太尉此言差矣。如今长安官民军所用的粮食都是从梁州千里条条运来,耗费成本巨大。而这几条粮道极易被居心叵测之人掐断。” 冯宇说到这,看了一眼大司农张义。张义连忙开口证实道:“筑阳候所言不虚。如今长安城中粮草缺口巨大。全赖汉中,筑阳候国通过子午谷,丹水水道向长安输送粮草,补齐缺口。” 冯宇接着说下去:“另外当下,西凉叛军余孽,凉州马腾韩遂,南匈奴左贤王,河东黄巾余贼白波军,等等诸多势力在长安周围虎视眈眈。以这些势力的过往历史来看,都不值得朝廷和陛下信任。他们狼子野心,随时都可能犯上作乱。他们断不可能让长安如杨太尉所说,安心太平的修生养息下去。这就是臣的迁都理由。” 冯宇所言句句属实,道理也是合情合理,杨彪即使打心眼里反对迁都,但他也说不出什么理由。 杨彪直视着冯宇,开口问道:“那筑阳候打算建议天子将都城迁往何方?是迁往汝的筑阳城,还是梁州,或是其他什么君侯握于掌中的地方?” 面对杨彪的诘问,冯宇淡然一笑,坦然说道:“某知道诸公现在正担心什么,但请诸公放心,亦请圣上放心。某对汉室和圣上之忠心日月可鉴,绝非董卓,李傕郭汜之辈。” 他说完此话,大殿之中一片寂静,即使刘协本人也安静的倾听着。 “所以,某建议将都城迁往南阳宛城。南阳是光武帝龙兴之所在,整个城池屋舍府邸完好。城外粮田万顷,也有一定人口基础,另外现在不少关中三辅流民正通过武关道涌入南阳,补充南阳人口。此地正适合做为新的都城。” 众人听了冯宇的话又是一片愕然,杨彪立刻问道:“且慢,这宛城不是袁术的地盘吗?另外,这南阳周遭也是诸侯林立啊。而且这些人还互相征伐,打的不亦乐乎。” 冯宇施施然道:“杨太尉放心,袁术定会让出此城,因为他现在本就准备放弃南阳。南阳周边诸侯是互相征伐,但他们与长安周遭势力不同。他们对朝廷,对天子基本的敬畏之心还是有的。另外某建议将都城置于南阳,本就有止戈于诸侯的用意。” 杨彪点了点头,似乎已经理解和赞赏冯宇的提议。诸臣的表情同样如此,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不时传来对冯宇的赞许之声。 但杨彪马上又想到个问题,问道:“可这迁都之后,宛城的戍卫由谁负责?这南阳和周边诸侯虽然都对汉室有敬畏之心,但难保不出一个居心叵测之徒,也难保一些奸逆不会长途奔袭宛城。难道君侯要通过驻军宛城来解决?” 冯宇继续坦然说道:“若是某驻军宛城,那和将都城设在筑阳有什么区别?朝廷的安全当然由朝廷自己的军队负责。” 杨彪愕然:“朝廷自己的军队?” “不错,左将军皇甫嵩与右将军朱隽正向长安赶来,他们的兵马虽少,但加上从杨奉董承手中整编来的兵马,也会有五千人之多,足够朝廷自卫的了。另外,若真有强敌寇犯宛城,某在筑阳,丹口的驻军几个时辰就能赶来救援。” 包括杨彪在内,众臣这才完全弄懂冯宇意图。这才知道他并无挟天子之意,是真心实意的匡扶汉室。公卿众臣纷纷交口称赞起来。刘协尽管年纪还小,但也将其中意思听懂了七七八八,高兴的说道:“朕准奏!” …… 当冯宇从大殿上退出,穿上布履步出宫外时,大批亲卫立刻簇拥上来。亲卫中还混杂着贾诩。他已被冯宇用一张收降紫卡收为部曲,同时还有一张橙卡用在张辽身上,一张紫卡用在高顺身上。 “主公,汝为何要建议迁都至宛城,而不…”贾诩看看周边无他人,低声说道。 “而不挟天子以令诸侯,是吗?汝能否猜到某的理由?”冯宇打断他的话,笑着反问道。 贾诩表情一滞,没想到冯宇能猜到自己要问什么。而后又兴奋起来,捋捋长须,施施然的说出了自己所猜测的原因。 第126章 令诸侯 “因为君侯认为挟了天子,也令不了诸侯,相反会成为诸侯的众矢之的。” 贾诩说完,冯宇一笑道:“不错。董卓,王允,乃至刚刚兵败身亡的李傕郭汜,都做过这事。他们能令得了诸侯吗?” 实际上,冯宇还有一个人没说。就是原世界历史上的曹操,也正因为曹操,让“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句话世人皆知。不过,曹操自己不认为自己挟天子,而是“奉天子以令不臣。” 不管是叫“挟天子”也好,还是叫“奉天子”也好。原世界历史上,天子刘协被扣在许都,握于曹操掌中如同傀儡,是个不争的事实。 尽管后世主流史家以及学者文人,将此举认为是曹操英明之举。并认为,没有这样做,白白将皇帝让给曹操的袁绍是个蠢傻蛋。但冯宇却没有人云亦云的同样认为。 如果依据历史客观事实,理性的分析。就知道并没有什么客观证据能证明--曹操将刘协握于掌中当个傀儡,对他的成功起到过很大的帮助。 说“挟天子以令诸侯”对曹操成功起到巨大帮助的依据,其实只有来自历朝历代文人主观臆断的话语。 这些文人没有逻辑性的“逻辑”就是,你看曹操官渡之战打赢了,建立了曹魏帝国,袁绍打败了,家破人亡。而曹操当初选择了挟天子的,袁绍却没有。这自然就证明了“挟天子以令诸侯”是个正确的决策咯。 但历史事实却给出相反的证明,曹操因为将刘协握于掌中,导致许都接二连三的兵变图谋。最终还导致曹魏阵营内部亲曹与亲刘派的一次决裂,曹操终杀荀彧。 甚至曹操死后,他儿子曹丕还得花费一番心思,在天下人唾骂之下,演一出禅让的戏码才能安心上位。 此时贾诩又问道:“只是还有一事,贾诩不解。主公为何主张将都城迁到南阳宛城?” 冯宇沉默几息,还是耐心解释给贾诩说: “因为天子在南阳,可以保证不为人所挟。被挟持的天子对诸侯几乎没有什么作用。但没被人挟持的天子,却可以某种程度上限制诸侯的肆意妄为。某就是想用汉室这块还有影响力的招牌,令诸侯止戈休兵,让天下休养生息。” 贾诩本是嬉皮笑脸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拱手对冯宇道:“主公的大智慧,诩已明了。诩得主公这样的名主,实乃三生有幸。” 无论原世界还是现世界的这个时代,尽管朝纲崩坏,汉室威仪早不复存在。但汉室还是有着巨大影响力。诸侯们是已不受朝廷控制,但为诸侯做事的士族文人们却还有不少心向汉室。 若汉室被人所挟,诸侯可以以“名为汉臣,实为汉贼,朝纲为汉贼把持,天子之诏乃胁迫之诏”的理由不理睬朝廷。 但汉室若是独立自主的,他们就没这个理由了,如果完全不给汉室面子,也会动摇他们自己的权力根基。 以上,就是冯宇拒绝“挟天子以令诸侯”,但又要促成汉廷南迁南阳宛城的全部原因。 …… 初平三年四月的初夏时节。南阳平原已有微许炎热。宛城的城门中突然涌出大股兵马,向东北方行去。 这个队伍异常的长,队伍中还押运着大批辎重车辆,从清晨到接近正午方才行完。伴随着队伍向城外开出。城内,如同生离死别般的哭喊声,震天动地。因为队伍中不少兵卒都是新近强征来的壮丁。 队伍如同长蛇般在荒野中移动,还不时会合来自城外营地的部队。整个队伍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长。 几骑游骑远远的跟随着这支队伍,他们是负责监视宛城的冯宇军斥候。两只灰色的信鸽已经被他们放飞。此外还有一两个人已乔装改扮成平民,进入宛城打探情况。 果然不出冯宇所料,在刘表军的步步紧逼下,袁术撤出了宛城。实际上,他还撤出了鲁阳,完全放弃了整个南阳郡。 宛城和鲁阳,除了一些藏匿起来的青壮和粮食,剩余的都被袁术搜刮个精光,统统带走。 袁术意图将主力移师陈留的封丘,希望能以此为支点,占据整个陈留郡,与治下的颍川,汝南连为南北一片后,再图谋整个兖州和豫州。 大约三个多时辰后,从宛城西面奔涌来一队战骑,数量约五百上下。正是华雄领着一营虎豹骑前来。 只是这些虎豹骑坐骑都没戴札甲围脖,这是为了减轻重量加快马速。伴随着铁蹄奔腾之声,他们涌入宛城,迅速接管了这座城池。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夕阳西下时,大批兵马出现在宛城南边的地平线上。鼓号之声也清晰可闻。不多时,他们也兵临四门紧闭的宛城城下。 这是刘表军的文聘部,文聘策马行出军阵,手搭凉棚向城头观望。发现此前斥候所报不虚,宛城已被冯宇军抢先占据。 文聘捶足顿胸道:“可恨,某就晚来了一步!”但文聘还是不死心,令兵士向城头喊话。要守将出来谈一谈。不一会,华雄便出现在了城头。 两人互报名号后,文聘喊道:“华将军,你家主公号称以信立于天下,可为何失信,来参合这南阳的热闹?” 华雄粗着嗓子答道:“文聘将军,汝回荆州后,向你家主公讨要我们两家之间的协议,好好看看。上面何曾有我家主公不能占据沔水之东城池的条款?这宛城又不是从你家手中夺来的,而是袁术自己让出来的。” “可这袁术是我们荆州军赶跑的…” “那又如何?” “哎…额…这”文聘一下脸红脖子粗起来,他明明觉得自己有理,却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张口结舌。 华雄见他尴尬的样子,觉得滑稽,嘿嘿的笑了两声,接着说道:“文聘将军,你也不要觉得你们荆州吃了亏,因为这宛城也不是我们筑阳国要占据的,而是我家主公奉天子之命先行驻守,此城马上要做为大汉朝廷的国都了!” “啊!?”文聘听了此话大吃一惊,不相信的问道:“此话当真?” “这种事岂能开玩笑,当然是真的。” 文聘没再说话,立刻带领兵马向新野撤去,他要将此消息尽快上报给刘表。 第127章 新都新气象 初平三年的四月间,在从长安经蓝田上洛到商县的道路上,人流,马队,车队络绎不绝。 他们中有列队撤返筑阳的冯宇军兵士,有流民,还有正迁往宛城的百官车舆,辎重。斜谷,子午谷两条峪道上同样如此。 长安城并没有变成一座空城,它被冯宇当成一个军镇使用。冯宇留下步兵营,虎豹骑,轻骑飞羽各一营,长期镇守此城。另外还从关中流民中招募的三千户屯垦长安,除了每户出一丁为屯垦兵,免除所有粮税劳役。魏锋暂时留守长安。 随着关中三辅以及凉州流民的大量涌入,冯宇治下的三郡一国人口暴增。冯宇将筑阳城系统人口扩充至十三万余人,用光了所有人口收容卡。 因为有其余郡县的粮税保证,冯宇不再需要像此前那样,每年都要保证粮食产出消耗后能有盈余。这意味着他可以提高系统的兵民比例。 系统军队被他扩充至四个满编军团,还有几个独立营。合计一万八千余人马,这还未算巨猿战兵,维京战兵,内河水手这样的特殊部队。 四个军团,除了原有的徐荣,赵云军团。新增了华雄军团和张辽军团。高顺则是统领了一个编制为十队的独立陷阵营。 在冯宇的大力资助下,宛城已修整的焕然一新,但并没有大兴土木,广建宫室。新皇宫只是征用相邻的两处宛城豪宅庭院,改扩而成。 只是在庭院前扩建了两座大殿以做朝堂之用。新宫虽然没有长安洛阳故宫那般气派恢弘,但也暂时足够刘协以及后宫嫔妃宫女太监们居住了。 皇甫嵩,朱隽,杨彪三人共同统领的五千羽林新军已接替冯宇军,进驻宛城。他们的装备也已焕然一新,都是筑阳工坊免费提供的。当然他们用的并非冯宇军的制式装备,还是当年汉军中常见的刀盾枪矛弓弩等。 宛城虽被袁术掳走大量青壮,但冯宇又移入了大量关中流民加以补充。城外的大量粮田又有人照看起来。 一条笔直的驰道出现在丹口至宛城间的荒野之中,它与之前袁术新修筑的一截运兵官道相连,直通宛城。 这样,必要时。驻丹口的冯宇骑兵和搭乘运兵车的步兵,仅用两个半时辰,就能驰援两百里外的宛城。 初平三年的五月初三。天子刘协正式迁都宛城,进行了盛大的天子入城仪式。 四千羽林军从城外一直列阵到宫门前,护卫在街道两侧。千余羽林卫,左步右骑,护卫着天子车舆缓缓向城中行进,车舆后跟着公卿百官的仪仗。 当他们行进到城门附近时,跪伏在街道两侧的民众开始山呼万岁。 此时车舆中的刘协,默然不语。他方才体会到做一个真正的大汉天子是什么滋味。只是他还年幼,仍需公卿大臣监护,他要亲政,还需至少等待三年。 …… 荆州,江陵城。夏日深夜,天气依旧闷热,室外蝉鸣蛙噪也吵的人心烦。 尽管身后两个女婢不停的打着扇,但坐于室内地板席上的刘表,还是燥热不堪。他令人将灯火熄了大半,自己又抓个蒲扇猛扇起来。 冯宇兵入长安,诛杀李郭二贼,协助汉室迁都宛城,震动天下诸侯。但其中最为触动的还是他荆州牧刘表。因为南阳,宛城在大汉的区划上本就属于荆州。他现在和天子以及朝廷离的太近了! 刘表年轻貌美的夫人蔡氏步入堂中,尽管灯火昏暗,但依旧发现了刘表那焦灼的神态。她立刻轻移莲步,靠了过去。 “夫君,何事如此焦躁?” 刘表见是蔡氏来了,连忙腾出个位置,让蔡氏坐下。方才说道:“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冯宇那小子惹出来的事。你说说这小子脑子想什么呢?竟然将天子请到家门口来了!” 蔡氏微微一笑,而后道:“原来使君是担心此事。这事妾身的父亲也提到过。这确实是个问题。今后天子若宣汝入朝觐见,汝是去呢还是不去呢?甚至要改任汝到他方,汝是奉诏呢还是拒绝呢?” 刘表听到这,坐直了身体。面色严肃起来,也一改刚才聊侃的语气,说道:“正如夫人所说,往年这些都不用操心,某完全能以路途隔绝,天子为贼所挟等理由拒不听宣,也不听调。但现在这些理由都不成立了。而且…” 说到这,刘表突然停住话语。想了下方才说道:“而且汝知道,某和其他诸侯不一样,尤其是和那冯宇不一样。某当年是单骑入荆州的,是在你们蔡家,蒯家,黄家等几大家族帮衬下,才在这荆州站稳脚跟的。而你们为何心甘情愿的帮某?除了某在士族中那点名望,还不是因为某拿着朝廷的任状…” 蔡氏突然打断刘表的话道:“夫君,妾身已明白汝的意思。汝和冯宇不一样,冯宇的根基是自己一点点打出来的。他不尊奉汉室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但汝的根基却是这荆州几大家士族。他们依旧尊奉汉室,若汝太不给汉室面子,就有可能动摇自己根基。” 刘表奉承道:“夫人聪慧。” 蔡氏却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但汝现在和蔡家是一家人,以后休要再将蔡家和其余大族相提并论。” 刘表忙解释道:“哎呀,为夫一时急躁,刚才说错了话,绝非真心。夫人见谅,夫人见谅啊。“ 蔡氏继续淡然开口说道:“其实,关于这个,妾身父亲大人已有主意,本打算明日堂议之时向使君讲明的。“ 刘表一听,顿时来了劲头,道:“哦,蔡公有了办法?不用等明日堂议了,夫人现在就说予某听。“ 蔡氏正色说道:“使君应该主动出击。派出使者前往宛城,放低姿态主动向朝廷汇报荆州军情民势。要让朝廷相信这荆州没有使君你不行。其二向朝廷表明一个态度,就是汝会永久尊奉汉室,前提是汉室不要干预荆州内部事务。我们会给汉室面子,但汉室也得给我们面子,双方要达成这种默契。“ 刘表低头认真想了想,又表示赞许的点了点头,而后问道:“那该派谁去好呢?“ “这妾身就不知道了,汝明日在堂议上找个幕僚便是。” 第128章 泰山之劫 初平三年五月,泰山郡的一条山道上,一列长长的车队正施施而行。其中大部分是拖载着辎重货物的货车。队伍两侧还有数百兵将护卫着。 其中一乘最为奢华宽敞的车驾上,两名美妇正服伺着名花甲老者,为他捶背揉肩。老者睁开昏昏欲睡的两眼,小声问了句:“咱们这是到哪儿了?” 他的两名姬妾自然也是不知道,其中一女打开车厢的窗帘,对外幽幽的问道:“二公子,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跟随在马车后的一骑迅速上前,对车厢内说道:“启禀父亲大人,庶母。我们已到泰山郡华县境内。此处已是兖州地境,相信大哥已在前方不远处安排兵马接应我们。” 车厢内老者探出半个头来说:“这就好。这泰山琅琊一带,历来盗匪众多。老夫带着这全部家财在身边,一直提心吊胆的。见到吾儿曹操就能放心了。” 这老者就是曹操之父曹嵩,当年董卓作乱京城洛阳,他带着一辈子敛来的万贯家财,到徐州琅琊郡避难。 如今曹操用他的资助招兵买马,已在兖州打出一片天。所以他准备带着这些家财返回兖州。毕竟,在哪也没有在自己儿子的地盘上更安全。 曹嵩刚说完这话,驾车的车夫突然吁的一声刹住驭马。曹嵩和他的次子曹德不约而同的叫嚷起来:“怎么回事?” 车夫慌忙解释道:“不知为何,前面的车辆突然停住了。” 此时,曹嵩的一个妻妾突然高声尖叫起来。原来,一个雪亮的刀尖从曹嵩口中冒了出来,还不断的滴着鲜血。 刀尖悠然又缩了回去,曹德吐着鲜血从马背上栽落在地。身后一名徐州军骑卒正手握滴血钢刀,对着车内诡异的笑着。 曹嵩目瞪口呆,他的两名同车妻妾高声尖叫之时,周边已是杀声四起。曹嵩这才反应过来:“陶谦,陶谦这厮要加害老夫!” 他话刚说完,一支枪矛扎穿车夫的胸膛,车夫噗通一声直挺挺仰躺在车厢内,鲜血从胸口喷出几尺高,将曹嵩的衣袍染的鲜红一片。 惨叫哀嚎,还有女人的尖叫随即相继传来,还有一个声音高叫着:“不要放走一个,免得走漏了风声!”这是护送曹嵩的徐州将领张闿的声音。 不一会,惨叫哀嚎之声全部消失了。女人尖叫也变成哭泣之声。曹嵩的奴仆车夫全被杀光,只剩下他的几车妻妾,张闿策马来到曹嵩的车舆前。 曹嵩用颤抖的手指着张闿说:“你…你,可是陶谦指使汝来做这勾当的。” 张闿冷笑一声道:“他算个什么狗东西。本将军在他手下忍气吞声很久了。如今得了你这老狗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就可以招兵买马,求个富贵了。” 话刚一说完,张闿的骑枪就向曹嵩捅去,连捅数枪方才罢手,曹嵩尸身扑倒在地,眼睛睁的老大,死不瞑目。张闿狂笑着跳下马,一手一个将曹嵩和车夫的尸体丢弃到车厢之外。 曹嵩的姬妾又尖叫起来,张闿将其中一个一把捉住,撕开了罗衫衣裙。其余兵卒也狂呼怪叫着,向其它车舆上的曹嵩女眷扑去… 约两个时辰后,在华县县城的夏侯渊左等右等不见曹嵩前来,派出城外打探的斥候也没见曹嵩等人的影子,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便亲自带人顺着来路一路寻来。 眼前的惨象让久经战阵的夏侯渊也震惊不已。道路和道路两侧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不说,许多女性受害者赤裸的尸身显示她们是被奸污后虐杀而亡。 不一会,曹军兵士们从灌木丛中抓住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一问才知道他是曹嵩的仆佣。事发时,他刚好跑到路边的灌木丛中解手,躲过一劫。同时也目击了全部事情经过。 这种图财害命的劫掠,在这乱世之中本是常见的事。只是,此次加害的对象是中原新崛起枭雄曹操的老子。即使如此,谁也没想到它会掀起能留于史书的腥风血雨。 曹操知晓此事后,不顾徐州刺史陶谦的苦苦哀求,公开言明要兵伐徐州,替父弟报仇。陶谦只得向四方诸侯求援,当然他少不了派出使者,向刚刚搬迁到南阳宛城的朝廷哭诉一番。 …… 筑阳城君侯府邸中,蔡邕从蔡琰手中接过外孙,满是慈爱的端详着。 “父亲大人才去宛城朝堂几日,为何又从宛城赶回来了?难道只是为了看看外孙吗?”蔡琰笑着问道。 自朝廷迁都宛城后,蔡邕又回去赴任了。他认为,当下,大汉朝廷脱离贼手,又无人独霸朝纲,有一番中兴之像。他自然责无旁贷的要担起匡扶汉室之责。 “嗨。当然不只是为了私事。某回筑阳是有事与贤婿相商。”他话说到这,冯宇刚好步入堂内。 冯宇拱礼问道:“岳丈大人是有何事与某相商?” 蔡邕将孩子还给蔡琰,而后拉着冯宇在席案上坐定,方才开口说道:“贤婿,可知晓徐州故太尉曹嵩被徐州兵所害之事?” “原来岳丈是为此事而来。徐州刺史陶谦已派人送来求援信,请求梁州出兵援救徐州。” 蔡邕又说:“他也派使者向朝廷上报了此事。说是自己部将张闿私自加害曹嵩,他已将张闿正法,并向曹操赔罪。但曹操依旧不依不饶,要以此为借口兵伐徐州。他说这是曹操名为复仇,实际只是为吞并他的徐州。” “那曹操是否也派人来向朝廷上报此事。” “来了。曹操使者声称此事就是陶谦一手谋划,是为了配合反贼袁术进攻豫州陈留。请求朝廷出明诏向陶谦问罪,并发布讨伐檄文。” 蔡邕说到这,问道:“他们谁说的是实话?贤婿对此有何看法?朝廷应该如何回复他们才合适?” 冯宇沉吟片刻道:“曹嵩如何死的,到底谁是主谋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曹操确实会意图借此机会谋夺徐州。但是他吞不下偌大个徐州,所以他会残害徐州百姓。不是为了泄愤,而是为了打击徐州的实力。” “你是说曹操会在徐州屠城?” “正是,他达不成战略目标的话,就会如此。所以朝廷现在应该尽力阻止此事。” 第129章 巧遇诸葛玄 蔡邕听了冯宇的话,心中一惊。连忙问道:“朝廷现有的兵将也就能做到自保,能用什么手段制止曹操屠徐州?” “朝廷自己当然没有实力直接去管这事。只要天子下一道诏书,令陶谦将元凶人头递交给曹操,并做出赔偿,同时令曹操不得擅自兵伐徐州以报私仇即可。” “如果曹操不听天子的诏令呢?” 冯宇一笑答道:“若曹操不奉诏令,朝廷也拿他无可奈何。但如此一来,他将会将自己置于不利的位置上,更有利于其他诸侯阻止他兵伐徐州,至少会一定程度上打消他屠徐州的念头。” 蔡邕点点头,说道:“明日我就返回宛都,与朝堂诸公商议后一起向圣上请奏此事。” …… 初平三年的初秋,南阳平原的官道上出现了一支人马。应徐州刺史陶谦之邀,冯宇亲自带着赵云,典青援助徐州。 在这一年的夏季,曹操与袁绍结盟,在封丘击败袁术。并一鼓作气将袁术赶出了兖州陈留,甚至连豫州颍川郡,舞阳以北的区域也夺了去。 此时,袁术在豫州只剩下汝南郡一块地盘。他便将主力向东南移动,进入东临汝南的扬州九江郡,杀死扬州刺史陈温而自领扬州牧。连带汝南郡一起,他占据了淮水以南,长江以北的广大区域。 同时,曹操没再对袁术穷追猛打,也未奉朝廷敦促他止戈休兵的诏令。腾出手来,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开始攻伐徐州。 若不是因为冯宇知道历史将发生什么,他完全没必要凑这个热闹,至少是没必要他亲自出马的。 如今,在冯宇的系统面板上,天下人口有三百七十万余人,而徐州人口就有近二十八万人,占了近大半成比例。曹操很可能在此次出征中屠光徐州一大半人口,那对华夏这个天下而言,将是个巨大的灾难。 最后还有一个冯宇的个人原因,就是他亲自带兵援助徐州是个系统任务,而且带兵到达徐州就算完成。任务奖励是:俱装重甲骑兵训练解锁。 冯宇此次出征,带的是纯骑兵,两营虎豹骑,两营轻骑飞羽,还有两队亲兵斥候。他们将先到达舞阳。舞阳的令守已精选出一千名屯垦兵步卒,为此次出征担当辎重运粮,固守阵地营垒等任务。 …… 冯宇正策马而行,忽见前方出现了一小支车队,与自己的兵马同向而行。但是自己的马队行进速度较快,已将他们追上。当下,这支车队正在接受冯宇军斥候的盘问。 冯宇心中纳闷,向东走就是进入兵荒马乱的豫州。一般流民,或避乱的豪族大户都是往相反的方向走,来投奔南阳。怎么还有人往豫州的方向走? 想到这,他立刻催马上前,要看个究竟。那些正在盘问对方的斥候见冯宇亲自前来,连忙向冯宇叩拜。他们正要向冯宇禀报情况时,冯宇笑道:“不用盘问了,这是某的故人。” 被询问的那人也对冯宇抱拳做礼道:“在下见过车骑将军,能在此郊野中见到将军,实乃辛甚。” 此人不是别人,就是当年荆州出使筑阳的诸葛玄。此次,他奉刘表之命,出使宛城。代表荆州和刘表向朝廷叙职。完成此事后,他却要向东而行,去完成他的一件私事。 两人寒暄两句,冯宇便问道:“胤谊先生,汝进京为刘使君向朝廷叙职后,为何不回荆州,反而向东而行?汝不知如今东边已是兵祸在即了吗?” 诸葛玄叹了一口气道:“正是因为在下知道徐州要大祸临头,才向东急急而行。” “哦?这是为何?” 诸葛玄灿灿答道:“将军有所不知,在下有一堂兄在泰山郡为郡丞。近来仙逝,留下两个遗孀和五个子女无依无靠。如今他们暂居徐州琅琊郡,所以在下要抢着在兵祸之前,将他们接出徐州。” 冯宇点点头:“原来如此,刚好我军也正要开往徐州。先生可与我们同行,这样也能保证路途上的安全。” 诸葛玄面露喜色,这一路上有多凶险,他心里是清楚的。如今能与冯宇的纠纠铁骑同行,自然会安全无虞。忙答谢道:“玄多谢将军关照。” 当下,诸葛玄不再像原来那样称呼冯宇为君侯,是因为车骑将军比县候的份量又重了许多。 诸葛玄的车队加入到冯宇军列之中,他本人也策马与冯宇,典青,赵云三人并肩同行。 行了一会,他还是按捺不住好奇问道:“在下没有猜错的话,将军此次前往徐州是支援徐州刺史陶谦的吧。可这种事将军派出一部将即可,何须亲自出马?” 冯宇干笑一下,他也不想将真实原因讲出。只是随便编了个理由胡诌道:“某就是想会会我那故人曹操曹孟德,自当年酸枣一会,有很长段日子没见到他了” …… 当天日落之前,冯宇大军就进入舞阳县。等军队都安顿下来后,冯宇却没休息,在令守陪同下,登上城楼巡视起来。 他一边嘱托令守和本地屯垦军的将领,近日要万分警惕和加强城防,一边心里盘算着何时放弃这座城池。 曹操,袁术交兵之时。他们两家都怕冯宇被对方拉拢为同盟,因此谁都没打舞阳的主意。而现在,袁术战败不说,冯宇也马上就要与曹操兵戈相见,曹操派大军攻取舞阳是迟早的事。 冯宇不是没实力保住舞阳,而是在他眼里,倾力保住这块远离本土的“飞地”是个亏本买卖。 舞阳那座铁矿现在已经不是非常重要了。因为在汉中平原沔阳县的北部山区,与凉州武都郡交界的地方拥有储量更大的金属富矿。不仅出产铁矿石,还有铜锡等矿石。 第二日一大早,冯宇军继续向徐州进发。舞阳城中的一千屯垦军精锐也随同而行。六日后,冯宇军便抵达徐州治所彭城。 这一路上,因为是在曹操袁术控制区的交界区域穿行,且人口稀薄,所以并没碰上曹操的大股部队。只是偶尔遇到过几支不知是袁军还是曹军的小股斥候。 陶谦见冯宇前来,大喜过望,亲自出城迎接。他们二人刚刚客套寒暄两句,陶谦身旁传来一个声音:“自将军上次在洛阳与备一别,备亦时时挂念起将军。备在此能与将军重逢,辛甚。” 冯宇扭头望去,笑道:“我道是谁,原来玄德兄也来了。”毫无意外的,刘备带着他的两个弟兄,还有他全部家当--两千兵甲也来到了徐州。 第130章 分歧 彭城,陶谦府邸之中,灯火通明。陶谦设置晚宴招待冯宇等人。主客之间频频互相敬酒,无话不谈。 诸葛玄双手把爵,遥敬陶谦道:“多谢陶使君鼎立相助,玄真是不知以何为报啊。” 陶谦连忙回道:“胤谊先生这是哪里话,汝是车骑将军的朋友,他能千里迢迢来徐州相助于某。某为他的朋友做此区区小事又何足挂齿。” 陶谦已经吩咐州郡官吏,让他们快马前往琅琊郡,将诸葛玄堂兄家的亲眷接到彭城。大概这两三日便能到达。 刘备也端起酒爵向冯宇敬了一杯,说道:“此次有车骑将军带大军前来助阵,徐州当是安枕无忧。” 冯宇客气的回应两句,便就势将话锋转到正题上,对陶谦问道:“不知如今徐州有多少兵力可用,当下战况如何了?” 陶谦如实回道:“不算将军和玄德所带来的人马。整个徐州有两万兵力。如今我州骑都尉臧霸正统兵万余与曹军对峙鏖战于任城,打算在此拒敌于境外。” “那曹操动用了多少兵力攻伐徐州?” 这次是刘备回答说:“曹操动用了大约三万兵力,可谓是顷巢出动。但如今整个徐州守军加起来也有两万五六千人,实力不相上下。而且我们是守方,所以实际上,我们在兵力上是占据绝对优势的。” 冯宇略微一思绪,说道:“不然。我们虽然是守方。但徐州地处淮泗间的平原地带,无天险要冲可守,全州大小十余座城池需要分兵驻守。而曹操却可以将三万兵马捏成一个或几个拳头。所以我们并不一定有守方的优势…” 位于上席的陶谦一听二人的话语有了分歧,连忙打着哈哈将话题岔开:“当下是欢迎车骑将军的酒宴,公事暂且先放一边,我等明日再行商议。来来,车骑将军,玄德,某再敬汝二人一杯。” …… 到了第二日,三方诸将在彭城府衙中聚齐,正式研论起抗曹方略来。 陶谦还指望能拒敌于徐州境外,表示希望冯刘二人发兵至泗水边的任城。协助臧霸作战。 但无论冯宇还是刘备都认为拒曹军于境外不可能做到,对方完全可以沿泗水南下,绕过任城,直入徐州境内。 即使,联军采取围魏救赵之法,也会因风险巨大而不可行。因为虽然曹军倾巢出动,老巢兖州兵力空虚。但他当下的盟友--袁绍却屯兵黄河两岸,随时可以支援兖州腹地。 刘备昨日酒宴散后,回去认真想了想冯宇的话。又和关羽张飞商量一番,觉得冯宇说的也有些道理。但他依旧坚持,凭城固守,坚壁清野的战术。 现在,他对诸将解释说,虽然采取分兵固守城池,坚壁清野之后。曹军有可能集中兵力各个击破。 但那样一来,曹军的补给线也会越拖越长,很容易被联军切断粮道。而且逐城攻坚也会给曹军带来不小伤亡。最重要的是,曹军每每攻下一城,也需要留守兵力。这样曹军的势头会越来越衰弱,只至决战中溃败。 冯宇淡然一笑说:“按常理来说,玄德所言不差。但是曹操此人不会按常理出牌,他攻下城池后,并不一定要去屯守这座城池…” 陶谦疑惑的打断冯宇话语问道:“曹操攻我徐州郡县,却又攻而不占,这又为何?将军难道还相信他仅仅是为父报仇的鬼话?” 冯宇继续施施然道:“他将攻而不占。不占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占不了,但却还要继续攻,当然是为了下一次能更容易的占据徐州。陶使君和玄德兄应该知道四百年前,高祖皇帝与西楚霸王争鼎之时,彭越挠楚的典故吧?” 冯宇话说到这,陶谦与刘备已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不禁心中都是一凛。 彭越挠楚,是指楚汉争霸时期,梁王彭越利用西楚无险可守的特点,乘项羽主力与刘邦交战时,集中兵力对西楚境内城池各个击破,进行扫荡抢掠屠城的事。当时的西楚就是现在以徐州为主体的一大片地区。 刘备嚅嗫道:“君侯…将军意思是曹操发现自己此次无法占据徐州时,为了不白来这一趟,会像彭越那样纵兵屠徐州,以削弱徐州根本?但…某认为曹操曹孟德还至于是这种人吧…” 陶谦愤然说道:“玄德此言差矣,正如车骑将军所说,这曹阿瞒就是此等小人!这种事他绝对做的出来。所以,我等还是应该与曹军决战于境外啊!” 冯宇与刘备对视一眼,都希望对方劝说陶谦放弃这个幻想时。堂外进来一名令兵禀报道: “报!骑都尉臧霸从任城前线传来信说,曹军主力突然撤离任城的阵地和营垒,沿着泗水向下游移动,意图择机渡过泗水,侵入我徐州州境。请使君定夺该如何应对。” 陶谦听闻此言,脸色大变。随即说道:“他臧霸是前线主将,当是应该自行随机应变,怎么这个时候还来请示某…,速速回信,让他从任城分兵同样沿着泗水向下游移动,提防曹军渡河。” 刘备立刻拱手说道:“陶使君,不可如此。臧霸统领的也就万人,分兵几千脱离坚城去拦截曹操数万大军,这能不能碰上先不说。即使能碰上,数千对数万,那结果也不容乐观啊。” 冯宇跟着说道:“玄德说的有理,据某所知,曹军行军速度极快。而且良将谋臣颇多,行军路线飘忽不定。我们用传统方法,难以拦截住曹军。即使拦截上,战果也堪忧。” 陶谦一拍大腿,叹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能,那该如何是好呢?” 刘备说:“本来,某的策略是坚壁清野,集中兵力,重点防守徐州腹地纵深处的几城,其余城池都甩给曹操。他久攻不克,又补给线漫长,必然无功而返。但如今,被车骑将军一点拨,此法不行。因为他曹操可能会屠沦陷城池的百姓啊!” 实际上,原有世界的历史中,陶谦确实是按刘备当下这个策略来的,也确实迫退了曹军第一次攻打徐州,但是却酿成了徐州屠城的惨剧。 最后,冯宇开口说:“玄德的方法还是可行,只是需要改改。我们就能做到既能败退曹军,又能保住徐州百姓。” 陶谦和刘备眼神一亮,都望向冯宇。 第131章 策略 冯宇将自己的策略和盘托出。在他的策略中,依旧需要要坚守城池。但与刘备不同的是,不是集中兵力仅仅固守几个,而是固守大部分,只放弃几座城池。 之所以放弃这几个城池,也是为了保证其余城池有足够兵力能守住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攻城的曹军会遭到一支机动纯骑兵部队的突袭。 全徐州的骑兵将与冯宇的铁骑一起组成这支机动部队,伺机击溃在徐州境内四处攻掠的曹军主力。 被放弃的城池将会事先撤出平民百姓,为了争取这个时间,要派出小股部队骚扰正沿泗水南下的曹军主力,迟滞他们的进军速度。 但这样争取到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否则若是时间足够的话,冯宇愿意多放弃几座城池,以保证固守城池的兵力充足。 刘备认真的听完冯宇的计划,频频点头。但还是有点担心的说道:“万一…万一四处攻掠的曹军主力碰巧将汝这支骑兵部队封堵在某个城池之内,那如何是好?” 冯宇笑道:“某的精英斥候部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刘备与陶谦听了此话都释然,他们都见识过冯宇那架鹰驱狗的精锐斥候。实际上冯宇还有个神器能保证这点,就是他的系统。 陶谦突然拍拍手,堂下一名吏属端着一个木盒走上前来,跟着陶谦来到冯宇面前。木盒打开,原来是徐州牧的印绶! 陶谦对冯宇说道:“这是我徐州的印绶,请将军收下,代谦在这战时,全权统管徐州军民事务!” 堂中众人顿时动容,即使喜怒不形于色的刘备眼中也掠过一丝明显的异样色彩。他身后的关张二人更是不必说了。 冯宇连忙拒绝道:“陶使君将徐州的骑兵指挥权交予某就是,没必要将整个州牧之权都交给某。某实在是担当不起。” 陶谦哈哈笑道:“将军不必介意。只是让将军暂领州牧之权,又不是某让位于将军。某素闻将军以信义立于天下。况且将军本就有梁州牧之职,也不会稀罕某这徐州。难道某还能担心事后将军不归还不成?” 继而他又正色道:“某虽然不知兵,但亦知道战事一起,军民官需要统一协调之理。若只让将军统管骑兵,难免会有各部衔接不畅,政令不通之事。所以将军千万莫要推辞掉这个担子。” 冯宇见他已如此说,只好答应道:“也罢,某就先暂代陶使君的州牧之权。待迫退曹军后奉还。” 而后,冯宇手捧印绶走上前去,开始为诸将一一布置任务。 …… 泗水西岸的原野中,满是曹军兵士。他们黑衣黑甲,但现在要为曹嵩披麻戴孝。所以整个军旅呈现出黑白相间的强对比色调。 他们以营为基本单位,组成大小不一的几股行军队伍,在各自将官率领下向着南方,有序的急行。如果从空中俯瞰,如同数条在淮泗平原上穿行的黑白斑纹巨蟒。 其中,看上去最为精锐的一只队伍,正中簇拥着一名甲胄鲜亮,身披大氅之人,他就是曹操。 一骑曹军令兵快马加鞭追了上来,向曹操禀报道:“报!启禀主公。臧霸在我军南下后,便从任城向东撤出,中了于禁将军埋伏。” 曹操哈哈大笑道:“果然不出某所料。”还没等他笑完,令兵又说道: “但是,敌军是分两次退出任城的。在我军伏兵与首批退出的臧霸军作战时,第二批敌军又到。于禁将军在仓促不明敌情的情况下,只得下令撤退。此战最终双方战损持平。” 曹操脸色一变,疑惑道:“臧霸何时脑子变的这么好用了?” 令兵当然不可能回答的了曹操。又有一名令兵从队伍前方策马奔来:“报!启禀主公,我方前期潜入徐州的细作与我军斥候取得联系,他们说近日徐州陶谦获得了外援。” 曹操冷哼一声:“不用说,我也知道是谁。就是那个自称以仁德立于天下的刘备吧!某从定陶出兵前,就听到他嚷嚷要援助陶谦的消息。此人不足为虑,一是他没多少兵马,二是他就是为了博个名声,否则他为何要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 听曹操如此说,对面的令兵停顿了下,只到确认曹操将话都已说完,方才接着说了下去: “主公说的没错。只是除了刘备,朝廷新任的车骑将军,筑阳候冯宇也来到徐州。而且细作还听说陶谦已将州牧之权暂行交给了他。” 曹操听到这,在马鞍上坐直了身体,脸色一变说道:“冯宇他也来了?他来凑个什么热闹!难怪…难怪臧霸的脑子好使了。” 接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厮杀之声,隐约还有猛犬低吠咆哮之声。曹操眉头一皱说:“怎么回事?” 他身旁的夏侯惇回道:“主公勿扰。听动静,这应该是我军斥候遭遇到对方小股斥候了。” 而后,夏侯惇又扭头吩咐说:“传我军令,调几十虎豹骑速去支援我方斥候。” 被夏侯惇称为虎豹骑的几十曹军精骑得令后,立刻打马扬鞭,策马飞驰而去。曹操看着这些远去的精骑背影,就想到了冯宇的虎豹骑,这些精骑正是曹操模仿冯宇的虎豹骑打造的。 如今两支虎豹骑不久后就会交锋,谁会占上风呢?曹操正胡思乱想着,突闻一声鹰啸,空中一只正在盘旋的金雕突然向曹操俯冲而来! “主公小心!”随着一声大喝,一只明晃晃的小戟向空中旋转着飞去。随着一声鹰啼,一只金雕尸体扑腾腾的直落到曹操马前。几滴鹰血洒落在曹操脸庞之上。 曹操驻马呆呆的看着那插着小戟的金雕尸体,它爪子上还套着明晃晃的金属趾套,这明显是人工驯养的猎鹰! 背心一身冷汗的曹操扭过头,对一披甲戴胄,身材魁梧的虬须壮汉说道:“典韦,多谢汝救某一命。”典韦只是咧嘴冲着曹操笑了笑。 就在这个时候,距离曹操队列百仗外的另一支曹军队列突然混乱起来。 “敌袭”,“有敌军伏击!”的呼号之声大起。曹操与身边诸将顿显惊诧之色。 第132章 曹操的鱼钩 “呼”的一声,刀光闪过,一个握着钢刀的断臂和一个头颅几乎同时飞入空中。残缺的尸体从马鞍上扑倒下来。 关羽刚刚斩完这一刀,一支骑枪便斜刺过来,直奔关羽左肋。关羽来不及劈也来不及砍,只能将手中青龙偃月刀向对方直捅而去。 因为没有收刀,这一捅看上去没什么力量,而且他的刀没有刀尖,最前端是道呈现曲线的刀刃。按道理应该没什么杀伤效果,对方甲胄都不可能被切开。 但随着噗的一声骨肉断裂声响,他的大刀硬生生将对方脑袋从脖颈处铲了下来。 沉重的大刀即使没有足够空间来加速,也能带有巨大的动能。即使因没有刀尖而无法捅穿对方甲胄,但关羽却能精准的将大刀铲到对方脖颈之中。 关羽连斩两人,又将举到半空的青龙偃月刀挥劈而下,不知哪个曹军兵卒又要被劈为两片… 关羽身边的三百精骑也各自挥舞着兵刃,左突右冲,杀入曹军阵中。曹军猝不及防之下,被杀的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按照冯宇的布置,在泗水西岸袭扰迟滞曹军主力的任务,由刘关张三兄弟负责。 他们三人各带数百精锐,悄然渡过泗水,因为兵力少,也未被曹军斥候发觉和注意。而后他们在冯宇军斥候的情报支持下,分头伺机对曹军发动偷袭。 当下,虽然关羽一击得手,导致曹军队列大乱,但毕竟兵力缪缪,无法对曹军形成有效打击。片刻后,曹兵就反应过来,从最初的混乱中镇定下来。 本乱奔乱跑的步卒,在将官呼喝中,开始组织起基本的军阵。骑兵也策马到稍远的地方集结起来,准备发起反冲锋。 远处,又有大批兵马从另几支曹军队列中开出,向此驰援而来。关羽将血淋淋的大刀一晃,高声喝道:“撤!”。几百精骑跟随着他迅速向远方飞驰而去。 数百曹军虎豹骑紧追不舍。但最终,他们还是被关羽甩的无影无踪。实际上,即使他们追上关羽,也不一定能讨到便宜。这几百骑可是刘备军中全部骑兵,他们数量虽少,但却是刘备累积数年,沉淀下来的精锐老兵。 关羽的袭击导致曹操大军整体停滞下来,直到关羽撤逃后好长时间。几大股兵马队列才得到军令,重新整理好队伍,继续进发。 …… 曹军行了半个时辰。队伍最后方,距中军两里之外的一个步卒队列,再次遭遇到伏击暗算。 箭矢陆续从半人高的灌木丛中射来,夹带着咻咻的破空之声和噗噗的箭入骨肉之声,曹军步卒们惨叫哀嚎着陆续倒下。大股曹军刀盾兵在各自都尉,队率的带领下,挺盾持刀向灌木丛中杀去。 正在奔冲的一名曹军都尉,感到胸口一震,胸甲之上已然插入支利箭,箭尾白羽还在微微颤动。所辛,都尉的甲胄是铁甲片所制成的札甲,箭矢并未透甲而过。 对方弓手的影子已在草丛中隐约可见,他挺起手中矛枪向草丛中扎去,只听一身惨叫,敌兵弓手已被捅个透心凉。 但几乎同一时刻,他感到脖子一凉,而后剧痛传来,他看到鲜血从自己下巴下方的位置激喷而出,一名手持双股剑的白面大耳汉子从他眼前闪过。 都尉身后两名亲卫叫了一声:“大哥!”,便飞扑上前。大耳汉子双剑齐出,一剑入胸一剑入腹,将此二人当场斩杀。 等曹军大批步卒冲上来时,刘备已带着他的弓弩手和步卒从埋伏的地点撤出。但还是有些出乎刘备意料之外的麻烦。 曹操留了一支数量约两百人的虎豹骑,做为鱼钩,隐秘的远远跟在大队人马后方。此时他们已经冲了上来。 刘备本人有坐骑,但他的骑兵全给关羽了,自己带的数百精锐全是步卒。自然是摆脱不了虎豹骑的追击。 刘备又不忍心丢掉他这几百精锐步卒。策马奔驰的他,时不时的停下马来,等待步卒跟上。身后紧追不舍的曹军虎豹骑也越来越近了。急得他脑门子直冒汗。 他突然听到一声大喝--“大哥莫慌,三弟张翼德来也。” 刘备心中大喜,知道张飞来接应了。张飞也是带着五百步卒,两股人马合在一起就有千人。虽然都是步卒,但列好军阵,还是能与对方两百战骑一战的。 在曹军虎豹骑冲过来之前,他们用极短的时间布置了一个简易军阵。刀枪剑戟密集成林,遥指奔涌而来的两百铁骑。 曹军的带兵将领是夏侯渊,他见对方如此,便高声传令。本一字排开的两百虎豹骑顷刻间转为锋矢阵型,向刘备张飞突击而去。 锋矢越来越近,曹军最前方的虎豹骑骑士们,将仗余长的马槊悬立在马首之前。后方的骑士则抽出了雪亮的斩马刀。而被簇拥在正中的夏侯渊也端紧了手中长枪。 噗,嗤,噗。马槊瞬间就将几名刘备军步卒的身体洞穿。紧接着是几声马啸嘶鸣。最前方虎豹骑骑士的战马也被刀枪所伤,翻滚着倒在地上。 虽然曹军虎豹骑也在坐骑的胸前围了皮甲,但在密集的枪矛剑戟下,还是有不少兵刃刺穿了皮甲。 从马上跌落下来的曹军骑士瞬间被铁蹄踏碎身躯。几乎同一时刻,几十名刘军步卒继续遭受到“锋矢”的冲击。他们陆续被虎豹骑撞飞,或被马槊贯穿身体倒落在地。刘备军阵片刻间就被凿穿。 一旁的张飞大吼一声,挺矛策马冲了上来,眨眼间,他手中的丈八长矛就捅出去了四五枪。前后三名虎豹骑骑士已被他挑飞。 “当”的一声,一支铁枪与他的长矛交撞到一起,张飞略感虎口发麻。定睛一看才知道对方是一名曹军高阶将官。但他不知道这正是曹操的大将夏侯渊。 张飞重新挺起长矛,准备再刺时,夏侯渊早已飞马穿阵而过。他后面的半队虎豹骑也挥舞着斩马钢刀,从已被凿穿的刘备军阵中呼啸而过。 借着马势,那锋利的斩马钢刀能将刘备兵卒斩为两段。又有不少刘备兵卒被斩杀当场。 当虎豹骑完全穿过刘备军阵时,被凿穿的缺口处留下了几十名刘备军步卒尸体和十余名虎豹骑骑士的尸体。 远处,夏侯渊带着虎豹骑又兜转回来,准备新一轮冲击。大概,夏侯渊也为虎豹骑的伤亡感到了肉疼,这次他们改变了阵型,试图从左右包抄上来。 刘备声竭力嘶的喊道:“组圆阵!” 第133章 曹操的应对 刘备此言一出,张飞急道:“哥哥,这圆阵能防骑兵,但是无法动弹。我们若困在这,曹兵大队人马很快就会追来!” 续而,张飞又大吼道:“大哥,汝先撤,我带着儿郎先在此处挡着。”刘备痛心疾首道:“丢了兄弟你,还有这些儿郎们,某还如何能在这世上立足?” 他们正墨迹着,夏侯渊已经带着铁骑再次围拢上来。现在刘备是想跑也跑不成了。张飞豹眼环睁的老大,握紧蛇矛的手臂青筋暴跳,口中叫道:“儿郎们,咱和曹军拼了!” 夏侯渊见刘备军已围成圆阵,并没有急于攻上来,而是带着马队在圆阵周围缓慢的兜着圈子,明显只是想将刘备困住,等待着大股兵马前来。 远方,又传来群马奔腾之声。黄豆大的汗珠从刘备和张飞的脑门子上流淌下来。 夏侯渊也挂出得意的面容表情。但很快,他这表情就变成了惊惧。因为他发现,正飞驰而来的五六十骑并非是曹军! 强矢利箭密集而精准的射向夏侯渊的虎豹骑。 这些箭矢因为是马背上的冯宇军斥候所射,所以它们的射速有马速加成,比一般情况下射出的飞矢威力更大。很轻易的就洞穿了曹军虎豹骑士的扎甲和坐骑身上的甲胄。 这曹军虎豹骑虽然是模仿冯宇军的虎豹骑建制,但是区别还是很大。冯宇军骑士穿戴的是铁甲,曹军骑士只是质量较好的皮木材质的札甲。马甲围脖,冯宇军用的是札甲,曹军则是大张牛皮做的皮甲。 惨呼声中,曹军虎豹骑骑士们接二连三的栽倒在马下。夏侯渊眼神一凛,高呼道:“先行击溃敌骑!”。 说罢,近两百虎豹骑便闻声而动,齐齐向那几十骑冯宇军斥候扑去。但那几十骑早已向远处遁去。遁走过程中,还不时向扭头向后面的追兵放箭。 这个时候,张飞大叫道:“大哥,现在不走更待何时!”刘备点点头,急急忙忙带着兵卒向外撤去。 刘备跑着跑着,扭头一看,张飞居然不见了。情急之下,他也无法去寻张飞,只能带着兵卒一路逃了下去。原来,张飞一时心痒,竟然带着几名有坐骑的将官去追杀夏侯渊的虎豹骑。 箭矢不时从夏侯渊耳边嗖嗖而过,他甚至亲眼看到两名离自己较近的骑士,中箭后掉下马来。 突然,他又发现七八条黑影从草丛中窜了出来,其中一只向他疾扑而来。夏侯渊想也没想,一枪横扫而去,只听一声呜咽之声,一只猛犬已被他的枪刃捅穿。 但另外几名骑士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猛犬锋利的獠牙咬穿了他们的手臂,小腿。有的骑士甚至被猛犬扑到马下。此时,奔驰的马队后方又传来一阵兵器交鸣和惨叫的声音。 原来张飞带着几人追了上来。张飞的蛇矛连刺带划,连续斩杀数名落在最后面的虎豹骑骑士。 夏侯渊的近两百虎豹骑此时如同一只被群狼攻击的独狮,顾前不能顾后。而且前方那些冯宇军斥候距离已经和自己拉开。 他气的大喝一声令道:“不要追了,将后面这黑厮斩杀便是。” 张飞眼看曹军铁骑向自己围来,虚晃一枪,高喝道:“我们撤!”带着自己的这几骑向外狂奔而去。 他和这些将官的马匹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马,即使曹军虎豹骑的速度与之相比也慢一点。夏侯渊终结是未将他们追上,只能眼睁睁的望着他们绝尘而去。此时,曹军的大队步卒才赶了过来… …… 曹操的大军又停了下来,兵士们列阵以待,严防敌军的偷袭再次发生。泗水河岸的草坪上露天摆起了桌案,曹操要在此进行一次临时军事会议。 曹操静静的听着各部汇总而来的军情,敌军接二连三的偷袭造成了一定损失。虽然伤亡不大,但足以证明,这些小股敌军部队会威胁到以后粮道的安全。 他埋伏在队伍后面的夏侯渊也并未得手,相反还损失了数十骑宝贵的虎豹骑。数组在外围进行侦查的斥候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想必已遭不辛。 等这些军情都汇总完了,曹操方开口问道:“诸位,我军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啊?” 一时半刻间,竟然无人回答曹操的提问。曹操叹口气道:“若是将那刚刚从冀州投奔某的那两位谋士带来就好了。”众人一听,都知道他说的是荀彧和郭嘉。 这二人本在袁绍帐下供事,但几个月前,也就是李郭之乱刚开始那段日子,他们结伴投奔了曹操。 不过帐下谋士如云的袁绍并未在意他们的离开,他们在袁绍眼中本来也不是很重要。所以也并未因此影响曹操与袁绍的联盟关系。 夏侯惇听曹操如此说,心中有点不忿,他平时本就有点看不起这些耍嘴皮子,纸上谈兵的谋士。于是他开口说道:“主公,末将认为如今我们只能先行歼灭些小股敌军,方能继续深入徐州境内。” 夏侯渊也符合道:“属下附议,这些敌军不除,我大军的粮草运给将时刻都要面临威胁啊。” 曹操歪着头想了片刻,呵呵冷笑道:“我军停滞此处不前,岂不正中敌方下怀?他们用小股兵力袭扰我军,除为了迟滞我军进军速度外,不可能有其它原因。” 续而,他又带着疑惑的表情自言自语道:“现在,某唯一猜不透的是,他们迟滞我等是为了什么。为了重新布防各个城池?但那并不需要多少时间。为了等其他援军?但据某所知,再没哪路诸侯愿意驰援他们了。” 现场又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此时的曹操当然猜不到,冯宇预判他会因为攻略徐州失利而屠城,所以要争取时间转移部分城池民众。现在的曹操没想到自己将拿不下徐州,当然也就不可能有屠城的念头。 曹操最后一拍大腿道:“不管什么原因。敌军想要达到的目标,我们就偏偏不能让他达成。传我军令,大军即刻渡过泗水,攻入徐州境内。但是那两千虎豹骑全部留在泗水西岸,伺机歼灭那些老鼠!” 第134章 一路穷追 傅阳城是泗水东岸的一座小县城。如今该城平民百姓得到州府传下的敕令,要向下邳转移。 股股人流从城门大开的傅阳城中涌出,城池周边村庄中同样也涌出的小股人流,他们一起汇集在两边都是麦田的官道上。 人群扶老携幼,在已呈现微微泛黄的麦田中逶迤而行。他们今年的粮食,看样子可能无法收获了。不过州府在敕令中声称会弥补他们的口粮损失。对于刺史陶谦,他们还是比较信任的。 远方突然传来阵阵鼓号之声,成百上千的旌幡旗帜在地平线上升起,而后是接天连地的无数兵马展现在他们眼前。曹操的兵马来了! 护送这些平民百姓的徐州兵将们,早就知道情况。当下,他们有的已溜之大吉,有的干脆脱下号衣甲胄,混入平民队伍之中。傅阳的这些百姓们慌乱做一团,因为州府跟他们交待过,曹军攻占城池后会屠城! 很快,曹军的骑兵就率先奔驰过来,将这些百姓统统拦截住,后者不知所谓的跪在地上求饶。 过了一会,曹操亲自策马来到傅阳城下查看,此时他总算明白冯宇为什么要迟滞自己的进军速度。原来仅仅是为了转移百姓。 曹操心里嘲讽冯宇道:【难道汝还担心某要屠城不成?某能那么蠢吗?这些人口可都是实力根本,岂能白白浪费。】 但他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冯宇是怎么思虑的。自己认定这一战自己会赢,会拿下徐州。但冯宇却不这么认为。 若自己真拿不下这徐州,也无法将这些百姓人口掳回兖州,因为兖州的粮食根本不够养活这些人。那时自己应该做的,就是将这些徐州平民屠掉,为下一次征伐徐州打基础。 想明白这一点,曹操心里感叹道:【冯宇啊冯宇,汝心思还真是缜密,当是某霸业之最大阻碍。】 曹操对左右冷声吩咐道:“传我军令,将这些平民百姓带回傅阳城中安置。严禁他们离开傅阳城。于禁领三千步卒在傅阳留守,其余各部继续向彭城进发。不得有误!” …… 就在曹操大军向彭城进发时,最后一批彭城军民,也正在撤往下邳的路上。 从彭城通往下邳的官道上,满是汹涌的人潮。远处,突见尘土四起,接着是万马奔踏之声。 众人正在惊慌时,护送队伍的徐州军兵卒已然看清对方旌旗,相继嚷嚷起来:“没事,没事,乡亲们毋须惊慌。这是车骑将军的铁骑来了。”行进的人们这才情绪稳定下来。 当下,冯宇,赵云,典青正分领着五千战骑,分为三股在彭城下邳之间巡弋着。现在,正在行进中的彭城百姓碰到的是冯宇亲领的一彪虎豹骑。 冯宇看到这股正在向下邳方向涌动的人流,便做个手势让骑队减缓了速度,慢慢靠了上来。 正驻马路边巡视的冯宇突然听到有呼唤自己的声音:“将军!…车骑将军!”他扭头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队伍中的诸葛玄。 原来诸葛玄的车队也在这支队伍之中。这几日时间,他那身在琅琊的亲眷已被接到彭城。他便随着最后一批撤出彭城的百姓向下邳行去。 冯宇策马上前,问候道: “胤谊先生,汝的亲属可否接到了?” “托将军的福,在下的堂嫂,还有几个堂侄都安然无恙的被找到了。”诸葛玄边说边指指身后的三乘车舆。 冯宇放眼望去,两乘车舆是封闭式的,里面应当坐着诸葛玄的堂嫂。还有一乘是露天的车厢,里面却坐乘着三男两女,一共五个小家伙。 最大的一个也不过十四岁,当是诸葛亮的长兄诸葛瑾。另外四个就更小了,也就十岁左右的样子。冯宇也不知道那两个小男孩,谁是诸葛亮。 诸葛玄见冯宇望向他们,忙叫五个孩童来见过冯宇。五人齐齐向冯宇叩拜,而后对冯宇一一报出自己的姓名。冯宇这才知晓,那名长相机灵,一双大眼,一对酒窝的小童便是诸葛亮。 冯宇见五个孩童都面黄饥瘦的样子,想必是自他们父亲过世后,吃了不少苦。便吩咐亲卫取来许多筑阳军特制的干粮,包括一种用蜂蜜,果仁,面粉制成的高热量糕点,还有肉干。给这些孩子们食用。 待冯宇目送他们离开后,有令兵前来禀报:“报!启禀将军,曹军突然渡过泗水,已经攻占傅阳,傅阳城中的百姓未来的及撤退便被曹军所掳。如今曹军正向彭城进发。” 冯宇有点惊讶曹操居然不惧后方刘关张的袭扰,这么快就径直向徐州腹地杀来。 他立刻吩咐令兵:“传我军令,令撤往下邳的军民加快速度。令赵云典青部与我会合。令臧霸本部与彭城守军对曹军尽量阻截,拖延曹军的进军速度,而后退守琅琊!” …… 曹操策马从刚刚发生过战斗的战场上行过。战场还未来得及打扫,田野中横七竖八的倒着上千曹军和徐州军兵士尸体。 臧霸率四千步卒在此试图拦截阻滞曹操大军。双方在以彭城为中心的旷野上,相互追逐鏖战,从拂晓至日落。最终臧霸扛不住几路曹军围逼,只得领着残军向琅琊败退而走。 当曹操进入空空荡荡的彭城时,心中已完全明白了冯宇的意图。对方显然不愿意集结重兵与自己速战速决。而是打算拉长自己的战线,固守部分城池,进行持久战。 曹操虽知道冯宇意图,却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应对。他唯一应对之策只能是加快进军速度,看是不是能凭运气撞上对方主力。或者短期内攻陷一些城池,逼迫对方与己决战。 曹操深吸一口气,决然的下令道:“传我军令,曹仁率本部两千兵马屯彭城,其余部旅继续加快脚程,追击敌军主力!”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有完全亮,除了曹仁的两千兵马。才休整三四个时辰的曹军便整军列队,继续向下邳方向追去。 经过连日急行军和连续作战,每个曹军兵士此时都是愁容满面,疲惫不堪的样子。整个曹军队列的速度已明显迟缓了许多。 第135章 下邳恶战 濛濛秋雨笼罩中的淮泗平原上,满是黑衣黑甲,披麻戴孝的曹军兵甲。他们已将下邳城围的水泄不通。 与此对应的,下邳城内,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转移至此的男女老少。 兵士和壮丁们,有的向城头搬运守城物资,有的在城中搭建着供流民临时居住的草棚茅屋。 曹军最先到达的前军将领是夏侯惇。此时,他正冒雨在营寨中巡视敦促着各部的行动,紧张的张罗着攻城准备。 辕门外数十骑飞驰而来,在他身边急急刹住蹄步,飞溅起的巨大水花将夏侯惇的战袍浸湿一片。 夏侯惇正要发火,抬起的眼帘中,出现了曹操的身影。他的火气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嚅嗫道:“主公,怎么是您亲自来了。也不叫兵士通知末将一声。”说罢,他便要吩咐左右去准备酒宴。 曹操不怒自威的笑了笑:“元让,不必了。某不在汝这用膳,某就是来问问,汝打算何时攻城?” “启禀主公。下邳城中敌军固守不出,不愿与我军在城外交战。我部当下正全力打造攻城器具,预计后天才能对下邳发起进攻。” 曹操叹口气道:“后日?汝不用等到后日,就今日发起进攻。” 夏侯惇惊道:“可…可主公,我等还未做好攻城准备,这仓促之下,缺少攻城器具,难以攻下坚城啊!” 曹操眯着眼,施施然的说道:“要汝立刻进攻,又不是要汝一定要攻下,只是要汝做个尝试,摸摸他们的底。某判断,敌军断然不会将兵力均匀分布在徐州各城池,而是有所侧重。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围住他们的主力,攻伐他们防守薄弱的城池。” 夏侯惇这才明白曹操的意图,忙拱手应诺道:“属下遵命,某这就让兵士们即刻对下邳展开攻击。” …… 箭矢在下邳城墙上下飞梭着。曹军兵卒抱着柴薪,顶着箭雨,冲向下邳城外的护城壕沟,打算填平它。不时能见到某个曹兵中箭后,一头栽倒在城外郊野的水泊之中。 过了晌午时分,壕沟终于被填平一大段。伴随着战鼓的助威声,大批曹军战兵端着轻便的简易云梯蜂涌而至。城头的滚木擂石陆续向下砸落。下邳城下,满是喊杀声,惨叫哀嚎声。 曹军连续展开几波攻击。先冲上去的是充当炮灰的青州兵。他们由投降的青州黄巾军青壮组成,而后是精锐的先登死士。接着是普通的曹军兵士。 在青州兵消耗掉守军初始势头后。口叼两尺缳首钢刀,头顶虎头大盾的先登死士,顺梯疾攀而上。 某名守军兵士将矛枪捅入一名曹军先登死士的肩头,那死士竟丢掉刀盾,两手拽住枪杆向下坠去。守军兵士猝不及防之下,没来得及放手弃枪,就被一起带落城下。 紧跟着那名先登死士的另一名死士,干脆丢掉盾牌,四肢手脚并用,眨眼间就蹿上了城垛。口中钢刀已掉落在其手中,刀光一现,利刃便没入一名刚刚赶到垛口的徐州兵胸腔之中。 噗的一声,另一名守军的缳首刀捅入了他的札甲,刺入他的背部。这死士忍着剧痛,反手一刀,又扎入守军兵卒的腹部。乘这个当口,临近云梯上的两名曹军兵士也冲了上来。 只听多人齐声呼喝一个“杀”字,密集的长枪齐齐扎来。这些登上城头的曹军兵士们,身上顷刻间就留下上十个鲜血喷涌的孔洞。这是冯宇的那一千舞阳屯垦军精锐出手了… 双方恶战至旁晚时分,天空已经放晴。下邳城的城墙外,满是倒在血泊中的曹军尸体。城头也倒下成百上千的守军兵卒,只是尸体或伤员被及时转移至于城下。在夕阳余晖的映射下,下邳城呈现一片腥红的色调。 夏侯惇扭头看看曹操,后者点了点头。 “鸣锣,停止攻击”夏侯惇立刻对令兵吩咐道。随着一通锣鼓声,攻城的曹军兵士如同潮水般退去。 此时,曹操已经确认下邳城是徐州守军的主力所在。只是他不知道,此时冯宇用系统和精英斥候正死死的盯着他。也不知道联军的真正主力---也就是冯宇亲自率领的那五千铁骑,正屯在离下邳城不远的小沛城中。 小沛本也是一座被废弃的城池,离下邳城仅有三十里的路程。此时,这座荒废的小城中却有不少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帐,一些废弃房屋也被打扫出来,当做军营使用。 一名令兵急步入了中军大帐,对正在进膳的冯宇禀报道: “报!启禀将军。前沿斥候飞鹰传书,围困下邳的曹军突然分出大股兵力向小沛袭来!约有步骑两千的样子。” 坐于冯宇下首的典青与赵云放下碗筷,齐齐向冯宇望去。而冯宇却还在不慌不忙的吃着饭。 “主公,莫不是曹军发现我们了?”赵云问道。 “他们没发现我等,否则就不是这么点兵力前来了。这只是曹操为围困下邳,分兵攻打其它徐州城池做准备而已。”冯宇夹一筷子青菜,扒完一口饭,方才说道。 典青跟着问道:“那是否要让我们的铁骑出城对来犯曹军迎头痛击?” “不。还没到时候。嗯,不多说了,你们抓紧时间吃饭。我们即刻要退出小沛。不能让曹军发现了我们的踪迹。” 赵云与典青对视一眼,端起饭碗大口扒饭夹菜,又吃了起来。 片刻后,滚滚铁骑就从小沛城中奔涌撤出,向着西南方飞驰而去。小沛城中燃起了冲天大火,大军曾在此屯驻过的痕迹被烧的干干净净。 一个时辰后,李典带着两千曹军步骑进入小沛。看着满城的大火,李典感叹道:“主公果然神机妙算,这城中确实藏有徐州军兵卒。只是他们现在都跑了。” …… 三日后,果然不出冯宇所料。曹军兵分三路,分别由曹操,夏侯惇,夏侯渊三人统率,前去攻略位于下邳西南方的取虑、雎陵、夏丘三城。这三城都是徐州人口较为密集的三座城池。 留在下邳城下的万余曹军则由曹洪指挥,只围不攻,等待曹操的下一步指令。 第136章 连击 夏侯惇眯眼打量着面前这座夏丘城。城墙高不过三仗,周长不过十里的一座小城。城头的兵卒看上去也缪缪无几。 “将军,我们是否要先行扎营围城?”夏侯惇身边的亲卫令兵问道。 夏侯惇不屑的冷哼一声说:“如此小城,还需要浪费时间围城吗?传我军令,全军一鼓作气,攻下此城!” 随着他的军令下达,五千步骑在夏丘城百仗开外,于喧天的鼓号声中开始整军列队,做出攻城姿态。 最前方是从各部抽选出来的先登死士,手中齐端着轻便云梯,跃跃欲试,准备建功立业。中间是大批要紧随他们登上城头的刀盾兵卒,最后是枪矛兵和普通骑兵,只等城门打开便涌入城中。 此时,夏丘城的城门突然大开,一股战骑从夏丘城中涌出。 夏侯惇先是一惊,而后笑道:“不自量力,竟然敢出城与吾对决…” 但是,他的笑容立刻凝固住了。因为从城门中涌出的战骑远比他想象的要多的多。也不知道从那城门洞里到底会出来多少骑。 而且,后面飞驰而出的部分战骑,看上去无比精良,与己方曹军的虎豹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准备迎战,步卒结阵!骑兵随某出击!”夏侯惇脑门子上青筋暴跳,声竭力嘶的狂吼起来。他知道自己撞到石头上了,夏丘城中竟然伏有徐州军的主力骑兵。 现在要撤也来不及了。此时一撤,除了自己的一千骑兵能逃出生天,其余四千步卒必然会被对方轻易击溃歼灭大部。 本位于阵后的千余曹军普通骑兵跟随着夏侯惇绕过本方军阵,向对方侧后绕去。这样可以迫使敌骑顾忌自己侧后方,使得他们攻击己方步卒军阵时,威力大减。 夏侯惇最前方的先登死士们看见对方骑兵奔涌出城门时,便慌忙将手中的竹制云梯丢弃在地上,将嘴中叼的钢刀持于右手,左手的圆盾也挺立起来。 即使他们号称死士,正奔冲而来的虎豹骑仍然让他们恐惧不已! 对方骑阵中一白袍小将,正是赵云。他手中银枪直指一名死士的队率。后者连忙将盾牌遮挡住枪刃的来势。 赵云将银枪一挑越过盾牌的边缘,悬于死士的头顶之上,一压,那死士感到一股无法阻挡的巨大力道传来,盾牌被生生的压了下去。而后赵云的枪刃已向前捅刺而去,包铁枪杆与盾牌边缘擦出一溜火星。噗的一声便洞穿了这名死士的胸膛。接着银枪就被赵云收了回去。 此时,赵云向前奔冲的战马距离那死士的身躯还有一仗远距离。挑压刺收四个动作竟然是在眨眼的时间中完成。其中最难的是收枪,因为战马是一直向前高速奔驰,可以想象那个速度要多快,才能将枪刃及时收回。 常人肉眼压根看不清这个过程,只见火星一冒,那死士就僵立在当场,待赵云的战骑从他身旁高速掠过,尸身才歪倒下去。 赵云连刺带挑带划,一片枪影笼罩在他奔驰的坐骑周围。相继三四名曹军兵士已倒在他的枪下,还有一名曹军兵士被他的战马撞飞。 他身旁两侧的一列虎豹骑们同样马槊齐出,将手持圆盾小刀的先登死士们冲撞的尸横遍野。徐州骑兵们也挥舞斩马刀,冲入曹军阵中大砍大杀。 某名曹军兵士将矛枪捅入一名徐州骑兵战骑胸肩之中,马匹一声痛苦嘶鸣,两只前腿便向前跪去,骑兵已摔落马下。 巨大的冲击力迫使这名持枪矛的曹军兵士撒手,与此同时另一匹戴着青铜面甲的虎豹战骑冲来,将他生生撞飞到两仗之外,刚好落在某匹战马的铁蹄之前,头颅被马蹄踢的粉碎。 除了那一千轻骑飞羽外,其余铁骑齐刷刷的冲入夏侯惇的步卒军阵之中。同等数量的铁骑对步卒,而且步卒还未列成反骑兵军阵,其结果可想而知。 虎豹骑骑士们掠过曹军军阵,他们手中兵刃已换成了斩马刀。他们后方已是尸横遍野。插着马槊的曹军兵卒尸体到处可见。 此时,夏侯惇正带着千骑从外侧兜转而来,远远的见到此番场景,已经傻眼了。他镇定下心神,明白现在不是斗气斗狠的时。只能撤退了! 他高声叫喊起来“传我军令,撤退!撤退!”但是他的话音未落,正前方,同样千骑上下的一股马队正对向奔涌而来。 夏侯惇的骑兵还没来及调转马头,千余箭矢夹带着破空的咻咻声,向他们密集射来。这些箭矢速度极快,力道极大。曹军骑兵如同雹打枇杷般,从战马上纷纷掉落下来。来的正是冯宇军的轻骑飞羽。 正在奔冲的骑队调头不能像静止的步卒军阵那样,每个兵士向后转一百八十度就能完成。要么先停下来,而后再各自兜转马头。要么在领军将领下兜个大圈,调换骑队前进方向。 前者需要花时间来让军令逐一传达下去,使整个骑队慢慢停下。夏侯惇是等不及这样做的。“撤!撤!”他一边大喊大叫着,一边兜转了马头。领着这近千骑兵向后兜个大圈转向。 “啊!”夏侯惇一声惨叫,原来是一支流矢正好落射到他右眼之中。他痛的差点没从坐骑上跌落下来。 他咬牙忍着剧痛,终于将整个骑队带着向后撤去。这个过程中,轻骑飞羽的箭矢连续不断袭来,给夏侯惇骑兵造成巨大伤亡。 典青带着轻骑飞羽继续追猎夏侯惇的残兵。此时,夏侯惇的步卒也早就被击溃,冯宇与赵云也带着其余四千骑跟着追了上来。 两大股战骑一前一后的在淮泗平原上奔驰着。正向雎陵奔逃的夏侯惇一看对方竟然紧追不舍,心中焦虑万分。但是过了一个土岗之后,对方竟然没在紧追自己,而是向另一个地方而去。 夏侯惇捂着鲜血淋漓的眼睛,突然想到 对方可能是要去突袭雎陵的夏侯渊部,而不是追击自己。他用另一只独眼看看自己的残兵败将,还剩不到四百骑的样子。 此时他赶去和夏侯渊会合一是来不及,二是自己这点人马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想到这,他立刻带着着这点残兵向取虑城的方向撤去,那是曹操本部所在的位置。 第137章 进退维谷 雎陵,夏侯渊正在全力攻城。他比夏侯惇要谨慎的多。先让兵士们在各个城门前扎下营垒,构筑工事,封堵住雎陵后,方才开始全面攻城。 只是,若是冯宇的骑兵主力真在此城中,也断不可能眼睁睁的让他封堵围困住雎陵城了。 夏侯渊正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战局,尽管城头搏杀激烈,自己的攻城兵卒伤亡巨大。但久经战阵的夏侯渊还是能看出来,三日内雎陵必破。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的万马奔腾之声。这个声音竟然连己方隆隆的战鼓声都被压了下去。他还能感觉到整个大地微微颤栗起来。 夏侯渊没有扭头,就已起了一身的冷汗。他心里清楚,如今曹军中没有数量如此多的骑兵部队,那么这只能是敌军了。 扭过头,果然是无边无际的大股骑兵,正从天际线处滚滚而来。他们扬起数仗高的尘土,将远方景物全都笼罩在一片雾霾之中。 “赶快鸣锣,停止攻城,布置防骑兵圆阵!”夏侯渊绝望的喊道,他知道来不及,但也得死马当活马医,试上一试,看能不能挽回自己这七千兵士的命运。 然而,他的希望很快破灭了。曹军还未来得及布置军阵,就被排山倒海而来的冯宇军铁骑成片碾压。 雎陵城下又上演了夏丘城那一幕,在铁骑冲杀下,夏侯渊部很快溃散。曹兵步卒魂飞魄散的在原野上拼命逃亡,骑兵则是狂抽马匹,向外急奔。 冯宇五千铁骑亦是策马狂追,漫野追杀溃逃的曹军兵卒。雎陵城的守军也乘势从城中杀出。许多来不及逃散的曹兵只得下跪乞降。 满身血污的赵云和箭壶光光的典青策马来到冯宇身边,问道:“主公,夏侯渊部已溃,我们是不是还要继续突击取虑城的曹操本部?” 冯宇向周围扫视了一眼,摇头说:“不,让儿郎们先行进城休整。我等已经奔驰了一整日,纵横上百里。连续两场大战。马匹,人,都已困乏。另外,曹操善变,这一日时间,就可能让此前的情报失效。所以我们还需要斥候带来的最新情报,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 取虑城,曹军中军大帐中。 曹操正微闭双目思绪着,自到达取虑城后,他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心神有点不宁,所以他并未立即攻打取虑。 “报!启禀主公,夏侯惇部在夏丘被敌军击溃,只有夏侯惇将军与四百骑逃出。” 听到令兵的禀报,曹操两眼顿时睁的老大,“夏侯惇现在何处?他是如何溃败的?” “他正在帐外候着。” “要他速速入帐来见某!” 曹操见到满脸血污,已瞎了一只眼的夏侯惇,怒气顿时消去的无影无踪。他和声问道: “元让,你何至变成这样了?你可是在夏丘遭遇到徐州军主力了?” 夏侯惇此时如同一个在外面受到欺辱的小孩般,哇哇的大哭起来:“主公,元让愧对你啊。我的五千兵卒大部分都溃于夏丘城下。夏丘…夏丘藏着徐州的骑兵主力!” 曹操听到这,一下呆住了。此时又听到令兵来报:“报,夏侯渊兵败于雎陵城下!现在正带着败军向取虑退来。这是夏侯将军遣令兵加急送来的战报。” “怎么?难道雎陵城中也伏有冯宇的主力?这不可能啊,徐州没那么多兵力!”曹操边说边接过战报仔细阅览起来。 读完战报的曹操张大嘴巴“啊!”了一声。刚才曹操还是惊诧,现在则变成惊惧了。 因为刚才曹操还只是认为冯宇撞上大运而已,主力骑兵屯守的地方刚好是夏侯惇攻击的夏丘。但现在连夏侯渊也同样被大股骑兵奔袭击溃,说明这绝不是巧合。 他的作战计划似乎已被冯宇全盘掌控,他现在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军中出了奸细,叛徒。 “传我军令,全军上下高度戒备,夜宿不得解甲,兵戈不得离身,时刻警惕敌军袭营!” 曹操做完如此吩咐后,又将李典唤来。如此交待一番,让他带着所有骑兵在取虑东南二十里处设伏,若冯宇铁骑前来,那个地方是最可能经过之处。 当天晚上,一夜平安。第二天又等了一天,依旧没见冯宇军的丝毫人影。派出几路斥候,只回来一路,而且个个身负重伤。 到了第三天,思虑良久的曹操终于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他知道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泥淖之中。最终,他痛苦的做出撤军的决定。 对于曹操而言,这是个迫不得已的抉择。如今,夏侯惇,夏侯渊两部一万多人被击溃。剩余留在徐州境内的曹军兵士不足两万,对方兵力已大大优于自己。 在这徐州腹地,到处是徐州军冯宇军固守的城池,配合那支神出鬼没的机动骑兵。让什么时候打,在何处打,怎么打的决定权完全掌握在冯宇手中。 围困下邳的曹洪,以及屯守彭城的曹仁得令后,带着各自人马向傅阳撤去, 曹操也自领本部兵马,带着诸将向傅阳北撤。在曹军行过的田野中,一只鹰隼直刺苍穹,远方,隐约传来一阵诡异的笛声。 曹操无精打采的策马而行,周围同样是垂头丧气的曹军兵士。他们为曹太公披麻戴孝的那些家伙事也丢的差不多了。 猛然,一声响箭尖啸之音传来。将在马背上昏昏沉沉的曹操一下惊醒过来。这是己放斥候所施放的响箭,说明前方发现敌情了。 这响箭离此非常之近,而且只有一支,说明敌军已是很近了。按常理,敌军在行军队列三里外,这些斥候就应该发现敌情,依靠接力发送响箭来预警。 不等曹操自己开口,他身边那些将官们已开始策马在队列前后游走,指挥布置起来。独眼夏侯惇高声喊叫道:“快!有敌来袭,全军戒备!速速布置阵型!” 他的话音未落,一骑已从左前方飞奔而来,此人全身血污,仔细看竟然少了一条胳膊。“敌…敌骑”说完这三个字,这斥候便因失血过多滚落马下。 紧接着,曹操,典韦,夏侯惇夏侯渊所有将官,所有曹军兵士都感觉到大地震颤起来。 第138章 无必要的出击 向着曹军滚滚而去的铁骑中,冯宇策马飞驰,典青伴随在他左右。赵云则在骑队前方引领着虎豹骑。 冰凉的秋风从冯宇两鬓旁掠过,冻的他两耳微微生疼。他已知曹操退意,按道理来说,这一次出击并没有必要。 但不知为什么,系统又给他来个任务,内容是击溃曹操本部,内容奖励--1千亩甘蔗田设施建筑卡一张,初级制糖作坊建筑卡一张。 尽管在提供的糖份的“效率”上,蔗糖要比蜂蜜要高的多。但对这任务奖励,冯宇还是没觉得有十分的需要,只是他认为系统给的任务终归有其意义,所以还是将任务执行了。 前方,赵云已率千余虎豹骑扎入曹军混乱成一团的行军队列中,开始猛冲大杀起来。其余的徐州战骑也从虎豹骑的左右两翼,扫入曹军阵中。兵器交鸣喊杀之声已经响彻天地。 曹操早已在亲卫的簇拥下,策马向外疾逃,身后十几骑冯宇军虎豹骑已风驰电掣般的追来。落在后方的两名曹操亲卫眨眼间就被马槊挑翻在地。 一名曹操亲卫暴喝一声,猛的兜拉缰绳,试图调转马头拦截追兵。还没等他将马匹调转方向,一骑虎豹骑顿时就撞在了他坐骑的侧面。碰的一声巨响,亲卫连人带马横倒下去,手中还死死的抓住缰绳不放。 那虎豹骑的战马也经受不住如此猛烈撞击,受到严重内伤。千余斤的马身向前一扑,正好压在那倒地的亲卫身上,虎豹骑士则在惯性作用下飞了出去。被伤马压住的亲卫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明显活不成了。 此时的曹操贴身衣襟已被汗水浸的透湿,自己所带的曹军已被击溃。步骑都争先恐后的逃窜着,身边的亲卫越来越少,后面紧追不舍的冯宇铁骑似乎越来越近。 “主公休慌,某来也!”曹操闻得这声大喝,知道是典韦来了,心中立刻踏实了一大半。 “呼…噗”典韦人未至,飞戟先到。高速旋转的铁戟迅猛飞来,一下就劈入某名虎豹骑骑士的铁甲,将其打落马下。紧接着,典韦挥舞着两把大戟,催马杀入阵中。 他那大戟舞成一团,在周边虎豹骑骑士的铁甲上不时蹭起火星,已连续将数人砍落马下。 呼,典韦又是一戟挥出,叮当嚓拉一声,又一名骑士的铁甲被切开一道大口子,虽然戟刃未入肉很深,但巨大的力道还是让这名骑士失去重心,掉落马下。 “匹夫,休要张狂”随着一声暴喝,一杆银枪向典韦刺来,后者连忙舞动两戟前去格挡。随着呛啷啷的一串金属撞击声,两人几息间就已过招三次, 远处,典青弯弓搭箭,遥指这名曹军悍将。这是支用长弓才能射出的超重破甲箭,不能射的很远,却几乎可以洞穿一切常见铠甲。只要典青一松手放箭,箭矢便能洞穿那悍将的铁盔,射入他的后脑勺。 一支虎豹骑骑枪从后方扎向典韦,典韦扭身用大戟格挡住这支骑枪,另一只大戟撇住赵云的银枪。 几乎与此同时,典青已然放箭,却突然将长弓抬了一下。因为他在典韦转过脸后,看清了典韦的侧面。重箭高高的向空中飞去,掉落在人群之中。 一旁的冯宇看出端倪,知道典青不可能有此失误,问道:“典青,汝怎么了?” “启禀主公!曹军中那员悍将似乎是…是某的失散多年的大哥!” “汝大哥叫什么名字?” “典韦,他…”典青话还未说完,就发现冯宇已经策马飞驰而去。 赵云与典韦厮杀成一团,在周边几骑虎豹骑士的助力之下,渐渐占了上风。典韦已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毙于赵云枪下也就是几回合之内的事。 典韦突然大喝一声,双戟向一名虎豹骑士斩去,左侧空门大开。他自知难以脱身,要以自己一命再换对方一命。赵云看到这空档,毫不犹豫的一枪向典韦左肋扎去。 叮当一声,赵云感到枪上传来一股巨大力道,自己银枪已被荡开。再仔细一看,竟然是冯宇出枪挑开了自己这一枪。 冯宇方才大声喊道:“此人不能杀!要活的!”。赵云与周边几名虎豹骑士俱是一愣。 典韦的大戟已要将那名虎豹骑士劈落马下,一支重箭袭来,将他的大戟生生弹开一尺距离,让他劈空了。典韦扭头遁着箭矢的来路,向数十仗外望去。典青的面孔映入他的眼帘,让他僵在当场。 说时迟那时快,冯宇的枪杆已扫到仍然发呆的典韦身上,将他打下马来,两支大戟也已脱手而去。赵云与几个虎豹骑士跳下马,将典韦顺势拿住,而后策马向阵后奔去。冯宇和其余虎豹骑士继续追击曹操残部。 自典韦为曹操断后,他身后的追兵少了起来。但过了片刻,曹操又感到身后的马蹄声密集起来,心知对方又追了上来。 就在他心里一个劲的叫苦:【想不到今日就要命丧此处】的时候,前方五六十仗外奔来两名曹军将领,他们身后还跟着两千曹军虎豹骑。曹操心中顿时大喜,快马加鞭迎了上去。 这两名将领是夏侯惇和夏侯渊,他们前军刚与前来接应的两千曹军虎豹骑会合,便听闻后军的曹操遇袭的消息。急急带着这两千铁骑前来驰援。 “主公暂且退去,这些敌军由我等来解决!”夏侯惇怒睁着他那只独眼嚷嚷道。他被冯宇军射瞎一只眼,心中一直怒火难平。今日虎豹骑在手,正是报一目之仇的最好时机。 两千曹军虎豹骑分为一左一右两个锥形大阵,向冯宇军迎面杀去。却不料对方突然放缓马步,在曹军虎豹骑快要靠近时,便齐齐兜转马头,向后策马退去。但撤退的速度并不快。 一心要报一目之仇的夏侯惇岂容对方这么容易离去,带着自己的锥形骑阵狂奔猛追,夏侯渊也不得不与他并驾齐驱,继续追击冯宇的骑队。 此时,冯宇也骑乘在马背上飞驰着,只是他还在聚精会神的关注着系统的战场俯瞰场景。 第139章 典氏兄弟 旷野中的树木草丛飞速从夏侯惇身边掠过,他眼看自己的虎豹骑距离对方越来越近,心中因即将复仇而兴奋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奔驰中的曹军虎豹骑两侧,犹然间兜转而来两股轻骑,约千人上下。 他们马速极快,保持着与曹军骑队同向而行的方向。然后隔着数十仗距离,对夹在中间的两个曹军锥形骑阵开弓放箭。夏侯惇,夏侯渊这才知道大事不好。 强矢利箭密集而又精准的向曹军虎豹骑射来,一个接着一个的曹军骑手中箭掉落马下。由于是同向而行,速度接近,对于冯宇军的轻骑飞羽而言,如同射静靶一样轻松。 “一到五队,撒出去追杀他们!”夏侯惇在马上高呼到。随着他的令下,很快从锥形阵中分出了数百骑向那些轻骑飞羽追去。夏侯渊同样如此指挥。 但是,还没等这些曹军虎豹骑靠近,这些轻骑飞羽就远离而去,而且没有丝毫减缓手中放箭的速度。 追击的曹军骑手继续被接二连三的射落马下。他们追又追不上,还要连续遭到对方弓射。这样的状况不可能持续多长时间。 片刻时间,这些追击的曹军骑手就溃退了回来,以躲避轻骑飞羽的箭矢。但是轻骑飞羽又压了上来。 夏侯惇和夏侯渊此时都清楚,自己这是被别人放上风筝了。两人既惊恐,又愤怒。尤其是夏侯惇,如同百爪挠心一般。 最终夏侯惇和夏侯渊无奈的下令停止追击,兜圈向后撤去。冯宇那容他们如此想追就追,想跑就跑。 冯宇的数千战骑随即反扑而来,衔尾追击。轻骑飞羽继续如同狗皮膏药般贴上去,持续不断的弓射。两夏侯的撤退随之演变成溃逃之势… 冯宇军的营帐中,被解开绳索的典韦一个人等待着,也没有人看守他。此时即使冯宇撵他走他也不会离开。因为他要见一见典青。 数年前,典韦为了给某个乡邻出头,打死乡邻一个仇人,逃亡他乡。这一别就再也没和家人见过面。 典韦本是张邈帐下,后来被张邈调给曹操差用。他凭着勇武和气力,从名普通军士做到现在都尉之职,并担任曹操的宿卫。 曹操取得豫州后,典韦回自己故乡找过家人。但天灾人祸之后,故乡早已物是人非。别说家人,就连个熟人都难以遇到。他的乡亲们不是死于灾祸之中,就是流亡外乡。 典韦本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见到家人了,没想到在这徐州战场上竟然看见了自己的亲弟弟典青。他自然是又惊又喜。 典韦正胡思乱想着,典青已进到大帐之内。 “二弟,没想到能在这碰到汝,咱爹咱娘都还好吧?还有弟妹们呢?”典韦一见典青便急切的问道。 “你还有脸问他们?当年你闯祸便一走了之,丢下父母弟妹全家人不管…”典青说到这,看到典韦难堪的表情,没再继续斥责下去。叹口气道: “中平大疫后,我们一家人试图流亡到南方求活。路上父母都染病,父亲走了,母亲辛得筑阳候,也就是某现在的主公冯宇救助,方得幸免。她和弟妹们都很好,现在都居住在筑阳城中。若不是为了母亲,某今天才不会认你这个大哥!” 典韦哆嗦着嘴说道:“这就好…这便是好!比我预料的要好。二弟,是大哥对不起你们啊。” 说完典韦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看到典韦如此这般,典青的心也软了下来。他将典韦扶起来,安慰了几句。兄弟二人这才你一言我一语的正常对起话来,相互诉说各自这几年的遭遇。 末了,典青对典韦说:“大哥,此次徐州的战事完结,汝就与某回筑阳,一家人团聚起来。让母亲也省了牵挂你的心念。” 典韦回道:“这是自然,不过…” 典青见其吞吞吐吐样子,一皱眉道:“不过什么?” “不过某还要去见我那主公曹操一面,正式向他说明情况,道别后就立刻赶往筑阳。” 听了此话,典青脸涨的通红,愤怒的斥责道:“这曹操难道比你亲爹还亲!?当年,汝离家出走时,一声不吭就走了,汝可曾与父亲母亲道别过?” 典韦顿时哑口无言,停顿了片刻方才嚅嗫的辩解道:“二弟,这情况不一样,当初确是事态紧迫。如今某也不会因为这么点时间耽误什么事。” “典韦,你听着。若是你此次不跟着某回筑阳,汝就不用…”典青铁青着脸,刚要将话说绝时,冯宇进入帐内。 典青连忙对冯宇叩礼道:“末将见过主公。”典韦也对冯宇拱拱手道:“豫州典韦见过车骑将军。” 冯宇笑着对典韦问道:“典都尉可是还要去见汝的主公曹操?” “不瞒将军,典韦正有此意。曹操对某有知遇之恩,某不能不辞而别。待某见到曹操,将情况说明后,便去筑阳投奔将军,望将军恩准。” 冯宇点点头说:“某并不反对汝再去见曹操,只是某认为,汝见到他后如此实话实说,不仅无法再脱身,甚至连性命都可能不保!” 典韦眉头微敛,继续说道:“将军可能对我主公不甚了解,据某认为,他不会是这样的人。” 冯宇嘴角又勾出一丝笑意说道:“不,是你还不了解曹操。这样吧,你不如随同我军一起前往傅阳,在那里应该还能追上曹操。你有什么话可以在阵前向曹操讲明。这样即能了却汝的心愿,又能保证汝的安全。” 典韦思绪几息,点头说道:“如此也好。” …… 第二日正午,冯宇领着联军进抵傅阳城下。城门紧闭,但城头并无守军迹象,众人却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 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两个老叟举着白旗蹒跚的行出城来。片刻钟后,冯宇确认城中确如老叟所说,带着兵马进入傅阳。 众人进入傅阳后被惊呆了。大街小巷尸积如山,血流成河,那些尸体都是平民百姓的装扮。冯宇心中暗自想道:【曹操还是屠城了。只是这次屠城当是出于情绪化的决定,毫无理性可言。】 他的身后,典青对典韦骂道:“这就是汝所了解的曹操!他有何仁义信可言,就是一奸雄。” 第140章 豫章太守 大股黑衣黑甲的兵士行进在兖州的田野上。他们无论将官还是兵士,一个个都是无精打采,士气低落的样子。 位于其中的曹操却显得精神抖擞,不时高声话语,来给身边的将领打气。他的情绪开始也是愤怒,懊恼和沮丧的。他懊恼的并非自己当初攻伐徐州的决策,而是自己屠了傅阳,这是有弊而无一利的事。 屠了区区一城万余几千口人,也不足以削弱徐州根基,反而让自己担负起骂名。另外也导致下一次自己征伐徐州时,会让徐州兵民同仇敌忾,齐心抗敌。 但进入兖州境内后,曹操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下来,他本就是那种拿得起放的下的人物。此时,他用马鞭指着道路两旁麦田中忙碌的农人,对身边诸将喊道: “我们虽然此次折损了数千近万的人马,但我们的根基还在,伤不了元气。这些田,这些麦,还有这些农人都是我们的根基。有了这些根,掉几片枝叶,来年就会重新长出来!” 他的话语让曹军诸将的精神振奋了不少… 与此同时,徐州下邳城门前,锣鼓喧天。徐州军民正在欢送冯宇军回师。冯宇与徐州刺史陶谦,刘关张三兄弟,以及徐州众将一一做礼告别。 冯宇与徐州右骑都尉曹豹作别时,多说了两句。本次领徐州骑兵随冯宇做战的正是他。 刘备望着远去的冯宇军,心中放下块垒,顿时舒畅逾越起来。徐州将成为他实现志向的起点与根基。 数日后,距离下邳城七百多里,淮水支流舞水北岸的一条泥泞道路上。冯宇大军正施施而行。典韦,典青兄弟二人为前军先锋,行在最前方的队列。此时,典韦已被冯宇用一张将臣招降紫卡收为部曲属下。 冯宇自己则领着中军,和赵云,诸葛玄等并肩策马而行。 “诸葛先生,前面就是舞阳城了。过了舞阳,我们就算是安全返回荆州了。”冯宇突然开口说道。 诸葛玄客气的回应道:“这一路多亏车骑将军的护送保全,玄真是感激不敬。” 冯宇开口还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心里还在盘算犹豫着,要不要将诸葛玄收入麾下。如今他的系统包裹中还有一张收降蓝卡,收了诸葛玄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只是担心会不会因此引发刘表的什么想法。刘表与朝廷,与自己之间的关系稳定,在他对未来天下大局的规划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很快,他们就看见了舞阳城的城墙,大队人马陆续开入城中。当冯宇等人行到城门附近时。却发现城门处,在此迎候的舞阳官吏中有一个人,看衣着装束并非舞阳城中的本地官吏。 那人一见到冯宇和诸葛玄,便躬身拜道:“在下见过车骑将军与诸葛太守。” 还未等冯宇开口,诸葛玄疑惑的问道:“汝是何人?为何叫某为太守,汝是不是认错人了?” 此时,旁边的舞阳城令守也上前来解释。一番话语下来,冯宇,诸葛玄方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冯宇与曹操在徐州鏖战时。扬州豫章郡的太守周术病亡。 豫章虽然隶属扬州,但却是块相对独立的地盘,扬州刺史陈温被袁术杀死后更是如此。而周术又没什么合适的继承人来继承他的权力和地盘。豫章郡自然就成为诸侯觊觎的“无主之地”。 豫章是扬州与荆州交界处的一个边郡。它土地肥沃,地居要冲,扼守长江水道之咽喉。 占近水楼台优势的刘表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上表宛都的朝廷,举荐诸葛玄为豫章新任太守。刘表之所以“举荐”诸葛玄,大概还是因为诸葛玄与朝廷有过接触。 刘表也不等朝廷回复,便派出信使前去寻找诸葛玄,并传达任命。同时调千余军队顺江而下,屯兵彭泽湖口,准备接应诸葛玄前去南昌城“上任”。 那信使刚走到舞阳,便知道诸葛玄与冯宇东征的大军同行,且冯宇已经得胜正在归返的消息。认定诸葛玄也必会与冯宇军同行而归,索性就在舞阳城守株待兔,等候诸葛玄。 …… 夜色下的舞阳城依旧喧嚣。冯宇军的兵将们,连续多日野外风餐露宿,现在终于可以放松放松,好吃好喝后睡个安稳觉。 舞阳城府衙内也灯火通明,正举行着场酒宴。诸葛玄端起酒爵向冯宇敬了杯酒后说道: “车骑将军,玄如今得到主公刘表赏识,被表奏为豫章太守。但玄清楚,那豫章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相互角力。尽管有荆州派出的兵马保护,某此行必是凶险重重,所以还恳请将军帮个忙…” 冯宇见诸葛玄吞吞吐吐的样子,立刻接道:“诸葛太守但说无妨,只要某能办到的,一定会帮到。” “多谢将军。正如某前面所说,此去豫章凶险重重,所以某带着堂嫂堂侄们前往多有不便,希望将军能将他们带回宜城,交由荆州牧刘使君安置。” 冯宇笑道:“这等小事,何劳诸葛先生专门请托。不过…不过,将亲眷交由刘使君安置,不如将他们暂且安置在我筑阳城。待诸葛太守在豫章郡站稳脚跟后,某再将他们送还到诸葛太守跟前,汝看可好?” 诸葛玄略微思虑几息,便答应道:“如此甚好。” 对于他而言,将亲眷安置在冯宇那与交给刘表安置,当然前者是个更好选择。 冯宇以信义为重,他说能将亲眷送还就肯定不会自食其言。 诸葛玄无子无女,妻子也早在战乱中失散。若是有一天,他真能在豫章站稳脚跟,在刘表那又没任何人质,那么就是一个自立的机会。尽管诸葛玄没什么野心,但在有机会时,成为天下诸侯一员的欲望还是有的。 经过与冯宇多日的相处,诸葛玄认为跟随冯宇要比跟随刘表有前途的多。 若是他未能在豫章站稳脚跟,他也会借此机会重新做出一个选择。那时,他再投奔冯宇,也不会落下个背主的骂名。因为豫章属于扬州,豫章太守自然名义上已不是刘表属下。 第141章 天下大局 建安元年,初春。关中平原依旧没有春意,植被还是一片枯黄。但是冬天的积雪消融不少。大地变的黄一块白一块。一座城池孤零零耸立其中,它的名字很应景—黄白城。 此时,黄白城南边几里外的平原上,大地突然震颤起来。东边和西边的地平线上,浮现出两列刀枪旌旗,以及战马骑士的身影。而后马啸嘶鸣,以及马蹄奔踏之声滚滚而来。 这两股骑兵,西边的是冯宇军的华雄军团,东边的是张济的西凉铁骑。 在朝廷将年号改为建安之前两个月,冯宇就悄然将华雄军团,高顺的陷阵营调入长安。并令屯守汉中平原的徐荣军团,以及上洛郡驻军,配合他们扫平右扶风,京兆尹,左冯翊境内的西凉残余势力。 当两军骑阵相距不到五十仗时,张济的瞳孔因惊惧而聚敛起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骑兵。 整个战骑连人带马,除了马腿的下方小半截,全部被鳞状铁铠裹的严严实实。成列的战骑将阳光反射为明晃晃的一片,晃的张济都睁不开眼。 那战马仅肩高就近六尺,比普通人还高一头。战马上的骑士最奇特之处不是全身着甲,而是他们除手持一仗三尺的马槊,马鞍旁还挂着一种钉满铁钉,约五尺长的大棒。他们居然不用斩马刀,反而用这种钝器! 这就是冯宇新解锁出来的俱甲重装骑兵。他们所乘骑的马是高级马场中培育出的重型大马,体格类似原世界中的夏尔马。 此马虽然速度和耐力上比鲜卑的矮种战马要差不少,与西凉马接近。但在负重上,它远超鲜卑马和西凉马。因为自身重量,冲击力自然也是后者几倍。 张济此时想撤,但哪里还撤的了。敌骑此时已近在三十仗之内。密集的箭矢已从空中纷纷扬扬的落下,重装骑兵背后的轻骑飞羽,开始向阵前进行覆盖式抛射。 张济的西凉铁骑,骑手甲胄若和普通军队比起来,堪称精良。但当下,也就勉强能挡住高速射来的箭矢。他们的战马可就不行了。时不时能见到因被射伤而惊跳的战马将骑手颠下马来。 咻…噗的一声,张济左前方的一名亲卫,坐骑瞬间扑倒在地。一支箭矢直接洞穿那战马的迎面骨。这名亲卫也向前飞出两仗,而后被万马踩踏的稀碎。 “挺槊,准备接敌!”张济鼓足勇气高喝起来,实际上他内心已是绝望无比。现在他庆幸的是,这一战没有将侄儿张绣拉来。 两军骑阵终于近距交锋了,重装骑兵的马槊轻易捅入对方人或马的身体后,便脱手扬长而去。 而西凉铁骑的马槊捅到重装骑兵的身上,往往是枪尖带着一溜火星,在铁铠上划过一道深深的划痕。 运气好的或扎的准的,能将枪头以接近垂直角度,凭借对冲的巨大动能捅入对方重铠,但自己也会被巨大反作用力掼下马来。 冯宇军前方重骑与对方错马而过后,那些轻骑飞羽已调转马头向后方跑去,边跑还边放箭后射。 当冯宇军的重装骑兵调转马头,摘下他们的狼牙棒时,发现张济残存的千余西凉铁骑已经溃散。 华雄冷哼了一声:“奶奶的,这么快就跑了!”他随即吩咐令兵以号角传令,让轻骑飞羽和骑兵斥候继续追击溃敌。 远方,大股的长安屯垦兵,华雄军团步兵营,以行军队阵列向黄白城下徐徐开来。他们中还夹杂着大量的辎重车队。 那些辎重车上装载着配重式投石机的构件。不过现在似乎用不着了,因为黄白城中的杨秋已经举了白旗。打扫战场时,张济的尸体也被找到,一支箭矢不偏不倚射入他的鼻梁之中。 半个月前,盘踞在京兆尹北部的杨秋在华雄打击下,连战连败,被迫带着残兵败将退入到黄白城。并请求来张济的援兵。 没想到今日张济就这么轻易败了,若不是杨秋亲眼所见,他都有点不敢相信。张济的军力可是在关中各路势力中数一数二的。 整个战斗过程,远处观战的杨秋也看得清楚。冯宇军重装铁骑那恐怖的战力,让他的心情反而轻松起来。因为他无需在降与战间继续犹豫不决。 华雄登上了这座关中平原与黄土高原交界处的小城。他的南面就是沃野千里的关中平原,北面便是连接漠北,千沟万壑的黄土垅原。 仅用一个多月时间,他就扫荡了京兆尹境内的梁兴与杨秋两部,但距离主公交给他的任务目标--控制黄河以西的关中平原全境,还很远。 …… 春光明媚的庭院中,冯宇正与自己妻妾,还有他的一儿一女在凉亭中休憩赏花。凉亭中还有另外三个妇人,她们分别是孙策的母亲吴氏和诸葛玄的两个堂嫂。 近十个孩童在院中互相追逐嬉闹着。让冯宇以为自己身在某个原世界的小学操场上。 这些孩童自然都是三位妇人的子女,包括诸葛亮和孙权。冯宇会时不时的邀请这两家人来自己府中游玩。 此时,蔡邕在仆人引领下,径直向凉亭行来。吴氏与诸葛亮的两位庶母,知趣的向冯宇告辞,然后几声招呼,将孩童们召唤近前后告退而去。整个庭院一下清净下来。 蔡琰笑着问道:“父亲大人,今日来筑阳,是来看女儿啊,还是和女婿谈国事啊?” 不想,蔡邕表情严肃的说道:“此次正是为国事而来。” 蔡琰见如此状况,知道蔡邕定是有要事与冯宇相商。便对冯宇道:“父亲与夫君有要事相商,妾身和妹妹就先行告退了。”说罢,她和魏丽儿两人,抱着各自孩儿有说有笑的走了。 此时,冯宇方才问道:“岳仗有何事与小婿相告?” 蔡邕伸出两根指头,说道:“两件事,一大一小。汝要先听大的还是小的?” 冯宇笑着答道:“那就先小的吧,免得吾先听了大的,因惊诧过度忽略掉小的事。” “小事就是朝廷并没有同意刘表的推荐,因为朱隽和杨彪不同意,汝应该知道他们在朝中份量吧。相反他们认为朱隽之子朱皓更适合。” “这我已有所预料,等下再谈此事。那大的呢?” “大的是袁绍,袁术都现反意!” “啊?!”冯宇吃了一惊,这果然是影响天下大局的大事。 第142章 诸侯乱则汉室亡 这年头,号令一方的使君令守们,与占山为王的盗贼匪徒一样,都是雄据一方,自成一体的割据势力。 若严格按十年前的大汉律法标准,冯宇系统面板显示的天下四十三家势力,包括冯宇自己在内。有一个算一个,都够格称的上朝廷反贼。所以,朝廷不可能再按之前的律法来“要求”诸侯。 那么蔡邕口中的“二袁已现反意”,就只能是指袁绍,袁术要公开僭越改元称帝,反叛汉室了。 若说只有袁术一人如此,冯宇根本就不会意外,因为原世界历史上袁术本就如此做过。但现在蔡邕说的是二袁都是如此,那这就和原世界的历史相差太大了。 不过冯宇也就是惊诧了一下,很快就会意过来。 自他诛杀李傕郭汜二贼后,历史走向就与原世界的走向偏差越来越大。甚至连朝廷年号出现顺序和时间都不一样了。按原历史,初平之后应该是兴平,而现在直接跳到建安年。那么袁绍试图僭号也就不足为怪了。 当下,冯宇想知道事情更多细节,于是问道:“朝廷从何处看出袁绍,袁术二人已有反意的?” 此时,蔡邕已在凉亭中坐定,一边品着茶汤,一边将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讲述了遍。 原来,就在冯宇从徐州返回不久。宛都的朝廷诸公就商定了一件事---派出朝廷使节,前往各个诸侯处授予符节印绶,承认他们的那些名号,官职。同时,向诸侯颁布休兵止战的诏令,内容是朝廷承认的诸侯之间不得私自刀兵相见。 这些名号,官职大部分都是被他人表奏举荐,却从未得到朝廷回复的。少部分是自封而来。也有极少部分是董卓把持朝廷时封任,却并没有经过正规拜授仪式的名号官职。 当然,不是每个势力都能得到朝廷承认。比如董卓李傕郭汜的西凉残部,就不在此列。还有实力过小的势力也被过滤忽略掉。 冯宇听到这,点点头。这个事蔡邕之前来筑城时也跟他说过。他也认为此举是朝廷的明智之举,同时也有利于他那个天下大局的规划。 现在只有五千兵力的朝廷,就算有冯宇鼎力相助。清除所有割据势力,将天下恢复到之前皇权集中的时代。在地广人稀的状态没改变之前,也不大可能做到。 更何况冯宇也有没匡扶汉室,让刘汉王朝恢复到之前皇权集中时代的这个想法。 朝廷即使不承认这些诸侯,他们也是现实存在的。如此反而削弱了朝廷已经缪缪无几的威望。 相反若是汉室效仿周天子,朝廷承认一些主要诸侯的名号和现状。将他们的割据现状演化为一种合法分封,以此换取他们对汉室天下共主地位的认同。无疑是汉室当下最佳的选择。 这样一来,汉室虽没有实力,也没有条件清除各个诸侯。但却能以天下共主的地位,引导整合他们达成一种均势平衡,维持现状。不至于让某个势力实力过大而取代汉室。客观上,也能让天下百姓休生养息,恢复人口。 蔡邕见冯宇只点头,并没发表自己意见,便继续讲了下去: “不料,朝廷派往寿春袁术处的使节被袁术扣押,下入大牢。派往邺城袁绍处的使节没被扣押,但被重打五十军棍,驱赶了回来。” “那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袁术那边不知道,但袁绍这边。据回来的使节所说,他刚到达邺城的前几日,袁绍还以礼相待。但后来突然召见他,声称如今宛都的朝廷是被几个公卿把持着,是傀儡朝廷,汉室实际已亡。他袁绍不承认宛都朝廷。” 蔡邕说到这,抬眼望向冯宇说道:“这都是袁绍的公开的借口,实际的原由肯定不是如此。贤婿能否猜到这二袁的真实想法?” 冯宇沉吟思绪片刻,答道:“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这些促使二袁野心膨胀,心怀异志。他们也非蠢蛋,尤其是袁绍,在时机成熟之前不会将此野心公开显露出来。” 冯宇喝口茶汤,继续说道:“但自朝廷迁都宛城后,汉室虽然不可能夺诸侯之权,集于掌中。但天下共主的地位日益增强,如此一来将大大妨碍二袁的野心实现。 尤其是此次朝廷公开派出使节,前往各诸侯处进行拜授仪式,颁布休兵止战诏令,取得天下诸侯共识的行为,更让二袁为自己野心无法实现而惶惶不安。” 蔡邕怒道:“所以,他们要在天下诸侯面前做个姿态,打击汉室的威望,瓦解诸侯与诸侯,汉室与诸侯间的共识。为将来他们实现取代汉室的野心铺路!” “不错。若是汉室亡,则诸侯亡。诸侯乱,则汉室亡的天下共识达成,二袁的野心就不可能实现的了…”冯宇说到这,便将话语停住。 实际上,他藏在心中的后半段话是: 即使汉室亡了,也不是所有诸侯会亡,会剩下几家均分天下。二袁也不可能在有生之年像嬴政和刘邦一样一统天下。因为人口太稀薄。 这个道理举个例子很好理解,一万人集中在一座城池之中,很好统治。将他们散布在一百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呢?散布在一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呢?人都不一定能找到,如何集中统治他们的权力? 先周采用分封制而不是郡县制不一定是周天子没那个头脑,而是人口和交通所限,他有那个想法也不可能做到。 原世界历史上,看上去三国鼎立是赤壁之战,夷陵之战的结果。但冯宇却认为以当时的人口密度和交通条件,最多能维持三分天下的集权统治。当下这个世界人口更稀薄,汉室若亡,怕是不止三国鼎立。 “那…贤婿啊,你看当下朝廷该如何应对?”蔡邕的问话将冯宇从思绪中惊醒回来。 “朝廷当然是应该诏告天下,号召诸侯讨贼。” 蔡邕听到这,脸色变的煞白,结结巴巴说道:“这…这二袁的势力有多大,汝…汝应该是知道的,还有那兖州曹操也和袁绍是盟友。汝要公开…要朝廷公开发诏讨伐他们?” 两袁加一曹,即使有冯宇做后盾,南阳宛城的朝廷也难以抵挡。又有哪路诸侯敢去惹他们? 第143章 层叠交错 冯宇看到蔡邕如此紧张,笑道:“岳丈放心,曹操断不可能与二袁为伍,即使他认为二袁赢面大,也不会如此做。因为他和他那帮幕僚都是聪明人。相反,他一定会响应朝廷诏令,奉旨讨贼。” 顿了一下,冯宇又提醒说:“当然朝廷还是应该派个使节去联络下曹操。现在岳仗应该想想怎么说服朝堂上诸公。要让他们知道,若朝廷不出面联合诸侯讨伐僭越的二袁,天下诸侯必乱,诸侯乱,则汉室必亡的道理!” 蔡邕头一歪道:“这倒是个艰巨的任务,不过老夫我自信还是能说服那帮老家伙的。” 紧接着,他又想起来什么,说道:“贤婿,你还忘了与老夫讨论豫章郡这桩事,若刘表因为此事,在这节骨眼上不站朝廷这边,该如何是好?老夫是不是也该劝劝太尉杨彪和朱隽,让他们收回朱皓的豫章郡太守任命,不过这个就很难成功了。” 冯宇认真了想了想,说道:“可以试试,不过劝不了也无所谓。刘表之前已经和朝廷达成了默契,如今他自食其言,将手伸到邻州,本就理亏。放心,刘表此人最多置身事外,他绝不会因此事站到二袁一边。” 翁婿二人又谈论了一番,蔡邕方才起身告辞。冯宇将其送走后,吩咐左右:“去将荀国相和贾令君唤来。” 不多时,冯宇与荀攸,贾诩在府邸中的书房相会。言论一番后,三人对着桌案上的地图,细细研讨起来。 贾诩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口中长篇大论已出: “主公,光把曹操拉来还是不行。你看,这袁绍已占据四州大部,雄据黄河之北。周边的势力都无法与之匹敌,唯一能打的公孙瓒已经退守到易京,败亡已是旦夕之间的事。 袁术占据整个淮南汝南。他的南边都是些江东豪族构成的小势力。扬州刺史现在也空着,他们的力量也整合不起来。那么二袁就可以专心致志南北夹击曹操。当然东边的陶谦还能支援曹操,但这二人不是才刀兵相见吗,还有杀父之仇。怎么如此就轻易化解干戈,并肩作战…” 冯宇打断他的话道:“不错,光将曹操拉来不行,我们还要分解袁术的势力。让分解出来的势力整合江东。” 荀攸有点疑惑“分解袁术的势力?什么势力?”继而,他立刻恍然大悟道:“主公可说的是孙策?” “不错,正是孙策。据九江方面的消息。孙策如今已被袁术派到江东,为其攻城掠地。孙策是有自立之心的,只是他还未找到机会。一但袁术公开僭号称帝,他必然乘机自立。” 冯宇说完,盯着案几上那张地图。未来天下形势已在他脑中形象的表现出来。 从北到南,袁绍,曹操和陶谦,袁术,孙策。如同鸡尾酒般,敌我层叠交错。 …… 建安元年四月,初夏时节。许昌城府邸一间大堂之中,十几个人正会聚一堂,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居于这些人上首席位的正是曹操,他将自己的所有核心幕僚,武将召集而来。 曹操向堂下扫了一眼,见人已都到齐,方开口施施然说道:“诸位,近日邺城方面和宛城方面都向我们这派来了信使和使节。具体情况会前都已通报给大家了,想必汝等已然看过,了解清楚了吧。对此,汝等有何看法?” 他话音未落,就有一个脆亮的声音响起:“主公,袁绍,袁术二人殴辱拘押朝廷御使,公然口出僭越之语。如今又来信要与主公所谓共分天下,这就是明目张胆谋反,公开做汉贼了。我等岂能与他们为伍。” 曹操放眼望去,原来是荀彧。曹操没有回话,只是笑了笑。已有人接过荀彧的话道: “荀令君此言差矣。如今汉室已是名存实亡。既无汉室,又何来汉贼之语?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及天下。袁绍如今已占据四州大部,袁术亦盘踞淮南汝南,占据数郡之地。二人合起来拥兵二十万,悍将上百,我们若以区区数万兵力与之相抗,岂不是以卵击石?”说话的人是幕府功曹毛阶。 曹操还是笑问道:“孝先此意是要某与二袁一起反汉?”此言一出,堂中数人已现忿忿之色。 毛阶连忙回道:“主公,阶并非此意。吾的意思是我等置身事外即可。毋须为这个有名无实的汉廷操心劳力。” 此时一个年轻人悠然说道:“若我等真能置身事外当然好,可惜不能!” 曹操循声望去,眼睛一亮:“奉孝,汝此话何意?” 那人正是曹操的军中祭酒郭嘉,郭嘉说道: “若那袁绍袁术真的僭号称帝,他们会如何做呢?只能做两件事,一是扫平他们周围还未归附他们的势力,其二是攻破宛都,灭汉室。这两件事谁在先,谁在后,我等都不能置身于事外。因为我们就夹在二袁之间,挡在南阳之侧。” 曹操呵呵一笑道:“若是二袁先去围攻南阳宛城,冯宇必定去相救,两者就会交兵。让冯宇与二袁先行拼杀一番。我等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郭嘉还没来及回话,荀彧暗自冷笑一声就抢着说道: “主公,这汉室若是被攻灭了,冯宇就近往山中一缩,袁军也拿他无可奈何。属下早年曾经观看过筑阳的防御,袁军绝对不愿意先行去啃那种硬骨头,必然会先行回师扫平中原。 予时,主公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孤军奋战到底,因为没有人再能号召诸侯抗袁,也没有人敢来支援主公。二是屈身二袁,做他们的臣子,了此一生,此后主公的生死富贵,妻女婢妾得失皆由二袁中一人来定夺!” 曹操听闻此言,脸色一变,但却不是生气的表情。 郭嘉不失时机的补充道:“主公也切莫幻想,二袁攻灭汉室以及其它诸侯后,互斗时,我们便能从中取利。此前,袁绍能与我们结盟是为了对付公孙瓒,免于背后受敌。当下,公孙瓒被困易京,覆灭在即。以后就没这个条件了。 另外,二袁此时既然能不约而同的做出僭越之举,显然早已化敌为友,事先勾联好了。他们甚至可能已经谈好刮分天下的计划和条件! 当然他们互斗是迟早的事,但在此之前一定会先攻灭我们。” 曹操脸色沉重起来,久久没有说话。 第144章 二袁称帝 冀州邺城,一个新搭建的祭坛耸立在城池的东郊。五月天的早晨,此处的阳光依旧柔和,不像南方那么毒辣。祭坛在大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祭坛周边早已是兵甲林立,刀枪森严。兵甲之外等候着大量官吏士族。再外层,就是稀稀疏疏看热闹的平民百姓。一条黄沙铺就的道路从祭坛延伸到城门之内。道路两旁同样布满了戒严的兵士。 城中隐约传来鼓号礼乐喧鸣之声,一大队车轿乘舆在步骑的前呼后拥下,出了城门向祭坛而来。队伍行过之处,兵士们便喝令两侧百姓跪拜,山呼万岁。 片刻,车舆就到了祭坛跟前。从最奢华的一乘车舆上下来一人,玉冕龙袍,身长高大,白面长髯,浓眉细目。 此人正是当下自立为帝的袁绍,近日刚刚登基,国号大赵。此时前来完成祭天仪式。半个月前他同父异母的兄弟袁术已在淮南寿春称帝。 众侍卫,宫婢,太监簇拥着一袭华盖登祭坛而上。后面跟着数以百计的“大赵朝”三公九卿,文武百官。 阵阵礼乐声中,袁绍终于完成了繁琐的祭天仪式,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向坛下施然而下,准备回宫。 周遭的人群又跪伏下去,再次山呼万岁。但此时,一个炸雷般的声音突然响起:“汉贼袁绍当诛!”随即传来两声惨叫。 两名正在边缘处警戒的兵士,捂着汩汩冒血的脖子倒了下去。还有两人一前一后的向袁绍华盖疾冲而来。 “有刺客!护驾!”袁绍身边的侍卫立刻清醒过来,纷纷拔出兵刃,将袁绍团团护卫起来。袁绍脸色变的煞白,嘴角抽搐了几下。 袁绍并不是因为感受到危险而惊惧,他知道这两名刺客,连他的身都近不了。袁绍惊讶的是居然有人舍命来刺杀自己。 果然,只听一声大喝,一条人影已风驰电掣般的闪到袁绍前方。连续两道白光闪过。两名刺客连叫一声都来不及,胸口就已被剑刃各自洞穿个血洞,倒在地上。救驾的人正是袁绍手下大将颜良。 袁绍眯眼向地上两个尸身望去,一人似是士族子弟,另一人却是虬须壮汉,貌似江海游侠。身旁的贴身侍卫不容他再细看,簇拥着他登上车舆。向城中皇宫驶去。 车舆上的袁绍对外面吩咐道:“速速查明这两名刺客身份,立刻来回复朕。”车外立刻传来应诺之声。 在车舆上颠簸的袁绍陷入了思绪之中。记忆将他带回数月之前… 那一天,一名来自淮南,自称袁术信使的人来府邸求见他。并交给袁绍一封密信。 这封信里不仅有袁术的手书,还有一封当年他叔父袁隗留下的遗书。袁隗这封书信表示希望袁术,袁绍二人能在乱世中抓住机会,取汉室而代之,立袁家万世之基业。 而袁术的书信则表明自己也是才获得这封袁隗遗书,有愿意与袁绍共弃前嫌,共分天下,光耀袁氏一族之意。 同时,信中还为袁绍阐述了当下时局,称当下是自立为帝,征伐天下的最佳时期。否则一旦让汉室在诸侯中恢复威望,尤其是汉帝刘协亲政后,再行此事就困难重重。 袁绍本就有问鼎天下的野心,只是之前他觉得公然僭号的时机还未成熟。见了此信,便召集幕僚谋士前来商议。刚好此时,朝廷的宣诏使节也来到邺城。 他的那些幕僚谋士立刻就此事在府邸大堂之上激辩起来,连续数日也没有个结果。这些人基于各自不同动机产生不同意见。有想做开国功勋的自然是力挺袁绍称帝。有抱着忠君名节不放,心向汉室的自然是极力反对。当然也有希望袁绍称帝,但却依旧认为时机不成熟的。 最终让袁绍下定决心的,还是袁军在对公孙瓒讨伐战争中的决定性胜利,以及此前曹操在徐州之战中的惨败。 这一胜一败,顿时让袁绍觉得没有什么再好顾忌的,因为他周围已无实力能与其匹敌的诸侯了。更何况,还有个同样兵力雄厚的兄弟--袁术在南边策应着他。 即使曹操站到他的对立面,与他为敌,他也丝毫不会在意。若真如此,反而让他吞并了豫兖二州时显得理直气壮。 无论曹操怎么表态,他登基后必然会吞并掉豫兖二州。曹操的表态只能改变此事的形式和时间,不能改变结果。 当然,天下还有一些实力颇大的诸侯,如益州刘焉,荆州刘表,梁州冯宇。但这些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短时不可能对他产生什么威胁。 至于周边类似陶谦,孔融等等杂七杂八的小势力,没有个主心骨整合他们,那就是一盘散沙。待收了曹操后,袁绍一只手就能将他们扫平。 下定决心的袁绍不再犹豫,一顿乱棍将汉室的使节打出了邺城。大半个月前,易京终于被攻破,公孙瓒身死乱军之中。紧接着袁术称帝,他也随之登基称帝… “报!启禀圣上。两名刺客身份已经查明,一人是邺城士族李家子弟,乃邺城县衙一贼曹,其父母双亡,其余亲眷也不在冀州。另一人跟随他多年的门客。” 一声禀报声打断了袁绍的思绪和回忆,他听完令兵的禀报,眉头一皱,说道:“就这么简单?派出羽林卫细查这后面有没有更深的背景!” “诺!” 此时,一种不详之感涌上袁绍的心头。他突然意识到,当初决策时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东西。他只考虑了自己僭号称帝后,汉室和天下诸侯的反应。却没过多考虑自己治下门阀豪族,以及士族们的反应。 少数几个门阀豪族的头面人物还好说,只要足够的威慑和利诱就能驯服他们,可构成整个统治基础的士族就不那么好应对了。总不能人人都高官厚禄吧。 袁家确实是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但同时这四世三公可是汉王朝的四世三公,那些故吏也是汉王朝的官吏。 想到这,袁绍心中开始隐隐不安起来。他自言自语道:“需要来一场清洗整编,将那些不忠我的人全部清洗出去,否则吾根基危亦。就从军队先开始吧。” 说完,平时让他不放心的人一一从他脑中掠过… 第145章 叛将 建安元年五月,朝歌县旁的吕布军大营中一片忙碌。兵士,将官们都忙着更换号服和旌旗,因为袁绍已然登基称帝,对他们而言就是改朝换代了,“朝廷”重新统一规制了号服旌旗。 朝歌县位于太行山东麓,袁绍将吕布军大营设在此处,专为讨伐太行山中的黑山贼。 自吕布投奔袁绍后,一直保持着相对的独立性。吕布在袁绍庇护下,持续扩充着自己的兵马实力。从最初的两千人扩展到当下的近四千步骑。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都是靠讨伐黑山贼的累累军功,以及吕布麾下将士的鲜血性命换来的。 大帐之中,吕布眉头紧锁,正单手托头,依于案几之上思绪着。他行伍出身,没有天下士子读书人那么多忠孝情怀。所以对于袁绍称帝,他是无所谓的。他只关心袁绍称帝后,会对自己和自己麾下部将有何影响。 只是吕布军中扩编出来的两千来人中,有不少中低级将官是士族子弟。他们中一些人,对于袁绍僭号称帝表现出明显的不满情绪。这让吕布颇有点头痛。 此外,更让吕布烦心的事,还是袁绍对自己的态度。近段时日来,吕布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袁绍对自己的不信任。 上个月,在一次讨伐黑山贼的战斗中,虽然战果辉煌,但吕布军也折损不少。吕布以此为由,向袁绍讨要求补充兵力,被后者婉拒。同时,从上面拨付下来的粮饷也越来越少。 正当吕布思绪不宁时,一名令兵入帐禀报道:“报!启禀温侯,大将军…圣上的御使前来营中宣诏!” 吕布点点头,又提醒令兵道:“以后勿要称某为温侯,因为这是汉室给某的封号。” 片刻后,大帐之外就布置好香案,以迎圣旨。“御使”宣读完后,吕布接过“圣旨”,心中已是五味杂陈。 这“圣旨”内容封任他为赵朝的司隶校尉,屯守洛阳。没有任何其余爵位加封。而且并非要他带本部兵马前去,只是要其带着袁绍配给他的五百甲士前往赴任。那五百甲士现在就等在营外。 吕布即刻在中军大帐召集众将,宣布此事。众人听完,立刻七嘴八舌喧哗起来。 “温侯,这不是明摆着剥夺你的所有兵马吗?”吕布手下骁将成廉说道。 “我看不止夺兵权这么简单。当下这洛阳已人迹缪缪,离袁绍的腹心之地又很远,中间还隔着河内张扬这股势力,形如飞地。本无屯守必要。袁绍为何要温侯在此屯守?这其中很是诡异。”宋宪也开口说道。 “是啊。袁绍刚刚杀了麹义,这可是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嫡系将领,他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温侯要小心!” 吕布做个手势,让众将安静下来,而后说道:“你们所顾虑这些,某也都想到过。汝等且附耳过来…” 第二天一大早,吕布只带着数名亲卫随扈,在那五百甲士的“护卫”下向南行去。奇怪的是他并未带家眷同行。当天夜里,人马安下几座营帐,露宿旷野。 到了半夜时分,黑影幢幢,那些甲士们一个个从篝火旁爬起来,向吕布营帐摸去。而后杀声四起,袁军甲士们持矛操刀向帐中杀去。一通乱捅乱砍后,方才发现营帐内空无一人。 “糟了,定是让吕布发觉,跑了。这我们该如何回去复命啊!”一名头目惊呼起来。 另一名将校高呼道:“追!” “不用追了。某在这!”夜空中,传来一个声音。袁军甲士们循声望去,个个都大惊失色。 吕布正策马持戟立于数十仗之外。他的身后,是手持火炬的数千兵马,如同一条火龙横陈在荒野之中。 吕布又冷声说道:“放心,某知道尔等也是奉命行事,不会加害尔等。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袁绍。他与某就此恩断义绝,两不相欠!” 说罢,他兜转马头,领着大军继续向南方进发。再行几十里,便是河内张扬的地界。五百名袁军甲士呆若木鸡的望着远去的火龙。 朝歌还属于袁绍的腹心之地,周遭还有不少其余袁绍驻军。吕布不想与袁绍过多纠缠,便没有当时就发难带兵脱离袁绍。而是要诸将在其离开营地后,带领全军悄然尾随而来。 “温侯,此次我们投奔何方?”成廉策马紧走几步,追上吕布问道。 “先过了黄河再说吧!”吕布轻描淡写的答道,黑夜掩盖了他脸上的苦涩之情。 “要不,我等去投奔梁州牧冯宇如何?”众将听了成廉此话,都将目光投向吕布,只是后者久久没有做答… …… 第二日,朝阳升起时。曲阿城外的大营中响起了隆隆的鼓声,这是紧急集结的信号。大营中的兵士立刻披甲戴胄,从各个营帐中匆忙奔涌而出,在校场上集结起来。 也难怪他们如此急切,按这个时代通用军法,鼓响三通不到当斩。等整个校场黑压压一片时,一名甲胄鲜亮,披着大红披风的年轻将领,在几名老将的簇拥下登上了点将台。 他就是孙策,最近一段时日,他还获得了一个诨名—江东小霸王。只因为这大半年来,他在江东左挡右杀,锐不可挡。将众多江东豪族割据势力收服麾下。除严白虎盘踞的吴郡外,江东全部收入囊中。 孙策望着台下众多将士,深吸一口气高声说道:“昨日,某收到寿春来的消息。某的主公袁术僭号称帝了。但某一直记得父亲大人以忠孝为先的教导,所以自他僭号称帝之时起,他袁术便不是某的主公!因为某不仅是他的下属,更是大汉的臣子。他既为汉贼,某便不能与他为伍!自今日起,儿郎们当要积极备战,来日为国杀贼,建功立业!” 他的话音刚落,校场上的兵士们便在各级将官的带领下,齐举刀枪,高声齐呼:“我等愿追随将军,为国杀贼,建功立业。”呼喝之声,往复数遍方才停歇。 第146章 风云际会 二袁相继僭号称帝的消息传到宛城皇宫之中。 连续吵嚷激辩多时的大汉朝堂总算清净下来。朝堂上,公卿诸臣为了是否要明诏檄文讨伐二袁的争论,已进行了近两个月之久。 在这段时日内,虽然朱隽,皇甫嵩,蔡邕为首的三人力主伐袁,但太尉杨彪却极力反对。他并不是认为二袁不应该讨伐。他是担忧汉室诏令并不能将诸侯号召起来,反而因此惹祸上身。 但现在,二袁公开僭号使以杨彪为首的绥靖派无话可说。汉室此时若还对此置若罔闻,那么就等于它默认了僭越者的地位,也就是汉室默认了大汉已亡。 一但汉廷朝堂的意见统一达成,效率就立刻显现出来。骑乘着信使的快马,一队接着一队从宛都四门涌出,他们将讨袁诏令传檄天下。 诸侯们的回应相继传来,最先回应的自然是冯宇,接着是江东孙策表明愿意奉诏讨贼。然后是刘表和刘焉亦表示愿意出兵讨贼。最后,甚至连远在交州的士燮,西凉的马腾也回复汉室,愿意出兵入中原讨贼。 但是距离二袁较近的诸侯,除了孙策,还没有哪个人明确回复汉廷愿意奉诏讨贼。 筑阳城中的将军府邸中,坐满了冯宇的武将和幕僚。与此同时,宛城的尚书府中,公卿大臣也聚集一堂。他们一边商讨着天下形势,一边等着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张辽忧心忡忡的说道:“怎么到如今,兖豫青徐中原一带,还没有一个人表示愿意奉诏讨贼?” 贾诩一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些小诸侯惧怕二袁。他们虽然明知自己最终会被二袁吃掉。但也不想做第一个被吃掉的羊。都希望二袁先吃掉别人,吃撑了,消化不了,就能暂时放过自己。拖延一段时日,说不定还能迎来一丝生机呢?” 赵云疑惑说:“难道就眼睁睁让袁贼将他们一个接一个吞并掉?” 荀攸施施然的说道:“这就要看一个人的态度了。就是曹操,他的表态至关重要。只有他站出来,那些小诸侯才可能整合起来,共同抗袁。只是曹操如今也应该回应了,不至于拖这么久啊!” 荀攸将此话说完,转头看向冯宇。冯宇看出他心中疑惑,以肯定的语气说道: “诸位放心,曹操必定会奉诏讨贼,除非他不是以前那个曹操,或是脑子坏掉了。他拖这么久不回应,一定是有所目的。” “难道是为了和朝廷讨价还价?” “应该不是。他若向朝廷要价早就应该提出了。” 此时,一个令兵入堂禀报打断了众人对话。“报!宛城方面飞鸽传信,从朝堂来的消息,数日之前,袁绍军攻破河内修武,河内太守张扬被杀!” 堂中众人顿时交头接耳一片,冯宇却笑道:“某知道那曹操是做什么打算了,他想让袁绍先吃掉几头小羊。这样一可以让其余小诸侯死心塌地的跟随他攻伐袁绍。二是他击败袁绍后,能占据更多的地盘。” 半个时辰后,果然又有令兵来传报: “报!飞鸽传信,宛城朝堂消息,数日前,袁绍长子袁谭攻陷青州北海,北海相孔融逃奔兖州。另,兖州牧曹操刚刚遣人表奏朝廷,愿意应诏伐贼!” 堂中,众人的喧哗讨论之声更大了。此时,冯宇突然站起身来,众人立刻终止了话语,大堂变的寂静起来。 他肃穆说道:“诸位,此战将决定未来数十年天下大势。某断定,此战过后,二三十年内,中原将无大战。此战也决定了我梁州,筑阳国未来前景。望诸位与某同心同德,共同进退,以建功业!” …… 建安元年的夏日,两方阵营都做着积极的战争准备。袁绍一边继续扫荡周边弱小势力,以解除未来自己的后顾之忧。一边屯粮,集结兵力,打造攻城器械。为攻伐曹操做准备。 那些弱小势力,眼看不能苟且,曹操又挑起了讨袁大旗。便纷纷联合起来对抗袁绍,以求自保。甚至时不时的主动攻击袁绍控制区的腹心之地,来缓解友军的压力。 南方,袁术数次渡江主动攻击江东,试图先行解决江东这块后顾之忧,而后能与袁绍南北夹击曹操。但是渡江的袁术军均被孙策击溃,无功而返。 南阳平原上的新野城,现在俨然已变成了一座军镇。营帐接天连地。各路诸侯大军会集于此。 士燮的八百藤甲步卒,千里迢迢行军月余,终于到达此地,他们甚至带了十头战象过来。刘焉的两千益州甲士亦是经巴郡,汉东郡,行近千里路程抵达新野。不过进入汉东后,全程都是由冯宇水师走水路“护送”。 冯宇手下有人嘲笑这两家派出的兵力太少,完全是做做样子。但冯宇却不这么认为。 这个时代,人口如此稀薄,千里运兵是个极为耗费成本的事情。一路之上,大多地段是长达几百里的荒郊野岭无人区。 日常补给全要人挑马驮,一站一站往前送。这种情况下,兵力多了要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原世界历史上夷陵之战,赤壁之战的攻方惨败都有此因素。 另外大量的兵力前来,仅靠附近诸侯领地中粮草供应,怕也会出现短缺。因此,本可置身事外的士燮,刘焉派出这些兵力,足以证明他们对朝廷的一种态度。证明他们认可当下朝廷与诸侯间重新定义的关系。 较近的刘表也仅仅只派出了两千步骑,屯驻新野。不过,他承担为联军提供了一半粮草的责任,另外一半粮草由冯宇提供。 远在新野千里之外的下邳城下,同样兵马云集。他们正在迎接远道而来的一支部队。陶谦与包括刘关张在内的徐州诸官员,将领,正在下邳城外,等候着。 不一会,远方出现一大彪人马,越行越近。陶谦微捋白髯,策马迎了上去,笑迎道: “温侯上次手刃董贼,此次又在我汉室危难之际,毅然与那袁贼决裂,誓与天下群雄共讨汉贼。当是我大汉之忠臣赤子。如今温侯来我徐州,定能保得徐州不受袁贼屠戮。” 来人正是吕布,他被陈留太守张邈引荐给陶谦,陶谦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第147章 大战帷幕开启 建安元年的秋天,袁营与汉营间的战争全面爆发。袁绍袁术赶在秋收之前,展开全面进攻,其意图不难理解。 袁绍首攻方向自然是曹操。而袁术却将首攻方向指向了东边的陶谦,他此前进攻江东的过程中吃了几次大亏,知道孙策的厉害,只能先易后难的转变了主攻方向。 袁术的如意算盘是,袁绍攻灭曹操,自己攻灭陶谦,而后两袁地盘就能连成一气,再行合兵南下收拾孙策,西进消灭汉室。 袁术兵力雄厚,集结了七万大军,兵分三路齐齐攻入徐州境内。打算以绝对优势兵力迅速拿下徐州。 只有两万多兵力的徐州军,只能节节后退,步步设防,迟滞袁军的进攻节奏。以期南线和西线的战局变化。也多亏了吕布,刘备两大集团的一众良将和万人敌的加持,否则徐州被攻占,陶谦败亡也就是月旬之间的事。 但是在袁术的南线,孙策并没有及时北渡长江攻袁术腹部。因为豫章郡的事耽误了他的行程。 荆州刘表眼见朝廷在豫章太守任免上,坚持让朱皓担任,没有丝毫退步的意思。他本身理亏,偏偏又是在讨袁这个节骨眼上。于是,不想过多招惹是非的刘表,停止了对诸葛玄的支持。撤走了千余荆州兵卒。 诸葛玄才去豫章几个月,手中并没笼络住多少本地豪门士族势力,当然也就未能掌控多少郡兵。被朱皓所掌控的豫章郡郡兵驱赶出豫章。 本来豫章郡的事情就此结束了,谁知丹阳豪强笮融引兵突袭豫章,攻陷南昌城,杀朱皓。这朱皓可是朝廷重臣朱隽的儿子。 而且,笮融不止首次“犯案”。他本是陶谦麾下的下邳相,在曹操进犯徐州时,带着手下掳民万口,弃官而去,路过扬州广陵郡时,袭杀了款待他的广陵太守赵昱。 笮融因此被宛城的朝廷定为反贼。孙策本就有意取豫章郡,岂能放过如此名正言顺的大好机会,就将袁术先放一旁。先行去豫章剿灭反贼笮融。 西线,出兵出力最多的冯宇被推举为盟主。他知道若不及时出兵攻击袁术,东线的徐州很难独自承受住袁术大军的猛攻。于是当年八月,便以舞阳为后勤补给集散地。引聚集在新野的诸侯大军向汝南杀去。 他所统领的兵力为赵云军团全部人马,刘焉,刘表,士燮的近五千人马,还有舞阳城中的一千屯垦兵,外加亲兵斥候卫队,少许特种部队。合计近万人。 关中平原的战事接近尾声。河西的关中平原虽因人口稀薄原因,未完全被冯宇控制各城各寨。但西凉叛军的残余基本被华雄收降,剿灭,或驱赶出去。 长安的安全已经无虞。因此冯宇便将高顺的陷阵营从长安调到舞阳,防止东征军深入腹地后,敌军奇袭粮仓。 …… 一个晴朗的秋日,舞阳城东南两百里外的平舆城外,行来大股兵马。这支兵马很是奇特,号衣分为几种。甲胄也是各种各样。兵士也是高矮不一,差距巨大,有的兵士甚至高达一仗数尺,宛若巨人一般。 甚至那坐骑也甚是奇特,有肩高近六尺的高头大马,还有背高仗余的战象。来的自然是冯宇的东征军。 袁术总兵力有近十万人,绝大多数机动兵力都被调到徐州前线。剩余的三万人都是屯守各个城池的守备兵力。 因此面对冯宇的进攻,他只能采用固守各个城池的战术加以防御。而不能与汉军在旷野中机动对决。 只是这平舆城乃最靠近西部前沿的城池,同时也是汝南郡的治所所在,所以是袁术的重点守备城池。 平舆城中驻军有五千之多,远高于其它城池的守备兵力,储备了大量粮草。此外,袁术还派遣了心腹大将张勋来镇守平舆。 此时,站立城头的张勋望着城下无边无际,旌旗遍野的大军,眼皮蹦蹦直跳。心里早已是七上八下。 两个时辰前,张勋就获得汉军来袭的情报,知道对方军势浩大。哪敢与对方在城外对决,急忙下令紧闭封锁四门。甚至连设在城外,以做策应的一处固垒也被放弃,让其中兵士们撤入城中。做出了固守城池到底的姿态。 平舆城城头的守军兵士们同样恐慌万分。他们大多数人都未见过大象,见到汉军军阵中的十头大象,以为是什么怪物。 城下,有大嗓门的兵士开始喊话劝降,带着劝降的书信的箭矢,也被强弩硬弓纷纷射向城头。同时,汉军分兵几路,四面围困平舆。但是平舆城的城头毫无回应。城内,民夫,兵士们挑土担石,加速封堵着城门。 赵云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已渐渐向西沉去。他便对冯宇问道:“主公,天色已不早,我们是否要先行安营扎寨?” 冯宇眼前闪出一个系统的任务面板: 【任务:破城;任务内容:即日攻克平舆城,歼灭袁军守军。任务完成奖励:弩炮制作工坊建筑卡×1,弩炮手兵种训练解锁。】 于是他老神在在的回了一句:“不用花时间安营扎寨,今日便攻下平舆。大军主力入城休整。” 他话刚说完,令兵已来呈报“报!启禀车骑将军,攻城器械已组装完毕,整装待发。” 冯宇冷声令道:“传我军令,即刻攻城!” 片刻时间后,一块块重达数百斤的巨石,由配重式投石机向平舆城抛射而去。巨石每每砸到城墙之上,城头的守军兵卒们就能感受到一阵山摇地动。夯土墙体被砸中之处顷刻就显现出一个凹坑,飞溅起无数渣土。 与此同时,几十具床弩向城头城内投射弩枪。虽然没什么准头,但巨大的杀伤效果也让守军士卒震撼不已。一名袁军校尉不幸被弩枪射中,枪矛从前胸斜上方贯入,从臀部穿出,将整个人钉立在地上。 一块巨石碰巧砸在城门之上,木质城门顿时四分五裂,一名正在堆土堵门的兵卒被飞溅的粗大木屑插入喉咙。 随着汉军持久轰击,夯土城墙上的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宽。张勋的脸色也变的越来越惨白。 第148章 克城 夕阳的余晖映射在一个个赤膊着的兵士身上。他们奋力旋转着绞盘,将投石机杠杆悬臂拉下。悬臂一端是一大箩筐,成吨重的碎石。这些碎石被拉起悬于空中。 接着放置好待发的巨石,负责指挥的头目一声令下,机扣扳开。吨重碎石压着悬臂落下,将杠杆长端的待发巨石,以数倍于自由落体的速度迅猛抛出。 巨石再次击中平舆城的夯土城墙。伴随着城头一片惊呼,长约十数仗一段城墙的前半面瞬间就坍塌了下来,腾起冲天滚滚尘土。不少守军兵卒躲闪不及,被压在了废墟之下。 还有一些机敏的退到后面残存仅仅数尺宽的城头甬道上。他们担心脚下的后半片城墙也支撑不了多久,疯狂的夺路而逃。 果然,在巨石的持续重击之下,残缺的城墙后半片也轰然倒塌。整个城墙出现一个宽十几仗,高仅仗余的豁口废墟。 待尘埃稍稍落地,大股汉军兵甲已向豁口处涌来。辎重兵推着十几辆特制的桥车冲入护城河中,转眼间就给豁口处的护城河“加上了盖”。 身着轻便藤甲,善于攀爬的交州兵负责先登主攻。此时,他们迅猛的冲过护城河,开始向仗余高的废墟上攀登。 他们身后,大批弓弩手向城中抛射箭矢为他们提供掩护,利箭强矢如同夏日骤雨般在废墟上划过一道抛物线,向废墟后落去。 平舆城中,在将官们的声嘶力竭的呼喝声中,袁军兵卒顶着漫天的箭矢向豁口处汇集而来。当交州兵们登上废墟顶部时,汉军抛射的箭矢嘎然而止。 “杀!将他们顶回去!”亲临现场的张勋拔出佩剑,剑指苍穹,高声喝令道。已云集在豁口废墟附近的千余袁兵,齐声呐喊,持枪操刀向废墟上杀来。双方即刻在废墟上肉搏厮杀成一团。 “忽”的一声,某袁兵刀盾手的钢刀力劈而去,砍到对方的藤盾上发出一声闷响,只斩出一道生白的痕迹,并无其它效果。对方已经将手中钢刀捅入他的腹中,这是把造型与中原缳首刀样式颇为不同的钢刀。 但随着一声大喝,一支重矛袭来。那交州兵挺盾去挡,随着一声金属入木的闷响,藤盾刹那间就被对方重矛捅穿,矛刃接着又扎穿交州兵的藤甲,刺入他的心脏。 不远处,另一名袁兵将缳首钢刀刺入对方的藤甲。但对方带略微曲线的兵刃,同样在他喉咙上切开一道致命伤口。 那名手持重矛的袁军将校又捅穿了一具藤甲。抽出鲜血淋淋的重矛,口中叫骂一句,对准另一名正在酣战的交州兵,准备扎去。 此时,他眼角余光突然发现一个巨大的身影在废墟前升起,而后一道白色光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脖颈扫来。 那是支带着仗余长刀杆,三尺长笔直锋利刀刃的长刀。袁军将校的头颅瞬间就掉落下来,无头尸身还挺立了一两息时间,方才像断线木偶一样在地上瘫成一堆。 十余名巨猿战兵登上了废墟,他们身后和周边还有大量精锐投矛枪盾兵。废墟顶部的战斗立刻呈现一边倒的势态。袁军兵士被大量杀伤,开始向废墟下溃去。 废墟后的城中街道上,还有大量城中守军持续涌来,其中还有大量弓弩手,箭矢也开始陆陆续续向废墟上的汉军兵士射去。 箭矢叮叮咚咚射在盾牌,藤甲,鳞片甲,环片甲上,发出不同的撞击之声。但并没有给防护严密的汉军造成过多的麻烦。 突然,飞矛标枪如同滂沱大雨般向袁军头上倾泻而来。这些袁军兵士本就甲胄薄弱,岂能抵挡住威力巨大的标枪飞矛近距投射。在一片惨呼哀嚎声中,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 指挥做战的冯宇军步兵营都尉,将佩刀向城中一指,高呼:“杀贼!”众兵将齐声呐喊,如同猛虎下山般向废墟下涌去。他们身后紧跟着大批荆州军,益州军步卒… 张勋开始还竭力稳住局势,挥舞佩刀乱砍乱杀,即砍汉军猛冲下来的步卒,也杀己方的溃兵。 但很快他就发现局势已经完全失控,自己再不逃,就只能把命丢在这了。于是,他便在几名亲兵护卫下,夹杂在溃军之中,向南城逃去,那里还有唯一一个没被完全封死的城门… 南城门的吊桥被放下,城门大开。城门洞内已堆起仗余高的沙土堆又被扒开,溃军从城门中陆续涌出,向南逃亡而去。突然从护城河对岸,吊桥另一端的两侧涌来大批手持超长长枪的汉军兵卒。 如林长枪密集向正从城门中涌出的袁兵扎去。在哀号惨叫和血雨腥风之中,混乱的袁兵一个个被捅刺成蜂窝。 张勋在上百名亲兵亲卫的簇拥下,钻出南城门,顺着吊桥冲到护城河对岸,试图杀开一条血路。噗嗤嗤,随着一波乱枪扎来,张勋前方的十数名亲卫被捅杀在地。 数名悍勇的张勋亲卫持盾挺刀,踩着同伴的尸体跳跃而起,向枪林之中跃入。最前两人在半空中就被几杆长枪穿身而过,紧跟着他们的一人乘这个空隙,手持两把短刀,已跃入长枪手军阵之中。 他手中两把短刀舞起一团刀光,疯狂的捅杀劈砍着身边邻近的汉军长枪手。数息之间就有五六名长枪手倒在血泊之中,整个密集枪阵也因此出现了一道细微的间隙。 就在此时,最后一排的几名长枪手退后几步,几杆长枪向那一团刀光捅去。顿时,发出刀刃与枪杆剧烈刮擦的声音,接着一声惨叫。那张勋亲卫的左手已被枪刃捅穿,短刀掉落在地,而后又一枪矛洞穿了他的额头。 这个时间,在三面袭来的长枪捅杀下,张勋身边的百余名亲卫已所剩无几。 张勋怪叫一声,带着几名亲卫,仗剑向此前那条枪阵间隙攻来,几十支长枪密集扎来,十几杆长枪捅入了张勋的身体,而后将他高高的挑向空中,又重重的摔到地上。剩余的张勋亲卫早已胆寒,纷纷跪地乞降… 此时,天色已暗,杀入平舆城中的汉军兵士已控制全城。城中大街小巷,满是手持火炬游走的汉军兵士,将全城映照的灯火通明。 第149章 席卷 新蔡县城门下,十几名手持长刀,大盾,高达仗余,微驼着背的铁甲武士疾奔而来。还时不时的发出类似野兽般的长啸。 几柄重斧在他们手中就如同普通投掷用的小戟般,被轻松抛投出去。随着蓬蓬几声脆响,拉扯吊桥的粗大绳索被飞旋的战斧斩断。吊桥蓬的一声,重重的掉落下来。新蔡是座小城,吊桥是用绳索吊起,而不是铁索。 几名巨猿战兵顶着橹盾向城门下冲来。城头箭矢向他们疯狂射来,临近时滚木擂石如雨点般落下,然而对他们似乎没有丝毫效果。 “咚!咚!…咚”,新蔡县的城门似是被千斤重物锤打。两个巨猿战兵,挥动着超大铁锤,你一锤我一锤的轰击着城门,每一锤都让顶在门口的袁军兵卒心颤一下。 随着门板爆裂的声音,新蔡县的城门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死死顶着城门的百余名兵士,最后后面的几人突然撒腿就跑。紧接着更多人临阵脱逃,一个接一个向城中逃去。 后方正在督战的一名将官正要喝骂时,轰隆一声,城门被重锤生生砸开。堵在门前的兵士倒下去一片。 巨猿重甲战兵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视线之中,奇怪的是这些巨猿战兵并没有冲入城中,而是随着几声呼喝喊啸之声向两边闪去。 城中,列阵与城门后的近千守军正纳闷时,突然传来铁蹄奔踏之声,脚下的青石板也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 而后,成排的肩高过人铁骑出现在他们眼帘中,那是全身笼罩在铁甲之中的真正铁骑,铁骑上的骑士手中的马槊密集挺立在空中。 当这堵铁壁向守军的军阵碾压过来时,还没接触,后者就已然崩溃,在大呼小叫中胡乱的奔逃着。“铁壁”掠过之处只留下死亡和鲜血… 汉军攻克平舆城后,继续在汝南四处扫荡。汝南剩余城池,平均每城只有千余守军,袁术又舍不得田中待收割的庄稼,人口,还有地盘。所以他没有收缩防御,一座城池都舍不得放弃。 这就导致汝南剩余的城池,要么像新蔡这样轻易被攻破,要么不战而降。仅仅月余时间,冯宇所率领的汉军,势如破竹般席卷汝南全境,前军兵锋已进入九江郡境内。 …… 豫章郡,南昌城。满城满街都是兵士们的尸体,喊杀之声渐渐消沉下去。府邸中,混身是血的孙策,抡起手中的重剑狠狠向下斩去,随着刀斩骨肉之声,一具尸身上的人头已被孙策亲手斩下。 孙策抓起这颗人头,打量几眼,哈哈一笑道:“大功告成!”说罢便将这颗人头抛给身边的亲卫,吩咐道:“去,将这笮融的人头用石灰硝了,传首宛都朝廷领功!” 而后,他又将大剑用笮融的衣物擦拭干净,自言自语道:“袁术,该轮到汝了。”接着又对令兵吩咐道:“传我军令,召集各部将领来府邸大堂议事,商讨兵伐淮南之策!” …… 寿春城,袁术愁眉苦脸的斜靠在龙榻之上。近两个月来,他就没得到过什么好消息。此时,冯宇已攻占整个汝南。前去征伐徐州的七万大军虽然连战连胜,却始终不能取得决胜。 至今,徐州还有北部三四座城池未能攻取,南部还有一两城池是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的反复拉锯若干次。而且徐州军尽管损失巨大,但一直未歼灭其主力。一直对袁术的大军做着有效抵抗。 “报!…”听到这声音,袁术心中一惊。他已对这通禀之声产生恐惧,因为这声音一响起,就铁定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 还未等前来通禀的侍卫开口,他便皱着眉头说道:“以后别大呼小叫的,有事写到信札上呈递上来。” 袁术见对方愣住,又恼怒的说道:“现在这个事,汝赶快告诉朕!” 侍卫这才回过神来,答应道:“诺!启禀圣上,汉军冯宇部前锋已从汝南进入九江!叛贼孙策两万大军已在庐江登陆!” 袁术听了此话,内心一阵翻腾。呆了下,方才吩咐道:“去,速速召集群臣来大殿之上朝会,商议对策!” …… 徐州,彭城。城池周边百仗之外,满是无边无际的袁军营帐,将整个彭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城头,刘备,关羽,张飞三人面容憔悴的俯瞰着城下,观察着敌情。城头的屯守兵士则是疲惫不堪,满身血污创伤的样子。许多伤势不轻的兵士经过简单处理包扎,依旧坚持在城头,可见城中兵力是多么紧张。 城墙经过多日的袁军投石机轰击,已产生细密的裂纹。辛亏这些投石机并非冯宇那样的重型配重投石机,而是靠人力发射,并非用于摧毁城墙的普通投石机。否则彭城的城墙早就应该崩塌了。 城下又传来密集而又响亮的鼓号之声。刘关张三人眉头微皱,知道袁军又要发动一轮新的进攻了。 果然,袁军投石机又开始向城头密集投掷石块,弓弩手也向城头密集攒射。近十辆大型楼车向城墙边靠近,大批袁军兵卒端着云梯如同潮水般向城下涌来。 “各部注意,贼军未靠近时,不得发射箭矢,投掷滚木擂石,要节约这些守城物资。”刘备扯着嘶哑的嗓子喊道。 云梯沿着城墙密集的搭起,楼车也靠了上来。无穷无尽的袁军兵士冒着箭矢,滚木擂石,忍受着巨大伤亡涌上城头,与守军再次搏杀成一团。 关羽手拖大刀,沿着城头甬道奔走,大刀片在青石条上飞溅出一溜火星。他每每遇到登上城头的袁军兵士,便是一刀横劈而去,将对方头颅斩下或将对方一刀两段。 张飞冲到一具靠近城墙,放下跳板的楼车附近,挺起仗八长矛与守军兵士们一起,死死的封住楼车的出口,手中长矛瞬息之间已捅出去七八枪。 守方将士虽勇,但攻方的兵力似乎无穷无尽,攻势绵延不绝。 此时的彭城城,头杀声震天,兵刃交击鸣响之声不绝于耳,断肢皮肉鲜血四处横飞。双方已然杀红了眼。 第150章 解彭城之围 天空中落下濛濛细雨。彭城城头,攻守双方兵士尸体横七竖八的,随处可见。守城兵士越战越少,成功登立城头的袁军兵士却越来越多。 城下,袁军大营中,继续源源不断的涌出大股兵士,一波接着一波向城下扑来。彭城已是岌岌可危,失陷似乎已是瞬息之间。 一名守军兵士用尽最后力气将手中长矛插入某名登城袁军的后脖颈之中,却被另一袁军兵士削掉了脑袋。呼的一声,关羽的大刀袭来,又将他的半个脑袋斜劈。 关羽横刀立于城头,微眯丹凤眼,用冷峻的目光斜瞥了一圈。身边仅有两名守城兵卒握着发抖的兵刃,六七名袁军兵士将他们围在中间,持刀拿枪跃跃欲试,却又惧怕关羽。 关羽大喝一声,再次暴起。以迅雷之势将大刀快速的飞舞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明显的弧迹。刀光掠过之处,头颅,残躯掉落在地,最后刀势顿住时,就势像前一铲,又割断一人咽喉。瞬间就斩杀四人。 另外两名守军兵士,乘势快步上前,也手刃两名袁军兵士。最后仅存的一名袁军兵士吓得连连后退,竟然不小心从残破的城垛处失足跌落城下。 但是另一段城墙,又有十几名袁军兵士就要从云梯上攀爬到城头… 另一边,浑身血污的张飞奋力一抖,将蛇矛处的尸体抖落下来。望着前方的楼车已被灯油柴薪燃起熊熊大火,便带着身边残存的十几名兵士向下一具袁军登城楼车飞奔而去。 站在城楼楼阁上督战的刘备面色凝重沉,他知道如此下去,彭城守不住多久了。他铮的一声拔出双股剑,喝道:“随吾杀!”带着身边数十名兵士向楼阁下的城头冲去,打算做最后一搏。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彭城城下,袁军军营的后方扬起阵阵尘土。连续不断向彭城扑来的袁军兵士也间断了。并且隐约传来了喊杀声,刘备心中一喜,猜到这定是有援军前来… 此时此刻,吕布正率着他的两千并州狼骑突入到袁军群营之中。在营垒与营垒之间的空隙中,横冲直撞,东挡西杀。 赤兔马四蹄翻飞,如御风而行,吕布手中大戟如行云流水般舞起,带起呼呼的破空之声。不时发出斩破骨肉的噗噗之声。 一名袁军将校带着百十骑直向吕布扑来,手中长矛向赤兔马当胸扎去,此人知道自己不是吕布对手,便向对方坐骑下手。 此时吕布的大戟刚刚击杀一人,还未来及收回。眼见这袁军将校就要得逞,赤兔马稀溜溜一声嘶鸣,跃起半仗之高,竟然从对方长枪上腾空跃过。 在这瞬间,吕布大戟已经收回,并且横扫而去,正击中那袁军将校的头部,将他的头盔打飞,整个头颅被生生横向劈开,脑浆鲜血四处飞溅。 与此同时,吕布后面的并州狼骑已经奔涌而上,马槊齐刺,斩马刀乱砍。前来拦截的百十名袁军骑兵顷刻间就被消灭干净。 一名落马但侥幸未伤的袁军兵士,失魂落魄的向后跑去,却被追上来的狼骑战马冲倒,铁蹄从他后背心处踩过,顿时整个后背塌陷了下去,心脏破裂飙出的血箭有数尺之高。 “铛铛铛”,袁军响起了鸣锣之声。正在攻城的袁军如同潮水般退去。 还留在城头的袁军兵士一下慌了神,试图夺路而逃。关羽张飞乘此机会,带领城头守军迅速反击,将他们统统斩杀。刘备即刻下令道:“传我军令,白耳营随吾出城突击,接应援兵!” 伴随着一通战鼓之声,彭城城门突然打开。刘关张三人领着八百白耳营精锐杀出彭城,向着正在退却的袁军杀去。终于,刘备与从袁军营盘间穿过的吕布相会。 刘备一见吕布便拱手说道:“多谢温侯引兵相救。” 吕布立刻回礼说:“玄德兄,你我共事,同保徐州,不必如此多礼!” “那请温侯引兵速速随某进彭城吧!” “玄德兄,某还是留在彭城外围为好,这样可以内外相互策应。今日是袁军未有提防,他们营盘与营盘间连路障都未设置,所以让某钻了个空子突入进来。若是某与汝一起屯驻彭城,只怕又会被袁军围个水泄不通。那样,我等只能守城与袁军硬怼。” 刘备听了这话,仔细想想也有道理,便拱手道:“那等来日大破袁军后,再与温侯痛饮三杯。”说罢,两人便各引本部,分道扬镳,反向而行。 此时,袁军营中已是一片混乱,未来及组织人马狙截吕布,就被其突围而去。 第二日,袁军反常的没有攻城,这让刘备心中也是非常诧异。他暗想:“吕布带着一两千并州骑兵在外策应,就能有这么大威慑力?不可能啊!” 过了晌午,彭城的守军发现袁军开始陆续拔营启程,有序的向西南方撤退。这更让刘备惊诧了。 “大哥,我们乘此机会会合外围的吕布,对袁军衔尾而击吧!”关羽向刘备建议道。 刘备断然否绝道:“不可,袁军怎么说有数万兵力,可以在任意地点为我等设下圈套,徐州兵力已所剩不多,要小心为上。” 驻扎在彭城外围的吕布狼骑也未敢轻举妄动,只对退却的袁军做过几次骚扰。而后,方才来与刘备会合。两人都不相信,袁军的退却仅仅是因为吕布来援。 “报!启禀刘令君,陶使君从郯城发来急信。称其余两路袁军已开始从徐州境内撤出,概因车骑将军冯宇,乌程侯孙策已攻入九江郡境内。若彭城的袁军退却,令我部尾随袁军,择机对袁军展开攻击!”此时,刘备与吕布方才恍然大悟。 …… 建安元年九月,已入深秋时节。合肥城金黄色的郊野中,遍地是赭色的军帐,营垒。冯宇所率领的汉军已兵临城下。同一时刻,孙策大军也兵抵合肥南面七十里的舒县城下。 在冯宇,孙策攻入九江郡后,袁术终于采取收缩战略,放弃了很多无关紧要的城池,将兵力收缩到几点,做重点防御。合肥,舒县就构成寿春西面的最后一道防线。 第151章 遇阻 合肥与舒县虽然并非扼守交通要冲,冯宇与孙策完全可以绕它们而过,直接攻打寿春。 但此时,冯宇已距离后方大本营舞阳甚远,不攻克合肥,难保后勤补给的畅通和安全。 孙策控制的丹阳郡,庐江郡,豫章郡距离寿春都很近。但庐江与豫章都是刚刚攻占的地盘,并未来的及消化,在这两个郡无法组织起后勤粮草供应。 丹阳郡虽然被孙策经营良久,但它与寿春隔江相望。孙策刚刚从袁术阵营中脱离出来,水师还未成形,还无法与袁术的九江水师匹敌。若直接在寿春江段,跨江进行粮草补给也是危险重重。 因此,冯宇,孙策二人必须攻下合肥与舒县,方能继续进攻袁术的都城寿春。 袁术军的将官们显然吸取了汝南做战中的经验教训,针对冯宇军的特点和战法做了对应布置。 合肥,舒县二城除各屯有袁术的六七千兵马的重兵外,还在城内构筑各类工事路障。 汉军即使破城而入。也会因为城内街道上满是鹿角拒马,而不能靠铁骑对守军形成碾压之势,迅速结束战斗。只能靠步兵逐条街区与守军进行巷战。 袁术军领教过冯宇配重式重型投石机的厉害后。对应的,他们驱赶大量民夫劳役,在城墙外侧挖掘壕沟,构筑类似营垒那样的低矮壁垒,不再单纯依赖城墙进行防御。 这种低矮壁垒本身对于投石机而言,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就算用投石机将它轰烂了,它还是那一条低矮的土堆。更何况它的后方还有壕沟做为工事,来阻挡攻方的步伐。 此时,在合肥前线,冯宇正眯眼观察着战场。远处,合肥城的一段夯土城墙已经被完全轰塌,只留下仗余高的废墟。但汉军却在城墙倒塌后攻击时,受阻于壕沟之前。 荆州军,益州军,交州军,还有冯宇的屯垦兵,赵云军团步兵营,轮番尝试进攻。都因伤亡过大,被冯宇叫停,无功而返。 为此,汉军甚至损失了两头战象和一名巨猿重甲战兵。战象是被强弩射死,巨猿重甲战兵则是在跨过壁垒时,被蹲伏在壕沟内的十余名袁军长矛兵,从裆部用重矛捅杀而死。 冯宇正在思绪着破敌之法时,令兵通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启禀车骑将军,乌程侯孙策将军来访!” “哦,是他来了,快快请入帐中。” 很快。冯宇孙策二人在中军大帐中相见,寒暄几句,孙策又问了些筑阳家人的近况,便将话题转入当下的战况。 据孙策所说,舒县那边的情况也和合肥城差不多。对此,孙策也是愁云满天,无计可施。最后孙策忧心忡忡的说道: “车骑将军,我们如此与袁军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据徐州那边的消息,袁术大将纪灵正带着攻徐的三路大军回援九江。这三路大军号称七万大军,实际至少也有五万人马。若是他们返回九江郡之前,我们还不能攻克合肥舒县,则局势危亦。至少会让这次伐贼无功而返。” “伯符勿扰,某已有破敌之策,只是还需多等待几日时间。而且还需要天公作美。” “哦,将军已有破敌之策?”孙策有点不相信的问道。 “正是,也是在汝到此时,某刚刚想到的一个法子。”冯宇便将自己破敌之法原原本本的告诉孙策。 孙策听完,点点头道:“此法可以一试。”而后,孙策又说道:“将军想过没有,我们若是攻破合肥舒县,兵抵寿春。纪灵的大军返回。即使假设徐州有一万兵力尾随来援,敌我兵力对比还是以二对一。这个兵力对比,某虽然依旧有信心击败袁贼,但是我方也必将损失巨大。所以…” 冯宇见孙策吞吞吐吐起来,便替他将话说完:“伯符可是想建议某向曹操求援,让他派兵南下支援淮南九江战场?” “正是!” 冯宇摇头道:“并非某不愿意请求曹操支援,只是现在,曹操怕是比我们还吃紧。他能以一己之力扛住袁绍的南攻就不错了。不可能还让他分兵出来支援我们。” …… 秋风在黄淮平原上掠起漫漫尘土,让曹操的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眼睛却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的战场,关注着战局的变化。 这是白马渡,曹军正与渡河而过的袁绍前军厮杀成一团。与原世界历史上,袁绍单刀直入许昌,而后受阻于官渡不同。 当下,袁绍是七万大军兵分三路,分别从濮阳,白马渡,延津三处渡过黄河。进袭豫兖腹地。但曹操起初并不知道如此军情。 在荀彧,郭嘉的建议下,曹操采用的依旧是收缩兵力,重点布防,坚壁清野的战术。除了黄河沿线几座城池被选为防御重点外,沿着黄河东南岸两百里内范围的人口都被撤离的干干净净,完全成为无人区。 袁绍军在白马渡河时,曹操企图采用声东击西之法,将袁军后继兵力吸引至延津,但并没有成功。因为袁军本就有一路兵马正在延津集结,准备在此渡过黄河。 曹操只得乘袁绍军未完全渡过黄河时,在白马渡与先期渡河的袁绍军速战速决。 此时,曹操的三千虎豹骑全部投入白马战场,在乐进,李典的率领下向袁军阵中猛冲猛打。袁绍军,先期渡过黄河的同样是骑兵部队,有七千余众,在颜良亲自率领下,与曹军虎豹骑展开对攻。 双方战骑策马在泥沙平原上互相追逐,奔杀。时不时能看见失去主人的战马逃逸道战场之外。 颜良将马槊从一匹虎豹骑战马的头骨中用力拔出,那战马的主人已在乱蹄之下被踩成一堆肉泥。冷不丁的,一支长枪从右边狠狠刺来,颜良不慌不忙,将手中马槊一挥,便将对方长枪荡开。来将正是乐进。 颜良身边两名亲兵已挥刀向乐进斩去,乐进左右晃动身形,轻易躲过,却不料猛的两眼一黑,脑袋发麻后掉下马来。颜良一枪刺穿了他的脑袋。 “铛铛铛”曹军后方传来了撤军的铜锣之声。此战,曹军虽折损乐进,但颜良也在虎豹骑冲杀下,损失大量战骑。 第152章 火攻壁垒 连续一周,淮南的天气都是晴好天气。冯宇蹲在地上,观察着一个十天前挖开的大坑。看了几眼,他又跳到坑底,亲自用手压了压坑底地面,查看土壤疏松程度和含水量。 “启禀主公,从筑阳运送来的那批物资到了。”坑外传来亲卫令兵的禀报之声。远处,汉军大营中,上百大车的物资正忙碌的卸载着。都是坛坛罐罐的东西。 冯宇立刻从坑内爬了出来,吩咐道:“传我军令,即刻对合肥发起总攻!” 几乎与此同时,冯宇收起了系统的任务面板。那个面板上的内容是: 【任务:攻占合肥,任务内容:突破合肥城的壕沟壁垒,歼灭守城敌军,攻占全城。任务奖励:万人收容卡×5】 片刻后,大营之中响起整军列阵的鼓号之音。各部汉军在各自将官的呼喝指挥之下,迅速集结起来。远处,壕沟中袁军守兵听到鼓号声,也警惕和紧张起来。他们知道,汉军停歇多日的攻击又要重新展开了。 …… 漫天的箭雨之下,冯宇军所有的精锐投矛枪盾兵,用他们那特有的大盾结成严密的盾墙,向前稳步推进。只是这个军阵相比他们平时操演的龟壳方阵,显得又薄又宽。仅仅四排纵深,但却宽达百余仗。 而且除了第一第二排兵士,后面两排并非枪盾兵。他们手中也未持有兵器,而是各自背着装满坛子的大筐。坛子上还裹着干燥的稻草等纤维易燃物。想必坛子中一定是低燃点的液体。显然冯宇试图用火攻,来攻陷合肥城的外围壁垒。 第二排枪盾兵将大盾举挺到头顶的高度,与第一排盾墙共同形成一个抛射盲区,足以掩护后两排兵士不受箭矢攻击。尽管这样会导致自己视线受阻,但只要紧随第一排兵士前进就行。 箭矢就这样噗噗嗤嗤的射在越来越近的盾墙之上,壕沟内的袁军兵士们蹲伏在壁垒之后,手中的矛枪和刀枪握的更紧了几分。对付这些汉军枪盾兵,他们已有几场战斗的经验。 只待汉军登上壁垒,枪林便从斜下方如竹林般冒出。将他们扎的千疮百孔,纵使大盾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这些枪盾兵的标枪因为隔着壁垒,再加上壕沟。抛射盲区让标枪根本发挥不出作用。当他们登上壁垒,要向下垂直投射标枪时,也来不及了。 只是壕沟中的袁兵看不见盾墙后那些携带坛罐的人,直到汉军行的近时,远处摇摇欲坠的城楼上,正在瞭望的一名袁军将校从高处发现了端倪。 当他隐约看到这些时,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他的心头。“不好,快快去知会城下守军,对方要用火攻!”他高声叫嚷起来,但此时已经晚了。 汉军盾墙已压至壁垒前数尺地方,第二排的盾墙落下,后两排的汉军兵士纷纷将点燃的陶罐猛的抛投向壁垒后方。 这些陶罐都是特制的薄壁陶罐,从高空落下后,砸在地上,立即碎裂成几片。坛中的高度烈酒带着烈焰,流淌的到处都是。裹在陶罐外的易燃物也迅速燃烧起来。 在噼里啪啦的瓦罐碎裂声中,百余仗长的一段壕沟顿时形成一道火墙,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厉声惨叫,不少袁军“火人”奋力从壕沟中爬出,向后奔逃两步便扑倒在地上。不多时,烈焰之上冒出滚滚黑烟,现场弥漫着蛋白质烧焦的气味。 等火势过后,枪盾兵迅速越过还发烫的壕沟,向后方倒塌的城墙废墟冲去。远远跟在后方,主要由荆州,益州军兵士构成的的汉军步卒大批冲入壕沟之中,顺着壕沟向两边未过火的地方杀去。城墙废墟和壕沟内,顷刻间就爆发出阵阵厮杀之声。 盾墙后伸出无数的矛刃枪头,密集的捅刺刚刚登上废墟城头的袁军守军。后者一如以往被攻陷的城池一样,根本挡不住枪盾兵集群攻击。枪盾兵很快就攻占了倒塌城墙的废墟顶部。 守军依旧在顽抗,城内的弓弩手纷纷拉弓放箭,成百上千的箭矢向这宽约几十仗的城墙豁口密集射来。废墟顶部的枪盾兵一边挺着插满箭矢的盾牌抵御箭雨,一边抛投出手中标枪飞矛。 一千五百支矛枪齐齐飞起,密密麻麻的将阳光都挡的稀疏起来。飞溅的血液和惨叫声中,仓促在此集结起来的袁军兵士倒下去一半。 两轮,三轮。枪矛兵们直到将所带矛枪全都投完,方才拔出腰间的缳首短刀,向废墟下扑去。迅速将城墙废墟后,已缪缪无几的残余袁兵斩杀干净。 而后他们挺着大盾,几人,十几人一股,在满布拒马,鹿角等路障的街道上穿梭着,搜索着,厮杀着。他们身后,各种各样的汉军兵士继续涌入城中。整个合肥城池顿时演变为一个修罗战场。 街道旁的一栋三城楼阁内,一名袁军弓弩手正将手中重弩对着窗外,而后扣动悬刀。箭矢夹带着强劲的破空之声,向一名枪盾兵后背射去。 蹦的一声脆响,对方环片甲上已现出一个翻卷的金属裂口,那箭矢已是破甲而入。不过却好像没有射入多深,仅仅大半个箭簇没入体内,绝大部分箭杆还露在外面。 果然,那中箭的汉军兵士没有倒地,只是痛哼一声,而后立刻将盾牌调转过来,身边几名同伴也配合着将盾牌拼在一起。 袁军弓弩手暗骂一句,便要拉弦安放下一发箭矢。谁知一把锋利的刀锋已从背后伸到他的脖颈前,惊骇之下,已感到喉头一凉,眼见一道血箭已经喷出。两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另一条窄街上,十余名枪盾兵挪开拒马,继续向前推进。一旁小巷中突然涌出三四十名手持长矛或长戟的袁兵。 他们的矛戟密集向枪盾兵围攻而来,十几面大盾立刻团在一起,构成一个微型圆阵。枪头矛刃将大盾捅的咚咚之响,有的甚至已经洞穿了大盾。 千钧一发之际,随着几声犬只低哮之声,五六条撵山恶犬从袁兵后方扑了上来。将几名袁军兵卒扑倒在地,有的甚至一口咬断了脖子。 密集的枪林中出现缺口,手持大盾短刃的枪盾兵乘机上前,一刀一个迅猛屠戮起来。这些持着长杆武器的袁兵立刻散开。但十几发箭矢突然袭来,将他们陆续射倒在地。 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几名巨猿战兵正在大砍大杀… 第153章 荀彧来访 从上午战至黄昏,合肥城中的厮杀之声逐渐低落下来。汉军已基本控制了全城。城中街道上,满是敌我双方的尸体,拒马鹿角等路障全清理到街边上,堆积如山。 就在冯宇攻克合肥后不久,孙策也在冯宇的帮助下,用同样的方法攻克了舒县。两军一南一北,合计两万两千余人,齐头并进向寿春杀去。 只是此时,纪灵率领的数万袁术大军已经从徐州返回。这些兵力袁术号称七万,但实际上是战兵加上强征来的随军壮丁民夫,合计七万人。其中真正能列队行军,排兵布阵的兵士也就五万余人。 纪灵大军本来是准备驰援合肥,舒县一线,但可惜的是他刚刚返回九江郡境内,二城就已经被攻破。为此,他不得不临时在寿春周边的旷野和几个小城之中,分处屯兵,构筑营垒,设置防区,拱卫寿春。 尾随他而来的刘备军,有八千兵力。也乘机夺占了两座几乎没有防御的九江郡城池。并在寿春东北面的长江下游沿岸构筑了一座大营。与冯宇孙坚相呼应,构成对寿春东西合围之势。 寿春袁军的全部兵力,不算民夫劳役,此时加起来有近六万人。冯宇,孙坚,刘备三方加起来也就三万人。但汉军一方都是精兵悍将,纪灵自然不敢贸然进攻对方营垒,甚至对方野外邀战,也闭门不敢回应。 反过来,汉军尽管攻克了合肥,舒县,但也付出不小的伤亡代价。无论是冯宇还是孙策,也都不希望以这种强攻硬打的形式,一个接一个将袁军营垒敲掉。至于刘备,就更不用说。 同时,袁术军虽然不敢与冯宇,孙策军野外对决,但却时不时的派出小股部队,依仗长江水师的水上优势,从水道袭扰汉军后方。这迫使冯宇孙策分出更多兵力,对后方粮道进行巡弋警戒。 由此,两个阵营四方人马转入到相峙阶段。冯宇并没有因此而心急,反而是时常用书信劝慰孙策和刘备。他以坚定的语气告诉后者,时间一久,袁术必败。 原因就是,袁术已丧失了大量地盘和人口。残余的人口和地盘根本养活不了他的六七万大军。持久的对峙必定会让这一矛盾显现出来。预时袁术将不战自乱。 此时,袁术阵营中不是没人知道这点,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此时应该速战速决,也纷纷向袁术进言了此事。但袁术却选择了能拖一天算一天的驼鸟策略。 在双方相峙的阶段,冯宇也没闲着,组织人力迁移汝南,九江二郡的一些流民人口。袁术治下虽然仅有三郡之地,但战前却是天下人口相对最为繁密之地。这是因为中原地区数州的流民人口向此处的持续移入。也是袁术为什么能拥有十万大军的原因。 当下,不少人口将被迁移入朝廷直辖的“南阳尹”或是筑阳侯国。 冯宇眼见淮南战局稳定下来,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便以赵云为统帅,将前线的指挥权交给他后,自己回了一趟筑阳。 这一次回来的目的,除了看望自己的妻妾,更重要的是安置迁移来的人口。筑阳城又增加了五万系统人口。 虽然因为袁术的战前征兵原因,导致这些人口中的壮丁所占比例较低。但依旧为筑阳带来不少兵源。 冯宇又新增了两个整编军团,其中一个交由典青统领,另一个则委任高顺为统帅。典青的大哥典韦现在并没有被委任为军团指挥使,他代替了高顺,担任独立陷阵营的营都尉。 冯宇认为典韦当下还是名武功超群的勇将,但并没有张辽那样能独当一面的将帅之能。所以需要典韦先在最适合他的职务上历练一番,方能成为军团统帅。 弩炮工坊已矗立在筑阳城中,但是训练出合格的弩炮手却还需要一段时间。弩炮不同床弩,使用起来需要一些技巧和门道,才能发挥其弹道学加持的精准优势出来。 近一年多来,筑阳的船坞中又下水了数十艘艨艟舰。这些筑阳国特有的艨艟舰,并不适合大规模运兵。每船还是只能额外搭载数十名步卒。 但它们是专门为水战而打造,船身小巧灵活,即使在河道狭窄之处,也能轻易掉头转向。冯宇也将它们都配置上内河水手。 这一日正是建安二年的正月初三,忙完各种事务的冯宇陪伴家人过完春节。他第二天就要返回淮南前线,要赶在正月十五之前,亲自去慰劳前线将士。 荀攸此时却上门求见,当然不是为了拜年,因为大年初一这些礼节都行过了。他带了一个人来见冯宇,不是别人,正是他那年轻的叔叔荀彧。 “文若,我们有多少年没见面了!”冯宇一见到荀彧便爽朗的高声叫道。 荀彧却是拘谨的向冯宇做礼道:“彧在此见过车骑将军。将军当年出义兵解我荀氏一族之危,彧感激不敬。” “哎,文若兄。某知道汝现在为曹操供事。某是和曹操刀兵相见过,但某也救过曹操,而且如今某与曹操都是在为汉室效力讨贼。所以文若兄不用如此拘谨。” 两人又寒暄几句,便将话说了开来。荀彧也不似之前那般拘谨。他迅速将话转到正题上,对冯宇说道: “不瞒车骑将军,我家主公曹操以一己之力抵抗汉贼袁绍。现如今已是独木难支,望将军给予一定支援,缓解我家主公的压力。” 冯宇诧异道:“豫兖战局某也时时关注,但都是经过几道转手传播来的消息。所以对此细节详情掌握的可能并不准确。虽然知道孟德是在与袁贼艰苦鏖战对峙,但没想道艰难到难以支撑的地步!如今既然文若来了,就请据实言明于我。” 荀彧叹了一口气,便将曹操与袁绍鏖战的真实状况原原本本的讲述给冯宇。 冯宇听完,心道:【原来如此,本以为曹袁战局会如同原世界历史一般,在官渡形成长期对峙之势,尽管曹操也打的艰苦,但同时也让袁军陷入进退不得,后勤补给困难的两难之地。现在按荀彧所说,则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第154章 曹操的困境 曹操自白马渡一战受挫后,便退至济水畔的封丘,试图在此再次阻截从白马渡而来的袁绍中路军。 但他还未等来袁绍军,便得到军情---袁绍的另外两路大军已分别从延津与濮阳渡过黄河。为防止东西两路袁军直接迂回围攻许昌,曹操被迫提前将主力退至鸿沟南岸的官渡。 官渡在许昌之北一百二十里处。虽然屯于此处的曹军主力仅一万五千人马,但依仗鸿沟阻隔,袁军即使兵力翻番也无法将曹军大营围困住。 袁军若是绕过官渡,直接对许昌进行围攻。一百二十里的纵深,加上曹军官渡大营的威胁,那也是不大可能的事。因为如此一来,难以保障围城袁军的粮草补给。 所以袁军能做的只能是与曹军在官渡对峙,另分偏师去奔袭曹军的粮仓--许昌。但连续几次对许昌的奔袭都以失败而告终。 许昌官渡一线部署着曹军主力。并且在这一带坚壁清野。屯田被毁弃,人口被撤离。攻袭许昌的袁军,无法在随身干粮吃完之前就攻克许昌,也无法在郊野的遭遇战中战胜悍将如云的曹军。 战局发展到此时,与原世界历史差别还不大。若照此发展下去,曹操即使不能如同原世界历史那般取得官渡大捷,也至少能与袁绍军对峙相当长时间。 但事情的变化就在于,原历史中,袁绍急于速战速决,歼灭曹军主力。所以将全部兵力集中一起,从白马渡过河南下。 结果,十余万大军被区区两三万曹军“粘”在以粮仓乌巢为中心,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内。最终因袁军补给线距离,补给量都远远大于曹军,而导致胜利的天平向曹军倾斜。 但现在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历史中。袁绍是三路大军渡河南下,西路沮授统领的袁军从延津渡河后,继续向西进发,一举攻克了鸿沟西南岸的故市,并将此做为西路军的粮仓所在。 东路审配统领的袁军从濮阳渡河,虽然未能攻克程昱亲自镇守的鄄城,但攻破了城外的曹军营垒,并用少数兵力封堵住鄄城四门,做长久围困打算。而后主力继续挥师南下,占据了定陶,以定陶做为东路军粮仓。 官渡乌巢一线的中路袁军虽然无法有效奔袭豫兖腹地。但以故市,定陶为大本营的两路袁军,却能将曹军腹地的一些城池,屯田之地覆盖在攻击半径范围内。沮授的西路军甚至可以随时从侧翼奔袭曹操的官渡大营。 而且此时的曹军主力八成被集中到官渡,许昌一线。其余地方兵力薄弱。即使曹军良将如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对故市,定陶两路袁军的频频袭扰掳掠,他们也无可奈何。 由此,在近期这段相峙时间内,曹军腹地的屯田,聚集人口的城池陆续被袁军发现,遭到大量破坏,人口也被大量掳掠。 甚至在鸿沟南岸,沮授的西路军仗着近水楼台的地利,两次偷袭了曹军许昌与官渡大营之间的运粮队。还在许昌城附近郊野中,多次袭击豫兖各地向许昌输送粮草的运输队。 如此时间一长,无论是兵源补充,还是粮草征集运输,都让曹军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困难。正面的官渡主战场上,袁绍堆积土山,对曹军大营加以弓射压制。还时不时的对曹营发起猛攻。 当下,曹军败像已显,曹操心急如焚,只能派遣荀彧来向冯宇求援。 此时,在筑阳城府邸厅堂内。冯宇对荀彧问道:“孟德希望某给他什么样的援助?” “不知道将军手上还有多少兵力可以调用?” 冯宇如实答道:“不瞒文若,某是刚刚用汝南收容的流民,新编了两个军团。但是这是刚刚编制成军的,还未加训练。要到能上战场做战的水平,至少需要四个月的训练时日。 如今,某治下除去守备各方的屯垦军,机动兵力就是四个军团。其中一个在淮南前线,一个在关中平原与并州袁军隔黄河相峙,一个做为筑阳的守备兵力。还有一个镇守汉中平原,因为汉中如今局势稳定,周边暂时也没有什么敌人,所以只有这个军团勉强能够调用。” 荀彧眨巴了两下眼,对冯宇说道:“那就恳请将军从关中东渡黄河出兵并州,对袁贼形成侧翼压迫之势,牵制住其后援兵力。而后将汉中那部军旅调至舞阳,再北上支援许昌。不知可否?” 冯宇略微思绪了片刻,答道:“某让华雄军团攻袭并州,以牵制袁军没什么问题。只是将汉中的徐荣军团,千里迢迢调到舞阳,而后再北上许昌。兜这么大个圈子…” 就在荀彧以为冯宇要托辞时,冯宇又接着说道:“这样耗费时间良久,只怕孟德也等不及。而且即使抵达许昌,也起不到非常大的作用。某认为不如换种方式。” 荀彧疑惑道:“哦?将军有更好的策略?敬请将军指点。” 冯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请问贵方是否在司隶河洛一带屯有驻军?” 荀彧点点头说:“之前为了防止袁军从河内渡河南下,从河南尹绕道攻击许昌后方。我军在孟津驻有三千兵力。不过依据现有战局来看,这股驻军已没有什么意义。曹公正打算将其调动到其它防区。” 冯宇急道:“万万不可。孟津这三千兵士有大作用!某打算让徐荣军团从汉中入关中平原,而后沿渭河东出潼关,从孟津北渡黄河,攻袭袁军后方!” 荀彧惊道:“如此千里孤军深入,这粮草如何为继?若遇大股敌军围剿,如何救援?这实在是太过犯险了吧!” 冯宇微微一笑,老神在在的说道:“这个,某自然心中有数。只是孟德他也得在孟津做好协助。” 荀彧见对方如此胸有成竹,便也不再顾虑。拱手说道:“这是自然,梁州军抵达孟津时,有何需求只管提来,只要我军能办到的,一定会竭尽所能来完成。” 冯宇又让人将贾诩唤来,双方四人又做了一番细致长谈,敲定各个环节的细节。荀彧方才做礼告辞冯宇,回去向曹操复命。 第155章 长江水战 建安二年的正月,即使是淮南地区,依旧春寒料峭。 长江岸边,一座袁术军营垒中,望楼上几个兵士正缩脖拢袖,无精打采的消磨着时光。随着一阵冰冷的北风,他们突然闻到一阵阵炖肉的香味,还有酒香。他们嗅着鼻子,口水馋的直流。 一个兵士嘟囔着:“你们看,汉军有酒有肉,俺们别说酒肉了,连粮都吃不上!用河蚌来代替口粮,那东西吃多了连屎都拉不出来!” 他的牢骚迅速引来了共鸣,你一言我一句的抱怨起来,直到他们的伍长看到远处来了一名将官,干咳一声,使个眼色,他们方才闭嘴。 百仗外的汉军营垒中,吃着肉喝着酒的兵士们也在谈论着。 “往年过年,上面都分下酒肉。今年在外做战,没想到还有酒肉可吃。” “嗯,就是酒比往年少了好多。” “呃,那是因为酒水都用来烧袁兵了,少了,自然每个人都分的少。” “屁!那个烧酒和这种酒又不是一种酒,分的少是为了让你们不醉酒误事。即使不当值,这也是战场,要保持十二分警惕!” 一名赵云军团的队率刚说完此话,就听到望楼上的兵士开始惊呼起来,他以为是有敌来袭,三下五除二攀上望楼,向远处望去。 数百仗外就是长江,重重帆影布满了江面,两支船队正相向而行。兵士们从船只上旌旗一眼看出,其中一支船队就是在长江水道中横行多日袁军水师,而另一支船队中的大量船只却是兵士们熟识的筑阳艨艟舰。 原来,冯宇回到淮南九江郡前线的同时,令沔水水师近百艨艟舰顺沔水入长江,而后顺江而下,会合孙策的江东水师,伺机与袁术军水师决战于长江,夺回制江权。 在原世界,三国时期的寿春城地理位置并没有明确确定。只是依据相关县志和后来明清时代的古城遗址,被推定为大致是在后世寿县东边的淮水南岸。 但这个世界,寿春城却是在淮水与长江之间,巢湖以东,后世寿县东南百余公里的位置。县境之南靠近长江。它本为与江东丹阳郡一江之隔的九江郡治所。因此长江江面航道的控制权对于寿春战役十分重要。 夺回制江权,孙策的大后方丹阳郡便能就近向前线提供粮草补给,同时还可切断袁术军通过长江水道对汉军后方的袭扰。 此时,双方主力水师已在江面上拉开架势,准备决战。在震天的鼓声中,袁军战船鼓足风帆,乘着北风的风势,尽力向汉军战舰靠去。 汉军战船不顺风但顺水,借着水势,也向对方靠去。只是冯宇的艨艟舰并不是直直冲向对方战船,而是偏转一个方向。避免与对方战船迎头相撞。 筑阳艨艟上的床弩开始发射弩枪,而且有的弩枪沾满火油,捆绑着纤维易燃物,发射时从点燃的火炬火焰中穿过。如同一条火龙射向对方战船。 这样的火枪当然无法将战船甲板点燃,但若是射中船帆,那必然会引发一场熊熊大火。 “弓弩手,上箭开弓,准备攒射!钩镰枪,准备接舷!刀盾手准备跳帮!”一名袁军水师将官正指挥着甲板上弓弩的兵士准备接舷跳帮做战,猛然,随着咻…噗的一声响,他的胸口溅起一朵血花,一支弩枪贯穿了他的胸腔。 另一艘袁军战船上,一支火龙正射中船帆,火借风势,整个船帆迅速燃烧起来,接着又引燃了距离船帆不远处的船楼。整个船只逐渐被吞没在熊熊火焰之中。 嘣的一声巨大的闷响,在纷飞的箭雨中,一艘江东战船与袁军战船靠在一起。两方兵士隔着船舷继续弓弩对射,并用矛枪互相捅刺。而后占据优势的一方,开始攀过船舷,在甲板上与对方短兵相接。 整个江面上杀声震天,十几只船只已变成火船,火越烧越大,有的桅杆已烧的倒落下来。这些火船自然都是袁军的战船。 孙策的战船已经全部与袁军战船展开接舷做战,他们船只数量虽少,但士气远远高于对方。只要接舷,胜利的一方基本上就是江东水师将士。 而冯宇的艨艟战舰却极力避免与对方接舷冲撞,而是灵活的在江面上游走,双层甲板上的床弩持续的发射着致命的弩枪和“火龙”。若是偶然与袁军战船错过,甲板上的战斧,箭矢,标枪会向袁军战船倾泻而去, 那是维京水手战兵发起的攻击。这些战兵非常适合接舷战。但是他们那低矮的维京战船并非适合水战,所以冯宇并没有要他们驾维京船来长江参战。 在这激烈的水战战场,却有一条渔船停泊在不远处的芦苇荡中,渔船上一名渔夫打扮的汉子,摘下斗笠,眯眼观察着战场。阳光将他那本是古铜色的皮肤映射的通红。 他吐掉叼在口中的一根芦杆,自言自语道:“好奇怪的战法,竟然在甲板上安装巨弓来作战。” 接着又道:“袁军已败,大局已定,没什么看头了。”他说完这句话,便躺在渔船甲板上,翘起二郎腿。一个脑袋从船篷里钻了出来,问道:“大哥,汝这是要返回荆州的意思吗?” “去去去,谁说要回去了。快去炖鱼,晚上我们喝上一盅。” 他那小弟还嘟嘟囔囔着:“大老远的,等这么多天,就看别人打一仗,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谁知他这话被他大哥听到,叫道:“你懂个屁,这关系到我们未来的前程,知道不?”小弟不再吱声,默默的去宰鱼生火。 这名汉子姓甘名宁,本为水贼,后投奔刘表黄祖麾下效力,但始终不得重用,即使立下大功,却还是个小小的队率校尉。他便心生另投名主之意。 前些时日,见“梁州水师”浩浩荡荡从荆州境内的江面上行过,心念一动,便招呼几个小弟尾随而来。 他知道冯宇,孙策的水师将与袁术有场恶战,他想看过此战后再考虑改投哪个主公。 此时,江面上的战斗已接近尾声,袁军水师战船被摧毁或俘虏过半,残存的袁军战船仓惶向下游逃去。 第156章 抄掠河东 初春,徐荣军团在刚刚新绿的关中平原原野上行进着。他们接到来自筑阳的军令,进入关中,沿渭河东进,在河南郡与来自上洛郡的另一小股部队会合。 只有徐荣本人才知道此次任务的最终目标,他们将孤军深入千里,强袭袁绍冀州大后方。 这个任务让徐荣兴奋不已。自他带着军团镇守汉中以来,已很长时间没上过战场了。平淡如水的日子,让他那颗渴望建功立业的心烦躁不安。现在,总算等到机会了。 因为沿途有不少冯宇治下的城池,屯田点营垒等,能随时为他们提供补给。所以徐荣军团不用自带辎重,行军速度极快。仅仅几日时间便临近长安。 待他进入长安城后,有点失望。因为他本以为能见到华雄,谁知华雄也得到军令,已带着军团主力离开长安,去完成在并州牵制吸引袁军兵力的任务。 徐荣只好在长安略做休整,补充完给养后,带着军团继续向着东边的潼关行去。 …… 夏阳县,黄河岸边,华雄横枪立马,目视着渡船在河道中忙碌的来来往往。它们正将兵士战马和粮草运送到东岸。 黄河在夏阳境内,自北向南奔流而过,横贯整个关中平原。将呈月牙形的关中平原一分为二。东边便是属于并州的河东郡。 当所有兵士都运抵东岸后,华雄留下辎重营和步兵营,以及少许斥候屯守渡口营垒。自己带着剩余战骑向河东郡纵深腹地杀去… 尘土蔽日的黄土路上,五六百名河东郡郡兵和民夫正施施而行。 他们押送着上百车粮草前往并州建兴郡。在那里,这些粮草将再次被转运,经过数百里的太行山陉道,输送给冀州邺城。而邺城附近的粮草要全部输送到官渡前线。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几名兵士正扭头四顾时,两骑轻骑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马蹄急急刹住,他们身后是一溜的飞扬尘土。 押运粮草的队率眯眼打量着对方,对方装备仅从外观看,就显得精良无比,一人肩膀上还蹲着一只金雕。这绝非并州斥候,更不可能是并州普通骑兵! “你们是干什么的?”队率头目高声喝问道,他心中并不惊恐,因为对方毕竟就两人。相反,他认为自己撞到好运了,若能拿住这二人,说不定是大功一件。 那两名骑士相互对看一眼,一句话也没说,拨马便走。他们是华雄军团的前沿斥候,正在这一带搜索有攻击价值的目标,偶然遭遇到这支运粮队。 “追!”并州军头目岂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高声急令道。队伍中所有的战骑齐齐奔出,跟在头目后面,向对方追去。 头目感觉对方的战马速度快于己方不少。他打出手势,二十余战骑立刻分成几股,抄小路向对方包抄而去。他们试图依仗对本地地形的熟悉,将对方堵截住。 果然片刻后,其中五骑已抄近路,绕过一道土岗后,便拦截在前方。五人挥舞着缳首钢刀,策马向这两名斥候奔驰而来。 那两名斥候不慌不忙,早已弯弓搭箭,箭矢如流星奔月般射出。随着噗噗两声,五骑之中,一骑战马中箭,骑手顿时掉落下马。另一骑骑手胸口中箭,箭矢已穿透皮甲,整个箭杆贯入胸腔一半。 空中传来一声鹰啸,一名并州骑手还没看清是何物,金雕就已扑到他面前,锋利的脚趾插入其面孔之中,痛的他大吼一声摔落马下。金雕一击得手,再次冲天而起。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的几息之间,剩余两名并州骑手惊慌失措之时候,双方已近在咫尺,两名斥候也已拔出缳首刀对冲而来。 随着几声金属碰撞之声,两名并州骑手已被斩落马下,而他们只给对方的玄铁札甲上留下几道光亮的刀痕。 等其余并州骑追来时,两名斥候已绝尘而去,无影无踪。那名队率头目气的脸都青了,暗道:“这真是偷鸡不成,倒蚀把米啊!” 他无可奈何的带着伤兵和尸体,返回了押粮队,催促着队伍重新上路。但是他们才行了数里地,前方就被人拦住去路。 对方仅仅是二十骑。排成两行,立于大路中间。只是这些战骑太过特别。马匹出奇的高大,人马俱铠,马上骑士连面孔都遮着铁索软甲。他们宛若二十座铁塔一般,挡住了运粮队的去路。 并州运粮队的头目嘴角一阵抽搐,刚要开口。一个低沉而简短的声音从对面飘来: “我们是大汉梁州军,尔等放下兵刃,下马,跟我们走!” 这并州队率心中惊惧不已,但他却是个死人堆里滚出来的老兵,面上依旧镇定自若。他一边一只手在身后做着手势,要后面的步卒列阵。一边打着哈哈,向对方应着话语,拖延时间。 谁知对方根本不吃这套,嘴里开始数数,“5,4,…,2”。那意思就是在数到零时便要开始冲锋杀戮。 当对方数到二时,队率突然发难,叫骂道:“入你娘的,弟兄们,拼了!我们这么多人,他们再怎么样就二十个人!”随即带着几十骑向对方冲杀而去。 二十重装骑兵立刻开始策马加速,对向奔冲而来。那三四百并州步卒加快了列阵速度。民夫则是躲到很远之处,抱头蹲在地上。 电光石火间,两队战骑就错马而过,十几具带着马槊的尸体飞向半空,而后掉落地上。并州骑兵的刀锋却连对方的铁铠都没触碰上。 侥幸没有丧生马槊之下的十余骑,哪还敢回头。没人愿意和阎王爷较劲,一个个快马加鞭向远方奔逃而去。 这些俱甲重装骑兵也未理会他们,而是继续策马向那些步卒冲杀而来。这些步卒还未完全列阵完毕,见到如此场景,脸都吓白了。胡乱将枪矛刀戟朝向对方。最前方的新兵紧闭双眼,不敢正视迅猛冲来的铁骑。 此时这些重装骑兵已是双手空空。二十骑突然分开为两股,向步卒左右两翼抄去。一根铁索突现出来,横于两股骑队之间,两端握于每一个骑兵手中,向对面的步卒兜去… 第157章 沮授之策 并州运粮队步卒中,有个别机敏的老兵看到如此状况,已知不妙,立刻丢掉兵刃,迈开两腿向后逃窜。本就没有排列好的军阵,此时更显得混乱不堪。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撞击之声。两股铁骑从并州步卒两侧呼啸而过。并州步卒被铁索成片的带倒在地。最前面的兵卒当场被铁索撞击身亡,有的头颅甚至被铁索生生勒断。 后面的兵卒虽因前方兵卒身体的阻隔,而没有直接被铁索所伤,却被巨大的力道带倒在地。兵器刀枪掉落一地。 幸存者刚刚艰难的站起身来,二十铁骑已然兜转回来,高举狼牙大棒,纵马直接向阵中冲来。高大的铁马横冲直撞,大棒舞的呼呼做响。二十高大铁骑再次将整个人群冲的七零八散,尸骸头颅血浆遍地都是。 当这些铁骑再次兜转马头时,并州步卒个个都已伏地乞降。在路另一边,聚成一团,蹲在地上的民夫也瑟瑟发抖。铁骑这才停止了杀戮,现场静止片刻,方才有人因为惊惧过度和疼痛难忍哭嚎起来… 这二十名俱甲重装铁骑,押着这只送粮队,带着百十车粮食向西南而行。路上,他们经过一个完全被焚毁的军屯,刚刚播种过庄稼的田地显然都被马蹄践踏过。 田间垄道上,还能看到倒毙在地的袁军屯垦兵士。他们知道,这一定是另外一支小队做的。 一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一处临时营地前,这营地没有任何壁垒防御设施,甚至连帐篷都没有几顶。所谓营地就是个临时聚集地,显然这里面的人没打算呆多久。 除了这二十名重骑,还不时有其余小队押着战利品返回。也不时有斥候前来禀报新的情报,而后就有十几,几十骑飞驰而出。 华雄柱着大枪,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每当缴获的物资,俘虏的人员达到一定数量,他便吩咐人向后方的渡口转运一次。 “报!启禀将军。附近两百仗外,我方两名斥候发现对方斥候,未能接战,对方就已逃脱。” 华雄点点头,高声喝令道:“传我军令,拨一营的重装骑兵将这些人员,物资押回渡口大本营。留二十名斥候在此接应还未归营的弟兄,其余人等随某转移营地到他处。” 近两个多时辰后。带着强弩硬弓,扛着长矛橹盾的五千袁军步骑,列着行军队形,时刻防御着敌军可能的突袭,小心翼翼的抵达此处。但是,现场早就空无一人… 河东郡,安邑县府衙中。两名高冠华服的人正忧心忡忡的商谈着。其中一人是袁绍赵朝的河东郡太守郭图,另一人则是袁绍的外甥,赵朝并州刺史高干。 郭图开口直言道:“高使君,如此下去不行啊。仅靠这五千兵马,我们难以将冯宇军的华雄部咬住,长期以往,将使我河东郡山河糜烂。到那时,河东可以是一颗谷,一个兵都缴不上去!恳请使君调配更多兵马,特别是骑兵来围剿贼军。” 高干一皱眉道:“不瞒郭令君,如今整个并州,就这五千兵马是仅存的机动兵力。其余能调用的兵力早就给圣上调到豫兖前线打曹操去了!就这五千兵马,圣上本已打算将其调走。因为华雄来犯,以及某苦苦劝说圣上,方才得以保留下来的。怎么可能还拿出更多的兵力调到河东。总不至于要调豫兖前线的兵力回援吧!” 郭图又道:“如此,那我河东只能收缩防御,将人口,屯田兵都集中在几城屯守。只是如此一来,就要放弃不少已经春播的田地。势必影响今年的秋收。” 高干一听,连连摇头:“我们和曹操这一仗还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并州的粮食万万不能短缺。豫兖前线七万大军的粮草补给,四州的粮税刚刚够,少了并州的粮食,那就要出现大的缺口。那是要出大乱子的,搞不好,我前线大军会因此而败!” 郭图叹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该如何是好?” 高干倒没有郭图这般心焦气燥,喝了口茶汤,心平气和的说道:“郭令君勿慌。前些时日,某已派快马飞驰豫兖前线,向圣上和沮授先生通禀此事。想必他们能拿出一个好办法来。这几日回复就应该到来。” 他的话刚说完,高干的一名亲兵便急匆匆的行入堂来。他在高干耳边嘀咕几句,又递给高干一封信笺。 高干将信笺反复阅读几遍后,呵呵一笑,对郭图说道:“巧了,刚说到此事。沮授的回复就已来了,他给了我们几条对策。某认为此计甚妙!”说罢,便将沮授的信笺交给郭图看。 郭图看完,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尽然是要我们北结匈奴,西结张绣,还要同样在黄河岸边构筑营垒与华雄对峙。” 高干用略带敬佩的表情说道:“这沮授不愧我大赵执牛耳的谋士。几句话便说到点子上了。让某茅塞顿开。我河东与他三辅是同样的地形地貌,守军兵力也不相上下。他可以如此来抄掠我们,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段还给他们。” 郭图点点头,接着他的话说道:“只是我们没有华雄那么多的精良骑兵。但匈奴和张绣有。只要得到这两方的相助,那么必然会攻守易形。我们不仅可以保全河东,说不定还能打垮冯宇的关中。确实是个好计。只是…只是这张绣好联结,毕竟他与华雄有杀叔之仇,但这匈奴,圣上早年还与他们有过过节。” 高干冷笑一声:“这世道,今天是盟友,明天可能就是敌人,反之亦然。事在人为,只要我们多想想办法,总是能办到的。” …… 就在华雄于河东攻袭袁绍并州后方的同时。徐荣抵达了河南郡,河南郡就是汉廷迁都前的河南尹。 久经战乱的河南郡与紧临它的弘农郡一样,在袁曹开战前是个真空地带,本地人口缪缪,仅有几个本地残存的豪强宗部势力,他们都挂着郡县令守的头衔。但自曹操向孟津派驻三千兵马后,这里总体上,处于曹操控制之下。 第158章 流动的“大营” 朝阳刚刚升起,废弃的大汉故都--洛阳城的城郭剪影出现在徐荣眼帘中。他抬起右手做了个止步的手势,身边的侍卫令兵立刻策马向队伍外驰去。同时高声传令:“指挥使有令,全军停止前进!” 仅仅十几息的时间,随着陆续的口令声,偌大的行军队列,彪悍精锐步骑,全部静止了下来。 此时,从徐荣军团的队列中出来十几骑斥候。他们还带着犬只和鹰隼,向洛阳城中飞驰而去。不一会,就有斥候策马返回,向徐荣禀报道: “启禀指挥使。在洛阳西外城洛水之畔,发现我梁州军别部营寨。他们说是在此专门等候我们军团的。” 未等他话说完,徐荣就带着亲兵卫队策马而出,让那报信斥候引导着,向那营寨飞驰而去… 这是一个非常小规模的营寨,大约就两三百人的规模。徐荣刚下马,就有一人从顶营帐中钻了出来,笑着拱手道:“徐荣将军,某在此恭候汝多时了。” 徐荣连忙还礼:“徐荣见过文和先生。”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贾诩。他将做为徐荣军团的监军参事,协助徐荣完成这次任务。 两人一番寒暄交谈后,徐荣有点疑惑的向贾诩问道: “主公令我带兵到此处与文和先生会合,说是此处自有粮草补给。可是某这一路东来,发现河南郡粮田荒芜,人烟稀少。 曹操如今在官渡吃紧,想必那屯守孟津的曹军也无多余的粮草。那我们大军的粮草供应当从何来?不瞒文和先生,当下我军只剩下两日不到的口粮。” 贾诩微微一笑说:“某从上洛来,随身带了足够军团十日之用的粮草,十日之内还有大量粮草运来。” 徐荣的表情变的惊讶起来,又看了贾诩身后的营地,确实堆积有不少物资。问道:“先生从上洛过来,想必翻山越岭异常辛苦。而且随身只带了两三百人马,怎么做到携带如此大批物资的?” 贾诩伸出手指,指了指身旁的洛水河面。徐荣方才恍然大悟。 那河面岸边,停靠着三十几艘筑阳特有的维京船。想必,它们是从洛水的上游--上洛境内顺水而下。 从筑阳到上洛有便利的丹水水道提供运输,再走六十余里陆路,将粮草转运至洛水上游岸边。便能从此处顺洛水而下,用维京船将粮草输送的到河南郡。 另外,攻袭袁绍冀州后方时,还能掠夺一定数量的粮草。这也很好的解释了,冯宇为什么说不用忧虑粮草供应问题。 徐荣兴冲冲的说道:“既然粮草不成问题,那我们现在就前往孟津,与孟津的曹军会合。而后渡河攻袭河内。” 贾诩捋捋须髯,笑道:“不,我们还要等我方一股部队前来,另外我们也不仅仅是从孟津渡河发起攻击,那样我们攻掠的范围仅限于河内,那样战果就太小了。” 徐荣明白贾诩的话。人要吃饭,马也不能光吃草,还要随军带着马料。这样若以孟津为粮草基地和大本营,他的骑兵攻击范围也就覆盖到河内郡,再远就力不从心了。 虽说可以通过劫掠对方物资来解决,但对此过于依赖,就有点靠天吃饭的意味了,风险极大。若对方坚壁清野,或一路上恰恰没碰到一个可以劫掠的目标呢? 若是不以孟津为本营,将大本营北移和东移。那就又拉长了补给线,后勤补给的问题又回来了。而且没有曹军兵力协助守营,以及看护后方,风险也极大。 贾诩看出徐荣的疑惑,不等他发问便主动解释道:“我们要在此处等的,便是前些时日,到南方助战江东水师的那些维京战兵…” 徐荣毕竟头脑灵活,贾诩话刚刚说到这,他已然脱口而出:“文和先生的意思是,我们要以船队做为黄河河道上的流动大营?” 贾诩含笑点点头道:“徐荣将军果然机智。” 此时,一个令兵突然进帐,上前禀报:“报!启禀监军,曹军孟津守将徐晃前来求见。” 贾诩说道:“他来的正好,某正好有事要找他。速速请他进营入帐” …… 徐晃眉头紧皱,在对方令兵引领下,大步流星的向梁州军营帐行去。他看到道路两侧,那些甲胄兵器精良的梁州军正忙碌着,他们似乎在搭建新的营垒。他心中不禁思绪万千… 大战开始的时候,他被曹操委以重任,带三千精兵驻守孟津,严防河内袁军从此处渡河进入河南郡,威胁许昌的左翼。 徐晃日夜期盼着袁军来攻。这样的大战对于徐晃这样的武将而言,是扬名和显露才能的绝佳机遇。他可不想虚度时光,白白错过这样的机会。 谁知,河内的袁军毫无动静。他在焦虑中度过了这段平静,又毫无作为的时日。 后来,徐晃得知沮授已从延津渡河,攻克故市,与许昌左翼已然近在咫尺。那这孟津的防守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他满心期许的等待着主公曹操将他调到官渡主战场。 后来调动的军令真的来了,他正满心欢喜的准备撤营移兵时。又一道军令下来,让徐晃郁闷不已。那军令要他继续屯守孟津,并与前来支援的梁州军会合,并且还要听从梁州军主将的调配。 当下,徐晃与贾诩,徐荣三人在帐中坐定。徐晃拱手说道:“某奉我家主公之命,前来会合贵部。二位有何需要差遣的,尽管道来。” 贾诩立刻应道:“当下,有件事要请徐晃将军应允,就是从孟津调两千精兵至成皋。某断定,袁军必然会试图从此处进入河洛,来威胁我后方的洛水粮道。此外,成皋将是我军船队的补给基地。” 徐晃听到此话,疑惑道:“必然?阁下说话这么肯定?” 贾诩胸有成竹的说:“确实必然,而且还会是重兵来袭,所以成皋仅仅将军的兵力还不够,我方也会将两个步兵营留此屯守。” 徐晃的眼睛亮了起来,立刻答应道:“阁下放心,某即刻调兵前往成皋。那袁兵不来则罢,来了要他们有去无回!” 第159章 不姓刘 即使阳春三月的时节,地处并州北部的云中郡依旧寒风劲吹,冬天似乎不愿轻易离去。 云中郡自汉廷崩坏以来,就和邻近数个郡县一样,一直被南匈奴所占据。它的治所--云中城中的街道上倒是热闹非凡。农牧民在此进行着各种互市交易。 牧民里大多是属于匈奴杂胡别部,少量匈奴屠各胡本部,汉人。农民基本都是匈奴屠各胡本部,汉人。 南匈奴屠各种本部内附汉廷已逾百年,习俗已与内地汉人风俗相差不大。汉语也几乎是人人皆会,匈奴语反倒没多少人会了。 街道上突然行来一队车舆,前方还有匈奴步骑为其开道。两旁民众纷纷避让。这是中原新立的“大赵”朝派来的使者。 这使者不是别人,正是河东郡太守郭图本人,他将河东交给高干后,亲自来云中游说匈奴新单于呼厨泉,试图说服他联合袁兵南下攻掠关中。 云中成府邸中,宾客席地而坐,侃侃而谈。郭图给出了袁绍的条件--事成之后,割并州北部五郡,雍州北部三郡给匈奴自立。同时还答应每年给匈奴提供十五万斛粮食。 呼厨泉没有立即回应郭图,而是先将其礼送出去,安置到驿馆之中等待消息。这才在堂中与诸部首领商论起来。 大多数部族首领都认可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唯有铁弗部首领,同时也是匈奴的右贤王刘去卑表示反对。 呼厨泉的侄子,左贤王刘豹嚷嚷起来:“右贤王,为什么要反对?我们匈奴人已衰落数百年,这可是我们匈奴再复草原荣光的大好机会。” 刘去卑不紧不慢的说道:“什么重复草原荣光?在坐的诸位,要你们再去漠北放牧,过那逐水草而居的日子,你们愿意去吗?别说你们,除了现在还在游牧的别种别部,屠各种匈奴部的民众们,还有几个会放牧?还愿意去漠北游牧?就算你们愿意去,你们斗的过鲜卑人吗?能从他们手中抢夺过来领地吗?” 他此言一出,堂中众人竟被驳的哑口无言,一时无人能够反驳。 刘去卑继续说道:“我们虽然都是匈奴单于冒顿的后人,但我们也姓刘,身上或多或少和汉室有着血缘关系。如今看到外姓谋反汉室,岂有帮助外人之理?再说,我们匈奴也不是个单一种的民族,如何恢复到几百年前的状态,如何与鲜卑这些…” 呼厨泉突然打断他的话道:“够了!我们是匈奴人,即使搬出草原,农耕为生依旧是匈奴人。马关在牛圈里也成不了牛。我们这些单于王室身上是有些汉室女人传下来的血脉,但即使按汉人规矩,咱们也不姓刘。这都是汉朝皇帝封我们的姓。当然你刘去卑除外!” 呼厨泉这话中有话,在坐众人当然知道呼厨泉什么意思。 刘去卑与其余匈奴贵族不一样,别人都是因为历史上汉匈长期和亲的原因,在母系血缘上和汉室沾亲带故。 他却是在母系,父系上都和汉室有血缘关系。若按血统论,这刘去卑是正儿八经的汉室宗亲。 他的母系自然和其他匈奴贵族一样,源自于冒顿单于时代就开始的和亲。 但他的亲爷爷就是度辽将军刘进伯。乃汉光武帝刘秀之子--沛献王刘辅的六世孙。刘进伯北伐匈奴被俘,就此长居塞外。娶铁弗部君长之女为妻,生尸利,尸利生去卑。 刘去卑见呼厨泉话说到这份上,叹口气便不再言语做声。 谁知,呼厨泉依旧涛涛不绝道:“不过你刘去卑有一句话说对了。咱当然不会蠢到和那些鲜卑胡虏抢那苦寒之地,当然也不会再去过那漂泊放马的日子。而是要像秦国,汉国一样问鼎天下,横扫六合,一统九州。这是我匈奴人万世之伟业。” 堂中众人顿时对呼厨泉的豪言壮语欢呼起来。这更让呼厨泉意气风发,说出更大的话来:“等我们征服统一了九州,我们还要降服鲜卑人,乌桓人,让他们也成为臣服于匈奴的别部。重新征服我们的故土—万里草原。苍穹之下,都将是匈奴人的土地。大地女神—休屠各会庇护我们完成这一伟业。” 各部君长的情绪也被他调动起来,除了刘去卑,纷纷站立起来,打着拍子,齐声呼喝起来。 呼厨泉最后喊道:“传我王令,即日起,各部集合,整军备战。择日沿黄河南下,进取河东关中!” …… 黄河岸边,在震天的战鼓号角之声中。大批兵卒持刀拿枪向华雄军团的渡口营垒涌去。此时,营垒中仅有两个步兵营和一个辎重兵营屯守。华雄与两千铁骑不在营中。 原来高干,郭图获得呼厨泉的首肯出兵后,便在夏阳黄河对岸渡口十里外,又扎一座大营,屯步骑数千。当大营构筑好后,就从营中出兵攻袭华雄的渡口营垒。 渡口营垒中寂静无声,直到袁军接近营外壁垒三十仗时,方才有密集箭矢从营中射出。袁军以橹盾为墙,缓缓向营垒靠近。但是离盾墙远的,出了抛射盲区的袁军兵士依旧不断有人被流箭所伤。 袁军也毫不客气的开弓还击。箭矢如同夏日骤雨般向汉军营垒中倾泻而去,至于什么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袁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接近了壁垒。一声号令,橹盾构成的盾墙突然打开,从后面涌出大量的兵士,迅速的向上攀爬。 当这些兵士们登上壁垒才发现,壁垒后是条宽数仗,深仅不到两尺的宽浅壕沟。壕沟底部站着成排持盾拿枪,身着精良铁铠的兵士。他们的大盾上插满了箭矢,看来刚才的袁军弓射,几乎都被对方大盾“接”住了。 这些站立在壁垒顶部袁军兵士,在电光石火间就遭遇到密集的枪矛捅刺。无数的矛刃自下而上向他们捅来,这个角度的攻击,盾牌根本不起作用,他们身上的甲胄也挡不住对方枪矛,于是被成片成片的刺倒在地上。 袁军退兵的锣声响起,他们承受不起这个伤亡。更重要的是袁军斥候发现,华雄的铁骑正在赶回。 第160章 匈奴来了 华雄回师渡口营垒后,便带着一营重骑来到袁军河畔大营附近。数千人的袁军见到这区区五百重骑,也如同老鼠遇猫一般龟缩在营垒中,闭门不出。 华雄策马围着袁军营垒缓缓行走,心中却盘算着袁军的企图。 袁军此举,虽然能在黄河岸边吸引住自己的兵力,致使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的深入河东腹地。 但如此一来,营垒中的袁军的粮草补给如何解决?在骑兵上占绝对劣势的袁军,很容易让营垒被对方游骑封锁住。 华雄突然心念一动,一种担忧涌上心头---难道袁军要调集官渡前线的铁骑回援河东? 华雄随即打消了这种顾虑,此时官渡战场应该到了最关键时刻,袁绍绝不会因小失大。而且,豫州与河东之间路途遥远且险峻难行,远水解不了近渴。 华雄最终决定--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将这河畔的袁军大营围困封锁起来再说。他动用了一个营的轻骑飞羽和一半的斥候,日夜在袁军营垒外游弋警戒。 若是袁兵有运粮队前来,或有队伍想从营垒中撤出去。那么十里外的华雄大营中,会立刻有重骑前来堵截追击。 同时,华雄也加强了周遭的斥候侦查警戒,以防万一。 虽然这样一来,华雄再无精力袭扰并州河东腹地,但若能最后吃掉这几千袁军,那也是相当大的战果。 …… 这一日正午,华雄大营中的兵士正在用着午饭。尽管骑兵们不再执行外出袭扰的任务,但依旧人人重甲在身,即使战马也鞍甲不离身。 突然一声尖锐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正吃饭的兵士们齐齐顿住了手中碗筷。接着又是一声尖啸传来。这是大营外围斥候发出的警戒信号。 不等将官下令,在一片噼里啪啦声中,兵士们将碗筷丢在粗木板条桌之上,向着各自的战马奔去… 三十名重骑在旷野中策马飞驰,他们是出营搜寻队伍中的一股。猛然,两名斥候从一片小树林后转出,向他们策马飞来。看上去,这两名斥候都已受伤,浑身血污。而且每个人铠甲之上插了至少五六支箭矢。 重骑立刻迎了上去,那两名斥候其中一人似乎已耗尽气力,刚被与重骑相会,便虚脱般从马鞍上滚落下来。另一名斥候也有气无力的喊道:“快,快去通知指挥使,匈奴,匈奴人来了!” 他的话刚说完,从小树林背后又传来群马奔腾之声,上百匈奴战骑正奔涌而来。重骑们立刻策马上前,将两名受伤斥候挡在后方。他们纵马挥鞭,开始加速。 如同三十座铁塔般的重骑让匈奴战骑也是吃了一惊,但他们立刻恢复了镇静,纷纷取下弓具,弯弓搭箭。借着马势向对方密集射出上百发利箭。 射出的箭矢有马速加持,威力极大。只是那箭簇的材料却不怎么好。射在重甲骑兵的重铠上时,因为箭簇材料比铠甲“软”或“脆”,不是箭簇断裂,就是箭头被瞬间压钝而无法射入铠甲。箭矢在一片叮叮当当声中,被弹落在地。 这种状况让匈奴战骑也很是意外,他们微微一愣的功夫,重甲骑兵已与他们是近在咫尺。三十支马槊齐齐向前探出,匈奴骑兵还没反应过来,在他们最前方,就有近二十余人被马槊生生贯穿身体。 匈奴骑兵都是轻质皮甲,有的甚至没有着甲。有支重骑马槊甚至刺穿对方战马的脖颈,而后刺入后面匈奴骑兵的身体。将人和马穿成一串。 捅出马槊的重骑们,又将五尺长的狼牙棒抄在手中,继续冲杀。 “砰”的一声闷响,一名匈奴骑兵已被狼牙棒打落马下。他的胸前肋骨断裂大半,胸腔中的脏器全部震裂,落下马的他还没来及吐口鲜血,就被铁蹄踏碎了头颅。 另一名匈奴骑兵拼尽全力,挥动手中马刀,向身边奔驰而过的重骑右肋狠狠砍去。而这名重骑正挥舞狼牙大棒抡砸他左边一名敌骑。 只听当啷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重骑身上的甲片被斩断一串,锋利的刀锋将铠甲后的衣襟以及衣襟下的皮肤,也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电光石火间,两人已经错马而过。但是匈奴骑兵突感脑后生风,对方回抡的狼牙棒已击中他的后脑。两眼一黑便昏死过去,掉下马来。若不是两马背向相离的速度差,这一棒定会将他后脑击的粉碎。 当三十重骑与百余匈奴游骑错马而过,地上已多了三十余具匈奴骑兵的尸体。此时,远处又有几股华雄军团的铁骑向此奔来,残存的匈奴骑兵中响起一声呼哨,便向远处奔逃而去。 这些重骑也未加追赶,其实就是想追也追不上。匈奴骑兵的速度要高于冯宇军的重骑不少。 这一次遭遇战,也是重骑捡了对方不知敌情的便宜,否则定会扬长避短。即使不能重挫这些重骑,也至少能保证自己不会受这么大的损失。 “找找,有没有活口!”此时,重骑中的将官高声说道。骑士们随即跳下马来,翻动着满地的匈奴尸体查找起来… 大营中,华雄瞪眼看着两个匈奴俘虏。他们被绑在木架上,浑身都是被皮鞭抽打,以及烙铁灼烫的伤横。 在一番严刑拷打后,他们终于一五一十的将实情全部吐露出来。 华雄这才知道,数日前,匈奴单于呼厨泉,左贤王刘豹带着八千匈奴步骑沿黄河南下。其中仅仅骑兵就有五千骑之多。今日重甲骑兵所遭遇的敌骑,仅仅是匈奴的一个前锋小队。 听完这些,华雄的脸色顿时变的凝重起来。此时,又有令兵前来禀报:“启禀指挥使,河西来报。盘踞在北地的张绣突然带着近两千骑,出现在扶风郡境内,攻击我方有人聚居的城池据点,并且向长安一路而来。” 华雄心一下沉了下去。早些时候,张绣已被他赶到黄土垅塬之上的北地郡。张绣占据着义渠城这座孤城苟延残喘,没想到现在他敢冒险再次卷土重来,兵进关中。这其中,定是有袁绍方面打气鼓动的作用。 第161章 长安之危 华雄沉默片刻,理了理头绪。便下定决心说道:“传我军令。一,立刻给筑阳飞鸽传信,告知当下河东关中局势。二,全军即刻退往河西。骑兵先行渡河,步卒守营断后!” 随着华雄军令的下达,黄河河道上又繁忙起来。渡口的所有船只都被调动起来,在两岸间忙碌的来来往往穿梭着。本围绕袁军大营巡弋警戒的轻骑也尽行撤去。 不久,袁军大营中的兵士就发现了异常,立刻上报,营中袁军将领郭援马上就猜到是华雄在撤兵。 于是他等华雄撤到一半时,又令步卒前来围攻华雄的营垒,他以常识料定华雄会先行撤出骑兵,留下步卒守营。他的如意算盘是乘着对方主力撤到西岸,咬死对方最后断后的步卒。 这次,袁军吸取了此前的教训。攻上壁垒后,立刻半蹲伏下身体,并以密集长柄兵刃为屏障先导,防止对方从下向上的捅杀攻击。同时向前徐徐推进。 即使如此,袁军兵士依旧在枪盾兵的枪矛之下,伤亡不断。但在付出巨大伤亡代价后,终是将守军逼退仗余。袁军兵士陆续跃下壁垒,跳入那道又宽又浅的壕沟之中, 而守军则是一边仗盾捅刺,一边不断有序后退。后方的两排兵士已经退到壕沟的沟沿之上。幸亏那沟沿的高度仅两尺不到,还留有台阶,兵士后退时,能直接倒退着站上去。 在双方长矛大枪你来我往的交鸣声中,守军队列全部退到了壕沟的沟沿之上,沟底站满了袁军兵士,越过壁垒的他们士气大作。继续向前猛攻。壁垒外面,大批袁军步卒继续源源不断向前涌来。 猛然,随着一声高声喝令,已退至沟沿上的守军兵士们,突然将手中的矛枪齐齐投掷而出。成百上千的飞矛向壕沟内的袁军兵士飞扑而去。随着噗噗嗤嗤的血溅骨断的声音,数以百计的袁兵顷刻间就倒在地上。壕沟中,遍布插着矛枪的尸体,如同一片竹林。 还停留在壁垒上袁军兵士,被眼前景象惊的呆住。守军兵士,踩着袁兵的尸体,再次冲将过来。乱枪向他们捅杀而去。 这些袁兵有的瞬间被矛枪捅入腹腔,腿脚。有的慌忙的向后退去,跳到壁垒之外。壁垒上刹那间就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正在督战的郭援看到此番景象,又惊又怒。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滚滚铁蹄踢踏之声,他心中一喜,认为这定是匈奴骑兵来到了。 果然,离河岸不远处一片灌木丛后,尘土飞扬,绕出一股铁骑。等这股铁骑飞驰出那漫天的尘土。 郭援方才大惊失色,那根本不是匈奴战骑,而是华雄的重装骑兵!数量不多,但足以碾压正在攻营,已乱糟糟一片的袁军兵卒。 “快!快鸣锣撤兵,快撤!”郭援声嘶力竭的高喊起来。但是他做出的反应已经晚了,百余重骑转瞬既至,从侧翼直入袁军已乱的步卒军阵之中。 “轰…砰…噗”随着一连串血肉撞击,金属碰撞,兵刃切入骨肉的声音。袁兵如同被收割的庄稼般,成排成排的倒了下去。有的是直接被铁甲巨马撞的四分五裂,有的是被马槊捅个对穿,有的则是倒地后被铁蹄踩踏的粉身碎骨。 郭援已策马向己方大营狂奔,手下兵将自然是一溃到底,袁军乱兵争相夺路而逃。原来,华雄料定自己退兵时,袁军会来袭营,特意在营地外埋伏一队重骑。乘其不备突然杀出,果然获得奇效。 一个时辰后,大地突然震颤起来,远方传来如同夏日奔雷般的轰鸣之声。接着,天际线上涌出滚滚战骑。匈奴战骑终于来了,如同大潮洪流般奔涌而来,片刻便将渡口大营三面围住。接到信的郭援,又带着他的残兵败将再次返回。 随着冲锋的鼓号之声,大批步骑再次向渡口营垒涌去。这次他们未遇到任何抵抗,因为营中已空无一人。渡口的船只也全部被带到了黄河西岸。 …… 长安外城,大片废弃房屋和废墟间的街道上,满是拒马路障。还随处能见到大片大片的血迹。甚至还有没来及收敛的尸体。 站在内城城头的魏锋与廖化,看着这片场景,均是眉头微皱,显得忧虑无比。 张绣的铁骑出现在长安城外已有数日,如今长安已成一座孤城。 张绣军兵力并没多少,也就是本部的两千铁骑,外加他进入关中平原后,攻灭了两个已降服于冯宇的西凉小军阀,吞并了他们的步骑两千余人。现在合计也就四千多人的样子。其中大多数是骑兵。 而长安城中的冯宇守军就是三千多屯垦兵。他们都是纯步卒。除此,还有百十名斥候。 因此,张绣只用在长安周边部署游骑进行巡弋警戒,就能某种程度上围困住若大一座长安城,至少可以断绝粮草补给进入城中。 廖化此时忧心忡忡的说道:“华雄的军团不知何时才能返回。主公为何不派出近在咫尺的上洛蓝田或潼关的驻军支援长安呢?” “蓝田上洛兵力也不足,机动兵力也就两个独立扩编营,潼关也是除屯垦军外,只有一个独立扩编营。另外荀国相来的书信说,蓝田上洛还有潼关比长安还重要。原因他没说,某猜是我军有别部已进入河南弘农一带做战。现在我们只能尽全力守好长安,耐心等华雄将军的回援…” 魏锋刚说到这,望向城外的眼神突然一凛道:“元俭兄,有敌人来了…” 外城某条街道上,外端的一头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大队张绣军的步卒正顺着街道,在路障拒马间来回穿梭,向内城摸来。 他们刚刚穿过一片路障区,就听到一声大喝:“杀!”从满是废墟的几个街头巷尾之中突然杀出大批手持长枪弓弩的屯垦军兵士。箭矢如雨,长枪如林般向张绣步卒袭去。双方顷刻间杀成一团,片刻后张绣步卒就被杀退。 这是近日来,长安外城中常见的一幕。廖化,魏锋本可以只固守内城,但这样一来,就会让长安被围困的更加紧密,连消息都难以送出去。而且不利于未来华雄的骑兵做战。 第162章 淮南决战 建安二年的三月底,僵持已久的淮南战局终于出现变化。 由于粮草长期供给不足,本地士族不少人依旧心向汉室,袁军士气低落等各种原因。寿春城周遭,相继有数个城池营垒的袁军向汉军投诚。即使寿春城内部也是暗潮涌动,甚至有势力准备发动兵变,反叛袁术。 如此一来,双方兵力此消彼长。围绕寿春的防御圈顿显巨大漏洞。其中袁术大将刘勋部投诚最为关键,他所镇守的一座重要大营就此落入汉军手中。寿春西南部顿时大门洞开。 冯宇与孙坚抓住时机,由此空挡直插寿春。袁军主帅纪灵被迫紧急抽调各营袁军约两万,在野外拦截汉军。由此发生了整个战役中最大一次野战。 寿春城西边,河汊湖泽间,一条宽约仅两里多的原野上,漫山遍野都是旌旗刀枪。纵深望去,无边无际。汉军与纪灵的大军在此迎头相遇。 如此战场环境下,两军除了硬碰硬的对决,没有什么花花心思可想。而且这种空间受限的战场,骑兵似乎也发挥不出优势。 汉军是由冯宇军与孙坚军一部组成。只是这其中未见赵云军团兵士的身影。汉军兵士都知道,赵云军团的步兵正“配合”袁军降兵,看守后方几个重要城池和营垒。 只是军团的骑兵和赵云本人也不知去向,两天都没见他们人影了。 呜呜的号角和咚咚的战鼓声中。八头战象,在数百交州藤甲兵簇拥下,居于阵中向前缓缓推进。 交州军吸取了上次攻合肥战役中的教训,为这几头战象披挂上厚竹片所连缀的甲胄。这些战象渡过一个寒冷的淮南冬天后,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又从萎靡不振中变的活泼起来。 两翼是冯宇军的屯垦军长枪方阵,还有荆益步卒以及部分孙策军。后方跟随的是大批弓弩手。长枪方阵中还间杂着三十四名巨猿战兵。 纪灵勒住缰绳,眯眼望向对方军阵中那些奇特的兵甲---全身披挂竹甲的战象,还有身材异常高大的数十名战兵,那战兵看身材姿态似乎不是正常人类! 他冷声下令道:“吩咐下去,等下两军接阵交锋后,所有重弩集中攒射那些战象,以及那些巨人兵卒。” 冯宇也在阵后,观察着两军军阵。系统任务面板又跳入他的视线之中: 【任务:决胜之战,任务内容:击溃当前的袁术军主力,生擒或击杀袁术军主帅纪灵。任务奖励:猎豹训练所建筑卡×1,将臣收降蓝卡×1,将臣收降紫卡×1】 两军军阵越来越近,汉军长枪方阵前排开始落下密集枪林,其余步卒军阵最前方也立起橹盾。袁军同样在军阵最前方筑起一道橹盾盾墙。双方弓弩手纷纷开弓拉弦,箭雨纷纷扬扬的在两军头上落下。 远离盾墙的后方,持盾的兵士均将盾牌举过头顶挡住抛射而来的利箭强矢。后排长枪兵拼命摇动枪杆,试图用长枪枪杆击飞箭矢,并用摩擦力减缓箭矢的速度和威力。 满世界都是噼噼啪啪之声,那是箭矢射入木质盾牌的声音。还不时间杂着中箭者的惨叫哀嚎。 八头正向前迈步行进的战象,浑身插满了箭矢,如同八只巨大的刺猬。不过在厚达近寸的竹甲覆盖下,却没有箭入皮肉。 每头战象上有三名兵士,一名驭象,另两名是战兵。此时战兵亦在用强弩,居高临下向对方军阵攒射。 那些巨猿战兵也是敌方弓弩手重点“关照”的对象,不过他们重甲在身,箭矢别说穿透他们的甲胄,就是射入甲胄也难。 两军最前排的兵士终于交锋,喊杀声顿时冲天而起。双方隔着盾墙,用各种兵刃捅刺砍杀。 “砰隆隆”的一片暴响之音,战象冲开了袁军的橹盾盾墙,持盾的袁军兵士顷刻间就被冲撞在地。巨大的象足一脚踏到橹盾之上,压在盾下的兵士顿成肉饼。 战象上的战兵用长矛向下疯狂捅杀着,防止有敌兵接近战象。战象继续向前奔冲,袁军惊恐之下纷纷避让。 一名手持重矛的袁军兵士奋力向战象捅刺而去。重矛噗的一声透过厚厚的竹甲,刺破大象的皮肤,却是力道已尽,再不能入分毫。同时,一把狗腿战刀已捅入他的左肋。交州藤甲兵已跟随着战象冲入袁军缺口之中。 那头被扎中的战象痛哼一声,反而加速了向前奔冲。几名躲闪不及的袁军兵士又被冲倒在地。 冯宇军的长枪方阵面对橹盾盾墙,一时之间无法突破。只见巨猿战兵,用他们那特制长柄战刀,捅入橹盾之中数寸,而后猛的用力一挑,若大的盾牌顿时飞了出去。十几支长枪矛刃随之而来,齐齐扎入后面的袁兵身体… 汉军的交州兵,冯宇长枪阵先后突入袁军阵中。在战象奔冲与枪林密集捅刺,还有巨猿战兵的长刀挥砍之下。袁军军阵如同溃口的大堤一般摇摇欲坠。后方汉军兵卒源源不断的向那几个缺口涌去。 在袁军军阵后督战的纪灵眼看不妙,本方败绩已现,心知全面溃败也就是片刻间的事。暗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再不走就走不了”。 纪灵没有下达撤退的军令,就悄然拨转马头,带着数百亲兵卫队向后奔逃而去。然后才是秘令居于阵后的骑兵部队撤离。 他这样做也不是没有道理,战斗打到这种状态,下令撤退只能是提前全面溃败。不仅不能减少前方军阵兵士损失,后方的骑兵甚至自己都可能逃不出去。 即使如此,片刻时间后,前方拼命抵抗的袁军兵士,逐渐有人发现主帅已逃。便陆续开始溃逃。再加上汉军的猛攻,袁军迅速演变成全面溃败之势。 在冯宇的系统俯瞰场景下,袁军兵士如同被狮群追赶的羊群,在河汊湖泊之间的荒原上,混乱不堪的漫野奔逃着。跑在最前方的是纪灵和他的亲兵卫队,身后还跟着两三千骑兵。 纪灵狂奔数十里,刚刚跑出那片湖泊河汊所限的荒原,认为自己逃出生天时。天边突然传来万马奔腾之声。 第163章 决胜之后 纪灵望着迎面而来的滚滚铁骑,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那不是袁术军的战骑。他不敢接敌,调转马头向侧翼奔去。 这些纠纠铁骑正是赵云军团,由两个重骑营和两个轻骑飞羽营构成。 两日前,冯宇料定纪灵此战必败,就令他们脱离主力,向纪灵大军的侧后方进行大迂回包抄。以防止溃败的袁军退入寿春城中。 当下,轻骑飞羽们放出一发发强矢利箭,重装骑兵挺槊横冲直撞。纪灵的亲兵卫队,袁军骑兵本就失魂落魄,斗志全无。他们在赵云军团铁骑猛攻之下,片刻间就被冲散。 正在奔逃的纪灵也被赵云亲自领兵拦截住。赵云用银枪向纪灵一指道:“悖汉逆贼,速速下马投降。若是顽固不化,明年的今日,便是汝的忌日!” 纪灵知道今日若不拼死一战,断难逃出生天。他大吼一声,一手持盾拿缰,一手挥舞着那带三尺长柄的斩马刀。双腿一夹马肚,策马冲了上去。 纪灵身后的三四亲卫悄然取出弓箭,弯弓搭箭向赵云瞄准,谁知他们还没拉开弓弦。赵云身后的轻骑飞羽已是乱箭齐飞。包括这几亲卫在内的多人,转瞬间就被成刺猬。 电光石火间,赵云与纪灵连过了两招,到第三招时,赵云摇摆枪刃,引开纪灵兵刃后,突然回枪,一枪便扎入了纪灵的咽喉。赵云收枪,一股血箭从纪灵脖颈间喷薄而出,仰身便倒落马下… 淮南荒野之中,大股大股的袁军降卒排列着队形,有的在汉军步骑押解下,向后方行去。有的在汉军步卒监视下,打扫清理着战场。 此战,纪灵两万大军全军覆灭。其中除不到千骑被击溃而逃,其余步骑不是被歼灭就是被俘虏。 此战之后,袁术虽然还有两万七千多大军,兵力上也就比汉军少一点。但他们无论战力上,还是士气斗志上都无法与汉军相比。已是不可能抵抗的住汉军了。 …… 寿春城皇宫之中。袁术正坐在龙榻之上,观看着殿中宫女歌舞,与嫔妃左拥右抱的饮酒做乐。一名太监近侍悄然而来,双手呈给袁术一个信笺折子,口中说道:“启奏陛下,前线有军情传来!” 袁术将那折子在手里掂了掂,犹豫片刻,如同做了什么生死抉择般,断然将折子打开。此间,他心中已默念祈祷了上天保佑好多遍。等他匆匆看完折子,脸色顿时变的煞白。呆若木鸡般僵在现场。 一名他的宠妃不知事由,娇滴滴的贴了上去邀宠,却被袁术粗暴的一把推开。袁术开始咆哮起来:“滚!都给寡人滚!都是一群废物,寡人养了一群废物!” 他身边的嫔妃,还有殿中正在歌舞的宫女立刻惊慌失措的退了下去。袁术身边只剩两个贴身内侍太监。 “完了!全完了!这叫朕如何是好啊!”此时,袁术方才抚案哀嚎起来。 一名内侍悄然入殿,小心翼翼的禀报道:“启禀圣上,太尉杨弘在宫外求见陛下。” “快快让他进来,寡人正有事与他相商。”袁术立刻整了整装容,端坐在龙榻上等候。 杨弘显然也已得知纪灵兵败身死的事,与袁术相见后,立刻说道:“臣启奏陛下,如今这寿春城我们是守不住了。必须立刻转移圣驾。” 袁术苦着脸说:“哎呀,太尉。这个道理寡人岂能不知道,寡人也想离开寿春。但是离开寿春我们能去哪?汝南早就被冯宇占了。江东也被孙贼夺了。东边有陶谦刘备吕布挡着。北边是曹操。我们还能去哪?” 杨弘解释道:“曹操虽然掌控着豫兖两州。但这两州人口稀少,算上他并吞的三十万黄巾余贼,治下也不过六十余万人口。况且,曹操如今正和袁绍官渡对决,兵力都集中在前线。后方空虚,无多余兵力在城池间巡弋,所以我们从其间穿行过去不成问题。” “汝是说要寡人去投奔袁绍?”袁术脸上显现出一付不情愿的表情。他知道,若是去投了袁绍,他这皇帝自然是做不成了。 杨弘看出他的意思,正要劝说。又有一名内侍来到袁术身旁,将一封折子呈给他。袁术不敢自己打开折子看,干脆将折子递给杨弘。 杨弘看完对袁术说道:“陛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冯宇孙策联军正向寿春挺进,汉军斥候已经出现在寿春城东五十里之内!刘备军也正向寿春西北方运动。” 袁术张大个嘴巴“啊”了一声,而后才无可奈何的说道:“那就如太尉所言,寡人前去投靠我那庶出的兄弟吧!” 两个时辰后,大批步骑,车舆从寿春城中涌出,向北而去。路上又汇集了几股袁军兵马。袁术终于弃寿春而去。 由于时间仓促,袁术来不及调动寿春周边的袁军各部。而且大部分车舆还要拉载袁术的财物珍宝,后宫嫔妃。队伍能携带的粮草给养也就有限。因此,只有五千步骑随同袁术前往。 仅仅八个时辰后,第二天拂晓。汉军前锋,赵云的重骑营与轻骑飞羽营就兵临寿春城下。留守寿春的部分郡兵,衙役不战自降,打开城门迎接汉军。 当天下午,冯宇,孙策,刘备三方主力先后抵达寿春城。分兵去收降寿春周边的各部袁术残军。树倒猢狲散,当下的袁术残兵不可能再为袁术卖命尽忠,有的甚至汉军未至,就列队打着白旗,自行前来寿春投诚。 …… 夜幕深沉,寿春袁术的伪皇宫之中灯火通明。冯宇,孙策,刘备三人置酒高会,庆祝淮南大战的最终胜利。随战事的终结,一个问题浮现在三人之间,就是如何瓜分战果。 对于冯宇而言,袁术的地盘他不感兴趣。他只要人口。即使是和他筑阳靠得近的汝南,也隔着朝廷的直辖地—南阳尹。淮南除了人口,也没什么特别资源,对于筑阳梁州而言也不是什么战略要地。 对于孙策而言,淮南虽说可以做为北方屏障,缓冲地带。但前提是得有大量兵力人力来屯守各个城池。 三人中,刘备最需要地盘。但没有人口的地盘对他而言也没用。所以如何瓜分战果问题,实际就是如何瓜分降兵和人口的问题。 第164章 北地枪王 冯宇,孙策,刘备三人在推杯换盏中,就大致定下战后淮南地区的划分。 汝南郡以及九江郡合肥以西归冯宇。庐江郡以及九江郡合肥以南归孙策。包括寿春在内的九江郡东北区域归刘备。至于投降的袁军兵卒以及家眷,则是三家平分。 冯宇不知道他二人会如何处置所划分的区域。反正他会将汝南以及九江郡的人口都迁移到南阳以及他的梁州去。那里还有大片的空闲荒地等人耕种。 冯宇突然发现刘备身边众将中并没有关羽的人影,觉得奇怪,向刘备问道:“今日怎么未见云长将军前来庆饮?” 刘备表情肃穆的答道:“除恶务尽,某已让二弟带两千精骑去截杀逆贼袁术,断不能让他逃到河北投靠袁绍。” 冯宇心中立刻明白刘备为何要如此对袁术穷追猛打的。若刘备能斩杀袁术,那么将会大大增加其在天下群雄中的声望。同时他也会被汉廷记下一份大大的功劳,极有利于他日后的发展。 此时,一名孙策的令兵入到殿堂中来,对孙策耳语几句。孙策对冯宇,刘备二人拱拱手道: “二位,某江东生乱,吴郡的严白虎不甘寂寞,乘我大军在淮南与袁术鏖战时,又起兵进犯丹阳。某需要速速整军返回江东平叛,就此先行向二位告辞了。” 孙策离去后不久,冯宇令兵也入到殿堂之中。给冯宇呈上一封信笺说:“筑阳有急信送达。” 冯宇打开信笺匆匆阅读完,方才知道河东,关中战局有变。于是他也向刘备告辞道:“袁绍勾结匈奴和西凉余贼寇我关中,某也只能先行返回筑阳调兵剿贼了。这里就托付玄德兄劳心了。” 刘备连忙起身将冯宇送出殿外。 当天夜里,冯宇就召集来各部将领。一一布置任务。他留下赵云军团和屯垦兵,令赵云全权处理己方受降范围内,包括迁移人口,收编降兵等在内的各项事务。 他又召集来荆益交三州之兵的将领,让他们领兵按原路各自返回各州原地。 二日拂晓,他便带着亲兵卫队先行向东策马急行。 …… 长安城外,一队二十余骑的张绣轻骑正绕城而行。为首的两人,正你一句我一言的闲聊扯淡。 “哎,我说队率,就咱们这几千号人,这长安可能打下来吗?我们都在这呆了有上十天了吧。” “用不着你操心,将军围困长安自是有其用意。我们打不下来,但是不久就会有大批援军前来。” “其实我关心的不是能不能打下长安,我关心的是咱们兄弟什么时候能吃饱饭,什么时候有肉吃。” 他们话刚说到此处,远处就有大批战骑奔来。他们都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面容,就有大批箭矢呼啸而至。 “敌…”为首那队率只喊出一个字。他身上的那件硬革札甲自然也被洞穿,被一箭贯穿胸膛。 等这些张绣军战骑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策马冲到十仗之外,寒光闪闪的斩马刀已握于手中。对方有上百骑,张绣战骑哪敢应战,策马加鞭就要向外逃窜。但对方马速极快,冲上前来,一刀一个全部解决。 这是华雄的轻骑飞羽营的一个前锋队,紧接着,又有大批战骑出现在地平线上。既有轻骑飞羽,也有重装骑兵。他们也策马飞奔过来,华雄亦亲自披挂上阵,位于其中。 众骑汇集为一股,开始绕长安城疾驰,扫荡在长安城周遭巡弋的张绣军轻骑。 半个时辰后,连续攻灭几股张绣骑队的华雄被一大股敌骑拦住。原来是张绣听闻华雄来袭后,亲自集结所有骑兵,前来拦截华雄。 两人就在长安城外西南五里处,策马列队,在旷野中对峙而立。 张济算是张绣的从父。所以华雄于张绣可以说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张绣听说是华雄亲自领兵前来时,早将高干对他的嘱托丢到九霄云外。那个嘱托是—若遇冯宇军主力,要避而不战,静待河东援军前来。 此时,两人都齐齐策马出阵,隔着五十多仗距离互相叫骂。 “张绣,汝号称北地枪王,在某眼里无异插标卖首尔。快快下马受降,否则本将今日便将汝诛灭此地!” “庸狗华雄,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今日就要汝偿某从父命来。你可敢与某一战!” 华雄冷笑道:“我梁州铁骑战力要远高于汝这些驽马劣兵,某凭什么与汝单挑?” 张绣见华雄如此说,两人便不再多话,各自催动骑队开始对冲。二人都是身先士卒,策马随队奔驰。 张绣本人是被复仇的情绪冲昏了头脑,但他的部下却将对方战骑看得清楚,那是人马俱着铁铠的真正铁骑,而且坐骑是种身材极其高大的巨马,仅从视觉上就有威慑压迫之感。 他们心中已是畏惧不已,无奈在张绣喝令下,只得硬着头皮策马往前冲。但他们不知道,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反而是对方的轻骑。 一营的轻骑飞羽已分成两股,利用自己的高速,在己方重骑之前,就向敌骑左右两翼兜去。箭矢精准而密集的向张绣战骑疾射。后者骑手纷纷中箭落地,甚至张绣肩头也中了一箭,辛有肩甲遮挡,没造成实际伤害。 待轻骑飞羽从张绣骑队两侧掠过后,后方的重骑方才冲了上来。明晃晃的马槊在马首前列成一排。张绣骑兵同样端起了骑枪。 随即传来一系列“噗,砰,铛,噗”声响。这里有马槊刺穿骨肉的声音,也有枪刃与铁铠的击鸣之声,也有人体摔落在地的声音,更有马蹄踩踏骨肉的声音。 双方第一线交锋的骑手各有伤亡,总体上张绣骑兵要比对方伤亡多的多。最先交锋的骑兵都丢失了马槊或骑枪。冯宇军重骑便抡起了狼牙棒,而张绣骑手则是抽出斩马刀。 狼牙棒能荡开骑枪,斩马刀对马槊却明显居于劣势。因此,躲过第一排重骑攻击的张绣骑手却很难再躲过后面重骑的马槊攻击,成片成片的被马槊捅杀于马下。 第165章 不为所动 张绣不愧“北地枪王”的称号,面对优势装备的敌骑,依旧能将连续将两名重骑捅杀马下。 他第一枪扎穿一名重骑的札甲铁铠,直接刺穿了对方胸膛,并且还能将骑枪快速的成功收回。 但这一枪也使枪尖变钝,导致他与第二名重骑错马交锋时,枪尖无法再扎穿对方铁铠。他干脆用枪头顶着对方身体,将其生生推落马下。后者被乱蹄踩踏而亡。 张绣愤怒的策马狂冲着,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之势。迎面向他奔来的第三名敌骑却是华雄本人。 两人高速对冲着,随着叮当两声金属剧烈撞击之音,双方已在瞬息之间错马而过。一股鲜血从张绣的肩胛窝中汩汩流出,顺着铠甲向下流淌。剧痛之下,手中骑枪也掉落马下。而华雄右肋也中了一枪,但未刺透华雄的玄铁札甲片,只是让华雄觉得一阵气血翻腾,肋骨生疼。 跟在华雄身后数仗外的重骑,看见张绣受伤脱枪,挺着马槊便向张绣扎来。此时张绣已然丧失战斗能力,如同待屠宰的羔羊般。 千钧一发的时刻,只听一声大喝:“休伤吾主!”张绣军中一将,抢在对方接近张绣之前,纵马挡在了张绣前方,拼命用手中骑枪将对方马槊荡开。此人正是张绣手下大将胡车儿。 不多时,两军骑队已完全错马而过。张绣军损失惨重,两千战骑如今已折损近半,他自己也受了重伤。哪还敢回头继续与华雄的重骑对冲交锋。 华雄的重骑速度要慢于张绣骑兵,自然是追不上。但先前那一营轻骑飞羽早已经调转头来,再次向张绣战骑追去。他们的速度却要比对方快出许多。 很快,箭矢又纷纷疾射而来,向张绣战骑们覆盖而去。不断有人中箭落马,也有马中箭受惊狂奔,或中箭倒地身亡,将身上骑手摔落马下。 轻骑飞羽一直将张绣战骑追出十几里路,方才被令兵用响箭召回。此时张绣身边只残存几百战骑。 长安城中魏锋与廖化已得到消息,领兵从城中杀出,接应华雄。与此同时,华雄军团的步兵营,辎重营也已赶到。众部会聚一起,向张绣安扎在长安城北的营垒杀去。 此时,那营垒之中只有一千七百多步卒,而且都是前些时被张绣裹挟的扶风,京兆尹的郡县兵。他们得知张绣策马东遁后,哪敢据营抵抗冯宇军,立刻打出白旗向华雄献降。 长安就此解围,但华雄心里清楚。河东的匈奴兵和袁绍军收集到足够渡船后,很快就会西渡黄河,向长安一带杀来。他不敢怠慢,立刻开始部署兵力进行防御准备, 除了要确保长安安全,还要确保潼关的后翼安全。潼关若失,将让正在洛阳一带活动的徐荣军团陷入险地。 …… 潼关以东四百里的洛阳。如今已是营帐遍地,洛水水面上满是那种可以搭载三十余人,适合全水域航行的小型维京船。 除了此前达到此地的徐荣军团。几乎所有筑阳的维京战兵全部集结于此处,包括前两个多月前去江东参战的维京战兵。 中军大帐之内,徐荣,贾诩,徐晃还有几个部将正在商论着战局。 此时,徐晃正开口问道:“文和先生,如今该来的部旅都来了。某的两千精兵也已在成皋屯守。贵军是不是该按计划出兵河内河北了?” 徐荣抬眼回应道:“若是按原计划,几天前我们就可以开始行动了。但现在关中与河东局势出了点意外。据长安方面的消息,匈奴人以及西凉余贼张绣与袁贼相勾结。他们除了将华雄的军团驱逐出河东,还意图进一步攻略关中。 某是担心等我们深入冀州腹地时,身后的潼关失陷,而后敌方就能从潼关东进,切断我们的洛水补给线。所以某打算等关中局势平定后,再行按计划行事。不知文和先生意下如何?” 他说完这话,徐晃还有其余冯宇军部将都将目光投向贾诩。 贾诩低头沉默片刻,方才抬起头断然说道:“不用,兵贵神速,我们现在就照计划行动。否则我们总是被动,而让敌人主动。至于关中还有潼关…” 他又停顿了几息,继续讲道:“至于关中还有潼关的安全,吾相信主公会有所决断。定能保长安,潼关不失。另外我部可派出一个步兵营前去支援潼关。只是这样一来,徐晃将军在成皋的防御,就只有我方一个步兵营协助了。” 徐晃大大咧咧道:“无妨,即使没有贵军协助,某的两千精锐也能保成皋万无一失。” 徐荣为人稳重,但显然对贾诩的意见是言听计从,他见贾诩如此说,便拍板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按计划行事,明日便出兵河北!” 第二日,两百多艘维京船顺洛水而下。星星点点的船只将洛水水面铺的密密麻麻,它们那露天的船舱里满载着两千余战骑。很快,它们就行出洛水河口,进入黄河。沿河向下游飘去… 延津渡口北面五十里处,一条尘土飞扬的土路上,上千车舆正在此行进着。队伍一眼望不见尽头,两侧有大量步骑护卫,车舆上满载着粮草,箭矢等战争补给。他们是从邺城向官渡运送粮草的袁军辎重队,将领是淳于琼。 此时的淳于琼以为自己身在后方,丝毫没有警惕之心,根本没想到会遭遇敌军。甚至连例行的前沿斥候都没有撒出。所以,当对方的斥候发现这支规模庞大的辎重队时,他却对敌方没有丝毫察觉。 当如同夏日雷奔般的战骑奔踏之声传来,他还以为是本方某支调动的骑兵从附近经过。 直到他看清对方旌幡,本方前去询问的令兵浴血而归时,方才大惊失色。他惊慌失措的大声喊叫着,让护送辎重的兵卒备战御敌。然而为时已晚,对方铁骑已是呼啸而来。 此时正是太阳西斜的时刻,敌方高大战马身上的马铠反射出夺目的光晕,让淳于琼与其他袁军兵将都有天兵下凡的错觉。 第166章 纵兵冀州 夕阳西下的时刻,延津之北的冀南原野在落日余辉映照下,一片血红。横七竖八的破碎尸身到处可见。 仅仅半个时辰的时间,徐荣军团就毫不意外的击溃了六千余袁军步骑。赶车,拉车的民夫也早就跑的无影无踪。 战斗开始时,淳于琼的千余骑兵首先冲了上来,试图为步卒结阵争取时间。但他们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远逊于对方,哪里是对方重骑的对手。仅仅一个对冲交锋,就几乎全都丧生于对方马槊和乱箭之下。 骑兵覆没,剩余的五千袁军步卒在徐荣军团铁骑面前,只有被屠戮的份。一时半刻便被击溃,不是仓惶逃命,就是命丧铁蹄之下。淳于琼孤身一人,带着几名亲卫逃离了战场。 一名冯宇军重骑策马上前,来到一乘装满麻包的车舆前。用手中马槊向车上麻包一捅一划,麻包中的粮草立刻滚落出来… 其余兵士也同样行动,上千大车上的麻包已被兵刃切开口子,里面的粮草滚落出来。兵士们下马,往自己干粮袋中装粮,战马则围着马料贪婪的咀嚼起来。 天很快黑了下来,大火也随之熊熊燃烧起来。火光将天空映的通亮。绝大多数的物资不可能带走,被徐荣下令焚毁。接着,徐荣的铁骑齐齐上马,带着俘获的战马奔驰而去,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九里屯是一个袁军军屯,往常驻有屯垦兵两千,家眷五千余人,如今因袁绍南征曹操。从两千兵卒中征调了一半人开往前线。因它位于邺城城南九里外,因此以九里为名。 凌晨黎明时分,屯里公鸡开始陆续打起鸣来。但反常的是,屯里的土狗也紧接着汪汪的吠叫起来。早醒的人已隐约在听到远方的万马奔腾之声。 顷刻间,咚咚的鼓声急促的响起。屯中村口空地上立刻聚集起人群,人声鼎沸起来。人们手中拿着杂乱无章的兵器,有的还披挂着皮革木片穿缀的肚兜甲胄。 站在土台上的军屯头目还未来得及说话,百十战骑就策马来到村口。此时,已是日出拂晓时分,天边刚刚出现一丝光亮。将这些战骑投射出一个个高大的剪影,宛若史前巨兽一般。 军屯头目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们是谁?来此做何事?” 那些重装骑兵的为首者冷声说道:“我等是大汉梁州军。令汝等速速放下兵器投降。所有人都到村外集合!” 那头目立刻回应道:“好,你们且先等等,某吩咐下去。让他们都出屯来。” “给汝等一刻时间” “好好,马上,马上。”头目痛快的应答着。 但是一刻时间还未到,密集的箭矢就从村口两边的篱笆墙后密集射出。 原来那军屯头目应诺后,就悄然吩咐下去,集中弓弩手用强弓硬弩对付这几十战骑。 他心里的算盘是,虽然对方都是精锐骑兵,自己手下都是步卒。但毕竟自己这边占据了绝对数量优势,自己若能集中弓弩手偷袭攒射,说不定能一击得手。 即使万一失败,让对方还残存几十骑,那自己有五百兵卒,还有数千男女老幼,凭借村寨,对方也奈何自己不得。 果然,这些重骑猝不及防之下,被密集的箭矢射到身上和坐骑上。只是随着叮叮咚咚的金属撞击之声,箭矢都未透甲。 此时,天色又亮了几分。那军屯头目这才看清,这些纠纠战骑是人马俱铠的铁人铁马!心中已是大骇无比。重骑的队率已将手中马槊向空中一指,断然下令道:“全队冲锋!顽抗者,杀无赦!” 百余骑高大巨马逐渐加速,向村口猛冲过来。寒光闪闪的马槊矛刃压在马首之前。 一名悍勇的袁兵想到一个破敌之策,他操着一把劈柴的砍刀,向奔驰而来的马腿斩去。 砍刀才抡到一半,他脑袋嗡的一声,两眼一黑,便仰天倒在了地上。一支马槊顷刻间就将他的颅骨洞穿。接着宛若海碗般大小的铁蹄从他身上奔踏而过,血肉四处飞溅… 村口最前方的袁兵来不及躲闪,就被马槊贯穿身体。又因为人群密集,有的马槊甚至穿过了两三个人的身体,持槊的骑士方才弃枪,续而摘下了狼牙棒挥舞起来。村口两侧的篱笆也被呼啦啦的冲倒一大段,重骑奔涌而入。 在铁马冲撞与大棒挥击之下,大批袁兵被击杀在地。混乱中,袁兵头目已向村寨深处跑去,边跑边高声喝道:“快进寨,进寨。” 此时,村口的空地上满是死尸。残存袁兵躲入村寨房屋之中。重骑的队率手一挥,吐出一个字:“烧!”。百十骑立刻点起随声的火炬,策马冲入村寨之中。 紧接着,一座接一座的茅屋房舍被点燃。村屯之中冒出滚滚浓烟。 刚投完火炬的三名重骑手,正从村寨中一条窄巷穿行。 突然几支长矛从一侧院墙木栅中捅刺而来。矛刃刺穿了战马的铁铠,痛的马匹长啸一声,扬起四蹄。战马上的铁甲骑士立刻跳下马来,手持狼牙大棒,徒步杀院中。 院中有六七名袁兵和平民装扮的家眷。手持各种兵刃器械,满脸惊惧的向三名骑士围拢而来。随着一阵骨裂肉碎声,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以及惨叫哀嚎之声。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三名铁甲骑士身上满是兵刃划痕。有一个还被矛枪捅穿了大腿上铁甲,刺破皮肉,鲜血汩汩的流出。但那六七人都头颅碎裂或内脏被震碎而亡。 半个时辰后,整个九里屯都被熊熊燃烧的大火吞没。不过屯里的人大多都逃出火场,向外面旷野之中奔逃,重骑也未加追赶。 上面给他们的命令中有指示---任务重点是摧毁敌方的粮草,物资。能不杀人就尽量不杀人。 冯宇的算盘是,袁绍地盘上的人口若出现粮食短缺,就自然而然的会向其他诸侯地盘上流动。所以用不着专门去削弱袁绍的人口。 几乎同一时刻,邺城南方百十里的范围内,十几处袁军军屯遭到与九里屯相同的命运。 第167章 横贯五百里 清晨,袁尚还搂着貌美如花的娇妻甄宓,酣睡在温柔乡中。内侍却在寝间门外急急的呼唤他。袁绍委任他镇守邺城,九里屯之事传入邺城后,邺城戍卫自然要将消息第一个通报给他。 “什么事?大清早的打扰人的清净”被惊醒的袁尚有点愠怒的喝道。 “请三皇子恕罪!但事关重大,小的不得不此时赶来通禀三皇子啊!否则小的罪责就更大了。” 袁尚看来人真是有急事,只好继续说道“到底是何事?你现在就说出来!” 那人只好隔着门喊道:“启禀殿下,汉军出现在邺城南郊了!” 袁尚惊道:“什么!?” 此时甄宓也醒了,轻轻将放在自己身上的袁尚两手移开,说道:“殿下国事要紧,勿要缠绵与床榻之间。” 袁尚这才急忙下床,穿衣束带洗漱后出得门来。床上的甄宓翻个身,兀自安然睡去。 听闻邺城南郊受袭的消息,袁尚第一反应是“一定是底下人弄错了”。经过再三确认后,他又以为是早年被赶走黑山贼又回来了。 直到侍卫提醒他,对方是人马俱铠的重骑时,他才相信真的是汉军来袭了,黑山军不可能装备的起这样的重骑。 正当袁尚拿不定主意,手足无措时。又有内侍来报—逢纪求见。逢纪是袁绍指定给他的少傅,此时也得到详情,匆匆赶来见他。 逢纪急匆匆的对他说道:“殿下,此时汝不带兵追击汉军,更待何时?这对你未来大业可是至关重要啊。若殿下没有任何行动,只怕圣上会有所想法。相反,殿下若能重挫来袭汉军,必能让圣上另眼相看。” 袁尚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道:“可某不知道汉军到底来了多少人马。这胜负难料的…而且邺城更是不能有失。” 逢纪叹口气,耐心解释道:“殿下请放心,深入我腹地的汉军断不可能有多少兵马。而且他们必定是轻装简行,孤军深入,没有后援接应。只要殿下带数千我大赵铁骑,再由其冀州各地守备兵力配合。一但将他们咬住,就能最后吃掉。这样一来,殿下可是立了大功,未来这太子之位…” 袁尚听到这,眼睛一亮,立刻吩咐左右:“传我军令,立刻集结邺城羽林卫和城防五营精骑,追击寇掠我腹地的汉军。” 袁尚赶到九里屯时。他只见到余烟袅袅,被烧成白地的村寨,还有村寨外嚎啕大哭的屯兵和家眷们。他们见袁尚带兵赶来,纷纷扑上前去,跪伏在地,恳求袁尚为他们复仇以及给予救济。 袁尚问清楚汉军去向后,没有更多理会这些人。带着四千多精骑继续向东南方向追赶。一路上,又见到许多如九里屯般被袭破的军屯,顺着幸存兵卒的指点继续追踪下去。 最终,袁尚发现汉军大致是向濮阳方向行去。随军的逢纪略一思索,就对袁尚说道: “殿下,这股汉军游骑没有后继补给,依靠随身携带的粮草最多奔驰五百里。所以他们定是要从濮阳渡过黄河,而后与至今还固守鄄城的程昱里应外合,解鄄城之围之后,入鄄城获得补给。” “敢问老师,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逢纪微捋须髯几下,而后胸有成竹说道:“请殿下速派快骑通知濮阳渡口的守军,以及正在围困鄄城的我部,要他们加强戒备防止汉军偷袭,特别是看护好渡船。另外通知南边定陶的审配,让他调集重兵北上濮阳鄄城一线,与我部伺机合围汉军。如此一来,我们必然能有所斩获。” 袁尚点点头:“就依老师之计而行。” …… 濮阳渡口以西三十里处,有一个小营垒。它位于去往定陶的粮道上。仅驻守有五百袁军步卒,平时做为辎重队的休整之处。 这一日,营垒中兵士们正啃着大饼,喝着热水。远处已悄然行来一大股铁骑。这股骑兵并没有飞驰而来,而是小步慢跑,显然是为了节省马力。 营垒望楼上的兵士开始没有在意,这里本就是在交通线上,大股兵力从此经过也是常有的事。但当这队骑兵抵近营垒时,岗哨才发现不正常。仅看甲胄坐骑和兵器,就知道这不可能是袁军的骑兵。 当岗哨们发出“敌袭,警戒”的告警之声时,对方已开始策马加速,向营垒奔驰而来。 当这些重骑距离营垒还有三十仗时,营垒中的箭矢就急不可耐的纷纷射出,射在人马铠甲之上叮当做响,有的被弹落在地,有的箭簇射入铠甲却不能深入。 这些重骑转瞬就冲到营垒三仗之外,隔着一条不过五尺的壕沟,向营垒的木栅寨墙甩出一支支飞爪。而后策马反向奔驰。随着“咯喀喇…咯喇”一连串木板断裂的脆响,一段二十余仗的寨墙顿时被拉倒在地。 后面的重骑也飞驰而来。在倒塌的寨墙处,纵马一跃,就跳过宽仅五尺的壕沟,冲入营中。营垒中的步卒手忙脚乱的用长矛御敌,却被一支支马槊无情的刺入身体。接着重骑又抡起了狼牙大棒。营垒之外,近千轻骑飞羽分为几股,兜圈转着,弓射着试图从营垒中向外逃窜的袁兵… 战斗持续小半个时辰,大火在营垒中燃烧起来。徐荣正策马在外观战,他心里盘算着,自己已在冀州腹地横贯五百里,但粮草还有一些,此战后要不要马上撤出。 此时有斥候来报,后方五里处发现了袁军大队骑兵的身影。徐荣立刻吩咐道:“传我军令,全军集合,向正东黄河岸边全速撤离。” 随着号角之声,散布营垒四周,正在休整,嚼着马肉,吃着干粮,喝着凉水的徐荣铁骑立刻上马。他们集结起来,向东快马飞驰而去。 片刻后,袁尚的大军滚滚而至。逢纪望着正在燃烧的营垒,说道:“他们刚离开不久,我们抓紧时间,定能追上。”几个幸存袁兵步卒被带到袁尚,逢纪面前。一问,才知晓对方向着正东而去。 逢纪狐疑道:“不应该啊,此处正东走出二十里就是黄河岸边,在濮阳东南三十余里处。在那里如何找到渡船渡过黄河?” 袁尚急道:“先不管那么多,我们追上去再说!” 第168章 两儒舌辩 徐荣策马停在黄河岸边,神色镇定的望着涛涛东去的黄河水。但实际上,他的心中却是七上八下。 毕竟这是一次史无前例水师骑兵配合做战。中间任何一个环节有疏漏,将导致自己这支军团的灭顶之灾。按计划,此时维京船队应该在此河段巡弋了。但黄河河面上还是空空荡荡的。 徐荣身边一名斥候放出一只游隼。那游隼直刺苍穹,而后在空中盘旋起来。接着游隼听到一阵低频的声波,抖动着翅膀,向黄河岸边一片芦苇荡扑去。 “指挥使,游隼下去了,我们的人应该在那一块!”负责驭鹰的斥候兴奋的说道。徐荣的内心也稍稍平复了些。 果然,片刻后,大批维京船就从芦苇荡中冒了出来。沿河向徐荣驻马的岸边行来。徐荣身后的将士一片欢呼。 此时正是春末夏初时节,东南风起。因此对维京船而言,在潼关以东的黄河水道上行船,上下都非常方便。很快,徐荣军团的人马都登上船只,溯水而上,消失在黄河水面的天际线上。 仅仅半个时辰后,袁尚与逢纪便带着大批人马赶到此处。然而,他们面对的只有一条茫茫大河,还有一些徐荣军团兵将的遗弃物。袁尚还不甘心,令斥候沿岸上下游搜索,自然是一无所获。 逢纪还是坚持认为徐荣渡过了黄河,一定是之前在此处预备了一批渡河之物。 也难怪他如此想。黄河不同于长江,河床极浅,泥沙淤积甚厚。泥沙中沉积着数不清各个时代的沉没物,导致河道中有无数浅滩和“人造暗礁”。 因此除非是丰水季节,在黄河水道上进行大规模的航运,几乎不可能。这也是为什么自黄河出潼关后,只有孟津,延津,白马,濮阳等若干个渡口的原因。 徐荣纵兵河北焚掠的消息,很快传到袁绍和沮授那里。袁绍刚听闻此事时,大惊失色。他心里很清楚,若汉军长期如此行事,将逆转官渡的战局。 袁绍立即将故市的沮授召到官渡商议对策。甚至两百多里外定陶的审配也被他召来。 …… 官渡,袁军大营中军大帐之中。 袁绍扫视一眼帐中诸人,看到包括沮授审配在内,麾下随军的文臣武将都已到齐,方才开口冷声说道: “前些时日,一支自称梁州军的汉军不知从什么地方渡过黄河,抄掠我河北腹地,纵兵数百里,而后消失在濮阳以南的黄河岸边。期间,他们劫掠焚毁我辎重粮队两次,袭破军屯十几处,甚至一度兵临邺城城下。诸卿对此有何看法?” 袁绍没想到最先开口的却是颜良这员武将,他说道: “陛下,不用忧虑。这汉军只是乘我军防线过宽,从我军营地间隙穿插至黄河岸边,偷渡过黄河。又乘我河北守军不备,突袭侥幸得手。以后只要河北守军加强戒备。我等前线兵将加强营与营间的巡逻戒备,应能防范此类事情的再次发生。” 袁绍本人和一旁的幕僚谋士,听了此话都纷纷摇头。这番话语显然漏洞太多,都不值一驳。比如数千骑的汉军如何偷渡过黄河?他们又是如何消失在数百里外的濮阳南面的黄河岸边?按颜良所说根本解释不了。 颜良看连反驳他的人都没有,再仔细想想,也觉得自己话哪里不对,干脆一缩脖不再言语。 此时,赶到官渡袁绍大营,来亲自向袁绍禀报此事的逢纪拱手说道: “启禀圣上,臣认为—这股汉军应该是出自河南郡,从成皋偷入沮刺史的防区,而后在延津上游偷渡黄河,纵掠我河北后,汉骑再至濮阳南,南渡黄河。而后穿过审尚书的防区回师。” 众人一听,顿时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按逢纪这番话语,明显责任被推到沮授和审配两个人身上。 不过袁绍立刻发问了:“逢爱卿,汝这话也没解释清楚,在我军控制了两岸渡口和渡船的情况下,汉军是如何在我军防区内渡过黄河的啊?” 逢纪显然对此已思绪过多日,胸有成竹的答道: “启禀圣上,这黄河虽然非丰水期不宜通航中大型船只。但此时这个季节,空船却是可以的。汉军定是让船工操空船从河南郡顺水而下,在故市一带找到适合航渡河段,接汉骑过河。而后继续空船顺水而下,数日后,再在濮阳一带如法炮制,将汉骑南渡!” 众人一听,立刻交头接耳起来,不少人频频点头。连袁绍也做恍然大悟状。 审配突然冷笑一声,反驳道:“可是在那河道中,并未发现汉军遗弃的船只。这如何解释?” 逢纪回道:“这个很好解释。可能是溯河返回,也可能是自沉河底了。” “船队从这么长的河道上行过,难道没人发觉?” 逢纪还是应答自如:“这也不奇怪啊!如今黄河两岸缪无人烟。即使我军,也只是在几处渡口驻有兵士。而且这些渡口现在已然是我军后方。驻军不会时刻警惕河面,汉军船队晚间从河道上穿过,完全可以避开我军耳目。当然黄河不适合夜航,但汉军找来一些熟练老船工也不一定啊!” 审配继续质疑道:“但某接到汝从河北发来的急报后,就派出侦骑斥候四处探查,在定陶以北,黄河以南根本没有半个汉军的影子。他们渡河后难道能上天入地不成?” 逢纪诡异的嘿嘿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某不知道审尚书是如何探查的,自然无话可说。” 他这话的意思无非是暗示审配瞒报了军情。“你!…”审配气的一时语塞,竟然说不出话来。 眼见二人成剑拔弩张之势,帐中众人都默然不语,将目光偷瞄向了袁绍。谁知袁绍却好像置身事外一样,也默然不语。 终于,良久不做言语的沮授开口了,他用平缓的语气说道:“逢少傅的推测确实有些道理,但还是有个疑点说不清楚。” “哦?敢问沮刺史,是何疑点?”逢纪依旧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第169章 端巢断归之策 沮授继续不慌不忙的说道:“众所周知,自开战后,我军就在孟津对岸渡口收集了所有渡船,并屯守三千精兵于此,与孟津曹军对峙,因此他们需时刻监视黄河河面…” 逢纪急不可耐的打断沮授的话道:“但是汉国的梁州军在渭水或潼关黄河上游还能征集到船只,他们能利用晚间避开我军监视啊。“ 沮授继续沉稳说道:“逢少傅勿急,请听某将话说完。即使晚间,孟津对岸渡口的我军兵士也会每隔片刻钟,便向河道中抛射一轮火箭照明,来查看河面有无异常。汉军断不可能从此行船队经过,且不被我军发觉。“ 沮授说到这,袁绍点头道:“不错,若是潼关弘农以西有大批船只东调,孟津守军必然会有所察觉,第一时间来禀报寡人。” 见袁绍都这样说,逢纪一时哑口无言,帐中众人重新陷入疑惑之中。 当众人都以为沮授反驳逢纪目的达到,话语说完时。沮授却继续说道:“不过,确实有船队从河南郡出来,但那些船只应该是从洛水下来的!” 沮授此言一出,全场顿时哗然。就连逢纪也呆住了,不明白沮授为何又替自己说话了。 审配也没时间考虑沮授为何话锋急转,连忙质问道:“那洛阳一带自董卓胁迫汉帝迁都后就成为一座废弃之城。连人都没几个,又哪里来那么多船只?即使开战时开始打造,也来不及啊!” 沮授点点头说:“不错,这些船只不是洛阳本地的,而是从汉梁州牧冯宇的辖境上洛郡下来的。” 审配哈哈笑了起来,道:“沮授老兄,您糊涂了。洛水确实通上洛郡,但那种河道怎么可能行船?当然小船竹筏子是有可能。但我说的是可运载大量兵马的船舶!” 沮授突然抬高音调说道:“这些船不仅可以从洛水下来。而且它们可以在满载兵马的情况下,在黄河水道中随意航行!所以,有船从河南郡东出不假。但不是逢少傅说的--仅仅被当渡船用,汉军进退还需陆地上从我防区穿行而过。实际上,别人可以从黄河上任意一点发起攻击,撤退只需退到船上就完事。” 此时,全场气氛已从哗然演变为全场皆惊。袁绍脸色凝重,向沮授问道:“沮爱卿,这是汝的猜测推论?还是你有什么真凭实据?” 沮授对袁绍又躬身一礼道:“陛下,对于这些船只的存在,臣有真凭实据,只是船乃从上洛郡下来的,则是臣的推测。” 说完,他便对帐中的侍卫耳语一番。不一会,那侍卫带着几名兵士重新入帐,还押着衣衫褴褛的三人。 沮授指着这三人道:“陛下,这三人是某来官渡的时,在路上撞见的三名逃兵。他们当时正沿河找寻渡船,打算逃回河北,结果被臣的近卫当场拿获。这三人曾偶然撞见过汉军的船队。” 此时,那三名逃兵已噗通噗通的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圣上饶命啊!”“万岁饶命啊!”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袁绍眉头一皱,挥挥手道:“尔等且先将尔等的所见所闻如实报来。” 三人这才你一言,我一语的详细描述起那天看到的场景来。众人这才相信沮授所言不虚,袁绍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凝重了。 此时,帐外突然传来一声:“报!启禀陛下,淮南军情急件送达!” “呈上来!”袁绍心情烦闷的说道。等他看完那军情急报,整个脑袋都嗡嗡直响。而后抖着那信笺对群臣说道: “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啊!淮南袁术兵败,向我冀州撤退时。被刘备的悍将关羽拦截斩杀!如今,我等该如何是好!” 此言一出,帐中诸人皆现惶惶不安之色。只有沮授依旧镇定自若的说道:“陛下不用惊慌。袁术虽然败亡,但围攻他的大军暂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某断定他们如今正忙着瓜分地盘人口。更何况孙策还有严白虎这个肘腋之患。冯宇,我们在关中也给他插了钉子。” 袁绍为沮授的情绪所感染,也镇定下心神。问道:“那以沮卿之见,当下我军该如何应对?需要将大军退回河北吗?” 沮授叹气道:“战局到如今这个阶段,已无法退了。若是硬退,必会演变为全军溃败之势。如今我们只能坚持打下去。好消息是,曹操比我们更难捱。但首先我们必须制止梁州汉军抄掠我腹地。否则我们会在曹军之前崩溃。” 袁绍和声问道:“想必沮卿已有破敌之策。速速说予寡人听听。” 沮授坐直了身体,回应袁绍道:“这批汉军的粮仓必然设在洛阳,所以我们只要攻下洛阳即可。可以从臣麾下兵马拨出一部过成皋,入洛阳。另外请陛下诏令并州的高干,让他想办法拨部分兵力攻潼关,入洛阳。这样东西夹击,定然能夺占洛阳。打掉这股汉军游骑的粮仓和根基。” 袁绍拍案道:“就按沮卿之计行事,即刻发兵攻打洛阳。” 沮授却马上劝道:“且慢,陛下不用如此着急。我们还需等等。” 袁绍又疑惑道:“那我们还要等什么?” “等这部分汉军的骑兵部队再次出动。这些铁骑是冯宇的精锐,若我们硬打,着实要花不小代价。若是我们等他们出巢后,再将其巢穴端掉。断了他们的归路,他们就如同孤魂野鬼一般。那时再将他们击灭将是轻而易举之事。” 袁绍一拍大腿说道:“沮卿果然乃寡人的子房,此计甚妙!” 此次会议就此结束,袁绍军开始秘密布置起来,大批军队向成皋一线悄然集结。黄河沿岸开始构筑瞭望哨。两岸也各自布置了一支机动骑兵。只等徐荣军团进行下一次劫掠活动时,对他们一网打尽。 一骑骑信使策马向并州急行,以接力方式向并州传达袁绍的“诏令”。与此同时,在河东的黄河岸边,袁军和匈奴已搭起几座浮桥。滚滚铁骑和望不见尽头的兵卒,从桥上越过黄河,杀入关中境内。 第170章 丢向潼关的诱饵 建安二年的夏天,关中平原异常干旱。只要一起风,在裸露的黄土路上就能扬起滚滚尘土。 此时,长安城北郊十里外的地方,飞尘弥漫遮天。却不是因为风,而是两股兵马在此厮杀。匈奴与袁军正在进攻此处一座营垒。只有将这座营垒拔除,才能完美的围困住长安。 现场一片嘶喊冲杀之声,箭矢破空的咻咻之声不绝于耳。这座营垒是华雄从张绣手中夺取而来,因此它的壕沟与壁垒还是传统前沟后壁。而不是冯宇军惯用的那种前壁后沟的战壕。 尽管袁匈联军反复冲击,但始终越不这条壕沟和壕沟后的壁垒。沟中和沟沿上已满是袁军或匈奴步卒的尸体。 每当有袁军或匈奴步卒顺着跳板越过壕沟,攀上壁垒时。总会被乱枪乱矛以及箭矢射落。个别跳入营垒中的兵卒也如同泥石入海般,不见踪影。 正在远处观战的郭援眉头逐渐锁紧。此时,他感到攻略关中实际比想象要困难的多。他与匈奴渡河之后,再加上张绣的残兵,总兵力有一万三千之多。只是这么多兵力也让粮草补给成了问题。 在匈奴与袁军西渡黄河之前,冯宇就已派快马传令给华雄。让他抓紧时间转移人口。实际上,冯宇的敕令未到,华雄就已开始这么做。 此时,整个关中平原十多万人口,包括屯垦兵家眷在内,不是被转移到汉中,上洛郡等大后方,就是被集中到类似长安,蓝田这样的坚城固垒之中。粮草也同样被移入到这数座城池和营垒之中。 关中平原黄河以西的部分,当下可以说是无人区。渡河西进的袁军和匈奴,粮草只能靠河东郡以及匈奴的河套地区补给。 愁眉不展的郭援突然看到一骑飞驰而来,那是太守郭图的亲卫令兵。 “启禀将军,郭太守召汝前去议事。”那令兵下马后即对郭援通报说道。 “鸣锣!收兵!”郭援借坡下驴的向左右吩咐道。随着一通锣声,正在围攻冯宇军营垒的兵将迅速退去,只留下满地的尸身… …… 袁军大营,中军大帐。 郭援入帐后,发现郭图,刘豹等袁军将领,匈奴部族首领都已聚集在此。 郭援拱手对郭图说道:“不知太守唤属下来此有何吩咐?” 郭图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郭援,长安战况如何了?” 郭援叹气道:“启禀太守。比某想象的要困难,汉军坚壁清野,闭城闭营不出。某领军屡攻不克,顿兵城下,毫无建树。请太守责罚!” 他本以为郭图会给自己脸色看,没想到郭图和颜悦色的一笑说道:“这不怪汝,我军其余各部还有匈奴友军,在攻打其它城池时也屡屡受挫,折损不小。而且现在粮草补给也困难重重。” 郭援一听,索性向郭图谏言道:“郭太守,末将斗胆建言一句。如今这形势,关中几城难以攻下,即使攻占,也用处不大。我军还是撤还河东为上策。” 一旁的刘豹大眼圆睁,嘿嘿的笑道:“撤?我匈奴十几部,集结近万兵马,耗费粮草无数,奔驰千里赶到这,什么都没捞到。你要我们撤?要撤你们撤!这无人之地对你们汉人可能没用,我们匈奴还有很多部族以游牧为生。在这关中放马也不错!” 郭图也诡异的微微一笑,说道:“不。我们既不用撤,也不用硬打。并州高刺史已传来敕令,让我们向东攻取潼关,兵进洛阳。这也是我大赵天子的旨意。某就此想出个歼灭冯宇关中军的计策来。不过这要有劳郭援将军你了。” 郭援心中狐疑,却立刻回应道:“太守只管吩咐,某愿为大赵尽忠竭力。” “好!”郭图说了一声,而后将计划向众人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郭援一听,这才知道郭图的意图。郭图是想让自己大张旗鼓的去攻潼关,以做诱饵。将坚城固垒中的华雄铁骑引出去救援潼关。而后集中匈奴军的铁骑背后突袭,一鼓而歼。 郭援清楚,如此一来,自己当是要九死一生了。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无可奈何的对郭图拱手道:“属下定当完成太守所托付的任务。” …… 华雄站立在长安内城的城头,眯眼眺望着远方。远处,一座本用于监视长安的匈奴骑兵营地刚刚撤离,漫天的尘埃还没落定。 这几日,派出城外的斥候陆续来向他禀报,都是袁绍军和匈奴拔营撤退的消息。其余城池的令兵也来长安通禀,那些城外的匈奴人和袁军正陆续退去。 “匈奴人和袁贼定是因为粮草不济,被迫撤了。”华雄身旁的廖化嘀咕道。 华雄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这是某预想的结果,可某感觉他们就这么轻易退了,总有点奇怪。” “报!启禀指挥使,袁军还有匈奴人正在长安城东三十里处渭水边集结。” 华雄听到这个禀报,狐疑道:“袁军,匈奴主力开往渭南东边做什么?”紧接着,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失声说道:“袁军定是要攻袭潼关!” 此时,又一名令兵气喘吁吁的爬上城楼,结结巴巴的禀报道:“报!来了…主…主公亲自来长安了!”华雄和廖化听闻此言,都大吃了一惊,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冯宇会这个时间来到长安。连忙下城楼去迎接冯宇。 实际上,冯宇回到筑阳,稍做几日休整,便向长安城进发。而且还带上了张辽军团与典韦的陷阵营。 此时,典青军团与高顺军团虽然还未完全练成,但防守筑阳已不成问题。更何况随着袁术的覆亡,南阳一带局势稳定。本就毋须担忧。所以他能将张辽典韦的部队都拉出来。 只不过现在,张辽,典韦主力还屯在蓝田。他只带了两队亲卫斥候和一营轻骑飞羽前来长安。 这样做,当然是为了不惊动袁军,他此次之所以前来关中。是期望能乘此机会,一举歼灭匈奴与袁绍河东主力。这样才能让关中三辅地区长治久安。 第171章 郭图杀郭援 冯宇入长安城不久,一场大雨就倾盆而下,将夏日的燥热驱赶的无影无踪。 长安城,府衙大堂。堂外,雨水顺着屋檐如柱落下。屋内以华雄为首的长安诸将静立两侧。直到冯宇让他们坐下,他们方才席地跪坐于堂下。 而后华雄向冯宇禀报关中形势,特别提到近日的袁军与匈奴动向。再接着,众人又做了各自补充。 冯宇一直没打断他们的话语,只是默默的听着。其实他心里在反复思考着,有时还打开系统地图,查看下地理信息。 等所有人都说完了,冯宇方才放下手中的茶碗说道:“某正想乘此机会全歼匈奴主力,以及河东袁兵。只是担心他们不会将全部兵力投放到潼关战场上…” …… 夏日骄阳下,一大队兵卒无精打采的行走在土路上,尘土飞扬。郭援策马在前,汗水如同蚯蚓般挂在他脸上。 他带着三千步卒,在渭水南岸,正大张旗鼓的向潼关进发着。另外近万袁匈步骑,数日前就与他的部队分道扬镳,伪装做出北返河东的姿态。但其实却在渭水北岸,悄然与他同向而行。耐心等着华雄咬钩。 不想一连几日,都距离潼关不到二十里了,也未见华雄骑兵跟上来。郭援心中反而窃喜。这样自己不仅安全无虞,还能就势攻取潼关,立下大功。 “报!我军后方的暗哨发现有大股敌骑跟来!离此还有四十里距离”听到这话,郭援的心直往下沉。 他立刻高声吩咐左右道:“就近寻有利地形之处,结营筑垒!”说完,他就策马而出,要亲自寻找一个即靠近水源,又有地势之险的地方进行防守。 很快,他就发现一块面积约三百亩的垅塬,这垅塬还靠近渭水,方便取水。所谓垅塬就是顶部平坦,四周被地表流水冲刷为悬崖峭壁的一种地貌。 郭援用马鞭向垅塬一指道:“就在此处设营。”兵士们立刻动起手来,抡锹挥锄,开始构筑营垒和工事… 斥候又前来禀报:“报,敌骑离此处还有三十里!” 郭援脸上汗如雨下,喝令道:“吩咐下去,无论什么兵种,何种官职,所有兵将都动手。就是累死,也务必要在一个时辰内构筑好营垒!” 大半个时辰后,郭援的兵将终于构筑完了基本防御工事。一个个都累的气喘如牛,汗流浃背,躲在树荫下,狂灌着凉水。不多时,又有令兵来报:“敌骑距此还有七里。” 郭援立刻下令道:“全员警戒备战!”。那些躲在树荫下休整的袁军兵士们,不情愿的拿起各自兵刃,在壁垒工事后严阵以待。 片刻后,郭援已隐约听到了众马奔腾之声。他清楚对方重骑的厉害,也不知道自己这仓促间构成的营垒能不能挡住对方。但只要自己挺两个半时辰。匈奴人和郭图的大军就会赶来,从背后一个突袭就能将对方彻底击溃。那样自己既能保住性命,也立下了大功。 不一会,滚滚战骑果然预期而至。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即没有进攻这垅塬上的郭援营垒,也没做任何停留。而是自顾自的继续策马奔驰,向潼关而去。 “咦!?”郭援心里冒出一个问号,冯宇军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郭图的计谋被对方识破了? 最终,垅塬上的郭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千多骑绝尘而去。 西面六十里的渭水之上,已搭建起两座浮桥。在郭图与刘豹率领下,大股匈奴骑兵与袁军步骑跨过渭水,再次进入渭南。出现在华雄骑队的后方。 此时的郭图暗自得意。他的计划看来已获得成功。即能全歼华雄主力骑兵,也能夺取潼关。预时自己将是大赵开国第一功勋。 现在唯一的变数是,千万别在自己追上华雄之前,郭援就被华雄意外提前吃掉,最后让华雄有时间逃入潼关。想到这,他吩咐道: “传我军令,所有骑兵部旅先行加速进军。务必两个时辰内追上敌军和我军郭援部!” 如同洪流般的滚滚战骑陡然加快了速度,在烈日下,向东狂奔… “报!我军前锋骑队已找到我军郭援部!” 正在策马奔驰的郭图听到令兵的禀报,顿时喜形于色。他兴冲冲的说出一大段话: “那他们的战况如何?令前锋骑队监视敌军,不要轻举妄动。若敌军有逃离迹象,立刻发起攻击,纠缠住敌军。告诉他们,主力片刻就能赶到。” 等郭图说完,那令兵脸色有点尴尬的回道:“启禀太守,前锋骑队并没有发现敌军。那里只有郭援将军的部队。” “什么!这…这到底怎么回事!?”郭图听了这话,好似当头浇了一盆冰水般。 一旁的刘豹皱眉道:“先不管那么多,我们追上去看看再说。” 郭图只好打马加鞭,带着近六千铁骑加速向前追赶。 当郭图与郭援会合时,他勒住马缰,用阴冷的目光将郭援构筑的营垒扫了一遍,哈哈狂笑起来。没等郭援说话,他就沉下脸来,用马鞭向郭援一指,喝令道:“将此人绑了,就地正法。” 此言一出,别说郭援自己还有袁军的兵将们,就是匈奴左贤王刘豹也大吃一惊。不知郭图此意何为。 数个郭图亲兵早已上前,将郭援双臂反剪擒拿。郭援拼命挣扎反抗,一边挣扎一边喊道:“郭图!某何罪之有?郭图,即使汝比某官大一些,杀某也得要按朝廷法度来!无故擅杀朝廷命官,视同谋反!” 郭图冷笑道:“呵呵。贪生怕死,贻误军机。汝说按军法当斩不当斩?” 郭援继续争辩道:“某何时贪生怕死?如何贻误军机了?” 郭图两眼一瞪道:“某要汝诱敌。汝就应该以普通军阵御敌,但汝却贪生怕死,凭借地利在这构筑坚固营垒。这如何有诱敌效果?最终导致敌骑知难而退,让某的大计功败垂成。这不是贻误军机是什么!” 郭援还在那扯着嗓子喊冤辩解,郭图已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拖下去斩了!就地正法!” 第172章 巨大的口袋 太阳西落时,阳光依旧强烈。在将官喝令驱策下,匈奴袁军的约四千步卒汗流浃背的急行。郭图,刘豹带着骑兵先行而去,已将他们丢了二十余里远。 猛然,领军的将官们身躯都齐齐一震。他们已然听到后方势如奔雷的万马奔腾之声。本方的骑兵都在前方,后面出现的只能是敌骑! 他们扭头望去,后方远处的天际线上已是尘土弥漫。滚滚尘埃中,依稀能看到冯宇军特有徽记的旌幡。 “列阵!快列阵。”,“敌骑来袭!警戒!”…霎那间,呼号之声在袁匈联军的军阵中不绝于耳。 张辽催动两千铁骑,转瞬即到。战骑未至时,千发利箭强矢就已如同雨点般落下。让正在慌乱中结阵的敌军更是混乱不堪。一名匈奴部族首领瞪大眼睛,看着滚滚而来的战骑,那巨大的铁人铁马让他心惊不已。 他撕心裂肺的吼叫起来:“来不及了!快跑!,快跑!再不跑,我们今天全要死在…” “噗”,一支利箭不偏不倚瞬间射入了他的眉心,尸身噗通栽落到坐骑之下。 张辽的骑队转瞬即至,千支雪亮的马槊探于奔驰的马首之前,张辽也扬起了他手中长刀。他本是用枪矛的,但他观看过巨猿重甲战兵的长刀后,要工匠给他打了一支同样式的小号长刀使用。 “砰”的一声巨响,一骑重骑撞上名匈奴步卒,后者顿时全身骨骼尽碎,如同一个肉饼般向后高速飞去,“咚”的又是一声,他躯体上的脑袋撞到另一名袁兵的脑袋上。两颗脑袋立刻碎裂,脑浆鲜血四处飞溅。 一名匈奴兵双手持刀,高高跃起,就要力劈而下。马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穿他的腹部,尸体带着马槊从半空中直落下来。那重骑弃槊取棒,手中狼牙大棒借着马势,大开打放,左扫右砸。 一名悍不畏死的袁军队率,就地驴打滚冲到一重骑附近,挥刀就要向正在奔冲的重骑前蹄斩去。 只听“噗咔”一声,五尺长的狼牙大棒已顶在他的脑门之上,在高速冲击之下,“嘎巴”一声,队率的脖颈脊椎已然断裂。全身就像断线的木偶一样瘫倒下去。 在张辽铁骑突然攻袭下,半刻时间不到,这数千匈袁步卒就已溃不成军。仓惶间,狼奔豕突向东奔逃而去。渭水以南的原野上,满是倒卧的袁匈兵士尸体,伤兵。还有慌不择路的溃兵。 重骑,还有轻骑飞羽继续追击。尤其是轻骑飞羽已经兜到溃敌前方,密集的箭矢继续一轮接着一轮向溃军倾射而去。后方,重骑催动着战马,挥舞着狼牙大棒,敲碎一个又一个敌兵的脑袋。 张辽军团将士正兴冲冲的追击溃敌时,张辽却下令道:“勿要追敌,传我军令,鸣锣收兵!” 张辽铁骑在锣声中,顿住了马步,重新集结起来,而后向西退去。即使如此,此战也至少歼灭袁匈兵士过半,两千余人的样子。 一员副将不解的问道:“将军,为何我军不乘胜追击。这些步卒我军是有条件全歼的。” 张辽回应道:“我们要避免与对方骑兵主力接触。所以不能与这些步卒纠缠久了。至于那些匈奴骑兵,此时已是瓮中之鳖。我们根本不需要与他们对冲硬拼!” …… 尽管众将苦苦求情,就连匈奴左贤王刘豹劝郭图:“阵前斩杀己方大将不吉”。郭图还是坚持将郭援斩了。 当郭援血淋淋的人头被呈现到郭图面前时。郭图才算解了一口心中郁闷之气。实际上他杀郭援有三点原因。 一是他计败后有一股懊恼之气,他这是杀人泄愤。 二是若是来日不能攻取潼关,他可以将责任推脱到郭援身上。 三是郭援是三皇子袁尚的人,而他郭图却是大皇子袁谭的人。双方都有意争夺并州,正好借此机会除掉对方一名心腹。 此时,大军后方突然出现一阵喧哗骚动。郭图眉头一皱道:“速去查看,为何后军出现喧闹,传我军令,队伍中滋事喧闹者,斩!” 一名令兵前来禀报:“启禀太守,约一个时辰前,我军的步卒遭到敌骑突袭,全部被击溃。部分溃兵追上我部。喧哗骚动就是他们引发的。” 郭图喝道:“怎么可能,华雄的两千骑全部跑到前面潼关去了。后方怎么可能…” 紧接着,一名袁军校尉,满脸血污,连滚带爬的奔到郭图面前,带着哭腔向郭图诉说一个时辰之前遇袭之事。 郭图一拍脑袋说:“糟了,定是冯宇又调集了新的兵力增援关中。他的反应怎么如此迅速。” 刘豹在一旁吼道:“现在说这些没用了,我们得赶快撤,若万一让冯宇断了我们的粮道。我们不仅不能攻取潼关,甚至有大败而归的危险。” 实际上,刘豹还是乐观了。当下,冯宇的战役目标是全歼袁匈联军,而不是让他们大败而归。到现在,郭图刘豹还认为仅是有粮道被断的危险,却不知道自己这万余大军已钻入一个巨大的口袋之中。 潼关在渭水入黄河的河口处,乃中原进入关中平原的咽喉要冲之地。本向南流淌的黄河在此处急转九十度大弯,开始向东奔流。 潼关的西部,南边是秦岭,北边是渭水。潼关以西三十余里的秦岭山脉上,有一座险峰,就是著名的华山。而华山距离渭水南岸仅仅九里路程。 如今,在这九里长的渭南平原上,冯宇军的辎重兵正在奋力构筑营垒工事。冯宇亲自带着诸将,在现场督查。 冯宇身边的张辽有点不放心的问道: “主公,我们现有这点兵力能将敌军全装口袋里吗?这九里长的出口,在骑兵配合下封住应该问题不大。但是,还有三十多里长的渭水,敌军可以在这么长的河道上任意一点搭建浮桥,渡河遁去。另外也可能有小股敌军窜入秦岭之中,日后为匪做盗,成为关中后患。” 除了张辽,冯宇身边诸将也有同样如此疑问。 第173章 封锁渭水 张辽的疑问也不无道理。华雄的两千铁骑做为诱饵,已调去潼关。如今冯宇能调用的似乎只有张辽军团,典韦陷阵营,华雄军团两个步兵营与一个辎重营,还有几个斥候队。 除此,长安城,蓝田城中还有六七千屯垦兵。但蓝田,长安怎么也要留守点兵力,以防万一。所以最多从二城能抽调出来三千兵力。 关中平原上其余几城,营垒也能抽调一些兵力出来。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一时半会他们也到不了这里来。 所以当下,冯宇能用的兵力有近万的样子。看上去与袁匈联军不相上下,甚至综合战力要高出许多。 这样的兵力用来决战,将对方击溃,可以说难度不大。但现在冯宇要求的却是将敌军全歼,且自身不受什么折损,这点兵力就有点勉为其难了。 冯宇淡然一笑,回答张辽道:“文远,我们能用的兵力远比你预料的多。华雄和他的骑兵不久就会返回,关中西部几城的兵力也正在调来,凉州马腾也会支援我们。袁贼与匈奴此次定是插翅难逃!” 冯宇不说还罢,说了周围将校的疑惑更大了。魏锋惊呼道:“华雄?华雄到了潼关还如何返回?难道要他们再冲杀回来?” 冯宇哈哈一笑说:“当然不是。” 那边,张辽已经醒悟过来,说道:“原来主公早有计略。可是要动用河南郡的船队?” “不错。为了此次潼关渭南大会战。某已让徐荣暂停了冀州的行动。” “但凉州马腾与关中西部几城的兵力到来,怎么也需一两日。这个空挡…” 冯宇依旧信心满满的说道:“不错。不仅我们兵力暂时不到位,而且这天把时间,在这个口子上也构筑不起完备工事。 但是敌军开始一两天也肯定抱侥幸心理,试图全身而退。所以他们既不会分兵突围,也不会不惜代价集中兵力突击一点。这样,我们只要情报到位,集中机动兵力拦截,他们就突不出包围圈。” …… 四天前,黄河,孟津河段。 河面上密密麻麻的满是维京船,船帆被东南风吹的鼓鼓涨涨,两舷数桨齐动,正溯水而上。 孟津两岸,无论是曹营还是袁营的兵士都看的目瞪口呆。尤其是袁营,警戒敌袭的鼓号声响成一片。还有不少弓弩手,已向河道中施放箭矢。但对方是在靠南岸一侧航行,这些箭矢射程基本上够不到。 这些维京船三天后抵达潼关,此时正将抵达潼关的华雄骑兵分批送往渭水上游,以增强渭南包围圈的防御。 …… 渭水南岸,几骑飞驰而至,跳下马来查看水文地理,而后又策马而去。他们是袁军的斥候,正在寻找适合搭建浮桥之处。 不一会,便来了一大股袁军步卒。部分兵士带着器具抱着浮木泅渡过渭水,开始在南北两岸伐树搬石,同时对向搭建浮桥。 此前,在张辽铁骑追击袁匈步卒时,袁匈步卒丧失了大量辎重,其中包含大批工程器具。因此搭建浮桥肯定比往日缓慢不少。 袁匈联军主力就停留在建桥地点不远处,只等浮桥一建好,便渡过渭水,再退回黄河岸边的渡口。 夜幕中,袁军在渭水岸边燃起堆堆篝火,将现场照的灯火通明。郭图令筑桥兵士继续连夜赶工。他现在虽然还未发现冯宇的意图,但心中已是感觉不妙,归心似箭。 到了半夜时分,两边浮桥建好长度已超过河床宽度一半。在北岸劳作的袁军突然听到阵阵马蹄声。 紧接着乱箭如同雨点般倾泻而来。霎那间,袁兵就倒下去一片。而后,在篝火的映射下,数百战骑挥舞着斩马刀冲入工地。 一名袁军工匠见势不好,抱着根木头拔腿就向渭水飞奔。还没跑两步,人就被战骑冲倒,趴伏在地上,铁蹄一下踏碎了他的后胸。 另一名袁兵,抓起杆长木杆向冲来的战骑扫去,砰的一声打在战马身上,只让战马痛的嘶鸣一声。战骑已从他身边掠过,而后刀光闪现,他的脑袋瞬间就被切落在地。 仅一时半刻。在一片人喊马嘶,兵刃交鸣的声响中,北岸袁军的微弱抵抗被粉碎了。除了几个乘夜色钻入草丛中逃走外,兵士几乎都被斩杀殆尽。 河对岸的郭图,刘豹还有一众袁匈兵士只能隔河兴叹,眼睁睁看着本方兵士被屠戮。 刘豹正在河边捶足顿胸时,只听咻的一声响,接着哎呀一声惨叫,脸孔上已感觉到几点温热的鲜血。他身边的一名亲兵身体歪倒下去,太阳穴上擦着一支还在颤栗的箭矢。 黑夜中,冯宇轻骑飞羽的箭矢密集向南岸的筑桥工地射来。那些正赤膊着身体,泡在水中的袁军兵士们不断有人中箭倒下。甚至岸上也不时有人被箭矢命中要害。 “快!快退后,河边危险,汉军放箭了!”随着阵阵嘶吼,亲兵们护卫着郭图和刘豹向后退去。 不一会,河对岸燃起了熊熊烈焰。将刚建起的一段浮桥吞没在大火之中。 夜幕中,郭图远远的望着燃烧的半截浮桥,自言自语的嘀咕道:“这是巧合,只是巧合遭遇而已!汉军能有多少人马,有多少斥候,能沿着数百里渭水上布防?” 猛然一个可怕的念头从郭图脑中冒出。“万一…万一是这样,别人就不用布防数百里渭水!” 他立即召唤来十几名斥候,让他们连夜沿河向西探查。到了黎明时分,斥候们陆续返回。 郭图和刘豹终于证实了一件可怕的事,冯宇军已在华山至渭水间构筑防线。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将自己这万余人包围全歼。 刘豹表现的比郭图还急切,大喊大叫道:“完了!全完了!这下不是吃瘪的问题了,这是要全撂在这的预兆。” 郭图却还在故作镇定,冷声说道:“左贤王勿要惊慌失措。汝如此只会扰乱军心。不能敌未至,我军就自行乱了。我军现在还未到山穷水尽的时刻,冯宇想困住我们,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第174章 困兽 拂晓时分,渭南平原上笼罩着一层薄雾。冯宇军渭水边上的营垒中,一名岗哨兵士突然眯起了眼睛,而后睁的老大。百余仗外的雾气中犹然冒出大股兵马,整个骑阵横向有百余仗之长。 “敌骑来了!警戒”他扯开嗓子开始大声叫喊。随之,叫喊声,鼓号声骤然响起。 那队铁骑由慢行转为加速,万马奔腾之声开始做响,战骑撒开四蹄,飞奔起来。不过,他们并没有冲着这座冯宇军营垒而来。而是冲向营垒南边的一个缺口。 当下,在华山与渭水南岸间,冯宇军已构筑起三座大营,并用壕沟壁垒连接。这些壕沟宽大,战马是不可能跳跃而过的。 但是因为时间仓促,防线并没有完全完工。三营之间还有两个各百余仗宽的缺口。这两个缺口中,只是零散的布置了一些拒马,来妨碍敌骑的通过。 就在此时,大股的冯宇军兵士已经赶来,向缺口奔去。这些人有屯垦兵也有军团兵。屯垦兵有的扛着一人多高的巨型橹盾,有的手持一仗五尺的超长大枪。军团兵则多是枪盾兵与弓箭手构成。 袁匈联军的动向早就被冯宇的斥候发觉,进入防线七里地后,更是被冯宇用系统查看的一览无遗。半个时辰前。冯宇就开始从缺口两边的两个大营调度兵力。 片刻钟前他们就已赶到缺口附近,藏身于附近。等敌人向豁口发起突袭冲锋,他们方才冲出。 巨型橹盾迅速组成盾墙。长枪从盾墙后如林般探出。此时匈奴铁骑距此只有数十仗的距离。 在后督阵的刘豹见此已是大惊失色,他想过汉军会在此组织军阵堵截,却没想到汉军准备的如此充分。现在就是想收兵已是来不及了。他心里庆幸,幸亏只是派出了千余骑打前锋,否则损失就海了去了。 亲自领着骑队冲锋的那名部族首领,现在却是面容扭曲,口中发出最后的呐喊,与其说是给众骑打气,不如说是掩盖自己心中的恐惧。 眨眼之间,匈奴的骑队就与冯宇军阵撞击在一起。有拒马阻拦的地方,他们策马跳跃而过,但至少有三分之一的马匹没有成功,有的马匹当场被划破肚皮,肚破肠流而亡。 紧接着,马啸嘶鸣,人喊呼叫。有的战骑收不住脚步,一头撞上枪林,长枪另一端顶在地上,枪身已被弯成弓形。 有的战骑陡然撞击在盾墙之上,将橹盾撞翻在地,盾墙后的兵士也倒下去一片。 但这巨型橹盾以及顶着它的众多兵士,也给战骑以巨大的反作用力。战骑被猛的顿住脚步。一些甚至因为巨大冲击造成内伤,吐出大口的献血,发出悲鸣后倒地而亡。 它们身上的骑手则纷纷飞到半空之中,落地时迎接他们的是汉军的如林枪矛。盾墙缺口后,箭矢矛枪齐飞,向后继而来的匈奴骑兵们密集的投去。 整个骑兵冲锋突击前后半刻钟不到,就草草收场。残存的数百骑,仓惶而逃,现场留下了六七百具匈奴骑兵的尸体。 在刘豹率领骑兵浴血冲击冯宇军防线时。郭图却乘着冯宇军步卒调走大部的机会,让两千步卒试图偷越壕沟,穿到冯宇军后方。 这两千步卒乘着壕沟中守军兵力稀少,果然轻易的穿过壕沟,越过了冯宇军的防线。 但是,他们刚刚爬上壕沟的沟沿,就发现自己陷入绝境。数百骑冯宇军的重甲骑兵已经奔驰而来,如同切瓜砍豆腐般,一时半刻就将他们砍杀一大半,剩余的小半人马也彻底被击溃。与此同时,壕沟其余地段的冯宇步卒也正大批赶来。 在无遮无掩的渭南平原上,步卒怎么可能逃出骑兵的追杀。因此这些溃兵绝大多数都是反身而逃,再次逃回防线东边的本方大阵。这里至少有本方的骑兵能为自己提供掩护。 少数逃往其他方向的溃兵,下场几乎都是被冯宇军骑兵追上后斩杀。 此时,太阳已升起三仗高。冯宇在中间营垒望楼上观看了这场战斗。他手心也不禁捏了把汗。 刚才袁军和匈奴若是不惜代价,全军出击。集中步骑在几点上反复冲击,最后结果也难以预料,至少能让他们跑出去数千人马。可是,郭图与刘豹没有决心付出这个代价。 “主公,你看。那是我们的援军来了吧!”冯宇身边的亲卫叫喊起来。冯宇抬眼向营垒的西方望去,一大股长枪兵正列队行来。 他们是槐里县与池阳县赶来的两千屯垦兵。自前日接到军令后,便日夜急行,一天赶至长安,又用一昼一夜赶至此处。 冯宇军兵士们此时,打扫干净刚刚发生血战的战场,又开始挖壕筑垒。还有些兵卒,抬来了连夜打造的新拒马,与之前的拒马一起拼接起来,完全封堵住了缺口。并且还在拒马中遍插削尖的竹竿。 此时,又有令兵来报冯宇。说是营外西边,来了一队约两千的精骑,自称是马腾的部队,将领要求面见冯宇。 冯宇连忙与诸将一起前去迎接。冯宇放眼望去,此人与赵云一样银枪银甲,只不过他的坐骑却是一匹通体乌黑的乌鬃马。 那人见到冯宇,立刻拱手做礼道:“想必阁下就是车骑将军,筑阳县候冯宇吧!” 冯宇点头称是,还没开口询问对方。那人就已改换了个鞠身大礼道:“兵士们说车骑将军本人在这,某还不相信。想不到真是如此,能与将军在此相逢,真是三生有幸。某乃凉州刺史马腾之子马超。” 冯宇将马超一把扶起,大喜道:“原来是马超马孟起。有汝来援,匈奴和袁贼可真就是插翅难飞了。” 另一边,袁军和匈奴的露天营地上。郭图,刘豹等将领,首领垂头丧气的围坐在地上,商量着对策。有的主张集中兵力,全力突击一点,有的主张分兵几股分路突围。甚至还有的主张化整为零,从渭水上泅水而过。 刘豹听了直摇脑袋说:“我们匈奴人都不善水,连战马都恐水并不会泅水,到了河里最多能漂到水上,结果就是被急流冲得不见踪影。” 第175章 郭图之死 中午时分,郭图还是拿不定主意。他便带着亲卫,与刘豹一起策马再次来到冯宇军壁垒前。沿着九里长壁垒防线游走,在远处偷偷观察对方有何破绽可乘。 最终,他不仅没有发现破绽,反而发现这条防线的防御更增强了。若是说上午他不惜代价猛攻,还有可能冲出去三四千人马。但现在若还是不惜代价的猛攻,那个代价很可能就是全军覆没。 郭图心中这个时候才真正恐慌起来。 最终,郭图决定还是在渭水上寻找出路。他又派出十几路斥候,在三十余里渭水上寻找合适的搭建浮桥点,并让他们泅渡过渭水,搜集对岸冯宇军的情报。 可是一两个时辰后,过河的斥候竟然没有一人能够返回。郭图心中更是坎坷不安,也更疑惑不解了。冯宇军防守再严密,以他在此处的兵力,也不可能连斥候都防的住吧。 实际上此时,三十里长的渭水北岸,部署有四个营的轻骑飞羽,两营重骑,两队斥候,还有马超的两千精骑。平均每仗距离部署有一名战骑。这个密度,就是一只兔子也难渗透过去。 郭图心里清楚,包括今日,两日之内若不能突围,就是灭顶之灾。因为全军随身携带的粮草就只剩这两日的用度。他下定决心,不惜代价也要在渭水上搭建出一座浮桥出来。 这次搭建浮桥,一反常态。先让军中残存工匠们集中在远离岸边的地方,预先打造浮桶构件。 又到日落时分,郭图让几股兵士在几个点上做出渡河的姿态,做为疑兵以吸引对岸汉军向此集中兵力。 但郭图不知道,此举,汉军并没有上当,除了对应数量的战骑向这几个地方集中,主力并没有被调动过来。 到天黑时分,夜幕落下时。郭图总算展开了真正的行动。兵士们乘着夜色,肩挑背扛着浮桥构件,向渭水河面冲去,借着月光摸黑作业。此外,郭图还集中了所有弓弩手,布置在南岸,若是汉军来袭。就与对方对射。 在哗啦啦的水声中,浮桥迅速在河面上铺起。当浮桥的桥面延展到河道中间时,一名劳作的袁军工匠借着月光,突然发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向自己飞来,而后他脑袋嗡的一响就魂游太虚。一柄利斧嵌在他的天灵盖上。 南岸的袁军弓弩手早已开弓放箭,他们在河道中发现了只船,正向搭建了一半的浮桥迅速靠近。船舷一侧挂着一列圆盾,箭矢噗噗的射在这些圆盾和船舷之上,却没对其后的维京战兵造成任何影响遮。 维京战兵们此时纷纷将利斧,矛枪,还有火炬向浮桥上的袁兵投去。随着一声声惨叫哀嚎,袁军兵士相继栽落水中。 北岸,传来一阵马蹄疾驰之声。冯宇军的轻骑飞羽来了!在掉落桥面上的火把指引下,他们射出密集的箭矢。桥面上那些袁军兵士成了活靶子,幸存者有的向后狂奔,有的跳入水中躲避。 南岸的袁军弓弩手又将箭矢射向北岸。怎奈对方游骑的距离甚远,箭矢的射距根本够不到。 “砰”的一声响,渭水中的维京船只已经靠上浮桥。数名战兵用钩爪将绳索固定寨浮桥上的关键部位。 岸上的袁军将官一看就明白他们要干什么,喝令驱策着袁兵上前攻杀。几十名袁军刀盾手仗盾挺剑,顶着箭雨,战战兢兢向桥面上行来。 但他们行动晚了,那维京船已经开始顺水向下游飘去,船中桨手仍然奋力划桨。只听喀喇喇一阵木头断裂的脆响,浮桥已被撕扯的七零八落,向下游飘去… 站在远处的郭图看到这一幕,已是呆若木鸡。他万万没想到,汉军居然在渭水中还布置有战船。 天又亮了,折腾半晚的袁军和匈奴兵依旧毫无进展。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此时,华山到渭水间的防线已全部完工,渭水中不时能看到沿着河道巡逻的古怪战船。渭水北岸还有大批巡弋的汉军战骑。关中三辅其余几城的屯垦兵正陆续赶来。 袁军和匈奴中的每个人,即使最普通的小卒也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他们已不可能冲出这座巨大牢笼。 郭图此时正绞尽脑汁的思虑着,他不是考虑怎么将全军带出困境,而是自己该如何全身而退。 他想,现在即使仅带几名亲卫逃出去也很难了。而且自己这样逃了后,该如何向高干和袁绍交待?若是投奔他方,该投奔谁?向冯宇投降,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置自己。 正当郭图胡思乱想时,军中突然传来阵阵骚动喧哗。郭图知道,这种时刻发生骚动非常危险,很有可能会引发营啸,顷刻间就能让全军发生崩溃。他立刻吩咐亲兵前去查探骚动原因。 那亲兵去了一会就回报说,刘豹下令全军兵士将随身干粮上交,统一调度。袁军兵士自然不愿交出自己这点口粮,由此与前去征粮的匈奴兵发生冲突对峙。郭图一听,马上起身去找刘豹。 郭图来到刘豹身旁时,已有几名袁军将官正与刘豹理论。他分开那几人,上前对刘豹说道: “左贤王,谁让汝收缴兵士们口粮的?这不是明显要引发哗变吗?” 刘豹看到是郭图来了,呵呵一声冷笑:“如今,随身携带的粮草就要用尽,自然需要将剩余粮草统一调度。” “即使如此,也不该由你来下这个军令。而是应该由我们太守来做主。” “是啊,怎么不见你们匈奴人将口粮上缴集中。而且集中的粮食也不应该交给你们匈奴人管啊。再怎么说你们是客军,我们是主军。” 袁军将官们七嘴八舌的驳斥道。郭图知道这个时不能和刘豹冲突,正要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刘豹却突然暴起,抽出腰刀,大力挥劈,刀光闪过,某个袁军将官人头已然落下。刘豹周围百余匈奴亲兵也同时发难,兵刃齐出。那些袁军将官顷刻间全被剁成肉酱。 郭图一看不好,拔腿要走,但那还走的了。刘豹揪住郭图头发,任凭他苦苦哀求,依旧像杀鸡一样用刀刃割开了他的喉咙。 第176章 意想不到的快速结束 袁兵的营地中,匈奴人与袁军兵士还在你推我攘。突见一名身上插着箭矢,浑身是血的袁兵飞奔而来,此人是郭图的亲卫,在刘豹袭杀郭图时,侥幸逃脱。 此时,他边跑边失魂落魄的喊道:“弟兄们,快!快准备。匈奴人要动手杀我们了!太守郭图已经被他们杀了!” 他这一喊,营地中顿时炸了锅。有的袁兵抄起兵刃向匈奴兵杀去,有的袁兵向外狂奔乱窜。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是精神绷紧到极点,情绪处于极度不稳定中。 整个营地开始沸腾起来,最可怕的营啸发生了! 刘豹杀了郭图也是临时起意,并没有预先谋划。绝大多数匈奴人对此事还不知情,自然也不知道刘豹准备攻杀袁兵的事,各级首领头目也就没有什么准备。 袁兵与匈奴人实际聚拢在一个营地中,只是分区安营。袁兵周围都是匈奴人。此时袁兵营区中发生的营啸,很快就传播到匈奴人营区。 扎在渭南原野中的营帐之间,满是胡乱奔跑,大呼小叫的人群。不少人稀里糊涂的被人推倒在地,踩踏而亡。还有不少人稀里糊涂的倒在他人的刀枪之下。 开始时,还是袁兵与匈奴兵之间互相攻杀,但很快就演变为胡乱砍杀。其实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很好理解。 当一小群互相熟识的人被莫名攻击后,他们看到任何一群手持兵刃的陌生人,都会假定对方要攻击自己。于是先下手为强以求自保。这样对方中的幸存者,又会以同样的心理成为主动攻击者。最终扩散感染到全营。 刘豹杀完郭图后,吩咐几个匈奴部族首领组织匈奴兵围杀袁兵。就在这个时候,营啸全面爆发了。他便急忙带着百余人的亲卫,要亲自前去控制事态。 他一临近现场便傻了眼,他平生也从未见识过营啸的恐怖,自然也没有处置此类事件的经验。刘豹领着百余亲卫,奋力斩杀乱逃乱窜的人群,试图以蛮力抑制住这场大乱。 一名袁兵手持利刃向刘豹奔来,刘豹顺手就斩落了这名袁兵的头颅。他身边亲卫也手起刀落,斩杀了这名袁兵的几名同伙。后面的袁兵见势不妙,夺路向其它方向而逃。一头撞到另一伙持刀拿枪的袁兵,两伙人又厮杀起来。 刘豹在亲卫簇拥下继续向前,一股匈奴兵突然向他们涌来。刘豹与亲卫齐喝:“不许乱奔乱逃,否则杀无赦!”前面的匈奴兵认得刘豹,停止了步伐,但后面的大股人流却瞬间将止步的人挤倒在地。 刘豹与亲卫只好快刀斩乱麻,向继续奔逃的人砍杀而去。这导致前方的人又向后涌,前后两股匈奴兵挤成一团。为了争夺道路,避免自己被冲倒踩死,他们皆各持兵刃互相大砍大杀起来。 几乎与此同时,前后左右又有大股人流涌来,甚至还有些人在人群中策马狂奔,有的战骑还受了惊,乱冲乱撞。整个营地哭嚎声,喊杀声,马啸嘶鸣,叫嚷声震天动地。局势更为混乱。 刘豹的处置不仅没有什么效果,反而火上浇油。一些匈奴兵杀红了眼,竟向刘豹身边杀来。 过了会,传来群马奔腾之声。不知谁取战马时,竟然将马圈中的战马都放了出来,数千战马突然从营区奔涌而过,人群被成片成片的冲倒,而后被铁蹄踩踏成肉泥。 刘豹此时也没想着怎么处置事态了,满脑子是要全身而退,领着众亲卫一路砍杀,终是杀开一条血路,来到人群较为稀薄的营地边缘地带。此时他身边的亲卫只剩二三十人了,其余人要么身死乱兵之中,要么被冲散。 到了中午时分,这场大规模的营啸才自然而然平息下来。但营地中,原野中,遍地都是死尸,燃烧的帐篷,逃逸的战马。 除去逃散的兵士,现场幸存者只有两千余人的样子,都累的或躺或坐,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但是冯宇却并未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他在得知敌营发生大规模营啸后,派出斥候反复核实情报,确认后。除继续在渭水沿岸警戒的马超部外,其余所有骑兵都被他即刻调到华山与渭水之间。 正午时分,全面攻击展开。两千重骑以一字长蛇居于正中,两千轻骑飞羽楔形阵居于两翼。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敌营横扫而去。 残余匈奴兵失魂落魄的如行尸走肉般,如何能抵挡住如此迅猛攻击。一时半刻间,他们便被全歼在渭南原野之上。 紧接着,轻骑在两队架鹰驱狗的骑兵斥候配合下,对这片六七十平方公里的原野仔细搜索,不放过一个残兵。 南边的秦岭之中,两队从汉东郡调来的山地斥候早就埋伏此间。若有匈奴和残余袁兵进入山林之中,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此战,冯宇预想过各种可能结果。想过敌军会靠吃马肉度日,苦等河东援军的前来,都已做好围点打援,伏击援军的准备。 冯宇也想过敌军被迫投降,若匈奴真是投降,还真让他颇为棘手。杀降,有损他以信义立世的名声,不杀,如何处置这些匈奴? 但以敌军营啸内乱这种方式,这么快的结束这场围歼战役。却是冯宇做梦也没想到的。 关中大战,以张绣来犯为标志开始,以渭南大捷为标志结束。冯宇军全程歼敌一万五千余人,自河东来犯的袁匈联军一万三千人全军覆没。刘豹,郭图,郭援皆死。张绣重伤后,逃窜至河东安邑养伤。 至此,整个河东,河西两岸的关中平原再无任何能抵挡冯宇军的军事力量。匈奴兵在粮道上驻守的城池和营垒,随即被冯宇拔除。阳夏黄河渡口也被收复。 而后冯宇军继续挥师东进,仅仅月余的时间,河东郡除安邑外,全落入冯宇掌中。 初秋时节,安邑城外鼓号齐鸣,华雄军团与典韦的陷阵营再次对安邑发起强攻。 冲天的喊杀声,兵器交鸣声中。身披重甲的典韦身先士卒登上安邑城头,其余陷阵营将士们也争先恐后的陆续登上城头。 第177章 攻城,守城 安邑城头,一名袁兵伍长挺刀向典韦背心扎去。只听叮当一声,刀尖只刺入分毫,便被重甲所阻。典韦转身,右手大戟横挥,左手大戟竖劈。血光之中,那伍长的脑袋便掉落城下,胳膊掉落在城头。 不远处,一名陷阵营的兵士正浴血搏杀。随着一声闷响,某个袁兵的长矛捅穿他的玄甲铁铠。同时这陷阵营兵士的枪矛也刺入对方的咽喉。 袁兵无力的瘫倒在地,陷阵营兵士用手拔出了自己肚子上的矛刃。矛尖已刺穿了他的肚皮,但还未伤及内脏。 另一名袁军刀盾兵悄然窜到他身边,挥刀就向他的脖颈斩去。兵刃却顿在半空中,而后仰面朝天倒在城头之上。典韦的一支飞戟已劈入这名袁兵的面孔。 随着越来越多的陷阵营将士登上城头,安邑守军再也坚持不住,开始有人向城下溃逃。冯宇军兵士们越战越勇,不长的时间就控制了南城门的城头。 片刻后,南城门吊桥被放下,城门大开。大批冯宇军枪盾兵蜂涌而入。接着华雄策马领着重骑驰入城中… “搜,仔细搜,挖地三尺也要将张绣和高干找出来!”华雄在安邑府邸中喊叫道。身边大批兵士在府邸中翻箱倒柜,四处搜索着。 此时,已有令兵来报:“报!启禀指挥使,据被俘的伪赵官吏交待,在我军围城的前几天。高干就携带家眷与张绣一起向东边的定襄郡逃去。” “奶奶的,还是让他们逃了。”华雄气哼哼的说道。 …… 就在冯宇军全力围攻安邑的同时,成皋也被大批袁军围攻。原来,自冯宇暂停冀州行动后,袁绍为了逼迫徐荣军团早日出动,同时也是为了尽快压垮曹操,令沮授审配二人加紧对曹操的侧后攻势。 曹操吃紧后,立刻遣人向冯宇告急。那时,冯宇刚刚结束渭南战役,得知这一情况,即令徐荣军团重启对冀州的劫掠行动。 沿着黄河设立的瞭望哨卡,侦测到徐荣军团船队驶出河南郡后,沮授立即下令,让早先聚集在成皋附近的袁军出击攻城。 此时,驻守成皋的除两千曹军,还有五百枪盾兵。前来攻打成皋的袁军却有上万之多。 不过因为渭南战役后,关中三辅乃至河东境内再无敌军,潼关一下变为大后方,所以毋须再屯守过多兵力。 原来加强潼关防御的一个独立步兵营,此时正被调往洛阳。他们到达洛阳后,洛阳的徐荣军团步兵营就会去增援成皋。 一名红袍黑甲的将军站立在成皋城下,眯眼打量着这座顽强的城池。他便是袁绍手下的第一武将颜良。因为成皋久攻不下,大大超出了袁绍和沮授的意料。袁绍便令他来亲自督阵,可见袁绍对此次战斗的重视。 成皋城的城头。袁兵正蚁附而上,滚木擂石,利箭强矢如同雨点般落下。正在攀爬的袁兵不时受伤后掉落,冲上城头的兵士也会立刻被躲伏于城垛后的曹军所斩杀。 楼车飞梯上也窜出的大股袁兵,与堵截他们的曹军杀成一团。即使在狭窄的城头,曹军阵法也严整有序。枪矛剑戟长短依序排列成林,后方弓弩手箭矢齐发,将楼车中涌出的一波波袁兵变成伏尸。 曹军甚至能反攻进楼车梯道之中,砍断飞梯的缆索,将飞梯破坏。 颜良的眉头一扬道:“如此当然攻不下成皋,徒增伤亡尔!传我军令,鸣锣收兵!” 随着一阵锣声,袁军如释重负般潮水一般退去。 第二天拂晓,袁军再次卷土重来。这次他们从官渡大营调来了攻城利器,重型投石机。这种投石机还是人力投射,但尺寸比常见的要大的多。威力虽然不及筑阳的配重式投石机,但要比普通投石机要大的多。 此时,二十俱重型投石机一字排开,每具投石机旁边堆放着大量的石块。都是辎重兵从上十里外的嵩山拉来的。 颜良一声令下,袁兵呼儿嘿呦喊着号子,二十俱投石机巨石齐发。块块巨石向成皋砸去,只砸的成皋城墙土石崩裂,砂石飞溅,尘土飞扬。每当击中墙体时,城头曹军兵士也能感受到墙体微微一颤。 这些投石机的威力不可能将城墙摧毁,颜良也没有做这个指望。他是想将城头的垛墙全部摧毁,让城头曹军失去掩体。 经过长达两三个时辰的轰击,东面城墙墙头,八成的垛墙都被巨石击毁。此时颜良方才下令道:“停止投石,弓弩手掩射,全军攻城!” 在震天的鼓号声中,曹军再次发起全面攻势。弓弩手在手持橹盾的刀盾手掩护下,抵近城墙,不断的向城头抛射箭矢。 成皋城墙下,步卒们再次竖起数以百计的登城云梯,并蚁附而上。几具修好的楼车也向城墙移动而来。 这一次,城头的曹军兵士没有城垛的掩护,在如骤雨般的袁军箭矢覆盖下,不断有人中箭倒地。 这种情况下,从城头投下的滚木擂石自然就少了许多,让袁兵从容攀爬而上。袁兵登立城头时,也不会有突然从城垛后袭来的曹军兵刃。 首批袁兵果然顺利的登上了城头,开始与曹军厮杀起来。后继的袁军紧随其后,就要登上城墙。城下,袁军的弓弩手也暂时停止了弓射。 颜良眼中露出欣喜之色,袁兵只要再有数百人能登上城头时,便是大功告成。就在这个时刻,随着一阵梆子响,一大股身着精良铠甲,手持矛盾的兵士突然出现在城头。他们是冯宇军的步兵营将士。 五百枪盾兵的增援,立刻扭转了城头危局。刚刚登立城头的袁军被立刻清理干净。滚木擂石再次从城头落下,几名刚刚将脚踩上城头的第二波袁军兵士,瞬间就被枪矛捅落城下。 “弓弩手,再射,不要停!”颜良气急败坏的叫道。 密集的箭雨再次向城头覆盖而去。然而这时,那些投矛枪盾兵们,已用他们的大盾构筑了一道盾墙,代替了城垛的作用。曹军兵士都蹲伏在盾墙所构成的抛射盲区之后,乘隙向攀爬的袁军投去滚木擂石。 第178章 落幕-袁绍之死 颜良终究还是未能攻克成皋,从洛阳方向来援的一营冯宇军步兵在黄河岸边扎起一座小营。直接威胁围攻成皋袁军的后方安全。 当颜良派遣大军去攻袭这营冯宇军兵士时,他们却乘船逃遁。等袁军走远了,他们又去而复返。这让颜良无法集中精力和兵力攻打成皋。 他不得不向袁绍和沮授请求更多的兵力。但是对方的答复却是将他调回官渡,不仅他本人,连围攻成皋的大军也一起调走。因为袁绍的官渡主战场吃紧了。 尽管袁军在黄河沿线加强了戒备,沿着河岸设立成百上千的岗哨据点。但千里黄河防不胜防。 岗哨据点发现冯宇军的维京船队后,会用快马花一到两个时辰将消息传给骑兵主力,此时船队已不知航行到什么地方,船队上的兵马也不知已经在何方登陆。 到最后,袁军唯一有效的防备手段就是凭据点固守,加强运粮队的护送兵力。 一有风吹草动,运粮队就窜入附近的据点营垒城池,龟缩不前。待确定安全后才重新上路。设在南北两岸准备击敌的机动骑兵部队,也被调去加强运粮队的护送兵力。 除此,冀州南部的各个屯田也遭遇到徐荣的焚掠,今秋是没有收成了。袁军粮草只能靠冀州北部和幽州并州来提供,这更增加了袁军运粮的成本和难度。 此前每周运返一趟的粮队,如今要每月一趟。前线袁军粮草出现严重缺口。 即使如此,依旧有些支线运粮线路不时被徐荣劫掠。袁军曾经设过圈套,引诱徐荣军团到达预伏地点。但无奈对方的斥候强悍,圈套在对方斥候的细密侦查面前露出马脚。 袁军的总兵力是有限的,分派这么多兵力去防御后方粮道,前方自然就兵力被削弱。 兵力削弱的袁绍不敢主动出击。威胁曹操侧翼的沮授部,兵力也被抽调大半。乘此机会,曹操悄然抽调许昌和官渡的主力攻打定陶。 在定陶,夏侯渊率领的虎豹骑大败审配军,并在一直坚守鄄城的程昱部配合下,内外夹击,解鄄城之围,彻底击溃兖州的袁军。而后从容回师官渡。 至此,整个官渡战局急转直下。被斩掉一臂的袁绍开始急急忙忙收缩战线,不顾沮授的反对,将颜良调回官渡,甚至令沮授也率部向官渡靠拢。 沮授心里清楚,袁绍这是有意要撤兵了。他也明白,这一撤必败无疑。但他却没有理由来劝说袁绍,因为粮绝的袁军现在确实打不下去了! 建安二年的初冬,袁军终于开始撤退。按道理,袁绍本应该亲自坐镇中军大营,以稳定军心。不料,他却先行带八百精骑北渡黄河,退入河北,将五六万大军丢在河南,也没指定一个统军主帅。 清晨,延津黄河渡口的雾气还未散尽。袁军人马杂乱无章的拥挤成一团,等着往返的几艘渡船将自己接过河去。 几名兵士不知从哪逮到只兔子,躲在远离渡口的原野中。他们将兔子烤的半熟,就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起来。他们若不尽快将它吃掉,下一秒就很可能引来别人的攻杀抢夺。 远方,依旧是一团雾气朦胧。几名大嚼半生兔肉的兵士突然愣住了,因为他们听到闷雷之声。下雾的冬天怎么可能有雷声?他们瞬间明白过来,那是大股骑兵的奔腾之声。 几个人将剩余点兔肉强塞入肚中,就向远处遁去。渡口上,袁军更为混乱了。有向外奔逃的,有在各自将官呼喝下,勉强列阵的。在两千徐荣军团铁骑面前,这一切混乱都化为乌有。 两千铁骑冲入成千上万的袁军兵士中,就如同群狼入羊群一般。待雾气完全散尽,太阳高高升起时,原野上满是袁军尸体,残肢断臂。被俘袁兵数百上千一群聚集在一起,由十几名重骑看管着,等待后续曹军来接收。 几乎同一时间,白马渡口同样被夏侯渊的三千虎豹骑奇袭攻占。 还在从官渡向两个渡口退却的袁军,在半道就遭到曹军不断截杀。一部接着一部被击溃,除此还有大量主动向曹军投降的。数以万计的袁军就这样在数天之内土崩瓦解。 曹军前锋数千人已从白马与濮阳两个方向渡过黄河。主力却因为后方的大量袁军降兵拖累,而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但就这仅仅数千人的曹军前锋,在短短月旬之间就席卷冀南,兵临邺城城下。冀州各郡县,在亲汉反袁的本地士族协助下,皆是望风而降。有的地方,曹军还有数百里远,就扯旗反袁,重归汉营。 建安二年的寒冬腊月,袁绍重臣许攸悄然打开了邺城城门,放曹军入城。三千曹军将士在夏侯渊的带领下,踩着厚达半尺的积雪,顶着寒风涌入城中,将袁绍的皇宫围的水泄不通。 攻城锥反复击打着皇宫大门,箭矢如雨般向宫墙内倾泻。 “咚咚…喀喇”皇宫的大门终于被撞开,可袁绍的八百羽林亲卫还在拼死抵抗,他们都是袁绍从小培养起来的孤儿,这条命早就卖给了袁家。 宫门前,两堆人奋力搏杀,兵刃劈砍,枪矛乱刺,箭矢咻咻的穿梭其间。 在投降袁军协助下,曹军明显占据了优势。羽林亲卫们越战越少,“战场”逐渐向皇宫内延伸。 再接着,大火冲天而起,有人开始在皇宫内放火。宫廷深处传来宫女嫔妃们的尖叫和惊呼。她们不久就会成为曹操的战利品。 袁绍头戴皇冕,身着龙袍,抱着自己刻的国玺安坐在大殿龙椅之上。身旁还有十几名哭哭啼啼的宠妃。 只是殿下只有沮授一人。因反对他称帝,关押在牢中的田丰,其人头也早被取来放在案几之上。大殿之中堆满了柴薪。 殿外,传来了喊杀之声。袁绍知道自己最后的时刻来了。 “开始吧,送朕上路”他对左右是羽林卫死士吩咐道。 那些羽林卫将火把投向大殿中的柴禾。一时片刻后,邺城的伪赵皇宫笼罩在熊熊大火之中。 第179章 九大诸侯 建安三年的春天,天下大势已定。 袁绍兵败身死,他两个儿子还占据并州幽州各一小部地盘,但被曹操击灭是迟早的事。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中,除了袁绍,袁术出局,还有许许多多的中小割据势力相继出局。 若不算袁绍两个儿子,太行山中的黑山军。冯宇的系统面板上还剩辽东公孙度,凉州马腾,益州刘焉,交州士燮,江东孙策,荆州刘表,徐州吕布,中原曹操,以及冯宇自己共九股势力。 徐州吕布?冯宇对这个疑惑了很长时间,派出暗谍细作前往徐州打探,方才大致弄清怎么回事。原来陶谦病危,已将徐州刺史“让”给了吕布。当然,这个“让”并不是那么心甘情愿,而是不得以为之。且是个策略。 早年,陶谦接纳吕布,就是为了让吕布能制衡刘备。刘备当年带兵入徐州抗曹,很快就以其高超的人际交往天赋,在徐州官宦以及士族子弟中收拢住人心,结纳起自己的党羽和势力。 那个时候,陶谦就明白,自己这刺史之位是传不到儿子手上了。自己硬要这么做,就是害了自己的儿子。他在有生之年坐稳自己这位置就算不错了。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痛快的接纳没有诸侯愿意收留的吕布。 吕布也很快在徐州培植起自己的势力,不过他的势力主要是来自徐州本地军伍。吕布的夫人严氏病故后,他甚至娶了徐州军元老曹豹的女儿为妻。 袁术灭亡后,九江郡寿春以东的部分都划分给徐州。陶谦根本要不需要这么多地盘,他只要地盘上的人口,于是便让刘备将民众移入徐州。 但刘备岂能错过如此大好机会。他并没有按着陶谦的吩咐做。而是以九江民众故土难离为理由,将八九万战乱后的剩余人口集中在寿春,阴陵、西曲阳三城。 这阴陵、西曲阳紧靠徐州的下邳国,将民众集中到这和迁移到徐州又有什么两样?而且这些人口大多不是九江郡本地人口,本身就是北方下来的流民。不存在什么故土难离。所以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不过是刘备为自己经营地盘的借口。 刘备并没有因为有了自己的地盘,就放弃徐州。他依旧名义上是陶谦的属下,继续笼络徐州各个阶层的人心。但他毕竟长期呆在寿春的袁术故皇宫中,因此无法时刻对徐州遥治。 这样就给了吕布一个机会。陶谦病危时将徐州印绶交到吕布手中。反正对陶谦而言,交给谁都一样。相对而言交给吕布更有利些。因为若是将刘备召回,驻防徐州的徐州军吕布军肯定会有所动作。 那样难免一场内乱,祸及陶谦家族自身。相反交给吕布,即使刘备不服,不过是造成淮南三城与徐州的分裂之势。 即使日后,刘备武力壮大,利用他在徐州内部的势力,里应外合将吕布赶出徐州,那也不会对他陶家造成灭顶之灾。他陶家还是能在徐州做个富家翁。 刘备知道此事,自然是恼怒不已,但他不动声色。因为他知道,吕布拿得走徐州印绶,却拿不走徐州的人心。 刘备甚至都没如陶谦所想的那样,拥兵割淮南三城自立,反而依旧以徐州掾属自居,甘愿名义上为吕布下属。 …… 宛城,皇宫朝阳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之声轰然而起。群臣在锃亮的地板上,向天子刘协行三叩九拜君臣大礼。 刘协伸直衣袖,手掌摊开,表情肃穆的说道:“诸卿平身。”他已长成少年,还有一年不到的时间,便是他亲政的年龄,也是他同龄人行冠礼的年龄。 诸臣从地板上起身列于两侧,开始陆续向刘协表奏各种事宜。 “启禀圣上,反贼二袁皆已被剿灭伏法,首级已传到宛都。”太尉杨彪首先禀奏道。 此事,群臣自然是早已知道消息,但还是再次齐齐向刘协躬身做礼,轰然说道:“恭贺圣上,剿灭逆贼。大汉万安!陛下万岁!” 他们恭贺的时候,两个木盒已被太监黄门捧上殿来,呈到刘协的案几之上。 木盒打开,自然是袁术,袁绍二人的人头。都被石灰硝干,那袁绍的人头显然被火烧焦过。刘协厌恶的挥挥手道:“拿下去,悬挂宛都城头出示众。” 太傅朱隽立刻出列说道:“启奏陛下,臣认为还是将这两颗人头传示天下诸侯为好。以震慑众人以此为戒。” 太尉杨彪却立刻反驳道:“不妥。要知道,攻灭袁绍袁术二贼,如今天下九大诸侯,每家都出过力。相反朝廷却是未出一兵一卒。如今拿着他们剿灭的逆贼人头,反过来去震慑他们。不仅达不到目的,反而让他们感觉这是朝廷的威胁,而且是种滑稽可笑的威胁。” 堂下诸臣立刻就此分歧站队,议论纷纷起来。事实上,二人的争论表面上是如何处置两颗贼首,实际上揭开了一个重大议题的帷幕。那就是如何确定二袁剿灭后,朝廷与九大诸侯的关系。 二袁僭越反叛之前,朝堂群臣基本上统一了意见,达成了诸侯与朝廷同生共死的共识。但现在,两家当年最大的诸侯被灭了,天下形势已不同以往。所以这个事又被提了出来。 一番激辩下来,站杨彪一派的占了主流。他们甚至认为朝廷不仅不应该干涉诸侯,而且要授予诸侯更多的名义上的权力。事实上,这也是一个面对现实的理性态度。 杨彪开口启奏道:“陛下,此次为奖励诸侯的讨袁贼之功,臣认为应该给他们封王,封公,封侯,划清他们的领地。”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都安静了下来。即使站杨彪的一派也震惊无比。要知道,自刘邦白马盟誓,异姓不封王后。除去王莽篡位的短暂二十年,四百年间没出现过一个非刘姓诸侯王。 朱隽自然是第一时间反驳道:“杨太尉可知当年高祖白马盟誓之约?封赏诸侯可以有各种形式,又何必要给他们封王封侯,太尉这究竟是何意啊?” 第180章 春天里 大殿之上,少年刘协也向杨彪投去怀疑的目光。 杨彪不慌不忙的解释道:“此举看起来只是对诸侯的一个封赏。但这样做的真实目的却是为了我大汉朝廷。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防止诸侯之间的互相兼并,最终导致一家独大的局面。” 一直默然不语的刘协突然开口了,只说了两个字“何解?” “现在诸侯之间随意以一个借口,就能攻伐他人地界。为何,因为诸侯身份名义上都是命官。谁都能以朝廷名义,以任何籍口向他人问罪,且谁都能被他人问罪。 若给他们王侯之尊,划清他们之间的领地界线。那么他们名正言顺为封国之主,只要无僭越之举,在封国内就毋须受他人管束。他们中若有人随意攻伐他国地境,等同于谋逆。天下诸侯将共同讨贼,落得和二袁一般的下场。” 朱隽在旁冷哼了声:“可是这置我煌煌四百年大汉于何地?这岂不等同于我汉室名存实亡了?当年高祖白马盟誓,天下再无异姓王。如此岂不是背弃祖宗之法。” 司空皇甫嵩此时却出列启奏道:“这岂能说我汉室名存实亡,先周近千年的国祚,可否说那周天子是假的?高祖开朝时,亦有诸侯国十几国。高祖那时拥兵百万,挟攻灭楚霸王项羽之威,亦不得不如此。而今我汉室兵仅五千,剿灭叛贼要依靠各方诸侯。又如何行得秦皇汉武那般君主之权?” 刘协见他们争论不休,抬眼向司徒蔡邕看去。蔡邕低垂双目,站于一旁一言不发。 “蔡卿,汝如何看待此事?” 蔡邕看刘协主动问道,只好答道:“陛下,恕老臣不能回答此事。老臣需要回避。”刘协想想也是,他女婿就是九诸侯之一。他无论怎么说,都有徇私之嫌,便不再追问他。 刘协淡然说道:“今日朝会就到此吧,朕还未能亲政,就由诸卿如往常般议论决策后,呈上来由朕用玺吧。” 旁看的黄门内侍立刻唱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见无人再上奏,刘协挥袖退下殿去,群臣也纷纷有序退出殿堂… …… 阳春三月,冯宇陪伴着蔡琰与魏丽儿,去筑阳的郊外踏春。同时,他也是去寻找适合种植甘蔗的地方。 大批侍卫人马簇拥着车舆沿筑水向上游行去。冯宇突然看到,郊野之中,依山傍水结有一座草庐大宅。房屋用料虽然简陋,但院落,厅堂却异常干净整洁。 他心中奇怪,因为筑阳的民宅屋舍一般是系统建成,建筑风格统一。即使麾下幕僚武将的府邸也是城中的豪宅大院。 冯宇便问道:“这是谁家的宅院屋舍?” “启禀主公,这是筑阳国相诸葛玄自建的屋舍!” 冯宇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听说近日国相身体不适,既然来了,我们就去看望看望诸葛先生” 诸葛玄自在豫章太守当不成后,便来投奔冯宇。此时,他已取代荀攸成为筑阳国国相,而荀攸已为梁州主簿。 冯宇来到诸葛府邸的院门时,府中仆人早已前去通报。一大一小两个少年已在门口迎接冯宇。大的是诸葛瑾,小的却是诸葛亮。冯宇在二人引导下,进入内室,看望卧病在床的诸葛玄。 诸葛玄见冯宇到来,强支着身体要坐起来,说道“主公亲自躬身来看望属下,实让属下惶恐。恕属下病体不能以礼相奉。” 冯宇连忙制止了他:“国相不必多礼,休养身体为重。” 冯宇抚慰他几句后。诸葛玄突然说道:“主公,属下知道已时日无多。某自投主公麾下,未有尺寸之功,便要撒手人寰,实是惭愧。属下斗胆求主公一事。” 冯宇接道:“国相只管说来。” “某膝下无儿无女,只有这侄子侄女男女五人,其中两三人尚未成年。望属下去后,主公能照顾他们一二。” “这是自然,国相不用说某也自会做到。国相好生修养,其余事勿要操心。” 冯宇见诸葛玄确实病情颇重,便告辞退出诸葛玄的寝间。到了外间,便又和诸葛瑾,诸葛亮聊起天来。 冯宇发问道:“你们现在可是在学塾读书?” 诸葛瑾一笑说:“将军,某早已过了及冠之年。我的两个弟弟是到了读书的年龄,只是他们没去城里学塾读书。而是由从父日常空闲时间教导他们。有时他们也自学一二。” “哦?原来如此。”冯宇好奇起来,便向诸葛亮打听他日常都学的什么。诸葛亮娓娓道来,表情腼腆,但却是说话利落,表达流畅。 冯宇又出了几个题目,考了考诸葛亮。最后发现他所涉及的知识相当庞杂,但却没有体系脉络可言。这就需要他自己依靠天赋勤奋整理归纳。 冯宇摇摇头道:“小子所学庞杂,然并非真正的学识。” 诸葛亮小脑袋一转,急道:“将军所说的真正学识是什么?与小子所学有何区别?” 冯宇笑道:“某靠言语也难以表达,汝也理解不了。汝只需去筑阳学塾看看,便知那里学到的学识与汝所学有何区别。” 诸葛亮仰头看着诸葛瑾,诸葛瑾点点头算是同意他去筑阳学塾。诸葛亮对冯宇说道:“好,明日小子就去将军的学塾去见识见识。” 实际上,这筑阳中的系统学塾所施教的学识,更接近现代知识体系。 不只是多一些自然学科科目那么简单。这个时代的杂学中也有不少涉及自然科学的学问。但是现代知识是自我逻辑完备,互成体系的。不仅仅教给人知识,更重要的意义是教给人思考问题的方法。例如《九章算术》和《几何》的区别。 冯宇从诸葛府邸出来后,又带着妻妾游山玩水一番,终是找到一处适合种植甘蔗,又相对保密的地点。在筑阳这个维度上,种植甘蔗肯定不会高产,但的确可以种植,总比蜂蜜的成本要低多了吧。 冯宇便调出系统,在此处开辟了千亩甘蔗田。系统自会抽调人手前来耕种。 冯宇返回筑阳,将制糖坊和猎豹训练所建设起来。正要回府时,有令兵来报,朝廷御使来了。 第181章 四王四公一侯 “皇帝诏曰:兹有袁绍,袁术二贼僭越做乱天下,天下板荡…辛有车骑将军冯宇等众卿兴兵讨贼…挽狂澜于既倒。此乃不世之功勋。朕常闻…特拨划梁,雍二州以及河套,云中,河东等地为梁国地。敕封冯宇为梁王,就梁国地…钦此!” 香案前,传旨的御使好不容易念完数百字的“长篇”圣旨。冯宇立刻领旨谢恩,吩咐左右将御史恭送出府邸好生款待。 此时,在场陪同冯宇迎旨的众将顿时喜形于色,纷纷向冯宇恭贺,对冯宇对自己的称呼也随之改变。“臣等恭喜梁王殿下!贺喜梁王殿下!”之声不绝于耳。 这梁国可不是之前筑阳侯国可比的,甚至此前与郡平级的刘姓王国,也完全无法与此相提并论。这是实打实的封疆诸侯王国。 这已退回到刘邦刚刚开汉时的状态,或者说先秦战国时代的状态。也意味着冯宇麾下诸将身份的转变。从此前的幕僚家臣转变开国栋梁。 冯宇对此倒不意外,不是因为冯宇的岳仗蔡邕此前透露了点风声。而是冯宇知道这两三年来,朝廷从各地征辟来的士族官员中,不少人有着双重身份,代表了各方诸侯的本土利益。他们在朝中的合力,自然会产生这一结果。 紧接着,消息接踵而来。被册封为王的不仅冯宇一人,曹操也被封为魏王。刘焉,刘表因为本是汉室宗亲,也被封为蜀王,临江王。 孙策被封为吴国公,士燮被封为越国公,马腾被封为西秦公,公孙度被封为北燕公。汉室为了这一封任,特别恢复了“公”这个只存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古爵位。 只有吕布例外。吕布本是县候,现在还是个候,只是换了个称号。由温侯改为彭城侯。名义上比县候大,类似先周时五等爵位中的侯爵。 对于吕布封公封王,在朝廷内有颇多争议。朱隽不说,连皇甫嵩和杨彪也是反对的。 这里面真实原因不得而知,但公开的理由也很简单。讨袁战争时。徐州还是在陶谦治下,现在陶谦已经病亡。而且那时代表徐州攻打袁术的还是刘备。 所以徐州没有被封国,吕布自然也没被封为王公。还是以徐州刺史领徐州。名义上还外加刘备实际控制的淮南三城。 九大诸侯中,以曹操地盘最为广大。至今还被袁尚盘踞的并州东边部分地区,幽州除辽东数郡外全部划给了曹操的魏国。其次是冯宇,匈羌盘踞的河套,并州西北部几郡都划归为梁国。 其余六国的辖境与他们的实际控制区域大致相同。朝廷给自己留下了南阳郡,河南郡做为司隶。 …… 建安三年的初夏,大批的骑队,以及辎重车队再次出现在关中平原上,他们是征伐匈奴的大军。由张辽,华雄,徐荣三大军团构成,合计万余人的精锐兵力。 冯宇此举主要目的并非为了领土,而是为了给关中平原扩张出一个缓冲地带。匈奴人虽然元气大伤,但北方还有几个凶悍的草原民族正在崛起。他们兼并匈奴后,河套草原将成为他们绝佳的骑兵集结地,随时随地都能南下寇掠关中。 冯宇计划兵分三路。华雄从河东郡沿汾水北进,目标攻占太原郡。徐荣从河东郡沿黄河北上,目标攻占云中郡,而后两路合击雁门郡。张辽则是独自攻袭河套地区的朔方与五原两郡。 东路的两个军团后勤困难不是很大,沿着汾水与黄河北进,可依托水路运输。只是黄河的水道麻烦些,因为到了壶口瀑布,载运的物资需要陆路转运换船。上百条维京船已被人挑肩扛的拖到壶口上游。 唯独进军河套地区的张辽,后勤补给有点困难。当年汉武帝北征匈奴,首战之地便是河套之南,长城之北的河南地。当时,两万左右的铁骑雄师,就需要倾全国之力来做后勤支援,将文景之治的充盈的府库耗费一空。可想其成本和困难程度。 当然,冯宇不会像刘彻打那么远。他只需要保证关中平原安全的纵深,以及完成几个系统给他的几个任务。 …… 春日下,成百上千的牛羊隐没于高过人膝的草丛中,它们贪婪的啃食着青草。远处是几个游牧胡人特有的帐篷。更远的地方是高达两三仗的城墙,那城墙已经荒废,长满了青草。 放眼望去,草原并非绿油油一片,有不少残砖断瓦的废墟掺杂其间。这里是北地郡参栾县,早已荒废的县城,成了匈奴某部的游牧之地。远处那城墙并非参栾县的城墙,而是长城的一段。 大地震颤起来,耳尖的牧民早已听到群马奔腾而来的声音,他们甚至能立刻判断出对方有三百骑之多。 部族的首领眉毛一扬,惊慌的叫道:“是汉人,汉人的重骑来了!”他的判断依据很简单,当下,匈奴任何部族都不可能拥有三百带甲铁骑。若是羌人也不可能,长城之内,关中平原之北没有羌人。鲜卑人就更不可能了。 果然,半刻钟的时间,大股的铁骑从一道土梁上冒了出来,而后俯冲而下。此时,匈奴部族的男人持弓带箭,上马聚集起来,总共也不到百人。上次渭南大战后,匈奴的男丁已折损大半。 “族长,我们该怎么办?战还是逃?”一名匈奴青年男子向首领问道。族长看看自己这百人不到的队伍,又看看来不及收的牛羊,再看看远处的长城城墙。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们丢了牲畜退到长城外面是死,拼了也是死。不如拼了。” “杀!杀!”匈奴人发出一声声呐喊,匈奴女人也上了马。合起来有近三百骑的样子。迎头向敌骑冲去。 不想对方在两百仗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并挥舞旗帜打出旗语,匈奴人虽然不识得旗语,但也能猜出这是让他们止步的意思。 匈奴族长疑惑的眉头一皱,立刻吩咐道“停!停,那些汉军似乎要跟我们说什么。”匈奴众骑随即也停止了奔驰。 紧接着一骑从汉军中飞驰而出,近到百步时,用弓箭射来一封书信。 匈奴族长会说汉语却不识汉字,找到部族中一名识得汉字的后生,让他读出来。这才知道对面是大汉的梁国张辽军团,限期令他们迁移到长城之外,否则只能武力驱逐。 张辽军团进入北地郡义渠城后,既开始分兵驱逐匈奴。这支是张辽亲率的骑队。此时张辽的一名副将问道:“将军,我们为何不将他们斩杀,而是驱逐?我们目标是朔方,五原。将他们赶到长城外,难免还是留下后患。” 第182章 最后的努力 张辽望着远处残破的长城城墙说:“某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匈奴人游牧而居,仅用驱赶是无法达成大王目标的。但这是王令,只能执行。” 此时,前方的匈奴部族已经回话,表示愿意退到长城之外。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就收起帐篷,聚集起牛羊。策马驾车从长满蒿草的长城城门洞中穿过,消失在远方的草原天际线下。 张辽登上长城,俯瞰长城之外的漫无边际的河套草原,下令道:“传我军令。辎重营从今日开始,便在此与民夫一起,修复城墙,构筑要塞营寨。此地便是日后我军扫荡朔方,五原的根基据点。” “请问将军,修筑的新城寨以何命名?” 张辽稍一思索便答道:“就叫镇北城吧。” …… 冯宇未让张辽立刻就对匈奴展开打击的原因是--他还想最后争取一把南匈奴。 相比新崛起的鲜卑,乌桓等游牧民族而言,南匈奴已是高度汉化的熟胡。若能将他们收服兼并,对防御鲜卑人的袭扰将起到无可替代的作用。相反,若是要彻底铲除匈奴,只能加快他们被并入鲜卑的速度。 于是冯宇便想到两个人,一个是匈奴单于呼厨泉,一个是匈奴右贤王刘去卑。尤其是刘去卑,从血缘关系上说,他是不折不扣的汉室宗亲,应该是可以争取的对象。 云中城,单于王庭。呼厨泉正闷闷不乐的观看着胡姬歌舞。此时一名匈奴令兵前来禀报,说有汉使前来求见。 呼厨泉闷声道:“汉使?哪个地方来的汉使?是汉廷来的汉使还是他们诸侯国来的使者?” “是梁王国来的使者。” 呼厨泉拍案而起:“那还来报个什么。拖下去斩杀了!冯宇那厮早前屠我八千匈奴儿郎不说,如今又刚刚攻占我们的太原郡。正兵临云中城下,现在派来使节,无非是劝降罢了。我呼厨泉不可能投降他冯宇!” 他这一声喝吓的胡姬都停止了歌舞,匈奴令兵诺了一声就连忙出去了。过了一会,一名匈奴部族君长模样的人进到堂中,向呼厨泉问道:“敢问大单于,冯宇是否派使者前来议和了?”此人正是刘去卑。 原来,冯宇除了向呼厨泉派出信使劝降,还派人携带食盐,锦缎等物前去拜会刘去卑。刘去卑听说此事后,便急匆匆从本部驻地赶到云中城。因为他知道呼厨泉必然会拒绝冯宇的劝降,且很大可能会斩杀来使。 呼厨泉鼻子哼了一声,道:“是有,不过让我拖出去斩了!” 刘去卑刚刚“啊!”了一声,已有匈奴奴仆端着信使的人头入堂,呈现给呼厨泉。呼厨泉摆摆手道:“将人头挂在云中城城头示众。” 刘去卑一拍大腿道:“糟了!单于,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啊。如此一来,我们与冯宇之间再无缓和余地了。” 呼厨泉冷笑道:“怕甚?水来土淹。我们还有并州的袁军盟友,他冯宇远道而来,千里远征,难免有所疏漏。他不一定就能赢!再说,就算输了如何,我们大不了再向北撤。天地如此广阔,他那点人马能奈我何?” 刘去卑叹气道:“这袁尚在曹操攻击下,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怎么还会与我们联军? 自渭南一战,我匈奴元气大伤,族中青壮折损大半,如今如何抵挡冯宇军的铁骑? 再向北撤,难道我们又要去游牧为生?此外我们一但退到大漠,那些别部我们还能管束的住吗? 我们休屠格一直能统管着匈奴各部,不是因为我们有什么超强武力,而是我们掌握着他们的命根…” 刘去卑不提渭南之败还好,一提渭南之败就揭了呼厨泉的伤疤。呼厨泉越想越气,听到这,便喝骂道:“刘去卑,住嘴!就凭你这些言语,就能治你个扰乱军心之罪!” 刘去卑见再说下去已是毫无意义,只得对呼厨泉拱手告辞道:“去卑只是为我匈奴有所担心,向大单于劝谏。既然大单于心意已决,属下自当以大单于号令为尊。” …… 呼厨泉斩杀梁国使者的消息很快传到筑阳。当时,冯宇正在军营中观阅新式投射武器弩炮的操演,以及猎豹对斥候的辅助。 冯宇冷言吩咐道:“传孤的王令,徐荣继续对云中郡展开进攻,二十日内务必攻占治所云中城。而后与华雄合击雁门。令张辽开始对河套地区的匈奴各部展开扫荡。” “诺!” “等等,还有。令梁国各郡县,有司,商队,切断对匈奴的盐,粮供应。关闭所有互市,马市。”冯宇又紧接着补充道。 …… 夏日的草原,云朵遮住太阳时依旧凉爽。天际传来奔雷之声,那是来自镇北城的两百纠纠铁骑。 当他们飞驰到目标地点后,只发现了废弃的牛羊圈和几根破木头。显然,当下的匈奴已是十分警惕。在张辽斥候发现这个匈奴营地同时,也被匈奴游骑所发现。所以匈奴能及时撤走。 草原另一边,号角声呜呜的响起。匈奴人麻利的跳上马背。手中挥舞着弓箭和马刀。还是那名族长,对这些匈奴人喊叫道: “大单于王令已下,要我们河套诸部抓住一切机会反击梁军。今日我们的游骑已盯住一部梁军骑队,所以我们几部集结起来,前去歼灭他们!” 紧接着,这股近千的匈奴骑队便向西飞驰。大半个时辰后,居前的探马回报,已发现对方踪迹,但咬着对方的游骑却没联系上。 那部族君长也没多想,喝令道:“加紧追击,歼灭梁军骑队!” 片刻后,他们已能看清对方高大战马的身影。近千铁骑立刻散成一个玄月状,向对方兜扑而去。 马匹上的匈奴兵士们纷纷弯弓搭箭,向对方瞄准。而对方的骑队却策马,不紧不慢的向自己慢慢走来。 匈奴人对此并不奇怪,他们已经了解,梁军的这种重骑相对自己的矮种草原马,有各种优点,却有一个严重缺陷。就是耐力比不上草原马。 两股骑队越来越近,匈奴人骑队中传来一声号令,箭矢如骤雨般扑射而去。 第183章 匈奴的优势 面对近千支扑面而至的箭矢,那两百梁军重骑依旧缓缓前进。 随着密集的叮叮当当之声,箭矢不断射在人马俱铠的重骑上,但似乎没有产生什么效果。一大半的箭矢被重骑的铁铠弹落到地上,一小半的箭矢射入甲胄,却没造成实际性损伤。 匈奴脸上已现惊惧之色,此时重骑已距他们只有百步之远。这个时刻,张辽军团的重骑方才开始加速。 两股骑队越来越近,匈奴又放出一波箭矢,依旧效果缪缪。两百支雪亮的马槊矛刃已探于马首之前。 匈奴首领知道不能与对方硬碰硬,高声喊叫道:“散开!向两边散开!不能与他们近战!”传令的号角之声骤然响起,匈奴兵随之向两边纷纷散开。然而,两个骑队距离已经非常近了,还是有部分匈奴战骑来不及散开,正面与张辽骑阵撞到一起。 眨眼间,近百名匈奴骑兵便被马槊扎穿身体,捅落马下。但是,其余的匈奴战骑已向两边跑去,并且还在继续向张辽重骑放箭。 指挥这支重骑的梁国将官的脸色凝重起来。自己人马虽然有铁铠护体,可也经不起对方这样熬。毕竟自己的战马耐力完全比不上对方,速度也只是快一点点。 “盯着其中一股追击!”将官高声喝道。这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唯一办法了。两百重骑调头向左翼的匈奴战骑追去,而右翼的匈奴骑兵却向自己追了上来。 很快,重骑前方的匈奴战骑再次散开,后方却跟上来一大股匈奴骑兵,继续向重骑拉弓放箭。 片刻时间已有数名重骑的马腿中箭,导致骑士掉落马下。随着一声马啸嘶鸣,又有一人掉下马来。他在草地上打个滚,迅速的站立起来,并再次将马槊持于手中。 几名匈奴见他掉下马来,便挥刀策马冲来。当先一骑与他近在仗余之时,他突然奔冲而出,斜刺出一枪,马槊矛刃正中马胸。 这一击本就很有力,加上战马的速度,让马槊顷刻刺入马体。战马悲鸣一声,便失去前蹄。马上匈奴骑手猝不及防,一头载下马来,不动弹了。同时马槊也从他手上脱手. 另一匹匈奴战骑冲来,直接将他冲倒,铁蹄踩踏到他的铁铠之上,顿时将铁铠和身躯一起踩凹了下去。 张辽重骑的将官脸色越来越沉重,知道这是老鼠戏猫,但也想不出什么破解之法。如此下去,匈奴人总会将自己拖垮。 此时,远方突然传来带节奏的号角声,匈奴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大变。不再继续和这两百张辽重骑纠缠,重新聚集起来,远遁而去。 片刻时间后,又有大股骑兵的身影出现在草原的天际线上。那是一营的轻骑飞羽前来驰援。 …… 镇北城寨,将军“府邸”—一座简陋的茅草房中。张辽正听着各部带回来的战场塘报,眉头也逐渐紧锁起来。 张辽认真想了想,就确定问题出现在哪里。这不单是在于匈奴的战骑耐力高的原因。他们在河套草原上的真正优势,是他们在草原上的隐蔽能力,以及侦查和通信能力。 在地广人稀的大草原上,自己的斥候发现匈奴营地本身就不容易。而且每当自己斥候发现营地时,都会同时被对方侦骑发现。导致奇袭对方营地的计划落空。 而且匈奴侦骑使用牛角号传递讯息,极其迅速快捷。以上这些因素综合起来,是造成当下己方被动的原因。 就在张辽冥思苦想时,有令兵来报说,廖化奉梁王之命,带着一支兵旅来了。张辽连忙出去迎接。 廖化与张辽见面就说道:“张将军,我奉大王之命,带来这支将军可能非常需要的部队。” 张辽看看廖化身后的数百兵士,大喜道:“不错,我正是需要他们。” …… “轰隆隆”,随着一阵巨响,云中城上的一段夯土城墙完全倒塌了。距离云中城百仗外的配重投石机这才停止了抛射。但紧接着,两队弓箭手上前,箭矢一波接着一波向尘土弥漫的缺口处射去。 枪盾兵也在盾墙的掩护下,迅速向这一缺口靠近。连重骑的骑士也下马徒步做战。跟随这枪盾兵从缺口向云中城涌入。 匈奴步卒显然没有他们的骑兵那么有优势。在城池争夺战中与汉人相比,更是毫无经验。枪盾兵的标枪乱飞,枪矛齐出,在缺口处留下满地匈奴兵尸体后,便冲入城中。 云中城中虽然拒马鹿角路障密布,但奇怪的是守军兵力没有多少。经过不长时间的战斗,徐荣军团便控制了城门和城中主要街道,街道上的路障也被清理到一旁。城外的一队重装骑兵这才涌入城中。 徐荣吩咐对俘虏仔细审问,方才知道。在徐荣对云中发起总攻的前几日,匈奴单于呼厨泉便带着大队人马,悄然离开了云中,向西边五原郡而去。 就在徐荣攻占云中郡后不久,远在筑阳的冯宇就收到个系统信息。提示他【收复云中郡】的任务完成,【长弓兵训练】解锁。 紧接着,徐荣与华雄二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占了雁门。实际上,匈奴在云中失守后,就基本上放弃了雁门。包括治所阴馆城在内的几个城池,都已为空城。 留在雁门至云中一带的,就几个在旷野中游牧的匈奴别部。实际上,呼厨泉也下令他们撤到河套去,但这些别部似乎已不愿听呼厨泉的王令。 …… 筑阳府邸。 冯宇正在接见一位特殊的客人,他就是刘去卑的一名亲信。秘密来到筑阳面见冯宇。 几句礼仪性的辞令后,信使开门见山的说道:“大王,我家主君愿意带着铁弗部脱离匈奴,重归汉土,投到梁王治下。不知梁王是否肯接纳?” 冯宇似乎对此早有应对,立刻回应道:“可以。不过铁弗部不用脱离匈奴,而且以后还是需在河套定居” “大王这是何意?我家主君只是铁弗部首领,不脱离匈奴就无法投梁王。而且现在河套已被匈奴各部占据。” “但铁弗部也是休屠格种,所以主君也是有资格为单于的。我的意思,是要你家主君成为单于。” “啊…?”信使一时间张口结舌。 第184章 豹逐 河套草原上,两只在草丛中打斗的土拨鼠突然分开,各自跑向自己的洞穴,一下就隐没的无影无踪。此时,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不一会,一骑就来到此处。坐骑并不高大。马鞍上的人却身材高大,身上全套硬皮札甲,腰胯斩马刀。马鞍上挂着强弓和箭壶。脸上的那道刀疤,从眼角一直连接到嘴角,煞是恐怖惊悚。 他名叫石朱邪。是匈奴羌渠部的一名侦骑。他的任务就是警戒部落营地周边的敌情。 羌渠部的种族主要由羯胡构成,是很久前匈奴在西域征服的游牧部族。究竟源于何处已不可考。 此前石朱邪已经发现些异常,一路追踪到此。但却不见了线索。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石朱邪心中嘀咕道。 按部族的规矩,他们这些游骑没有确认敌情之前,是不能随便发出警戒信号的。否则误报了军情,将会受到惩处。这也是石朱邪发现异常,却不立刻示警的原因。 石朱邪还不甘心,跳下马来,整个人趴伏到草地上。又将耳朵紧贴着大地,倾听起来。尽管那声音很细微,还是让石朱邪捕捉到了。他大致确定了一下方位,又上马追去。终于,他发现了对方。 这个地点离石朱邪的营地已经很近了,能看到在地平线上缩成点的帐篷影子。在石朱邪五十仗开外,两名骑手正手搭凉棚,偷偷观察着石朱邪的匈奴营地。 石朱邪仔细打量这两骑。不错,他们就是汉朝梁国骑兵斥候,自己见过梁国斥候数次,绝不会搞错。 只是这次他们的马蹄上包裹了东西,所以蹄声非常细微,但还是没逃过他石朱邪的耳朵。石朱邪正得意时,突然看见对方被阳光投射到地上的影子,有点吃惊。 怎么一梁国斥候后面的马背上,似乎还坐着一名小孩。石朱邪心中邪狐疑道:“他们怎么还带个小孩出来?!” 当他试图偷偷绕个圈子,换个角度观察时,突听一声狗吠。不好,对方带了狗,被发现了!石朱邪毫不迟疑的调头策马飞驰。 对方听到狗叫,也立刻追了上来。石朱邪并不在意。 他了解梁国的骑兵斥候,速度也就比自己快那么一点,至于他们那长相凶恶的狗更不可能追上自己。此处距离营地非常之尽,他们也不敢追多远。 双方相距也甚远,而起是一前一后追击状态。对方发箭矢也射不到自己,即使能够到也是强弩之末,根本不可能伤到自己。 只是石朱邪不知道,一名梁国斥候的马背上还蹲着一只猎豹。这猎豹是是西域商人从遥远西方带到凉州,而后被梁国商队花重金买来的,交由筑阳的猎豹训练所训练。 此时,斥候一声呼哨。安静蹲在他身后的那只猎豹便一跃而起,灵活的从马背上跳跃到地面,如同飞出的箭矢一般,向石朱邪无声无息的迅速追去。 猎豹是陆地上最快的哺乳动物,它以时速200里的速度向石朱邪追去。正在策马疾驰的石朱邪突觉脑后生风,紧接着自己像是被人按住肩膀向前扑压,心中大骇。 他扭头一看,只见一只“大猫”的血盆大口向自己袭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大猫”森白尖锐的獠牙就撕碎了他的脖颈… …… 太阳西斜时,石朱邪所在的部族营地,一顶大帐之中。酋帅愁容满面,正与几个部族大小头目商论着什么事。 “百夫长,我们这营落里的盐巴和粮食都快用完了,族长什么时候才能跟我们调拨啊?” 那百夫长答道:“我前几日已亲自去了族长大营,可族长说他自己的营地都没盐巴和粮食。单于将王庭迁到河套,和汉人的互市也断了,还没找到新的盐和粮食来源。” “那也得想点办法啊,这没盐没粮的,我们该怎么活。难度光吃牲畜不成,那样牲畜能够吃几天?” 几人正七嘴八舌发着牢骚,那些派出去的游骑陆续返回,进帐向酋帅禀报今日情况。匈奴的侦察游骑分两班,现在正是换班的时候。 酋帅突然发现了什么,问道:“石朱邪怎么没回来?” 其余游骑面面相觑道:“我们今晨出发的,分开后就没再见过石朱邪。” 帐中一人说道:“可能是这小子回营时发现什么好的猎物,追猎耽误了点时间吧。百夫长毋须担心,他不会有什么事。” 此时,营外突然传来嘈杂之声,一名匈奴羌渠部兵士慌慌张张闯进来,高喊道:“不好了!汉…汉人梁军来了!” 大帐之中每个人都惊慌失措,直到那酋帅喊了声:“快!快上马备战!让女人将牲畜快些收拢起来!” 远方,一大股骑兵向营地飞驰而来。那是梁军的一百重装骑兵和两百轻骑飞羽。当他们冲至营地附近百仗距离时,匈奴羯胡们才刚刚披好甲胄,操持着弓弩马刀蹬上马鞍。 等百余羯胡骑兵集结起来,两百支利箭强矢已密集的向他们扑射而来,毫不留情的洞穿了他们单薄的甲胄。 他们还没来及策马飞驰,就有二十余名羯胡中箭后,从马背上滚落在地。对方三百骑,已分为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向羯胡的大营扑来。 羯胡们也开始策马奔驰,开弓放箭。 此时梁军重骑在他们前方五十仗外。轻骑飞羽却并没有直接向他们奔冲而来,而是从两翼向他们后方插去,在他们两侧四十仗外的距离。羯胡的弓箭射程又略逊于梁军的轻骑飞羽。因此他们的弓射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 “向后退,不能和对方硬碰!”羯胡酋帅望着一字排开的重骑,满脸惊惧的高声呼喝道。 “可我们不能丢下牲畜和女人孩子不管啊!”酋帅旁一名小头目提醒道。 “现在没时间管这些了,撤!快撤!” 羯胡众骑策马向北疾奔,但两侧的箭矢还是不断的袭来。将他们陆续射下马来。他们也不时开弓还射,但因为射程差那么一点点,对方又是全员带甲,效果缪缪。 当天空完全黑下来时,这些羯胡就剩下十几骑了,隐没在夜幕之中。身后的牲畜,女人,孩子都丢给梁军。 第185章 王庭之变 建安三年的夏末初秋。并州西北部三郡的局势稳定后,华雄徐荣军团各抽调了两营轻骑前来支援张辽。 在配有猎鹰,猎豹,猎犬的精锐斥候部队的配合下。梁军张辽军团对河套平原上的匈奴各部,全面展开精准攻袭。俘虏匈奴数千人,缴获牛羊马匹十几万头。河套地区的匈奴遭受到沉重打击。 但是相对梁军的扫荡攻袭而言,更让匈奴人难捱的是盐粮的封锁。这让匈奴各部到了苦不堪言的地步,甚至有人主张全族迁移,穿越大漠,到漠北或河西去,那里至少能吃到盐。也有主张与梁国和解的声音。 …… 风轻云淡的草原上耸立着一座残破的孤城,这便是朔方城。为当年卫青北征匈奴时,在河朔之地建起的第一座城池。朔方郡也因此而得名。 如今,它早已被中原王朝废弃了几十年。只剩下已成为土堆且长满荒草的城墙。城中的屋舍也早已化为瓦砾,掩埋于泥土黄沙之中。 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一道旌旗,那是数百梁军铁骑,他们是进驻朔方城的先头部队。后面还有两个辎重营与大量民夫前来。他们正在大量步骑护送下,向朔方城行进。 这些梁军铁骑不知道,就在朔方城东九十里处,有一个满是营帐的匈奴大营。那便是呼厨泉的新王庭所在。 此时,王庭大帐之外,摆着一张大木桌,两条长凳,坐着十来个人。匈奴十几部的族长主君都来此露天议事。 “大单于,我们在河套是呆不下去了。这天天担惊受怕的,时不时的就被梁军劫掠一番。谁能受的了。” “是啊,我们现在即使想和梁军决战,也没这个实力了。” “这都还是小事。我们现在断了盐巴与粮食,这才是大事啊。” “我看,我们还是北迁到漠北去吧。向西,迁移到河西,西域去也行。” “漠北有鲜卑,西域有乌孙。我们到那能站的住脚吗?我看我们还是和梁国讲和吧。看看他们到底有提什么条件。”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呼厨泉的表情阴晴不定。 呼厨泉开口说道:“诸位,让某降汉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准备将匈奴各部都先行迁移至漠南地区。若梁军再步步紧逼,那我们就迁移到漠北去。鲜卑人现在实力是比我们匈奴强了不少,但他们自檀石槐死后,就是一盘散沙。我相信我匈奴人还能夺回我们的漠北故土!” 他此话一出,除了少数几人附和外,帐中众人大多默然不语。而后有人小声嘀咕起来: “迁移到漠南还不是没盐粮吃。到了漠北,那苦寒之地,我早年去过一次,那地方是人呆的地方吗?” “是啊,我们很多休屠格族人都以耕田为生,那漠南地区无法种田啊。要我们恢复游牧,这有点难啊。” 此时,一直默然不语的刘去卑说道:“大单于,既然我们准备迁移到漠南去。那为何不降了梁国?冯宇提的条件无非是要我们部分迁移到漠南,部分屯守长城之外的河套地区…” 呼厨泉向刘去卑投来凶狠的目光,打断他的话道:“怎么?刘去卑,你竟然私自通敌!否则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帐之中顿时一片寂静,每个人都静默不语,静待事态的发展。 不想,刘去卑没有慌张,大模大样的承认道:“大单于,属下确实与冯宇的汉使接触过。但这都是为了我匈奴十万族人的未来着想。” 呼厨泉冷笑道:“我早料到你会私自通敌,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们匈奴人!来人啊,将此人拿下,斩首示众!” 呼厨泉身后的十几名亲卫齐声应诺,便要上来拿人。刘去卑那边,十几名铁弗武士也已刀剑出鞘,拱卫上来。双方竟然一时僵峙当场。 外围,更多的呼厨泉部众正在赶来。只听刘去卑暴喝一声:“杀!” 呼厨泉左边的一名鲜支部首领突然出刀,一刀便扎入呼厨泉的胸膛。呼厨泉口吐鲜血,说了一个“你…”字便歪倒在地上。 七八名部族首领的亲兵也纷纷拔出兵刃,指向正与刘去卑对峙的呼厨泉亲兵。 这些首领所在部族,部分是还留在云中,雁门一带的匈奴部族。他们已向徐荣,华雄投降。还有部分是刘去卑私下联络到的, 电光石火之间,形势骤变。这些呼厨泉亲兵不知所措,对方有上百人,且呼厨泉已死。正赶来的呼厨泉部众也齐齐停止了脚步。他们身后出现了大批重装铁骑,那绝不会是匈奴人的战骑! 剩余的另外一半部族首领目瞪口呆,也被此突变惊到了。但接下来,绝大多数人都是无动于衷。只有一人拍案而起,叫道:“刘去卑,你敢犯上作…”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刀劈掉了脑袋。他身后的亲兵也是一动都不敢动。 此时,那些呼厨泉的亲卫和部众已在重兵威吓之下,放下了手中武器。 刘去卑这才高声说道:“诸位,并非某贪恋这单于之位,所以要将呼厨泉取而代之。实乃是我们再跟着呼厨泉这般闹腾下去,怕是我匈奴人有亡族灭种之祸啊! 但我们只要降了梁王冯宇,我们依旧能踏踏实实的在河套地区,黄河两岸过日子。若是哪部不愿意如此,我刘去卑也不留他,可自行带着部众离开河套,漠南地区。从此再与我匈奴无关。” 那七八名未参予这场政变的部族首领,族长,相互间小声嘀咕了一阵。便向刘去卑叩拜道:“我等愿意尊汝为大单于,听汝号令行事。” 接着大营内众人都齐齐跪下,向刘去卑叩拜,称呼其为单于。那些呼厨泉的部众本还有点不甘心,但见大家都如此,不得不也跪地叩拜于他。 在飞鸽将消息传到筑阳之前,冯宇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因为他的系统任务【平定匈奴】完成了,获得了【100里驰道建筑卡×20,将臣橙卡×1的奖励】 冯宇将匈奴分为两部分,农耕的部族安排在长城之外,河套之内。游牧部族则放置在漠南。并在朔方,镇北城两个军镇建立军屯,巩固自己领地北境的防御。 第186章 甘宁的水师 建安三年的冬天。整个大汉王朝的疆域中的平民百姓,虽然都还缺衣少食,流离失所。但他们绝大多数都不在为兵祸所害,整个天下基本安定下来。 在春节来临之前,退守并州上党定襄的袁尚就被曹操攻灭。只有退守幽州一角的袁谭还在苦苦支撑,不过在公孙度与曹操的南北夹击下,他也时日无多。 梁国百姓过了一个相对温饱的春节后,迎来了建安四年的春天。还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冯宇接见了一位从荆州来投奔自己的人。 自当年讨袁战争开始,天下投奔冯宇的豪杰壮士何其多,冯宇不可能每个人都亲自接见。但这位却很特殊,因为他的名字冯宇耳熟能详---锦帆贼甘宁甘兴霸。 冯宇故意装作不熟的问道:“这位壮士,天下诸侯英雄如此之多,为何要投孤的麾下?” 甘宁答道:“就凭大王能亲自接见某,就证明某没看错。实不相瞒大王,自前年大王与袁术大战九江时,某就有意来投。只是家中老母过世,不得先行守孝。守孝期满,就此前来投奔大王。” 冯宇哈哈一笑道:“锦帆贼甘宁甘兴霸,其实孤已知汝的过往事迹。” 甘宁听到这,脸一红道:“惭愧,昔日为贼一事,还请大王海涵。” “无妨,英雄不问出处。如今汝投我梁国,正有一件要紧的事可以委任于你。我们梁国打算组织一支专门的水师军团,由你来担任指挥使。” 甘宁有点受宠若惊,又有点疑惑的问道:“专门的水师军团?某知道梁国有种特别的水师军旅,用一种无甲板的敞口宽底船,航行于任何山川江河间。大王可说的是他们?” 冯宇摇头道:“非也。那并非真正的水师。他们是以船舶为载具做突袭之用,战斗一般都还是发生在岸上。我说的专门水师,是主要用于在水面作战的部队。当然,这个专门水师也需要有两栖作战的能力…” 甘宁听了又是一头雾水:“两栖作战???” 冯宇只好耐心给甘宁简单讲解了下现代海军的常识概念。 甘宁拱手作揖道:“多谢大王赐教。甘宁懂了,这专门的水师军团就是以船为根基的部队,主要用于水面船战,且能以船队水道为根据对陆地发起攻击。” 这个时代的水师与后世的海军,有着迥然不同的差异。水师只是步骑的一种辅助,平时只有船工,没有配置水战战兵。战时主要是为步骑提供运输。水面做战,也主要是以装载在船上的步卒来承担战斗任务。 从某种意义上说,水师只是一种临时部队。船队配置上兵士就是水师,兵卒登陆离开后,又变为与民船船队相差不大的船队。 甘宁能凭冯宇简单的三言两语,就将这些概念弄清楚,让冯宇很是欣慰,点头称赞道:“然!” …… 建安四年,又是一个阳春三月。宛都的大汉天子刘协亲政了。他亲政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召集天下九大王侯齐聚南阳,欲效仿周天子会盟诸侯,以及汉高祖白马盟誓,来巩固汉室之天下共主地位。 邺城,魏王府。 曹操拿着朝廷的诏令向殿下众臣问道:“诸卿,天子亲政,召孤入京,汝等认为孤应该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有人立刻应道:“王上,汝何必以身犯险,我们大可不必理会汉室。”曹操一看,原来是华歆。 荀彧却立刻反驳说:“天子诏令,岂能不去。那样岂不是给其余诸侯落下口是实。”程昱也赞成的说道:“臣附议!” 曹操抬眼看向郭嘉,问道:“奉孝,你看呢?” 郭嘉咳嗽一声说:“如今天子诏令,王上只能去。王上的实力还不足以到能违抗天子诏令的地步。虽然王上的实力在诸侯中首屈一指,但若王上不奉其余诸侯都愿意奉的诏令,那么汉室天子就有籍口,会集其余诸侯讨伐王上。即使天子不这么做,我们也在诸侯中犯了众怒。至少周边诸侯都会加紧备战,提防魏国。” 曹操听完郭嘉的话,沉默的点了点头。郭嘉又继续说道:“但为了以防万一,王上还是得有所准备。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册立世子,确定王储。这样居心叵测之人知道后,也会放弃毫无意义的阴谋行动。而且臣料定,其他诸侯也必定会如此做。” 曹操听完郭嘉的话,眼珠一转道:“奉孝言之有理,可这确立世子之位,实难决断。容孤再思虑些时日。” 此时,堂下魏国众臣已是议论纷纷,从小声交头接耳演变成喧哗之势。围绕着是曹操几个儿子,应该由谁来充当世子争论不休。 曹操不耐烦的一挥袖袍道:“散朝!” …… 寿春城府衙,也就是袁术旧皇宫中。刘备也正与一众幕僚将领密谋着。 张飞瞪着一双铜铃大眼说道:“大哥,莫再犹豫了,乘那吕布去参加天子朝会之机,夺回咱们的徐州。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二哥,你说是不是啊?” 关羽则在一旁微闭双目,手捋长髯,默不作声。 刘备立刻驳斥道:“三弟糊涂,某以仁义为根本。岂能乘吕布去朝会会盟之机夺他的徐州。” 简雍也附和道:“主公明智。而且简雍认为,这不仅是仁义问题。而是关系到我们的生死。” 关羽带着几分赞许,微微点了点头,但还是依旧不做声。 张飞却喝道了:“简先生此言差矣,难道我们还能怕他三姓家奴吕布不成?他勇武善战不假,可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简雍苦笑一声:“这吕布是天子亲封的彭城侯,天子明诏他主管徐州一方。而今又是奉天子明诏前去南阳朝见会盟。我们若此时取他的徐州,那就是坐实了谋反之罪。到时,天子一道诏令下来,南边的孙策,西边的冯宇,北边的曹操会立刻向我们扑杀而来…” 此时,刘备突然喝道:“不错,我刘备败亡倒是小事。如此某岂不成了乱臣贼子!三弟断不可再有此言。”而后,他又放缓语气说道:“徐州,某终究是会取的,但不是现在这个时候。我们还要等机会。” 第187章 白马盟誓 建安四年初夏,九大诸侯带着各自给朝廷进贡的物品,在仪仗簇拥下,陆续抵达宛城。 孙策在来宛城之前,就先派人来筑阳接走了他的家眷。冯宇派遣兵马,一直将他们护送到孙策的丹阳郡,孙策对此感激不尽。 孙策此时接走家眷,除了因为江东已完全平定的原因外。更有与曹操确立世子一样的用意---家中留个王储,再来参加朝见会盟,有备无患。 此时,曹操已确立了曹植为世子。实际上,曹操更为喜爱他的幼子曹冲,想立曹冲为世子的,但无奈曹冲太过年幼,立他为世子起不到多大作用。 令人意外的是,连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北燕公公孙度,以及越国公士燮都来了,蜀王刘焉却没有亲自前来。而是派遣了他儿子刘璋以世子身份前来。原因是刘焉病重,无法远行。 不过,没人怀疑刘焉的话,也没人会怀疑刘焉是对朝廷心怀提防之心。因为现在刘焉只有刘璋这一个儿子了。 在朝会之前,九大诸侯和朝廷群臣之间已是相互拜访多时。曹操,吕布,刘璋,孙策,刘表这些都是冯宇故人,来到宛城第一时间就去驿馆拜访了冯宇。 曹操与刘表多少与冯宇间心存些芥蒂,双方言语间多少有些审慎。另外三人与冯宇却是无话不谈。 当冯宇向吕布问道:“奉先当年脱离袁绍之时,为何不来孤的筑阳,反而去投那陶谦?” 吕布爽朗的答道:“因为若认汝为主公,某的面子下不来,怕汝暗地里笑话我。所以某只能去投年龄资历都比某大的多的陶谦。” 冯宇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那若是换做今日呢?” “若换做今日,若某不是这徐州之主,当投梁王麾下,因为汝已是一方诸侯王,乃千岁之身。某投梁王,不算掉身价,哈哈哈” 两人相谈甚欢,畅饮良久方才相互告辞。 冯宇与刘璋相聚时,又是另一番场景。刘璋始终记得冯宇的救命之恩。交谈中,冯宇确认刘焉是真病了,而且是不久于人世的那种病。 冯宇看着刘璋愁眉不展的样子,说道:“人总有生老病死,旦夕祸福自有天定,季玉兄不必为蜀王身体过于忧虑。” 刘璋回道:“梁王有所不知,某并非全因某父的病情而忧愁,只是自父亲病重以来,这蜀国的担子就挑在某的肩上,实有心力交瘁之感。” 冯宇立刻问道“哦?可是益州本土世家豪族不服管束?” “非也。此前益州各郡县势力确实错综复杂,但在吾父的整合下,也都归于平静。特别是讨袁封王之后,益州境内并没世家豪族表现出背离之心。” “那又是为何,难道…”冯宇立刻想到,是不是张鲁又用五斗米道作乱了?但张鲁曾经对自己明确表示过,对于权力没有野心。 刘璋已抢着解释道:“自黄巾之乱,中平大灾后,曾经拥有两百万人口的益州,人口也下降到五十余万人。境内人口稀薄,所以自吾父管理益州后,便实行聚屯之策,将民众聚集到巴蜀平原上二十余个重要城池屯垦驻守。” “但这些时日来,南中方面突然出现了大量流民。而且这些流民不是汉人,乃南中群蛮,他们本生活在南中荒山野岭之中。不知何故突然涌入了巴蜀平原。他们聚集成落,自成一体,自然不会服从我蜀国官衙管束。而且日渐势大,某担心有一日,他们终将为我巴蜀大患啊。” 冯宇思虑几息,问道:“是否因为汉人人口骤降,并且收缩屯守,所以他们借机移居到平原之上?” 刘璋摇头道:“非也。益州人口早前几年就如此了,他们若是这个动机早就应该如此了,不会等到近日。而且,梁王有所不知,这些蛮族喜欢居于山岭之中,此前各任益州官吏,都尝试过将他们迁移到山外平原居住,皆被拒绝。” 冯宇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宽慰刘璋道:“哦,此事确实奇怪。不过季玉不用担忧。汝非一己之力,汝背后还有整个大汉。至少孤能助你一臂之力。” …… 朝会的日子终于来了。九列车舆先后驰入宛城皇宫。大殿之上,曹操冯宇二人在最前,齐齐向刘协行君臣大礼,山呼万岁。走完所有朝觐仪式后,方才各入席位,等待开宴。 刘协此时方才开口提到正事:“诸卿,此次将汝等召唤到宛都来,除了朕想与诸卿共叙君臣之情外。另有一事想与诸位卿商议。” 听了刘协此话,曹操已带头叩拜道:“陛下这是哪里话。吾等本都是大汉臣子,蒙受天恩,被封为王侯之身,此恩纵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陛下有所诏令,吾等岂敢不从,又何须商议。” 其余八人也只能跟着附和称是。刘协连忙让众人平身,又语气平缓的说道:“昔日高祖皇帝有白马盟誓…” 曹操听到这,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难道要收回我等王侯之实权,只留其名不成?”直到他听了刘协后面的话,方才放下心来。 “今日,朕也想效仿高祖,与诸卿斩白马为誓,约法四章。谋逆僭越者,天下共击之.无天子诏令,攻伐他人者,天下共击之。封国之内有悖逆叛主者,王侯有所求则天下共助之。有外夷来犯者,天下共拒之。” 九人听完后,齐声呼喝:“吾等愿奉天子诏令,立此为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汉廷早已备好白马等祭祀物品,立刻在殿外进行了祭天盟誓的仪式。而后方才重新入殿就席。君臣畅饮到半夜,这场夜宴,方以刘协退去而告终。 建安四年的白马盟誓意味着天下进入一个相对太平的世道。各个诸侯难以再互相展开征伐,除了白马盟誓本身的约束外,还有客观原因的约束。 因为人口稀少,每个诸侯为了便于自己的管理,在各自的封国内,都实行将人口集中在几个重要之地的政策。 即使从一国人口聚集之地到邻国的另一个人口聚集之地,都隔着至少几百里的无人区。这就导致前去攻伐别人,是件成本极为高昂的事情。 第188章 蜀王 秋季的蜀中平原,阴雨连绵不断,难以见到太阳。成都太城蜀王府的一间寝间外,仆人侍卫家眷站了一大群。寝间内,却只有刘焉与刘璋二人。 刘焉躺在卧榻之上,已是气若游丝,断断续续的对刘璋做着最后的嘱托:“…璋儿啊,吾本有数子,但现在只剩汝一人了,这恐怕是天意吧…汝父这就要走了,吾千辛万苦攒下的这片基业,就要汝守护下去了。汝虽然资质不佳,但看这天下形势,也无大碍…” 刘璋满脸阴郁,双目赤红,说着一些宽慰刘焉的话语。 等着咽气的刘焉突然又想到什么,双目突然睁的滚圆,似是回光返照一般:“璋儿,汝还需答应孤一件事…汝父走后,那青城山的黄氏,汝要善待于她,待她如同待汝母…” 刘璋面目表情一变,忿忿的说道:“父王,汝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那女人。那妖女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将你迷到神魂颠倒的。即使她有驻颜之术,岂能与豆蔻年华的小庶母相比…” 刘焉突然伸出如同枯枝的一双手爪,抓住刘璋的衣襟道:“汝!…汝必须答应我!”刘璋见他如此这般,只好点了点头敷衍了事。刘焉这才松开两手,放心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蜀王府的后门,带着两个婢女的黄氏又被拦截了下来。门丁还是她们熟识的那个门丁,但是自刘焉病情加重后,黄氏再也不能如同平日那般,随便进入蜀王王府了。 此时,黄氏听到蜀王府中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哭嚎之声。她叹了口气,带着两名婢女怅然若失的离开了蜀王府。 …… 整个蜀王府沉浸在一片黑幡白旌的世界中。一处偏殿内,披麻戴孝的刘璋正在给他的生母蜀国太问安。 两人谈了几句家事国事,蜀国太就话锋一转道:“璋儿,如今汝父已去。是该清除我蜀国一个肘腋之患的时候了。” 刘璋疑惑道:“母亲大人是指…?” “当然是除掉青城山那贱人,还有盘踞在巴中巴西的米贼,那贱人的儿子张鲁!” 刘璋面露难色,他也不好说出之前答应过刘焉的事。只能得敷衍道:“如今,父王刚刚逝去,吾还未正式袭蜀王之位,甚至连父王的守孝之期都未过。此时不宜行此事啊!” 蜀国太扫了他一眼。冷声说道:“吾儿,汝以为为母只是嫉恨那贱人才有此议?非也,这张鲁领着米贼盘踞在巴西巴中,俨然国中之国。汝父王在时,他们摄于汝父,不敢做乱。但你袭了蜀王王位后,难保他们不蠢蠢欲动。” 她见刘璋还有迟疑,紧接着又说道:“汝不信的话,可去封信件,召唤张鲁前来成都。汝看他敢不敢来。不来,必定是心中有鬼!” 刘璋低头默思了片刻,说道:“那就依母亲所言行事。” …… 成都城外数十里处的青城山脚下,如今已满是兵甲。蜀国大将张任带着数千步骑赶到此处,封锁住了各个出山要道路口。 刘璋派信使去巴西阆中召唤张鲁,后者果然如刘璋之母所料,未能听调前往成都。其实黄氏早已派人嘱咐张鲁,无论何种情况下,他都不要冒险出自己的控制区域。 刘璋立刻将张鲁定为谋逆,并派出兵将先行到青城山捉拿黄氏。 张任在一队亲卫的簇拥下,来到的山门之前,已有数十名道徒仗剑拦在此处。 “大胆!这是蜀王亲封的天师圣地。岂容尔等持兵刃擅闯!” 张任冷笑一声道:“某正是奉当今蜀王之命,前来捉拿米贼妖女黄氏。胆敢抗拒者,格杀勿论!” 这几十名道士不仅没有让开,反而结起剑阵。张任一声冷笑,向后退去。而后,张任军中,早已成阵的弓弩手射出密集的箭矢,如同倾盆大雨一般向这几十个道徒射去。 尽管这些道徒左右腾挪,挥剑左右格挡。但还是有过半的人被箭矢射穿身体,倒地身亡。紧接着,成排的蜀国兵士持枪向他们横扫而来,如林的矛刃向他们扎去。 一名道徒踩着他人的肩膀,冲天而起,准备直取张任人头。他向下坠落时,却发现脚下已是一片枪林刀山,瞬间就被矛刃捅成蜂窝,穿在对方枪杆之上。 张任眼见这些阻挡的米贼被清除干净,将佩剑向空中一指,高声喝令道:“随我杀!”大股大股的蜀国兵士,跟随着他沿着山道向山上涌去。 山道上,沿途狙击张任的青城山道徒都被击杀,山道两旁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 此时,山道前方突然闪出一股人来,将张任拦住。为首的却是一名女子,朱唇美目,锦服蛾带,此人正是黄氏。 她冷言对张任说道:“张任,休要再杀戮我道门弟子,吾随汝去见张鲁便是。” …… 筑阳,冯宇又如往常一样巡视着自己的领地。他驻足在码头旁,看着一艘艘装满盐,糖和土豆片的船舶离开码头,它们将换来大量的金银和梁国的所需物资。 此时一名亲卫令兵急匆匆来向冯宇禀报:“启禀王上,张鲁来了。” 冯宇开始以为令兵说错了,专门核实了遍:“是张鲁派信使来了吗?” “启禀王上,就是张鲁本人来了,正在筑阳的馆舍等候王上的召见。” 冯宇心中疑惑道:“张鲁能有什么急事,需要他亲自前来?”他立刻吩咐道:“回宫!”。 梁王王宫之中,冯宇听完张鲁的一番讲述,方才明白刘璋为蜀国新王,并且对张鲁的五斗米道下手了。 冯宇以为张鲁是要自己协助他抵御刘璋,为难的说道:“汝可是要孤助你抵御刘璋?但此事,孤实难做到。巴西,巴中二郡是朝廷明诏划给蜀国的,刘璋讨伐汝是他蜀国内部事务。孤若去干预,肯定理亏,也违背了去年的白马之盟。汝应该知道,孤以信义立于天下…” 张鲁此时心急如焚,也顾不了那么多礼仪,打断冯宇的话道:“梁王,此次某前来并非要梁国出兵干预蜀国,而是请求梁王救吾母亲一命!” 他说着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冯宇叩拜起来。 第189章 张鲁救母 冯宇见张鲁如此失态,连忙将他搀扶起来道:“公祺不必如此,有话起来再说。” 张鲁将其母的消息告诉了冯宇后,紧接着说道:“某知道梁王无法对蜀国用兵,也不敢有如此奢望。但某知道当年梁王对刘璋有过救命之恩。某恳请梁王出面,劝说那刘璋将吾母放归。此后,某甘愿听从梁王差使。” 冯宇见张鲁痛哭流涕的样子,心一软,只好应诺下来:“公祺放心,孤当尽吾之力保全汝母。这就修书一封与刘璋联系。” 张鲁这才再三叩谢后,告辞而去。冯宇立刻修书一封,遣信使给刘璋快马送去。 …… 成都蜀王宫中,刘璋正要出殿堂,却被其母蜀国太拦住。 “璋儿,汝可是要将那贱人放走?”刘璋定睛一看,自己的信使正垂头丧气站在他妈身后,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定是走漏消息,被他妈给拦截住了。 刘璋叹口气,向蜀国太叩拜个大礼,方才解释道:“当年某和几位家兄在长安蒙难,多亏当时的筑阳候,现在的梁王相助,方才平安归蜀。否则就和我那两位兄弟一样,早已身死贼兵之手了。所以当年儿子承诺冯宇,会还他一命。” 蜀国太道:“所以现在冯宇要你放这贱人一命,你就答应了?但是你不想想,他和这贱人非亲非故的,为何要卖她或她儿子这么大个脸?难道他没有什么企图?” 刘璋疑惑道:“母亲这是何意?” 国太叹气道:“汝已是一国之主,凡事都得动动脑子。张鲁如今还盘踞在巴西,巴中两郡。这两郡可都是我蜀国北境门户。冯宇帮张鲁如此大忙,定是为了谋夺这两郡。一但让梁国的势力渗入巴蜀,那后果不堪设想。” 刘璋为难道:“那母亲是想让儿子成为无信无义之人。如此,以后儿子如何还能取信于天下?” 国太冷笑声说:“汝可以向冯宇也提个条件。让他劝说张鲁退出巴西巴中两郡,将这二郡交还我蜀国。若成了,我们再放人不迟。若是他不答应,那汝也不算背信弃义。” 刘璋思虑两息,便答应道:“也罢,就照母亲的意思办。” …… 冯宇接到刘璋的信后,就将还住在驿馆中的张鲁找来。张鲁为了等冯宇的回复,已在筑阳居住了大半个月之久。 其间蜀军并未停止对巴西巴中的进攻。战事塘报不断从前线送到张鲁手中,但张鲁对此似乎毫不在意,只记挂他母亲的安危。 “公祺,蜀王刘璋已回复了孤。他表示愿意将汝母亲放归,但是…”冯宇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下。 张鲁立刻说道“请梁王直言,只要张鲁能放归吾母,任何条件某都愿意答应他。” “他要汝将巴西,巴中两郡让出来,让汝的天师道也退出巴蜀之地。” 张鲁沉默了下,有点忧虑的说道:“这个条件我可以答应,只是如此这般,道中各治可以就地解散。可吾和吾母以及道门嫡传弟子该如何安置,又有谁愿意收留我们?” 冯宇问道:“你们道门的嫡系弟子有多少人?” “五百人上下。” 冯宇听到这个数字,笑道:“这就好办,我们筑阳北面有一山,名唤武当。那里山清水秀,云雾缭绕。不比你们青城山,鹤鸣山差。是个修道的好去处。吾在那里给汝等修几座道观宫宇,将汝等安置在那可好?” 张鲁大喜向冯宇道:“这再好不过,多谢梁王大恩!” 冯宇面目突然变的肃穆起来,接着说道:“不过,孤丑话说在前面,汝等在武当修道后。须要遵我梁国法纪来传播道教。不得以教聚众,蛊惑人心。否则休怪孤预时不讲情面。” 张鲁浑身一震,叩拜道:“张鲁断不敢有悖逆梁王之心。” 半个月后,一大列车马来到筑阳,正是被刘璋放归的黄氏,以及从巴西巴中退出的数百天师道嫡传弟子。冯宇在一后一妃的陪同下,亲自在王宫接见了张鲁一家,母子三人。 居于王座的冯宇,见张鲁携年轻男子和一年轻佳丽入殿。那年轻男子冯宇知道是张鲁的弟弟张卫,只是那女子不知是谁。心中正纳闷时,那年轻女子已盈盈一拜道:“老身黄氏见过王上。” 冯宇这才知道她便是张鲁的生母黄氏!心中大为惊叹。他早知天师道青城山道门的驻颜之术,但在他想象中也就是比常人保养的好些,类似原世中,那些保养较好的明星艺人。 他却万万没想到,在黄氏的脸孔肌肤上,完全没留下丝毫岁月痕迹。和她儿子在一起,不像母子倒像是兄妹,而且是年龄差很多的兄妹。冯宇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刘焉会为她神魂颠倒的。 在冯宇与张鲁一家人寒暄客套时,蔡琰与魏丽儿方得知黄氏就是张鲁的母亲,已近花甲之年。 魏丽儿趴到蔡琰肩上,咬着蔡琰的耳朵小声道:“妈呀,姊姊,这是老妖精不成?”这边厢蔡琰也是惊的张口结舌,还在呆呆的观察着黄氏,试图验证她是否用了容妆之术。最后方才承认,这就是别人的真实容颜。 张鲁一家人告辞出宫后,蔡琰魏丽儿便缠着冯宇,要他向黄氏请求,常来王宫中教习她们驻颜之术。 …… 张鲁全家,以及天师道的嫡传弟子们,被安置在武当山不久。又一封来自成都的加急信笺送到梁王宫。 冯宇一看是刘璋发来的,心中狐疑:“天师道这事不都解决了吗,怎么又来急件?难道刘璋又反悔不成?” 他打开信笺阅览着,眉头逐渐凝敛在一起。这是封求援的信笺。 不知何故,从南中方向,涌入蜀中平原的蛮族越来越多。从此前不听蜀国官衙号令,不遵法度的状况,发展到攻袭汉人屯聚的城池,明火执仗进行抢掠的地步。 前些时日,蜀军因主力调到巴西,进剿张鲁。导致南边的两个城池先后被蛮族攻破,人口财物损失无算。可能是南蛮受此“大捷”的鼓舞,南蛮之乱愈演愈烈,现在蜀军已是难以应付,请求梁军援助。 第190章 南蛮 秋高气爽的时节,一支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军旅行进在蜀中平原上。他们是应刘璋之邀,前来支援蜀国的赵云军团。除了赵云军团本部,冯宇还调派一营板楯蛮,两队山地斥候,在申仪带领下跟随赵云前来。 申仪用马鞭遥指天边露出的一溜城郭,对赵云说道:“将军,前方就是成都城了!”他说话时,已有数骑飞驰而来,到了近前骑手下马向赵云拱手道: “我等是蜀国信使,特此前来通知将军。王上已在成都城外亲自迎接将军。请将军整备兵马,随我等前行。” 等赵云大军行的近了,方看见成都城外已是一片人山人海,鼓乐齐鸣,一条黄沙现铺的道路直通城内。赵云急忙跳下马来,因为前方蜀王刘璋亲自迎了过来… 等刘璋为赵云诸将接风的宴饮过后,双方这才谈起正事。 赵云首先问道:“敢问蜀王,这南中一带此前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能否为末将介绍一二。” 刘璋本人对此当然也不熟悉,只能由一个蜀国相关官员代为做答。 原来,当年黄巾之乱时,巴蜀也受太平道与米贼之兵祸。中平年间,从峡江入蜀的荆州流民将大瘟疫带入进来。巴蜀人口也如同中原人口一样被大幅削减。 那时,刘焉还未入蜀,当时的益州官府已将南中的汉人移入巴蜀,填补蜀中平原上的人口空缺。 那南中一带,本就汉人稀少,主要聚集在各郡的治所城池。如此一来,南中七郡除了永昌,朱提,牂柯三郡还有象征意义的官府衙署外,其余四郡实际都已被放弃。 再到后来的刘焉入蜀,董卓乱政,诸侯征战时期。牂柯郡治所被荆州武陵郡某宗部实际控制,最终治所故且兰和大半个郡地一起归于刘表之手。而远在最南方的永昌郡已失去联系,整个南中只有朱提一郡还屯有蜀军兵士。 到现在,这朱提郡治所朱提县也被南蛮占据。至此,蜀国失去了整个南中。 赵云又继续问道:“那贵国可曾俘虏过做乱的南蛮?他们北迁到蜀中平原的原因,是否从他们口中打探到?” 刘璋立刻回应道:“子龙将军,这事我们蜀国一开始就做了。我们抓住的俘虏并不多,但来源却极其复杂。有乌蛮,有撩人,还有百濮,百越,西南羌等等。甚至远在南方的哀牢夷,本分布在东边荆州境内的武陵夷都有。 按所捕获的各族俘虏们说法,他们都是遭受其余蛮夷攻击,在原来故土上立不住脚,被迫北迁。但攻击他们的蛮夷各种各样,并非同一蛮族。有的甚至自己是攻袭者,在北迁过程中又攻袭别人。” 赵云一听,想起临走前冯宇对他讲过的那些话。又追问道:“这些俘虏中,可有你们没见过的蛮夷?” 刘璋摇摇头说:“这些蛮族虽然各种各样,但却都是西南土生土长的南蛮。并没有我们汉人不曾见过的种族。即使哀牢夷这么远的,当年永昌郡的汉人也和他们打过交道。” 赵云继续问道:“那这些俘虏有没有说过,自己的部族被其余不明蛮族外夷攻袭过?” 刘璋没有回答,他手下负责南中事务的黄权却代为答道:“子龙将军有所不知,这些南蛮平日居住在封闭的不毛之地,对于聚居处两百里外的事物就知之甚少了,所以对他们而言,大多数其余族裔都是不明外族。” 刘璋手下大将张任听到这已不耐烦了,他以为赵云问这些是为了日后统治南蛮。嚷嚷道:“子龙将军,当务之急我们要平息蜀中的南蛮叛乱。这治理之事还是放在平蛮以后再说吧。我们现在讨论下沙场上的事情吧。” 赵云见已获得冯宇想要的信息,便就势将话题转向了蜀中平原南部的战局。 蜀国当下有近六万兵力,但除去屯守二十余座城池两万多守备兵力外,也就只剩三万多能够机动调动的兵马。 而如今聚集在汉安,江州之南的南蛮大的有七股,小的三十余股,合计有二十七八万人口。这些南蛮不分军民,战事一起,下至十三四岁幼童,上至花甲老翁,皆为部族酋首所驱使。 因此,尽管蜀军装备上相对南蛮要精良,且是在平原做战占据地利。但蜀军还是难以应付这种敌众我寡的局面,这才向梁王冯宇求援。 当前,三万余蜀军兵分三部,分别屯在汉安,江州,南安,对南蛮做被动防御。这三处城池的特点都是有水道连通蜀中平原腹地。而且相互间可依赖长江水道通达。 如南安就在岷水入江口,有岷水水道直通成都。汉安则是在沱水之畔,亦和南安一样上通成都,下连蜀(长)江。江州位于嘉陵水与蜀江交汇处。所以这三地粮草辎重运输都十分方便。 …… 七日后,赵云军团开入汉安城。这是被群蛮所攻破城池中,最北边一座。他们将人口财物洗劫一空,便匆忙离去。而后此城被赶来的蜀军严颜部重新占领。 赵云入城后,看着道路两旁的残垣断壁,就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是多么惨烈。当赵云行到府衙时,看到一名须发花白的老将正在门口等着自己。 赵云跳下马来,拱手对他说道:“想必这位便是严颜将军吧。某乃梁国赵云。” 严颜手捋白须,上下打量赵云两眼,笑呵呵的说道:“老夫在此等候子龙将军多时了。某数日前就欲进击南蛮,无奈老夫兵力太少,怕出击后南蛮又来袭城,端我老巢。如今有子龙将军为老夫看家,某可放心出去杀他个几进几出!” 赵云听了他的话一愣,心道:“敢情我这军团数千人马,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你看家的?”但口上还是应承道:“老将军,我们还是入府详谈吧。” 二人这才携手进入府衙之中。这府衙围墙已坍塌了若大个缺口,被大火焚烧过的房屋也倒塌了大半片。只有一栋相对完好的房屋被简单修葺了下,权当府衙大堂使用。 两人在竹椅上坐定,严颜开始为赵云介绍起汉安附近的敌我形势。 第191章 严颜陷围 正午时分,沱江岸边一座新建的南蛮寨子内,已是炊烟缭绕。女人们生起火塘,开始烹煮饭食。 寨子外,南蛮们还在刚刚烧荒烧出的土地上,驱赶着牛马牲畜以及奴隶翻垦着土地。这些奴隶中,有不少是新近才被掳来的汉人。 远处,号角声骤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大地震颤和群马奔腾之声。田地里的蛮人惊慌起来,将皮鞭甩的啪啪直响,驱赶着牛马和奴隶向寨子中躲去。远处,上千战骑在一员须发花白的老将率领下,正奔涌而来。 此人正是严颜,赵云犟不过他,只得答应为他守汉安,让他自己领四千蜀军步骑攻袭汉安以南的蛮族各部。 当严颜带着骑兵冲到寨前时。他的三千步卒还在后方以行军队形向前推进。大多蛮人已在竹子扎制的寨墙后躲藏起来。但还有少数蛮人舍不得牛马和奴隶,没有及时躲入寨中,被严颜的骑兵一刀一个尽行斩杀。 当严颜抵近寨子时,箭矢如瓢泼大雨般向他的部队倾泻而下,其中大多数是竹箭。尽管这些竹箭射不穿蜀军的扎甲,但战马却受不了竹箭带来的伤痛。一匹接着一匹惊啸嘶鸣起来。不少蜀军骑手被掂落马下。 严颜用手中长枪向寨子一指,高声喝道:“先登死士,上!”五十余骑从骑阵中策马而出,顶着箭雨向寨子疾冲而去。 他们冲到距离寨墙只有五六仗时,已有三十余人中箭落马。剩余的十几骑,纷纷甩出一种钩抓。抓住了竹制寨墙的顶端,而后齐齐反方向策马狂奔。 只听“呼啦啦”的一阵响动,长达三四十仗的寨墙被整齐的拉倒在地。蜀军战骑策马便向缺口中涌入。 突然,严颜看到最前方的战骑一下沉入到地底下去了。心里一惊,转念明白过来。一边拼命勒住自己的马匹,一边高声警示道:“儿郎们小心!寨墙两边有陷马坑!”。 他的话音未落,前方已噗通噗通陷下去几人,并传来惨叫声。坠入陷马坑的蜀军兵士被坑底的竹签刺穿了身体。此时,寨子内的箭雨已密集的向缺口处射来。又是大批蜀军骑兵兵士中箭倒地。 严颜明白此时再用骑兵强攻南蛮营寨,势必损失惨重,只好下令收兵,带着剩余的九百余骑,调头与后方的步卒会合。 半个时辰后,严颜后军的三千步卒终于赶了过来。二话不说,他们先将这个蛮人小寨四面合围。只等严颜一声令下,便发起全面总攻。 此时寨子中,一名留着两撇八字胡的蛮族头目,正安然立于望楼之上,瞭望着寨外的蜀军兵士。他情不禁的发出一声冷笑,心中暗道:“等下就有你们好看的。” 原来,这个蛮人小寨本就是蛮帅阿会喃的诱饵,故意设在距离汉安不到六十里的地方,专等严颜来攻。 严颜怒视着眼前这座最多两千人规模的小寨。心想,自己五千蜀军精锐竟然不能一鼓而下,这要打不下来,也不用再打下去了。 “传我军令,刀盾手在前,骑兵殿后,全军进攻!”严颜高声喝道。 随着他的令下,蜀军鼓号声大作。三千步卒从三面向南蛮小寨攻杀。靠近时,双方开始互相投射箭矢。 蜀军的箭矢中还有不少火箭,这些火箭如同飞火流星般划过天空,点燃了寨内的茅草屋。可以望见寨中升腾的烈焰,还有腾空而起的黑烟。 蜀军刀盾手们持盾挺刀,掩护着枪矛兵稳步向前推进。当枪矛兵临近寨墙时,不时用枪矛探查地下是否藏有陷阱。 刀盾兵总算穿过了先前破开的寨墙缺口。与寨中蛮兵对砍对劈起来。枪矛兵在探出的路径上用小旗做出标识。 一名冲在最前方的刀盾兵用盾一挡,蛮兵的竹竿铁头枪一下扎在盾上,还没来及收枪,刀盾已经奔至面前,一刀切入蛮兵的脖颈。 这蛮兵还未倒地,又有两支竹枪向这名刀盾兵扎来,顿时将他身上扎出两个枪眼。这蜀军刀盾兵忍着剧痛,挥刀奋力一斩,将两支竹枪的枪头齐齐斩掉,而后才瘫软在地。 他身后的另一名刀盾手冲了上来。两名手持断枪的蛮兵惊慌失措,丢掉手中“竹竿”转身向后跑去。谁知对方已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刀一个,用刀锋斩入他们的背部,将他们放倒在地。 更多的蛮兵手持刀枪冲了上来,此时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严颜亲领着骑队冲入寨中。骑手们将缳首钢刀横执于手中,在严颜的带领下,在寨中横冲直撞。 严颜手中骑枪上下翻飞,左刺右挑。他坐骑附近的蛮兵无不中枪倒地。随他冲入寨中的那些蜀军战骑也借着马势,大砍大杀,切下一颗颗敌军头颅和断肢。 南蛮寨中顿时惨叫哀嚎之声连连,大火也越烧越猛。一个牛角号的声音突然呜呜的响起,还在负隅顽抗的蛮兵纷纷向沱水退去。 他们拖出藏于河边草丛中的竹筏,推入沱水,向下游漂去。寨中只留下一些女人,这些女人对他们而言也无所谓,反正以后还能再去掳掠。 严颜带着蜀兵将寨中搜索清理一遍,确定残余蛮兵都被斩杀后,正准备下令撤出寨子。他突然听到四面传来的牛角号声,紧接着是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严颜心中一惊,登上一个快倒塌的望楼,向寨外望去,营寨周围,四面郊野中满是黑压压的人头。这些蛮兵至少有两万多人。他心中一沉,知道自己中了别人的圈套。 此处虽为平原,但除了面向北边一面是蒿草丛生的荒野外,其余两面都是植被丰盛,遍布森林的区域。阿会喃在此间伏兵两万余人。 此时这两万余人向寨子合围而来,北面的蛮兵早就准备好了大量竹制拒马,迅速拼接起来,在沱水到丛林间构筑起一道长长的防线。 严颜随即就镇定下来,断然下令道:“速速扑灭寨中大火,修补寨墙。步卒在寨墙缺口处列阵以待!速速派出令兵向汉安求援!” 蜀军兵士应声而动,七手八脚的忙碌起来。所辛蛮军也做着自己的布置,没有立即展开攻击。 第192章 破围 寨子望楼上的严颜,将四面的环境观察一番。发现自己这四千步骑已被围的水泄不通,完全没有办法突围。 尽管蛮兵都是步卒,但在北面,他们依靠大量竹制的拒马构成屏障。自己千骑不到的骑兵不可能冲的出去。若用步卒也必然会被对方重兵拦截,而且突围时侧翼后背都暴露给对方,一但受阻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西面和南面都是茂密的林地,只要自己发起攻击,对方兵卒就会退入林中。严颜心里清楚在这密林之中,自己的骑兵发挥不了作用,步卒入林也必然会吃亏。 东面是几十仗宽的沱水,若让兵士泅水而过,必会遭到蛮兵乱箭攒射而伤亡惨重。而且也难保河水对面没有蛮兵的埋伏。 严颜心急如焚,如今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令兵能突出重围,且赵云收到信后能及时来援。 与此同时,沱水上游几十里处的汉安城。赵云正亲自在城头巡视着城防。突然,他看到一骑正从南边跑来。那马那人似乎都受了伤,人伏在马背上一动不动,马却是在一瘸一拐的跑着。 赵云心悸了下,已知不好。连忙让兵士开城门前去迎接。来人正是严颜的令兵,肩臂之上已中了数发箭矢,流血过多,意识不清。被人接下马后,以微弱的声音说道:“快…蛮兵围了…南边,沱水旁…快。” 赵云听到此话,一猜便知是严颜在沱水下游中了蛮兵埋伏。而沱水下游正好有一个离汉安最近的蛮人寨子。 事不迟疑,只能出兵救援严颜。但是现在城中除了四千余人的梁国兵马,还有严颜留下的一千蜀军步卒。汉安怎么也要留下三千兵马看家,否则让人端了粮仓,那就有全军覆没之险。 …… 沱水岸边,蛮帅阿会喃眼看对严颜的合围已是万无一失,挥手下令道:“进攻!”南蛮的号角与鼓声骤然而起。三面蛮兵再次齐声呐喊,山呼海啸的向寨子冲去。 当他们临近寨子时,迎接他们的自然是扑面而来的箭矢。冲在最前方的蛮兵身着藤甲藤盔,手持竹藤大盾。这些藤甲竹盾十分轻便,但对于弓箭的防御力非常强悍。 箭矢射到上面,噗的一声就穿甲而入,但箭簇只进去一半,便被卡在甲胄之中。有的南蛮藤甲兵被射的如同刺猬一般,却实际上毫发无损,依旧向前狂奔猛冲。 部分蛮兵已经冲至寨墙缺口处。此处,严颜的蜀兵仓促之间用树枝,木头,此前倒塌的竹制寨墙,以及石头等物堆积起一道低矮的障碍物。后方,蜀军兵士们的矛枪从障碍物后突现出来,向靠近的蛮兵密集扎去。 一名冲在最前方蛮兵,刚刚攀上这道低矮的障碍物,两支矛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来。 这蛮兵急闪,躲过一支,却被另一支捅入胸膛。矛刃洞穿了藤甲,拔出后,一道血箭激射而出。他身旁的其它蛮兵也纷纷中枪倒地。 其余地方,蜀军的矛枪也不时从寨中竹墙后刺出,许多靠近寨墙的蛮兵猝不及防,伤亡甚多。 一些蛮兵数人一组,抱着巨大的锥形圆木,不停的冲撞寨墙,不时能见到竹墙被破开缺口。但是当蛮兵向缺口中涌入时,却会遭遇到蜀军刀盾手的堵截。双方盾对盾,刀对刀的大砍大杀。 双方围绕寨墙交战半个时辰,蛮兵也未能攻入寨中。一名蛮人部族头目向阿会喃谏言道: “将军,我们如此强攻,损失不小。反正这蜀军已被围困住,我们不必急于一时。他们此次出击离汉安不远,所以随身肯定也没带多少粮食。不如我们以逸待劳。等他们饿的差不多了,我们的战象也调来了,那时再将他们斩杀不迟。” 阿会喃此时还不知道赵云军团进入汉安的事情。他心想,这次严颜出动了四千上下的兵力,那么汉安城中最多还剩个一两千步卒。这么点兵力,汉安守军断不敢来救援严颜。 若他们真来了,对他阿会喃而言反倒是好事,因为那样蜀军不但不能将严颜救出去,反而让阿会喃再次攻取汉安更容易了。想到这,阿会喃下令道:“收兵!” 一阵牛角号声传来,蛮兵如同潮水般退去。 激战过后,蜀军也伤亡不小。寨子内随处可见伤兵。没有受伤的兵士也疲劳不堪,纷纷取出干粮吃起午饭。 此次出击,严颜本就是短距作战,目的是扫清汉安附近的几个南蛮寨子,因此兵士们随身就带了两顿的干粮。 寨子内的粮食和食物也都被蛮兵带走,焚毁。此外,还有数百刚刚被解救的汉人男女奴隶,他们也要吃饭。若这样再被围困两天,寨内必然会因饥饿而出现骚乱。 到了下午,太阳渐渐西沉。严颜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若自己的令兵没能将消息送到,或赵云畏惧蛮兵不敢出兵来救援自己。”严颜想到这,不敢再往下想… 突然,北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紧接着,上千的铁骑从沱水上游滚滚而至。他们是赵云军团的轻骑飞羽。他们人马未到,箭矢先至。 这些借着马速射出的重箭,不是步兵弓箭手射出普通箭矢能够比拟,其威力等同于蹶张重弩射出的重箭。足以洞穿蛮兵身上的藤甲。更何况也是不所有蛮兵身着藤甲。只见蛮兵成片成片的倒下。 那些在前的轻骑飞羽冲近后,不再前冲,而是向后兜去,再转到队尾。如此,千余轻骑飞羽对这些蛮兵保持着距离,不断的轮流攒射。 北部的南蛮兵在如此密集攒射下,片刻时间便行崩溃,溃兵有的向南面奔逃,有的逃入东面的林地之中。 轻骑飞羽也不追赶,部分跳下马来,开始搬挪那些竹制拒马,清理开道路。其余轻骑继续策马挽弓,保持警戒。 紧接着,大地开始颤抖起来。上千梁国重装骑兵,在赵云亲自统领下呼啸而来,向西面和南面的蛮兵横扫而来。 远处的蛮兵和阿会喃将这些都看在眼中,本就看的目瞪口呆。当他们看到那巨大的“铁人铁马”奔来时,已是魂飞魄散。 第193章 诸蛮北迁之谜 赵云的一千重装骑兵对身着藤甲藤盔的蛮兵,就如同风卷残云般,不长时间就将数以万计的蛮兵荡涤干净。 有的蛮兵自持悍勇,竟然挺着兵刃向上迎去,但勇气代替不了差距。他们的刀枪别说穿透对方的铁甲,就是挨上去也难。刚一接近对方,就被马槊刺个对穿。 在林地与寨子之间的草丛地带,披挂着铁铠的巨大战马在狂野奔腾着。它们不断将惊慌失措的蛮兵冲倒在地,而后踩踏的稀烂。 严颜见赵云来援,也趁势领着战骑从寨中杀出。铆足了劲全力冲杀。短短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寨子周边的草丛中就留下无数蛮兵尸体。但大多数蛮兵都消失于林海之中,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蛮帅阿会喃。 阿会喃此时恨恨的自言自语道:“若不是我的五百战象被人借走,何来此败!” … 赵云来到严颜面前,拱手说道:“严老将军,让汝久等了。某恐蛮兵另有诡计,所以来援之前,派遣斥候在前沿仔细查探虚实。如此,就来的晚了些,望老将军见谅。” 严颜早已跳下马,先给赵云叩首一个大礼,方才说道:“子龙这是哪里话。老朽对子龙将军救命之恩还难以回报,怎敢还怪罪将军。” 赵云连忙将他扶起说道:“老将军何须如此大礼,事不迟疑,此处非久留之地。我们还是赶快撤回汉安吧!” …… 半个月后,等汉安的粮草囤积的足够多时,屯兵此处的蜀军与梁军又重新开始出击。 他们吸取上次教训,每次出击都会派出斥候进行细密侦查,因此阿会喃数次施计,都未能成功。反而被对方将计就计,斩杀大量蛮兵。 汉安城府邸之中,赵云,严颜,申仪,以及诸多蜀梁将领正商论着战局。 严颜开口说道:“我们近日来,拔除了沱江两岸诸多南蛮小部族的营寨。将他们驱赶到蜀江南岸。但附近最大一股南蛮势力--阿会喃部还盘踞在汉安与江阳之间,尽管他们数度遭遇我方攻伐,死伤无算。但不知为何就是不愿撤到蜀江之南去。大家看如何是好?” 按之前在成都,赵云与蜀国君臣的商定结果,平南蛮之乱第一阶段的战略目标,便是要先行在南安,汉安,江州三个战场上,将蛮夷驱赶到蜀江南岸和东岸地区。 这刘璋给的期限眼看就要到了。张任已将南安附近各种南蛮赶过江去,江州的孟达也将武陵蛮为主的蛮兵赶到蜀江之东。唯有汉安这一路还未完成任务,这叫严颜如何不急。 赵云施施然道:“看样子,我们必须增加对阿会喃各寨的攻袭力度,方能迫使他们退到蜀江之南。所以我们需要将本营从汉安再向南推进两百里,先行收复沱水入江口处的江阳城!” …… 此时的江阳城,已是一片残垣断壁,就连城墙也被蛮人拆去半边,运到蜀江之南盖房子用。 城池的北二十里处,却新立起一座大寨,这寨子并非南蛮诸族用于居住之所,而是不折不扣的屯兵用的营寨。 营寨中一间竹子茅草搭建的吊脚竹屋内,阿会喃正与一名头插羽翎,身着华贵绸缎的人对话。 此人姓孟名获。此前为乌蛮某部族首领,自北迁到蜀江南岸的朱提后,便四处征伐,恩威并施,不仅迅速的统一了乌蛮各部,甚至许多其他族的北迁南蛮也臣服于他。因此,他自称南中王。 当下,七股最大的北迁南蛮中,就有三股直接听命于他,另有十几股小的南蛮部族也奉他为王。在梁蜀联军大举南下后,诸多蛮部为了自保,相互勾连,结成联盟。孟获又被推举为盟主。 这些本互相攻伐的南蛮诸族在外部压力下,抱团取暖,试图在朱提,越嶲,牂柯三郡站住脚跟。 阿会喃毕恭毕敬的对孟获说道:“大王何须亲临此处,有事派底下人送封信来就可以了。” 孟获冷冷一笑道:“这一仗我要亲自指挥,因此仗对我们太重要了。若是我们不能一举将汉军主力歼灭,让他们相继占据江阳,僰道等地,日后就可以时常过江进山对我们攻袭抄掠。那时,我们还能不能在蜀江之南立足都是问题。” 阿会喃也没听太懂,只是奉承道:“大王英明。” 孟获突然肃穆起来,目光投向北方的茫茫大地。实际上,孟获要与汉军决战的理由不只这么简单。近一两年他的势力迅速膨胀,让他自己的野心也越来越大。若机会成熟,他不会仅仅止步于南中称王。 孟获的见识与眼界远超过普通蛮人。一般的南蛮平民,若是没有这次北迁的机会,可能一辈子不会出他们寨子两百里范围之外。 而孟获却从小上过建宁郡治所的汉人私塾,少年时跟随马帮北上贩过盐,最北越过关中平原到过河套地区。 他常常感叹,为什么北方胡人能聚集成一族,形成如匈奴,鲜卑这么庞大的势力与汉人分庭抗礼,甚至争夺天下。而南方这些蛮族却做不到。 当下,南蛮各族突然不约而同的陆续北迁。孟获认为,这就是上天给他的一个统合诸蛮的机会。 至于各族突然北迁的原因,孟获起初也不完全明了,只知道自己部族的领地突然遭到大股他部乌蛮,濮人,还有哀牢夷接连不断的掳掠,支撑不下去。方才选择离开故土,向北迁移。 但现在,孟获统合大多诸蛮后,细细探查之下方知一些缘由。永昌之南出现一股蛮族势力,他们攻略永昌境内哀牢夷,且持续北侵。由此引发连锁效应,导致诸蛮陆续北迁。 这股蛮族势力人数惊人。而且即使以孟获的见识,仅凭他人描述的特点,也无法断定这些蛮族是什么人,从何而来。 他只知道,永昌郡之南,基本都是荒无人烟的烟瘴之地。只有零星孟族部落沿着两条大河居住,他们比诸蛮还落后,以原始狩猎为生。而且人口少的可怜,不可能有那么大实力将群蛮往北边赶。 除了孟获,天下还有两个人也已对此有所察觉,一个是梁王冯宇,还有一个是越国公士燮。 第194章 巍然不动 筑阳,梁王宫内。冯宇正与一名官吏仔细交谈着。这官吏曾是朝廷鸿胪寺的一名故吏。对汉土周遭诸番的历史地理颇有见识。 赵云已将掌握的南中信息情报传送给冯宇。冯宇便猜测到在永昌郡之南的蛮荒之地,定是出现了一股异常强大的异族,最终在类似多米诺骨牌连锁效应下,引发民族大迁移。 这个异族从何而来?是仅仅军队侵入?还是大规模殖民?都不得而知。冯宇前世对周边地区的历史地理也知之甚少。 据这官吏所说,在烟瘴蛮荒之地的最南靠海的地方,有个扶南国。曾经与大汉王朝间有过朝贡。但此国国力疲弱,与永昌郡隔着两千里烟瘴不毛之地,与交州象郡也隔着千山万水。他们不可能有实力攻伐南中。 冯宇听完官吏的解说后,又问道:“那西边身毒地区的情况,汝可知晓?” “启禀王上。高祖皇帝开汉之前,身毒全境为摩揭陀国统治,号孔雀王朝。然至武帝时期,其国就已分崩离析。至今占据身毒北部大片领土的为贵霜国,这贵霜乃早年西域月氏胡后裔所建…” 冯宇打断他的话道:“这个孤都清楚。孤想问的是身毒南方如今的状况。汝可知晓?” 官吏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对冯宇叩首道:“因路途险阻,南蛮袭扰。我大汉上国与身毒南方诸番几无来往,因此对此间情况知之甚少。臣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啊,请王上见谅。” 冯宇点点头,正准备挥挥手让官吏下去。对方却又继续说道:“不过,臣知道,南方有一条秘密商道通往身毒,此路号称蜀身毒道。武帝开西南夷时,朝廷方知有此道,可从蜀中通身毒,许多中土商队以此与身毒互通财物。” “哦,那我们梁国可有知晓此道的人士?” “启禀王上,整个中土只怕都没知晓此道全貌的人。因为从此道上转运的货物,都是由沿途诸蛮各番经手,以接力传递的形式进行输送。并没有哪个商队会从头到尾走一遍此道。” 冯宇让官吏下去后,又唤来主管细作情报网络的陈调,吩咐他以商队形式向南中派出细作,打探情况。 接着,他又亲自修书一封,遣信使给越国公士燮送去。冯宇认为,若异族侵入南中,不会只是向北方一个方向进军,必定还会向东面的交州进军。 最后,冯宇又突然想到什么。对内侍吩咐说:“去,将前白马寺的那些身毒僧人请到王宫来。” …… 沱水西岸,半人高的蒿草丛中,突然响起几声响亮的狗吠。五个人影猛的从草丛中站立起来,撒开双腿,向南边狂奔。 紧接着,他们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三骑梁国斥候已策马追了上来。 他们追击的五个人是蛮兵暗哨。双方越来越近,斥候们策马挽弓,向五人陆续射出箭矢,相继有三人被箭矢射倒。 另外两人眼看就要窜入一片密林中时,只听一声低吠。两只撵山犬已追上他们,从背后将他们扑倒在地。其中一名蛮兵抽出腰间的匕首,捅入了撵山犬的肚子。挣脱猎犬的他刚刚起身,梁国斥候已策马而来,斩马刀的刀锋掠过他的脖颈… 片刻后,近千蜀军战骑从此处奔驰而过,将蒿草地踩踏出一条宽敞的“道路”出来。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一支望不见尽头的队伍从“道路”上经过。这是倾巢而出的赵云军团。严颜也随赵云一同出征。 大军行至晌午时分,赵云就能看见那做颇具蛮人特色的营寨。此时的蛮人大营已是四门紧闭。寨中望楼之上人影幢幢。显然对方早已有所准备。 这一次,汉军已有所经验教训。为防止对方已在寨墙附近设置好陷马坑,没有再以战骑拖拽的方式破坏寨墙。 汉军军阵之前,五十乘装载着弩炮的炮车一字排开。一架弩炮持续射出一发发弹丸,做着试射,以此来获取炮击参数。而后,弩炮手们依据这些参数,校正着炮位和抛射角度。 一声令下,五十发几乎一模一样,海碗大的石球被齐齐抛射而出。随着一阵“噗噗啦啦”的声响。对方竹制的寨墙之上,有的被洞穿出一个大洞,有的整段倒塌下去… 经过一个时辰的弩炮射击,整整消耗了两百多发石弹。营寨一段长达三十余仗的寨墙被摧毁。梁军的枪盾兵在盾墙掩护下,踩着战鼓的鼓点,向营寨稳步前进。 蛮军大营中,开始有箭矢稀稀落落的飞了出来。但对于枪盾兵而言,几乎没有什么做用。后面观战的赵云与严颜相互对视一眼,心中都泛起了狐疑。他们都看出,这座大营之中蛮军兵力非常之少。 “盾墙”抵至寨墙缺口处,部分手持长枪的枪盾兵反复查探,发现并无机关陷阱。“盾墙”之前也没有什么蛮兵出来阻拦。打前锋的数百枪盾兵非常顺利的涌入营中。紧接着数百蜀军战骑策飞驰而入,在营寨中四处搜寻起来。 一些守营的蛮兵又如同上次一样,用竹筏沿着沱水撤出营寨,向入江口处的江阳飘去。 不过这次他们没那么顺利,沱水岸边飞驰来数百轻骑飞羽,策马挽弓,不停的将箭矢射向他们。这些蛮兵只得拼命向沱水对岸划去,但在出对方射程之前,已有大量蛮兵中箭倒入江水之中,江面上满是伏尸。 “这么一座大营,竟然是座空营!蛮兵去往何处了?”严颜有点紧张的说道,上一次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生怕又是南蛮的什么诡计。 此时,已有几名蛮兵俘虏被带到他们面前。在通译的陪伴下,赵云一番盘问,才知道就在数天之前,营中蛮军主力便被调走,向南而去。更多的情况,这些蛮军小卒也不可能知道。 “子龙,我们现在还要不要继续向江阳进军。”此时,严颜有点拿不定主意了,向赵云询问起来。 赵云沉默几息,决然说道:“不管敌军是什么意图,我自巍然不动,继续按计划行事。全军继续前进,务必日落之前进抵江阳城下。” 第195章 决意速战 严颜见赵云坚持要进军江阳,有点担忧的说道:“这南蛮狡诈,他们不大可能无端放弃这么一座大寨。某担心他们又会将上次戏码再演一次。” 此时,赵云已下了战马。手下亲兵已按他的吩咐取来地图。严颜等诸将也围拢过来。 赵云将地图摊开,对众人说道:“此处再向南,便是江阳。沱江与蜀江在此交汇,两条水道构成一个相对封闭的口袋。两条水道之间最狭窄处有十三里宽的距离。” 众人不解的望着赵云,不知他说这些何意,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某断定,这南蛮将主力南撤,无非有三种可能。一是他们退到蜀江之南。二是他们要据江阳固守。三是他们已调集重兵,随时要封闭这个口袋,与我们决战。无论哪种可能,我们占据江阳都是正确的。” 听赵云这么说,严颜更是疑惑不解了:“子龙将军,你怎么明知这可能是个口袋,还要往里面钻呢?” 赵云一笑说:“因为吾也想和他们决战。现在这种势态。越是速战速决,越是对我们有利。 蛮军只有步卒和战象。所以蛮军即使在最窄处封住我们,那也至少需要三四万人马。这三四万人马必定是蛮军精锐,一但将他们歼灭击溃,将使蛮人元气大伤。而且这么大规模的战役,蛮王孟获可能会出现。若我们擒住孟获,更是事半功倍的事情。” 他说到这时,众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只是还有人忧虑道:“可这蛮军用小股兵力固守坚城,同时再封住口袋。那我军可是腹背受敌了!若真这样,我们五千多兵马与三四万蛮军对决,不一定能赢啊。” “我们的斥候昨日已仔细探查过江阳城。此时的江阳城早已城防崩坏,以蛮军临时修筑的那些防御,对我军而言如同虚设。我们定能快速夺下江阳城。” 听了赵云的回答,众人想想他那威力巨大的弩炮,便对此不再有疑问。 只有严颜还顾虑道:“可是封口袋的蛮军不与我结阵对决。只是修筑工事,断绝我军粮草,如何是好?” 赵云的表情此时也肃穆起来,说道:“所以,这一战的关键就是个快字。只要我们的动作足够快,蛮军来不及修筑工事。只能与我们结阵对决。” 见大家还有疑虑,赵云又给大家吃了颗定心丸:“为以防万一,我们现在就向南安的张任将军发出急件,请他拨部分兵力顺江而下。” 这时,严颜才下定决心,对赵云说道:“一切就照子龙将军所说进行。” …… 汉军回收完弩炮石弹,接着将营寨一把火烧成白地后,继续沿沱水向东南一路急行。他们仅用大半个时辰就赶至二十里外的江阳城下。 此时的江阳城,蛮军已用竹木“修复”了那些缺失的城墙。为了防止汉兵的火攻,这些“替代城墙”的底部直接探入护城河中。 只是蛮军修筑这些竹木结构的墙体时,还没见识过赵云军团的弩炮。 赵军军团迅速的摆出进攻阵型,装载着弩炮的战车也布置妥当。不过这次他们发射的不仅仅是石弹。 蹲守在江阳城头的蛮兵个个都面色煞白,他们还在惊惧于弩炮石弹的威力时,就发现了更恐怖的事情,一个个火球向江阳城急速飞来。如同飞火流星般,准确的命中那些竹木结构的城墙。 这些“火球”击中城墙后,随着砰的一声碎裂脆响,就腾起一股巨大的火焰。那木竹结构的“城墙”竟然瞬间被点燃了。蛮兵们以为汉军施展了魔法。 实际上这些火球,是装着高度烈酒的陶罐。外面裹着浸了烈酒的麻布。从弩炮发射出去前,会被置于弩炮出口处的火盆点燃。击中城墙后碎裂,酒精四处飞溅,看上去就是城墙被瞬间点燃一样。 有的火球甚至从石弹砸破的口子中钻入,在“城墙“内的夹层中引燃,有的则是落在甬道上。江阳城一整段“城墙”熊熊燃烧起来,城头上的蛮兵早已四处奔逃。 赵云急令弩炮手停止发射“火弹“,因为这些火弹数量有限,大战结束之前。汉安的辎重不大可能再运送上来,所以必须为后面的决战预留一些。 弩炮的石弹开始向江阳城纵深处砸去。由枪盾兵构成的军阵排成盾墙,踩着鼓点,呼喝着口令,向被烧塌的城墙缺口处压去。城中的蛮兵云集在缺口后面,开弓放箭。 一名蛮兵刚刚将弓弦拉开,突见一个黑影袭来,而后噗嚓一声脆响,他的整个脑袋霎那间就无影无踪,已被射来的石弹完全击碎。 还没等他的无头尸身倒在地上,那石弹又落到一名蛮兵的小腿上,又是一声骨头折断的脆响。惨叫哀嚎之声接连而起。 当枪盾兵行进到护城河附近时,跟在后面的辎重兵扛着器具构件,迅速将一段护城河加了“盖”。只是这些临架起的桥梁只适合步兵通过,骑兵的重量承受不了。 枪盾兵越过护城河,踩着还滚烫的余烬进入城中。大批的蛮兵涌过来封堵他们,只听枪盾兵军阵中一声喝令,成百上千的标枪飞矛向蛮兵投去。 蛮兵身上的藤甲几乎不起作用。纷纷倒在密集的飞矛之下。枪盾兵踩着蛮兵尸体,继续向前猛攻。 从城中各个角落又涌出大量蛮兵,四处围攻突入城中的枪盾兵。后者被迫放缓速度,在四面都立起了盾墙。近尺长的枪矛不断对盾墙外捅刺着, 蛮兵虽然被大量杀伤,但却能源源不断的涌上前来。部分人穿过枪林间隙,抵近到盾墙之前。到最后枪盾兵们被迫丢掉枪矛,抽出腰间的缳首钢刀与蛮兵搏杀。 他们身后,又有大量枪盾兵涌入进来。江阳城中已是杀声震天,混战为一片。赵云让所有步卒都投入战斗。甚至连辎重兵都加入了战团。 半个时辰后,城门终于被打开,吊桥也被放下。赵云麾下的三队重装骑兵,这才驰入江阳城中。 当太阳快落山时,江阳城中已遍地死尸,厮杀之声渐渐消去。城中屯守的五千蛮兵,绝大部分被歼灭,小部分逃亡而去。赵云军团的步卒也付出了较大伤亡。 第196章 彻夜相峙 太阳沉入地平线时,给蜀江沱江间的原野留下最后一抹红霞。牛角号呜呜的鸣响起来,蛮族那特有的木鼓声一阵紧似一阵。 西北方向的地平线上,突然升起无数幢幢高低参差不齐的黑影,从蜀江东北岸间或不断的延续到沱江西南岸。 这是十几股渡过蜀江和沱江的蛮兵,合计有三万三千人之多,向江阳城压来。实际上,他们过江之时,就已被赵云军团的斥候发现。赵云所料的果然不错,孟获试图将汉军装入两江所形成的口袋。 其中阿会喃统领的一股蛮军到达指定地点后,燃起一堆堆的篝火,而后开始构筑营地。仅仅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听到东南方向,有群马奔腾之声。 蛮兵们呼喝叫嚷起来,纷纷操起刀枪兵器,蹲伏在刚刚扎好的一些拒马之后,警惕的望向夜幕笼罩下的原野。那里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大地依旧在颤栗,马蹄奔踏的轰鸣之声越来越大。 “咻…咻”蛮军的耳边又突然多了箭矢破空之声。 “啊!”正紧盯着前方的阿会喃听到身边传来一声惨叫,一名手持火炬的蛮兵仰面朝天躺倒在地,头颅上已多了一支箭矢,手上的火炬也甩出数尺远。 “快!先熄灭火把篝火!上了橹盾后,再点火把组阵!”阿会喃突然明白过来,高声叫道。他说话的这个当口,已有百十蛮兵中箭伤亡。 蛮军七手八脚的弄灭火炬,用水浇熄篝火。整个现场沉浸在黑暗中。但如此一来,蛮军也就无法在修筑营寨工事和建造拒马。 那群马奔腾之声顿时就减弱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少许响鼻和马啸之声,还掺杂着军中号令之声。对方的战骑没有再向前冲来。 但是仅仅过了片刻钟时间,阿会喃突然听到鼓号之声骤然响起,紧接着看见东南面出现了一片由无数火炬组成的“火海”。那是赵云军团排出的进攻队形军阵,正稳步向阿会喃压来。 阿会喃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没想到对方来的这么快,若是让对方从自己这突围出去,那么自己难以向孟获交代。 “结阵御敌!”阿会喃高声喝叫起来,同时他又命人快马向蛮王孟获报信。当赵云的军阵开到百仗距离时,突然停止了步伐。阿会喃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此时,蛮兵的橹盾已在前方排起盾墙。其余蛮兵也早已重新点亮火炬,在火光的映照下布置完军阵。 双方就这么在黑夜中对峙着,在对方军阵威胁之下,阿会喃只能时刻保持着军阵队形,不敢再去修筑营垒工事。 距此一里多远的另一处蛮兵营地。孟获布置完手下兵将修筑工事的任务后,就躺倒在草垫上休息。 正当他要入睡时,一名蛮军兵士就前来报信,称阿会喃部遭到了攻击,汉人军队似乎要从他那破围而出。 听了此话,孟获睡意全消,若是让汉军逃了,自己的这一番苦心和布置就是全废了。他一骨碌爬起,立刻开始调兵遣将,向阿会喃处集结。 孟获又担心这是赵云的调虎离山之计。因此他也不敢将全线兵力都调集到阿会喃处,而是在其余蛮部中以三抽一的比例抽调兵力。其余兵力依旧驻守原地,构筑工事,严防汉军从各自防区溜出去。 赵云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警惕的注视着百仗外蛮军的阵地,那里灯火通明,人喊象鸣,喧嚣无比。蛮兵越聚越多,但却忙而不乱,时刻保持着阵形。 赵云身后的梁军兵士们已原地蹲坐在地上休整,他们啃起了一种蔗糖,蜂蜜果仁土豆面粉压制成的高能干粮当夜宵,还嚼着一种茶叶来提神。 双方就这样彻夜保持阵形,从普通兵士到将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天亮之后,此处将有一场血战。 四个时辰后,天边终于出现一抹亮色。赵云放眼向百仗之外望去。只见朦朦胧胧的薄雾中,全是蛮兵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无边无际,也估不出到底有多少人马。 阵中还掺杂着大量战象。它们那比汉军重骑还高大的身躯,森白的獠牙,让汉军中无论是梁兵还是蜀兵都心惊不已。 赵云知晓蛮兵的数量与战象让兵士们产生了几分畏惧之情。便策马在汉军军阵前缓缓而行,边走边对兵将们高声说着打气的话语。 严颜也高声对蜀军兵士们喊道:“汝等可忘蛮兵劫汝等财物,毁汝房屋否?” 蜀军兵士们在将校带领下,轰然应答:“勿忘!” “汝等可忘蛮兵杀汝等父母否?” “勿敢忘!” “汝等可忘蛮兵掳汝等妻子儿女否?” “勿能忘!” “如此,汝等今日当随老夫,尽杀蛮兵!以复此仇!” “杀!杀!杀!” 汉军阵中士气顿时被调动起来,每个人都摩拳擦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的决战。 太阳升起一竿高,旷野荒原上的雾气散的干干净净。在高昂的鼓号声中,宽达近两百仗的汉军军阵开始向前移动。 安坐于战象塔楼上的孟获,俯瞰整个战场,立刻判断出自己的兵力是对方一倍多。对方是有铁人铁马的重装骑兵,但自己这次也集结了上千头战象。 想到这,孟获又看了看自己坐骑两旁的战象,这些全身披挂着竹甲的战象让他又增强不少信心。 “传我王令,全军出击!”孟获冷冷的对脚下的蛮军令兵吩咐道。牛角号和木鼓的声音随之而起,庞大的蛮军军阵迎着汉军军阵,也缓缓向前移动。 两军相距七十仗时,汉军后方的五十辆大车组成的车队突然停了下来,相距五十仗时两百名弓手也停了下来。这些弓手明显不是普通弓箭手,他们手臂上的肌肉疙里疙瘩,清晰可见,他们的弓具长达五尺。这是梁国新训练出来的长弓手。 伴随着嗖嗖声,长弓手的重箭不时洞穿了蛮兵声上的藤甲,将他们射个对穿。甚至在最前方,随着噗的一声闷响,一支重箭竟射穿了竹制的橹盾,箭簇插入一名蛮兵的面孔,让他当场气绝。 第197章 大破象阵 后方战象上的孟获大感惊讶,他不相信天底下有能射这么远的箭矢,而且威力还那么大。实际上长弓的射程可达百仗,梁军的长弓手只是为了箭矢有更大威力,直到五十仗内,方才展开弓射。 正当孟获为长弓手的重箭感到惊讶时,更让他震撼的事发生了。数十个碗口大的石丸向蛮军阵中快速飞来,无论身着什么铠甲,手拿什么盾牌,一但被这石丸击中,就有粉身碎骨之危。 孟获亲眼看到一枚石丸将橹盾洞穿个大洞,而后砸在盾后蛮兵的脑袋上,腾起一阵血雾后,那蛮兵的脑袋已是无影无踪。 孟获明白对方有攻击距离的优势,自己越接近对方,越能抵消对方这种优势。 所辛此时,两军相距仅三十余仗距离。蛮军也将箭矢如同骤雨般向对方泼去。只是汉军几列枪盾手构成的盾墙,将后方的兵士护的严严实实。包含有不少竹箭的蛮军箭矢,对此几乎没起到多大作用。 在汉军的两翼,是赵云军团的骑兵,前列是重装骑兵,后列是轻骑飞羽和蜀军战骑。不过孟获相信,即使是对方那高大的重装骑兵,若与自己的战象对冲,也是找死。 蛮军步卒都是以大象为单位进行作战。每头战象配十三名兵卒,三名位于战象的鞍楼之中,分别是象奴,弓弩手和长矛手。其余十名步卒簇拥在大象周围,防止对方步卒绕到战象侧后袭击。 这有点类似中原地区战国时期的军阵,只不过用大象取代了战车。 此时的蛮军的近千战象在象奴的驾驭下,已开始加速奔跑起来。最前方的蛮兵也丢弃了橹盾,所有蛮军兵士都跟随着战象跑动起来。整个军阵如同一道大潮向汉军迎头拍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蛮军,汉军军阵依旧是稳如磐石,没有产生丝毫的波动。甚至两翼骑兵还迈着小步,与中阵的步卒同速而行。 只是阵后的长弓手,发箭的速度陡然加快了。此前还是每十息发一箭,此时已加速到每五息一箭。 一名象奴正手忙脚乱调整战象的方向,重箭袭来,将他的脑袋射个对穿。歪倒的尸体从象身上掉落下来,被战象踩踏成肉饼。另外两个人惊慌失措起来,也不知该如何驾驭战象。任凭身下大象胡乱奔走。 另一头战象身上的竹甲被重箭射穿,虽然未能深入大象身体,但却刺破了它的皮肤。战象痛的哀鸣着,开始不受控制。象奴使出浑身解数方让它的情绪安稳下来。 一枚石弹正好击中一只战象的脑门,这只战象叫都没来及叫一声,就四肢僵硬的向一边倒去。战象旁一名蛮兵躲闪不及,被数吨重的大象压在身下,五张六腑顿时被压裂,吐出大口鲜血而亡。战象上的三人也被摔的七晕八素。 随着汉军的重箭,石弹不断袭来。蛮军大阵开始出现混乱。不过孟获依旧信心十足,己方军阵虽有点混乱,但整体上还是在向前开进。而且与汉军仅有二十仗距离了。只要冲过最后这二十仗距离,汉军无论什么抵抗,都会被自己的战象碾碎。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排“火球”突然袭来,准确无误的砸入蛮军军阵之中。顷刻间就腾起一蓬蓬冲天火焰。除了弩炮开始发射火弹,那两百长弓手也开始用火箭来“迎接”蛮军军阵。 当下正是深秋时节,这南方的荒原虽然不同于北方,但那些灌木草植也多少有些干枯。不长时间,大火就在战场上东一堆,西一堆的熊熊燃烧起来。 几乎同一时刻,十几条黑影如同箭一般从草丛中冲了过来,在蛮军军阵中乱窜乱扑。 这是赵云军团斥候带来的十几只猎豹。它们虽然不能对战象造成实质性损伤,但也能将对方吓的够呛。蛮兵更是对猎豹恐惧万分,纷纷避让。 烈火,大型猫科动物是大象埋藏在基因中的恐惧因子,代代相传。大象不可能因为被人类驯服而丧失对它们的恐惧。这些战象受到惊吓,开始失控起来。有的开始止步不前,有的干脆调转方向,向后奔逃。 象背上的象奴无论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结果,他们以驯象的工具刺痛战象,试图控制他们,这反而让大象更加惊惧。加速向后乱奔乱窜起来。许多蛮兵猝不及防,被战象冲倒踩踏,顿时一命呜呼。 赵云看时机成熟,下达了骑兵冲锋的军令。两翼的铁骑滚滚而出,向蛮军掩杀而去。重装骑兵闪烁着寒光的马槊挺立起来,后方的轻骑挽弓放箭。正中的枪盾兵龟壳阵也加速向前推进。 弩炮继续向蛮军军阵纵深处发射火弹。长弓手也毫无停歇的意思。不少箭矢射在战象那没有披挂甲胄的臀部,更是让它们疯狂奔冲。 到了这个时刻,大多数战象都失去了控制。即使有的战象没有受惊,也被其它战象的情绪所感染。 这些都是发生在盏茶半刻的时间内,孟获都没反应过来,整个蛮军大阵就已混乱不堪,呈崩溃之势。孟获虽然居于阵后,但身下的战象似乎也开始躁动起来。 此时,汉军的重装骑兵已扎入蛮军阵中,马槊挑起具具躯体,铁骑撞倒幢幢身影,战刀砍下颗颗人头。长弓手的重箭,轻骑飞羽的箭矢在空中呼啸而过。整个战场杀声一片。 少有的几头未受惊的战象在数名蛮兵簇拥下,试图迎战重骑。随着“蓬蓬”的声响,战象周围的蛮军步卒被铁骑撞飞到空中,落下后被随之而来的象掌,铁蹄踩到泥土之中。 战象摆动着它的獠牙,甩着长鼻。战象上的弓箭手放着箭矢,矛手用长枪对着下方乱刺。却对从他们身旁高速掠过的重骑没有产生丝毫效果。反倒是有几支马槊扎穿了战象身上的竹甲,深入战象躯体之中。 那战象悲鸣一声,横倒在地上。象背上的蛮兵被甩了出来,又被正在飞驰而过的重骑撞成一滩肉泥。 此时的蛮军如同溃堤的洪水一般,无序的向后溃逃而去。孟获所乘的战象也在其中。他们所经过的地方留下遍地的尸体。汉军在后紧追不舍。除了铁骑,枪盾兵辎重兵等步卒,也不再在乎阵形,快速的奔跑起来追击溃敌… 第198章 擒孟获 蜀江岸边,三头大象突然从片小树林中冒了出来。仔细看,这些大象身上还有个鞍楼。它们正是蛮军的战象,其中一头是孟获的座驾。 自蛮军溃败后,孟获一路向西北方向蜀江的上游奔逃。如今身边只剩下这三头战象。 “快,沿江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个竹筏或水浅的地方,我们一定要抓紧时间渡过江去。”战象上的孟获吩咐道。 刚说完话的孟获,隐约听到狗吠之声,接着传来尖锐的响箭呼啸之声。 “不好,被对方斥候发现了。快跑!”孟获吼道。三头战象继续向蜀江上游逃去,只是大象不同于战马,根本没有持久的耐力。 这些战象昨日被折腾了一晚,又经过早上一场大战。紧接着驮着三个人,奔逃近一个时辰,早已是筋疲力尽。在象奴的驾驭下,它们艰难的迈动着步子,速度怎么也提不起来。 没过一会,几骑战马冲了出来,在二十余仗外的地方咬着三头战象不放。他们是赵云军团的斥候。战象继续奔逃,但战象上的蛮兵弓箭手已拉弓放箭,试图射杀这几骑斥候。 梁国斥候们也随即开弓回射。孟获耳边传来“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猛然感觉到脸庞上沾染到温热之物,用手一抹,已是一手掌的鲜血。他再一看旁边,身边的蛮兵弓手已被一支箭矢射穿太阳穴,鲜血喷洒的到处都是。 不长的时间,战象上的弓手全被射杀。斥候中也有两名被对方箭矢所伤,一名被箭矢射入咽喉而亡。 孟获眼看甩不掉对方的纠缠,急吼道:“调头杀了他们!”象奴调转战象方向,向斥候扑去,战象上的蛮军矛兵也举起了长矛。但这些骑兵斥候,看到对方调头向自己扑来,又策马而去,逃到二十仗外方才停下,继续用箭矢攒射。 此时,后方传来沉重的马蹄声。赵云军团的二十骑重装铁骑已经赶到。孟获的瞳孔因肾上腺素的分泌,缩成一条细缝。他心里喊道:“完了!” 重装铁骑很快飞驰到战象的身旁,那些象奴还试图驾驭着战象去冲撞这些铁骑,但后者远比战象灵活,再加上这些战象已是疲弱不堪,当然不可能得逞。 一名重骑骑士借着马的奔驰速度,用马槊向战象扎去,战象上的两仗长矛已向他急速捅刺而来。 矛刃从肩甲上擦过,将重骑骑士的整个肩甲掀翻,马槊却在这一瞬间捅入了战象的腹部。大象一声哀鸣,倒了下来。鞍楼里的蛮兵滚落到地上,被奔驰而过的战马踩死。 也就是片刻时间,两头战象被猎杀。孟获战象上的象奴也被斥候的箭矢射毙,几骑重骑用马槊将这头战象围困住,战象已是疲劳到极限,跪卧了下去。四五支马槊架在孟获的脖颈之上… …… 另一片荒野上,两名身着环片甲的梁国枪盾兵奋力奔跑着。他正追逐着四五名蛮兵,借着奔跑动的速度,他们投出手中的矛枪,顷刻间就洞穿了两名蛮兵的身躯。 然而这两名身披重甲的枪盾兵,与其余几名蛮兵的距离却越拉越开。此时,数十骑战骑从他们身旁掠过,其中一人是白马银枪的赵云,他和梁国铁骑们挥舞着刀枪,追上前去,将另外还在奔逃的蛮兵斩杀在地。 赵云在蜀江岸边,勒住马缰。他环顾四野,遍野都是蛮兵尸体,蜀江之中的浮尸也随处可见。 两个时辰前,赵云严颜击溃孟获的象兵大阵,便突入到蛮军防线之后。与严颜分成两股,分别向蜀江和沱江的岸边横扫而去。 那些还在构筑工事营寨的蛮军背后受敌,猝不及防之下受到数千梁蜀铁骑的快速突击,纷纷溃败。被汉军一直追杀到蜀江,沱江两岸。 此时,一大股战骑向赵云这边飞驰而来,行在最前方的是名骑兵斥候,还未到了赵云跟前,就已飞身下马,急匆匆又兴高采烈的说道:“启禀将军,蛮王孟获已被我部俘获。” 赵云闻此言,抬眼望去。果然见到一个打扮华贵的蛮人被五花大绑的带了过来,顿时大喜。吩咐道:“收兵,回江阳城,今日要犒赏三军。” …… 成都蜀王府。蜀王刘璋正大摆宴席庆贺江阳大捷。这一场大决战。梁蜀联军以五千不到之众,击溃数倍于己的蛮兵。斩首近两万,俘五千余人,斩杀蛮帅阿会喃,生擒蛮王孟获。 蛮人虽然有二十余万,但这二十余万人口是包括男女老幼,奴隶奴仆在内的所有人口。其中实际青壮男丁也不过就四万人,而参加江阳战役的蛮兵皆为青壮。也就是这一役实际将南蛮彻底打残了,他们再也不可能有攻掠蜀中平原的能力。 酒宴开始,群臣陆续向刘璋敬酒致贺。 张松开口说道:“恭喜王上,贺喜王上。江阳大战之后,南蛮已是元气大伤。我军只要再加把劲,将蜀江之南的南中地区蛮人残余扫荡一番,便能平定这南蛮之乱,恢复我蜀国太平。”众人连连称是。 此时,王累却提出一个不合适宜的话题。他拱手对刘璋说道:“王上,既然如今南蛮已是苟延残喘。那梁国来支援我们的友军,也没必要再在蜀境内再呆下去。臣以为,犒赏他们一番后,将他们早日礼送斥回梁国为上策。” 刘璋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放下了手中酒爵,却什么话都没说。他等待着别人来回复王累。除了刘璋,其余人等自然也知道王累是什么意思。于是,酒宴之上,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黄权看半天无人做答,端着酒爵来到殿中,先向刘璋敬了杯酒。而后方施施然说道: “梁军当然需要撤出蜀境,但现在就让他们走,为时过早了。虽然南蛮元气大伤,主力大半尽灭。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退到蜀江之南后,利用那里的崇山峻岭亦可与我大军周旋。围剿他们,我们还是需要梁军的帮助。” 堂中蜀国众臣开始了小声争论。 此时,一名蜀王府内侍来到刘璋身旁,耳语几句,递给刘璋一封信笺。刘璋展开信笺,读着读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第199章 猜忌 刘璋清了清嗓子,对堂下还在争论的诸臣说道:“诸位,梁王给孤来信了。他说还要向蜀国增派军队…” 他的话刚说到这,堂下顿时哗然,喧嚣之声都打断了刘璋的话语。 “梁王这是何意啊?南蛮都已几近覆亡,这赵云部都应退出蜀国,他梁王怎么反而还要增兵…?” “他也不问问我们蜀国需不需要…” “是啊…是啊,这其中缘由耐人寻味啊。” “哎,本来某还认为让梁军退出蜀国不用操之过急的,看来是某看走眼了…” 刘璋将声音提高了八度,喝道:“诸卿!听孤将话说完!”众人这才静音下来。 刘璋继续说道:“梁王信中说,在南中的南部当是出现了大股异族。其人力物力远超我们想象。而且推定他们必然会继续攻侵巴蜀,交州甚至入侵中原。” 这话说完,蜀国众臣又喧闹起来。有的愕然,有的讥笑,有的连连摇头。 王累嘿嘿的笑道:“王上,南中之南是数千里的烟瘴之地,除了一些连铁器都没有的野人生番,就是些渔猎为生的孟人部落。哪来的实力雄厚异族?这显然是冯宇欲盖弥彰之说,反而暴露了他图我蜀境的意图。” 其余蜀臣大多也对此连声附和。少数不同意此观点的官员,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立于一旁。 刘璋突然冷冷的说道:“孤与梁王冯宇早年就打过交道。他是以信义为本的人,孤断定他不可能用妄言诈我,只为夺取孤的蜀地。” 蜀国丞相张松此时却说:“王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此事太过蹊跷,不能不让人怀疑。王上的基业安危断不能依赖一个外人的品行啊。” 众臣又是一阵附和,但刘璋还是没有松口,最后黄权解围道:“依臣之见,我们还是先将此事查明一二,再给梁国做答复吧。万一梁王真说的是实情呢?” 张松呵呵冷笑着说:“公衡糊涂了,这南中已尽为南蛮占据,甚至在南蛮之乱以前,那永昌郡就与我益州断绝了人员信息来往。我们该如何去核实?这一核实要花多长时间?” 刘璋面无表情的打断他们的话道:“都别说了,让孤自己安静的想想” 本欢天喜地的一场酒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就在刘璋收到冯宇的信笺同时,远在江阳的赵云也收到了冯宇的亲笔书信。 孟获躺在牢笼的竹床之上,两眼透过牢笼,无精打采的望着竹屋的顶棚。屋外有几十名牵着猛犬的梁州兵士看管。自他被俘以来,梁州军倒没有虐待他。给了他基本的礼遇,安排了这样一个独间看押。 门外突然起了一阵响动,似乎正进来一人。本睁着双眼的孟获又闭起双眼,装起睡来。 “孟获,别装死,起来!我们将军有话要问你。”一声高喝传来,孟获依旧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赵云冷哼一声,吩咐道:“将牢笼打开,给他匹战马,放他走!” 孟获听到这话,猛的睁开双眼,一下就坐起身来,问道:“当真?” “自然是真!谁有时间给你开玩笑。” “为何?” “不为何,只是我家梁国王上要放你走。”赵云继续冷冷的回道。 孟获低头想想,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说道:“某明白了,梁国是想养寇自重,放了某。你们梁国军队就有理由长期赖在蜀国不走…”说到这,他的话突然顿住,觉得将自己比喻为寇有些不对。 赵云冷笑一声:“我们没你想的如此卑劣,放你走是为了抵御南边的异族入侵…” 赵云话刚说到这,就被一个声如洪钟的声音打断:“子龙将军,某听闻汝要放了孟获那厮,想必这是谣传,特来看看。” 随着话音,严颜已进入房中。他看见打开的牢门,惊呼道:“子龙,难道你真是要将孟获放掉?!” “不错,这是我家梁王之令。因为…” 严颜没听赵云说完,就怒喝起来:“这孟获是做乱我巴蜀之地的贼首,岂能是你家梁王说放就放的。” “严老将军,听我将话说完。这南中永昌郡一带出现了大量不明异族。他们人口众多,且有持续向北攻侵的趋势。所以我们放回孟获,让他统合诸蛮,以便阻止异族外番将诸蛮各个击破吞并。防止他们控制南中后继续北侵。” 孟获疑惑的问道:“这事你们梁国是怎么知道的?” 严颜又是一阵呵呵冷笑:“尔等别在这一唱一和的演双簧了。别当老夫是傻子。汝的梁王无非是想养寇自重,只要南蛮不完全平定,汝等梁军就可以赖在蜀地不走。是也不是?” 赵云冷言道:“严老将军,某该说的话都说了。信不信是汝自己的事。反正,这孟获某必须放,这是王上的军令。孟获也是我军擒获的,所以我们放了他也不理亏。” 严颜眼一瞪道:“现在孟获的事已是小事。老夫却看清了汝梁国的狼子野心。某这就即刻上奏王上,要他尽快令汝等撤出益州!” …… 夜幕深沉,蜀王府中,刘璋正在书房托腮沉思,突听内侍一声唱:“蜀国太驾到!”。他连忙起身迎接他的母亲蜀国太。 刘璋毕恭毕敬的问道:“母亲大人,这个时刻您不在宫中休息,来孩儿这有何事吩咐?” “哎,还能是什么事。你这都当王上的人了,却还不让为娘的省心。我且问你,那梁王是不是向汝提出增兵要求?” “是有这件事,可是母亲…” 蜀国太以手势制止了刘璋的话语,以苦口婆心的语气说道:“儿啊,此乃大争之世。像汝这般单纯,如何能保住汝父王留下的基业啊?这冯宇若不是为了图谋汝的江山,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汝不仅要回绝他增兵的请求,而且应该速速将蜀境内的梁军遣返!” 此时,已有内侍匆匆进来,向刘璋道:“启禀王上,江阳的严颜将军发来急信,称赵云私放孟获,他断定梁军居心叵测,有图我巴蜀之嫌。请求王上速速将他们遣返!” 第200章 蕞尔小邦 听完内侍对严颜信件内容的禀报。刘璋脸色变的更难看了。蜀国太带着一丝自得的意味对刘璋说道:“璋儿,为娘说的没错吧。赶快下决心,将梁国军队请出蜀境吧” 刘璋冷言吩咐左右说:“传我王令,准备丰厚物品犒赏梁国的赵云军,然后将他们礼送出边境。另外,在巴西,巴中二郡加强警戒,以防意外发生。” …… 当赵云军团经过长途跋涉,从米仓蜀道返回汉中时。他们惊喜的发现,梁王冯宇正亲自在路口处迎接他们。 赵云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冯宇面前,向其叩拜,却被对方一把拉起。 冯宇意味深长的说道:“子龙不必多礼,汝等此次南征平蛮,自是辛苦了。但是以后还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你们,不过下一次出征的就不只你们这一支军团了。” 赵云军团没有回归筑阳,而是留在了汉中。此外,更多的兵力源源不断的从筑阳调来。除了汉中,梁国控制的巴东郡也在聚集兵力,典青军团全团被派往巴东巫县。 通往巴西阆中的巴水上游,专门设置了一个军镇。军镇的码头船坞处,停满了从它处源源不断运来的维京战船。 这些战备并非秘密进行,刘璋很快通过前沿细作斥候得知这些情况。这让刘璋很是不安。 …… 南阳宛城,皇宫朝阳殿。 此时正是进行着早朝的时候。君臣完成一些日常例行公事的议题后,司礼的黄门太监高声唱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大殿中,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臣有本奏!” 群臣侧目望去,原来是太尉杨彪。皇座上的刘协点了下头,表示让杨彪说下去。 “禀奏圣上。蜀王刘璋给朝廷发来函件。说梁国正在汉中,巴东两郡集结兵力,似乎有图谋巴蜀之心。请求朝廷给予干预。” 刘协眉头微微一敛,回复道:“不可能吧。前不久,那梁王不还出兵协助刘璋平定了叛乱了吗?是不是蜀王想的太多了。”而后刘协又将目光投向蔡邕。 蔡邕只好出列解释道:“启禀圣上。梁王集结兵力在汉中,巴东一带不假。但这都是为了防范异族大举入侵。 据梁王查证,前几年,永昌郡之南的蛮荒之地突然出现大股异族。这些异族可能来自身毒的朱罗国或百乘国。 他们还乘我中原人口凋零动荡之机,大举攻略南中。当下,包括永昌郡在内的大半个南中都落入这些外番之手。并很有可能继续北进,深入我汉土腹地!” 蔡邕此言一出,本还安静的大殿顿时出现嗡嗡的交头接耳之声。刘协本人也露出惊讶疑惑的表情。 朱隽出列道:“此事断是匪思所疑。朱罗百乘这二国,老臣闻所未闻,老臣只知道身毒现在乃贵霜国所统治。即使真有这两国,想必也是蕞尔小邦。据老臣所知,那南中之南乃千里烟瘴之地,两个小番取此地又有何用?” 蔡邕眉头一皱道:“哎呀!这些情况都是梁王仔细打探过的。那南蛮之乱就是因此而起的。这个…这个还有越国公可以作证。南蛮受外番异族北上压迫,除了向北,也向东进行了迁移。但越国在象郡做了充分准备,所以让南蛮没有向东扩散。而且越国还发现过外番异族的前沿探马踪迹。” 朱隽还是不以为然的说道:“即使这些都是事实,两个小番对我大汉又能构成什么威胁?我们大汉现在虽刚刚经过战乱动荡,人口凋零。但对付蕞尔小邦还是绰绰有余的。无论朱罗还是什么百乘,或两个一起来。他们若当真对我汉土腹地攻侵,越国公和蜀王就足以对付他们。实在不行,再向诸侯请援不迟。” 杨彪也附和道:“想必是梁王过虑了。让蜀王产生了误会。蔡司徒下次探亲时,可以劝劝汝那女婿梁王,要他不必过于敏感。” 蔡邕听了他们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心中闷着一口气,干脆不再言语。 皇座上的刘协乘着他们争论的时刻,已在自己脑中将此事思绪了几遍。现在他做出决断,终止了殿下的争论。 “传朕诏令,要蜀王刘璋不要过于敏感。梁王冯宇以信义著称天下。朕相信他断不会违背白马之誓--无诏去攻打蜀国。同时也向梁国派出持节御使,告诫梁王,无论有何理由都不得出兵蜀国。除非有蜀王邀请或蜀国真被异族外番侵占。” …… 蜀江之南与横断山脉间有一条不到十五里的狭窄平原地区。越过这片平原,便是延绵千里,遍布崇山峻岭,高原,喀斯特地貌的南中地区。 当下这条小平原上,耸立着包括严颜大营在内的几座蜀军大营。做为追剿南蛮余部的本营。 远方,腾起股尘埃,一股人马正向一座营垒归来。为首者正是须发花白的老将严颜,他的坐骑胸前悬挂着两三个蛮兵人头,跟着他的兵卒也用竹竿挑着十几颗蛮兵的人头。似乎他们打了胜仗。 但严颜看上去面色沉重,跟随着他的兵士也是士气不振的样子。蛮军虽然元气大伤,再也没有实力进入到平原地带,与蜀军一争高下。但是蜀军在崇山峻岭之中也难以剿灭他们。 包括严颜在内的蜀军持续入山进剿,虽然斩杀不少南蛮,烧了一些寨子,但始终无法对这些南蛮构成毁灭性的打击。相反,蜀军却伤亡惨重,兵士疲惫不堪,士气是一天比一天低落。 这一次,严颜的斥候好不容易查找到一处南蛮山寨,再次出动,谁知蜀军还未抵达,就被南蛮察觉,及时撤出山寨。反过来还打了蜀军一个伏击。虽然最终蜀军仗着装备优势将这些南蛮击退,斩杀数十人,但自己也伤亡了上百人。 据严颜所知,张任,孟达几路蜀军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孟达甚至向蜀王刘璋谏言撤到蜀江以北,不再对南蛮进剿。 此举严颜虽然反对,但孟达的建议也有其道理,这个时候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围剿南蛮,除了防止他们恢复元气,再次做乱外看不出有什么实际意义。而且这种方式的围剿方式也无法抑制住南蛮。 严颜还在马背上沉思时,不远处的山林中突然响起一种奇特的号声。 第201章 外番入侵 这绵长的号音既不是汉人军队的青铜号声,也不是蛮人的牛角号声。严颜和他身后的蜀军兵士们一下愣住了。 但是很快,严颜就清醒过来。高声呼喝道:“回营,赶快回营!有敌来袭!”说完,他一夹马肚,向百仗外的大营飞驰而去。众蜀军兵士,有马的快马加鞭,没马的步卒撒开两腿拼命狂奔。 严颜大营对面的山林之中,涌出重重叠叠的人影。当严颜的人马刚刚入营,他们就已杀到大营外百余仗的地方。 此时的严颜跳下马来,三步并做两步走,登上营寨的望楼,手搭凉棚向外张望。映入他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人流,而且山林之中,这些人还源源不断的涌出。 再仔细看这些人,既不是汉人长相,也不是蛮人长相。甚至与羌渠羯种胡人的长相都差异巨大。猛然,严颜想起了此前赵云跟他说的外番异族。 “快!整军备战!准备防御”严颜嘶吼道。两千余蜀军兵士迅速在营垒后,各就其位,准备御敌。 这些番兵积聚到三四千人时,便向蜀军大营发起了攻击。兵卒们手持大盾和长矛,簇拥着十几头披挂着竹甲的战象向营寨涌来。 蜀营内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向这些外番兵扑射而去,叮叮咚咚的钉在他们的大盾和竹甲上。不少番兵中箭倒地,但剩余的人还是顶着箭雨,冲到距离蜀营不到二十仗的地方。 此时,严颜并不担心战象能冲倒自己的寨墙,因为寨墙外还有一道深仗余,宽六尺专门防战象的壕沟。那些战象不可能冲过这道壕沟。另外,严颜已在上次江阳大战中,了解到战象怕火的弱点。 “准备火箭和投掷火把!”严颜高声令道,蜀军兵卒手中的火炬点燃起来,弓箭手也在身旁燃起了用于给火箭引火的火盆。 严颜看到,那些战象的鞍楼中突然飞出十几个物件,直向蜀军营寨扑来。那用强弩一种类似船锚样的钩爪,被番军用固定在象背上的强弩抛射出来。 这些钩爪带着尾部的绳索,飞了十几仗距离,牢牢的钩住蜀军大营的寨墙。而后这些战象在驭夫的驱使下,向后退去。 “嘎啦啦”寨墙在十几头大象合力拽拉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硬木扭曲之声。接着是轰然几声巨响,整个营寨寨墙垮塌了十几仗的一大段。 番军阵中响起了一阵阵类似梆子声的鼓声,只是要比北方的普通梆子声音要大的多。 数以千计的番军兵卒听到这个鼓声,向着营寨缺口奔涌而来,他们大多人持枪拿盾,只是前面的人没有拿盾,而是双手持一个带横梁的长条木板。 当他们冲到营寨附近时,那木板上已经插满了箭矢。一名番兵刚刚将木板搭在壕沟之上,头颅上就中了一箭,滚落到壕沟之中。其余人也没管他,一块接着一块的木板被依次拼接起来。 后方的番军兵卒转瞬既到,顺着这些木板向营寨的缺口涌去。营寨中的蜀军也已云集而来,双方刀枪箭矢你来我往的混战成一片。 双方在大砍大杀的激战中,不断倒下。缺口处的尸体越积越多。最终,兵力占劣势的蜀军渐渐不支,战线逐渐向营中压去。越来越多的番兵涌入蜀军营寨之中。 部分番兵乘机打开了营门,更多的番兵从营门处涌入营寨,其中还包括二十余头战象。战象上的番兵弓弩手,居高临下,不停用箭矢偷袭暗算蜀兵。 此时的严颜浑身浴血,手持长枪在亲卫的簇拥下与番兵死战。箭矢咻咻的不停向他这个方向射来,显然对方发现了他这名军中主将,攻击目标不约而同的锁定了他。 “将军小心!”一名亲卫挡到严颜的侧面,自己却被几支箭矢射穿了脑袋和身躯。严颜一声怒吼,竟然持枪向最近的一头战象杀去。 冲在他前方的一名蜀军兵士,离那战象还有不到九尺的距离,一支飞矛疾射而来将他钉在地上。 还欲向前冲杀的严颜被身边的亲卫死死抱住,这些亲卫哀求道:“将军,这营寨我们守不住了,赶快撤吧,否则我军有全军覆灭之危!我们怎么都得有个给成都报信的人吧!” 严颜赤红着双眼,吼叫道:“杀!都给我上!杀尽这些番兵。” 众人看严颜心智失控,也不再啰嗦,数名亲卫将他架起来向后营奔逃而去。其余亲卫断后,拼死抵抗。 半个时辰后,蜀军大营飘起了番军的旌旗。营中一些建筑燃起了熊熊大火。 实际上,攻侵巴蜀的并非仅这一支番军。三四天之内,张任,孟达,法正等几路蜀军都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番军击溃。并且还有小股番军提前渡过蜀江,直入巴蜀腹地,前线蜀军粮道上的据点营寨皆被扫除。 当消息传到成都时,两万余蜀军已损失殆尽。蜀军各部众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孟达撤的快,也损兵折将过半。其余六七路蜀军也是几近全没。 蜀王府的大堂之上,刘璋既惊又怒。他嘶吼道:“当时孤是怎么说的,孤就说梁王绝没有歹意,可尔等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今我蜀军精锐尽失,十万的异族番兵向我巴蜀境内涌来,这要孤该如何抵挡?” 法正急急慌慌的说道:“为今之计,只有速速派信使向梁王请援了。” 刘璋一拍案几:“向梁王求援,孤现在还有这个脸面提这个话吗?” 黄权忙劝解道:“现在不是顾及脸面的时候了,请王上速速派信使向梁王冯宇求援。” 刘璋重重的叹口气道:“孤没脸开这个口,你们找个人草拟个文案。孤用印后,快马给梁王送去。” 此时突然有军中令兵校尉奔到殿内,众人心中不禁一紧。按一般规制,不是十万火急,令兵不得直接上堂禀奏,而是应该先交给有司过手,转呈给刘璋。所以这令兵校尉带来的必定是紧急军情。 “报!启禀王上,江阳失守!” “报!启禀王上,大量番兵兵临南安城下!” 第202章 白狼羌 接二连三的紧急军情送抵蜀王府大堂之中。刘璋的心一阵紧似一阵,殿堂下诸臣也是鸦雀无声。 南安距离成都仅有两百里路程,若是番军攻占南安,渡过蜀江,不出两日便能兵临成都城下。 手足无措的刘璋在殿首来回踱着步子,连声问道:“该怎么办?孤该怎么办!?” 黄权最先说道:“王上,如今我们只能集中兵力,拼死也要守住南安与汉安,江州三城。以此阻滞番兵的进军,防止他们主力渡过蜀江,寇掠我巴蜀腹心之地。” 李严却提出不同看法:“如今,番军兵势浩大,我们敌情不明,甚至连对方根底都不知道。千里蜀江防不胜防,蜀中平原无遮无挡。番军可从任意地点渡过蜀江,直抵成都城下。所以臣以为,兵力应该集中在成都,固守成都等待梁国军队来援。” 法正和黄权的意见一致,他说:“这成都城中并没有多少存粮。梁王会不会带兵来援?什么时候来?也都是不确定的事。 如此,若是我们独守成都一座孤城,必会被番军重重围困,而且很可能在援兵到来之前就粮尽城破。为番虏所害。 况且,若我们放弃巴蜀腹心之地,就算成都保存下来,成功将番虏驱逐之后,人口粮食就什么都没有了。” 黄权又补充道:“最重要的是,若固守成都孤城,被围后,那王上就身处险境之中了!相反我们屯兵在南安,汉安,江州三城,拱卫巴蜀腹心之地,即使失败,王上依旧可以从容退走,去巴西依托梁国避祸。” 黄权最后这番话促使刘璋下定了决心。他将手一扬,说道:“就照此计办。令严颜,张任,孟达三人为主将,分别屯守南安,汉安,江州三城,务必确保城池不失,并且依托这三城,狙击试图深入我巴蜀腹心之地的番兵。另外从各城抽调兵力,调配粮草,速速增援这三处战略要地。” 片刻钟后,一骑骑快马奔出成都城,刘璋信使将军令传达四方。两个时辰后,六千蜀军步骑,浩浩荡荡开出成都城,前去增援两百里外的南安。 当这支军旅从成都城一处密林经过时,却不知道密林中有双眼睛正盯着他们。当蜀军完全行过后,此人从密林中窜出,调转马头,在旷野中向正西方奔去。 …… 一个半月后,建安五年的晚春初夏时节。成都的西面不到两百里处的西岭雪原,除了一些雪线以上的山头,雪原上的积雪早已融化。 此时在一处山坳之中,布满了帐篷和马匹,以及手持刀枪的羌人兵士。一名身着羌人披风,百花蜀锦长袍的汉子,正抱着双臂在帐篷间来回转悠。他便是这支羌人大军的首领吴波登。 这支羌人大军都来自于羌人分支--白狼羌。白狼羌人广泛分布于蜀西的高原地带,北到河湟谷地,南抵永昌郡西北,都能见其部族身影。各部族合计人口六七万人。在原世界历史上,这白狼羌后来向南迁移上千里,成为缅人祖先。 白狼羌酋吴波登,眼见蜀中局势混乱,也起了心思,想浑水摸鱼一把。他发出敕令,从各个部族抽调兵马,聚集在成都附近的西岭雪原山坳中。只等找到机会,便攻破成都,大肆劫掠一番。 此时一匹快骑奔入白狼羌营之中,来人下马便向吴波登叩拜道:“启禀德钦波登,小的已经探明,城中的蜀军当下仅有兵力三千余人。” 吴波登听后眼睛一亮,而后冷言问道:“你可探查清楚了。若是误报了军情,可是要砍脑袋的。” “德钦在上,小的手下两百余人,做为马帮混入成都城中多番打探,确认城中蜀军最多有三千步骑。” 吴波登见对方如此肯定,便吩咐道:“传我王令。全军明日拂晓就出发,突袭成都!” …… 初夏的拂晓,天空刚刚微亮。成都城头的守军岗哨已熬了一整宿,个个两眼密布血丝。外番入侵,这个时段任谁也不敢开小差偷懒。 就在这些岗哨焦急的等待着换岗时,一名兵士晃了晃脑袋,眨了眨眼,确信自己没有看花眼。 他的视线中,百余仗外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全是步骑兵马。而且他们没有鼓号之声,甚至都没有马蹄喧哗之声,就如同鬼魅一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成都城的西面。 成都城的东面和南面都布置着有斥候游骑。因为番兵只大可能从这两个方向来。谁也没想到,西面的西岭雪原会杀出大股兵马。 城头的蜀军兵士开始惊呼起来,他们身后也同时喧哗骚动起来。他们扭头看时,守护着城头甬道梯道的几名兵士已倒在血泊之中。一些羌人冲上了城头,正挥舞着利刃,奋力斩杀蜀军。 蜀军兵士们他们还没从懵愣的状态恢复过来,寒光雪亮的兵刃便切开了他们脖子,刺入了他们的身躯。城头惨叫哀嚎响成一片, 城头只用于警戒的岗哨兵力本来就少,猝不及防之下,自然被这些偷袭的羌人一击得手。片刻,城头蜀兵被斩杀殆尽。 这些羌人是白狼羌马帮的成员,他们常年进出成都城,因此蜀国官衙对他们也没什么防范之心。此时他们突然发难自然是为了打开城门。城外的大军正是吴波登的近万白狼羌精锐。 不一会,西门的吊桥放下,城门大开。羌人的马队如同一道洪流,涌入成都城中。兵分两路,一路迅速的控制了瓮城和全城所有城门。另一路沿着主街向蜀王府杀去,早起的民众们见到此般场景,纷纷进屋躲避,躲避不及的就被当街斩杀。 此时,军营中的蜀军已反应过来,在各级将官指挥下,结起军阵向王府前门开来,试图拦截进攻王府的羌兵。两股部旅在王府门前混战厮杀成一团。 此时的刘璋还酣睡在王府寝间之中。他一下从噩梦之中惊醒,就听到屋外内侍的呼喝之声:“王上,王上。大事不好,敌军攻入成都了。” 刘璋一听这话,顿时全身冷汗,一骨碌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第203章 朱罗帝国 等刘璋从寝间来到前殿,他的母亲蜀国太,一众王后王妃也都聚集前来。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慌失措的样子,外面已隐约传来厮杀叫喊之声。 刘璋铁青着脸,吼道:“到底怎么回事?番军怎么这么快就打到成都了,一点预警都没有。外围的那些兵将们都是摆设吗?” 一名侍卫急忙应道:“启…启禀王上。这些敌兵不是番兵,而是西边的羌人,白狼羌。趁隙偷袭了我成都城。现在羌兵已大批涌入城中,请王上速速出城避难。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刘璋说话的声调都变了:“走?怎么走,孤一个人也许走的了,这么多嫔妃宫人怎么带走。” 蜀国太表情木讷,上前对刘璋说道:“蜀王当自行速速离去。老身和这一众王妃宫人会留在这宫中,自行了断,断不会拖累王上。” 刘璋将袍袖一摔,急道:“母亲大人啊,儿子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浑身是血的王府侍卫跑了进来,急切的叫道:“王上。王府已被羌兵正向王府四面团团围住!所有出口都已被羌兵封堵住了!” 刘璋听了此话,目光呆滞,一屁股坐在王座之上。周边陆续响起女子哭泣之声,逐渐连成一片。 刘璋此时情绪反倒平静下来,以平和的语气说道:“去,拿笔墨来。另外将柴房的柴薪都搬到殿中,我们不能落入羌人之手受辱。” 半个时辰后,羌兵终于攻入蜀王府,但是殿堂中烈焰早已腾空而起,大半个蜀王府都陷入火海之中。 …… 就在白狼羌攻入成都城的同一时刻,已收到刘璋求援信的冯宇正亲自挥师南下。因为早就有所准备,所以出兵速度极快。一声令下,早已云集在汉中,巴东的梁军便兵分三路向南开进。 西路冯宇亲自带领高顺军团,沿着金牛蜀道向成都开进。中路赵云军团顺着巴水已抵达阆中,东路典青军团沿着蜀江溯江而上开往江州。 甘宁的水师军团也被调入蜀江,屯在巫县,为此还专门派荀攸出使临江国,向临江王刘表借了水道。此外,徐荣军团与典韦军团屯在汉中做为后备军。 与冯宇随行的除了贾诩,还有番僧迦罗以及他的弟子朱士行。这两名僧人会梵语,了解身毒风土人情,这是冯宇要带着他们出征的原因。 经过长达小半年,前后几波人的艰苦调查,冯宇总算摸清了这股外番的来源。 很早以前,身毒最南部有朱罗,番迪亚,车腊三国。到了四十年前,朱罗击灭另外两国,统一了身毒南部三国。占据了身毒高韦里河流域南部的所有地区。 这是番僧迦罗来中土之前知晓的身毒南部历史。但他不知道的是,二十多年前,也就是中平年间,身毒最南的朱罗王朝出了个雄主,名唤卡里卡拉。 卡里卡拉?朱罗在位期间,向南吞并锡兰岛上的兰巴建纳王朝。向北击败了百乘王朝的婆罗门统治者,并取而代之。整个身毒中南部尽归于其囊中。 除此,朱罗跨过大洋,继续向东南方向的东南亚群岛伸展势力。依仗他们强大的海军和航海贸易,在东南亚群岛上建立起系列附属于朱罗的婆罗门王国。此前百乘王国的东南亚附属国也尽被朱罗所有。 卡里卡拉的野心不止与此,他是想效仿孔雀帝国的阿育王,统一全部身毒地区。要完成这一目标,还要征服西北面的贵霜帝国,和东北方的摩揭陀王国。 摩揭陀虽小,但国力甚强,人口繁多。是当年孔雀帝国的腹心之地,也是身毒文明的核心区域,类似于华夏的中原地区。 朱罗军多次正面攻伐无果后,卡里卡拉决心从侧翼攻击摩揭陀,他知道摩揭陀东边有条蜀身毒道,可直通摩揭陀东部地区。 他便开始向永昌郡之南的中南半岛大批殖民,派驻了整整一个大军团作为远征军。接着对北方持续攻侵。终于在初平年间,占据了永昌郡。 朱罗以此为根基本营,沿着蜀身毒道向西进攻摩揭陀。最终在两路大军东西夹击下,摩揭陀丧失战略纵深,国都王舍城被攻破。 卡里卡拉终于完成了统一所有婆罗门国家的夙愿,朱罗也成为一个人口五千万的大帝国。可是他没有继续按计划进攻贵霜,恢复这一地区的婆罗门统治。而是兵锋指向了永昌郡的东面和北面,那里有他认为更好的攻侵目标—人口凋零的大汉帝国。 冯宇不知道原世界历史是不是这样,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在原世界中世纪之前,东南亚受婆罗门的影响非常之大。而华夏文明仅仅涉及交趾那么一小块区域。他决心有机会的话,就在这个世界改变这种态势。 …… 当冯宇行进到绵竹时。几名兵士押着一身着平民布衣的人过来,对冯宇禀报道:“启禀王上,此人声称是蜀王的密使,要见王上。我等见他可疑,便先行将他拿了。” 那人得知面前的就是冯宇,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冯宇的马匹前,哭的泣不成声。冯宇连忙叫他起来说话。 “汝说汝是蜀王的亲卫内侍,有何凭证?”冯宇看他不像是在演戏,但出于谨慎,还是需要盘查一番。 那人没有过多话语,解开自己的一个背包。冯宇没近看,就知道里面几样东西是玉玺印绶符节。 那人已说道:“这些都是蜀王的印信,还有一封蜀王留给梁王的亲笔信,请梁王过目!” 冯宇在近处又将这些物件看了几眼,更是确信无疑。他边打开那封信,边问道:“蜀王如今在何处?这成都城中发生了何事?速速说给孤听。” “羌兵,白狼羌偷袭成都城。蜀王…蜀王他…已经自焚殡天了。”那刘璋的亲卫说到这,又哭泣起来。 冯宇听到白狼羌三个字,觉得非常熟悉。仔细一想,顿时将前世的历史知识回忆起来。在原世界历史上,这白狼羌最终迁移到南中之南的荒蛮之地,成为缅人的祖先。 听完来人的讲述,冯宇命全军加快速度。向成都城赶去。经过一天一夜急行军,清晨时分,梁军终于兵临成都城下。 冯宇勒住马缰,放眼向成都城望去。只见城中余烟缭绕,城头见不到一个人影。他吩咐道:“派一些斥候入城侦察,确认城中是否还有羌兵。” 第204章 南安城下 冯宇和他的大军驻足在成都城外,耐心的等候着。此时,他已接到一个系统任务【进占成都】。 任务奖励丰厚,有100里驰道建筑卡20张,100里栈道建筑卡10张,但最重要的奖励是一张建城卡。意味着冯宇将拥有第二座系统主城。 斥候很快将结果反馈回来,城中不仅没有一个羌兵,连活人都很少。经过对城中幸存人口的盘查,那白狼羌兵四个时辰前才刚刚撤离成都。 原来,这些白狼羌只是为了劫掠,并无攻城掠地之意。因此他们攻占成都城,将财物人口劫掠一空后,便又自行撤回西岭雪原。此时吴波登甚至都不知道梁军前来的事情。 冯宇沉吟道:“成都有三万人口,羌人掳掠着这些人口必然走不快。而且羌人主力必不会为这些俘虏拖累,只会用很小兵力押送着他们跟随主力慢慢而行。” 想到这,他高声喝道:“传我王令,调拨一队斥候,两营轻骑飞羽前去追赶!发现被羌兵掳掠的我大汉百姓后,见机行事,尽力营救他们。”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冯宇身后的大队中立刻响起将官们的号令之声。人喊马嘶下,上千战骑从队中飞驰而出,集结一起向西边追去… 冯宇策马进入成都城,只见整个成都都是残垣断壁,人口寥寥。到达蜀王府时,此处只剩下一片灰烬。刘璋无子,只有两个年幼的女儿。他在信中将整个蜀境益州托付于冯宇。 …… 成都城西面的一条道路上,尘土飞扬。数以万计的人头在此攒动,两旁羌兵战骑来回飞驰,不时响起皮鞭抽打与呵斥之声。 路旁,某名衣衫褴褛,满头大汗的老妇稍微走的慢点。就被一羌骑冲上来抽了一鞭。 这羌骑准备抽第二鞭时,突觉心头一凉,整个胸腔似被人抽空了般。垂眼一看,一支箭矢已从胸口中冒了出来。他口吐鲜血,从马背上歪倒下来。 几乎与此同时,接二连三的箭矢飞射而来,押送这些俘虏的羌骑不断有人中箭落马。他们这才发现端倪,陆续高声呼喝起来:“汉人,汉军来了。敌袭!警戒!” 一名羌兵头目正高声喝令着,试图集结军队。突听空中传来异响,他抬头望去,一只金雕正飞扑而下,直接砸在这羌兵头目脸面之上。 等金雕再次腾空而起时,羌兵头目已是一片血肉模糊,两颗眼珠已被金雕利爪生生扣出。他双手捂脸,惨叫嘶嚎着从马背上跌落下来。那些被掳掠的汉人百姓一拥而上,用石头扁担顷刻间将此人砸成肉酱。 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大队手持缳首钢刀的梁军铁骑已杀至近前。他们从队伍两旁快速掠过,手起刀落,将一名名羌兵斩杀在地。猝不及防的羌兵们各自为战,竭力拦截对方。 一名梁军斥候,刚刚用钢刀将右侧一名羌兵的脑袋砍落,另一名羌骑已经从左边杀到,斥候已是来不及去格挡他手中的骑枪了。 就在后者骑枪距离这名斥候仅三尺时,蹲在斥候背后的猎豹早已跳跃到地上,此时一跃而起,森白的獠牙咬断了这名羌兵脖子。 面对梁军铁骑的凶猛进攻,以及被掳汉民的奋起反抗。押送这些俘虏的白狼羌骑们终是士气崩溃,落荒而逃。 当这些汉民知道是梁王冯宇的部队来解救自己时,呼啦啦的在大道上跪倒一片,泣不成声。蜀国一些大臣僚属也在这些人中,他们更是百感交集。 …… 南安,老将严颜纹丝不动的站立在城头。那杆大枪杵在地上,整个人如同一座雕塑般。城外一里处,便是朱罗的营寨,寨中营帐遍地,有无边无际之感。 朱罗兵已兵临城下两个多月。起初,他们除了数次试探性的进攻,并未大举进攻南安,只是逐渐的在南安城外增兵。不知意欲何为。直到最近时日,番兵才加紧了攻势,而且一次比一次进攻猛烈。 南安城外本有三座与南安策应的营垒,现在已被朱罗兵攻破两座。随着朱罗军的兵力日增,剩余一座营垒也与南安城一起陷入围困之中,但包围圈并不严密。 严颜耳朵一动,低垂的眼帘抬了起来。远方,绵长号音和木头梆子样的鼓声再次响起。严颜将大枪在地上一顿,吐出两个字:“备战!”而后又加了一句:“注意节约箭矢!敌军不靠近不得随意放箭!” 三四千朱罗军的组成攻城方阵缓缓向南安城下移动,大阵中,朱罗军兵卒们簇拥着几座巨大笨重的攻城器械。这些器械被数十头大象拉着,缓缓向城墙靠近。 他们是攻城坡车。两翼还有不少战象压阵,防止对方骑兵突然从城中冲出突袭。当他们靠近城墙不到三十仗时,城墙上的蜀军弓弩手方才箭矢齐发,箭矢如同骤雨般射向朱罗军的军阵,其中不少是火箭。 一个时辰前,南安城才被一场夏日雷暴雨洗礼过。整个世界都湿漉漉一片,这火箭落下之后就熄灭了,几乎没有作用。这也是朱罗军选择这个时刻进攻的原因。 朱罗军的弓弩手也放箭还击,他们的箭矢比蜀军的更为密集,让城头的蜀军几乎抬不起头,纷纷蹲伏在城垛之后。但严颜却依旧如故的观察着敌情,只是左手多了一个盾牌。他盾牌上,铠甲上已插了十几支箭羽。 朱罗军的攻城器械贴上南安城墙时,随着蜀军将官的高声喝令,兵士们冒着敌军密集的箭矢,从城垛后闪现出来,向城下番兵投去滚木擂石。有些滚木还裹着麻布稻草,点燃后方才投到城下。 那些攻城器械是体型巨大的坡车,前端探出的跳板直接跨过了护城河。这些坡车靠上护城河后,吊桥跳板落下正搭在城垛之上。 朱罗番兵叽哩哇啦的叫嚷着,顺着坡道向城头涌来。 冲在最前方的一名头目,眼看自己就要冲到城墙墙头,猛然发现一个硕大的矛刃扑面而来。他躲闪已是来不及了,被对方扎入脑袋,当场身亡。那是严颜的大枪。 第205章 刹帝利将军的野心 严颜收回大枪,再次向另外一名朱罗番兵捅去。他身旁身后的数百名蜀军兵士,跟随着他枪矛齐出,对着冲上来的番兵大砍大杀。双方兵卒不断被箭矢射倒,或被枪矛洞穿身体。不断有尸体冲坡道上滚落下来。 南安城头激烈的搏杀持续了半个时辰,依旧处于胶着状态。严颜已是血染战袍,身边的蜀军兵士也越战越少。 一名番兵用矛枪捅穿了一名蜀军兵士的肚子,后者举着缳首钢刀顺着枪杆向前冲了几步,鲜血将枪杆染的通红。他用尽最后气力将刀刃捅入对方的脖颈。 城下坡道另一端,聚集着黑压压一团的朱罗番兵,源源不断的向城头涌来。更多的坡车一乘接着一乘靠上了南安城… 严颜的眼中流露出绝望的表情。他心里很清楚,这般下去,不出一个时辰,南安必定陷落。 此时,朱罗军阵后突然又响起阵阵鼓号之声,只不过这次的节奏与此前截然不同。攻城的朱罗军,听到这个声音。有次序的逐渐退出战场,七八辆巨型坡车也被大象缓缓拉走。 严颜心中纳闷:【对方明明就快要得手了,为何突然收兵?】。他正在疑惑时,西北方向突然尘土飞扬,好似夏日奔雷般的群马奔腾之声,正悠然传来。 他们打的那旗号虽然还看不清是什么字号,但有一点却能确定,那是汉式的旌旗,且旗面上是汉字。他们的甲胄装备,严颜更是熟悉,正是梁国的重装铁骑装备。 严颜心中大喜,原来是梁国援兵来了,他迅速吩咐下去,要兵士们准备打开城门,迎接援军入城。 徐荣按照冯宇的指令,亲自率着两个重装骑营前来支援南安。此时,南安城下的朱罗番军兵力刚刚集结到两万,还没有构筑严密工事,无法对整个南安城以及城外营垒完全合围。因此徐荣击破几股朱罗番军的阻拦后,就轻松冲入了南安城中。 “阁下可是蜀国大将严颜严老将军?”徐荣见了严颜后拱手问道。 严颜并不认识徐荣后,也不知道成都发生的变故。他回道“老夫正是严颜,敢问将军尊姓大名?将军可是从成都而来的?蜀王有没有口信军令托汝捎带给某?” “某乃梁国鹰扬将军,第一军团指挥使徐荣是也。奉梁王之命前来支援南安。成都…成都已被白狼羌攻破,蜀王刘璋以身殉国!” 严颜听了此话,如同晴天霹雳般,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不相信的问道:“此话当真?” 徐荣苦笑一声,说道:“这种事情,某岂能开玩笑。蜀王殉国前,已将蜀王印绶以及蜀国全境托付于梁王…” 严颜听到这,已是睚眦尽裂,嚎啕大哭起来。而后又拍着大腿说道:“这都怪某,若不是当初某劝蜀王将梁州军赶出蜀境。而是梁蜀一心,齐心合力及早提防番军入侵,又何有今日之祸啊!” 过了好半天,待严颜的情绪稳定下来。徐荣方才劝解道:“严老将军,现在后悔这些也没用了。我们还是多想想未来的应对吧。梁王这次派我前来,除了支援汝外,还通知汝梁王的抗番之策…” …… 朱罗军大营,将军大帐。一名年轻将领入帐后,将头盔狠狠的往地上一扔,有点愠怒的说道:“哥哥,眼看我就要攻下这城了,你为何突然下令收兵。” 帐首案几后,立着一名身材魁梧,满脸络腮的大汉。此人便是朱罗帝国第一大军团的将军拉哈尔?夏玛。对面那个年轻人是他的弟弟迪卡尔?夏玛。 夏玛这个姓在婆罗门教种姓制度中,属于刹帝利种姓。刹帝利属于武士王者阶层,仅次于婆罗门的祭司阶层。 从他们的皮肤长相也可以看出,他们与普通朱罗人有着明显的不同。相对而言,肤色要比普通朱罗人浅的多。五官面容特征也与普通朱罗人有明显不同。 普通朱罗人主要是由达罗毗荼人种构成。一般而言,婆罗门与刹帝利是几千年前,南下攻侵身毒次大陆的雅利安人后裔。 不仅限于朱罗王朝。身毒地区几乎所有接受婆罗门教的民族,乃至东南亚的婆罗门王国。他们中的婆罗门与刹帝利种姓都是这支雅利安人的后裔。区别仅限于在人口中比例大小。 身毒北方古国,古民族这两个种姓人口比例更多些。越往南比例越少,到了东南亚的一些婆罗门王国,就只有王室有那么点婆罗门的血统。而且很可能是被低种姓身毒殖民者冒充的。 这支做为征服者的雅利安人,没有做为一个整体民族保存下来。而是被分散到各个被征服身毒民族中。但却以种姓制度这种奇特的方式,固化为各个民族的统治阶层。 拉哈尔?夏玛看了一眼忿忿不平的弟弟,不紧不慢的说道:“汉国有援兵前来,而且都是重装骑兵。我不想我的兵士做无谓的伤亡。” 顿了一下,他眼神中露出异样,说道:“笛卡尔,还有一件事告诉你。上王又派遣了一个大军团前来助战,正是刚刚征服摩揭陀的那支军团。他们正从蜀身毒道赶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事情要看长远。这里如此富庶气候宜人,我们征服此地后,上王必不会放任此地,但这里又距离我们的本土太过遥远。所以上王必会在此处设立一个甚至几个新的王国。到时…” 笛卡尔点点头:“我明白哥哥的意思了,为了我们夏玛家族。我们需要保存些实力。但我们就这么和南安的东方人耗下去吗?” 拉哈尔摊摊手道:“当然不会,上王已经征招了数以万计的卡拉波拉贱民做为义务兵。正源源不断从海路运到沙瓦底港口。等他们北上前来,可以让他们做为炮灰,强攻南安城。” 笛卡尔又问了件疑惑很久的事:“哥哥,我们这个大军团算上民夫辅兵,有兵力十万。不算辅兵也有十几个团近四万兵力。这么多兵力,我们完全可以分出部分偏师,攻入汉国腹地。为何要和汉军纠结在几座城池之下?” 拉哈尔挑挑眉毛,以教训口气对笛卡尔说道:“因为我们的后勤是个问题!从沙瓦底运粮到此处,要越过上千里的崇山峻岭,而且这些山岭中还藏着类似卡拉波拉那样的蛮族。你出身于刹帝利种姓家族,不仅仅是勇武就够格了。还需要智谋,军事智谋,懂吗?” 非常抱歉,5.31号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更新后需再次刷新页面才能阅读! 第206章 圈套 建安五年的初夏时节。蜀中平原北部还有江州北部河谷地带,不时能见到涌动的人群,在烈日和暴雨中蹒跚前行。 接管蜀境的冯宇下达了紧急疏散敕令,聚集于蜀郡,巴中郡近二十城的平民百姓,扶老携幼,开始向北部的巴西郡,巴东郡山区转移。在那里,部分人口还会被暂时安排到汉中安置。 朱罗国大举攻侵汉境的事实,最终被远在南阳宛都的汉廷所接受。朝廷以邸报的形式将此消息通知了各方诸侯,刘协也诏令各方为梁国和越国提供支援。 诸侯们很快给出了回应。曹操调拨了二十万斛粮草给冯宇,但以自己还需抗击鲜卑乌桓的理由,没有派出一兵一卒。 马腾遣马超带两千西凉铁骑入汉中,走金牛道来援。吕布遣成廉带两千步骑经南阳入梁国来援。 孙策给越国士燮提供了十万斛粮草,但吴国的援军,士燮也婉拒了。因为朱罗番兵的主攻方向是向北,所以相比益州,士燮的交州遭遇的番兵压力很小。 刘表临江国在牂珂郡的部分国境也与侏罗军占领区域相邻,也需要抗击番兵,因此未支援越国和梁国。 …… 盛夏时节,蜀中平原西部的西岭雪原上的依旧凉爽。一大片葱绿的山坪上,满是星星点点的帐篷。 这是白狼羌的营地,吴波登劫掠成都后,并没将集结的白狼羌各部解散开来。而是继续屯在此处,等待时机。 一顶大帐前,燃着篝火,烘烤着牛羊。几名羌人女子正载歌载舞。十几名羌人首领头人簇拥着吴波登,正喝酒吃肉。 “德钦,上次我们掠了成都,抢了不少财物,可惜的是没弄来人口奴隶。这财物与奴隶相比,后者可是能下蛋的母鸡,而前者只能坐吃山空啊。”一名部族首领大口咀嚼着烤肉,嘟嘟囔囔的说道。 另一名白狼羌头目附和道:“哎呀,都是冯宇那狗X的坏咱们好事。不然现在咱的帐中,至少也得有七八名汉人娘们伺候着。” 众人一声哄笑,只有吴波登冷冷的说道:“你慌什么,跟着德钦我,你们还怕没肉吃,没酒喝,没有女人和奴隶?” 此时,几骑羌骑从远处飞驰而来。他们驻马营地后,为首一人便跑吴波登附近,对他耳语几声。 吴波登的哈哈一笑道:“刚提到这茬,机会就来了。据我们的探马所报,大批汉人正集结在成都西北边三十里处,冯宇要将他们从金牛道弄到巴西。而且这些汉人中有不少富户,携带着装满金银财宝的大车。我们此时不将这些汉人掳来更待何时?” 众人大喜,只有一名部族首领有点忧心的说道:“可只离成都城有三十里路程,那城里的冯宇军能坐视不理?” 吴波登冷笑一声道:“我的侦骑探马一直监视着成都城,成都城中的兵力大都去支援南安,汉安去了,根本没有留下多少兵力。他们能守住成都就不错了,哪有多余的力量去保护那些汉人平民?” 末了,吴波登冷声令道:“传我军令,各部给马喂饱草料,喝足水,让兵丁们准备好干粮。明日拂晓就全军出发!” 又一名部族首领提醒道:“德钦,不留点人看家吗?” “不需要,这里汉人怎么可能来的了。再说我们速去速回,很快就能回来。” …… 两日后的上午,一场倾盆大雨落完,太阳又露出头来。成都西北三十里处的沱水岸边,遍布帐篷窝棚的营地已被狂风暴雨弄的一片狼藉。不少窝棚,帐篷已经倒塌在地。 猛然,西方又传来滚滚奔雷之声。转瞬间,大股的马队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白狼羌的七八千战骑们如同洪水般奔涌而来。 因为耐不住蜀中盆地特有的闷热,这些白狼羌骑兵上身都赤膊着,挥舞着骑枪马刀呼啸而来。 冲到营地附近时,他们没有贸然入营,而是围着营地兜转起来。吴波登在亲卫,部族首领们的簇拥下,一边策马飞驰一边仔细观察营地中的状况。 那营地一片狼藉,但奇怪的是营地中却一个人没有。吴波登心中狐疑,暗想:“难道汉人刚好这两天走了?”,他立刻吩咐几名侦骑进入营中查看。 此时,又有数骑向他飞奔而来,向他禀报道:“启禀德钦,附近先后发现了十几具我方侦骑斥候的尸体。” 因为吴波登担心聚集在此的汉人百姓提前撤走了,所以派了些侦骑斥候专门来监视,没想到竟然都被人杀了。 这些侦骑斥候都是白狼羌中百里挑一,一等一的好手,即使被人发现,也不会如此轻易被做掉。除非对方早有预谋…吴波登想到这心中一凛。 他迅速跟随着亲卫令兵前去查看,只见十几具尸体在草地上排成一溜。他们有的是被刀剑所伤,但大多人伤口却是被野兽撕咬形成。 这个时候,前去营地中查看情况的侦骑回报:“启禀德钦波登,汉人营地中一个人也没有!” “德钦,这汉人定是刚刚撤走了,我们现在去追,也许还来得及。”吴波登身旁一名白狼羌头目说道。 吴波登绝然说道:“不!传我军令,全部撤离!我们先回去,让侦骑打探清楚再说。我担心这是冯宇的…” 他话刚刚说到这,远方出现大股纠纠铁骑,数以千计的战骑从远方树林中钻出,排成一条宽达一里的骑阵,如同奔雷般滚滚而来。 吴波登吼道:“撤!”,所有羌骑如同潮水般向西撤去。但是他们还没跑出二十仗,上千发的箭矢便密集袭来。 这些羌骑都赤膊着上身,被箭矢轻易洞穿了身躯,成片成片的落下马来。对方那些战骑稍微再靠近些后,就与白狼羌的骑队保持着同向而行,并不断射出强矢利箭。袭来的箭矢更加精准了。 这些羌骑骑手身无片甲,中箭不是当即损命,就是重伤落马。掉下马来的羌兵越来越多,失去主人,跑脱的羌人战马也越来越多。不多时见,羌兵战骑就损失了上千。冯宇的两千轻骑飞羽紧追不舍。 第207章 屠狼 吴波登发现对方马速要远快于自己,耐力也肯定高于自己这些跑了一天一夜的战马。不直接追上来,只是为了发挥他们骑射的优势,故意拉开距离。 白狼羌骑部分人也带着弓弩,开弓还击,但是无论射程还是精准都比不上对方,更糟糕的是轻骑飞羽身着一种精良甲胄,箭矢无法完全贯穿给对方造成致命伤害。 吴波登明白,若这样下去,只需一个时辰,对方便能将所有羌兵射杀马下。他立刻对左右吩咐道:“分出部分人迎上去将他们干掉!” 此时的羌骑虽然在奔逃,但队形未乱,也未成溃败之势。吴波登的军令很快传达下去,不一会在首领头目们的吆喝声中,两三千羌骑分离出来,向着与自己同向而行的轻骑飞羽快速驰去。 轻骑飞羽的箭矢立刻都集中在这两三千羌骑身上,同时他们放缓了马速。箭矢咻咻的从羌兵骑阵中掠过,不时射入一个个赤膊的身体,飞溅出片片血花。 当这些羌骑冲到对方不到二十仗距离时,已被对方射杀过半,每个羌骑骑手心中都是惊恐不已。那些轻骑飞羽已收起弓箭,拔出特制的数尺长斩马钢刀,策马向他们飞驰而来。 羌骑们此时虽然人人露怯,但还是在群体惯性的驱使下,继续向前冲杀。他们也举起了骑枪或马刀,纵马飞驰。 双方很快错马而过。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一名羌兵用骑枪将一名轻骑飞羽捅杀马下,但他自己很快就给另一柄斩马刀削下脑袋。 另一名羌兵一枪扎偏,在对方的玄铁扎甲上激起一串火花,而后被对方一刀劈在头上。 还有一名羌兵虽然将手中钢刀横劈在对方身上,但刀锋只是将玄铁甲胄切开一个大口子。在反力作用下,他的虎口发麻,手中钢刀脱手而出。 对方的斩马刀却刺入了他的胸膛,接着,高速运动的刀锋将他的半个胸腔切开。 双方仅仅一次对冲错马便分出胜负。绝大多数羌骑被斩落马下,剩余两三百骑不敢调头再战,直接纵马逃离现场。轻骑飞羽也没再追击他们,而是继续追击吴波登的主力。那漏网的羌骑也不一定能逃出生天,他们可能会被四周的梁国骑兵斥候袭杀。 …… 吴波登扭头看看,发现追兵已被甩掉,心中不禁有几分得意。虽然那两三千羌骑可能有去无回,但怎么说他保住了主力。只要元气不伤,胜负乃兵家常事。 此时,他身旁的一名亲卫惊呼起来:“德钦,你看前方!” 吴波登放眼望去,一颗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在白狼羌骑队正前方的一道土坡上。突然升起了大股铁骑。 吴波登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骑兵,那是真正的铁骑。连人带马比大象还高,人马俱着札甲铁铠。正如一阵风般向自己迎面袭来。数以千计的硕大铁蹄奔踏在大地上,能让人感觉到明显的颤栗。 此时双方距离近在二十仗内,即使是普通步卒要掉头转向都已是来不及了,更何况奔驰中骑兵。 吴波登硬着头皮,挥舞着手中的骑枪呐喊着:“白狼羌勇士们冲啊!杀!”以此来给手下们打气。 两股战骑电光火石间就撞击在一起。梁国重装骑兵的马槊轻易就捅穿了羌兵们的身体。而后者即使将骑枪捅到对方身上,将对方捅下马来,也会因为巨大的反力被掼下马来,接着被纷乱战骑踩踏的支离破碎。 后方的羌骑见此惨状,不敢用骑枪正面捅刺对方,改为斜向刺杀,但如此一来,对方身上的重铠难以刺穿,往往导致矛刃偏滑到一边,划出一道道火星。 吴波登端平骑枪,向对方覆盖着链甲的面孔捅去,却被对方用马槊一挑拨开。此时,吴波登左面一名已丢掉马槊的重装骑兵奔来,手中的斩马刀横向平持,利刃向吴波登迎面而来。 吴波登见势不妙,紧勒马缰,试图刹住马步,调转马的奔跑方向。但已经来不及,眨眼间,吴波登坐骑的马首被那把锋利的斩马刀生生切断,他人往下坠时,脖子刚好碰到对方刀锋,头颅也被切了下来。 其余白狼羌兵也是死的死,伤的伤。而且轻骑飞羽又追了上来,加入了战团。半个时辰后,战马喘着粗气,继续在这片战场上来回奔驰,但速度已是慢了许多。 不过还在抵抗的羌骑已经所剩无己,羌兵们不是已经战死,就是逃跑,或是投降被俘。 原野之中,已是尸横遍野。在太阳水汽的蒸腾之下,现场的人满鼻都是血腥的气味。又过了片刻,所有羌骑都已被消灭干净。 停歇下来的梁国铁骑们此时才感觉到闷热难当,在将官指挥下,在附近一条小河边卸甲沐浴休整起来… 仅仅三天后,设在西山雪原中的白狼羌营地就遭到突袭。数以千计的梁国铁骑和上万的蜀军步卒突然出现在山谷之中。 留守在此处的白狼羌本还想抵抗,立刻遭到残酷的还击。一个个羌人躯体被重骑撞飞到空中,长刀马槊卷起颗颗人头和肢体。一个接着一个的帐篷窝棚被大火吞没。 绝大部分白狼羌人跪地乞降,但还有部分白狼羌试图乘乱逃逸,都被四周巡弋的梁国游骑所击杀… 一股羌人扛着包袱细软,正向西部山岭中奔逃。三骑加速追了上来。他们策马在羌人人群内,如入无人之境般穿行而过。三根马槊左刺右突,将靠近自己的羌人逐一捅杀在地。有得则是直接冲倒踩踏而死。 其中一人捅杀一名羌人头目后,干脆将尸体挑在自己银枪枪尖,继续策马飞驰。 此人正是马超马孟起。他前两日刚刚来到成都。本来没他什么事,但他听说冯宇已给白狼羌设了个圈套,便以自己有与羌人作战的经验为理由,缠着冯宇要参加此战。冯宇只好答应了他。 此时,三骑跑到这股羌人前方,将去路封住。那名头目的尸体还垂挂在枪尖之上。其余羌人已是肝胆俱裂。对方仅仅三骑,也无勇气再行反抗,男女老幼齐齐跪地乞降。 此战,白狼羌遭到毁灭性打击,已无法再做为一个族群存在。冯宇认为剿灭白狼羌,是与朱罗番军决战前的必须步骤。为此,他已精心谋划多时。 第208章 巴蜀“巨坑” 南安城下,朱罗军大营将军大帐。 朱罗帝国第一“塞纳斯”(大军团)的将军拉哈尔双目低垂,坐于矮凳之上。麾下诸军团将领则是盘着腿,依序整齐排列着坐于他对面。 拉哈尔身旁还坐着几名汉人和南蛮,他们也学着身毒人的样子盘腿坐着,他们有的是朱罗军俘虏的,有的是主动投奔的,为拉哈尔充当幕僚和通译。 大帐的门帘掀开,又进来一人。正是拉哈尔的弟弟迪卡尔,他也默默的盘腿坐于人群之中。此时立于拉哈尔身旁的侍卫方才附下身去,对他低声说道:“将军,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拉哈尔这才睁开双眼,抬起头颅缓缓向众人扫了一遍,方才开口说道: “现在,我们大军团中,包括原来镇守洪沙瓦底和南中的两个战象团,共十六个军团都调到蜀地。上王派遣的三万卡拉波拉义务兵也赶了过来。 从洪沙瓦底到南中,我们还动用数万民夫,在这几个月内开辟了长达两千里的简易道路。我们在僰道大本营粮仓中也装满了粮食。而且盛夏来临,正是我们的战象最喜欢的季节。” 说到这,拉哈尔调整了下情绪和语调,肃穆说道:“所以现在,我们对汉国发动总攻的时候到了。若我们拿下巴蜀,在座诸位个个都能封公继爵。至少也能是个公国之君。等我们在巴蜀站住脚跟,发展壮大,我们将继续沿着营外这条大江去占据下游更多的肥沃且富庶的土地。让湿婆…” 等拉哈尔滔滔不绝的给大家画完大饼,各个军团将官都露出兴奋的表情。只有笛卡尔带着疑惑问道:“将军,你不是说过第二大军团要从摩揭陀调来了吗?他们不前来参战了?” 拉哈尔微微一笑道:“上王卡里卡拉陛下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第二军团接替我们驻守和管理洪沙底瓦,而我们只管专心致志攻取新的领地。” 他话刚说完,帐中诸将面孔上就露出复杂的表情。笛卡尔也悻悻的说道: “洪沙底瓦是我们第一大军团历经数年才开辟出来的。 洪沙底瓦向东还有大片土地可以开发,向南还有扶南国可以攻略。那里有大量信奉婆罗门的民众,统治起来也十分方便。这么块肥肉却给第二大军团白白拿走。 而我们却要独自去面对陌生不了解的新敌人。我们能不能征服他们,能不能有效统治他们都是前途未卜之事啊!” 众人见迪卡尔带头开口了,虽然惧于拉哈尔的威权,没有明确向拉哈尔谏言。但纷纷以低声赞叹和点头表示附和迪卡尔。 拉哈尔?夏玛冷冷一笑,不慌不忙说道: “诸位,你们的目光都太短浅了。这汉国领土你们不知道有多广大?土地有多肥沃?物产有多丰富?告诉你们吧,再向东,向北,这汉国的平原土地堪比恒河流域的沃土。这些土地一度养活了数千万人口。比我们现在整个朱罗帝国人口还多。这岂能是洪沙瓦底那了无人烟,烟瘴遍布的莽荒丛林所能比拟的?而现在,他们遭遇大灾大难后,人口只有原先一成不到,这难道不是湿婆神赐给我们的机会?我力求上王陛下这样做,就是为了让第二大军团不来和我们抢!” 拉哈尔这一席话下来,众人都闭住了嘴巴。拉哈尔见众人不再说话,便下令道: “传我军令,从今日起,对南安,汉安展开全面总攻,三日之内必须拿下。另外令第三战象团,第十二突击团,第六步兵团第七辅助团,越过汉安,直扑成都城。” 包括迪卡尔在内的帐中诸将齐身应诺,便各自起身准备去了。 几乎同一时刻,成都一处残破的府邸中,冯宇也召开了一次堂会。参会的人除了梁国军方人员,还包括前蜀国一些大臣们。每个人都是愁眉不展的样子,他们都已知道大批朱罗兵已进抵蜀中的消息。 如今,冯宇方面,包括甘宁的水师军团在内,前后有四个军团,以及大量斥候和维京战兵入蜀。加上蜀国留下的本土部队,共有兵力近四万人。 朱罗军方面,据斥候多方探查,估出了大约有近十四万总兵力。实际上这个数字,是将对方的武装民夫,以及卡拉波拉人也算入进去。但这让汉军诸将认为,本方的兵力不过是对方一个零头,心中自然有了焦虑之情。 堂中,只有冯宇一人是泰然自若的样子。他先询问主持蜀中民众转移任务的将官,在他确认所有民众都已在巴西,巴东,汉中安置好后,方才胸有成竹的说道: “诸位,攻侵我汉土的朱罗番军兵力虽多,但孤已给他们准备了个巨大的陷阱,无论他们来多少人,都会葬身这个如同无底洞的大坑中。这个巨坑就是整个巴蜀盆地…” …… 南安城下,又传来奇特的隆隆鼓声,那是卡拉波拉人的特有战鼓发出的声音。不一会,密密麻麻的卡拉波拉兵士从附近林地中涌出,向南安城扑来。 这些卡拉波拉人是生活在身毒最南部热带丛林中的蛮族。因为他们不信奉婆罗门,所以压根不归属于种姓体系的一部分,连种姓制度中最底层的“首陀罗”都不是,而属是于不可接触阶层的贱民。 所以,这些卡拉波拉义务兵没有进驻朱罗军的大营,而是在附近林地中就地取材,搭起窝棚,建起临时营地。 此时,无数的竹制的,木制的简易云梯在南安城的城墙上竖了起来,几乎将南安四面城墙铺满。 这些赤裸着上身,披着麻布兽皮的卡拉波拉义务兵,举着简陋的兵刃顺着云梯蚁附而上。 南安城的北门突然吊桥放下,城门大开,大股战骑从城中滚滚涌出,为首的正是徐荣的重装铁骑。后面跟着大股的蜀军步卒。 拉哈尔怎么也想不到,南安城中的守军会在自己大举进攻时,突然从城中冲出。因为南安守军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南安的意图。他们要退早都能撤,何须等到此时? 猝不及防之下,拉哈尔根本就来不及调动军团正规军,去堵截突围之敌。 第209章 南安突围 南安城北面,涌出城门的千余重装骑兵们马槊齐出,狼牙大棒乱舞,战刀横劈竖砍。片刻就将城门处的卡拉波拉蛮兵击溃。 然后他们迅速的演变成雁行阵型,向前方平推而去。其余汉军步卒被“人”字形的雁行阵夹在中间,向前疾奔。 徐荣一马当先,冲在雁行阵的头部。手中长枪左挑右刺。鲜血将战马的前半身都染的通红。 那些身无片甲的卡拉波拉人面对重装铁骑,就如豆腐撞上铁锤一般。 顷刻间,重骑就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碾压出一条血肉之路。 重骑上的骑士们甚至都不用马槊兵刃,仅凭铁骑冲撞,就能撞倒踩死无数卡拉波拉步卒。这些卡拉波拉人见此情景,惊惧无比,纷纷逃散而去。 在南安城北面据点中,还驻扎有一个步兵团和一个辅助兵团。不用等拉哈尔的军令传来,他们便已在各自将官的率领下,前来堵截突围的汉军。 徐荣领着近八千汉军,刚刚在卡拉波拉人中冲开一条血路,便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四五千人的朱罗军大阵。箭矢已如同飞蝗般向汉军袭来。 徐荣大喝一声:“杀!”重装骑兵跟随着,以锥形阵向对方冲去。朱罗军随着口令呼喝之声,眨眼间就用大盾组成了一列盾墙,盾墙后冒出无数的枪矛剑戟。 “换狼牙棒!换锥形阵”徐荣高声喝出八个字的军令。跟随着他的众骑相继呼喝起来,迅速将这指令传播到整个重骑骑队。这些骑士们弃掉手中马槊,齐齐摘下挂于鞍前数尺长的狼牙大棒,悬于空中。 箭矢叮叮咚咚的射在他们铁铠之上,有的人都变成了刺猬。还有极少数战骑被射中要害,滚落马下。但是汉军重装骑兵的阵形没有丝毫影响。他们已由雁行阵合拢为锥形阵,因速度慢,步兵已落在后面几十仗处。 锥形阵最前方的铁骑,也就是挡在徐荣前方的三骑,已冲至对方军阵盾墙前,他们手中的狼牙大棒已挥起。 噗噗噗,随着几声闷响,数支长矛扎穿了最前一人马胸前的铁铠,刺入了马体。随着一声马啸嘶鸣,那巨大的战马依旧在惯性作用下,向前猛冲而去,坐骑上的人在飞出的最后一霎那,挥出了狼牙大棒。 那三名将长矛扎入马体的朱罗兵已经被反力冲飞,一人还被长矛后端洞穿了胸膛。 咚的一声巨响,裹着铁铠的巨马,整个冲倒在盾墙之上,顿时将三名顶着盾牌的朱罗兵压倒在地。那马上的重骑骑士也在惯性作用下飞出,不过在他飞出之前,狼牙棒已敲碎了一名朱罗兵的脑袋。 徐荣一勒马缰,胯下战马一跃跨过前方的战骑尸体,踩踏着倒落在地的盾牌向后奔去。盾牌下的朱罗兵,顿时被吨重的战马踩踏的七窍流血。 全身上下插着七八支箭矢的徐荣,已将手中骑枪换成了一杆刃长四尺,柄长一尺的斩马刀。 这刀在他掌中上下翻飞,大力挥劈,毫不留情的向周边的朱罗军兵士斩去。伴随着四处飞溅的血液,不时有头颅和断肢跃向空中。 与此同时,徐荣两侧的重装骑兵以类似的方式在盾墙上撞开缺口,后面的铁骑从缺口处涌入朱罗大阵之中。 由于朱罗军的军阵正面宽度过大,导致纵深浅薄。这样,排成锥形阵的重骑很容易就凿穿对方,在朱罗军阵上撕开一个口子。数以千计的铁骑从这个口子中奔涌而过,两侧的骑士奋力挥动着狼牙大棒,或击碎朱罗兵的脑袋,或荡开他们的矛枪。 紧接着,跟随在后的严颜率数千步卒,也从这个缺口处冲入朱罗军大阵,并向两侧不断冲击,试图将朱罗军阵完全撕碎。 阵中双方队形都已乱成一团,分成若干股,人贴着人,相互间激烈搏杀。 一名严颜的步卒被朱罗兵的长矛捅穿胸膛,他的缳首钢刀也劈入正对面朱罗兵的脖颈。另一对汉军兵卒和朱罗兵互相用兵刃捅入对方胸膛,尸身几乎同时倒落在地上。 一阵马啸嘶鸣,汉军步卒们突见前方朱罗兵一层层叠加着,被推倒在地。原来是大股重骑排成一列,从侧面向他们横扫而来。 徐荣的重骑掠过朱罗军阵后,又分成两股兜了回来,从背后再次扎入军阵之中。阵型已乱的朱罗军无法协同行动,更是轻易的被凿成数断。整个大阵都混乱成一团。 严颜在十几名亲卫的簇拥下,与数十名朱罗兵在阵中战成一团。他左挑右刺,接连斩杀五六名朱罗兵。周边亲卫也是挥舞兵刃大砍大杀。但毕竟对方人多,自己人少,同样伤亡损耗下,兵力对比只会越来越悬殊。 最后严颜周围只剩下六七名亲卫。他们力不能支时,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上十骑重骑飞驰而来,将这些朱罗兵一个个撞飞到空中。砰的一声响,严颜顿觉脸孔上一热,原来对面的朱罗兵脑袋被狼牙棒敲碎,脑浆鲜血溅到严颜脸孔之上。 重骑分成十几骑一股,在混乱的人群间来回穿插。到这种地步,散列的步兵根本无法抵御重装骑兵的高速冲击。他们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被带倒在地,而后又被铁蹄奔踏而过。 朱罗军阵终于被彻底击溃,那些朱罗兵士失魂落魄的四处奔逃。徐荣和严颜也不管他们,聚集起本方兵士继续向西北方突围。 此时拉哈尔已调集了一个战象团与一个骑兵团向此处赶来,与汉军的距离肉眼都能看到。而且,朱罗溃兵再次聚集起来,和他们一起向汉军追来。 以他们的速度,虽然追不上对方的重骑,但对在烈日下战了半个时辰的严颜步卒,还是有信心能追上的。 一条江水拦在徐荣与严颜的前方,正是通达成都的岷江。江面上赫然有两百余只维京船,正靠上岸来,这是冯宇派出来接应他们的船只。 徐荣见此便带着重骑向岷江上游策马而去。严颜则带着汉兵步卒迅速登上维京船,向江心驶去。当朱罗大军赶来时,只能望江兴叹。 第210章 无人区 成都西北方不到百里处,有一座被青山绿水所环抱的小城。城旁是一涧碧水,奇怪的是这水流虽然是从西岭雪原涌出,但却并不湍急。 原来河流中有一道堤坝,并配有若干分流沟渠等水利设施。它便是著名的都江堰,这座小城便是都安县,这条河流便是岷江的上游。 岷江经过都江堰后,分成若干水道,呈扇形向成都平原铺散而去。其中一条还直通沱江。 此时的岷江江面上满是维京船,船上满载着从南安撤下的严颜兵马。 这些维京船是沿着巴水,嘉陵水进入蜀中平原。在蜀中平原上,它们又被装上硕大的木轮,行进了五十多里的旱路,从嘉陵水水系经涪水水系,再转运到沱江水系。最后沿水道抵达都安县。 严颜兵马奉冯宇之命驻扎都安县。在冯宇的巴蜀战役全局作战计划中,都安被看成一个重要支点。城中人口也和其余城池一样,被转移一空,整个城池已是一个屯守重兵的军镇。 像这样的重要支点还有两个,一个是巴西的门户--阆中,另一个是嘉陵水与蜀江汇合处的江州。这三个支点构成的三角形,占据了整个蜀中盆地北部一大半的面积。 …… 由于汉军的主动撤退,朱罗军轻松攻占了南安与汉安两城。但他们得到的只是一座空城,城中别说粮食财物,甚至房屋都被尽行毁弃。 对这些朱罗军而言,他们所得到的有价值东西,似乎只有城池的四面城墙。但实际上,这些城池城墙下隐藏着秘密。某段城墙的下方已经被掏空,用大木支撑。只要稍用点手段,便能瞬间让城墙塌陷。 不仅南安如此,汉军撤离的每座城池都是如此。 只有江州城,汉军坚守不退。朱罗军在死伤无数后,依旧久攻不克。拉哈尔只好令江州的朱罗军暂停攻城,改为长期围城。拉哈尔决心集中力量先行攻克成都。 岷江东岸,无边无际的兵马,战象正逶迤而行。江面上铺满了粗大竹筒拼扎的竹筏,上面满载着粮草和战争物资,由岸边的大象拖拽着,溯江而上。队伍中,拉哈尔与迪卡尔正策马并肩而行。 迪卡尔开口道:“哥哥,若是那些通译说的不假,再向前行十五里便是成都了。” 拉哈尔面无表情的回答着:“不错,昨日我就接到报告。我们另一路大军已抵达成都城下。” “可我们这一路行来,为何一个本地人都没见到?当初我们从洪沙底瓦攻入南中时。那荒山野岭之中,虽然人烟稀少,但至少还能碰上一些像卡拉波拉人那样的野人。在这,虽然发现不少城池,可这城池中一个人都没有。这汉国人口下降再厉害,也不至于这么大片地方都变为无人区吧。” 面的迪卡尔的疑惑,拉哈尔嘴角抽动了下,冷冷说道:“不是没人了,定然是汉军将人口都转移了。前些时日,他们坚守南安,汉安,就是为了给撤离这些人口争取时间。可惜哥哥我当时没识破他们的诡计,还以为他们是为了阻止我们深入汉国的腹心之地。” 拉哈尔顿了下语气,又接着说道:“这段时间,我让一些通译翻译了他们的兵法,并仔细研究过。他们这种做法叫坚壁清野。” “坚壁清野是什么意思?” “从字面意思上来说,就是将城池,堡垒外的居民,粮食全部清空。让远道而来的敌军无法就地获得补给。然后凭借坚城日久消磨敌军的锐气和兵力。最后再在决战中获胜。” 迪卡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向拉哈尔问道:“这样一来。就算不是坚壁清野,而是敌军真的完全撤退,放弃整个巴蜀地。那我们占据这么大一块无人之地,也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了。哥哥打算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一丝笑容浮现到拉哈尔的面孔上,他老神在在的说道:“我们朱罗帝国在上王陛下的统帅下,这些年东征西讨,占据无数土地和人口。但有些地方的人口一直是卡里卡拉陛下心中的隐患,比如锡兰岛的僧伽罗人,还有高韦里河南部雨林中大批不服王化的卡拉波拉人。” 迪卡尔疑惑不解道:“那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拉哈尔带点揶揄的口吻继续说道:“动点脑子就知道有关系。” “这些人,上王一直想将他们远移到帝国的核心区域之外,但若是强制将他们迁移到环境恶劣的地方,势必会引发叛乱。将使上王失去对这些地方的统治。所以,这就是上王只向沙底瓦河和萨温河沿岸几个城寨据点移民的原因。” 迪卡尔恍然大悟的说道:“哥哥,我懂了。这巴蜀的气候环境远比洪沙底瓦要好的多,所以只要哥哥向上王请求,他必然会调拨大量移民前来此处。” 拉哈尔点点头:“不错,只要我们有了人口,日久经营,便能在此扎下万世之根基。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拔除剩余的几个钉子。” 拉哈尔说完此话,抬眼一看,西北方的地平线上,已隐约露出一道城垣的轮廓。再行得近些,已能看到成片成片的营地,那是另一路先遣朱罗军扎下的营寨。 两日后,成都城外已聚集了拉哈尔的十个军团,以及三万卡拉波拉义务兵。成都平原上遍地营帐木栅,拒马路障。这一次,拉哈尔吸取教训,集中人力构筑工事,要对成都进行严密合围。 他认为在对方力求避免决战的情况下,打败对方的方法只能是抓住一切机会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一但咬住,就不能再将对方放跑了。 他相信做为蜀国都城的成都城中,即使不是汉军的主力,兵力也不会是个小数目。 但实际上,如今成都城中,只有从前蜀军中挑选出的三千精锐,以及冯宇的陷阵营。 成都的城市格局很是特别,不是一座城池构成,而是一个中心城池和几座小城构成的城池群落。如今,周边的小城都已被汉军放弃,并且故意将城墙捣毁。只有中心“大城”还被张任固守着。 第211章 维京式突袭 烈日骄阳下,不少卡拉波拉人在岷江旁冲凉戏水,一些大象也浸泡在江水中避暑。不一会,来了大股朱罗兵士,他们不由分说,便高声嚷嚷呵斥着,将这些卡拉波拉人驱赶到下游,自己占据这段江畔,戏起水来。 不远处,拉哈尔与迪卡尔顶着烈日,策马围着“大城”兜转着,一些朱罗民夫和卡拉波拉人在皮鞭与呵斥下,加紧构筑着工事。 很快,他们二人被一条小河拦住去路。这是条岷江的分流,横贯成都“大城”,从西面的水门流入,东面的水门流出。 亲卫们立刻为他们找到一处水浅的地方。拉哈尔策马淌水过河去时,发现这最浅的地方,河水也接近淹没马背的位置,大约有四五尺的深度。 拉哈尔对左右吩咐道:“这处河道虽然狭窄浅薄,但也需要想办法阻截起来。防止敌军利用竹筏从水路逃逸。另外还要搭建一座浮桥,方便两岸兵士调动。” 拉哈尔与迪卡尔继续前行,眯着眼不停的观察城头的汉国守军,猜算着城中实际的守军兵力。 拉哈尔与迪卡尔经过一片灌木丛时,却没发现里面躺着的两具朱罗军游动哨的尸体。半个时辰前,这两人偶然发现冯宇军的斥候后,还没来及发出警示,便被后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 实际上,当下有百十名冯宇的精锐斥候藏身于成都周边的郊野之中,朱罗军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尽收眼底。 拉哈尔回到自己的将军大帐后,便唤来辅助团的军团长,问道:“攻城器具可否都准备完毕?” “回禀将军,您所要的所有攻城器具都已准备完全。” “好!传我军令,明日拂晓,对成都全面总攻!” …… 血红的日头已沉到西边的崇山峻岭之后,漫长的夏日白昼总算过去。朱罗军大营中,燃起了篝火。若是从夜空中俯瞰下去,成都平原上有一大片区域,满是星星点点的火光。 岷江上游,一艘接着一艘维京船出现在江面上。它们落下帆布,顺水向下游无声无息的飘来。 朱罗军的辅助团器械营的营地正设在岷江附近,这是为了取水方便。毕竟打造器械也需要水。 器械营中的兵士工匠多为吠舍种姓,因为提前完成了所有攻城器械打造任务,拉哈尔奖励给他们一些酒肉。此时,他们正在宴饮庆贺。 除了站岗放哨的,兵士工匠们都赤膊着身体,盘腿坐在草垫上,围着一堆篝火,他们边喝着一种低度果子酒,一边用手抓着食物往自己口中送去。那食物是用肉沫米饭混合香料所制成。 上首的位置,坐的是辅助团的军团长和几名将官。席下,几名朱罗军的营妓在鼓乐声中,扭动着腰肢,跳着身毒特有的肚皮舞。 远处,一名朱罗兵士正在放哨。不时,他还扭头向这边张望。在他又一次扭头张望时,一个黑影猛然从灌木丛中钻出,一只大手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巴,一把利刃瞬间割断了他的喉咙… 篝火前的一名朱罗兵士,刚刚用右手抓了把饭粒塞入口中,便噗通一声向前扑去。坐在他旁边的另一名兵士惊讶道:“咋的,这就醉了…”话还未说完,他便看到前者后脑勺上插着根硕大的白羽箭矢,那箭杆还在微微颤栗。 这朱罗兵士还未来的及惊呼,就感觉到后背一凉,接着是一阵剧痛,整个胸腔似乎被人掏空般,也向前扑倒在地。一支大箭矢他的后胸贯穿而过。 并非只有他们二人遭此厄运,正在“宴饮”的朱罗兵士,其中一大片都遭到密集箭矢的攻击,身无片甲,赤膊上身的他们倒下去一大片。 “敌袭!,有敌人来了!”…“快取兵器!”。惊呼声同时也此起彼伏的响起来。朱罗兵纷纷解开盘着的双腿,从地上爬起来。上席的将官们也腾的从矮凳上跳了起来,转身奔入帐中取各自兵刃。那些身毒营妓舞女则是尖叫着,四散而逃。 几名朱罗兵刚刚站起来,向自己营帐冲去,就接着篝火的火光,看到几个黑呼呼的东西向自己飞来。噗噗嗤嗤,随着利刃斩断骨肉的声音,这几名朱罗兵被飞旋的利斧斩杀当场。 数以百计手持战斧大剑的维京水手战兵已冲了过来,身披锁子软甲的他们,如同虎入羊群般冲入毫无防备的人群之中。手起刀落,大砍大杀之下。 在一片刀光血雨中,朱罗兵被成片成片的斩杀在地。他们如同被轰赶的鸡群般,一哄而散。这些水手战兵也不追赶他们,径直向放置攻城器械的场地奔去。 “砰!砰!”,部分人将身后背着的瓦罐,狠狠的摔掷在那些巨大的攻城器械上。罐内的高度烈酒飞溅的到处都是。又有部分人将随身带着的稻草捆,柳絮团等引火之物投掷在这些攻城器械上。而后一蓬蓬大火腾的冲天而起。 就在这些水手战兵要撤退时,那些四处奔逃而去的朱罗兵士已取了兵器,又大呼小叫着调头杀了回来。数百维京水手战兵前,已是黑压压一片攒动的朱罗兵人头,眼看是冲不出去了! 千钧一发时刻,这些朱罗兵的后方传来一阵骚动和惨叫哀嚎。在火光映照下,可以见到十几个异常高大的身影。朱罗兵看到它们,如同见到夜幕下的鬼魅一般。 他们是冯宇的巨猿战兵,手中长柄战刀呼呼的抡起,每闪现一道刀光,光迹之中的朱罗兵就通通倒下。 一些比较悍勇的朱罗兵冲上前去,乱刀乱枪向对方扎去,谁知兵刃触碰到对方身躯后,被硬生生的格挡住。而后又倒在对方刀光之下。 这些巨猿战兵很快杀入朱罗兵人群之中,他们丢掉不好近战的战刀,取下腰间挂着的战斧,奋力抡动起来。靠近他们的朱罗兵无不肢断头掉,血溅当场。 后面的维京战兵也乘机奋勇冲杀,飞斧,长柄战斧,大剑,大刀长矛齐齐向朱罗兵身上招呼。朱罗兵在巨大伤亡和对巨猿战兵的恐惧心理之下,顷刻间士气崩溃,再次四散而逃。 维京水手战兵和那些巨猿战兵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朱罗军的器械营已烧成一片火海。 第212章 石脑油 成都“大城”的大只是相对于它周边的小城而言。但实际上它仅是个长2余里,宽1余里的小型城池。城内原蜀王府占了整个城池近半的面积。 此时,成都守军主将张任正站在城头,向外观察着敌情。 整个城池已完全被朱罗大军合围。城外朱罗军挖掘的沟壑,构筑的壁垒不只是封堵住了城门,而是将整个城池都围了个严严实实。再向外,可以看见遍布于成都平原四野的朱罗军营地。 只是不少营地中现在是余烟缭绕。它们都是昨晚被梁军突袭纵火过的营地。 昨夜,城外的各处腾起冲天大火时,张任还未入寝休息。张任听到兵士禀报后,立刻上城查看。坎坷不安多日的他这才放下心来。 他曾担心冯宇是为了拖延番军的时间,才让他固守成都。那样,难保冯宇最后不抛弃自己。若真那样,成都城中的粮草最多够四个月用度,即使番军不攻破成都城,自己也会因为粮尽而败亡。 但梁军昨晚的这次行动,已证明他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城外的朱罗军营地中,拉哈尔与迪卡尔也铁青着脸,巡查各个被梁军攻袭的营地,听取着麾下众将汇集来的情报。 昨晚遭受到梁军偷袭的不止辅助团器械营这一个点,而是有大小十几处营地都遭遇到梁军偷袭。 偷袭的形式,兵种也是各种各样。有的是乘船沿着水道搭载步兵袭来,有的是直接用铁骑突击。 那些步兵装备也不统一,但无论兵器还是甲胄都无比精良,而且个人搏击能力高超。说以一当十夸张了,但以一当三绝不为过。 还有那些梁军的弓弩手,用一种尺寸超大的重箭进行弓射。朱罗军兵士甚至都未见到他们人影,可见射程之远。 最为恐怖的是,按那些亲身经历过袭击的兵士所描述,梁军中有一种异常高大的巨人战兵。他们用一种锋利的长杆战刀,和短柄战斧作为武器,力大无穷,且身着刀枪不入的重甲。 迪卡尔听完这些,便对拉哈尔说道:“这些天,我和军中的那些本地人都聊过,了解到一些情况。如今与我们做战的仅是汉帝国的一个王国,国名叫梁国,国王叫冯宇。汉国中的一个王国就有这么强的战力…哥哥,我们是不是低估汉国的实力了?” 拉哈尔苦笑道:“迪卡尔,你还不了解你哥哥是什么人?我做出如此重大决定,怎么可能连这些基本情况都不事先弄清楚?” 他换了个语调继续说道:“汉帝国是有九个王国,而且这九个王国都有一定实力。此前与我们作战的蜀国已经灭亡了。现在是梁国与我们做战。但汉帝国本身已经名存实亡了,只是个空壳。所以不能凭梁国实力推论出汉帝国的实力。我只是没料到冯宇的兵马如此精锐,以及梁军在成都城附近还暗中屯有兵马。” 拉哈尔说完,扫了一眼迪卡尔和身边诸将,见他们眼中还是有不安情绪,便给他们打气道:“梁国的兵甲再怎么精锐,但他们的人口摆在那,不可能有多少兵力。他们的重甲骑兵也耐不住夏日酷热,无法在白天长途奔驰。他们的步兵也只能乘坐船只前来突袭。我们只要晚上做好戒备,在各个水道旁设好岗哨,他们就无法再得逞,胜利最终还是属于我们的。” 听完拉哈尔的话,迪卡尔带着现场兵将呼喝起来:“必胜!必胜!…” 等大家再次安静下来,拉哈尔问道:“现在我们还剩下多少攻城器械。” “报告将军,昨日,敌军突袭焚毁我军一大半刚打造好的攻城器械,现在还有翻斗云梯200具,坡车三具,攻城槌一具…” …… 成都城东北方近两千里的北地郡,黄土垅塬中,一道深达十仗的沟壑底部,修筑了些建筑棚屋,挖了窑洞。一大群人正在这忙碌着,沟壑底部有道黑色的“溪流”,那种黑是纯黑,并非某些水体那种透亮的黑。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五骑快马从远方不紧不慢的奔驰而来。他们手中举着一面绣着梁字的旌旗,正迎风招展。这是来自镇北城的张辽军团巡逻斥候。 自几个月前,沟底来了这么一伙人后,军团就派出了更多的斥候对周边进行巡逻警戒,并且禁止任何平民百姓从此处通行。实际就是将这一块地方划成了军事禁区。 他们来到沟壑边沿,向下张望一番。只见沟底的人们还在用器具收集着沟底那黑色的粘稠液体。 巡逻小队头目中气十足的大喊一声,给沟底的人打了声招呼,而后问道:“沟底的兄弟,我看你们在这忙了几个月了!你们收集这黑石脂有甚用?我知道这东西能烧,但烧柴岂不更方便?” 沟底,为首的将官向上翻了翻白眼,冷冷回答道:“这是军事机密,怎么能告诉尔等。别好奇了,快忙你自己事去。”上面的人一听这话,便不敢多问,又套磁般的寒暄一两句,便策马离去了。 半年前,冯宇专门派出的人员在北地郡发现了露天流淌的石油,随即,冯宇便下令在此设立了石油采集场。并且成功的利用改进后的蒸馏酒的设备,蒸馏出了初级原始的石油制品--石脑油。 …… 成都城外,鼓号声骤然而起,那是完全风格与汉土完全迥异的声乐。朱罗军准备全面攻城了! 还是做为炮灰的卡拉波拉蛮兵冲在最前。赤膊着上身的他们,扛着简易竹制云梯,携带着填充护城河的柴捆草包,向成都城下飞奔而来。在他们靠近城墙不到三十仗距离时,城头的箭矢如蝗般飞来。 拉哈尔尽管知道攻城器械损失大半,但依旧坚持照计划攻城。因为藏在附近的某股梁军让他有些恐慌。他撒出数以百计的探马斥候前去找寻这股梁军的驻扎地点,同时下达了对成都总攻的命令。 先尽快攻下成都,再去剿灭附近那股很可能是主力的敌军,就是他的打算。 即使成都城中没多少兵力,若是绕过成都,先去围剿那股敌军。成都也是根扎在己方粮道上的肉中刺。 第213章 鏖战成都 成都城下,密集的箭矢向接近的卡拉波拉蛮兵倾泻着。三千守城兵卒中有三成是原蜀军弓弩手,城中武库也早都屯满了箭矢。 卡拉波拉兵越接近成都城墙,箭矢就越密集。这些赤膊着上身,身无片甲,只有藤制圆盾护体的人境遇可想而知,还没等他们冲到城墙根下,就大批大批的中箭倒下。凄厉的嘶喊哀嚎声混合在一起,响彻云霄。 当他们冲到城墙不到二十仗时,卡拉波拉人的弓弩手也开始密集放箭。这些箭矢虽然都是竹制箭矢,但是箭矢不少都上了毒药。只要能刺破对方的皮肤,不及时处理,就能让伤口溃疡糜烂。最终让伤者病痛而亡。 城上城下,无数的箭矢咻咻的穿梭其间。面对敌方凶猛密集的弓射还击,成都守军不得不纷纷躲于垛墙之后,规避敌方箭矢攒射,只能伺机对敌方狙射。 卡拉波拉兵乘此机会,冲到护城河前,将携带的填充物向河中抛投而去。成千上万的卡拉波拉兵,小半个时辰,便填平了一段护城河。 后面的卡拉波拉兵冲过护城河,将简易云梯架于城墙之上,开始蚁附而上。其余卡拉波拉兵继续运柴填河。 一名卡拉波拉蛮兵攀登到半途,城头突然落下块大石,他下意识的用左臂上的藤盾去阻挡。蓬的一声,那藤盾和人都被砸的稀巴烂,从云梯上直直的掉落下来。 城头,部分弓弩手停止了弓射,搬起滚木擂石向城下砸去。这些卡拉波拉蛮兵如同被竹竿打落的枣子,持续不断的咚咚从云梯上掉落下来。 一名守军刚刚将块巨石举起,不幸被一支上毒竹箭射中脸庞,他捂着脸惨叫起来,手中巨石已从手中脱落。砸断了几根云梯横梁。 旁边一架云梯上,一名卡拉波拉蛮兵刚刚蹬上城头,从城垛后闪出把利刃,瞬间就划开了他的胸膛。还没等他感觉到疼痛,对方就已将他推到城外。下落时,他方才因疼痛发出凄厉的嚎叫。 无论这些卡拉波拉蛮兵怎么努力,他们最多也就是登上成都城的城头,而后就丧生寨对方矛枪利刃之下,当然更多的是还未攀爬到城头,就被滚木擂石砸的头破肢断。 卡拉波拉的伤亡越来越多,城脚下,护城河中,尸体已是堆积如山。卡拉波拉人逐渐丧失了攻击的勇气。越来越多的卡拉波拉人拒绝向城头攀爬。但是城下,被填满的护城河河段是却越来越多,四面城墙都被各自填平了百余仗的一段护城河。 远处,正在督战的迪卡尔对拉哈尔说道:“哥哥,现在再让这些卡拉波拉人当炮灰,似乎没有什么效果了。再让他们去送死也是浪费,不如留着他们做劳役,还是让我们的正规军上吧!” 拉哈尔深邃的双眼眨了下,过了好半天,方才点点头道:“传我军令,让卡拉波拉人撤下来。由两个突击团带着攻城器械上!” 张任刚刚用手中缳首长刀劈下一个人头,便听到对方军阵中传来阵阵号角之声。随着这号声,卡拉波拉人如同潮水般退去。城头的守军乘机将云梯都掀翻在地。 城头的兵士们一阵欢呼,他们以为番军被打退了。张任也用自己的战袍在战刀上擦了擦,将战刀上的鲜血擦拭干净。这些兵士们立刻寂静下来,因为他们发现,更多的朱罗军正从四面向城下蜂涌而至。 张任看得清楚,这些朱罗步兵都身着鳞甲,虽然这些甲胄覆盖的身体面积极少,也就是护住个背心,但相比卡拉波拉人不知强了多少。 他们配备着矛枪和竹牌大盾的制式装备。他们的云梯也远非简易云梯所能比拟的。如同潮水涌来的朱罗步兵后方,还有几具庞大的攻城器械。这些器械每个都由十几头战象牵引着,缓缓向城墙靠近。 张任面色一凛,吩咐身旁的令兵道:“速速去通知陷阵营,让他们准备上城助战。”按战前计划,冯宇那支兵力近千人的陷阵营做为预备队,是在危急时刻方才投入到战斗中。 朱罗步兵挺着大盾,顶着梁军密集的箭矢,很快冲到城墙附近。 他们的云梯一端带着钩爪,一端却是一排长钉,还带着转轴滑轮。只见他们将云梯竖立起来,将一端长钉深深的插入泥土之中,而后又将云梯向后倾倒。 城头的守军不知道他们耍什么花样,反正滚木擂石不断的招呼下去。正在操作的蛮兵即使有伙伴顶着大盾掩护,也不断有人被大石砸伤砸亡。 只见一些体型偏瘦的朱罗兵口中叼着短刀,攀附在云梯的上端。其余朱罗兵有的拉动绳索,有的在旁边帮扶竖起云梯,将攀附在顶端的朱罗兵顷刻间送上城头,同时那云梯的钩爪牢牢的钩住垛墙。 两百余名朱罗兵就靠这种方式,突然间登上四面城头。 几十名守军兵士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们用短刀捅入了胸膛或腹腔。城头其余兵士马上反应过来,各举刀枪向他们杀去。 一名朱罗兵正要抽出对方肚子中的短刀,却被对方用尽全力按住双手,一时竟没抽出。另一名守军的矛刃却从侧面袭来,将他的脑袋捅了个对穿。鲜血脑浆飞出几尺远。 另一名朱罗兵挥刀向名守军刀盾手刺去,却被对方盾牌挡住,而后对方一刀劈去,从他脖颈位置斩入,一直劈入胸膛之中。 很快,最先登上城墙的这两百余名朱罗兵被乱刀乱枪斩杀殆尽。 但是这个当口,源源不断的朱罗兵已顺着云梯爬了上来。登立到城头的朱罗兵越来越多。朱罗兵的那些大型攻城器械也靠的近了。一具重型攻城槌也开始轰轰的撞击起城门。 张任手中的两把缳首刀舞成一团刀影,噗的一声,他的刀刃再次捅入一名朱罗兵的胸膛,拔出后,他高声喝道:“发信号,是陷阵营上阵的时候了!” 城头甬道后面的一名令兵,举起一面红色大旗对着城内挥舞起来。很快近千甲士涌上了成都城的城头… 第214章 博弈 最先登上成都城头的朱罗兵,挥舞着手中的长矛疯狂捅刺。他们都是军百里挑一的精锐,个人战力明显高于普通朱罗兵。 其中一个朱罗枪矛兵,在连续捅杀了两名守军兵士后。发现一名持盾拿刀的汉军兵士向他扑来,这名兵士甲胄衣装兵器明显与众不同。正是刚刚登上城头支援的梁军陷阵营甲士。 朱罗兵挺起枪矛向对方右肋扎去,却被对方用直径三尺的圆形大盾轻易挡住。而后对方以极快的步伐欺到他身前两尺处,手起刀落,缳首钢刀便从后方将他的脖颈切断大半,他的脑袋吊挂在胸前,尸身扑倒在地。 另一名朱罗刀手乘机挥刀向这甲士劈去。刀锋在这兵士的玄铁札甲上擦出一溜火星,却未劈入他身体。甲士反手一刀,便刺入了这名朱罗刀手的小腹。 陷阵营甲士皆有以一当三的身手,片刻钟时间,便将城头上“沉积”的数百名朱罗兵斩杀的干干净净。城头其余守军也早就腾出手来,继续搬起滚木擂石对着云梯上正在攀爬的朱罗兵砸去。 就在朱罗军攻势被抑制时,城门处的攻城槌还在不断咚咚撞击着,门板已被撞裂。这些朱罗兵方才发现,城门后已被泥沙碎石封死。即使将城门完全撞碎,也没什么意义。 三具坡车和两具楼车被大象拖到了城墙之下。随着轰轰的声响,吊桥搭在了城头墙垛之上。朱罗兵顺着坡车向城头蜂涌而上,楼车里的朱罗兵冲过飞梯吊桥,向城头杀来。 包括陷阵营在内的城头守军也向这五个点汇集,刀枪齐聚,将朱罗军堵住。双方兵士在这五处杀成一团。兵刃交鸣中,不断有人倒下。 混战中,十几名陷阵营甲士冲上前来,向这些坡车和楼车投去陶罐。随着瓦罐破裂之声,罐内液体泼溅的到处都是,不少还飞溅到朱罗兵士的身上。 这些都被阵前督战的拉哈尔看得清楚,他暗自冷笑梁军在故伎重演,他早知对方有一种可燃烧烈酒的厉害,而且找到破解之法。 酒精溶于水,会被水所稀释。所以足够潮湿的物品都可以抑制酒精燃烧。总攻之前,拉哈尔就命人将这些攻城器械用水浇湿,并铺垫上潮湿的稻草。那些攻城的朱罗兵士也故意用水将衣物浇湿。所以那些“烧酒”难以被点燃,即使点燃了也难以让火势扩散。 此前,在突袭朱罗兵营的现场,朱罗军找到了还存有这“烧酒”,且未完全破碎的半旯陶罐。拉哈尔命人用此做了试验,确定可以用潮湿物品抑制它的燃烧。 但接下来的场景,让拉哈尔目瞪口呆。只见几支火炬投向朱人群之中,几乎是眨眼间,烈焰就在潮湿的稻草上腾空而起。那些被溅上不明液体的朱罗兵也顷刻间变成火人。 前列的梁军们用长枪长矛构成密集枪林,将混乱成一团朱罗兵死死封锁住。几个“火人”嘶嚎着,拼命向前冲来,自己撞上尖锐的矛枪,当场身亡。 大火很快吞没了五个飞梯吊桥,封锁住了朱罗兵进攻的通道。火海中凄厉的嘶喊嚎叫之声,在十几息时间后便都消失了。 此时,十几名梁军兵士,还在持续的向这些攻城器械投掷着瓦罐和火把。这些瓦罐中装的并不是酒精,而是石脑油。梁国刚刚开始在北地郡尝试采集石油,提炼石脑油。这第一批试制的石脑油全部给了成都守军。 五具攻城器械已燃起冲天大火,冒出滚滚浓烟。坡车上的朱罗兵士早已逃散一空,有的慌乱之中,从几仗高的地方挑落下来,摔断四肢。最惨的是楼车中朱罗兵,只逃出来一小半,大半的人被活活的烧死在楼车厢体之中。 拉哈尔面容扭曲,嘴角抽搐了两下,不情愿的下令道:“收兵。停止攻城!” 片刻时间后,随着军令下达,朱罗兵丢下成百上千的尸体,和被烧成残骸的几具攻城器械,仓惶退去。过了好一会,方才有卡拉波拉人和朱罗民夫打着白旗,来城下收尸。 …… 朱罗军将军大帐内,拉哈尔,迪卡尔与朱罗诸军团的军团长们,都黑着脸围坐在一起。面对成都守军的顽强抵抗,拉哈尔迅速攻下成都的意愿显然不可能实现了,他只好召集众将商议新的对策。 此时,一名令兵进帐报告说,派出去的探马斥候,在成都西北方发现了一座小城,那里囤积了梁国的重兵。 “到底有多少兵力?可否打探清楚?”拉哈尔有点情绪不佳的问道。 “报告将军,发现这个情况的,是我军一个三人斥候小队,他们准备进一步查探时,不辛被对方的斥候发现。结果拼死只有一人跑了回来报信,其余二人都已战死。所以,他们对那座小城具体兵力并未查探清楚,只知那里有大量兵马驻扎。” 拉哈尔便吩咐人将通译和向导唤来。一问才知道这座小城当是都安县。 “你们说说,冯宇在成都附近这座小城囤积重兵,是什么意思?”拉哈尔对帐中众人问道。众人都没有立刻回答,大帐中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最后,还是迪卡尔最先回应道:“哥哥,依我看。他们在都安囤积重兵,又在成都部署精锐。是想乘我军主力攻击成都受挫,士气不振之时,再以重兵对我突袭。试图以此击溃我军。” 拉哈尔捋着他的络腮胡,沉吟片刻方才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迪卡尔,你很有长进。不过冯宇想的还不止这么简单,梁国军不仅仅是在等我军士气受挫,而且还在等着炎热的夏季过去。那样他们的精锐骑兵就能发挥作用。到了冬季,我们的战象就到了萎靡的时刻。” 帐中众将俱是眼神一凛,迪卡尔惊道:“到了冬季,他们就能借助他们的精锐铁骑,和那神出鬼没的内河船队,频频袭扰我军后方。那时我军机动性大大弱于对方,只能落个被动挨打的地步。” 拉哈尔表情肃穆,一字一顿的说道:“不错,所以我们要改变下策略…” 第215章 非咬不可的钩 建安五年的七月,成都平原上依旧热浪滚滚。张任将满是汗渍的手搭在刀柄上,感觉刀柄都是滚烫的。 他向城下望去。城外朱罗军对成都城的合围工事愈发完善了。除了此前那道防范城内梁军冲出的防御工事,在外围又构筑了一道工事。 这道工事不是用来包围成都城的,而是一道向外防御梁国援军的工事。由壕沟,沙石壁垒,木制栅墙,望楼构成。一内一外两条防线构成一个环形防御地带。这个地带中分布着若干朱罗兵营地。 除了这些营地中的朱罗兵,在此前大半个月时间中,其余大部分朱罗军都陆续撤离了。 张任不知道他们撤向何方,也不知朱罗军意欲何为。但他将这些情况都写在书信上,以飞鸽传书的方式发给汉中南郑。 一年前,南郑就用筑阳鸽房的鸽子新建了一个鸽巢。实际上,不用张任飞鸽传书,成都城外围的斥候也会将这些情报通禀给冯宇。 此时的冯宇正在巴西阆中,坐镇指挥巴蜀战区全局。 …… 阆中一处豪宅大院的大堂内,家具已被清理一空,只有一个巨大的沙盘放置在大堂正中。冯宇与幕僚武将围着沙盘议论着。 拉哈尔的反应确实超出了冯宇的预料。冯宇本认为,拉哈尔发现成都难以攻克且都安屯有重兵后,大概率会分出部分兵力进攻都安。 都安背靠西山雪原,岷水便是从雪原上流淌而出,梁军依托地形在都安西面,雪原边缘处修筑了多个营垒。因此朱罗军无法像围困成都那样围困住都安城。 冯宇只等朱罗大举攻击受挫后,秋凉之时便发起反击。并让江州的甘宁水师,典青军团侍机击溃围困江州之敌,而后再溯江而上攻克僰道,断朱罗军后路。但是没想到,拉哈尔并未安冯宇的预料行动。 相反,拉哈尔除了加紧修筑工事围困成都城外,将大部分兵力从成都外围撤去,不知去向。 沙盘旁,一向足智多谋的贾诩也有点拿不准,用不肯定的语气说道:“朱罗番军只留下六七千人围困成都,其余主力不知去向。他们不会是想用长期围困成都,来诱我们主力去解围时,伏击我军吧?” 还没等别人接话,他就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看法:“不可能!成都周围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区,别说要冲之地,就是可以藏兵的地方也难以找到,如何伏击我军?” 冯宇回应说:“围点设伏打援,在成都平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对方可以用围困成都,引诱我军主力前来,而后与我军在野外决战,并以优势兵力在野外击溃我军。这是有可能的!” 赵云疑惑道:“可据斥候侦查,番军的主力虽然不知退往何方,但肯定不在成都附近。即使我方主力救援成都,他们又如何能保证自己主力来得及赶到成都?” 冯宇淡然道:“因为他们对成都周围的环状营垒很自信,相信凭借它,用几千兵力即能围困住城内的我军,也能防御住我军对成都守军的救援。他们相信自己的阵地被我方攻破之前,就能先耗尽成都城中的粮草,或是等到自己的主力前来。” 贾诩:“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们需要知道对方主力在何方。这样我们才能制定出新的作战攻略。” 此时,冯宇的亲卫令兵入堂禀报道:“启禀王上,前些时派出去的十几队斥候回来了几队,他们已拟好了军情禀报,呈给王上。” 原来,大半个月前,冯宇便派遣斥候向朱罗军占领区域的纵深处进行侦查。 按道理,斥候的侦查范围是有限的,但现在的梁国斥候有维京船队配合。蜀中平原东南部有岷江,涪江,沱江,嘉陵江几条长江支流构成的水系水网。因此两三艘维京船加十余骑兵斥候,就可组成了一个侦查范围达上千里的斥候队。 冯宇接过军情禀报,反复仔细阅读了几遍,笑着对堂中众人说道:“孤的猜测果然没错。朱罗军的主力实际上并没有远离。他们化大为小。分成若干部,分别屯守在成都周边和岷江沿岸一些城池之中。” 贾诩最先反应过来:“朱罗番兵这番举动端是个妙招。这眼看就秋凉了,局势将越来越有利于我们。但他们样一弄,即巩固了粮道,又规避了我军的铁骑优势。迫使我军攻坚,而且他们还掌握了主动,可随机应变,随时集结各个城池据点中的番兵与我决战。” 冯宇点点头:“不错。现在成都就是个鱼钩,沿着岷江,沱江的一串城池据点就是鱼线。而且我们明知道这是个鱼钩,还非咬不可。除非我们抛弃成都城中的近四千儿郎。” 诸将和幕僚听到这,脸上表情都有了细微变化,他们以为冯宇会决定放弃解围成都。但接下来,冯宇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但是,被围困在成都城中的四千儿郎,我们必须救…” …… 南安城,伴随着一阵阵从北边刮来的凉风,暴雨倾盆而下。城中被毁弃的建筑经过简易修复,已成了朱罗番兵和民夫的营房。大街上朱罗人,卡拉波拉人纷纷躲入自己的房屋和棚子中避雨。 城中最大一处府宅大堂内,只有拉哈尔与迪卡尔两人盘腿对坐饮茶。迪卡尔看着屋外的水帘如瀑,有点忧心的感叹道:“马上要秋凉了,也没看到梁国军队有什么动静。” 拉哈尔放下茶杯,嘴角挂出一丝笑意:“放长线,才能钓到大鱼。就算没能钓到鱼,成都城中的那些梁军我们也是吃定了。成都屯了再多的粮,也总有耗尽的一天。” “可若是梁国就这样消极避战,如此耗下去,哥哥如何打算?” 拉哈尔冷笑道:“我们来到这就是为了征服此地,既然是开万世之基业,根本没必要去寻求速战速决。现在比的就是谁有耐心。 若梁国愿意耗,我就陪着他们耗。每年夏季,乘他们重骑难以行动时刻,我们就像吃掉成都一样,吞掉对方一城然后消化掉。而且我们还要源源不断的向巴蜀移入人口。梁国的国王冯宇若知道这点。他应该比我急的多!” 第216章 秋季攻势 建安五年立秋,都安城头。 “梁王驾到!”随着一声喝唱,城头的岗哨兵卒立刻站直了身姿。在大批亲卫和幕僚簇拥下,冯宇登上了都安城的南门城楼。这里是都安的最高点。 冯宇在这里可以俯瞰到东边的成都平原,以及都江堰上游的岷江水面。 那水面上星星点点的布满了维京船,远不止当初的两百余艘。利用整个夏季的时间,梁国集中数千劳役民夫,在嘉陵江水系与沱江水系之间,挖凿了一条长五十里,宽五仗的运河。从而将嘉陵江,涪水,沱水,岷江这四个长江支流水系在上游连通起来。让维京船可以方便的调动。 北边的大片原野被开辟为马场,梁军的战马正在此间悠闲的啃着青草。它们整整一个夏季都在休生养息,匹匹战马都被充足的马料养的膘肥体壮。 一阵凉爽的风从西北方吹来,让驻足城头的人们好不惬意。 “天气凉快下来了,也是我们对朱罗番军发起反击的时刻了!”冯宇眯眼望着东南方的成都方向,吐出了这句话。 …… 岷江水道之中,大批维京船顺水而下,旌帆烛天,几乎将整个岷江水道覆盖。船队中也并非全都是维京船,还有大竹筏和少量走舸小船 走舸小船航行在船队前方数百仗处,它们用于敌情侦察。此时,一名走舸船上的水手高声叫道:“注意,放缓船速!前方水面下有东西!” 很快,那走舸驶到不明物体前,咚的一声轻微闷响,船体似乎撞到什么东西。走舸上的水手探下身体,一番查看惊呼道:“水道中被人设置了横江铁索,快通知后方上峰和后方船队!”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箭矢咻咻的从岸边向江面上射来,走舸上的水手连忙抄起早就准备好的盾牌遮挡。岷江两岸,也就是横江铁索的两端,分明有两个小型的朱罗军营垒。箭矢就是从它们中射出来的。 庞大的船队缓缓停了下来,抛锚于江心。坐镇于某条船只上的赵云已获知此事。他是此次南征的主将。 冯宇令他带着本部军团还有严颜兵团,顺岷江南下,最低目标,攻占岷江沿线的任意一个城池,若可能的话,重新夺取南安。 前一个目标很容易理解。只需攻占岷江沿岸任何一个城池,便能为己方骑兵提供一个补给休整基地。从而依靠骑兵的机动优势,阻截朱罗军的运粮队,切断僰道至成都的粮道。 而冯宇之所以要攻取南安,是因为系统给了冯宇这样一个任务。另外占领南安后,可以配合来自江州的梁军,攻占朱罗军的粮仓和大本营—僰道城。 赵云向身旁的严颜问道:“前方就应该是武阳了吧?” “不错,再向下游行进五里便是武阳。” “那就烦劳严老将军,带四营步卒兵士就此登陆,与我水陆并进。遇到朱罗军的拦江铁索,便攻陷守护铁索的营垒,并斩断铁索。” “子龙何必客气。汝是全军主将。汝的军令,某自当遵从。” 自严颜再次与赵云见面后,严颜总觉得在赵云面前抬不起头来。更何况现在赵云为主将,他对赵云的话更是言听计从。 数十维京船陆续靠岸,大批兵马登上岷江的两岸。严颜的军团是由前蜀军改编而来,还未来及收入到系统管理之中,兵种也是按原蜀军的惯例而行,只是编制改的和梁国系统军团一样。同样由队,营,军团三级构成。 在如同瓢泼大雨般的密集箭矢掩护下,成百上前的梁国兵士向朱罗军堡垒压去。侏罗军堡垒虽然规模很小,墙体基座由沙石垒砌,加上上层的木栅,高达五仗,比一般城池的城墙还高。墙头各种反攻城设施一应俱全。 不过,严颜的兵士并没有强攻固垒,当他们压到堡垒外十仗时,停止了前进的步伐。用橹盾在堡垒前构筑起了一道环形盾墙。 盾墙后,架起了二十俱轻型弩炮。这种轻型弩炮一个人就能扛在肩上行走,两个人一组就能快速操作。与普通弩炮和大型弩炮比较起来。缺点是射程有限,以及无法进行精准的弹道校准调节。 随着弩炮臂撞击挡板发出的砰砰闷响,一发发“弹丸”以大角度抛物线轨迹,向朱罗军堡垒中抛投而去。 这些被抛投的“弹丸”五花八门。有裹着稻草柳絮的石弹,有成捆的柴禾,更多是一种燃烧着的“火球”,那是个外裹稻草柳絮,内包拳头大瓦罐的“燃烧弹”,瓦罐中装的是石脑油。 与此同时,不少严颜的兵士用盾牌掩护着自己,靠近朱罗军堡垒,在堡垒墙角下堆积柴禾稻草等易燃物。堆积的差不多时,便向柴堆射去火箭。 墙头的朱罗兵很快就明白了对方意图,叽哩哇啦乱叫着,忙乱成一团。不时有人拎着水桶从墙头浇下,无奈杯水车薪。这几桶水根本无济于事,更何况燃烧弹中所装的石脑油也根本不溶于水。 片刻时间,两岸的营垒,墙内墙外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堡垒中的朱罗兵已是鬼哭狼嚎成一片… 梁军兵卒冲入几乎烧成白地的营垒,里面没找到一个活人,婴儿胳膊粗的铁索过火之后,几乎被熔断,梁军兵士们用利斧两下便将铁索砍断。 江面上的船队又开始动了,继续向下游顺风顺水的快速驶去。 武阳城的朱罗守军早就得到消息,一边派快马通知南安城的拉哈尔,一边加紧准备城防。拉哈尔早就给他们预警,秋凉之后汉军必定来攻。因此他们在城防上做足了准备。 驻守武阳的朱罗军兵力有两个步兵团,外加一个辅助团。合计六千余人。此外加上卡拉波拉人以及朱罗的劳役民夫,总计有过万的兵力。 …… 赵云拄着他那根银枪,站立在微微摇晃的维京船上,手搭凉棚向远处张望。武阳城的城垣已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传我军令,全军弃船登陆,上岸后不用扎营,直接攻城,务必在天黑之前攻克武阳。”赵云一字一顿的说道,此时太阳已经西斜。 第217章 陷城 南安城。拉哈尔正在府邸内观看着身毒舞姬的表演。这段时间,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耐心的等待着冯宇的反应,因此显得比较清闲。 迪卡尔突然急匆匆的闯入堂中,向拉哈尔走来。他兴冲冲的说道:“哥哥,梁军终于动了。根据我武阳城守军的前沿堡垒来报,梁军大约有五六千人,全是步卒,正乘船从水路而来。” 拉哈尔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坐直了身体,他挥挥手让舞女们退了出去,而后才向迪卡尔问道:“他们对成都有没有动作?” 迪卡尔立刻回应道:“哥哥,在成都,梁军没有任何动作,这支部队直接绕开成都,顺着岷江就下来了。” 迪卡尔接着说:“哥哥所料果然不差。他们定是想截断我们从僰道至成都的粮道,而后才会开始解成都之围。只是奇怪的是,这兵力比我们预料的少了点,而且他们的骑兵没有出现。我们是否还按计划行事?” 拉哈尔有点情绪激动的问道:“骑兵没有出现是什么意思?是没有发现他们的骑兵随同这支船队南下,还是指对方骑兵根本没有出动?” 迪卡尔很认真的解释道:“是指汉军这支船队上没有战马,另外也没发现两岸有骑兵随同船队南下。” 拉哈尔沉思片刻后说道:“他们不可能不动用自己占优势的骑兵。我断定他们的精锐骑兵必定距离岷江河道不远处,以便随时从船队中获得补给。” 迪卡尔没完全弄懂拉哈尔意思,有点疑惑的问道:“哥哥意思是…?” 拉哈尔眉毛一扬道:“照计划行事,速速传出军令。调集武阳周边,包括南安城中的兵力,迅速向武阳开进,依托武阳坚城,吃掉这部分梁军!” 迪卡尔还是疑虑的问道:“可若真如哥哥所料,对方的骑兵就在不远处,他们突然冲出,袭我大军侧后…” 拉哈尔冷笑道:“对此,我编排的军阵已有所应对,而且我方兵力比对方多的多。骑兵的长板是机动性。他们若来主动攻击我方军阵,就没有这个长板。他们无论从哪个方向攻我大阵,都不会讨到好。我们甚至都可以利用地形,给他们的骑兵设个圈套。” …… 武阳城下,梁军兵士们顶着大盾,冒着如飞蝗般的箭矢,向城下靠近。奇怪的是他们挺近到城下后,即不攻城,也不挖沟筑垒构筑工事围困武阳。而是在寻找着什么。 “又找到一个!”一名梁军兵士惊喜的叫道。只见他刨出的一个小坑中,露出了一个系着红布条的竹枝。这是此前,梁军撤出时留下的一个记号。几名兵士迅速凑了过来,再往下深挖,便发现了一个粗大的竹筒… 片刻后,成百上千的梁军兵士就组织起来,在同伴大盾的掩护下,奋力挖掘着壕沟。他们明显不是在构筑工事。 “他们在干什么?想玩什么花招?”城头,一名朱罗军的军团长疑惑不解的说道。 “他们不会是想引河水淹我们吧!”一名中级将官惊呼道。 “怎么可能。现在虽然是丰水季节。但那河水的水位低于地面。就算他们把水引来,也对这座城池没有任何影响!” “我知道了,他们是挖掘壕沟,想依托壕沟接近城墙。” “这就更不可能了。他们依靠大盾就能做到这点,何必吃力不讨好的舍易求难。更何况,若真是这样,他们为什么要向河边挖掘。而且他们挖掘的沟渠如此浅!这也不是用于交通的样子啊!” 城头朱罗军兵将们议论纷纷,最后还是没人能猜到对方的用意。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应对方法,只是将箭矢不断向城下射去。 不知不觉中,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已有半边落到地平线下。梁国兵士们挖的沟渠已经完成。他们又找来个大锯,将那些埋在土里的竹筒锯断,露出黑洞洞的口子。这些竹筒除去锯掉的顶端竹节,里面其余竹节都已中空。 随着一声令下,河岸边,几个兵士挖开了最后几锹土。河水顺着沟渠向城墙下涌来,很快涌入这些竹筒。 水流顺着竹筒向前奔涌,每根管道都是由六七根粗大竹筒连接而成,最终水流灌入一处城墙下被挖空的地窟。 地窟中的水又顺着十几条暗渠向城中一处枯井流去。巨大的水压之下,岷江的江水从暗渠喷薄而出。在水流冲刷之下,地窟四周的泥土一层层的往下剥落,最后支撑洞窟顶部的几根梁柱也被激流冲倒… 城头的朱罗军听到一种细微而奇怪的声音,而后感觉到脚底开始晃晃悠悠起来,还没等他们来的及惊惧,身体突然一沉向下坠落。 长达十余仗的一段城墙突然倒塌了下去,这段城墙墙头有近百名朱罗军,他们顷刻间被坍塌的城墙埋没。 城外,早就准备好的梁军兵士立刻发起了冲锋。还没等其余惊愕之中的朱罗兵反应过来,他们就涌入了武阳城中。 武阳城城头的防御设施虽然一应俱全,但城中却没有任何防御工事,连最基本的路障拒马都没有。这里的朱罗军显然就没想到,会这么快被梁军攻入城中。 等梁军两千余兵士涌入城中时,朱罗兵方才反应过来。四面城墙的朱罗兵纷纷沿着甬道向城下跑去,城内的朱罗兵也在各自将官带领下,向缺口处奔来。 冲在最前方的一个赵云军团步兵营,眼看前方黑压压一片的攒动的人头,在将官号令之下,手中矛枪齐刷刷的向人群投去。连投了两轮,随着一片惨叫呼喝之声,数以百计的朱罗兵被矛枪刺穿了身体。紧接着盾墙,和枪林向他们压去。 双方隔着盾墙,你砍我刺。当朱罗兵贴上自己的盾牌时,那些枪盾兵纷纷放弃了自己的枪矛,改用两尺长的缳首短刀进行捅杀。 猛然朱罗兵的侧翼一阵混乱,几十名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暮色之中。巨猿战兵从一条偏街中冲出,攻入朱罗兵人群之中。他们长刀大斧横劈竖砍,无数朱罗兵倒在他们的刀光斧影之中。 涌入城中的梁军兵士越来越多,随着几个城门的打开,涌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第218章 抢先一步 严颜将战刀从某朱罗将官尸体上拔出。他见识过那些梁国巨猿战兵用的长刀后,便将自己的主战武器也换成了这种战刀。只不过总体尺寸要比巨猿重甲战兵的小的多。 此时夜幕已经落下,武阳城中厮杀声也逐渐小了下去。梁军从武阳的东北两个城门涌入城中,武阳西门是濒临岷江的水门,因此只有南门留给了敌军。 朱罗军在梁军奋力冲杀之下,已经全面溃败。他们慌不择路的四处乱逃,最终发现南边还有生路,便一股脑的向武阳南门涌去。 梁军兵将们挺枪持盾,踩过满街的朱罗兵士尸骸,残肢断臂。继续向城中挺进。 武阳城的空中,还不时飞过矛枪和箭矢。街道上一堆堆用于照明的篝火燃烧了起来,进入城中的梁国兵士也高举起火把。 到了半夜时分,武阳已完全被梁军控制,城中的朱罗残兵也被肃清。大部分梁军兵士开始休整。 但是赵云却令两个辎重营“挑灯夜战”,连夜赶工,修补城墙上塌陷的那个缺口。他们在缺口处,以城墙废墟为基座,用碎石大木架设起简易的工事,虽然比两边城墙低矮,但废墟带工事也有两仗多高。 城中府衙内,也是灯火通明,赵云只睡了两个时辰,惊醒之后便无法再行入睡。索性起了床,静坐在大堂之中,继续思绪着对朱罗军的攻略。 因为冯宇已事先提醒过他。所以他心中明白,天亮之时,朱罗军的先头部队可能就已开抵武阳城下。 …… 到了拂晓时分,武阳东边的原野天际线上现出一丝曙光,天色逐渐变亮。 当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时,城头岗哨就发现地平线上升起一溜黑影。那是旌旗和战象在朝阳下的剪影。他们是来自资中县的一个朱罗军战象团和一个步兵团。 在武阳城东两百余仗的地方,他们就停止了前进的步伐,组成了一个防御阵形,等待其余朱罗军各部的前来集结。 城中,梁军各部也都开始忙碌起来,在各个街巷设置着路障。而武阳城头的防御设施都是现成的,那些溃逃的朱罗军也未来及将它们毁弃,现在刚好都能用上。 一拨接着一拨的朱罗军汇集到武阳城下。渐渐的武阳城下已聚集到万余人规模,他们排出的若干军阵首尾相连,有无边无际之势。 南方突然传来阵阵鼓号之声,一条庞大的朱罗军旅正行了过来,那是拉哈尔亲自率领几个主力团前来。 岷江中几十个巨大竹筏用绳索连在一起,横在江中,将岷江水道牢牢封住。竹筏上布满了朱罗军的弓弩手和步卒。它们是被两岸的战象拖拽着溯水而来。 拉哈尔知道对方的有大批维京船,可纵横内河河道。便想出此法,阻截对方水道。实际上,赵云攻克武阳后,除了几十只维京船停在水门外,其余船只都已向上游撤去。 当拉哈尔得知梁军已于昨晚攻克武阳时,心中大惊。自言自语说道:“这怎么可能!用这么点时间就攻陷一座重兵防守的坚城,他们如何做到的?如此一来,我的全盘计划就有落空的危险!” 他立刻让人将溃逃的武阳朱罗守军找来。不一会,几名亲兵就押着几名面带恐慌,满脸血污衣衫褴褛的兵将前来。 拉哈尔冷声问道:“你们武阳城是如何被敌军攻陷的?” 其中一名将官忙回应道:“启禀将军,我们当时正在东面城头警戒着,突闻一声巨响,就发现北门的城墙坍塌了一段。大批敌军从缺口处涌了进来。” 拉哈尔接着问道:“那对方是否用了什么重型攻城器械,击毁了城墙?” “这…这属下就不清楚了。属下当时负责东边一段城墙防御,北边的详情知道的并不多。将军需要找到一个当时镇守北边城头的人,才能问清楚。” 拉哈尔只好吩咐下去,让人去找当时镇守北城墙且幸存的溃兵。 他这个军令下的轻松。但当时梁军主攻的就是北城。城墙塌陷时活埋了不少守军,剩余的北城墙朱罗守军最先与梁军交锋,又死伤无数,所剩无几。自然是不好找到。 拉哈尔重重叹口气道:“即使梁军能很快摧毁城墙,你们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让城池沦陷。武阳守将分明有玩忽职守之责!传我军令,找到此人问清情况后,即刻斩杀,以正军法。” 一名军团长向拉哈尔问道:“将军,如今梁军已经占据武阳,我们是否还要按计划行事。” 拉哈尔眉头一敛,回道:“等了这么久,折腾了这么半天,我们当然不能白来一场。还是要按计划行事。只是此前我们计划在野外与梁军军阵对决,已无法实现。 我们现在只能围城攻坚了。若我们撤了,对方就可以依托武阳,依靠骑兵截断我们通往成都的陆路粮道。那样我们围攻成都的人马就危险了!” 末了,拉哈尔一字一顿的说道:“传我军令,抽调所有骑兵团在四周巡弋,提防对方的骑兵来袭。其余各团即刻强攻武阳。我们必须三日内攻下武阳,全歼敌军!否则夜长梦多。” 很快,朱罗军在武阳城三面都排起了大阵,这些大阵都具备反骑兵的特点,四面都布置有长矛兵。 朱罗军并没有携带攻城器械,除了一些临时扎制的简易云梯,什么也没有。不过拉哈尔决定重点攻击那个缺口处,所以没有攻城器械也无所谓。 随着隆隆的战鼓声传来,数以千计的朱罗军持盾拿枪,如同一道洪流向那道缺口扑去。到了近前,朱罗兵有的搭上云梯,开始向上攀爬。有的在墙角堆积沙土柴木,试图堆积出一个斜坡来。 严颜的弓弩手箭矢齐发,密集向缺口处射来。攀爬的朱罗兵纷纷中箭倒下。 有的朱罗兵侥幸翻过缺口处的工事,刚跳到工事后的城墙废墟上时,就发现那里是一片枪林,顷刻间他们全身就被捅成蜂窝。 朱罗军依仗着占绝对优势的兵力,以卡拉波拉人为炮灰,顶着伤亡,源源不断的涌来。缺口处渐渐被沙土柴薪堆积起一个斜坡。朱罗军正规军团的步兵列成严密队形,将大盾拼成一道盾墙,沿着斜坡向城中推进… 第219章 火船破围 武阳北城墙那道缺口处的后方,赵云正站在一个高台上亲自督战。 “飞矛准备!”随着他的一声喝令,城墙废墟后的那千名投矛枪盾兵,都反手握枪,举枪过肩,做好了投掷准备。 朱罗军盾墙沿着土坡压到缺口近前,城中箭矢还在不断的攒射着,噼噼啪啪的打在盾墙之上。 废墟后,黑压压一片的枪盾兵依旧如同雕塑般,举着矛枪一动不动。他们没有赵云的军令,就是对方冲到面前也不会投射出手中矛枪。 当朱罗兵纷纷越过工事,跳到后面的城墙废墟之上时,队形已显得混乱。盾墙也露出很多缝隙和空档。赵云此时方才暴喝道:“放飞矛!” 千支飞矛标枪迅猛的向朱罗兵投掷而去,在空中密集飞过的矛枪将阳光都遮挡住了。在四处飞溅的血雨和凄厉的嘶喊哀嚎中,朱罗兵成片成片的倒下。 几乎与此同时,二十几颗“火球”划出道道抛物线轨迹,准确的落在那沙石柴木堆积的坡道之上,瞬间就腾起熊熊烈火。那是弩炮营发射的燃烧弹,弹道早就计算调试好了。 烈火很快就蔓延成一道火墙,封住了朱罗军的后路。数十名朱罗兵已被烧成火人,凄厉的喊叫着向四周胡乱冲去。 “放!”随着一声号令,又是千支飞矛向朱罗兵飞射而去。此时这些朱罗兵已有准备,纷纷举起大盾防护。随着砰砰的闷响,飞矛标枪钉在了许多大盾之上。在杠杆作用下,要单手拿住这些大盾已是异常困难了。 “杀!”又是一声号令,梁军的兵士们也以盾墙枪林压了上来。枪刃如同毒蛇吐信般,不断从盾墙后捅刺而出,已混乱一片的朱罗兵不断有人中枪倒地。城中还不时有弩炮发射的火球射来。 到最后,大火覆盖了整个坡道,前方冲到废墟上的朱罗兵也被斩杀殆尽。 城外督战的拉哈尔手心全是汗,见到这番场景,明白若继续强攻只能是白白送人头,无可奈何的下令暂停了攻击。 拉哈尔苦苦的思索着破城之策,他的目光猛然停在了一条不起眼的沟渠上。它貌似用于普通农田灌溉的沟渠,从河边一直通往那城墙缺口处。但附近根本没有被荒废的农田,它是做什么用的? 此时,拉哈尔的亲卫令兵前来报告,说找到一名当时负责北城墙值守的兵士。拉哈尔连忙要人将他带到跟前。 当来人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告诉拉哈尔时。拉哈尔一拍大腿说道:“定然是梁军在城下做了手脚,而后利用这个设施,用河水冲垮了城墙!” 他的话音刚落,又一名令兵飞扑到他面前禀报道:“报告将军,敌军的船队突然顺水而下,试图冲破我军在水面上的封锁!” 岷江水道上,五十艘维京船正鼓足风帆,顺风顺水的向下游冲去。不过它们的前方还有一排竹筏,竹筏上面堆放着许多物品。 在下游不远处的地方,是朱罗军用竹筏拼连起“浮桥”。浮桥上的朱罗军兵士们开弓张弩,挺枪扬刀,已做好了接战的准备。 当双方快要接近时,维京船上的梁军兵士们开始发射火箭。只是这火箭不是射向“浮桥”上的朱罗军,而是射向船队前方的竹筏。 这些竹筏顷刻间就熊熊燃烧起来,原来它们上面满载的物品都是易燃物。此时,这些竹筏变成了一只只硕大的火船,向着朱罗军的“浮桥”直冲而去。 “浮桥”上的朱罗兵们呆立了一两秒后,终于冲惊懵中恢复过来,惊叫着向两边岸上跑去。但已经来不及了。随着砰砰的巨响,火船相续撞上了“浮桥”。 当下秋季,正是西北风起的时,火船上的火舌向朱罗兵猛舔过去,这些朱罗兵有的瞬间被火舌吞没,有的衣物被火焰点燃。变成火人的朱罗兵,也不管会水不会水,纷纷跳入江水之中。 只是“浮桥”正中一段没有“火船”冲撞。两边还没被火烧着的朱罗兵士,都向正中拥挤而来,不少人被挤到水中。 火船后面的箭矢,矛枪,飞斧已如同骤雨般,密集向“浮桥”正中抛射来。这一段竹筏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又遭遇如此密集的箭矢飞矛攻击,其结果可想而知。连续不断的有人中箭中矛中斧掉落水中,清澈的江水中涌出一股股鲜红的血水。 不长的时间,“浮桥”之上已没有活人。只有两岸的朱罗兵弓弩手聚集起来,对着河道中的船队开弓放箭。但是维京船上的水手们躲在船舷和圆盾之后,这些箭矢对他们伤不到分毫。 咚咚几声闷响,几支维京船撞上了江中心的浮桥竹筏。从船上跳下几个壮汉,挥动大斧,几下便劈断联结竹筏的绳索。这些竹筏顿时飘散开来,整个浮桥断开,敞开一个大口子。 数十艘维京战船冲过这个口子,继续向下游迅速驶去。 拉哈尔匆忙间赶到岸边观战。他目睹了这一切,心中立刻盘算起来。猛然,他心中一凛,暗道:“糟了!”。 拉哈尔忙让人将所有军团长召集起来。人刚一到齐,拉哈尔就急急忙忙的下令道:“全军各部即刻速速返回驻地!因为军团主力要回防南安。若南安丢失,不仅此处的大军粮道会受到对方骑兵威胁,沱水沿岸几个城池的粮道也会受到威胁。我们的大本营僰道城也处于对方兵锋之下。” 一名军团长不解的问道:“可是将军…,那梁军不过才冲出去几十条小船,最多不过装载一千多人马。南安如今再怎么兵力空虚,也不会被这千把人攻破吧?” 拉哈尔冷哼道“他们如何攻破的武阳城,就会如何攻破南安。而且对方肯定还有骑兵协助攻城!对了,你们回到各自城池后,也要立刻检查城防,看城墙下有没有对方做的手脚!” 众人听到这话,一片惊讶之声。众人都知道南安得失与整个战局间的厉害关系,不敢怠慢,应诺之后各自去准备撤军。拉哈尔自己也不耽搁时间,立刻让令兵给自己亲率的各部传令--开拔启程回援南安。 第220章 机动优势 武阳城头,赵云望着城下陆续离去的朱罗兵,淡然的吩咐左右道:“集结城内的斥候队,随我出城。” 他身旁的严颜大惊失色道:“子龙将军!你要带百十名骑兵斥候去追击朱罗番军?” 赵云笑道:“当然不是,我是出城去与我们的骑兵部队会合。武阳城就交给严老将军驻守了,请老将军务必确保此城不失。” 严颜这才放下心来,说道:“子龙但请放心,人在城在。只要我严颜还活着,这武阳断不可能有失。” …… 拉哈尔带着他的五个主力团急急向南安方向撤去。他心中不停安慰自己道:“此时南安城中还有迪卡尔亲率两个军团驻守,应该没事…应该没事…” 前方出现一道仅两仗高的长条形沙丘,拉哈尔虽然心中焦急,但还提防着外围可能存在的那支敌骑。 “去几骑侦骑,看看沙丘后有没有敌情。”随着拉哈尔的这道指令。朱罗军中,几骑侦骑策马而出,向远处那道沙丘飞驰而去。 行在最前方的朱罗军战象团并未因此耽搁,继续前进。 那几骑朱罗侦骑策马登上沙丘时,立刻扭转马头,就要逃窜。因为沙丘的另一侧满是梁军的铁骑。 随着“咻咻”的破空之声,几十支箭矢顷刻间扑射而来,将沙丘顶部的这几骑朱罗侦骑放倒在地。百仗外,拉哈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侦骑倒地,已知不好。高声叫道:“全军停止前进,战象团准备迎敌!” 他的话音刚落,梁军的大批战骑就出现在沙丘的顶部,并且俯冲而下,如同一道大潮般奔涌而来。这些梁军骑手是由两个轻骑飞羽营和一队骑兵斥候组成。 朱罗军的战象团也训练有素,在较短的时间内,五百头战象一字排开。战象上的弓箭手已开弓放箭。拉哈尔本人也亲自登上一头战象,进行现场指挥。后方逶迤数里之长的大军也逐渐停下了步伐。 咻噗,一支箭矢射在拉哈尔所乘坐的战象脑门上。只是这战象披挂着竹甲,箭矢只是钉在竹片上,并未射穿。 拉哈尔这时看清对方都是轻骑,冷笑道:“加速前进,全歼他们。” 战象加快了速度,战象上的弓弩手的箭矢也更加密集了。 谁知这千余轻骑突然调转了方向,向侧翼奔去,很快就绕过了这五百头战象的拦截。向着拉哈尔大军的中军杀去。 拉哈尔的中军是由三个步兵团和一个辅助团构成。行军队形下,对于骑兵冲击几乎没有反制能力。所辛对方来的是轻骑,若是梁军的重装骑兵来了,他们都得四散而逃。 在将官的喝令声中,这些步卒手忙脚乱的挺起手中兵刃,惊恐的望着滚滚而来的敌骑。 但是对方并没有接近他们,而是在距离他们三十多仗的地方就开始放箭弓射。在上千发箭矢的攒射下,不少没有盾牌的朱罗兵卒中箭伤亡。 朱罗的弓弩手也开弓放箭,但对方已策马继续向后方飞驰而去,还击的箭矢没给对方造成丝毫损失。 千余梁军轻骑顺着逶迤的朱罗行军队列奔驰,不停的弓射着箭矢,并且总是与对方保持着至少三十仗的距离。朱罗队列前的那个战象团已经调过头来,对这些轻骑紧追不舍。 但战马速度远远高于大象的奔跑速度,是后者的三倍多。所以朱罗军的战象非但没有追上对方,反而将不少中军步卒冲倒在地,造成伤亡。 拉哈尔见这种情况,急道:“令兵速速去传令,让后军那个骑兵团上前迎敌。” 实际上,不用他传令。现在梁军的轻骑已经奔驰到朱罗军后军附近。那个骑兵团已策马冲出,迎上梁国轻骑。最后押阵的另一个战象团也拉成一字阵形,一起向梁军轻骑兜围而来。 一名朱罗军战骑正奔冲着,咻的一声,骑手的胸口战甲就被一支利箭生生射穿,箭杆没入他的胸膛半尺。 有两马对向驰的速度加成,箭矢威力无比。在这些强矢的攒射下,冲在最前方的朱罗骑手纷纷掉落下马。 还有不少马匹中箭,嘶鸣着不受控制的胡乱奔跑起来,将马背上的骑手也掂落马下。整个朱罗军的骑阵顿时出现巨大空隙。 轻骑们已将斩马刀或缳首刀持于手中。但他们依旧不与对方近战,相距不到二十仗时,又策马向一侧兜转而去。 朱罗骑兵冲在最前方的十几骑加速追赶,眼看就要将对方落在最后的几骑拦截住,却有数十上百支箭矢又向他们射来。十几个人顿时被射成刺猬一般。这些梁军的骑手在奔驰中还能回身反射。 等前后两个战象团也追上前来,和骑兵团会合在一起,梁军的那千余轻骑早已不知去向,消失在地平线后,只留下扬起的滚滚尘土。朱罗军的战马都是身毒南部的劣质驽马,无论速度还是耐力只有梁军轻骑战马的七成。他们是不可能追上这些轻骑的。 拉哈尔牙齿咬的咯咯响,他明知道对方这是用袭扰拖延自己的回援时间,但也无可奈何。在对方高机动性的精锐铁骑面前,自己只有被戏耍的份。除非自己不走了,结阵防御待敌。 拉哈尔让将官们整理了下部队,继续向南安赶去。为了防止对方故伎重演,拉哈尔不得不将他的骑兵团拆成几股,分布在行军队列四周警御敌,一路上走走停停。 但即使如此,他们还是遭遇到数次袭扰。除了轻骑以骑射方式的袭扰,还用恶犬猎豹发起突然袭击,甚至还有猎鹰金雕来自空中的袭击。 战象团中,一头战象因为猎豹的突然出现,而受惊发狂,向后方狂奔,冲倒踩死后方的朱罗步卒十余人,造成短时间的混乱。 此时的拉哈尔已是心急如焚,对方如此动作,明显表示他们对南安也是势在必得。 南安比武阳更为重要,梁军铁骑以南安为基地,以五百里的作战半径算,就能封堵住岷江与沱江间的陆路通道。那样何止围攻成都的人马,就是朱罗军占据的沱江沿岸几城,粮草补给也将被掐断。 第221章 南安城下的血战 南安城城头,小钹手鼓骤然响起,这是哨卫警示的声音。因为在岷江上游,快速驶来一支船队。那船队中的船舶造型奇特,共有五十余艘。 不一会,迪卡尔就来到南安的东门城楼向江中眺望。南安位于岷江青衣江大渡河三江汇合处,除了北门三面临水。 那些本鼓满风帆的船只已陆续靠上东岸,正向船下卸下兵马和装备。 虽然看上去对方并没有多少人,而南安城中却还有一个步兵团一个突击团,外加数以千计的卡拉波拉蛮兵。但迪卡尔也不愿意冒险出城对战。他立刻下令道:“传我军令,关闭城门。步兵团兵士全部上城头,严加看守!” 吊桥被吱吱呀呀的拉起,城门也慢慢的关上。那些梁军登陆之后,也不扎营,也不攻城,挺盾行至城下。寻找起什么东西来。片刻后,他们就开始挖掘沟渠。迪卡尔心中疑惑不已,也猜不到他们要干什么。 过了近两个多时辰,南安的北门有几骑飞驰而来。看外貌他们就是朱罗军的令兵,城头的守军连忙给他们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副将军,将军令我等来紧急通报你,城墙…城墙底下有陷阱!”那些令兵见到迪卡尔后便急急忙忙的说道。 迪卡尔听了这摸不着头脑的话,也急了,连珠炮般的问道:“不要慌,一个个说,把话说清楚。我们去救援武阳的大军如何了?将军怎么样了?城墙底下有陷阱是什么意思?” “武阳已经被敌军攻占了,因为敌军此前就在城墙下设置了机关,可以让城墙被河水冲垮。将军发现有部分敌人从水路向南安杀来,担心南安城墙也有同样问题,所以差使我们先行前来通风报信,大军随后就会回援。” 说到这,迪卡尔总算将事情搞清楚了。他立刻想到来袭的那股敌军正挖掘沟渠,心中一惊。此时,让工匠辅兵去检查城墙下方已是来不及了。他脑子中迅速的思虑了两遍,便断然下令道: “传我军令,速速集结城中大军,杀出城去。将东门的敌军歼灭或驱赶,阻止他们冲毁城墙!” 随着迪卡尔的军令下达,南安城中传来多赫拉战鼓的声音。大军很快集结起来,合计一个突击营,加上三千卡拉波拉蛮兵以及他们的十几头战象。 南安东城门被突然打开,吊桥也放了下来。五千多朱罗军涌出城门后,迅速排好队形。突击团列成两个千人方阵,三千多卡拉波拉人轻步兵和战象环绕在他们周围。他们以铺天盖地,排山倒海之势的向梁军杀来。 城外的千余梁军也迅速退到江岸边,集结起来组成一个千人方阵,三面都是大盾构成的盾墙。中间夹杂着长弓手,靠水一面分布着时五具普通弩炮和二十具轻型弩炮。 朱罗军刚刚冲过吊桥,便见到空中五个黑呼呼的东西飞来,接着是砰砰几声闷响。 一名朱罗兵大盾上出现海碗大的洞,他持盾的手臂也折断成个直角,一个碗口大的石弹完全陷入他的胸膛之中。 另一名朱罗兵的脑袋被击的粉碎,无头尸身扑倒在地。还有名朱罗兵小腿被落地反弹的石弹击断,抱着断腿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虽然这五颗弩炮石弹只造成三人伤亡,但其惨烈的杀伤效果让朱罗兵心惊不已。士气顿时受挫不少。双方距离还有近百仗距离,朱罗的弓矢还够不到梁军。 朱罗军阵又前冲了十几仗,梁军军阵中的两百长弓手重箭齐发。这些重箭,即使朱罗军将官身上的鳞片铁甲也不能抵御,接二连三的中箭受伤惨叫声陆续响起。整个朱罗军阵产生了絮乱。 但朱罗军毕竟人多,一两百人的伤亡对他们而言,如同池塘中投个小石子般,只能激起一朵水花,泛起一阵漪涟。数千朱罗大军整体上,依旧如同洪流般向江边压来。 千余名卡拉波拉人和十几头大象冲在最前方,他们没有阵形,就是一窝蜂的涌来。他们距离梁军方阵还有二十仗距离时,梁军的长弓手便开始集中攒射战象,那二十具轻型弩炮也开始抛射小号燃烧弹。 二十颗拳头大的火球划过天际,落在卡拉波拉人群之中,腾起一柱柱高达五六尺的烈焰。 一支重箭射入一头大象的脑门。它悲鸣一声,庞大的身躯向一侧歪倒下去。象背上的两名卡拉波拉兵摔个半死,大象旁边一名卡拉波拉兵躲闪不及,被大象当场压死。 大象本身就怕火,再加上这些卡拉波拉人的大象并非专业战象,平日里仅当拖拉货物的牲畜使用。 因此它们在长弓重箭袭击和烈焰烘烤下,变得惶恐狂躁起来,不再受身上的驯象手控制,调头胡乱狂奔起来。相继冲入朱罗军突击团的方阵之中,整个方阵顿时大乱。 此时最前方的卡拉波拉轻步兵距离梁军方阵仅五六仗距离,只听阵中一声暴喝:“放!”,数以百计的飞矛标枪向这些卡拉波拉蛮兵投射而去。 这些蛮兵只能举起手中藤盾格挡。但飞矛标枪的威力绝非箭矢能比,飞矛洞穿这些藤盾,刺入了卡拉波拉人赤膊着的上身。随着血雨飘零,卡拉波拉人成片的倒下。 战况让城头观战的迪卡尔背心全都是汗。突然,他身旁的亲卫惊呼道:“副将军,你看!” 迪卡尔顺着对方手指看去,不禁大惊失色。在北面,约千余人马俱铠的梁军重骑突然冒出,正向岷江与南安东城墙之间的地带奔涌而来。为首的正是赵云本人。 “快鸣金收兵!”迪卡尔绝望的嘶吼道。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朱罗军的满吉拉小钹刚刚发出收兵信号,千余纠纠铁骑就已杀到了城下,连站在城墙上的迪卡尔都感到大地在颤抖。 梁军重骑们展开连环铁索,扬起狼牙大棒,以迅雷之势扎入已混乱不堪的朱罗方阵中。只见一个个躯体被巨大的战马撞的飞起,呼呼挥舞着的狼牙大棒碎裂无数骨头和器脏,连环铁索成片的拉倒人群。从北到南,重骑将城墙与江面间的区域横扫而过,原野中已满是尸体和血腥气味… 第222章 快攻 迪卡尔眼见城下局势不利,担心梁军就势涌入南安城中,连忙下令道:“快!快将吊桥拉起来,关城门!”。 城头的朱罗兵奋力转动着绞盘,试图将吊桥拉起。但是刚转了两圈,牵引吊桥的缆绳就已绷紧到极限,绞盘也无法再被转动。 原来,城下靠近城门处的朱罗溃兵,都一股脑的向城门涌来。吊桥上挤满了人群,自然是拉吊不起来。不仅吊桥吊不起来,就是城门一时半会也关不上。 迪卡尔大声吼道:“弓弩手放箭,将吊桥上的人群驱散!”他的话音未落,梁军铁骑中的二十骑,在一名白马银枪年青将领的带领下,冲上了吊桥。 那将领正是赵云,他眼看对方要关城门,就让重骑主力继续扫荡南面的残军,自己领着身边二十余骑向西边的南安东门杀来。 他们舞动着手中的长枪与狼牙大棒,对着吊桥上的溃兵大砍大杀。后者除了更加慌乱的向城门里拥挤,更多的是慌不择路的跳到吊桥两侧的护城河中。 “砍缆绳!”赵云高吼一声,数名重骑抽出挂在马鞍旁的斩马刀,嚓嚓几声,就将绷得紧紧的吊桥缆绳砍断。 箭雨已骤然从城头落下,叮叮当当的射在重骑的铁铠之上,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伤亡。 此时,半关的东城门被溃兵一冲,顿时大开。赵云抓住这个时机,领着二十骑重骑奔涌而入。 城门后,分布着些散乱的朱罗步卒和卡拉波拉轻步兵。数名朱罗兵卒正挡在城门甬道处。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只听砰砰几声巨响,他们已被战骑撞的骨骸俱碎,飞到半空之中,而后重重落下。 站在路边的一名朱罗兵,看到匹匹巨大的战马从眼前掠过。他想也没想。两眼一闭,鼓足勇气用手中长矛向前捅去。 噗的一声,他的脑袋却被一杆银枪的枪头扎入。赵云手臂用力一挑,便将这名朱罗兵挑飞。摔落在地后,他的尸身立刻被奔踏而过的铁蹄踩碎。 路旁没及时躲闪的朱罗兵们,仓促之间也纷纷被狼牙大棒击倒在地。城门前甬道上的朱罗军片刻间便被清理干净。 城头上的迪卡尔将这些都看在眼中,对周遭的兵士叫道:“都快下城去拦截住他们,一定要将城门关上!” 就在笛卡尔说话的时刻,岷江江畔的梁军方阵已向东城城门移动。那些城外的重骑也回过马来,向城门处涌来。 城头朱罗步卒们举着刀枪盾牌和弓弩,叽哩哇啦的叫着顺着城头梯道向城下奔来。赵云和二十余骑并没有守在门口,而是驻马于距离城门十余仗距离的街道上。 赵云看到城门处又云集了大批朱罗兵。他大吼一声:“冲!”。二十骑立刻分成两股,沿着街道左右两侧再次向城门处加速冲来。 他们距离朱罗兵们近了时,后者方才发现一条铁索横悬在街道中间,正向自己迅猛扫来。赵云也跟在铁索后,挺枪冲杀。 噗,砰,咔嚓,随着一连串的各种响动。分布在街道中的朱罗兵无不被铁索扫的身裂头断,只留下一片残骸。 只有两名朱罗兵反应机敏,及时下蹲身体,方避过一劫。不过随后,其中一人被赵云的战马前蹄踢到额头,当场碎颅而死。另一人也被赵云一枪扎入胸膛。 在巨大的战马冲击和大棒横扫下。街道两侧的朱罗兵也东倒西歪,尸枕狼藉。城门前又被清理一空。 又有十几个悍勇的步卒从城头冲下来,他们自然不是对方对手。皆不到两个回合便被人斩杀,赵云一人更是连挑三人。 实际上,在骑兵丧失速度的情况下,步兵仗着人多是有机会斩杀少量骑兵的。 所以此时若朱罗兵能及时涌到城门处,赵云和二十名重骑凶多吉少。可惜城头的朱罗兵见如此场景,心中已是胆寒,除了少数几名悍勇之士。都畏惧的驻足不前。 迪卡尔心中明白这点,高声吼道:“畏敌不前者斩!都给我向下冲…” 他的话音未落,城外已是声如奔雷,大地震颤。梁国重骑主力已调头冲到东城门前,一匹接着一匹的重骑从吊桥上驰入城中,向城池纵深处奔驰而去。接着,梁军的步兵方阵也压到城门口处,也开始向城中大批涌入… “副将军,我们守不住了,乘敌军还未控制全城,我们赶快撤吧!”迪卡尔身边的亲信劝说道。 “我们这一撤,还在北边的几万大军怎么办。我怎么向大哥交待!”迪卡尔双目赤红,睚眦尽裂的叫道。 “现在来不及想这些了,我们留在这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您要撤出南安,撤到僰道去。只有撤到僰道去,重整防线。这是现在我们唯一的选择。” “是啊,快走吧,副将军。再不走来不及了。我们撤到僰道,还能想办法接应拉哈尔将军。若是我们全身死在此处,那真就有全军覆没之危啊!” “是啊,副将军,不能再犹豫了,快撤吧!” 诸将七嘴八舌的劝谏着迪卡尔,迪卡尔看了一眼城中,发现梁国枪盾兵已开始顺着梯道向上攻杀。他重重的叹口气道:“撤!” 迪卡尔在几百亲兵簇拥下,登上几艘停泊在城内的船只,从南边水门进入青衣江,向岷江下游的蜀江遁去。一个时辰后,梁军就完全控制了南安城。 …… 到了夕阳西下时分,拉哈尔的大军方才行到南安对面的岷江东岸。正当他们寻找此前藏于此处的竹筏,准备搭建浮桥渡江时。两名打着赤脚,赤膊上身的人向拉哈尔飞奔而来。 他们是刚刚泅渡过岷江的两名朱罗斥候,来到拉哈尔乘坐的大象前,便鞠身说道:“将军,大事不好了。我们的南安城已经失陷了。我们是从几名溃兵口中打听到的消息。” 拉哈尔听了这话,脑袋嗡的一声响。他镇定住情绪后方才问道:“那城中的守军,还有我弟弟迪卡尔如何了?” “城中守军大部分被阵亡溃散,但迪卡尔将军和少部分兵士撤向了僰道城。” 拉哈尔听到这,才算稍稍放下些心来。 第223章 通信 拉哈尔得知梁军已攻占南安城后,只得带着大军继续沿江向东南方行去,在某处江畔结起防御骑兵的大阵,并搭建浮桥准备渡江。 他的一名亲信将领提醒拉哈尔道:“我们撤往蜀江以南的僰道,那滞留在成都和沱江沿岸的各部该怎么办?” 拉哈尔冷声说道:“我已派出令兵,通知各部撤兵。他们…”拉哈尔没说下去,他后半句话其实想说“他们能不能安全撤出,只能听天由命了。” 梁军占据南安后,南安梁军铁骑的袭扰范围,便能涵盖岷江与南安间的所有陆路通道。而岷江沱江两江的水道,也会被梁军那些造型怪异的船舶袭扰封锁住。 因此,从僰道至成都的粮道实际已被切断了。南安以北的朱罗军只能选择撤离。而他们能否顺利全身而退,要看能否凭运气避开对方的骑队。 …… 系统的任务面板提示冯宇已攻克南安,并获得各种建筑卡和收容卡奖励时,冯宇正领着千余人马来到成都附近。 朱罗军在成都周围构筑的环形阵地,当然不可能用这么点人马来打破。冯宇是担心成都城中的张任。恐他因不知道外面信息,耐不住性子贸然突围。同时也担心,城中兵马因为被长期围困,粮草短缺而士气崩溃。 冯宇正在想办法与成都城的守军取得联系。但是他围着成都整整转了一圈才发现,朱罗军这个环形阵地其实是个环形堡垒,将整个成都城围的密不透风。别说是人,就是一只鸽子也难以飞过去。 当然,若成都城中真有鸽房,并且有鸽房的信鸽被带到城外,那还是能与城中取得联系的,至少能向城中传递一些信息。 可惜,冯宇占据成都时间并不长久,而让信鸽认巢是要花费相当长时间的,所以根本来不及在城中建立鸽房。 正当冯宇愁眉不展时,他突然看到条小河,河面上还漂浮有片片秋叶。一个念头顿时从他心头闪过。 这条小河从成都“大城”中横贯而过,朱罗军的环形阵地自然不会忽略它。所以在河道上搭建了几道宽大的浮桥,封住两道水门。 浮桥与陆地上的环形堡垒连为一个整体。浮桥上还铺着土层,架着巨弩。浮桥两侧还有竹子扎成的,能悬浮在水中的拒马。 拒马后还有栽入水底的高大坚固竹栅。这小河流水并不湍急,河道也容不下大型船只。所以想靠重型船舶将这些水中障碍物冲破是几乎不可能的。 拉哈尔心思慎密,为了防止城内外利用水流传书联络。竹栅的入水部分还拉了细网。稍微粗大的悬浮物不可能顺着河道漂流入城,以及漂流出城。 夕阳西下,日落时分。两艘维京船突然闯入这条小河的上游水道中。扬帆顺水向浮桥前驶来,船只两边的河岸上,还有大量重骑护航。 铜钹,响板声在朱罗军营地中响成一片。大批兵士涌上浮桥和相邻的两岸工事中,他们给巨弩拉弦上弩枪,弓弩手也弯弓搭箭准备御敌。只是夕阳的光线,照的他们睁不开眼。一声令下,纷纷扬扬的箭矢胡乱向对方射去。 维京船上的水手早已撑起大盾,将船中的长弓手护的严严实实。长弓手将那高过人头的长弓拉满,射出一支支箭矢。只是这些箭矢并非重箭,只是尺寸较长的普通箭矢,箭杆上都系着一个小竹筒。 这些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长长的弧线。它们飞越百余仗的距离。越过宽大浮桥和两边的栅栏,以及漂浮的拒马,落在成都水门前的水道中。而后漂浮起来,顺水向城中流去… 天色已黯,城中张任的府邸却未点灯。张任在黑暗的堂中来回踱着步子,虽然平日里在兵将面前,他还是镇定自若的样子。但实际上心急如焚。 当初,冯宇告诉他最多坚守成都城三四个月。城中的粮草物资也是按这个时间准备的。 现在已是第四个月了,虽然城外的朱罗军撤走了大部,但却修筑了严密工事将成都死死困住。城外的己方军队似乎也毫无动静。除了陷阵营的将领,张任麾下将领也是三天两头来打听情况。这让张任如何能心中不急。 虽然城中粮草按正常用度,还够一个半月。但为了以防万一,张任只得下令每日的军粮供应减半。为了节约物资,连灯油也要节约使用。毕竟关键时刻,灯油也可以当做食物。 现在,张任已下定决心,再守一个月,若外面还是没有动静,便不惜代价全力突围。 黑暗中,张任突然听到屋外一个令兵报道:“启禀将军,梁王来信了!” 张任又惊又喜,直接冲到了屋外。边接过令兵手中的一卷信笺,边疑惑的问道:“外面是用什么方法将信送到城内的?” 待听完令兵讲述,他展开信笺一看,发现上面全是数字,并无一个文字。他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让兵士将陷阵营的将官找来,后者又将营中刀笔吏找来。原来信笺是被加密的,刀笔吏取出随身带的四书五经,对着页码行列数,将信笺上的数字逐一转译为文字。 等张任知道信中全部内容后,他算是解除了长时间的担心。 第二天早上,他将全体兵士集结起来,给大家宣读了此信的内容,以此来安定浮躁的军心。台下刚喝了一碗稀粥,无精打采的兵士听了张任一席话,精神明显振作了些。 …… 岷江流经南安,与青衣江大渡河汇合后,就被称做蜀江。蜀江也是长江在巴蜀境内的别称。金沙江与蜀江交汇处便是僰道城。它现在是朱罗军粮仓大本营,也是冯宇准备建新系统城池的所在。 此时在僰道上游二十里处,拉哈尔的朱罗大军已经搭建起一座浮桥。成千上万的兵马,战象从桥上鱼贯而过。 当拉哈尔的大军渡过六成后,拉哈尔通过斥候侦查,确信几十里范围内没有敌军骑兵,才让设在渡口处的军阵解散渡江。 谁知这个时候,朱罗军队列突然骚动起来,拉哈尔身旁的亲兵也发出惊呼。下游江面上正有十余条船只溯水而上,并非维京船,而是一种大型船舶… 第224章 蜀江狙击 出现在蜀江中的船只来自甘宁水师。就在拉哈尔亲自率军与梁军争夺武阳时,阆中的高顺军团也开往江州。 当拉哈尔从武阳撤往南安时,高顺军团会同江州的典青军团,孟达军团以及甘宁水师,以绝对的战力优势,将江州附近的两个朱罗军团轻易击溃。 而后他们水陆并进,同样用“冲垮城墙”的手段,迅速光复了沱江与蜀江汇合处的江阳。 光复江阳后,甘宁便按冯宇早前的计划,派遣船队在蜀江水道上巡逻,伺机袭扰阻截朱罗军。今日正好撞上了拉哈尔的大军南渡蜀江。 此时的拉哈尔紧张起来,急忙传令还在浮桥上的朱罗兵士做好迎战准备。大批弓弩手云集到浮桥上。 还有许多朱罗弓弩手沿着蜀江两岸展开,开始夹射江面上的梁军战船。虽然这蜀江江面宽度无法与长江中下游的江面相比,仅有百余仗宽。 但朱罗军的箭矢有效射程也就三十余仗,刚刚能够到对方战船的船舷。箭矢到时,已是强弩之末,连木质的船舷都无法射入。 浮桥上的朱罗兵士更是紧张万分,弓弩手持弓搭箭,只等对方近了就开弦疾射。长枪手端起长枪,在浮桥上悬起一片枪林,防止对方战船靠上浮桥后跳帮作战。 对于朱罗军而言,幸运的是这段江面是自西向东的走向,梁国的战船既不顺风也不顺水。船只行驶完全靠船尾的几个摇橹为动力逆水而行,所以行驶速度极慢。仅凭战船冲撞是撞不毁浮桥的。 筑阳的船场本可以打造速度更快,有冲撞功能的地中海式桨帆战舰。但那种多桨桨帆战舰需要大量人力为桨手。而这个时期,人力却是最宝贵的资源。 冯宇自然不会拿宝贵的人力资源去充当船舶的人肉引擎。所以他还是选择传统艨艟船型加以改进后,做为内河水师的主力战舰的船型。 这种战船,最上层甲板做为接舷跳帮战平台,除了桅杆和一个半沉式主炮炮塔,几乎抹除了所有亭台楼阁附属设施。 船舱内分为两层,第二层甲板是弩炮的射击平台。两舷分别有四门普通弩炮,船尾还有一门尾炮。 此时,这十余只战舰突然抛了锚,停在浮桥外百余仗的江面。岸上的拉哈尔,表情由紧张转变为疑惑。 突然,他发现这些战船船首处的“船篷”中,有个东西探出来,正上下左右的移动。实际上,这个“船篷”是战船的半沉式炮塔。里面安置着一门巨型弩炮。 拉哈尔首先想到的是---那东西可能是投石机。他还未来得及细想,十余颗火球就向浮桥上投掷而来,浮桥上的朱罗兵士纷纷躲闪。其中几颗火球刚好落到桥面上,炸裂开来,淡蓝色的火焰冲天而起。 有的朱罗兵士被飞溅的酒精沾上,身上也着起火来。桥面上,朱罗兵士顿时乱成一团。 拉哈尔随即高声叫道:“快传令下去,舀水将桥面浇湿。这种火可以用水快速扑灭,也烧不着潮湿的物件!”他知道酒精火与石脑油火的区别,一看这种淡蓝色的火焰就知道是酒精火。 以石脑油为燃烧剂的燃烧弹刚刚投产没多久,数量有限,所以并未列装梁军全军。甘宁水师军团用的还是酒精燃烧弹。 朱罗兵七手八脚的扑灭着桥上的大火,江水浇泼之下,这些火焰很快被扑灭了。但空中又出现十余发石弹。这些石弹重达几十斤,以雷霆万钧之势袭来。 它们大部分落在江水之中,激起近仗高的水花。有两发却直接命中浮桥。只听咚咚砰几声巨响,桥面上顿时出现两个斗大的洞。 “快,快要兵士们加速通过浮桥!”拉哈尔明白对方要干什么后,急忙吩咐道。半刻钟后,又是一轮石弹袭来。 这一次命中浮桥的石弹更多了。桥面上已满是孔洞,整个浮桥已是快散架的样子。 还有一名朱罗兵碰巧被石弹砸中,被粉碎的身躯落入江中,尸骨无存。心中恐惧的朱罗兵叫嚷着,争先恐后的跑过浮桥,不少人被挤入涛涛江水之中。 第三轮石弹砸过来后,有上十发命中,整个浮桥顿时支离破碎,断竹破木顺着蜀江水道向下游飘去,几十名桥面上的朱罗兵也掉入水中。此时还有三千多朱罗兵滞留在蜀江北岸。 拉哈尔叹口气,只得令一将官想办法接应对面的朱罗兵,自己带着大军继续向僰道撤去。 那三千朱罗兵慌乱一阵后,在各自将官带领下,暂时离开江岸。试图摆脱水道上梁国战船的视线。后者却也没在此处多做逗留,顺流向下游返航。 得知对方战船离开后,这些朱罗兵又偷偷摸摸向另一处江岸行去。远方突然响起了万马奔腾之声,来的正是梁军的两千轻骑飞羽。 他们本在岷江沱水间巡弋,得到斥候的报告后,即向此处赶来。靠近后,撒出去十几名斥候搜索,不一会便找到这三千人具体所在,向此处策马杀来。 拉哈尔的各部早耳闻过梁军铁骑的厉害。他们听到这纷乱的马蹄声,俱是心惊不已。 各级将官叽哩哇啦的叫喊着,催促兵士们赶快列阵。还没等他们排出一个基本阵型拼出盾墙,梁军轻骑飞羽的密集箭矢就已扑面而至。六七百朱罗兵士中箭后,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 如此大的伤亡比例,让朱罗军士气顷刻间崩溃,哪还能维持的住阵形。他们胡乱奔跑着躲避着。整个场面乱成一团。与此同时,梁军轻骑已如同潮水般滚滚而至,手中箭矢依旧持续不断的射出。 当他们距离混乱成一团的朱罗兵三十仗时,开始调转方向,围着人群兜起圈来。箭矢如同飞蝗般向圈中投射而去。在被敌军大量远程杀伤的情况下,朱罗军彻底溃败,无论是将还是兵,一窝蜂的向外奔逃。 梁军轻骑取出斩马刀,开始追击溃兵。战刀在他们手上翻飞,每每掠过一个朱罗番兵,便能斩下一颗头颅。三千余人几乎全军覆没,仅仅走脱两百余人。 第225章 朱罗的大败退 建安五年秋,在蜀中平原的南部,不时能见到向南方行进的大股朱罗军队。 他们本都是驻扎在南安,江阳以北,岷江沱江沿岸各个城池据点的番兵,其中也包括围困成都的朱罗军。现在他们接到拉哈尔的军令,从各个城池据点向南紧急撤退。 这些朱罗军将领还不知道,现在安全返回僰道已比登天还难。因为被梁军所攻占的南安与江阳两城,已聚集了近七千战骑。即使朱罗军能冲破这些梁军铁骑的截击,到了蜀江边上,还会遭到甘宁水师的拦截。 …… 南安东南两百里,江阳西北一百五十里处的原野处,一股约七千人上下的朱罗兵正向南行进着,他们个个都无精打采,甚至战象也都是萎靡不振的样子。 他们的将官却不停的给他们打着气,说再行几十里渡过大江便能回到僰道城了。这些将官还不知道,三个时辰前,他们的行踪便被野外巡弋的梁国斥候发现。此时一大股梁国铁骑正在靠近他们。 一名骑在象背上,低着头昏昏欲睡的军团将领,突然发现象背上有个黑影一闪而过。他惊的抬起头来,便看见三只在空中盘旋的金雕。他一眼便认出,这些金雕绝非野生的鹰隼,而且巴蜀一带也不产这种金雕。 他立刻大声喊叫起来:“注意,附近有敌军斥候!”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响箭刺空的尖啸之声。接着一声又一声响箭由近至远的陆续响起。 朱罗将官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下,他知道这是对方斥候再向附近的主力部队传递信号。“快去将他们搜出来杀掉!”他恼羞成怒的吼叫着。十几骑朱罗战骑向远处的小树林奔去。 那片小树林正是最开始响箭响起的地方。就在他们快要冲入树林中时,只听一声呼哨声,正在空中盘旋的三只大雕直扑下来。 它们的利爪向追来的朱罗众骑中的三人抓去,随着几声惨叫。朱罗骑兵中已有三人脸庞被抓的鲜血淋淋,捂着脸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紧接着,三条猛犬从林中窜出,扑向其余几名朱罗骑兵。随着犬类呜咽之声,一只撵山猛犬被对方骑枪挑飞,但是另外两条猛犬却飞扑到马背之上,一只咬住对方咽喉,一只咬住对方右手。 被咬住咽喉的当场掉落马下,被咬住右手的兵刃立刻脱手,他拼命摇晃手臂,也没将猛犬甩落,惨叫连连。 与此同时,三支利箭从林中飞出,正中三名朱罗骑兵要害,将他们射落马下。电光石火间,已有八名朱罗战骑伤亡,丧失战斗能力。 剩余四骑硬着头皮闯入稀疏的小树林之中,接着传来几声惨叫,树林之中再没有动静。朱罗军的乱箭立刻铺天盖地的向林中密集射去,还是没有任何响动。倒是较远处传来如同夏日奔雷般的万马奔腾之声。 为首的朱罗将官脸色一变,心道:【怎么来的如此之快】,而后大叫道:“!撤!都快撤!” 话刚说完,他便让自己的驯象师驾着大象向南急走。数千朱罗兵也争先恐后,不成队形的继续向南涌去。 但是他们没走多久便被梁军的两千轻羽飞骑咬上了,慌乱中,正要排起军阵,梁军的两千铁甲重骑又从侧面冲杀进来。 朱罗军的象骑兵试图发起反击,梁国重骑利用速度和灵活的优势,能轻易躲开象骑兵的冲击。那些轻羽飞骑就更不用说了。 但象骑兵身上的弓弩手,对这些战骑造成不少威胁。这些弓弩手有竹藤制作的鞍楼掩护,轻骑飞羽的箭矢难以伤到他们。他们却能不时对梁军战骑射出冷箭, 虽然梁军重骑人马都有铁铠保护,但轻骑相对而言却防护的并不严密。不时有轻骑被他们的暗箭所伤掉下马来,轻骑被迫与战象拉开距离。 但是随着重骑贴近战象进行近距冲杀,这一势态就被逐渐扭转。那些庞大的象骑兵在追逐对冲混战中,面对对方的重装骑兵毫无优势可言。 重装骑兵一仗三尺长的骑枪,借助战马的冲力,轻易就能贯穿战象身上的竹甲,将一头头庞大的战象刺倒在地。 一骑重骑挺枪策马疾冲,一头战象迎面向他对冲而来。双方近在两仗距离时,重骑突然拨转了马头,向战象右侧空隙冲去。 眨眼间已到战象身旁,战象上的朱罗兵长枪一枪扎空,重骑的骑枪却在电光火石间刺入战象身体。 战象悲鸣声便倒在地上。重骑骑士脱手骑枪,取下狼牙大棒,继续向前飞驰。却不料空中一个大柱扫来,将他瞬间扫落到马下。那是他左侧一头战象用象鼻将他击落。 最终大部分战象被当场消灭,小部分溃逃而去。而梁军重骑在这片刻的混战中只有八骑的伤亡,其中六骑重装骑兵是被战象用象鼻击落马下,只有两骑是不小心被对方战象顶倒。 朱罗军的各部步卒乘着这个时机,组起几个反骑兵的方阵,密集的长矛向四周落下。如同一个个趴伏在地的刺猬。 梁军的轻骑飞羽又围了上来,不停的兜圈疾射。朱罗军的长枪阵中的弓弩手也开弓还击,但面对距离较远且高速运动的目标,并没有产生多大效果。 在梁军轻骑的疾射下,这些方阵终因持续的伤亡而开始溃逃。重装骑兵乘机杀入阵中,此时整个战斗就演变为一场屠杀… 这场战斗只是梁军铁骑拦截南撤朱罗兵多场战斗中的一场。绝大多数南撤朱罗军都未能躲过这一劫。 有支朱罗军的将领非常狡猾。他带兵渡过沱水,试图在沱水东岸兜个大圈,绕回僰道。但却被江州的梁军在丘陵地带设伏截击,最终还是未能逃脱覆灭的下场。 连同卡拉波拉人,朱罗民夫在内,梁军在这一连串战斗中共歼灭近五万朱罗军。拉哈尔的大军团经此一役,已是元气大伤,只能龟缩在蜀江南岸与南中山区之间狭窄的平原地带顽抗。 冯宇继续调兵遣将,准备着蜀中盆地中的最后一场决战,将朱罗番军彻底赶出巴蜀,光复僰道的一场决战… 第226章 法正入南中 深秋的季节,僰道城的城头,拉哈尔在一众人等簇拥下,巡视着僰道的城防。此时的僰道城已在数万朱罗民夫的赶工下,被构筑的固若金汤。除了城墙本身的防御。城外还构筑有一圈壁垒防线。 除此还专门挖掘了坑道,连接城外一东一西两个营垒。甚至通往南边山区道路的两侧,也修筑了工事和栅栏,将道路变为甬道。全天都有军旅沿着这条甬道巡逻,防止小股梁军渗透进来袭扰。 “最近梁军有什么动向?”拉哈尔向迪卡尔问道。经过蜀中一战,拉哈尔领教到梁军的厉害,总结出三点经验教训。第一点就是情报能力与对方差距太大,因此他委任自己的亲弟弟迪卡尔全权负责情报工作。 “梁军最近调动没有此前那么频繁了,似乎各部都已到位。” “他们的兵力呢?” “依据近日斥候上报的情报,僰道附近各路梁军,合计有两万三千余兵力。这还不算他们的水师。而且这两万三千人全是战兵,不包括民夫,附庸军在里面。” 拉哈尔听到这,脸色更沉重了。嘴里反复念叨着: “水师…水师。我们此前在巴蜀大败除了情报短板这个原因,就是缺乏精锐骑兵和水师。骑兵我们可以利用季节规避,但水师我们就不得不耐心花时间建设了。不过我已经向上王提出请求,不久就会有大量造船师和工匠从国内调来。” “哥哥说的极是。但这建内河水师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我们当务之急是抵御梁军即将发起的总攻。此前,我们大军团兵力折损过半,短时间内也补充不了兵力。僰道一线,我军只有一万五千正规战兵,还有两万卡拉波拉义务兵。数量上说与梁军不相上下,但战力上可就是差远了…” 拉哈尔漠然打断迪卡尔的话:“这个不用担心,只要我们凭坚城固守。冯宇就奈何不了我们。他们即围不住我们,更攻不进来。我还巴不得他来强攻僰道,说不定我们还能因此扭转局势。” 迪卡尔面色肃穆的说道:“哥哥,我有一点要提醒您。冯宇靠两万多兵力可能是围不住我们,也攻不进这固若金汤的僰道城。但是他有可能断我们的粮道。不要忘记此前在蜀中,他就是这样打败我们几万大军的。” 拉哈尔哈哈一笑道:“我们在通往南中的道路上也做了防御准备,这条道路等同于一道营垒,并且设置了重兵。他们也不可能攻破。而到了南中山区,他们没有补给基地。他们的骑兵也…” 说到这,拉哈尔猛然顿住了话语,收起了笑容,对迪卡尔正色说道:“多谢你,迪卡尔。你提醒了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 南中一片山岭中,被杂草所遮挡几乎看不见的一条山道上,悠然行来了八个人。其中七人是便衣打扮的梁军山地斥候,他们簇拥着的那名儒士样的人便是法正。 “法先生,等会我们就能和南蛮接触了。”为首的斥候队率对法正说道。 “汝是如何知道的,汝和这些南蛮一直保持着联系?”法正有点疑惑的问道。 那队率笑着摇摇说:“我们怎么会和他们事先有联系。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刚才有南蛮的探子在暗中观察我们。我断定,不一会就会有大股南蛮兵来围捕我们。” 法正还是担心的问道“那里怎么肯定他们围捕我们,而不是狙杀我们?” 队率又是哈哈一笑说:“若是狙杀,刚才他们埋伏在树冠和草丛中的那五个人,用毒箭就能将我们统统杀掉,不用等到现在。” 法正钦佩的说道:“王上带兵果然有一套,你们这样的精兵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样的条件下,还能发现对方的埋伏,并能判断出对方有几人。这样的精锐斥候,恐怕天下无出其二。” 他的话音刚落,四周林地中就有无数箭矢咻咻的飞来。不过这些箭矢并没有射到他们身上,而是噗噗的射在他们前方的泥地之上。显然对方并没有要射杀他们的意思,而是警告。 紧接着,大批持刀拿枪南蛮从林中四面涌出,将这八个人围的严严实实。其中很多人弯弓搭箭对准了他们。法正懂得一些乌蛮语,他高声说道:“别动手,我们是专程来拜访你们的盟主孟获的。”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蛮兵用生硬的汉语问道。 法正清了清嗓子,答道:“某乃大汉梁国别驾从事法正是也,奉我家大王冯宇之令,前来拜会蛮帅孟获。有要事相商!” 对方为首的几人互相对看一眼,其中一人喊道“先把兵器放下!” 法正对身边七名斥候使个眼色,他们噼里啪啦,将手中兵刃丢在地上。蛮兵一拥而上,顷刻间就将几个人捆了,梁国斥候们也没有丝毫反抗。而后,蛮兵又给他们戴上眼罩。推攘着他们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法正感到自己又被推上了一头大象。又行了两个时辰,他才被对方摘下眼罩。法正发现自己已来到一个山谷之中,山谷里有个较大的蛮人的寨子。 蛮兵们将另外七名斥候押解到一个茅屋之中。却将法正一人单独带到一个较大的吊脚竹屋子之中关押起来。 一连几天,南蛮除了给法正定时送来食物和水,并没有其他行动。直到第四天,大雨倾盆,法正被几名蛮兵从屋中带了出来,押到寨子中最大的一间吊脚竹楼之中。 屋中的火塘之上吊着一个铜壶,后面盘腿坐着一名大汉。他听见法正进来了头也不抬,用匕首削着指甲。 法正整了整衣衫,对此人说道:“想必阁下就是乌蛮之主孟获吧!” 那人抬了抬眼皮,扬起匕首指着法正说道:“不错,咱家就是孟获,冯宇要你来给咱家带什么话。说完了,咱家好送你们上路。上黄泉路!” 他本以为法正会惊慌失措,跪地求饶。法正却不惊不慌的继续说:“某是奉我家王上之命来给汝指条明路…” 第227章 说服孟获 孟获听了法正的话,哈哈大笑起来。对法正说道:“我在这南中过的好好的,要尔等指什么路?倒是你死到临头了,有什么遗言就快说吧。” 法正不急不怒的说道:“我家王上已知,朱罗番兵侵占南中以来,对你们蛮人多有杀戮。会定期搜山烧寨,掠杀人口。我家王上意欲与大帅联合驱番,将他们赶出南中!” 孟获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他们一年半载下来是偶尔能袭几个寨子,但却无法深入南中山区腹地,奈何我们不得。而且…” 孟获说到这,突然停住,似乎有所疑虑。思虑了下才接着说道:“也罢,反正汝马上要死了,告诉汝也无妨。那朱罗番军的主帅这几日也派人找到我。愿意与我们蛮人化干戈为玉锦。而后联合将你们汉人赶出巴蜀。到时朱罗的番王会承认我南中之主的地位,割南中让某自成一国。” 法正听到这,心中一惊:“想不到朱罗主将已来拉拢南蛮,若让他们得逞。那不仅王上的计划无法实现,甚至可能导致巴蜀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但他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波动,继续不动声色的说道:“那汝认为番军能占领巴蜀之地吗?汝可知道就月余之前,我梁国大军已大败番军于蜀中,斩首五万级。如今残余番军残部被压缩在蜀江之南,最终败亡是迟早的事。” 孟获又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此前在山下面打的那仗,某岂能不知。不错,梁王是取得了胜利。但汝不要忘了,你们打败的只是朱罗国的一个大军团,而且没有全歼。而朱罗有数千万人口,像这样的大军团别人怕是有上十个。别人只等获得兵源补充后,便能再次攻侵巴蜀。到时,别说巴蜀,就是荆州,中原怕是你们汉人也难保住了!” 法正鼻子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这阵仗岂能靠兵力人数来预判胜负的?想当年,二袁僭越作乱之时,总兵力有二三十万,最后还不是顷刻间灰飞烟灭。更别说千里迢迢,远道而来的朱罗军。再说…” 他说到这,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孟获,又继续道“退一步说,就算朱罗军能占据巴蜀。汝真相信他们允许你为南中之王,割南中自立的鬼话?某知道,那拉哈尔不过朱罗一部主将,他的话能有多大份量。我想大帅心中应该有数。” 孟获听到这,眼中掠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有恢复了镇定。他一挥袖子说道:“拉哈尔已遣使者告诉我,此事已获得朱罗王卡里卡拉的首肯。退一万步说,他若是不遵守诺言。某照样可以据守南中各山各寨。” 法正冷声说道:“言之差异。汝也知道这朱罗有数千万人口,此前无法将你们剿灭。一是因为有我梁军在巴蜀牵制着他们,二是他们还未来得及大规模移入人口。 但真到你说的那一天,他们侵占巴蜀,并且移入百万人口。汝等即使藏于山中,也躲不过这亡族灭种之祸。那时,汝等最好下的场也不过如同卡拉波拉人一般!” 孟获听到这,脸色已变的煞白。法正看在眼里,乘热打铁说道:“朱罗番军攻侵我大汉益州这么长时间,想必汝对他们的文教历史多有了解了吧。汝且看看他们征服那么多地方,哪个地方是允许异族割地称王的?实际上,他们将这些异族变为低种姓奴隶就已算是开恩了。另外,这南中隔离了巴蜀和他们已占据的洪沙瓦底,他们岂能让汝将他们的疆域隔断?” “呃…话不是这么说…这”面对法正环环相扣的质问,孟获一时间张口结舌,吱吱唔唔的答不上来。 此时,从一扇竹屏后闪出一个人来,是一名年青容貌靓丽的蛮族女子。还没等法正施礼询问,那女子便自我介绍道: “小女子乃蛮帅孟获的妻子祝融,在此见过法先生了。”她边说边依照汉礼对法正道了个万福。 “哦,原来是祝融夫人,久仰久仰。”法正连忙还礼道。此时,祝融已来到孟获身旁,对他耳语了几句。 孟获点点头,对法正问道:“那梁王需要某做什么” 法正笑了笑,说道:“我家王上的要求很简单。请求大帅配合我军,切断朱罗军的南中粮道,以及在他们溃逃时,在山中狙击伏击他们。” “嗯,这个要求不高,那梁王能开出什么条件?”孟获继续问道。 “允许南中划定的区域内,大帅统领乌蛮自领于一方,名号可为土司。同时兼领我梁国官职。若日后大帅愿意,可率乌蛮兵远征外域,若能建功立业,王上可上表朝廷,给大帅封疆以及王爵之位。但是有一条,大帅划疆自领后,虽可自定律法,但不得再掳掠疆域外的民众为奴。否则视为叛逆。” 听法正说完,孟获眉头稍皱,嘴里嘀咕着:“可拉哈尔是让我在南中称王的,再说…”旁边的祝融却用手捅了他一下,而后代他答应道:“法先生,此事就这么定了。我们明日就召集南蛮各部首领,共同商议驱番之策。” 法正应道:“那就有劳祝融夫人了,不过…” “先生有话只管直说。” 法正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道:“这是我家王上给大帅盖有印信的手书,以此做为联盟信物。能否恳请大帅或夫人为某也手书一封,做为信物。” 孟获立刻说道:“没有问题,某这就回书一封,另外还附带一物。”说罢对左右吩咐道:“来人啊,将朱罗来使斩杀了,把人头交给法先生,让他带回去交给梁王。以证明某决心与梁王为盟!” …… 三日后,法正带着人头和孟获的书信,还有三名南蛮向导,和七名斥候一起安全返回了梁军大营。冯宇听完法正的讲述后,大喜道:“此乃孝直大功一件。拉哈尔的朱罗军已是覆亡在即。” 第二日,冯宇将早已调来的五队山地斥候,还有那个独立陷阵营召集起来,由熟悉山地作战的申耽,廖化指挥。他们带足了随身军粮,在向导带领下,抄小道进入南中群山之中。 第228章 僰道决战 僰道城,朱罗军将军府邸。拉哈尔刚刚用完他的早餐,就有令兵急匆匆进来报道:“我方前些时日去拜会孟获的使者已失去联络,怕是凶多吉少。” 拉哈尔的嘴角抽搐了下,沉默了好一会才吐出几个字:“增派人手,再探!”。 过了一会,迪卡尔径直来到拉哈尔面前,同样也是急切的语气说道:“哥哥,江对面的梁军动了。拂晓时分,部分梁军已偷渡过蜀江,正在僰道东二十里处扎营。我们是否要乘他们立足未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将他们赶过江去。” 迪卡尔本以为拉哈尔还会犹豫一下,不料拉哈尔立刻回应说:“对,立刻点起兵马,将他们击退。” “那要出动多少兵马?” “除留一个步兵团和三千卡拉波拉蛮兵驻守僰道外,其余兵马统统出动!” 拉哈尔看这迪卡尔疑惑的眼神,解释说:“我们联合孟获的计划可能失败了,而且孟获很有可能已和冯宇结盟。若真是如此,他们能够轻易切断我们的粮道和后路,我们也只有选择速战。此外,为了给我军将来可能的撤退争取时间,我们也不能让梁军在蜀江之南扎下营来。” 鼓声,钹声和号角声在僰道城,以及南北两座大营中骤然响起。朱罗军各部开始集结,而后三股浩大的人流向僰道城南方的平原地带涌去。 两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在一个开阔地带汇集起来,并排列起一个近三万人的浩大军阵,而后向十里外的梁军压了过来。 刚刚渡过蜀江的万余梁军得知情况后,也在这两个时辰时间里集结为阵。这万余梁军由赵云,典青,典韦三个军团构成。 赵云策马在大阵前来后游走,查看什么地方还有疏漏。望着黑压压一片,接天连地的兵士,赵云心中亦是心潮澎湃。 在一场战斗中,单方就投入上万兵力。天下众多武将中,就没有几人能有这样的机会。想不到让他赵云碰上了。不止赵云,典韦典青一样是兴奋不已。 “报!启禀将军,王上即将到达此处,他要亲自指挥这场大战。”一名令兵来向赵云报道。 原来,正坐镇于江对岸大营中的冯宇,听闻朱罗军竟然主动向梁军发起攻击。他就想到这很可能演化为一场决战。于是他便带着高顺军团渡过蜀江,一是为了增援渡江梁军,二是他决心亲自指挥这场大战。 到了正午时分,双方的大阵相距已不到三百仗距离。相互间肉眼就能看到对方阵地上的一举一动,对方阵中的喧嚣之声也清晰可闻。 梁军的军阵以身在其中的角度去看,是接天连地的无数兵马。但在冯宇的系统俯瞰场景下,梁军军阵与朱罗军阵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后者的正面宽度都超出了场景范围,至少有六里之宽。 双方合计近五万兵将在秋日阳光下,保持着阵形,各自用起了午餐。梁军这边,冯宇和一干武将却粒米未进,还在忙碌着调遣兵将。一骑骑令兵不时从阵中策马而出,有的向蜀江下游飞驰而去,有的赶到临时码头,乘上渡船,到江对岸前去报信。 朱罗军大阵之中,一骑令兵飞驰到拉哈尔的华盖之下,禀报道:“启禀将军,我方在南中的斥候刚刚查明,我们派出的使者前几日已被孟获斩杀。而且前日,有大批梁国兵马进入南中山区!” 拉哈尔铁青着脸,点点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而后他又高声对包括迪卡尔在内的周边将领说道:“此战便是我们与梁军的决战!若是胜了,我们便能获得肥沃的土地和无上的荣耀,若是我们败了,第一大军团可能就不存在了。” 朱罗诸将都拔出曲形的腰刀,围着拉哈尔,叽里咕噜高声叫嚷起来。拉哈尔望着远方的梁军军阵,猛的挥下手臂,叫道:“进攻!” …… 梁军军阵这边。诸将围着冯宇,蹲在阵中的沙土地上,做着最后一次会议部署。典韦却扛着个布袋过来,往地上一倒,倒出一堆面饼肉干。而后说道: “人是铁,饭是钢。王上,诸位还是先将这饭先吃了吧。” 众人这才感到肚中饥饿,纷纷抓起面饼肉干就着凉水向肚中填去。 他们还没吃片刻钟,就听闻对面的朱罗军大阵鼓号齐鸣。数以万计的兵士,夸张的踏着步子向梁军这边冲来。那刻意重重踩踏地面发出的声音形成共振,震天动地。 冯宇令道:“准备做战!”诸将纷纷丢掉手中面饼肉干,各回本部准备指挥迎敌。 当朱罗军阵压至梁军近百仗距离时,只听梁军后方传来几声喝令。排列在军阵后的千余长弓手,躬腰曲臂,拉开了他们那一人高的大弓。一发发重箭呼啸着向朱罗军阵扑射而去。 几名拉哈尔亲兵见状,立刻挺着大盾在拉哈尔身前围成一圈,只听咚的一声,一支重箭已射入其中一面大盾,箭簇都从盾后冒了出来,射入盾兵的手臂,痛的他哇哇大叫。另外一名亲兵飞快的顶了上去。 噗的又是一声响。拉哈尔亲眼看到,距离他三仗外的地方,一名军团将官被重箭从眼窝射入头颅,掉下马来。 在梁军长弓重箭之下,不断有朱罗兵将中箭伤亡。不过这没有丝毫阻碍朱罗军阵前进的速度。 拉哈尔用深邃的两眼扫视着梁军,突然他发现了一个腥红色的华盖.以他掌握的常识,那华盖下应当至少是个公爵。而在梁国,公爵以上的就冯宇一人,也就是说冯宇亲自来指挥做战了。 想到这,拉哈尔嘴角勾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冷声下令道:“传令,全军加速前进!” 朱罗军阵中的鼓声节奏突然变得快起来,朱罗兵卒们也随之加快了步伐,若大个军阵的移动速度骤然提高了不少。 当朱罗军阵距离梁军军阵还有八十仗距离时,梁军两翼的骑兵已向两侧张开。迎击他们的将是朱罗军两翼的战象部队。 第229章 铁蒺藜 拉哈尔知道对方“火器”的厉害。吸取了此前的经验教训,他只将两千多头战象部署在两端和阵后押阵,而不是像以往那样,将战象放在最前方做冲锋使用。 否则,战象一旦被火袭后受惊,调头冲击本方军阵,就将造成巨大损失和混乱。 朱罗军阵比梁军宽的多,所以在两端的战象不大可能遭受对方“火器”袭击。而且还有可能迂回到对方军阵侧后,发起致命一击。 此时,梁军的铁骑已向这些战象奔袭而来。朱罗军两端的战象团是拉哈尔的精锐部队,对梁军铁骑也不畏惧,成群的战象已奔跑起来,与梁军对冲对攻。 这些战象排列的很是密集。梁军铁骑是无法依靠灵活优势从它们缝隙中穿过的。拉哈尔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只要两翼战象将对方骑兵击溃,中阵便能依靠兵力优势够冲垮对方。 两端,战象上的弓弩手与轻骑飞羽已开弓对射,箭矢噼噼啪啪的射在战象竹甲上,让许多战象变成刺猬。但未有战象因此伤亡。梁军轻骑因为夹杂在重骑中间,所以中箭伤亡的也不是很多,不到百人。 双方近到三十仗时,这些梁军铁骑突然调转方向,向两侧横向飞驰而去。他们在奔驰时,还向一侧抛洒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种特制的铁蒺藜---专门用于对付战象的铁蒺藜。粗短的铁刺穿不透钉有马掌的马蹄角质层,却能轻易刺伤象掌。虽然这个伤口不深,但会让大象剧痛而发狂。 拉哈尔将这些看在眼中,立刻明白对方要干什么。但是他已是没有时间挽回了。他只能继续催促中阵的步兵军阵,冒着对方长弓箭雨加快前进速度。 那些战象团的将官也明白过来,在象背上高声呼喝着,试图让所有战象立刻停止下来或调转方向。但这么短的时间,军令哪能立即传递下去。 除了少数得到军令的战象兵,或是意识到危险的战象兵及时的停止脚步,其余战象一头冲入了那条宽达十仗的铁蒺藜地带。铁蒺藜顿时扎入了他们的象蹄。 战象悲鸣着,开始四处乱窜,最终它们都选择向后狂奔,毕竟它们能确定它们的来路上没有铁蒺藜。象背上的朱罗兵已无法控制这些发狂的战象,不少人被掂落到鞍楼外,被发狂的战象踩踏成肉饼。 这些发狂的战象奔驰一段时间后,便向地上滚去,这样可以减少它们脚掌上的疼痛。象背上的朱罗兵自然是被摔了个七晕八素… 双方的中军步兵军阵此时也仅相距五十仗距离。随着阵阵号令之声,梁军军阵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变换阵型。从之前的横向阵列演变为空心方阵。四周数以千计的枪盾兵齐声呼喝,手中大盾犹然拼接成数道盾墙。 梁军变换军阵的同时,五十多枚火球从阵中飞出。它们准确的落在朱罗军的枪盾兵阵列之中。之所以如此精准,是因为落点和距离是早就计算好的。 石脑油火焰弹落地后,腾起的冲天大火将十几名朱罗兵士变成火人。还有许多人为躲避烈焰,慌乱的四处奔跑,朱罗军步卒顿时混乱起来。 聚集在朱罗军阵两翼的卡拉波拉轻步兵,开始跑动起来。向梁军空心方阵两侧兜抄冲刺而去。梁军方阵中的长弓手开始四面自由射击。大小弩炮也努力持续施放着石弹和燃烧弹。 朱罗弓弩手总算让对方进入到自己射程之内,一直憋着劲的他们将箭矢如同倾盆大雨般向对方军阵中倾泻而去。随着噼噼啪啪的箭矢入木的声音,梁军盾墙上插满了箭矢。 除了最前排的枪盾兵,后方枪盾兵和辎重兵都将盾牌举过了头顶。空心方阵中央的长弓手和弩炮手也停止了射击,纷纷蹲伏在这些步卒身后,躲避着箭矢。 即使如此,还是不断有人中箭,不过亏得大多梁军都是身着环片甲,因此真正因为中箭伤亡的人只占了中箭者的四成。 位于空心方阵前方的军团的是典韦军团。只听典韦一声大喝,手中飞戟已脱手而出,直向九仗外的朱罗步卒斩去。一千五百名投矛枪盾手紧随他齐投飞矛标枪。 遮空蔽日的飞矛“砸”在朱罗军阵之中。有的飞矛将对方木质盾牌击的碎屑四溅,贯穿盾牌后无法被抖落下来。有的直接越过盾牌,溅起一片血雨后没入朱罗兵身躯之中。两轮标枪投掷后,朱罗军已是死伤一片。 但他们在付出大量伤亡代价后,军阵也已贴了上来,双方盾牌对盾牌,枪矛对枪矛的战在一起。 其余三面,卡拉波拉轻步兵和朱罗步卒也早已贴上来,隔着盾墙与梁军兵士混战在一起。他们身后的弓弩手还不时从缝隙上前直射出冷箭。 一名梁军枪盾兵在刺倒对方一人后,发现盾牌另一边的敌军已靠的太近,只得丢掉矛枪,拔出腰间缳首刀向盾牌那边劈砍捅刺,不料却被一支利箭直射入面门。 他倒下去时,对面的朱罗兵乘机从这个缝隙杀入梁军阵中,却又立刻被梁军长弓手重箭洞穿了身体。 侧翼,一名梁军枪盾兵已经连续刺倒三名卡拉波拉人,却不料三支矛枪和两把钢刀同时向他袭来。尽管他的环片铁甲挡住了其中两支钢刀劈砍,减弱了一支矛枪的力道,却还是被另外两支矛枪造成了致命伤。他身后另一名枪盾兵迅速替补了他的位置。 双方战至白热化时,只听一阵密集的号角之声。梁军的空心方阵裂开了四道缝隙,两百名巨猿战兵分成四股,从缝隙中向外涌去,瞬间就已杀入早已混乱的朱罗兵卒之中。他们是筑阳巨猿训练所中所有练成的战兵。 他们挥舞起长刀,战斧,仗着一身厚厚的重甲大砍大杀起来。每一个巨猿战兵都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在血雨腥风和兵刃扫过的虚影中,将自己周遭的朱罗兵清理一空。 远处,本向两边撤去的梁军铁骑再次调头杀回,直取拱卫着拉哈尔的一个战象团和亲卫步兵团。 此时,若是从空中俯瞰原野。就是双方分成东西两大战团厮杀在一起。两大团人正中央是双方的主将统帅。谁先逃亡或先被击毙就是此战落败的一方。 第230章 撤! 眼看敌军铁骑奔涌而来,留在拉哈尔身边的两个后备军团,早已开始列阵御敌。 亲卫步兵团中的千余名枪盾兵,挺起手中大盾,围绕着拉哈尔的座驾拼起几道盾墙。盾墙与盾墙间,是千名长矛兵,端着一仗五尺多长的长矛立于盾墙之后。 最外沿,枪盾兵的五尺短矛和长矛兵的长矛交织在一起,构成极为密集的枪林。战象团近五百头战象也向四周散开,游弋在这个方阵的外围。 杀奔过来的近四千梁军铁骑,一大半属于赵云军团,一小半属于典青军团。现在亲自上阵指挥他们的就是赵云和典青。 尽管梁国早已有了长弓手,但典青依旧是梁国独一无二的神射手。不仅因为他的箭术最高,更重要的是—他经过无数日日夜夜的摸索和苦练,成为唯一能在马鞍上精准使用长弓的射手。 此时梁军战骑已在七十仗开外,赵云眼见对方已列为严密的防御阵形,战象也散开到周遭。若骑兵部队就这样贸然闯入进去,必然讨不到便宜。他立刻令道:“轻骑不要近前,重骑先击溃对方的外围战象” 军令以口令形式传达下去,在典青的带领下,轻骑放缓了脚步,向外兜去,在距离拉哈尔亲兵团八十余仗的地方兜转起来。同时重骑已冲入到战象的防御圈内。 拉哈尔的近五百头战象,散布在以拉哈尔座驾为中心,半径五十仗的范围内。赵云的重装骑兵们就在这个范围内,与这些战象展开追逐对冲对战。 一头战象快速奔跑着,它的目标是正迎面而来的一匹战骑。象背上仗余高的鞍楼中,弓弩手弯弓开弦,射出发发箭矢。一些箭矢射在目标身上,但都被重铠弹落在地。 鞍楼里的枪矛兵则是反手紧握长矛,准备随时扎向靠近的敌骑。 当这头战象距离对方还有五仗时,那梁军重骑已策马向一侧跑开。重骑战马的速度远高于战象的速度,后者自然是追不上对方的,战象上的象兵只得寻找下一个就近的目标。 象背上的枪矛兵扫动视线时,突然发现战象后侧的位置,另外一名梁军重骑悄然无声的靠了上来。 “小心!后方有敌!”他高叫一声,急忙扭身将手中长矛向对方扎去。但是已经晚了,在这电光石火的霎那间,对方的骑枪已借着马匹奔冲的能量,贯穿了战象身上的竹甲,深深的没入到大象身体之中。 情急之下,他的长矛也失了准头,仅仅将对方的头盔掀掉。战象闷哼悲鸣一声,又向前跑了两步,便一下子倾倒下去。鞍楼里的三名朱罗兵都被摔了出来。几骑梁军重骑迅速冲了上来,霎那间就将他们通通斩杀。 另一处,一名梁军重骑正从背后悄然接近一头战象。那战象上的朱罗兵实际已发现了情况,但是不动声色。当双方距离不到三仗时,战象方才开始掉头。 重骑骑手立刻反应过来,也开始掉转战马方向。但因为距离过近,当战马兜圈调转完方向后,双方已近在仗余的距离。战象与战马的方向大致平行。 战象上的长枪向重骑骑手疾刺而去。后者来不及躲闪,只能挥动骑枪格挡,当的一声将对方长枪荡开。 但此时战骑已经超过战象半个身位,那战象象头一摆,象鼻向重骑甩来,骑手下意识的将身体一鞠,还是未能躲过,人已被扫落马下,战马自顾自的向前跑去。 战象上的象兵驱使着战象调转方向,试图将掉落马下的重骑骑手活活踩死,却不料另外一名重骑也从另一侧悄悄靠了上来。 这名骑手手中骑枪已失,他手中只有一把两尺短刀。只见他用左手搭上鞍楼边缘,起身站在高达两米的巨马背上,抬脚就要翻入鞍楼之中。 战象上的弓弩手试图将他往外推,他手中短刀一下就切开了弓弩手的喉咙,而后跳入到鞍楼中。枪矛兵连忙丢掉长矛,赤手空拳向他扑来,又被他一刀捅入胸膛。同一时刻,驭象手箍住他的脖子,被他反手一刀扎入脑袋… 不长的时间里,拉哈尔的近五百头战象就被重骑歼灭近四百头,剩余的早已是魂飞魄散,落荒而逃。拉哈尔的近卫步兵方阵也只能瞪眼看着干着急,却无能为力。他们最多弓射一些箭矢,做着象征意义的支援。 战象团刚刚被击溃,典青所率的轻骑飞羽就如同群狼般向拉哈尔围去,箭矢如飞蝗般对着他的亲卫兵方阵疾射。 拉哈尔亲卫兵方阵中,外沿的盾墙之上已遍插箭矢。部分箭矢被抛射到阵中,不少没有盾牌的长矛兵因此中箭伤亡。最后迫使这些长矛兵蹲伏在枪盾兵的身后,以躲避箭矢。但如此一来,他们长枪上的矛尖只能斜指向空中。 赵云策马来到典青身边,在喧闹中在他耳边大声说了几句。典青点点头,抽出一支重箭,对准方阵中一处射去。 随着“砰”的声闷响,重箭洞穿了盾墙上的一面盾牌,盾牌后那名朱罗兵惨叫一声,原来这支重箭几乎射穿了持盾的手臂。那盾牌自然是拿不稳了,几支利箭乘机要了这名朱罗兵的命。 十几名重骑立刻提着狼牙大棒,以迅雷之势冲入缺口。缺口后的朱罗长矛兵早已被密集的箭矢射杀,周围的长矛兵也都蹲伏在地上躲避飞羽。 “砰砰轰”,随着重骑以迅雷之势冲入缺口,他们五尺长的狼牙大棒将缺口两侧的盾兵纷纷砸飞击倒。 最前方的狼牙大棒,则是荡开那些斜指向空中的矛刃,而后劈头盖脸向那些朱罗兵士扫去。胯下巨大的铁甲战马冲倒大片的朱罗兵士。 也就半刻的时间,梁军重骑以三十几骑伤亡的代价,就将拉哈尔的亲卫方阵撕的粉碎。整个方阵已不复存在,各个兵卒都各自为战与梁军混战在一起。只有拉哈尔身边还有百十名亲卫,紧紧的护卫着他。 “哥哥,我们败了。赶快下令撤吧!”迪卡尔满脸悲伤的对拉哈尔说道。后者面如死灰,不甘心的吐出一个字:“撤!” 第231章 僰道 就在梁军铁骑击溃拉哈尔战象团,猛攻他的亲卫方阵之时。东边围攻梁军方阵的朱罗兵,也在激烈的厮杀中大量伤亡。 他们早已在对方巨猿重甲战兵冲击下,不成阵形,各自为战。一名朱罗长矛兵从后方悄悄的接近一名巨猿战兵,双手端着的长矛,用尽气力,狠狠的向对方后腰扎去,他的身高最多只能够到这个地方。 矛刃刺穿了对方厚厚的战甲,没入对方后腰三寸,就被铁铠卡住不能再向前一毫。这巨猿战兵刚刚用长刀斩杀了名朱罗军,此时因疼痛发出一声长啸,将手中长刀反向一挥,那长矛兵脑袋便被齐齐的切落下来。 因为巨猿战兵杀入朱罗兵卒人群之中,梁军空心方阵四面遭受的压力小了许多。贴近上前的朱罗兵无不倒在刀枪和箭矢之下。最后这些朱罗兵只围不攻,不再向方阵中冲击,而是围攻那些巨猿战兵。 站在冯宇身边的高顺说道:“王上,我们反击吧。” “不,再等等。现在只需要长弓手尽量对巨猿战兵提供支援。” 此时,那名后腰受伤的巨猿因为流血过多的原因,用长刀杵着地面,半蹲了下去。又有十几名朱罗兵挺着兵刃围了上来。一名朱罗矛兵刚要挺枪刺去,一支长弓重箭猛的从太阳穴贯穿了他的头颅。 紧接着,其余围上来的朱罗兵突然陆续向后跑去,而且越跑越快。他们发现阵后己方后备军团已被击溃,拉哈尔也已向僰道城的方向逃去。本就大量伤亡,士气低落的他们怎么还会有心再战下去。 梁军军阵中的冯宇这时候才下令道:“传我军令,全军出击,痛击番军!”随着他的军令下达,组成空心方阵的步卒,分列成以队为单位的小阵向四面冲杀。 很快反击的梁军步卒连小阵也不要了,分散为以队为单位的一股股散兵,全力追击对方。因为朱罗军已呈溃逃之势,三五成群的向僰道城方向溃逃而去。 这些朱罗步卒溃兵跑了没多远,就遭遇回马过来的梁军铁骑截杀。一时之间,哭嚎惊叫之声响彻原野,在铁骑纵横奔驰追砍之下,包括卡拉波拉人在内的无数朱罗兵士命丧荒野之中… 拉哈尔,迪卡尔带着残兵败将退入僰道城中。城外的两座大营,因为兵力空虚,被梁军的追兵不费吹灰之力顺势攻陷了。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刻。僰道城内,满是朱罗溃兵,中间还有不少是伤兵。伤兵们的痛苦哀嚎之声充斥着全城。连城外的梁军都能听到。 夜幕降临下来,梁军也收拢了兵马,部分驻守在僰道城外两座营垒中,部分露宿在城外的临时营地。白天一战,按梁军大致统计,共斩杀朱罗军八千余人,俘虏近万人,缴获战象一千多头。 那些俘虏都被押解到蜀江北岸的战俘营集中看管。缴获的战象大多脚底被铁蒺藜扎伤,兽医们正为它们一个个拔除脚底的铁蒺藜,做了基本伤口清洗包扎后,将它们和被俘的驭象手一起送往后方。 到了第二天清晨,梁军便对僰道城发起总攻。出人意料的是,僰道城中几乎没有设防,梁军轻而易举就进入城中,迅速控制了全城。 城中只留了三千名卡拉波拉兵卒,和两千多名伤兵。拉哈尔,迪卡尔以及其余朱罗兵将都已无影无踪。 梁军很快从这些俘虏口中探明情况,昨日深夜,拉哈尔,迪卡尔便领着残余的朱罗军,沿着城南的运粮甬道遁入南中群山之中。他们准备退守到南中的永昌郡。 僰道城府衙大堂内,冯宇得知这些情况后,微微一笑。他对堂中众将说道:“尽管朱罗军攻侵巴蜀以惨败而告终,但这拉哈尔确实是个将才。能审时度势,当断则断。若是换了普通旁人,早就应该身死在武阳城下了。” “王上,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派大军追击他们,并乘势收复整个南中?”典韦在一旁摩拳擦掌的问道。 冯宇沉吟几息道“追,当然要追,但不动用大军。派出几百斥候尾随追击即可。那南中深山之中,还会有我们的人狙击他们。只怕他们逃到永昌郡时,不死也会脱层皮。” 接着冯宇又解释道:“我们刚刚收复巴蜀盆地全境。还需巩固消化这个大后方,军队还要重编重整,一些城池,交通基础设施还要修复建设。这些都要花时间,所以不能立刻发兵永昌…现在最主要任务是大家吃顿热饭。” 冯宇最后一句话让堂中诸将都笑了起来,兵士们已给诸将们端上了饭食。此次出征,冯宇没有将厨子带来,这两日兵将吃的都是军粮。攻占僰道城后,俘虏了十几个朱罗厨子。这些饭食都是他们做的。 典韦已迫不及待的拿起木勺,舀了勺炒饭样的东西送入口中。而后他两眼瞪的通圆,噗的一声又都吐了出来,叫道:“这是什么怪味道!” …… 南中的十万大山之中,在植被的遮盖下,有条几乎无法辨识的简易山道。一彪人马正沿着这条山道逶迤而行。他们正是从僰道城逃出的拉哈尔,迪卡尔,以及三千朱罗亲兵。 正当这伙垂头丧气的队伍经过一处山谷地带时,只听密林之中传出尖啸的响箭之声。拉哈尔顿时心中一颤。紧接着,密集的箭矢咻咻的向他们攒射而来。顷刻间,就有数十名朱罗兵士中箭倒地。 迪卡尔高喝起来:“有敌军埋伏,快列阵迎战!”朱罗步卒们手忙脚乱在谷底开阔地上组织起军阵,层层盾墙将拉哈尔拱卫在正中。但是那些箭矢也很快停止了射击。 “对方人不是很多,最多百人。派出几队人入林将他们找出来!”拉哈尔冷声下令道。 三百名朱罗步卒向山林摸去。不一会林中就传来阵阵厮杀惨叫之声,甚至还有狗吠的声音。过了一会,林中平静下来。但却只有十几名朱罗兵卒从林中走出来,他们混身是血,情绪极度沮丧惊恐。 迪卡尔问他们其余人怎么了,他们只是嚅嗫呢喃着道:“死了,都战死了。” 拉哈尔灰着脸对迪卡尔说道:“不用理会这些,我们继续加紧赶路。” 第232章 金沙道 永昌郡,不韦县北郊十里处。 “哥哥,我们终于快要到达不韦了。但我们的第一大军团完了!”迪卡尔沮丧的对身边的拉哈尔说道。 他们从南中群山之中一路走来,沿途不断遭到梁军山地斥候和南蛮的袭击,到了此处只剩千余名兵士。 拉哈尔看了看前后左右残存的朱罗兵士。对迪卡尔回应道: “不,我们还没有完。汉国有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现在虽然北征的兵力几乎全军覆没。但在南中我们还留守有一个军团。此外还有一个东征的战象团。虽然受阻,但据说并没有多大损伤。 更重要的是我们还有几万民夫,从他们中挑选精壮,就能训练出新兵。我在请求上王向永昌移入大量人口。只要我们能在永昌扎下根来,就能慢慢的恢复元气。” …… 不韦城的北城门,一名满脸鹰枭之气的朱罗番将驻马在此。他是朱罗第二大军团的将军—加拉瓦?威亚斯。他的身后是五千精锐排成的军阵仪仗。 可能是因为等的久了,加拉瓦那皮光毛亮的坐骑不安分的在原地兜起圈来,还不时打着响鼻。加拉瓦只好勒住它的缰绳。此时他身边的亲卫叫道:“将军,他们来了。” 加拉瓦眺目望去,远处果然行来一股人马。他们只有千余人上下,个个都是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样子。加拉瓦两腿一夹马肚,策马迎了上去。对方为果然是从南中退下来的拉哈尔。 “拉哈尔兄弟,多日不见,你清瘦多了。我在此已等候你多时了。你怎么只带这么点人马回来,这样路上可不安全。”加拉瓦笑盈盈的对拉哈尔说道,语调中明显带着讥讽的意味。 其实加拉瓦已经知道拉哈尔在北征时接连惨败的事。但他也没料到拉哈尔只剩这么点兵力。 拉哈尔满腹疑惑,迪卡尔已代他发问了:“加拉瓦将军,上王不是任命你为洪沙瓦底邦的总管吗?你来到这里有何贵干?” 加拉瓦哈哈一笑道:“我当然不可能擅离职守,无故跑到你们这来。我来此当然是奉了王命的。卡里卡拉陛下见你们北征屡战屡…,见你们有颇多困难。所以体谅二位的辛劳,令你们带着第一大军团返回本土休整。这里由我代劳二位。” 拉哈尔一听,气血上涌,嘴角肌肉又抽搐起来。迪卡尔没有那么好的涵养,气呼呼就要开骂:“怎么好事都让你们…”却被拉哈尔立刻制止了:“迪卡尔住口。上王的旨意,我等岂能不遵。” 而后拉哈尔对加拉瓦施礼道:“既然是上王的指令,我择日就收拢本军团的各路兵马,从洪沙底瓦返回本土。” …… 拉哈尔离开永昌郡时,冯宇却还呆在僰道城中,他已将僰道名字更改为宜宾。 这段时间以来,他在僰道老城的基础上,用系统早前奖励的那张建城卡又新建了一座系统城池。并利用一系列蜀中战役任务奖励的建筑卡,将筑阳城的建筑在宜宾几乎复制了一遍。 冯宇又用光了所有收容卡,向以宜宾为中心的蜀江南岸平原地带,移入了十五万人口。其中包括原蜀国的所有正规军旅。原蜀国的各部军旅编制自然都转变为了系统部队。 接着,冯宇开始用大量栈道,驰道的建筑卡广修道路。原有的米仓蜀道,金牛蜀道都被加宽加固,大量隧道桥梁将本是弯曲的山路变得更平更直,路途距离都被大幅缩减。 从成都到宜宾蜀江对岸,修筑了一条五百里的笔直驰道。辎重马车快行两日便能从成都直达宜宾对岸码头。此外还有宜宾至江州,成都至于江州的两条驰道在蜀中平原上构成一个倒三角形。 最后,冯宇来到宜宾城外的金沙江江口,在这里他用高程水坝建筑卡建造了一道高达十仗的水坝,极大的改善了金沙江的通航条件。 即使甘宁水师载有十门弩炮的战船,在顺风的秋冬季,也能顺利驶入金沙江上游。而在逆风的季节,船只可由大象为动力溯水而上。 在宜宾城南郊的丘陵地带中,建起一个占地近十万亩的象园,这里驯养着数以千计的大象。这个象园是系统建筑。里面的驯象师技艺明显要高于那些朱罗的驭象手和南蛮的象奴。 朱罗军开辟的横穿南中的简易道路,基本上是沿着金沙江沿岸的山岭行进。如今冯宇利用那些被俘的朱罗兵,民夫,卡拉波拉人改造加宽了这条道路的部分沿江路段。 在这条道路基础上,冯宇又用栈道建筑卡构筑了不少栈道,将道路改建为完全沿江而行的通道。这条通道宽到可供大象通过。 忙完宜宾城的这些事物,冯宇在亲兵卫队的护送下,返回成都。成都已被暂定为梁国新的都城,冯宇的王后王妃还有几个子女已被接往成都。 因为刘璋没有子嗣,又有刘璋的亲笔书信,再加上冯宇的抗番退敌之功。所以汉廷默认了蜀境并入梁国的事实。 冯宇刚刚回到成都,就有两人相继求见他。一名是西秦的客将马超,另一人则是徐州吕布派来的成廉。 他们二人入蜀后,大都时间是按照冯宇的安排,驻守后方城池。除了某次马超率本部骑兵拦截朱罗退兵,他们都并未直接参与与朱罗番军的做战。 马超来见冯宇自然是为了告辞的,如今巴蜀已平定,南中除了最西南角的永昌郡,其余大部也被冯宇控制。马超再呆下去已是毫无意义,冯宇对马超勉励一番后,赠予其丰厚礼物,让其转交给马腾。 成廉来见冯宇时,冯宇也本以为成廉只是向他告辞。不料成廉一见冯宇的面,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叫道:“请梁王救我家主公一命!” 这让冯宇大吃一惊,他立刻回应道:“成将军,汝这是何故?” 成廉这才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讲了出来。原来,就在冯宇与朱罗军大战僰道城时。徐州发生了内乱。 淮南刘备突然发难,与徐州那些“故交”内外勾连,发动兵变,袭取彭城。吕布被迫带着家眷,数千兵卒向西逃亡。消息也是才送到成廉手中。 第233章 徐州之乱 冯宇听了成廉的话,有点不敢相信。他立刻将梁国负责通信渠道的官吏唤来,问明了情况。 原来刘备兵变后,吕布携带家眷,在亲兵护卫下,从彭城跑了出来。他试图先跑到南阳,半路便派出信使快马向朝廷和梁国送信。 筑阳收到信后,立刻用信鸽向新设立在阆中的鸽房传信。送的信有两封,一封是给梁王冯宇的。还有一封是给外派的将领成廉的,要成廉立刻来接应吕布。给冯宇的信正用快马传送给僰道,但那时冯宇已经往成都赶了。 听完官吏的话,冯宇问道“那你们这应该留下信笺副本吧?” “启禀王上,除非是加密信笺,从鸽房传送的信件,都会誊抄副本。臣已将这副本带来,请王上过目。”那官吏说完,便向冯宇呈上吕布信件的副本。 冯宇仔细将这信件副本阅读一遍,果然和成廉所述不差。不过,他还是有点疑惑。这封信件还是没有解答他心中的几个疑问。 冯宇对成廉问道:“据孤的了解,奉先在徐州,治理的并不差,至少未失民心。而且他对徐州军旅掌控的也相当到位。即使刘备精通收买人心之术,有徐州本地士族官吏豪门支持,但也不至于能如此轻易得手。” 成廉应道:“启禀梁王。可能主公给您的信里没说。但他给我的信里说了,刘备敢于如此孤注一掷,是因为他可能得到外部势力的保证和怂恿。” 冯宇脸色一变道:“可是说的曹操?” “正是!主公已明确这点,曹操还派出部队支援了刘备的叛军。” 冯宇还是疑惑的说道:“即使如此,他们又安敢冒这种天下之大不韪?那曹操可是白马盟誓过的,如此明目张胆干涉另外诸侯的内部事务,实际已违反盟誓。那刘备更是以仁义立于天下自诩,如此一来,他这么多年的仁义之士的形象岂不丧尽。” “这个…这个末将也不清楚了。”成廉当然不可能答上这个问题。 此时,一名侍卫来报贾诩要面见冯宇。成廉便要先行告退,冯宇摆摆手说:“汝先不用走,贾诩也定是为了奉先这件事而来。” 果然,贾诩见到冯宇的第一句就是:“王上,徐州那边出大事了。” 冯宇点头道:“孤已知此事,吕布已经书信告知了孤。只是孤没想道曹操和刘备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 贾诩道:“哦?王上已经知道此事。只是我这边的消息是从朝廷那传来的。是刘备的说法。” 冯宇这才正色起来:“刘备的说法?他以什么理由反叛朝廷亲封的徐州刺史--彭城侯爵吕布的?” “刘备给朝廷的表奏说,当年的徐州刺史陶谦是被吕布毒杀的!最近被他发现了证据,所以方才起兵反吕。” 一旁的成廉急道:“这真是一派胡言!当年陶使君离世时末将就在场,是亲眼看到陶使君在病榻前,当着众人的面将印信交给了我家主公。” 冯宇哈哈一笑,对贾诩问道:“文和,汝相信刘备所说的吗?” 贾诩一摇头道:“当然不信。但刘备只要给自己找到个借口就好了。至于别人信不信,无关紧要。反正别人也拿不出反证。倒是因为刘备已掌控徐州,他自然可以无中生有的罗列出人证物证出来。别人也无法去验证不是。” 说完贾诩沉默了下,接着问道:“主公,我们当下该如何应对此事?” 冯宇也沉吟了片刻,目光望向成廉说道:“徐州并非封国,名义上还是朝廷直辖之地,刘备又找到这么个理由。而且曹操也参与此事之中。若没有这些,孤也许还能帮奉先夺回徐州。但现在,我梁国再直接出兵干预此事,师出无名不说,还有冒天下之大不韪之嫌。” 成廉又跪倒在地,急道:“成廉不敢奢望梁王助我家主公夺回徐州。只求梁王能搭救我家主公一把。我家主公带着家眷从徐州到南阳,要穿过曹操与刘备的地界,必是凶险万分,有性命之虞啊!” 冯宇连忙将成廉扶起道:“成将军不必如此,孤当年欠奉先一个人情,岂能见死不救。孤助他夺回徐州是做不到,但保全他和家眷的性命,孤还是能做到的。” “多谢梁王!” “我这就飞鸽传书筑阳,令驻守筑阳的华雄带领精兵前去接应奉先。”冯宇说到这,又想到件事,对左右吩咐道:“取笔墨来,孤要手书一封。” …… 建安五年的深秋初冬,淮水北岸。一支约两千上下,没有打任何旗号的步骑,护送着七八乘车舆,正逶迤行进在原野之中。为首骑枣红大马,手持大戟之人正是吕布。 吕布举目四望,发现原本千里无人烟的荒野已经有了几分人气。不时能在靠水的地方,发现几座十几座草庐聚集而成的小村落。围着村落,开垦出一些田地。那些农人见到吕布的兵马,无不惊慌失措的逃散而去。 这里是魏国曹操和刘备控制区域的交界处。按各方诸侯集中管理人口的方略,这种交界地方本不应该有什么人口,但许多流民为了规避缴纳粮税,专门挑这种三不管的交界地带结庐为村。他们见到吕布,以为是官兵,自然要跑。 吕布看到这些场景,又看看自己身后左右的兵将,再看看自己胯下即将老去的赤兔马。满腔愤慨已转为满满的失落感,心中感慨万分道: “如今,天下已近太平。可某当年从长安带出的两千步骑,现在还是两千步骑。还要带着妻妾家眷颠沛流离。难道这天下,就没有我吕布一个容身之处吗?” 就在吕布暗自伤感时,他身旁的魏续问道:“主公下步做何打算?我们这是去投奔朝廷,刘表还是冯宇?” 魏续这一问,让吕布陷入了思绪中,他从徐州跑出来时,只是决心先跑到南阳再说。并没有到了南阳后的下一步打算。 此时,兵士们突然一阵骚动。西北边尘土飞扬,正有一大股兵马奔驰而来。稍近,兵将们都惊呼起来。因为对方旌旗上有大大一个“曹”字。 第234章 虎落平原 眼见远处的曹军滚滚而来,吕布身旁的李肃高声喝令道:“列阵!”。一千五百名步卒立刻在七乘车舆周围布为成方阵。另外五百名骑兵分布在方阵两翼。 他们刚做完这些,曹军就靠拢上来,插到他们的东边,拦住他们向东的去路。这股曹军约莫三千人上下,并不比吕布军兵力多多少。 但他们个个都是精锐骑兵,这些铁骑装备与冯宇早年的虎豹骑相像。马胸前围着有铜泡钉的厚皮甲,马面上还戴着整块青铜打造的面甲。马上骑手也个个都是精铁札甲和硬皮头胄。 所以现在,吕布要全身而退摆脱他们是不可能的了。吕布持戟策马迎上前去,将手中方天画戟横悬于空中,背上的披风在凛冽北风吹拂下飘扬起来。 曹军中策马行出一个独眼人,正是魏国大将夏侯惇。他身旁还有两人,却是吕布的叛将宋宪和侯成。 夏侯惇将枪尖向吕布一指喝道:“吕布,汝快快下马投降。魏王兴许还能饶汝一命!” 吕布将大戟扛在肩头,冷笑道:“夏侯惇,尔算个什么东西。某乃圣上亲封的彭城侯爵,尔也配有与某说话的资格?叫你的主子曹操出来说话!” 说完,吕布又冷眼瞥向宋宪与侯成二人,却一句话没说。二人被盯的心里发毛,只顾躲避着吕布的眼神。 夏侯惇面孔上显现出一丝愠怒。而后他又呵呵的笑起来,那缕愠怒也转换为杀意,口中冷冷的说道:“不急,王上等下就会赶来,但他来了只能见到你的尸体!” 说罢,他手中骑枪向吕布阵中一指喝令道:“杀!”列与他身后的三千铁骑便如同潮水般向吕布涌来。 吕布也将手中的方天画戟向空中一指道:“杀!”。方阵两翼的五百骑兵随之奔涌而出,跟随着吕布迎杀上去,魏续也在其中。 魏军虎豹骑的骑枪都已端起,枪尖向下压着,悬于马首之前。吕布的骑兵用的却是斩马刀。双方眨眼间就“碰撞”在一起。 一杆虎豹骑的骑枪刚将吕布骑兵刺落马下,那虎豹骑手便被吕布挥劈而来的大戟砍掉了脑袋。 吕布反手一戟,戟尖又贯穿了一匹虎豹骑战马的胸甲,随着战马的悲鸣,马背上的虎豹骑士滚落马下,随即被纷乱的战骑踩踏而死。 两杆虎豹骑骑枪一起向赤兔马扎去。一名吕布骑兵冲上前来,一刀便将其中一杆骑枪劈断,而后连人带马冲到另一杆骑枪枪尖之前,被这骑枪捅了个对穿。 吕布大喝一声,手中大戟又挥出一个玄月斩,戟刃轨迹掠过之处,飞起一颗魏兵人头,两个断臂,最后戟刃劈入一名虎豹骑骑手的头颅中。 吕布两腿一夹马腹,挺戟向虎豹骑阵后冲去。几百骑在身后紧紧的跟随着他,奋力向前冲杀。 噗的一声响,虎豹骑长枪贯穿了一名吕布骑兵的左肩头,后者忍着巨痛不等对方将自己挑落马下,冲到对方近前三尺处,用尽全力将右手的斩马刀捅入对方脖颈。两人几乎同时掉落马下。 片刻时间,吕布骑队终于凿穿了虎豹骑队,但已损失大半。五百骑只两百余骑。夏侯惇怒吼一声,领着百十亲骑,挺枪迎了上去。宋宪,侯成二人也紧随在他身旁。 吕布冷哼一声,将十余斤的大戟抖动的如同灵蛇般。他一连斩杀三名虎豹骑曹兵后,便与夏侯惇接战。 双方战了不到两个回合,吕布已经找到对方破绽,一戟便刺入了夏侯惇的右肢大臂。夏侯惇痛哼一声,手中大枪便掉落在地。 正当吕布要一戟结果对方性命时。宋宪,侯成二人也出手了。两人一左一右,向吕布两肋刺出长枪。吕布只好将已准备刺出的大戟左右舞动,格挡宋候二人的偷袭。夏侯惇乘机策马向外奔逃而去。 吕布刚刚将宋宪的长枪荡开,便顺势一戟刺去,这一戟势如奔雷,宋宪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吕布的方天画戟贯穿了胸膛。宋宪捂着汩汩冒血的胸口掉落马下。 那边候成又对着吕布,再次偷偷刺出一枪。却不料一名冲到他近前的吕布骑兵,已挥刀向他劈砍而来。噗的一下,斩马刀便将侯成的一只臂膀生生斩断。 那骑枪自然失去准头,一下刺偏,在吕布的锁子甲上滑过,擦的火星只冒。侯成痛的大吼一声,在马鞍上已是摇摇欲坠。吕布乘这个时间,已将大戟反抡回来,咔嚓一下便斩落了侯成的头颅。 吕布身边的那些亲卫骑兵也奋力拼杀。担任夏侯惇亲卫的那些虎豹骑也纷纷退走。但是那些已和吕布骑队错马而过的数千虎豹骑又兜转回来,再次向吕布围杀而来。 “主公!乘此机会,我们快跑吧!带着步卒和家眷我们是跑不了的。”魏续策马上来,对吕布劝说道。 吕布扭头看看那列好的方阵,以及方阵拱卫的几乘车舆。咬咬牙道:“不,某不会抛弃这千余兵卒和某的家人。就是死某也要与他们死在一起。” 说完,吕布就兜转赤兔马,准备向后杀回。魏续脸色突然一变,策马跟上,在后面阴森森的说道: “主公,我们这么多兄弟跟随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落得个如今下场。今日,魏续不想给汝这庸主陪葬,就借你人头一用,以做某投魏王之礼!”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手中长枪已如毒蛇吐信般向吕布后背扎去。他身边一名吕布亲卫骑兵看在眼里,情急之下一边高叫:“主公小心!”,一边催马横向挤撞魏续。这让魏续的骑枪一偏扎到吕布后肩之上。 吕布痛呼道:“魏续,连汝也叛我!”话音未落,那方天画戟已被单手横扫而出,平拍在魏续的头上,魏续的脑袋如同被锤烂的西瓜一样破碎开来。 吕布带着伤,领着两百铁骑再次与数以千计的虎豹骑对冲而过,杀伤对方百十余人后回到方阵中间。他身边的骑兵只剩三十余骑了。 包扎好伤口的夏侯惇再次出现在吕布视线中,近三千虎豹骑也从四面汇集而来,将吕布方阵兜围在中间… 第235章 生死之间 就在夏侯惇的虎豹骑汇集而来时,吕布军的步卒方阵已落下兵刃。盾墙后长枪短矛剑戟密集的向外伸展着。 曹军虎豹骑开始围着方阵兜转起来,试图找到一个破绽下口。随着夏侯惇的一声喝令,一股十几骑的虎豹骑从骑队中奔出,以锥形队列冲向吕布军方阵一角。那里似乎军阵排列的相对比较松散。 箭矢立刻密集的向这股虎豹骑射去。这些箭矢无法完全射穿虎豹骑人马身上甲胄,但也给对方造成了一定伤亡。 有三匹战马被箭矢贯穿皮甲射入皮肉,因疼痛而惊惶,将马鞍上的骑手颠落马下。还有两名骑手面部中箭,直接被射落马下。 冲在最前方的虎豹骑头目奋力挥动长枪,拨开两支长矛。策马向阵中冲入,眼看就要撞上盾墙时,三支矛枪又向虎豹骑战马扎来。 矛枪霎那间洞穿了战马上的扎甲。那马嘶鸣着又向前冲了几步,将盾墙挤出一大块“凹陷”。盾墙后的吕布兵卒也被冲倒几排。马背上的骑手早已飞出,身体落下时正落在对方的枪林刀山之上。 跟随在此虎豹骑后面的另外两骑,也同样遭此厄运。 后方的虎豹战骑见此情景,急忙紧勒缰绳。其中有的刹不住脚步,冲到盾墙前,被乱枪捅死。有的向两边兜转方向逃去。 夏侯惇眼见要吃下这只“刺猬”不是那么容易,盘算着光依靠自己这剩余的近三千虎豹骑,即使能将这些步卒击溃,那也会损失不小。 虽然魏国当下国力日渐强盛,但仅仅为剿灭吕布,就消耗如此多的精锐虎豹战骑,也是不划算的。让魏王曹操知道了,肯定也会埋怨他办事不力。 夏侯惇想到这,便不再令虎豹骑们强攻。而是让他们在对方军阵周围兜圈警戒,困住对方即可。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半个时辰后,北边又腾起滚滚尘土,传来大军行进的声音。不一会,北方的地平线上出现大股兵马。那是曹操亲自带着三千步骑前来围堵吕布。 很快,前后六千曹军步骑将千余人的吕布军四面围住。军中弓弩手们持弓搭箭对准了吕布方阵。曹军中一顶红色华盖向阵前移来,十余名曹军战将将此华盖紧紧簇拥着,显然那华盖下定是曹操无疑了。 来到阵前的曹操对着吕布这边高叫道:“吕布,吕奉先。汝毒杀徐州刺史陶谦,方谋得徐州。孤现在要将汝绑缚了表奏朝廷,汝还不快快下马受缚,更待何时?” 吕布眼一瞪,吼叫道:“一派胡言。这都是尔与大耳贼栽赃陷害之辞。别说这些是尔等构陷之辞。退一万步说,即便是真的,朝廷白马盟誓时也有明诏,此前各方诸侯有悖逆不轨之举的,一笔勾销。否则找这种罪名,包括你曹孟德在内,谁身上找不出几条?” 曹操对吕布的说辞,早有应对,他呵呵几声冷笑道:“不错,确实如此。但汝忘了,陶谦是什么时候死的。不就是二袁之乱时死的吗?而朝廷的明诏,说的“之前”是二袁做乱之前的罪行。所以不包括尔毒杀陶谦在内!” 吕布哈哈大笑,用大戟遥指曹操道:“魏王,即使如此。汝忘了白马盟誓吗?诸侯与诸侯间不得无诏情况下,相互问罪征伐。而且某不仅是一方诸侯,还是朝廷命官。汝一个诸侯王有何资格拿我?” 曹操又呵呵笑道:“白马盟誓只是约定不得无诏攻侵其它诸侯国。并没说不能出兵协助朝廷捕拿人犯。而这里,淮水之北正是我魏国地界,我捕拿汝不是天经地义是什么?” 末了曹操一摆手道:“孤懒得跟汝废话,限汝一柱香时间内下马受缚,否则将汝等统统斩杀,而后孤自然会向朝廷表奏此事!”说完他便策马回到阵后。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吕布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夏侯惇望向曹操,曹操点了点头。夏侯惇立刻高声喝道:“弓弩手准备!” 四面的弓弩手立刻弯弓拉弦,吕布那边却先放起箭来,箭矢集中向一面攒射。不少曹军步骑随即中箭伤亡。夏侯惇的鼻子都气歪了,大吼一声:“放箭。” 曹军箭矢立刻如同瓢泼大雨般向吕布军方阵射去。只是这些箭矢好像刻意避开了方阵正中的几乘车舆。因为曹操早有吩咐,令曹军不要伤了吕布的妻妾,特别是那貌美如花的貂蝉。 吕布军中持盾的兵士并不多,在如此密集的箭矢攒射下,越来越多的士卒中箭伤亡。阵中满是中箭受伤后的惨叫哀嚎声。 夏侯惇脸上浮现出一丝狞笑,他又高声令道:“虎豹骑准备出击!”。在乱箭攒射下,吕布方阵已破绽大开,只等虎豹骑一个突击,便能将这些吕布残军尽皆斩杀。 身中数箭的吕布面孔已现绝望之色,身边唯一的将领李肃还在他身前,拼命挥舞着兵刃,磕开纷纷袭来的箭矢。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西方突然传来阵阵号角之声,地平线上涌出大批兵士,战骑的身影。 这大股人马还没到,就有二十余骑奔驰到曹军外围附近。这支小骑队周围还跟着七八条猎犬。其中十名骑手的背后还蹲着十只体态修长的豹子。天空中,还有四五只金雕在盘旋。骑队中一人高举着旌旗,旌旗上一个大大的“梁”字 二十余骑高声齐喝道:“我等是梁军华雄部,梁王令我等请双方停止交战。”。他们用相同的话语反复呼喝数遍。曹操只得令夏侯惇暂时停止了攻击。那边吕布也让本方兵士暂停了弓射。 曹操在众将簇拥下策马上前问道:“可是梁王亲自来了?” 那梁军斥候头目不卑不亢的抱拳道:“回魏王殿下,我们的王上还在巴蜀。但是他有封亲笔书信,差我们的将军华雄带给您。” 曹操一听冯宇没有亲自来,松了一口气。不一会,华雄便带着的大队人马抵达现场。 曹操瞥了一眼华雄,厉声质问道:“你们梁军为何擅自入我魏国境内?汝可知这是何罪?” 第236章 争夺徐州 面对曹操的质问,华雄毫不惊慌。他淡然一笑说道:“魏王是不是记错了。此处不是魏国的地界。而是我梁国的地界。此处虽在淮水北岸,但也在汝水西南。梁国的汝南地与魏国是以汝水为界。” 曹操听闻这话一愣,立刻将军中熟悉此间地理的斥候唤来。仔细一问,果然如此。自从白马盟誓,朝廷划清九大诸侯的边界后,冯宇便将汝南人口都迁移一空。但汝南确实名义上还属于梁国管辖。 这一下让曹操尴尬万分。他只好将话题岔开:“哦,那看来是我们误入梁境了。孤日后只得给梁王赔个不是。汝的手下刚才说梁王有信传给孤,现在汝可以拿来了。” 一个梁军兵士立刻策马驰出队列,将一封书信交给曹操的亲卫,后者再转给曹操。曹操将信件展开仔细阅读,对身边诸将小声笑道:“果然不出孤所料。梁王要我还他当年在洛阳的救命之恩。” 夏侯惇带着几分愠怒说道:“这冯宇当年与王上多有交恶。某这一只眼,就是在徐州与他的军队作战时被射瞎的。那还能有什么恩情?王上切莫上他的当。” 一旁的曹仁也劝说道:“王上,这吕布可是虎将。不能为我们所用,也断不能为他人所得。吕布不能不除啊。臣观那华雄带来的兵马并不多,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 曹操微捋长髯,没有回应他二人。反而扭头对身后的郭嘉问道:“奉孝,汝怎么看?” 郭嘉呵呵笑道:“王上何须问臣,王上心中不是早就拿定主意了吗?” 曹操也哈哈大笑起来:“唯有奉孝能知孤意。” 他们谈话议论的这个时间,华雄已将自己的军团摆好军阵,八个方阵四千余人,在荒野之中整齐的排开。当下冯宇将军团编制调整为八个营。 曹操对着梁军军阵打量一番,心里又嘀咕了两句:“几日不见,这冯宇的军旅似乎又精进不少。” 接着,他对华雄喊道:“回去告诉你们的梁王,孤就卖给他这个面子,当年洛阳的救命之恩,孤算是还了。日后,孤可不再欠他什么了。” 华雄抱拳施礼回道:“多谢魏王没有为难末将。” 不一会,围着吕布的曹军就撤围列队而去。闷闷不乐又疑惑不解的夏侯惇,策马来到郭嘉跟前,扯了扯对方的衣角悄声问道:“郭相,王上就这样将吕布放了?究竟是何意啊?” 郭嘉笑着反问道:“汝想想,王上会为了一个吕布,亲自带这么多人马出来吗?” 夏侯惇的那独眼一瞪,惊讶的说道:“王上是要顺势取了徐州?” “不错。这次出来我们并不是为了吕布,而是为了取徐州。除了这些兵马,北路中路还有另外两路大军齐伐徐州。刘备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来的这么快。此时,我们若杀了吕布,除了让冯宇可能因此与我们做对外,没有任何其他意义。若冯宇有心与我们做对,那取徐州就存在很多变数了。相反,放了吕布,可以让王上顺水还冯宇一个人情。” 夏侯惇还是带着疑虑说道:“可我们夺了徐州,朝廷和其余诸侯会不会…” 郭嘉斩钉截铁的答道:“不会。只要冯宇不牵这个头,就不会。这也是王上要放吕布一马,送冯宇个人情的原因之一。另外…我们不是夺徐州,而是因为徐州内乱接管的徐州。就和冯宇接管巴蜀一样。王上根本没有违反给汉廷立下的白马盟誓。” 夏侯惇听完这话,和郭嘉一起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另一边,吕布对华雄抱拳鞠身礼道:“多谢华将军搭救之恩。” 华雄连忙还礼道:“君侯使不得,汝是朝廷的侯爵,末将断不能受汝大礼。汝要谢就谢梁王吧。末将也是奉命行事而已。” 顿了下,华雄接着说道:“此地名义上虽是我梁国地界,却非久留之地。君侯还是速速整备好兵马,随我一同离开吧。” 吕布点点头,就与李肃一起去整备本部兵马。他首先来到自己家眷的车舆内,查看自己妻妾子女安危。吕布发现曹氏与貂蝉,还有女儿都已吓的花荣失色,蜷缩在车厢一角,瑟瑟发抖。吕布妻女得知已安全后,无不痛哭流涕,泪如雨下。吕布叹气道:“某誓言定不会让汝等再受颠沛流离之苦。” 不久,吕布军便与华雄军团汇集在一起,列队向南阳返回。第二日傍晚时分,他们便行入了南阳境内,在宛城南九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晚饭后,华雄来到吕布帐中,拱手对吕布说道:“君侯,此处已到南阳境。君侯可有下一步打算。是打算向朝廷申诉冤屈,还是投奔刘表。或是来我梁国暂居。梁王说了,君侯只要想来梁国随时都可以来。” 吕布苦笑道:“某岂会天真的指望朝廷。至于刘表,也是个庸碌之主。而且即使某愿意投他,只怕他也不愿不敢收留某。某早已拿定主意。今生便为梁王属下。因为只有跟随梁王,才能让某的妻女不再有颠沛流离之苦。才能让我残存的这些将士有个好的未来。这事本在路上就想向华将军说,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华雄大喜,抱着吕布的手说:“如此再好不过。王上知道这个消息,也定会喜出望外。” …… 建安五年十一月,在曹操与刘备的联合奏表弹劾下,又迫于吕布已被逐出徐州的既成事实,汉帝刘协宣诏废除了吕布的彭城侯。彭城侯国也随之废除。 紧接着,曹操与刘备就在朝堂与沙场两个“战场”上争夺起徐州。朝堂之上,曹操的势力自然比刘备要大的多。而且刘协考虑若自己让刘备接管徐州,但最后却是曹操实际占领徐州,那么势必有损他的天子权威。 所以最终汉廷还是下诏让曹操接管徐州。兵力雄厚,又获得汉廷承认的曹操在战场上连战连胜。攻徐的魏军兵分三路,势如破竹的向徐州腹地杀去。 刘备接连败退,最后退守下邳孤城。此时东面的淮南,徐州北部皆为魏军占据。几路大军已对下邳呈合围之势。 第237章 南征的少年 北风呼啸,下邳城内外已变成一片皓白的世界。下邳城府衙内,喜怒不形于色的刘备也已愁容满面。张飞的黑脸更黑了,不停的叫骂着曹操无信无义。 刘备与曹操联合驱赶吕布,给曹操的承诺是割让淮南。他也知道曹操会图谋徐州。但他认为自己能在曹操攻徐之前做好准备,能抵挡的住魏军进攻。只是他没想到曹操来这么快。 此时,关羽张开微闭的双目说道:“三弟,汝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大哥,我看,这徐州肯定是呆不下去了,我们还是想想下步打算吧。” 刘备叹气道:“某是想退,可现在四面都是曹兵,往何处退。即使我们能突围,又能去投奔谁?” “曹军还没有对下邳完全合围,还有许多空隙,我们决心突围还是能冲的出去的。”关羽回答到。 一旁的简雍也乘机说道:“我们可以去投奔临江王刘表,看在汉室宗亲的份上,想他应该能收留主公。” 刘备背手,仰望大堂外的天空一会,说道:“也只有如此了。” …… 寒冬腊月,北方已是白雪皑皑。但在南中却是温暖如春。冯宇乘这个宜人的季节,向盘踞在永昌郡的朱罗军发起了进攻。 参加南征的有高顺军团,典韦军团和孟获部,孟获虽并非系统军团,但孟获本人却被冯宇用收降紫卡收为部下。 按孟获的属性来说,他本够不着紫卡的品质。但是孟获在南蛮中的威望给了他不少品质加分,使得他需要紫卡收服。 另外冯宇那张压箱底的收降橙卡也用了,自然是用在吕布身上。另外两张蓝卡也用在李肃与成廉身上。 吕布与这二人本就心甘情愿投到冯宇麾下。但冯宇的收容卡都已用完,所以只能用收降卡将他们单独收为属下。 在西北风的助力和大象拖拽下,大批船舶溯金沙水道而上,将各类物资源源不断的运抵越嶲郡姑复县。 姑复县在金沙江转折之处。本从西部高原自北向南奔涌而下的金沙江,在此处拐个大弯,向北边的巴蜀盆地流去。 向南出了姑复县的县境便是永昌郡,距离永昌郡治所—不韦县仅有三百多里之遥。而不韦县正处于澜沧江与怒江之间。独龙江也从其境内穿过。独龙江与怒江下游,便是贯穿洪沙底瓦全境的两条大江,最后汇入西洋。 此处既适合做为南征的前沿基地。日后,若梁国取得西洋入海口,此处也必将成为水路转运枢纽。而且此处还发现了储量巨大的铁矿。因此冯宇没有理由不将此处做为重点军镇建设。 铁矿的发现倒不是偶然的,而是冯宇特意向此处派出了探矿人员。因为在原世界,此处本就有一个巨大的铁矿—攀枝花铁矿。 不过,从姑复到不韦三百多里路大多是崇山峻岭,热带雨林。不仅道路难行,关隘众多,而且乃蚊虫横行的烟瘴之地。 这也是冯宇选择冬季出兵的原因。到了夏季,除了孟获军团,其余梁军兵士只怕不用作战,几百里的行军途中就要有大半人病倒。 朱罗第二大军团的将军加拉瓦显然吸取了拉哈尔教训。 面对咄咄逼人的梁军,他依靠地形,分兵把守要冲之处,对梁军层层阻截。还不时派出小股卡拉波拉轻步兵抄山间小路,袭扰梁军后方。试图以此消磨梁军锋芒和士气,最后再在不韦城下与梁军决战。 …… 大蛇口是第一个阻截梁军的关隘。它是一个山隘,位于两道呈八字形的悬崖峭壁之间。 山隘上,朱罗军已经修筑了高大坚固的营垒。从山脚攀爬到山隘,有四十仗的落差。这个落差下,即使梁军最大型的弩炮也无法够到营垒。 通往山隘的山坡坡度非常陡峭,步卒攀登上去尚需手脚并用,骑兵和战象就更不用想了。 两边的悬崖峭壁上,接近隘口的地方还建有朱罗军的堡垒。在梁军沿着坡道向山隘上营地发起进攻时,他们可以居高临下抛投滚木擂石来狙击。 山脚,在几十名亲卫簇拥下。一名梁军将领正和一名少年仔细观察现场。那将领就是此次梁军南征的主将高顺,梁军已顿兵大蛇口下一整天了,还未找到合适的破敌之法。 虽然营垒中朱罗军驻守兵力没有多少。但高顺估计,这种关隘若是要硬攻打下来,己方伤亡至少要有三千余人。 这个代价高顺是付不起的。南征大军,三个军团合计一万一千余人,这第一关就伤亡三千人,后面的仗怎么打? 高顺眯眼向两侧悬崖上望去,对身旁少年说道:“若山地斥候从悬崖上攀爬而上,先行夺取两侧悬崖上的番军据点。而后将轻型弩炮架到悬崖上,居高临下向山隘抛射应能收到奇效。汝看如何。” 那少年手搭凉棚左右一望便答道:“敌军对此定有准备。我军兵士攀爬而上,只要被对方发现,定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高顺一撇嘴说:“孔明啊,你刚在军中供事,还是书卷气太重了。汝看,这两边悬崖各长达两里,而后向两侧延伸到群山之中。他们怎么可能防的过来。我们的斥候在稍远的地方登崖,他们必然无法发现。敌军就在靠近山隘的地方设了几个据点堡垒,必定没有多少兵力。只要我们的兵士上去了,必定能一举而克。” 诸葛亮刚刚在梁国入仕,多少有点少年气盛。他对高顺应道:“朱罗番兵对此已有所提防和准备,属下当然不能绝对肯定,但认为非常有这种可能。将军可派少量斥候一试,若是属下错了,这一月俸禄甘愿输给将军。若是…” 高顺哈哈一笑道:“一言为定。若是某输了,某这月的饷银都是你的了。” 高顺说完,便回营做抽选兵士,备置器具,挑选登崖地点这些准备工作。 夜幕降临后,两百名精挑细选的山地斥候已整装待命,另外还有三百名精选出来的步卒以做后应。 高顺陪他们喝完践行酒后,纷纷将陶碗摔的粉碎,便向山崖下进发了。 第238章 孔明之策 夜幕下,二十名身如灵猴的身影,悄无声息向山崖上攀去。 高顺还是听取了诸葛亮的意见,只是让少量山地斥候先上崖刺探一番。其余一百八十名斥候与三百精锐步卒依旧在山崖下待命,暂时按兵不动。 很快,这二十名山地斥候就攀爬了三十余仗,距离崖顶还有十仗左右的距离。这个高度的崖壁上长满了藤蔓,更加适合斥候们攀爬。 但就在这个时候,高顺的耳朵一动,隐约听到崖顶传来奇特的铃铛声。他立刻低声惊呼道:“不好,朱罗人在山崖上设有报警机关!”,旋即吩咐左右传令,让正在攀崖的二十名斥候撤退下来。 原来朱罗人通过细绳连接崖壁上的藤蔓,而丝线另一端悬挂着铃铛。当有人在崖壁上攀爬时,触动藤蔓自然会让崖顶上的铃铛发出响动。 这些铃铛集中在几处,分由几股朱罗兵士监控。因此用百余名兵士就能看护住长达两里的悬崖。 朱罗人警示的鼓声在崖顶密集的骤然响起。梁军收兵的铜锣声也在崖下响起。二十名斥候听到本方收兵的命令后,急忙向山崖下爬落。但来不及了,箭矢,滚木已纷纷从崖顶袭来。 片刻间,就有三名梁军斥候躲闪不及,被滚木砸落山崖,还有两名斥候中箭负伤。等这些斥候都从崖壁上撤下时,已伤亡大半,只有六人全身而退。 崖顶上,几十名朱罗兵冒出头来,耀武扬威的挥舞着兵器,叽哩哇啦的叫着。似乎是在向崖底的梁军示威。高顺无可奈何的一跺脚,便转身离去。 …… 军帐之中,少年诸葛亮正挑灯夜读。高顺一撩帐帘,就闯了进来。 “孔明啊,汝说的果然不错,那番军果然在山崖上设了机关。某这个月的俸禄算是输给你了。”高顺说完,就将一个钱袋放在诸葛亮面前。 后者也不客气,哈哈一笑便将那钱袋收入囊中,又对高顺道:“多谢将军的银钱了。改日我们南征大捷,凯旋回成都后,这个钱留着请你喝酒。” 高顺眉头一皱道:“现在别扯大捷那么远的事了。就是眼下大蛇口我们该如何过去,都是个门槛。” 诸葛亮悠然道:“高将军勿需担心,孔明自有一策。” 高顺带着惊喜又怀疑的表情问道:“哦?孔明已有破敌良策。说来听听。” 诸葛亮施施然道:“高将军可知,宜宾城的驯鹰场来了一批新品种猎鹰,这些猎鹰有个特殊的能力。我们大军从宜宾出发前,某就向王上禀奏,请求带些这样的猎鹰出征。但是当时猎鹰还未完全训练好,王上说要再等一个月给我们送来。某估算着,现在差不多应该送来了。” 高顺点点头:“哦。某对驯鹰场的事知之甚少。但我们军团斥候队的队率似乎跟我提过这事,还要某向王上多申请调配一些。这新猎鹰学名好像是羌鹫,这东西据说经鹰房训练后,可以空中搬运物品。但这种老鹰体型没多大,不可能将个成年人拎起来。汝不会是想用它们将兵士运到崖顶上去吧?” 诸葛亮听了高顺话直乐,回道:“当然不是,这世上也没有哪种大雕能将一个成年人拎着飞起来。它们是另有作用。但是某这破敌之策还不能光依靠他们,还需一物。得烦劳将军集中军中工匠打造。” “何物?” “将军请看。”诸葛亮一边答道,一边摊开一整套早就画好的图纸。高顺仔细查看,发现这图纸上的图像线条流畅纤细,图形规整,直是直圆是圆,绝非以普通手法用毛笔所制成。 “这是什么?我们的工匠可不一能看懂汝这东西。” “这是一种灯,能飞到空中的灯。某现场指导,这些工匠就应该知道如何制作。” “灯?飞到空中?那可以做传递信号军令使用,但对我们破敌有何用处?” “只要将这灯做个超大尺寸的,它就能载人升入空中。” 诸葛亮说到这,高顺就已完全明白了他的意图,他立刻回道:“孔明此计甚妙。本将这就去召集军中工匠前来。” …… 第二天清早,六百余里之外的宜宾猎鹰训练所,冯宇正在此巡视。他主要是来查看羌鹫的训练进度的。 这羌鹫是他见过最大的老鹰。两翼展开后竟有六尺之长。正当他观看羌鹫的表演时,系统的任务面板又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任务:攻克大蛇口;任务内容:南征大军顿兵大蛇口隘口之下。尽早攻克大蛇口关隘。任务奖励:热气球工场设施建筑卡×1】 看到这个任务,冯宇猛然想起诸葛亮曾经请求过他的事。他立刻吩咐人将刚刚训练出来的一批羌鹫,给前线的南征大军送去。除此,还调派了一拨驯鹰人随同前往。因为无论高顺军团,还是典韦军团,都还没人经过驾驭羌鹫的培训。 此时的大蛇口前梁军营寨中,诸多工匠正在热火朝天的干着。他们破竹为篾,扎着一个个巨大的竹笼。而后在竹笼外蒙表上一层层绵纸。 数日后,羌鹫被运抵梁军营寨时,这些巨大的孔明灯也制作好了。梁军开始逐一测试这些孔明灯。 高顺见诸葛亮施放过小型的孔明灯。对于这号称能载人的巨型孔明灯,他还是将信将疑。但事实很快让他打消了疑虑。 只见点燃“灯罩”下的大号油灯一段时间后,热空气取代了灯罩内的常温空气,整个孔明灯获得巨大的空气浮力,开始冉冉升起。 坐在吊篮里的三个人紧张的抓着吊篮边沿。孔明灯没有动力系统,为了保证它不被风吹跑,每个巨型孔明灯都有四根缆绳牵挂固定着。地面的兵士转动绞盘,便能将孔明灯拉回地面。 孔明灯的燃料还是用的普通灯油,而不是用的石脑油。这主要是为了安全,石脑油的燃烧太猛烈。诸葛亮还是不敢用它。 当三十具巨型孔明灯一一测试通过后,诸葛亮对高顺道:“万事俱备,明日我们便能攻破这大蛇口的朱罗军关隘。” 第239章 空袭大蛇口 又是一天清晨,太阳刚刚从山梁那边升起,一名朱罗兵从崖顶的军帐中出来,用口哨吹着小调来到崖边,解开裤子朝着崖底撒了泡尿。 猛然,他看到几十个巨大的白色物体漂浮在空中。他以为是天神显灵了,浑身激动的哆嗦起来。连尿液飞溅到他的脚背上,都茫然不觉。 当那巨大的白色物体升的比崖顶还高时,他才在最近的一个白色物体下发现了吊筐,那吊筐里还有三个人影,分明是梁军的装扮。 这朱罗兵惊惧的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好,就高声喊叫起来:“敌人!…梁军来袭了…”他的话语还未说完,一支重箭就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而来,噗的一下射入了他的胸膛。朱罗兵身形晃了两晃,便向悬崖下掉落而去。 这重箭自然是来自吊筐中的长弓手,每个吊筐中载有两名长弓手,另外还有一名驯鹰人。 在崖顶巡逻,看守铃铛的朱罗兵士,也已经发现了这个异常情况。报警的小鼓骤然响起。崖顶的营寨堡垒中,可以见到朱罗兵士们陆续奔出。 他们本能习惯性的向崖边扑去,却不料重箭咻咻的破空而来,接二连三的被重箭贯穿身体,射翻在地上。他们这才发现漂浮在空中的庞然大物。 朱罗军弓弩手在头目的指挥下,迅速集结起来,将手中箭矢向这些庞然大物抛射而去,然而这些庞然大物看着近,但实际上距两边崖顶营垒均有七八十仗距离,远超普通弓弩的射程范围。所以他们的攒射毫无效果。 反倒是对方的重箭一支接着一支射来,几乎发发皆中,每一支重箭都能洞穿一名朱罗弓弩手的身体。如此片刻时间后,这两百余名朱罗弓弩手就溃败而去,躲入营垒之中。 吊筐中的梁军长弓手又展开随机猎杀,崖顶上,所有暴露在露天里的朱罗兵士都成为被狙杀目标。到了这个地步,两边崖顶的朱罗兵士哪还敢呆在外面,纷纷躲入营垒土木结构的掩体之中。 这个时候,只见长弓射出的几支轻箭,向几个营垒飞去。这些轻箭的尾部系有一段红色布条。过了片刻,只听空中传来几声鹰啸,几十只翼展六尺的羌鹫向这些营垒扑去。 若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些大雕的爪子上还抓着东西。那是装满石脑油的陶罐。当这些大雕飞过崖顶的营寨堡垒时,看见了红布条的指引,纷纷丢落爪子上抓着的陶罐。 陶罐从高空落地,自然是摔的粉碎,里面的石脑油飞溅的到处都是。这些大雕抛落爪中陶罐后,向崖底滑翔而去,不一会,就再次抓着陶罐返回。 崖顶的朱罗军头目立刻警醒过来,他们冒着重箭的狙射危险,从掩体中探出身体,用手摸摸那石脑油,再闻闻气味,已经大致猜测到对方要干什么。 “快,都出来用弓弩射那些老鹰。再派些人打水。敌军要放火烧寨。”他们纷纷高声叫嚷起来。 他们话音刚落,十几支轻火箭就被长弓手抛射而来,如同飞火流星般落在洒满石脑油的地方。几个营垒陆续腾起熊熊烈焰。一些朱罗兵眨眼间就变成火人,哭嚎着从营垒中逃窜出来。痛苦哀嚎之声遍布崖顶。 朱罗军弓弩手聚集起来,向着那些还在投放石脑油的大雕攒射。很快他们发现这行为毫无意义,而且立刻遭到那些吊筐中的长弓手重箭狙射,纷纷四散逃去。 营垒中,一些兵士担水救火。但是这油火岂是水能救的了的?而且山崖之上取水困难,也没多少水可用。不一会,几个营垒就烧成一片火海。 长弓手向那些逃出火海的幸存者射出发发重箭,如同靶场上射活靶一般。与此同时,数以百计的山地斥候,步卒精兵攀上两边崖顶,挥舞着兵刃向这些残存的朱罗兵杀来。不多时就将他们斩杀一空。 隘口营垒中的朱罗军并不知道崖顶的详细战况,但他们能听到厮杀哀嚎之声,以及望见崖顶冒出的滚滚浓烟,闻到木头和皮肉的焦糊气味。 守将已心知不妙,再看看峡谷前的那些巨大白色悬浮物更是心惊不已。 他立刻派出兵士沿着临时搭设的软梯,登上崖顶查看情况。这些软索结成的软梯是连接关隘营垒和崖顶营垒的唯一通道。 这些朱罗兵士刚刚沿着软梯临近崖顶,几把缳首刀就向他们迅猛扎来,噗噗几声就扎入他们的脑袋,尸体从陡峭的山坡上滚落下来。梁军已经攻占了两边崖顶,并封锁住了这些软梯通道。 朱罗军守将心里清楚,一但失去两边崖顶制高点处的营垒,就等同于失去两臂。大蛇口关隘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他内心焦急万分,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应对之法。 此时梁军的大批步卒,长弓手登上两边崖顶。弩炮这样的重型装备也被巨型孔明灯吊到崖顶之上。只等高顺一声令下便对大蛇口要隘发起总攻。 高顺先让几个朱罗战俘在关隘的山脚下喊话劝降。但喊了半天,隘口的朱罗军也没有任何反应。 到了晌午时分,高顺一声令下,梁军对大蛇口关隘发起了总攻。 两边崖顶的弩炮将石弹,石脑油燃烧弹密集的向隘口处投射。顿时,隘口的朱罗营垒内,木折砖碎,土渣石屑四处飞溅。接着大火熊熊燃烧起来。 羌鹫在训鹰人指挥下,依旧向对方营垒投放着石脑油罐,只是这次它们居高临下,比上午轻松多了。 朱罗兵哭嚎着从堡垒掩体中跑了出来,重箭手立刻将乱箭攒射而去。朱罗兵身上孱弱的甲胄根本抵挡不住这些强矢,一个个被重箭贯穿了身体,哭爹喊娘的哀嚎成一片。 这样的攻击仅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朱罗兵就开始崩溃了,成群结队从后门逃出营垒,向南溃散而去。 前方,聚集着数以百计的梁军山地斥候,他们正沿着陡峭的山坡,飞快的攀爬上来。几乎未费吹灰之力便在隘口处站稳了脚跟, 他们抛下数百软索,成百上千的枪盾兵顺着软索也迅速的攀爬上来。而后前后两股人马合在一起,涌入已经完全失控的朱罗营寨中,大砍大杀起来… 第240章 千山如林 高顺与诸葛亮进入余烟缭绕的朱罗营垒。他们向大蛇口关隘的南方俯瞰望去,那是一片具备典型喀斯特地貌特征的高原。 “事不迟疑,我们已在大蛇口耽搁了十余天时间,现在就加紧向不韦进发吧。”高顺开口说道。 诸葛亮却将头一摇,用手指着南方那片高原地带说:“这一片区域,虽不是崇山峻岭,但却是孤岭群蜂与坦原相间的复杂地形。而且亮还知道,这些山岭石林间多有天然溶洞,十分便于伏兵。所以将军不宜急于进兵。” “那孔明认为如何是好?”大蛇口一战让高顺对孔明另眼相看,所以对这个少年参军的话也会听的进去。 “等孟获部上来后,与其合兵后再进军不迟。” 高顺赞许的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孟获的南蛮军对此间地形比我们要熟悉的多,与他们合兵同行再为合适不过。” 孟获的南蛮军团当下的任务是保障后勤辎重粮道安全。而典韦军团的大部分兵力还镇守在姑复县。 如今大蛇口已被攻克,大蛇口以北的粮道已无需大股兵力保障。姑复的守备也由宜宾调来的其余兵力接管。孟获军与典韦军团主力正向大蛇口赶来。 数日后,三大军团在大蛇口会合后,以孟获军团一部为先锋,孟获军与高顺军团一部为前军,高顺军团主力为中军,典韦军团殿后,继续向西南方向进发。 除留下千余人镇守大蛇口外,近万大军如同一条巨龙越过大蛇口,在那孤峰石岭如林般耸立的原野上游动。 骑兵和象兵经过大蛇口时,兵士们都不得不从马背和象背上跳下,牵引着战马和战象,小心翼翼的顺着陡坡道路登上隘口。 即便如此,也不时有战马和战象失足滚落山下。近万人马全部通过大蛇口,竟然花费了一整天时间。 …… 行进的梁军队列中,兵士们左看右望着周围奇特的风景。高顺军团的兵士大多来自秦岭大巴山区,对这么特别的风景自然感到好奇,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一个名叫王二,来自大巴山区的兵士开口说道:“这里的山真是奇怪,都是一座座从平原上拔地而起的孤山。我们那里也都是山,但都是山脉相连成片的群山。” “这也不算稀奇,在我们汉中原上,也有这样的孤山,只是没这么多。这里的孤山还有石柱都聚集成林了。” 说话的是名来自汉中的兵士。汉中平原也带些喀斯特地貌特征,只不过没有这个地方如此典型。 “嗨,要是像王二家里那样的大山,又没有栈道,那我们要走到不韦城,仗还没打,怕是就要累个半死。没听说过蜀道难,难于…啊!” 说话的人还未说完,就发出一声惨叫。众人扭头向他望去,发现一支重箭已贯穿了他的胸膛。他左右两名同袍脸上都沾上了飞溅的血滴。 这人是名投矛枪盾兵,胸口处的环片铁甲破裂处已经翻卷绽开,正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那“重箭”箭杆粗达一寸,长四尺,与其说是箭不如说是支弩枪。 从空中飞射而来的弩枪当然不是这么一支,而是二十余发。只是仅有这一支杀伤了梁军兵士。 “敌袭!附近有敌人设伏!”发现异常的梁军兵士们都惊呼起来。就在他们惊呼的时候,从二十仗外的一片密林中,又有箭矢密集攒射而来,不过这一批箭矢都是普通箭矢。 箭矢射在梁军兵士的环片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而后有的弹落在地上,有的卡在甲胄中。但是那些南蛮兵士,除了一些身着藤甲的精兵,大多甲胄单薄。不少人中箭伤亡倒地。 枪盾兵立刻在外围面向密林构筑了盾墙。虽然不能挡住密林中抛射出的箭矢,但至少能挡住敌军的视线。 后方持有盾牌的兵士,无论是梁军兵士,还是蛮兵,都纷纷将盾牌举过头顶,遮挡密集抛射而来的箭矢。 随着噗的一声响,一支弩枪至上而下洞穿了一名蛮兵的藤盾,直接插入那南蛮兵士的天灵盖。原来又是一波弩枪袭来。这次除了造成这名蛮兵身亡,还直接命中一头战象。 此时,前军主将孟获已策马前来。他环顾四周环境后,立刻做出决断:“战象出击,先将那片山脚下密林开辟一条道路出来。敌军巨弩就设在林后那座孤峰上。调派战象和骑兵绕到其余三面去,封锁敌军的退路!” 梁军的长弓手和蛮兵中的弓弩手已纷纷向林中开弓还击。接着,几十头战象并成一排向密林冲去。 这片密林只是个灌木林,因此被这成排战象一冲,植被树木一层接着一层呼啦啦的倒伏下去,而后又被巨大的象蹄踩平。 来自密林的攒射立刻停止了。最边沿几头战象上的蛮兵发现几个身影,弯弓搭箭向他们射去,只听传来两声惨叫,这几个身影就消失了。 几十头战象一直冲到孤峰脚下,方才停止了脚步,它们后方被开辟出一道宽十余仗的“道路”。但并没有发现更多的敌兵身影。 几十头战象继续在密林其它部位扫荡,开辟出若干道路,将密林分成若干区块。大批带着猎犬的斥候逐个区块仔细搜索,除了两具朱罗军的尸体,并没有更多的发现。 大家都认为,那些密林中的敌军一定是后撤到后方的山岭之上。那山岭之上的弩枪还不时的向山下飞射而来,尽管这些弩枪命中率极低,但却让山脚下每个兵士都战战兢兢。 “孟将军,我们现在应该调派几营兵力士上山,拔了番军这颗钉子。”一名梁军将领对孟获建议道。 “不急!山上敌情不明,我们贸然攻山,很可能吃亏。这是座孤峰,我们现在先将它围住,等摸清敌情,再拔掉它不迟。” 时间不长,蛮军战象与梁军铁骑已部署在山峰四周的坦原上。而且梁军利用战象清除了孤峰周围的灌木丛林。一条宽大的环形通道将这山峰围了起来。战象,铁骑沿道游弋,敌军绝没有从中逃逸的可能。 第241章 孤峰中的秘密 待梁军将眼前这座孤峰团团围住。孟获方才派出二十名山地斥候上山打探。 这二十山地斥候要出发前,孟获专门叮嘱道:“你们只需悄悄打探敌军兵力,最好能抓个舌头回来,但尽量避免与敌军交战。特别是遇到洞窟不要深入。永昌郡的洞**部极其复杂,即使洞窟内没有敌军伏兵,都可能因为迷路而陷入洞窟之中无法出来。” 为首的斥候头目抱拳说道:“我等谨遵将军之言,不会深入山上洞窟之中。”说罢,他们便牵着猎犬向山上行去。 …… 一支五人的小队正在山林中游动着。他们是朱罗军的巡逻哨,专门为防范梁军从山林中渗透到山上而设。 为首的头目突然一扬手,让小队停了下来。因为这个头目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五个人背靠背聚拢成一个小圈,紧张的向四周望去。 几息后,一只猪獾从他们眼前晃过,这让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人还说道:“可惜没能早点发现,若能猎得这只肥獾,我们晚上又有肉吃了。” “山下都是梁兵,还想着吃?快干正事,小心他们摸…”头目呵斥的话语还未说完,头上就中了一箭,没发出任何声音就扑倒在地。 其余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两条黑影就从密林中窜出,其中一条扑倒一人,尖利森白的牙齿瞬间就咬入对方脖颈。 另一条猛犬则是将对方手臂死死的咬住,那人一边惨叫一边奋力摆脱猛犬。却在瞬间被一把兵刃捅入了胸膛。还有一人刚发出半声惊呼,一把从他背后伸来的刀刃就割断了他的脖子。 最后那名朱罗兵,连滚带爬惊呼着向外逃逸,却被草植中伸出的一条腿绊倒,而后两名精壮的梁军山地斥候冲上前来,将他四肢反剪,嘴巴也用布条封捆上… …… 山下,高顺的中军也已抵达此处,正与孟获等前军将领交谈着。 高顺首先发问:“这山上大概有多少番军兵力?” 孟获答道:“此前潜伏在林中的弓弩手,某依据箭矢密度就能推算出至少有上千之多。他们还在山上嚣张的设置了巨弩。似乎根本不担心我军大举围攻此山。某以此推断这座山上应该屯有大量兵力。具体详情,某已派出斥候,正在探查中。” 高顺满脸疑惑的说道:“在孤山上安营扎寨是兵家大忌,这番军为何会出如此蠢招?” 孟获立刻答道:“不会是引诱我军主力围攻这座孤山,而后番军主力利用这片地形对我合围吧?” 高顺听了这话紧张起来。按孟获所说,若是梁军都聚集在这孤峰周围。番军再集中大量兵力,在四周如柱如林般的孤峰间挖沟筑垒,围困梁军不是没有可能。 旁边的诸葛亮听了摇摇头,指着一张已经摊开的新绘地图道:“这应当不大可能。诸位请看,这个唤作千柱林的地方便是此处。对方无论怎么依托周围这些孤岭,设立工事防线,都会是一个浩大工程。 最短也需要构筑长达十八里的工事。他们若真这样做,立刻会被我军游骑发现。在这平原地带,我们用铁骑战象一冲,他们就会全军溃败。” 高顺此时更加疑惑了,说道:“这样看来,番军的用意不过是袭扰我军,以此来迟滞我军进军速度,挫我军锋芒罢了。但若真是这个意图,他们就不应该将兵力集中屯守在一座孤峰之上啊。” 诸葛亮应道:“不错。若换做是我,有这个打算。就应该将阻截的兵力分散在各个山峰上。这样一来,对方要想将这些钉子全拔光,就得逐个攻克这些山峰。反之将兵力集中屯守一座孤山,很容易让对方围而歼之。而且兵力一多,取水屯粮都是问题。这样的孤峰上即使有几眼山泉,能供多少人饮用?更何况是旱季…” 孟获开口打断诸葛亮的话道:“孔明有所不知,这取水倒没太大问题。因为南中南部的山岭大多存在溶洞,溶洞中一般有大量淡水可供饮用。有的溶洞甚至有暗河…” “溶洞!…暗河?”诸葛亮眼睛一亮,有点失态的叫道。 众人都等着他发表进一步见解时,帐外却有令兵前来禀报说,上山查探敌情的斥候回来了,还带回一个俘虏舌头。高顺立刻让斥候头目前来问话。 斥候头目进帐后,便向诸将详细禀报了此次上山打探的经过。 整个山岭,朱罗军防守的非常严密。导致斥候无法仔细遍查每处角落,甚至都未能接近设在山头的巨弩阵地。 最终斥候只在半山腰的地方抓住了这个舌头。但是这些斥候们并没有发现设在山上的大型营垒,只发现了些防御工事。 听到这,诸葛亮淡然笑道:“这山上确实藏有大批朱罗番军。但他们不住在营垒中,而是藏于山腹中某个大型溶洞中。而且亮还断定,这溶洞一定有通往外界的通道。” 孟获立刻恍然大悟道:“完全有这个可能。若真是这样,刚才我们疑惑的一切都说得通了。番军既然有退路,当然不惧怕我们将他们围而迁之。” 已经沉吟了片刻的高顺道:“诱我军攻坚,而且还有秘密通道可以源源不断补充兵力,危急时刻还可从容退走。这确实是个挫我军锋锐的好点子。我们且先将那战俘舌头押来盘问番。这后面也许还有更多的秘密。” 不一会,那朱罗军俘虏就被押了过来。一名南蛮通译也跟着来了。这朱罗人此前已被审了一轮,吃了梁军的下马威。因此他见到帐中诸将时,已是战战兢兢,两腿打颤。 高顺淡然说道:“汝这番兵,莫要害怕。只要你如实向我大汉天兵提供情报,本将会保全汝的性命,日后还能想法送汝回家。” 通译转告那番兵后,对方噗通一声跪伏在地,叫道:“多谢将军不杀之恩,将军只管问话,小的知无不言。” 经过通译的翻译,双方一问一答起来,帐中众人也逐渐了解到山上的大致情况。 第242章 前往象郡 按这名被俘朱罗兵所述,山上屯有朱罗番兵三千余人。确实如诸葛亮所推测那样,他们大多数人都居住一超大溶洞之中。 但这个溶洞是否有通道通往他处,这名番兵也不清楚。他两个月前就被调配此地,但通往洞窟深处的地方都被设了卡哨,普通兵士禁止前行。 高顺听完,叹道:“三千人兵力,是个不小的数目啊。值得我们集中兵力好好打这一仗。但若按敌军的意图来,我们硬攻猛打一阵,消耗无数兵力,敌军再从容撤走,肯定是不行的。要打也得按我们的意图来。” 诸葛亮赞成的说道:“将军所言极是,而且对方可能还不止三千人。我们用点手段,也许还能引诱更多的敌军前来参战,将他们一起聚歼。但前提是,我们要找到敌人这条秘密通道。否则谈这些都无意义。” 众人又陷入沉思。找到朱罗军的地下通道谈何容易。即使精锐的山地斥候也不擅长此事,别说找到洞窟通道了。进入巨大的溶洞后,能不迷路全身而退都不错了。 良久,诸葛亮开口向孟获问道:“你们蛮部中可否有曾居住在此间的人士?” 孟获答道:“有倒是有,但他们并非我乌蛮部族,而是某支濮族曾经世居此地。他们也没在我军中供事。否则,某早就会派他们中的人前去打探军情了。” “那他们如今迁移至何方?” 孟获扣着脑袋说道:“据某所知,这支濮族在朱罗番人入侵后,向东迁移了。现在可能在象郡一带,具体地点某就不清楚了。” “象郡,那就是南越王士燮的地界。离此处也不远,向东南五百里就能到”诸葛亮在一旁自言自语道。 …… 这一日清晨,南越国象郡太守刘巴照常早起,坐入府衙中料理公事。 自近十年前,他从中原到此投奔士燮以来,日子就这么平静安逸的一天天过去。中原的战乱动荡似乎没影响到交州丝毫。这让他庆幸自己做出的是正确选择。 只是一年多前,大批南蛮向象郡大批迁移,而后是朱罗番兵入侵,让身处前沿的刘巴很是紧张了一阵。好在最后,梁军在巴蜀大举兴兵,迎击番军,让他在象郡的压力减轻不少。 现在,前沿基本在没有什么紧急军情传来。他又能像之前那样,过舒心平稳的太平日子了。 这个时候,府衙外的侍从进堂禀报道:“启禀令守,西门外有几人自称是梁国使者,前来求见令守。守门的兵士核验过他们的印信,也不知真假,只能先行上报令守。” 刘巴一愣暗道:“梁国的使者来访,不应该去番禺觐见南越王士燮吗?直接找到我这来干什么?” 转念他就明白过来,小声嘀咕道:“是了,定然不是梁王直接派出的信使,而是他们南征的部旅有事相求于某,所以直接找到这来。” 想到这,他立刻吩咐人将这些梁国使者迎入城中。当他在府衙堂中见到这些人时,果然印证了他的想法。那梁国来使为首者正是梁国大臣张松之子张表。 张表将来意讲明,刘巴立刻爽快的回答道:“贵军驱逐番军,我南越国自当应该大力支持。当年,部分南蛮东迁之后,本郡将他们划区安置,并记载入册。要本郡吏员来一查便知。” “那就有劳刘太守了。” 此时,刘巴脸上又显现出为难的表情,对梁国来使说道:“不过,本郡只能将大概位置给你们。具体位置还要你们自己去找。这些南蛮虽在我象郡居住,名义上归由郡府管束,但实际上他们自成一体,并不受外界律法约束。所以…” 张表拱手道:“鄙人理解刘太守的难处,只需刘太守提供他们的大概位置,并提供一张介绍函件,其余的由我们自行来处理。定不会给刘太守和象郡添麻烦。” 刘巴听到这,满心欢喜道:“如此甚好,取印信笔墨来…” …… 象郡东北方的山道上,一小队人马正鱼贯而行。正是张表和他带领的二十名梁军斥候。在这荒山野岭中走着走这,张表就迷失了方向,取出地图比照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山道旁的竹林之中,数以百计的竹箭密集射出。尽管他们身上都穿着玄铁甲胄,箭矢无法射入。 但这些竹箭太过密集,电光火石间,很多人在没有甲胄覆盖的部位被箭矢射入。众人大喊大叫着,抽出兵刃,举起盾牌,排起一个防御阵形。 张表也手臂上也中了一箭。所辛这是完全用竹子削的竹箭,造成的伤口并不深,但是张表明显感到一阵阵酸麻感从手臂上扩散开来。 “不好箭矢有毒!”张表高声喝道,话刚说完,他就感到一阵头晕眼花,向一旁歪倒下去。其余的中箭的人也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剩余七名没中箭的梁军斥候,脸色煞白,都知道自己已面临险境。 竹林之中哗哗做响,大批持刀拿枪的蛮人蹿了出来,将剩余七名梁军斥候团团围住。一个梁军小头目高声喊道:“我们是梁国使者,带了象郡太守的信函来见濮人首领王木拉。汝等安敢偷袭我们,此乃谋反之罪也。” 蛮人中一为首者冷哼声道:“呵呵,我们的部族首领便是王木拉。在这里,不管是大汉律法,还是越王士燮的敕令,都不管用!尔等放下手中兵刃,否则格杀勿论!” 剩余这七人互相望了几眼,那梁军小头目又叫道:“你们的首领真是王木拉?” 蛮人头目自知说漏了嘴,有点愠怒的喝道“这里哪轮到你问话的份,尔等速速放下兵刃受绑,否则就别怪我们要大开杀戒了!” 梁军小头目沉吟一下,便将兵刃丢在地上,对其余几人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若是我们硬拼,不过是多杀伤对方几人,也完成不了上面交待下的任务,最后都毫无意义的身死在这。不如让他们绑了,至少还有个希望。” 其余六人听了此话,便也将兵刃丢到地上。蛮人立刻一拥而上,将他们捆得结结实实,抬着被毒箭麻翻的另外十几人向深山中走去。 第243章 寻找王木拉 哗的一声,整桶冷水浇道张表头上。他睁开眼,看见小臂伤口已被仔细的包扎起来,但还是生疼生疼的。那竹箭上涂的本身就是麻药,现在药效已过。 张表一挣扎,才发现自己的四肢还被捆在一个木架之上。他再举目转首四处打量,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竹屋之内。对面坐着几个身份似乎颇高的蛮人。 不等张表发问,对方却先开口问道:“汝是何人?” 张表哈哈一笑道:“某随身带的物件都被你们搜去了,你们能不清楚我的身份以及要来干什么吗?何必多此一问?” “那你来此找王木拉又有何事?”对方又冷冷的问道。 张表淡然的回道:“此事涉及我梁军机密,当然不能告诉尔等。只有见了王木拉本人才能说。” 对方中一人大怒道:“阶下之囚,还敢如此仓惶,来啊,先给这贱皮子三十鞭,杀杀他的威风。” 站立于一旁,赤膊着上身的蛮兵提着皮鞭就要上前,却被另一人喝止住:“且慢,我先要听听梁军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张表定睛望去,此人面皮白皙,留两撇八字胡,头裹百花锦缎,穿着也明显比身边几人华丽。这人继续对张表用流利的汉语说道:“我就是王木拉,你到底找我又何事?” 张表将信将疑的问道:“你真是王木拉?有何来证明?” 王木拉哈哈笑了起来,用手指了一圈屋内众人说道:“他们都可以证明我是王木拉,我自己也可以证明我就是王木拉。你认为这些证明不了,那我也没办法。” 张表低头一想也是,对方不可能有办法证明自己就是王木拉。他只能选择赌一把。这里是象郡,离朱罗番军盘踞的永昌郡已很远了,对方只要不是番军的人就好。 于是,张表将找王木拉的意图和盘托出。随着张表的讲述,座上几人的表情都飞快的变化着。 等张表说完了,王木拉惊讶的问道:“你们梁军竟然已经打到千柱原了?”蛮人消息闭塞,梁军向永昌进发的消息他们还不知道,也不足为怪。 “这是自然,我南征大军已越过大蛇口,抵达千柱原。正是因为有支番军利用地下溶洞,在千柱原负隅顽抗,所以本军主将才差我前来寻你。因为你们的部族曾在千柱原长期居住过,熟悉当地的地理情况。” 听完张表的话,王木拉沉默了,他旁边的三四人却七嘴八舌的争论起来。 “族长,我们既然都搬到这来了,管这事干嘛?别招惹了那些朱罗人,以后因此报复我们,那就亏大了…” “什么屁话!朱罗人真来了,我们还能留在这?我那个寨子被朱罗人屠了几百人,他们的仇到现在也没报,现在正是报仇雪恨的好时候。” “是啊。我们就派几个人去,再怎么也吃不了多大亏。若梁军真将朱罗人剿灭,也算替我们报了大仇。” 张表不失时机的说道:“待我军将朱罗人赶出永昌后,你们依旧可以回归原地居住。” 王木拉此时已下定决心,淡然一笑道:“搬回原居地就不用了,我们迁移一次不易,来到这已居住了一年之久,不想反复搬迁了。但是某还是会助你们梁军一臂之力,既是为了报仇雪恨,也是为了防止朱罗军再继续东进,否则朱罗军继续来犯,我们又要背井离乡。” “那就多些族长了,事成之后,我军必有重谢!” …… 千柱原的那座孤峰下,孟获,高顺,还有刚赶来不久的典韦后军,再次对山岭上的朱罗军发起了猛攻。 但这种攻击是看似声势浩大,但实际梁军用力并不猛。按诸葛亮的说法就是,要尽量给朱罗军一个印象。这个印象就是梁军在全力进攻,而且伤亡不小,但山上朱罗军的防御压力很大,不增援兵力就守不了很长时间。 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诱骗朱罗军向山岭上调集更多的兵力。 只见山峰脚下,鼓声隆隆,号角齐鸣。黑压压一片的梁军兵士从四面向山岭上进攻。长弓发射的重箭,弩炮发射的石弹,火弹如同飞蝗冰雹般向山坡上覆盖射击。 幸亏这山上林木属于热带雨林,否则整个山都要燃烧起来。而后成排的步卒列着队形顺着几道坡路向山头涌来。 这些步卒有的是蛮人的藤甲兵,有的是系统军团的枪盾兵。为了假造声势,每三个人就打一面旌旗。 山顶的番军巨弩持续的对山下发射着弩枪,但它们的发射频率极低,又几乎没有准头,所以几乎不会对梁军造成伤亡。 但是当梁军步卒抵近半山腰时,番军的滚木擂石,箭矢也同样如冰雹般落下。梁军惨叫声不绝于耳,这其中大多是梁军假喊假叫的。 即便如此,在梁军弩炮,长弓的助力下,梁军的前锋先登死士,几度突破朱罗军设在半山腰的防线。然后又被前来支援的朱罗军顶了回来。 夕阳西下的时刻,梁军收兵的锣声四面响起,这一天的攻击又结束了。梁军兵士担着尸体狼狈的退回山脚下的营寨之中。当然大多“尸体”都是麻包裹着麻布伪装的。 高顺在中军大帐设宴犒赏了今日领军作战的将领,对大家说道:“汝等今日戏演的不错,达到了诸葛参军的要求。” 众人轰然而笑。旁边的典韦道:“现在想必那朱罗军已开始向山上增援兵力了,万事俱备,只等能找到秘密通道的人回来关笼子了。” 此时,令兵入帐来报,说张表回来了,而且濮人首领王木拉派来的向导,跟着张表一起来了。高顺,诸葛亮闻言大喜,立刻吩咐人将他们迎入大帐。 张表这次带回来几个向导,为首者是个濮族老猎人。据说,他对千柱原中八十三座山峰都了如指掌,对山腹和地下的溶洞分布也是了然于胸。 这个老猎人看了看高顺摊开的军事地图,便立刻给大家解释了起来。 被梁军围攻的这座山峰叫霸王岭,岭中确实有个超级溶洞,能藏兵数万人。这个溶洞也确实有通往外界的通道,而且还不止一条,而是有五条! 第244章 地下世界 按这濮族向导所述,五条地下溶洞通道中,最远一条通道可达三十里外的千柱原边缘处,出口也是一个大型溶洞。另外几条通道分别通往其余三个孤峰的溶洞,以及一个巨大的天坑。 诸葛亮将地图推至这濮族老猎人面前,问道:“老人家,汝是否能将这五个出口标示出来?若是能画出溶洞内部构造图就更好了。” 那老猎人将地图翻来覆去的仔细看看,露出为难的表情,对诸葛亮说道:“官家,咱老儿看不懂这东西啊。若是将这图上画的和实际中的山岭一一对应,老儿还能识得,但现在…” 诸葛亮心道:【惭愧,自己应该想到,这些南蛮濮人绝大多数目不识丁,能通几句汉话就不错了,怎么还能看懂地图。要他们画出溶洞的分布和构造更不现实了。】 想到这,诸葛亮说道:“如此这般,那只有辛苦诸位走一遭了。我军调配五组斥候,由你们五名向导分别带领,去寻找那五处溶洞出口。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伺机潜入洞窟中,摸清洞窟中的隧道分布和构造。” …… 沧澜江畔的大黑山位于千柱原的边缘地带。此时大黑山一处山坳中,几只鸟雀突然冲天而起。约莫二十余人从山林中犹然间冒了出来。 这二十人正是梁军的精锐山地斥候,那名濮族老猎人是他们的向导。二十人在半山腰处的山坳上极目远眺,发现约两里外的沧澜江江面上有一架浮桥。 “看来,朱罗军真是从这条通道向霸王岭增兵的。”为首的一名斥候头目自言自语说道。他话刚说完,就看到一大批朱罗军正从浮桥上渡江而过。 “留十个人在此监视浮桥,统计又多少朱罗番兵前来支援。另外的人跟随向导去找洞口。”那斥候头目布置下去。 “那我们找到洞口,要不要入洞打探一番?”另外一名斥候问道。 “不要。只要找到洞口,在地图上标注出来即可。因为这条通道明显是朱罗军的运兵通道。你们进去后必然会被发觉,即使能全身而退,那样也打草惊蛇了。” …… 千柱原西面,山峰密度明显稀疏了很多。这里的原野似乎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带。但实际上地面并不是平坦的,若从空中俯瞰,会发现空旷的原野上分布着一个个大坑。 坑沿与坑底都生长着茂密的植被,若是在地面上平视,不走近几乎发现不了这些直径达数里的大坑。 了无人烟的旷野上,鸟雀间续的不断飞起。一行人在齐腰深的蒿草灌木中前行着。他们突然顿住了脚步,因一个巨大的天坑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行人自然还是梁军派出的斥候,引导他们的濮人向导手搭凉棚,在坑沿处观察一番,便手指一个方位说道:“从那里下去,距离坑底七仗处,就是一个溶洞入口,从那里进去,便能通达五里外的霸王岭!” 斥候头目也伸头向坑内仔细观察一番,说道:“这里似乎没有人来过的迹象,番兵应该是忽略了这个出口。我们可以下去探查一番。” 这些斥候都是山地斥候,攀岩走壁本都是强项。不一会的时间,除留五人在坑沿看守外,其余人都顺着绳索沉降下去,距离坑底还有数仗距离时,果然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溶洞入口。一行人即刻潜入进去。 他们中仅有向导一人点起微弱的火烛,其余人都跟在向导身后鱼贯而行。每当遇到转折要冲之处,斥候头目就让队伍停下,而后用碳笔在小本上记录几笔。 他们行了约三里路,就被一条地下河流所阻挡。这三里路程,斥候头目感觉似乎是一直在走下坡路。洞窟也越来越低矮。 向导挽起裤子,赤脚淌入那条地下河中。原来这河水深度仅没过小腿。顺着河流又行了一里路,洞窟顶部的钟乳石越发低矮了。众人必须尽量躬低身体才能穿行。 就这样行了半里,众人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溶洞空间出现在他们视线中。中央部位是一个深潭。向导低声说道:“这里就是整个溶洞支脉汇集之处,也是最低洼之处。” 向导刚说到这,溶洞远处某个部位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斥候头目手疾眼快,急忙将向导手中的烛火熄灭了。 接着他们看到一条“火龙”正川流不息的从溶洞远处,潭水的另一边经过。斥候头目心知,那一定是从此经过,支援霸王岭的朱罗番军。 等这条“火龙”过去,斥候头目带着三四个人,继续探查这个溶洞洞室的地形。他们沿着潭水岸边悄然而行,将连接这个洞室的各个洞口,以及洞口高度大小都记录在册。 斥候头目刚刚经过一个洞口,突然身后传来叽哩哇啦的怪叫。 原来,两名巡逻的番兵碰巧从条通道出来,发现了斥候头目后惊呼起来。 就在他们刚各自发出一声喊叫,正要挥刀向斥候头目劈去时,两只大手和两支匕首从他们身后伸了出来。那大手箍住他们的脖子,让他们发不出身来,锋利的匕首瞬间就捅入他们的腹部和胸膛。 几名斥候正奥拖着二人尸身藏匿起来,斥候头目小声说道:“且慢。若藏起来,朱罗军会发现有人失踪而警惕起来。” 其余斥候扣着脑袋道:“那怎么办?”斥候头目呵呵一笑,蹲下身将两人的尸体搜了一遍,搜到个钱袋。 而后他又从自己怀中掏出个钱袋,将里面的半袋钱币倒入之前的钱袋中,其余半袋钱币则泼洒在洞窟之中。 这些钱币是朱罗国流通的货币。有金制的也有银制的,每个钱币上都有个人头像,奇怪的是每个头像上都被打了孔,毁了容。但依稀还能看出那头像是高鼻凹目的样子。 其余斥候立刻明白了头领的意图,拾起两个朱罗兵的兵刃,在两具尸体上又生造了几个伤口。而后将兵刃塞入朱罗兵手中,伪造出二人因争夺钱币而互相砍杀致死的假象。 第245章 关笼 霸王岭,梁军大营中军大帐。 高顺和诸葛亮悠闲的在棋盘上手谈着。典韦却在帐中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这几日,对霸王岭上的佯攻依旧断续进行着,前去打探溶洞情况的三路斥候也已返回。 据这三路斥候的禀报,另外三处有溶洞连接的山岭上,朱罗军也设置了据点,各屯守有大约千余到两千不等的兵力。当初梁军无论选择那条行军线路,都会经过包括霸王岭在内的四个据点中的一个。 这三个溶洞和霸王岭一样,都有朱罗军驻守。为了不打草惊蛇,斥候都未入洞打探,只是详细的标明了洞窟入口位置。 此时,令兵入帐禀报道:“启禀将军,前往大黑山的斥候回来了,呈上了大黑山所探的军情。” 高顺接过那信笺看了起来,诸葛亮和典韦也将头凑了过来。信笺中附带着一张草图,标明了大黑山的位置,以及大黑山洞窟的位置。 信笺中还说,朱罗军确实利用大黑山的溶洞向霸王岭调兵。自斥候开始对大黑山监视起,朱罗军已调集了大约五千兵力前去霸王岭。现在,大黑山还留有十名斥候继续监视沧澜江上的浮桥,以及大黑山的溶洞入口。 高顺将信笺给诸葛亮和典韦传阅后说道:“这朱罗军在这几个出口都有兵力屯守。若是按我们的计划,就需要分兵去攻占这几个出口。若是不能迅速拿下,岂不是打草惊蛇,前功尽弃。困不住霸王岭的番军,反而让自己兵力分散而处于危险之中。” 诸葛亮沉思了一会,也没说出更好的办法。只是说道:“不急,我们不是还有一路斥候没回禀情况吗?等他们回来,我们汇总情况后,总能想出办法。” 他的话刚说完,就又有令兵入帐禀报道:“启禀将军,前去西边天坑探查情况的斥候们也回来了,这是他们上报的情况汇总。”令兵边说边呈上一叠信笺。 诸葛亮立刻回道:“光有情况汇总不够,让他们入帐来亲自禀报此次探查的详情。另外将那些濮人向导也全部找来。” 就在三人将情况汇总看的差不多时,那些斥候和濮人向导已被召集进帐中。诸葛亮开始对疑点和自己感兴趣的地方一一询问。 “你们说,这几条溶洞通道交汇处有一个水潭。而且这里是整个溶洞体系最低洼的地方?” 斥候头目回道:“启禀诸葛参军,正是如此,现场卑职亲自证实过。确实有一水潭,也有多个洞口通往其它地方,而且卑职亲眼看到有番军从此经过。至于最低洼处是向导所说,卑职无法证实。” 诸葛亮转头问那名向导:“那么汝是如何知道此处是洞窟的最低洼之处呢?” 向导摸着脑袋笑道:“这个很简单啊,雨季时,雨水就会从几条窟道灌入,将这里灌满,试想不是最低的地方,怎么会如此。” 诸葛亮心头一动,又道:“哦,那雨季时,这些窟道是否也会被淹没了。” 这次回答的是那名老猎人:“启禀官人,若是雨季暴雨之时,包括从天坑进来的那条,四条通路都会被封死。只有通往霸王岭和大黑山的出口不会被完全封死,但那时也只能乘竹筏一类的东西退出了。” 诸葛亮呵呵一笑,对这些斥候与向导道:“好了,我等已明了情况,汝等且先退下吧。” 等这些人走后,高顺问道:“孔明可是已有破敌之策。” “正是,情况已很明了,用水淹是最合适的破敌之法。” 典韦在一旁叫道:“可是孔明啊,人家说是雨季时才会水灌洞窟,雨季离现在还有几个月呢。现在是旱季,即使偶尔来场雨,也是小雨啊。” 诸葛亮一笑,指着摊放在桌上的地图说道:“但是沧澜江有条支流,正是从这天坑不远处流经。” 高顺典韦立时明了道:“原来孔明是想掘河灌洞。” …… 旷野中,在巨大的天坑与一道不宽的河流间,大批梁军辎重兵排成长长的一列。他们的矛枪枪头都换成了工兵锹工兵锄。 即使是本应春寒料峭的初春,南中南部的阳光依旧不弱。这些兵士都赤膊着上身,正挥汗如雨的挖掘着沟渠。 在他们周边地区,大批轻骑和骑兵斥候巡弋警戒着。 经过长达一天一夜的挖掘,拂晓时刻,一条长近两里,宽仗余,深三尺的沟渠出现在原野之中。 为首的将官一声令下,兵士们在那与河流相隔的数尺厚土层上,挖开一个小口。河水立刻涌出小口,向沟渠内灌入并缓缓流向天坑。在天坑边缘处,犹然出现一条小瀑布,水流向坑底倾泻而下。 河岸处,那小口被水流冲刷的越来越大。流入沟渠的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急。天坑边上的那条瀑布逐渐也变成了大瀑布。 天坑底部已形成了个水潭,隆隆的水声从潭底传来。水潭的水位随着时间推移,逐渐上升,迅速升到了溶洞洞口的位置,最后将洞口淹没。 …… 霸王岭的超级溶洞中,数以千计的朱罗兵士们或躺或卧。另有数十上百股巡逻兵士,在洞窟洞室的边缘位置来回巡逻着。 洞窟深处,一个五人的巡逻小队突然停住了脚步。为首的人惊讶的向地面看去,此前本是干燥的洞窟地表竟然漫上一层漫过脚背的水。接着,他们似乎又隐隐听到水流流动的声音。 发现情况异常的他们不敢怠慢,马上上报给上峰。不一会,就有支小队,被朱罗将官派进洞窟深处查探情况。 这支探查情况的小队越往前走发现积水越深。最后积水都淹没到他们腰部了,他们只能高举着火把,蹒跚前行。 一股急流之声突然传来,其中一人惊呼道:“你们看!”。众人应声望去,在火炬火光照射下,他们发现洞壁上几个拳头大的洞眼中,正涌出粗大的水柱。 这些朱罗兵士惊慌失措的向后撤去,边跑边喊:“漏水了,漏水了!洞窟要淹了!” 此时,天坑都快被灌入的河水灌满了。 第246章 困兽 霸王岭的朱罗军主将甘摩罗听闻窟道被淹,大惊失色。不过他马上安慰起部众,也是安慰自己道:“这肯定是不知何处的地下水层漏水了。没什么要紧的,过一两日,这水便能自行消退下去。” 此时,甘摩罗最担心的是梁军正好在此时发动总攻,自己又万一顶不住,那全军上下近万人就要全丢在这了! 所辛的是,梁军不仅没有发起总攻,还停止了持续多天的日常进攻。倒让这名朱罗主将感觉有些意外。 监视山下军情的斥候很快来报,霸王岭的山脚下,梁军的包围圈收拢的更加紧密了。而且他们沿着此前开辟出的那圈道路,构筑防御工事,设置路障。似乎有长期围山的打算。这让甘摩罗心头产生了一丝不安。 …… 大黑山溶洞处的朱罗守军同样惊诧无比,因为他们发现大股水流从溶洞中奔腾而出,流向山下的沧澜江。 他们面对从窟道中冒出的潺潺流水,一个个或惊慌失措,或呆若木鸡。在将官的喝令逼迫下,一队兵士方才下到洞窟深处进行查探。 他们走了两里多路才发现这里的窟道水位都淹到胸前了,再往前走只怕要没过头顶,只得调头返回。 他们刚刚从窟道中出来。就发现外面的溶洞已成了修罗场。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受伤后凄厉的嘶喊声在溶洞中回响着。 原来典韦军团突袭了大黑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洞外数百敌军,而后军团的步卒杀入洞中。 溶洞中的近千朱罗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密集的飞矛贯穿身体,倒下去一片。投矛枪盾兵随身的三支矛枪全部投完时,溶洞中已没有多少还站立的朱罗兵士了。 接着这些梁军兵士抽出缳首刀向残余的朱罗兵杀去。这些朱罗兵虽然大多手持盾牌,但他们的盾牌基本上都被插了几支飞矛,已是无法端持。 他们只能单手持刃和梁军兵士搏杀。往往是没两个回合就被对方砍杀当场。很快溶洞中的朱罗兵被斩杀一空,包括那些刚从窟道中退出的朱罗兵士。 沧澜江畔,典韦亲领着千余铁骑向浮桥桥头飞驰而来。 此时的桥头守着数百名朱罗兵士。为首者发现异常,声嘶力竭的高喝示警。他刚发出两声叫喊,典韦的铁戟就迎面飞来,正正的劈入他的面门之中。 几乎与此同时,五百发轻骑的箭矢密集向这些朱罗兵士射来。未及提防的朱罗兵士大多被箭矢射中伤亡。接着五百梁军重骑席卷而过,铁蹄踩踏过后的地方只剩下尸骸血浆,还有朱罗军残破的军旗。 当典韦的铁骑冲过浮桥时,对岸桥头的百余名朱罗兵已惊慌逃逸而去,梁军战骑纵马追击,斩杀大量朱罗兵后方才撤回。 …… 霸王岭溶洞中,朱罗主将甘摩罗已是心急如焚,每每过了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他便亲自进洞窟之中查看水退了没有。结果一连等了三天,也没见水位有丝毫的下降。 这溶洞中的水位当然不会下降,因为此时此刻,天坑旁的那条河流已被梁军完全截断,整条河流的水量全部倾泻到天坑之中。 让甘摩罗最着急的不是水位不降,而是溶洞中储备的粮食快吃完了。这样下去,不用对方来攻,自己这近万兵马也要全部饿死。 梁军这三天出奇的平静,也让甘摩罗心惊不已。现在他已高度怀疑窟道被水淹,是梁军人为搞的鬼。 甘摩罗先后派出去探查窟道的三股兵卒,只回来两人。他们说从霸王岭到大黑山的窟道还能走的通,只是全程大部分是水路。其中很长一段需要泅水而过,和他们一起的同伙都因为体力不支,溺水而亡。 实际上,这两个人只探查到接近窟道出口的地方就返回了,否则他们会因遇到大黑山溶洞中的梁兵,而被斩杀。 甘摩罗心道:“谢天谢地,退路总算没完全封死。但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好水性,要大军沿着这水道撤出,危险性太大。这也可能是粮食迟迟没有运进来的原因吧。” 甘摩罗的目光落在溶洞外的一片竹林上,心里立刻有了主意。他一边安排人伐竹制筏,一边组织突击队。甘摩罗的如意算盘是,若能从地表突围最好,实在不行就活马当死马医,全军从洞窟中的水道乘竹筏撤退。 …… 霸王岭上,朱罗军那特有的鼓号声骤然响起。千余朱罗兵士手持刀枪箭弩,口中呐喊呼喝着,如同旋风一般从霸王岭上俯冲下来。 他们都是从近万朱罗兵中精选出来的精锐,战力非同一般。而他们攻击的这个点正是甘摩罗千挑万选出来,自认为是梁军防御最薄弱的一个点。 在这个地方,梁军还没来及挖壕筑垒。只有道拒马路障构成的单薄防线。拒马后是两队投矛枪盾兵防守。见到朱罗军对自己防线发起攻击,这些枪盾兵立刻鸣鼓示警,同时列阵做好迎战准备。 朱罗军兵马未至,他们的弓弩手就将箭矢如同骤雨般抛射而来,不过此时两队枪盾兵早已将手中大盾拼为盾墙。在叮叮咚咚的金属入木声中,梁军兵士手上的大盾都变成了刺猬。但是几乎没有人员伤亡。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朱罗兵,用手攀着拒马探出的尖木,脚一蹬就踏上了拒马横梁。 就在他们要跃下并砍杀梁兵时,十几支锋利的矛枪飞来,顷刻间就洞穿了他们的甲胄,贯穿了他们的身体。 梁军开始投射飞矛了,这几具尸体从拒马上栽倒下来,有的还挂在了拒马的尖木上。 后方的朱罗兵也有不少人被飞矛击中,死伤上百。但这些朱罗兵毕竟精锐,这样的伤亡丝毫没有阻滞他们的冲锋脚步,他们继续前冲。 乘着梁军两次投矛间的时间差,有的朱罗兵甚至跳过了拒马路障。一名高举着战刀的朱罗兵冲上前来,距前方梁兵不到七尺距离时,一支飞矛贯入了他的面门,弹起一蓬血花后,寒光闪闪的矛刃又从他后颈凸露了出来... 第247章 歼灭 梁军兵士两轮飞矛投射完后,剩余的朱罗精兵依旧悍不畏死的向前冲着。只听梁军的队率高声喝令下,如林矛枪从满是箭矢的盾墙后伸了出来。 一名朱罗兵翻过拒马,叽哩哇啦的呐喊着,用手中小盾强行拨开眼前的枪矛,向盾墙前挤去,手中的钢刀已高举起来。电光石火间,来自第二排的一支矛枪扎入了他的眼眶,矛刃扎入了颅内。 他的尸身刚刚瘫软在地,后面的一名朱罗兵已踩着他的尸体冲了上来。噗噗两声,两支来自第一排的矛枪分别刺入了他的胸膛和小腹。 第三名朱罗兵推着被枪矛捅入的尸体,以此为掩护,扑到盾墙前,手中钢刀狠狠向盾墙后的梁兵劈砍而去。 锋利的刀锋砍在对方肩甲上,环片甲都被砍翻了卷,刀锋一直切到肩胛骨才算停了下来。若没有甲胄挡这一刀,整个手臂只怕要被生生切下。当这朱罗兵准备砍出第二刀时,梁军第二排矛枪袭来,直接捅入了他的胸膛。 随着越来越多的朱罗精兵挤压到盾墙前,第一排的梁军兵士矛枪都丧失了作用,纷纷将矛枪放弃,抽出了腰间的缳首钢刀作战。后面的朱罗兵将拒马搬开竖着摆放,为后续兵士清理开道路。 两边兵士隔着盾墙互相捅刺劈砍,往往会出现梁军兵士将缳首刀捅入对方胸膛,对方同时将钢刀劈入梁军头颅,脖颈肩胛骨的情况。 就在双方激烈厮杀时,朱罗军的后续人马滚滚而至,如同洪流般向山下涌来。梁军的队率脸上也显露出惊慌和焦虑。此时援军若还是不到,是挡不住如此滚滚人流的。 在这危急时刻,密集的重箭破空呼啸而来。一支支强矢利箭毫不留情的洞穿了一具具朱罗军的身体。原来是两队梁军长弓兵赶来支援。 紧接着,两百重装骑兵策马驰来,排成十列二十排的骑阵,在防线和山脚之间呼啸而过。所过之处,那些正向盾墙冲去的朱罗军东倒西歪,一片血肉模糊。 山坡上,甘摩罗手搭凉棚,观察着四周敌情。他发现距离交战处不远的地方,还有另外一支千余骑的梁军铁骑和百十头战象,正向此处赶来。 甘摩罗清楚此时若硬要从此突围,很可能全军覆没。即使不惜伤亡代价,让自己这数千步卒部分突围而去,也逃不脱对方铁骑和战象的追击。 朱罗军收兵的钹声犹然响起,死战也未能突破对方防线的朱罗兵士们,纷纷向霸王岭上退去。近两千具尸体则被丢在了山脚下。 突围不成的甘摩罗只好令兵士们抓紧制造竹筏,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那条还未完全封死的窟道上。 第二日,朱罗兵们几乎伐光了山上竹林,扎起成百上千的小竹筏。在此前那两名试走过这条“水道”的斥候带领下,朱罗兵们先下到洞窟深处,而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将竹筏丢到水中。 每个竹筏搭载五,六名朱罗兵士,颤颤悠悠的顺着“水道”向“下游”漂去。当他们行到水潭处时,发现这里的水位都快升到洞窟顶部了。他们不得不躬起身体,小心翼翼的让小竹筏在钟乳石间穿行。 有的筏子不小心就翻了,落水的朱罗兵拼命呼救。但这种狭窄空间难以施救,更何况这竹筏“超载”,根本不稳,随时都可能翻覆。 开始还有人冒险去施救,结果将自己的筏子也弄翻了。到最后,就没人敢救了,只能靠落水者自救。 在火把微弱的火光中,不时能看到漂浮在水面上,死死抱着竹筏的人。他们试图重新登上竹筏,但往往是经过一次又一次失败,才让几个人重新在竹筏上坐稳。 朱罗番军在黑暗中,经过长达五个时辰的移动,最前方的竹筏总算接近了窟道出口处。他们已能听到流水在空旷空间中的潺潺流动声。 当他们刚刚从一个宽仅七尺,高五尺的洞口露出头时。就在黑暗中听见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 早就守候在此处的梁军,毫不费力的就用长弓结果了他们的性命。竹筏上的人惨叫着噗通噗通落入水中。后面的人一听就知道不好,甘摩罗的心更是如同沉到冰窟中一般。 甘摩罗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现在若是调头返回。另一头出口不用想,也知道早被梁军封死了。 他咬咬牙道“冲出去,拼死也要冲出去!”但这话说的容易,怎么可能实现的了。这么小一个出口,外面溶洞中却有数百梁军将它牢牢封住。 朱罗兵们跳下竹筏,淌着水试图冲出,但乱箭立刻让他们伏尸当场。即使偶尔能有冲出洞口的,也会立刻被环绕在洞口周围的枪矛兵们捅成蜂窝。惨叫哀嚎声不停的在洞窟中回响。 甘摩罗又高声叫道“我们冲不出去,就全要死在这洞窟之中了。横竖是个死,跟我冲啊!” 说完,甘摩罗也跳到水中,亲自带着兵士们先将竹筏移开,立在一边。一大群人先集结好,而后再向洞外蜂涌而去,试图用人海人潮冲破梁军的封锁。 这一招果然有点效果,梁军的箭矢射倒一层朱罗兵,后面一层朱罗兵又踩着前方兵士的尸体冲了上来。梁军枪盾兵的每支枪矛上几乎都插着一具尸体,有的甚至贯穿了两具。他们只好放弃矛枪,改用缳首刀做战。 面对背水一战,如同洪流涌动的朱罗人潮,本将洞口堵死死的梁军军阵也出现了松动。突然,只听一声大喝:“闪开!”,梁军军阵裂开一个缺口。 一条火龙立刻向窟道中喷涌而去,大火迅速将整个窟道封锁起来。这是梁军的新式武器--猛火柜。其实就是装满石脑油的容器加了个类似鼓风的装置。 笼罩在烈火中的朱罗兵立刻都变成了火人,他们连哀嚎都没有发出,就倒在水中。烈火持续了十几息时间。它甚至将水面都蒸腾起来。 滚烫的蒸汽向外涌动着,连靠前的几个梁军兵士都被轻度烫伤。甘摩罗也在被烧死的人中… 第248章 饮马怒江 大黑山溶洞深处。窟道内,朱罗兵带着哭腔叽里咕噜的大声喊叫着,也不知道他们对外面的梁兵说着什么。 “大概是要向我们投降吧。”守在外面的梁兵猜测道。一名梁军将官刚将随军通译喊过来,就有一名赤裸着上身的朱罗兵举着白旗涉着水,战战兢兢的向窟道外行了出来。 因为只有他一人,所以围聚在窟道出口处的梁兵都没有动手。 梁军将官对那蛮人通译吩咐道“跟他们说,要他们返回霸王岭,在那里向我军投降,此处我们不受降” 梁军要这些朱罗兵重新返回霸王岭投降,是因为典韦的主力正在浮桥附近埋伏着“打援”,没有多余兵力受降他们。 几个时辰后,霸王岭的溶洞中,丢掉兵器的朱罗兵举着双手鱼贯而出,被梁军押往山下。他们将被送到姑复的战俘营中集中看管。 高顺孟获继续向大黑山进军,沿途扫荡了那三座驻有朱罗军的孤峰。这些朱罗兵还未等梁军到达,就已逃散一空。 直到高顺,孟获两大军团抵达沧澜江畔的浮桥,典韦还是没等到加拉瓦派来的朱罗援军。 实际上,此时的加拉瓦得知自己反中梁军圈套后,已如惊弓之鸟。他没有胆量再派出援军,也根本没想过夺回大黑山溶洞窟道出口,以解那近万朱罗军之围。 相反,他派出令兵,紧急从洪沙底瓦向永昌调兵。 但现在加拉瓦实际也没多少兵力可调。朱罗大军团的编制是四万人,在此前的大蛇口,千柱原霸王岭战役中,加拉瓦前后折损了一万两千余兵力。 现在,不韦城和周边屯守了一万余兵力。洪沙瓦底只剩约一万八千守备兵力。此前的朱罗民夫,卡拉波拉蛮兵又被拉哈尔带走绝大部分。 …… 永昌郡不韦城的将军府邸中。加拉瓦在屋中的青石地板上来回踱着步子。不时就踱到大桌前,忧心忡忡的向桌子上摊着的地图看两眼。 当初朱罗王卡里卡拉命他来接替拉哈尔时,他满心欢喜,觉得是个机会。当时他认为拉哈尔的惨败不过是因为他的冒进,贪心造成的。否则怎会让只有几十万人口的小王国打败。 他相信只要自己步步为营,以永昌郡洪沙瓦底为根基,慢慢经营积聚人口。等实力壮大后定能席卷整个梁王国,乃至汉帝国腹地。他甚至都没想过冯宇会主动进攻永昌。 结果冯宇不仅来了。而且在自己重兵防御的情况下,区区万余人的兵力在短短两三个月时间内,就势如破竹的打到怒江河畔。 在此期间,加拉瓦已从那些溃逃下来的朱罗残兵嘴中,知道了各种各样,不知真假,神乎其神关于梁兵的传说。包括梁兵如何精锐,做战如何神出鬼没,器械如何精良等等。据说,梁兵甚至能有飞到天上的战争器械。 这更是让加拉瓦心惊不已。若是能完全他自己做主,他现在就想放弃永昌,撤退到洪沙瓦底去。但是真这样做,朱罗王卡里卡拉肯定饶不了他,一个惧敌畏战的罪名是跑不了的。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接战。 不韦城在怒江与独龙江之间。城池位于一处高原坦原之上,地势平坦,几乎无险可守。加拉瓦召集麾下将领反复商议,最终制定出一个勉强可行的防御方案。 此时,加拉瓦又来到桌边,望了一眼地图,心中还是七上八下… …… 三日后,渡过了沧澜江的梁军南征大军就已饮马怒江。此时已是建安六年的正月底。 怒江南岸是一溜的小山丘,面向不韦城的地方有一条宽约三十余里的缺口。 加拉瓦已在此扎下营寨,布下军阵,试图阻止梁军渡江。因为梁军一但从此处渡过怒江,在那相对平坦的高原地带上,梁军铁骑非常适合发挥自己的优势。 梁军也在怒江北岸扎营隔河与其相峙。高顺,诸葛亮,典韦三人策马来到怒江河畔,远眺对岸的朱罗军。 当下,梁军的战线已经拉的非常长了,距离金沙江畔的姑复也有近三百里的路程。 这么长的战线,为了保证辎重粮道的畅通,也为了增加粮道的运力,孟获部的蛮兵和大部分战象都投入到保障粮道和辎重押运上。所以孟获将不参加这最后的决战。 诸葛亮指着涛涛怒江江面对其余二人道:“这怒江江面虽然不宽,但流水湍急。在对岸有重兵防御的情况下,我们要强度怒江是不可行的。” 典韦不经意道:“这有何难,我们不从此处渡江,另寻渡江地点便是。” 高顺一摇头道:“不行啊,怒江对岸大都是陡壁。除了这个地点,别处找到适合渡江的地点,至少要绕行百十余里。多走这么路倒是小事。怕我们主力一绕,对岸的朱罗军便可乘虚而入,渡江袭我后方辎重车队。” 诸葛亮点头表示赞成高顺的观点,接着说道:“不过我们可抽选一支轻兵,在上游或下游渡过江去,而后从侧后袭扰朱罗番兵。正前主力乘此机会,强渡怒江。” 沉吟了下,他又接着说道:“不过这支轻兵孤军深入敌军腹地,危险重重。非勇猛善战之辈,难以胜任。” 典韦马上接着诸葛亮的话道:“嗨,就让某接了此令,保证能完成此事。” 高顺立刻说道:“那就有劳典韦兄弟了,汝带着自己军团的轻重骑营,绕行渡过怒江后,需昼伏夜行避免被对方斥候发觉。我们约定在后天拂晓,汝对番军侧后发起袭扰。我们主力乘机强渡怒江。” 典韦立刻答道“没大的问题。只是某不带辎重兵,该如何渡过怒江,这条河里似乎也没有船家。” 高顺听了典韦的话,一时也想不起该如何办。辎重营要比骑兵行军慢的多,若是让典韦带上辎重营,那么必然耽误时间。而且辎重营带着也是个累赘,让辎重营单独返回也很危险。他有点张口结舌道:“这…” 高顺将求助的目光向诸葛亮投去。 第249章 光复汉土 诸葛亮微微一笑说:“我们这还有孟获留下的百头战象,可以搭建浮桥。就让他们随典韦将军一起去吧。典韦渡过怒江后,他们再原路返回便是。” 听了诸葛亮的话,高顺为难道:“那这些战象兵若是赶不回来,主力过江的浮桥怎么办?若是用辎重兵传统搭建浮桥之法,怕是来不及。毕竟典韦兄弟的袭扰只能牵制他们一点时间。” 高顺有此疑虑不足为怪,留这些战象本就是为了快速搭建桥梁用的。 诸葛亮施施然道:“高顺将军,主力渡江我自有他法,比这大象浮桥搭建的还要便捷。” 听了诸葛亮的话,高顺放心的点点头,性急的典韦早已策马离去,前去召集兵马进行准备了。 …… 怒江上游一个叫老虎渡的地方,荒原之中犹然出现了一列兵马。这支部队有皮毛油光发亮的战骑,有人马俱铠,高达近仗的巨型重装骑,还有仗余高的战象。 这自然就是典韦侧击番军的偏师。典韦看着对面的河滩,口中叫道:“终于找到个可以过河的地方了。” 不一会,百余头战象鱼贯排列,陆续下到水中,头对头的排成两列。象兵又用大象所携带的大片竹篾,铺盖在战象背上,形成一道桥面。 就这样,一道“桥梁”出现在怒江上。典韦的铁骑立刻鱼贯而过,渡过怒江。而后那些战象再次向回到怒江北岸,向出发地返回。 …… 三日后的黎明时分,天空最黑暗的时刻。怒江南岸,一些兵士几人一组沿着河岸漫步巡逻着。突然听到河水中发出噗通噗通的响声,他们连忙将火把向河面掷去,转瞬既逝的火光中,他们看到河水中的幢幢黑影。 那是梁军在怒江中铺设一种新型浮桥。这是诸葛亮在这几天时间内吩咐工匠赶制出来的。整个浮桥如同一道卷帘,“帘子”是由长约一仗的竹筒拼连而成,“帘子”两边则是两端都封死的木桶。 只见,几名梁军兵士一组,手脚麻利的在水面上将这些卷帘展开,每展开一段距离,便投下去一个船锚进行固定。上十道浮桥同时在江面上展开。 南岸,朱罗军哨兵告警的鼓声骤然响起。朱罗兵士从军营中陆续涌出,越聚越多。各个兵种乱糟糟的混杂在一起,在将官号令和鼓声中,排列军阵。只有大营内的象兵还未出营列阵,手忙脚乱的为战象披挂着竹甲。 “弓弩手先行上前,射杀敌兵”居于阵中亲自指挥的加拉瓦下令道。不一会,陆续有大股弓弩手奔到河岸边,向正在铺设浮桥的梁军开弓攒射。 就在此时,西北方传来如同夏日奔雷般的声音。朱罗军的将官们一听就知道是大股骑兵来袭,一个个脸色苍白,他们的号令之声更是急切了。 骑兵的将领首先领着他们的战骑脱离人群,向西北方迎了上去。他们还没冲出去两步,梁军轻骑飞羽的乱箭就如骤雨般射来。还在排列军阵的朱罗军又变得混乱起来,持续不断的有人中箭倒地。 此时,东方的旭日已经升起,天光大亮。轻骑飞羽一支又一支的利箭精准的射向对方。当朱罗军骑兵接近他们时,他们立刻策马向回奔跑一段距离,边跑还边向回攒射。 如同秋熟时被竹竿打中的枣树般,朱罗骑兵纷纷被利箭射落马下。最后,重装骑兵迎了上去。朱罗军骑兵团已被梁军骑射重创。一轮交锋,便被彻底击溃。重骑继续向还未排好的朱罗军阵扑去。 河岸边,密密麻麻站立着朱罗兵士,对着河面聚精会神的开弓攒射。不少铺浮桥的梁军兵士中箭翻落水中。 这些兵士水上作业不可能皮甲戴胄,敌军箭矢很容易射穿他们的身体。每当一名兵士中箭落水,岸上立刻有一名梁军辎重兵奔上前去替补。 梁军兵士们就如此前仆后继的将浮桥向怒江南岸延展。 最边沿上的弓弩手突然听到如雷鸣般的群马奔腾之声。扭头一看已是大惊失色,慌忙张开双腿跑了起来。但哪里还来得及,随着砰砰的巨响,这些弓弩手不是被狼牙大棒砸倒在地,就是被巨马撞飞到半空之中。 千骑重骑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将聚集在怒江南岸的朱罗弓弩手推的干干净净。岸边的土地上尸横遍野,到处是残肢断臂。 许多弓弩手魂飞魄散之下,慌不择路的跳入怒江之中躲避重骑的攻袭,片刻就被湍急的江水卷的无影无踪。 另一边,轻骑飞羽在还未排好的朱罗军阵周围兜转奔驰着,并且在三十仗距离外不停的乱箭攒射。朱罗散兵从阵中冲出时,他们就一阵风般的躲远了。 加拉瓦还在声竭力嘶,气急败坏的指挥着:“蠢货,都是蠢货,不要乱跑!不要管他们,排好阵形,组起盾墙。排好反骑兵枪阵!”但此时的朱罗军阵如此混乱,近万的朱罗兵和将官要得到他的军令,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此时重骑已开始以锥形阵向朱罗军阵冲来,他们瞬间就凿开了军阵的左翼,在阵后百仗远的地方兜转回来,再次冲向朱罗军阵。 几乎同一时刻,梁军的十道浮桥也已搭好。北岸的梁军兵士如十道洪流,排着严整的阵型,沿着浮桥,迅速向南岸推进。 “快,全军前进,堵住他们!”加拉瓦高呼起来。然而此时重骑又从后方凿入了朱罗军阵,轻骑还在不停围射。整个军阵已是乱成一团,他的军令怎么可能还传的下去。 不长的时间,最前方的梁军已渡过怒江,在南岸排成几列,挺盾持枪向朱罗军阵攻来。相距十几仗距离时,他们手中的矛枪已如同磅礴大雨般向朱罗军阵投去。 此时朱罗兵已然开始崩溃,越来越多的兵士开始脱离军阵,向后奔逃。恰恰此时,加拉瓦的战象团从大营中冲出,与向后奔逃的溃兵们撞在一起。 大批箭矢和火箭扑射而来,这些重箭都是由梁军长弓手所射。这些重箭甚至能射穿战象身上的竹甲。不少战象因为疼痛和火光刺激而受惊发狂,乱奔乱冲起来。 很多溃兵被奔跑的大象撞倒在地,而后被活活踩死。 片刻钟后,朱罗大军完全崩溃,梁军如同潮水般涌入朱罗大营之中,梁军战骑紧追不舍,一直追入不韦城中。城中缪缪的朱罗军未做更多抵抗,就出了南门奔逃而去。梁军一直追击到独龙江江畔,方才停住脚步。 此时此刻,从某种意义上说,梁军已完全光复了所有沦陷汉土。 请个假,调整下写作思路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更新后需再次刷新页面才能阅读! 第250章 被损毁肖像的金币 建安六年,春暖花开的时节。宜宾城的老城区已是修葺一新,和系统新建的新城区连成一片,已颇具规模。堪比当年洛阳长安的都市气象。 此时,冯宇已将梁国都城迁移此处。对此,梁国的大臣武将都非常不解。在他们眼中,梁国境内最合适的都城应该是长安,因为它曾是大汉故都。 即使考虑有僭越之嫌疑,那也应该以成都为新都城。成都是蜀国旧都不说,而且在地理上算是梁国的腹心位置。 现在冯宇却又要从成都迁移到宜宾,宜宾虽然有大量的基础城池建设。但这里毕竟是偏远之地,南边不远就是南中的万重大山,烟瘴莽林。距离梁国的北地边城有近两千里之遥,距离梁国故都筑阳也有千里之遥。 冯宇自然知道群臣的困惑,对他们解释道:“宜宾将成为未来整个汉土最繁华的都市。全天下的财物都会在此交易四通。” 群臣对此话还是疑惑不解,这宜宾濒临不毛之地,在天下的边缘,怎么还会让全天下货物在此贸易四通?他们当然不知道此“天下”非彼“天下”。 不解归不解,他们还是严格遵从了冯宇的敕令,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迁都之事。 其实冯宇的如意算盘是打通巴蜀内陆到西洋的通道,获得西洋的出海口。所谓西洋也就是原世界的印度洋。 同时他还打算用数以万计的朱罗战俘,在金沙江与怒江,独龙江之间,以运河,栈道以及其它特有的交通设施构筑一条便捷通道。 到那个时候,对于梁国乃至汉帝国而言,就等于开辟了一条通往西方世界的“大道”。做为这条“大道”上的交通枢纽,商贸中心,将获得无穷无尽的财富。 宜宾城内,新建的梁王王宫庭院凉亭楼阁上,王后蔡琰,王妃魏丽儿端坐在桌边,居高临下的俯瞰望着楼外的风景,远处便是金沙江与蜀江交汇处。冯宇的几个子女正围着她们的膝边嬉闹。 随着一声:“王上驾到”,冯宇已登上了楼阁。蔡琰,魏丽儿起身以礼相迎。冯宇一边说:“免礼”一边拉着她们坐下。 “此处,你们可还居住的习惯?”冯宇寒暄着问道。蔡琰笑颜着说:“都好,就是…就是离吾父太过遥远了。” 冯宇笑着答道:“不要紧,蔡公已给孤来信,这些时日就要告老辞官。辞官后便会来宜宾居住。” 蔡琰惊喜的说道:“如此就是太好了。”冯宇又与魏丽儿寒暄几句,就有侍卫来报,南征大军凯旋而归了,大军已抵达宜宾附近。 冯宇随即吩咐道:“哦?他们这么快就到了。孤要亲自去城外迎接这支凯旋之师。” …… 冯宇在王宫大殿之中亲自设宴款待南征凯旋而归的将士。梁国品级较高的文臣武将也都参予了此次宴会。 宴席上,主臣之间互相敬酒祝辞自是不在话下。酒过三巡,众人面红耳赤微醺之时,冯宇亲自端着酒爵酒具来到诸葛亮面前,诸葛亮立刻站了起来,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 冯宇笑呵呵的说道:“孔明,孤已听闻,此次东征汝立下大功。孤都不知该如何奖赏汝好。来,孤先与汝对饮一杯。” “王上此言差矣,此次南征非亮一人之功,全赖高顺,典韦,孟获三位将军以及诸将士用命,方获此大捷。” 二人说完便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诸葛亮此时明显已有些许酒意。仗着酒劲,对冯宇问道:“王上,亮有一事不解。请王上赐教。” 冯宇开玩笑的说道:“哦,这天底下还能有你孔明不解的事。说吧,何事不解?” “王上,我们梁国的都城按理来说,留在筑阳最为合适。因为那里离中原,离朝廷都是最近的。王上在那里也经营许多年。后来搬迁至成都,这也好理解。因为筑阳毕竟是在我梁国边缘地带。但现在又搬迁至…” 冯宇听完哈哈大笑道:“原来孔明对迁都一事也有疑惑。其实不止你孔明,很多人一样对此不解。那孤就借这个机会,给在坐各位做个详尽解释吧。” 冯宇说完这段话,本喧嚣的宴会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冯宇叫来门口的侍卫,对他耳语一番。不一会,这侍卫拿着一个布包过来,然后从包里掏出钱币,给堂中诸人一枚枚发放过去。 这些钱币居然是金币,但堂中有一半人对此并不稀奇,他们是战场上和朱罗军打过交道的武将。他们知道这是朱罗人用的钱币,只是多为银币,这金币倒是很少见。 诸葛亮,高顺等人自然也是见识过的,他们面孔上更加疑惑了,不知冯宇给他们发这些金币干什么。 “诸位,你们可能都已知道,这是朱罗国的金币。但你们却不知道,这些钱币并非是朱罗国自己铸造的。” 冯宇此言一出,堂中便惊讶声一片。想不到朱罗这样的大国,竟然连钱币都不是自己国家铸造的。诸葛亮恍然大悟的自言自语道:“这朱罗金币上头像都被故意损毁,某一直对此疑惑不解。听王上如此一说,便解释的通了。这钱币上是他国君长。在朱罗,其肖像自然不能保留在钱币之上。” “不错,这钱币来自极西之域的大秦国。”冯宇回应诸葛亮道。 “大秦?那几百年前不是被西楚霸王项羽灭掉了吗?”典韦惊呼道。 堂中众人听闻典韦的话,都哄堂大笑起来。典青扯了扯典韦的衣袖,小声说道:“此大秦非彼秦朝,这是极西之域的一个番国。和秦朝没有任何关系。” 典韦脸一红,摸着后脑勺嘟囔道:“这番国咋还取个咱们中原前朝的名号?” 冯宇接着解释:“这大秦是我们对他们的叫法,他们的正式名称是罗马帝国。国祚虽然还比不上我大汉四百年基业。但也有两三百年历史了。” 冯宇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罗马地域广阔,资源颇为丰富。更重要的是,他们那有一些我们没有却需要的东西,不仅仅是资源和财富。还有我们能取长补短的文化和知识。” 第251章 西方的世界 借着冯宇话语停顿的功夫,一旁的法正插话道:“王上是要决心与这大秦…呃,与这罗马进行官方商贸?” 冯宇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止是和罗马,也不限于通商。而是我们要和西方世界中的所有番国来往。在这大秦和我大汉之间,还有成百上千的番国。其中能称上帝国的,除了朱罗,还有安息,以及你们都知道的贵霜帝国。这些地方,有取之不尽财富和资源。” 法正嘶的吸了口凉气,问道:“难道王上迁都到宜宾就是为了和西方这些番国来往?可据法正所知,过了南中之南,确实有条蜀身毒道通西方。但那烟瘴之地,几乎没人从头到尾走过。大规模通商也不可能。” 冯宇微微一笑道:“孤当然不会从蜀身毒道去与西方诸国来往。即使费劲千辛万苦通过蜀身毒道,到达身毒地区,离罗马还有万里之遥,甚至离贵霜也路途遥远。” 冯宇话说到这时,脸上的表情转为肃穆:“蜀身毒道实现不了孤的这个愿望。孤是要将我梁国的国境推进到西洋的海滨。在那里,我们可以从海路通达诸国。而西洋的港口又可以通过内河水道,连接到宜宾,宜宾又能以长江,嘉陵水通达成都,汉中乃至天下各地。” 冯宇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西洋,他们大都听说过。但他们从没想过这西洋究竟在什么地方,也没想到过梁国的国境能通达到那里。 只有诸葛亮对此了然于胸,毕竟他在筑阳的系统学堂求学过三年。他站起身来,有点失态的说道:“王上可还是要继续南征?越过那千里烟瘴的洪沙瓦底,直抵西洋之滨,打通前往西方诸国的海上通道?” “正是。我们要征服洪沙瓦底,将他变为我们梁国的一部分,汉疆的一部分。这条通道也是朱罗国进犯我大汉的来路。” 此时,堂中已完全鸦雀无声,只有贾诩脸上带着几丝忧虑站了起来,他对冯宇施礼后说道:“王上,臣认为有一言必须向王上进谏。” 冯宇肃穆的表情又转为微笑,说道:“文和是要劝我不能劳命伤财,劳师远征吧。” 贾诩微鞠身体回道:“王上圣明。诩正是此意。这千里远征,还是烟瘴之地,这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我们从蜀中大战到南征永昌,前后就已伤亡兵力近两万人。各个军团都缺兵短员。而这两年,魏国和吴国实力急剧大增。臣的意思,不管是为了梁国,还是朝廷,我们都应该以中原为重心…” 冯宇打断贾诩的话道:“文和,孤明白汝的担心。但孤的决策恰恰是为了抗衡曹魏与孙吴。我们梁国虽然国土最为广大,但是人口与魏吴相比也最为稀少。远少于中原和江东地区。 孤已经知道,如今兵祸天灾不再,中原和江东的人口正迅速的恢复。而且魏吴两国的人口基数比我们要多的多。 如此随着时间推移,我们与他们的人口差距只能越拉越大。所以我们梁国只有不走寻常路,才能在人口劣势的情况下,保证我们的实力领先。” 诸葛亮有点激动的站起来,对冯宇说道:“王上,这条不寻常的西进道路,亮愿意做为前锋来为王上开拓。” 良久不语的吕布也站起身来,对冯宇说道:“王上,某来梁国日久,却寸功未建,如今某的新编军团已练成,在此向王上请战南征。” 冯宇却回道:“奉先勿急,汝的兵士大部分都是北方兵士,怕是不服烟瘴之地的水土,并不适合此次南征。不过不要紧,未来一两年之内,我们在北方的方向上也要西进。那时便是汝建功立业的时候。” 而后冯宇又对诸葛亮说道:“孤就拜汝为南军军师,任汝为南征洪沙瓦底的主帅。不过,马上就是炎炎夏日的季节,在洪沙瓦底就是到了雨季,并不适合征伐。乘这个时间,汝和南征诸将可做好准备。” …… 身毒次大陆,高韦里河畔,欧赖宇尔城王宫。 一名身着华贵蜀锦百花袍,高鼻深目虬髯的中年人斜依在座椅上,那座椅镶满了宝石和金饰,旁边一名朱罗美女为他打着一种形似芭蕉叶的扇子。座下堂中,还有一群舞姬在声乐中载歌载舞。 座位上的人正是朱罗帝国的皇帝卡里卡拉。 一名宫廷侍从跑到近前,毕恭毕敬的对卡里卡拉说道:“至高无上的上王陛下,洪沙瓦底的加拉瓦将军来信了。说是加急军情禀报。所以信笺被直接送到皇宫来了。” 侍从边说边呈上了那封信笺。正吃着葡萄的卡里卡拉接过信笺展开,刚看了两行,就差点没把口中的葡萄皮吞肚里去。 他噗的一声吐出葡萄皮来,带着惊讶的语调自言自语道:“什么,加拉瓦也战败了!拉哈尔跟我说,那个东方的汉国只有几百万人口,怎么可能连败我两个大军团?” 他直起身子,将信笺全部看完,而后皱着眉,抬起手挥了挥。殿堂中的曲乐之声戛然而止,舞姬歌女们也匆匆退下。 卡里卡拉对左右的侍从吩咐道:“去,将大臣们召来,有紧急军情与他们商议。” 一时半刻,朱罗帝国的大臣,军团将军们就陆续步入殿堂之中。 卡里卡拉看人都到齐了,开口说道:“我们的加拉瓦大军团战败了,丢失了我们在汉国境内的最后一块地盘。如今加拉瓦要求我们增兵,诸位看我该如何回复他。” 一名须发皓白,满脸皱纹的老头开口说道:“尊敬的上王陛下,既然这汉国如此难以占领,那我们不要也罢。如今南部丛林中的卡拉波拉人又开始了叛乱。摩揭陀刚刚征服,也人心不稳。北边贵霜虎视眈眈。这些地方都需要重兵屯守,以防不测,哪还有多余兵士调给加拉瓦啊?” 卡里卡拉冷笑道:“你们还没听我说完。这加拉瓦要求增兵,不是为了继续进攻汉国,而是为了保住洪沙瓦底。他已损兵折将大半,兵力所剩无几了,若那个汉国的军队继续南攻,加拉瓦担心以目前兵力,会守不住洪沙瓦底。” 朱罗群臣们听到这,顿时议论声大了起来,形成喧哗之势。 第252章 大象牵引的飞艇 朱罗帝王的王宫大殿内,卡里卡拉又瘫靠在宝座上。他用右手支撑脸庞,默然无声的观察着他那些争论的群臣。 卡里卡拉这种置身事外的态度,让喧哗争吵之声越来越大。群臣已俨然分成两派意见,一派支持增兵洪沙瓦底,一派反对。都各有各的理由。 一名支持者说道:“正因为去年我们大量征发卡拉波拉人前去遥远的东方做战,才导致了如今的丛林叛乱!如今怎么还要向大海的东边派兵。” 另一人也附和道:“是啊,我们的舰队三分之二的舰船都用于向洪沙瓦底运送粮草和兵员了。然而在西海岸,我们的海域还受着北方贵霜帝国舰队的威胁。上王陛下,我们真是没有多余的力量用到洪沙瓦底了!” 不过,立刻有人反驳他们道:“你们这都是鼠目寸光之见。若是洪沙瓦底被汉国攻占了。那我们之前几年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还有扶南国,以及更多我们在东南边海岛上的属国,都面临着莫大的危险。” 同样有人附和道:“若让人夺了洪沙瓦底,摩揭陀也处于对方威胁之下。对方甚至可能渡海来攻我本土。” 此话立刻被人反驳: “此言愚蠢之极。我朱罗海军天下无敌。即使贵霜这样的强国,在海上也得向我朱罗低头。我们的船队能远航数万里,汉国这样只有内河水师的军队如何与我海军争雄?总而言之,上王陛下洪沙瓦底还有北边的汉国都是无底洞,再向里面投放人力物力,怕是会有亡国之危啊!” 群臣话说到这时,面无表情的卡拉波拉眼中方闪过一丝不安。一个侍从又匆匆进入殿内,递给卡里卡拉另一封信笺。卡里卡拉打开一看,脸色犹然变的凝重起来,低头思绪了片刻。 群臣可能也发现了这个变故,争吵的声音逐渐低了下了,最后归于寂静。不过当卡里卡拉将头重新抬起时,他的表情又归于常态。 卡里卡了慢悠悠的说道:“此事不用再争,我以朱罗万王之王的名义封加拉瓦为公爵,将洪沙瓦底邦赐予他做为公国之地。令其子子孙孙永驻洪沙瓦底,为我朱罗帝国之拱卫。” 卡里卡拉这番话虽然丝毫没提及是否向洪沙瓦底派兵。但大臣们都懂了他的意思。给了加拉瓦公爵之位,就是要他自己想办法解决自己的国防。朱罗帝国是不会派一兵一卒了。 等众臣散去时,卡里卡拉却将几个心腹大臣留了下来,将此前接到的那封信笺给这几人传阅。众人看完内容同样大惊失色,这才明白卡里卡拉为何突然决定不增兵洪沙瓦底。原来,锡兰岛上的僧伽罗人不堪忍受朱罗人统治,发动了叛乱。 这锡兰岛在朱罗帝国内的地位非同小可,无论卡拉波拉人的丛林还是洪沙瓦底,与其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 若是锡兰岛丢失,朱罗帝国可能就此丧失海上霸权。而朱罗帝国每年的财政收入有一半来自海上贸易,所以这会给朱罗帝国和卡里卡拉带来灭顶之灾。 …… 宜宾城郊。一个庞然大物在阳光下冉冉升起,这是宜宾热气球工坊生产的热气球飞艇。它正依靠地面上的大象或挽马的拖行,缓缓移动着。 这看上去毫无意义。但实际上在相同畜力下,相比运载车辆,它可以提高了十几倍的载重量。最重要的是它不受地理地形限制,只要空中有足够的空间,地面有马匹,大象能通过的狭窄道路,这种飞艇就能通行。 在完全无风的情况下,这飞艇就可以使用自带的一套简陋动力系统。那是一个青铜铸造的小型锅炉,锅炉连接着一个蒸汽喷嘴。 喷嘴通过向飞艇后方喷射高压蒸汽,来获得前行或调转方向的动力。当然这种动力非常小,在有风的情况下,几乎无效。以系统现有的技术条件,冯宇还造不出近现代的相对精密的机械。 在试飞现场周围,人山人海,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宜宾方圆百里之内的活人都跑来看热闹,见识这能悬浮于空中的“飞船”。 诸葛亮也自然在围观的众人之中,这飞艇本就是为他秋后的南征所准备的。自从南征回来后,诸葛亮不知什么时起,手里就总拿着把鹅毛扇,颇显得少年老成。其实这把扇子是冯宇送给他的。 诸葛亮拿这扇子搭在眼眉上,眯眼看着空中的飞艇,对身旁的冯宇所道:“王上,这东西比臣设计的孔明灯好多了,那孔明灯外壳是用纸糊的,用几次或遇到下雨就废了。这飞艇的蒙皮是牛皮所制,骨架是一种轻质的金属。必定经久耐用。” 冯宇回道:“在洪沙瓦底,我军进军可能主要是沿着河流向前推进,所以这东西主要还是在姑复与不韦间用于辎重运输。” 说到这,冯宇停顿了下,面色凝重的问道:“孔明,此次南征,汝需要多少人马?” 诸葛亮似乎对此早就了然于胸,答道:“此次南征兵不在多,而在于精锐。臣只需四千精锐人马,两员良将足亦。” 冯宇听了哈哈大笑起来道:“孤刚才还担心你会说出‘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话来。我们梁国虽然现在光正规军团就有近五万兵力,但孤最多只能给你五千兵马南征。汝和孤想的一样,在这烟瘴之地,远征千里。不能依靠大军压境的方式来完成。我们也承担不起太过庞大军力的后勤补给。” 诸葛亮笑笑,反问冯宇道:“那王上难道不好奇,亮是如何打算用区区数千兵马来征服这千里之地的?” 冯宇悠然说道:“汝应该和孤想的一样,会用以河为道,沿道设点,以点带面,以夷制夷的方式开拓这片疆域。” 诸葛亮见冯宇一语便中,脸色肃穆起来说:“王上英明,亮这是班门弄斧了。” 末了冯宇又问道:“孔明,此次南征,汝看还需要什么?” 诸葛亮想了想,回道:“基本都准备妥当了,但还有最重要的一样东西。但臣却不知这东西该从何处得到,甚至都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第253章 单刀直入 听了诸葛亮这奇怪的话语,冯宇好奇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诸葛亮摇摇鹅毛扇,面色凝重说道:“启禀王上,就是能够抵御瘴气的东西。臣查阅百书千卷,也没找到妥当可行的防御瘴气,预防兵士感染瘴疠之法。 有些医书倒是提及,但其中一些,一看便知那是胡言乱语,鬼怪乱神之说。还有些经过微臣在南征永昌的过程中检验过,几乎无用。还是多有兵士感染瘴疠。” 诸葛亮的担心不无道理。在南征永昌的战役中,一万余大军前后减员四千人,其中只有一半是在战场上直接伤亡。剩余是感染瘴疠病倒甚至死亡。 而据说洪沙瓦底的瘴气远甚于南中,这也是当初汉武帝开西南夷时,西南边境到了永昌就戛然而止的原因。 其实,冯宇对此已了然于胸,他本就要向诸葛亮提到这个问题,现在看诸葛亮主动提起,便说道: “此事,我曾经给高顺交待过。只需做好防蚊虫的准备,水一定要煮开才喝。就能最大程度防范瘴疠。做好这两点,洪沙瓦底的瘴疠也不会比南中的瘴疠严重多少。” 热带丛林中,往往会因为潮湿低热的环境,在清晨时分形成肉眼可见的薄雾。而且人位于其中时,会有闷热的体感。热带丛林腐败动植物的气味也会钻入鼻孔之中。于是人们猜想这环境中存在一种有毒气体,称之为瘴气。 偏偏在这种环境中,人们极易染上一种恶性疾疫。人们便想当然将这种病和想象中的瘴气关联起来,将这种疫病称为瘴疠。而且非常肯定的认为瘴疠就是因为吸入瘴气所引发。 但具备原世界医学常识的冯宇对此却很清楚。所谓瘴疠主要就是指痢疾,并非是呼吸道疾病,和所谓瘴气毫无关系。它主要是由蚊虫叮咬和饮用水来传染。 听完冯宇的话,诸葛亮嚅嗫的说道:“可是此次南征永昌,高顺将军就是按王上所说,让兵士们照做的,但最后还是有两千人染上了瘴疠…” 冯宇正色道:“那还是因为两样事没做到位。汝再仔细想想,兵士们饮水时是都喝的开水吗?宿营时是每晚都点驱蚊虫的艾草了吗?” 诸葛亮一下愣住了,仔细回想了一遍。确实在激烈的战斗过后,酷热干渴难耐。很多兵士就不那么讲究了,徒手捧起附近水源中的生水就往口里送。 有时后勤物资送不上来,宿营时哪还有条件去驱蚊。第二天一早起来,兵士身上满是蚊虫叮咬的肿块。 他向冯宇回道:“这两件事确实没完全做到位。臣这就想办法,在此次南征洪沙瓦底的过程中,让兵士们严格按王上的教导行事。” 冯宇点点头继续说:“百分百预防感染瘴疠也不可能做到。对这瘴疠,倒是有一种特效草药能够快速治愈,孤已有种植此药之法。只是这药材的种子在一个非常遥远的异域。从海路航行数月才能到达…唉,扯远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其实冯宇说的草药是南美洲出产的金鸡纳树。他在【光复汉境】的任务中,获得了金鸡纳树种植田和橡胶园的设施卡奖励。只是这两样东西属于野外物种,系统生成的设施中并不自带种苗。种苗需要冯宇在这个世界中自行去采集。 冯宇顿了下又接着说:“早前,孤已吩咐下去,让药房特制了一种涂抹在身上的药膏,可以有效预防蚊虫叮咬。还让他们研发生产了一种便携,可以驱赶蚊虫的香。你们凯旋而归时,这两样东西才研发出来。不过几个月后,你还是能用的上。” …… 永安六年,中秋时节。准备良久的南征洪沙瓦底行动终于展开了。 金沙江中,满是向姑复运送粮草以及其他战争物资的船只。除此,还有数以百计的维京战船。 这些维京船当然不是用来运兵运货的,而是要被直接投入到洪沙瓦底战场。它们抵达姑复后,将被用飞艇吊送到三百多里外的独龙江和怒江之中。 五千集结在姑复县的兵士已向不韦城进发,他们是从梁军正规军团五万兵士中,十里挑一挑出的精锐。 他们主要由投矛枪盾兵,长弓手,弩炮手,装备大象的辎重兵,少量山地斥候构成。此外还有数百维京战船和附带的维京水手战兵。因为地理地形和气候环境的原因,这支南征军团并没有配置骑兵。 最引人注目的是其中有一百巨猿战兵,当下整个梁国也只有近三百这样的巨猿战兵,冯宇一下就拿出三成给了诸葛亮。 此次诸葛亮在兵士中尽量挑选巴蜀南方兵士,其中原因不难理解。同样他选择将领时,也是选南方将领。能征战的南方将领有四人,严颜,张任,孟达,孟获。孟获另有整合南蛮的任务,所以排除在外。 冯宇本以为诸葛亮会选孟达和张任的。但最终,跟随诸葛亮出征的是张任和严颜两位将领。尽管严颜自己多次请求出战,但诸葛亮的选择还是让冯宇感到很惊讶。 转眼就是建安六年的初冬,已在不韦城呆了几个月的梁军,终于开始向洪沙瓦底进发。不过在这几个月中,诸葛亮并没有闲着。先后派出数支斥候小队,乘坐维京船,深入洪沙瓦底的腹地侦查。 那些朱罗俘虏交待的果然都属实。十几个据点营寨堡垒全是沿着独龙江与怒江两岸分布。 朱罗人对洪沙瓦底的占领其实也只是基于点的占领。毕竟在这布满烟瘴莽林的广大地域,不可能以区区十万人就完全占据。 独龙江之中,两百余艘满载兵甲,器具的维京船扬帆起航,顺江而下。江水两岸的滩涂上,战象鱼贯而行。 怒江,独龙江进入洪沙瓦底后,前者在群山中穿行,后者在一个三面被群山包围的密林平原上流淌。所以独龙江上的朱罗军不可能直接去支援友军或去断梁军后路,那需要穿过数百里的莽莽群山和原始丛林。 因此诸葛亮没有兵分两路,而是选择了集中兵力,以单刀直入的方式,只沿着独龙江一条线南攻。 第254章 天降奇兵 龙尾滩朱罗军堡垒中,早已是风声鹤唳。一日之前,在前沿巡逻的朱罗兵就发现了独龙江中的船队,整个堡垒立刻进入最高级别的戒备状态。 现在,龙尾滩外浑浊的独龙江江面上,全是落下风帆,抛锚江中的维京战船。船队开始向岸上卸载下兵士和装备, 诸葛亮沿着跳板走到岸上,一不小心就将脚踏入一个水坑之中,一只鞋完全被泥水浸湿了。若不是旁边的严颜挽住他,只怕他要摔个狗吃屎。 严颜吹着胡子说道:“娃娃…军师,走路小心点。” “多谢老将军。”诸葛亮道了声谢,又对左右的严颜,张任说道:“这龙尾滩是朱罗军在高原上最后一个据点,也是独龙江畔的第一个据点。前方就是一个瀑布,我们的物资还有,战船都需要在瀑布上下游转运。因此龙尾滩可谓战略要地。” 张任胸有成竹的说道:“军师,既然如此,就不废话了,我们开始干吧。朱罗这营垒虽然坚固,但用我们有配重式投石机。这里的石头也都是现成的,轰击一昼夜便能轰烂。里面的驻军,以斥候的侦查估算,垒中最多可屯有三千人的兵力。军师放心,某担保三日之内必定能攻克龙尾滩。” 诸葛亮却诡异的一笑说:“但是某不想用这种强攻的方法打下这座固垒。因为我们也需要在龙尾滩有座坚固,规模较大的营垒。某看朱罗人的这座堡垒就很好,想用现成的。若是我将它轰平了再重建,又要花费不少人力和时日。” 听闻诸葛亮的话,严颜和张任都诧异了,几乎同时说道:“若是还要让敌军固垒完好无损,那这仗就不是那么好打了。” 诸葛亮似乎胸有成竹的说道:“某已有所计策…” ……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让龙尾滩朱罗守将感到非常惊讶。因为一大早,梁军就在此登陆集结,却迟迟没有发起攻击,不知在等什么。 龙尾滩的朱罗堡垒是坚固的木石结构,在设计建造上充分考虑了敌军的各种可能攻击。包括火攻,水淹,楼车飞梯登墙等等。墙头的各种防御设施机关,足以歼灭数以千计贸然强攻的敌军。 守将唯一担心的是对方用重型攻城器械,将墙垒暴力摧毁。 不过他对此也有所应对,城堡中布置了强大的机动后备兵力。一但某个点上被对方敲开缺口,后备兵力就会立刻围歼从缺口进入的敌军,并重新堵住缺口。所以除非梁军能将一半的城墙都摧毁,否则别想轻易进入龙尾滩城堡。 …… 夜半时分,因为云层密布,天空中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世界完全被黑暗笼罩。 龙尾滩朱罗城堡的西边五十仗远的地方,有一座高七十仗的孤岭石峰。朱罗军自然考虑到敌军有可能占据这石峰,居高临下向五十仗外的城堡抛投石弹箭矢。 所以他们在这个制高点上也设置了个小型据点,屯有二十余名朱罗兵。这样一来可以防范敌军占领,二来可以居高临下观测敌军动向,而后用重弩向城堡中报信。 此时,石峰上的朱罗哨兵手举火把,警惕的盯着峰下。他们还不时将火把探出去,向下方的崖壁探照,看有没有敌人偷偷攀爬上来。峰下不远处,梁军营地中的点点星火清晰可见。 “咻”,随着清晰可闻的破空尖啸之声,一支粗大的重箭射穿了一名朱罗兵的胸膛。整个身体一下扑倒在地上,他手中的火把掉落到一旁。 仗余外的地方,另一名朱罗兵在夜色中看不清插在尸体上的重箭,还以为对方摔了一跤。他刚要开口询问,噗的一声响,重箭也洞穿了他的额头,箭簇从后脑冒了出来。能两次穿透颅骨,可见这箭矢威力多么强劲。 几乎是一瞬间,六名手持火把的朱罗兵都被重箭射翻在地上。到这个时候,据点的小头目才发现不对劲。 他首先想到有敌军摸上石峰来了,因为山峰下的箭矢,不可能射百仗高的距离,即使重弩,巨弩乃至他听闻过的罗马弩炮也做不到。可是众人明明严加防范,不可能有人在眼皮子底下摸上来。 而且山峰顶部面积非常狭小,即使有人摸上来,这个距离也不适合箭矢弓射。他捡起一支火把,睁大双眼,环首四顾,确实没发现一个外人。 噗的一声,他的胸口也中了一箭。箭矢完全贯穿了他的胸膛。当他仰面倒下去时,发现空中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比周围黑色的天空更显得深沉。那是梁国的飞艇。 峰顶,其余十几名朱罗兵士还在酣睡。并不知道当值的几人已全部身死。不一会,十几条黑影沿着崖壁攀爬到峰顶。那些还在酣睡的朱罗兵也稀里糊涂的身首异处。 一个时辰后,已接近黎明时分。龙尾滩城堡内还是灯火通明,守备城堡的朱罗兵士们,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 但他们却没有察觉到空中一个巨大的物体正向城堡上空缓缓靠近。城堡南北两侧,六头大象正拉着这飞艇向东方行进。 城堡北大门附近,一支十人的朱罗军巡逻小队正从此经过。突然,七条黑影无声无息猛的窜了出来,几道白色的刀光闪过,已有七个人被锋利的刀刃割断了喉咙。 剩余三人发现不对,惊慌失措的喊声刚刚发出一个音,便被缳首尖刀捅入了胸膛和脖颈。空中,一个接一个的人影从天而降。这些人都是梁军的精锐斥候,他们是从飞艇上索降下来的。 不一会,已有十几名梁军斥候落在了城堡中的空地上。朱罗军的游动巡逻哨终于发现了他们,警示音大作。但空中还是不停的有梁军斥候索降下来。 梁军的飞艇当然不可能装载这么多人,实际上这个飞艇与石峰之间连接了条索道。梁军的斥候是先登上石峰,而后沿着索道滑到二十仗高的飞艇上,再从飞艇上垂直索降下来。 被惊动的朱罗守军向梁军索降地点蜂拥而来.已降落到地面的梁军斥候,迅速守住登陆点周围的各个街口… 第255章 龙尾滩之战 龙尾滩朱罗军城堡中,几条火龙顺着巷道向梁军登陆点汇集而来。 朱罗军为了防范梁军破城而入,做好了在城中巷战的准备,因此在各个巷道道口处,多有路障拒马,这些反而成了当下空降梁军兵士的掩体。 索降点周围的几个道口,已被梁军兵士搬动拒马封死。 其中一股朱罗兵。为首的朱罗将官,赤膊着上身,举着大圆盾,挥舞着狗腿钢刀。他口中叽哩哇啦的高亢喊叫着,身先士卒冲在最前方,显得悍勇无比的样子。 街口,一名蹲伏在石垛后的梁兵斥候用射出一箭。这一箭不偏不倚从盾牌边缘处滑过,正射入那朱罗将官坦露的胸膛之中。 朱罗将官像根木头一样倒在地上,但也仅仅是让他身后的朱罗兵士缓了一缓脚步,而后这些朱罗兵继续向前冲杀。 七八名朱罗兵企图翻越拒马时,梁军斥候的箭矢陆续袭来。其中四五人中箭倒落在拒马之后,剩余的兵士刚刚翻过拒马,便被梁军的斩马刀捅杀在地。 但是拒马路障后的朱罗兵越聚越多,最后他们手中的火把汇集成一片。就在此时,二三十名梁军斥候在路障后架起了十几尊轻型弩炮,弩炮的射口前还支起了火把。 大如碗口的石脑油燃烧弹,被一发发抛射向朱罗兵的人群之中。仗余高的烈焰腾空而起,不少朱罗兵士沾上了飞溅燃烧的石脑油,瞬间就变成了火人。 他们嘶喊着狂奔起来,而后倒在地面上疯狂的翻滚着,渐渐的没了动静。他们附近的朱罗兵士被唬的纷纷躲闪。 飞艇上的长弓手还在用长弓重箭,以着每六息一发的速度做着急速射击,朱罗兵士纷纷中箭,哀嚎着翻滚着倒落在地上。朱罗军向前冲击的势头顿时被重挫。 过去片刻钟的时间,朱罗军也未能攻入进来梁军的索降阵地。索降到城堡中的斥候已有近百余人。 朱罗守将已知道此事,他知道梁军有能飞上天的巨灯,但现在看对方的悬浮物并没有发光的效果。 他也顾不得惊讶梁军这东西究竟是何物,梁军是如何能源源不断从天而降的。当即下令用巨弩射击悬浮在空中的梁军“器械”,同时调动那支后备兵力向梁军的降落地点扑来。 城外,大股梁军也突然发起了进攻,他们密密麻麻的排起军阵,向城堡的北门压来。 城中,索降阵地中的梁军将官突然高声喝令:“全军向北门突击!” 十几发燃烧弹集中向北门处聚集在一起的朱罗兵投去,十几股烈焰随之腾空而起。乘着朱罗兵乱成一团,百余梁军斥候挺盾持刀,齐声呐喊,越过拒马路障,向前冲杀而去。 只见其中一名梁军斥右手钢刀上下翻飞,左手圆盾左右格挡,连续斩杀了四名朱罗兵。当他将钢刀捅入第五名朱罗兵士的脖颈时,三支矛枪齐齐捅入了他的身体。但接下来一刻,那三名朱罗兵也被缳首刀的刀锋割断了喉咙。 着百余梁军兵士冲到城堡北门后时,他们只剩下五十余人,折损近半。在他们冲过来的那条“血路”上,横七竖八,到处是朱罗兵的尸体。 其中二十余名梁军斥候断后,狙击追来的朱罗兵卒。其余的迅速登上了北门两侧的塔楼,斩杀那里面的十余名朱罗兵后,放下了吊桥并升起了闸门。 门外,早已等候的百名巨猿重甲战兵提着长刀,大步流星的冲入城堡之中。它们身后,是黑压压一片的手持大盾枪矛的梁军兵士。 不远处,那断后的梁军精锐斥候还在与朱罗军拼死厮杀。他们面对的朱罗军正是刚刚赶来的朱罗在城堡中的后备兵力,由守将亲自带领。 这些梁军斥候凭着超强的个人战力,悍不畏死的士气,仅仅以二十余人硬是挡住了如潮般的朱罗军片刻钟时间。 其中一名斥候持盾去挡对方矛枪时,却别另一朱罗兵的狗腿大刀将左臂砍断,依旧独臂挥刀乱刺乱砍。在最后一刀劈在名朱罗兵头上后,因失血过多倒在了地上。 另一名斥候刚将缳首钢刀捅入对方甲胄之中,就被十几支矛枪扎成蜂窝。 此时,现场只剩下五名还站立着,浑身浴血的梁军斥候了。其中还是个队率,他自己的盾牌早就损坏,捡起了对方一个大圆盾作战。 大圆盾抵住了六支捅刺而来的枪矛,第七支枪矛被他用刀砍断了枪头,断枪的毛刺扎入他没有甲胄覆盖的大臂。另一名朱罗刀盾手挥刀就向这梁军队率头上劈来。 眼看他就要命丧刀下时。突然白光闪过,那名朱罗刀盾手就飞了起来。一名须发皓白的老将站在这队率身后,正是严颜,他用长刀挑飞了那朱罗刀盾手。 其余巨猿战兵也都杀到,百支长刀齐出,连刺带划带劈带砍,无数朱罗番兵尽成刀下之鬼。 朱罗军中也有悍不畏死亡命之辈,只见名身高七尺的朱罗大汉被长刀捅穿肚子,他竟然顺着刀杆向巨猿战兵冲去。 近到两尺时他哈哈大笑起来,口中叽里咕噜喊了一嗓子,将掌中钢刀狠狠向对方腹部刺去,只听叮当一声响,刀尖折了也未能捅进去。 那巨猿战兵双手放弃长刀,两只巨大的手掌一下捏住他的脑袋,嘎嘣一声,整个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后,向前扑倒在地。 巨猿战兵的后方,梁军兵甲如同洪流般涌入,沿着各个巷道向纵深处杀去。此时,天光已经大亮,那巨大的飞艇还悬浮在朱罗军城堡上空。艇中的长弓手,开始对城中的朱罗军目标展开精准射击。 一个时辰后,城堡中的朱罗军开始仓惶外逃。他们从南门陆续溃逃而出,但是很快在一条必经的山道上遭到梁军伏击,伤亡惨重。即使侥幸逃脱的兵士,也很难孤身穿过莽莽原始丛林,逃到下一个朱罗军的城寨或者据点。 诸葛亮攻占龙尾滩三日后,继续挥师南进。龙尾滩下游不到一里的地方,便是个落差达十余仗的瀑布。大批的飞艇,正将维京船一只只吊到下游的河道上。而兵士们则沿着盘山小道,行到独龙江的下游。 第256 独龙江水战 随着轰隆隆的巨响,木屑四处飞溅。木制寨墙最后一根筋条也被生生打断。这段寨墙顿时七零八散的倒塌下去。 远处,三尊弩炮在十几名梁军弩炮手的操纵下,还在不停的射击着朱罗军营垒。直到梁军发起冲锋,他们才停止操作。 三百身着环片甲,手持大盾和缳首钢刀的梁军步卒,踩着倒塌在地的寨墙,冲入朱罗营寨中。 这是个朱罗的小型殖民点,大约七百余人的规模。其中的兵士只有两百余人,其余全部是他们的家眷。 梁军兵士几人,十几人一组,排成简单军阵,并肩冲杀。迫不得已时,方才散兵做战。这对于散乱成一团,各自为战的朱罗兵有很大优势。 此外,远处还有十几名长弓手,偷偷狙射朱罗兵。一时半刻的时间朱罗兵就所剩无几。 一名似乎勇猛无比的朱罗将官,奋力挥舞着大斧,接连砍杀了数名梁军兵士。咔噗一声脆响,斧刃又斩入一名梁军兵士的环片肩甲,切入到他的胸腔。后者大口吐着鲜血,倒地而亡。 这朱罗将官便是这据点的最高官长,他拔出利斧哈哈的狂笑起来,周边已有六七名梁军兵士围着他,但都不敢贸然上前。 随着咻咻几声箭矢破空之音,几支重箭前后洞穿了这朱罗将官身上的铠甲,他晃了两晃还没倒地,又有两名梁军兵士将钢刀刺入了他的后腰,方才结果了他的性命。 此时,寨中几乎所有朱罗兵都被剿灭,只有少数几人逃了出去。 即使是秋冬季节,在这洪沙瓦底中部的热带丛林中,也是闷热不堪。 战斗刚刚结束,梁兵们迫不及待的卸下环片甲,身上只剩下亚麻布制作的短袖短裤。又端起挂在腰间的竹筒,咕嘟嘟喝了起来,那是早就备好的凉开水。 梁军兵士们押着“俘虏”集中在寨子外的空地上。这些俘虏多为女人和小孩。 一名梁军兵士正在清点着俘虏人数时,一名十一二岁的男孩突然暴起,嘴中哇呀呀喊了一嗓子,便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捅入了这名兵士的小腹之中。 若换平时,以这男孩的气力,是捅不穿环片甲的。但可惜的是那兵士已经将环片甲卸下了。 兵士大叫一声,捂着鲜血不断涌出的肚子,向后踉踉跄跄的退了两步,倒在了地上。早已有其他兵士上前,一刀将那朱罗孩童斩为两段。 死的那名兵士是名队率,他的手下气的大喊大叫。逼迫朱罗俘虏们将这孩童的家人指认出来。 很快兵士们就揪着几个女人和孩童的头发,将他们拖了出来,也不顾他们的哭嚎哀求,将他们一刀一个斩杀了。 负责这次行动的梁军将官喝着水,冷冷的在一旁看着并没有阻止梁兵的杀戮。实际上,这是在军师诸葛亮主导下,梁军定的临时条例。朱罗俘虏若是袭击梁军兵士,将会被全家连坐诛杀。 等梁军在这寨子中休憩了一个时辰,指挥的将官喊道:“分出百余名兄弟,将这些俘虏押到后方,将寨子一把火烧了,我们剩余的人继续前进!” …… 龙尾滩城堡内,诸葛亮和严颜二人,看着被陆续被押解来的朱罗妇孺,就知道前方进展很是顺利。 严颜不解的向诸葛亮问道:“军师,慈不掌兵啊。难道您心还存不忍,为何要留这些朱罗妇孺。要我说,留下些姿色较好的女人当营妓,其余全部斩杀,以免后患。” 诸葛亮一摇头道:“某并非仅仅有不忍滥杀妇孺之心,而是他们还留着有用。至于有什么用,汝日后就会知道。” 此时,有令兵来报:“启禀军师,这些时日,我军前后拔除朱罗营寨据点十三座。我军前锋已抵洪沙瓦底中部的黑泥原,那里有所大型朱罗城池。似乎已汇集了重兵防守。张任将军已经在朱罗城池西北三十里处扎营。” 诸葛亮扬起他那还稍显稚嫩的下巴,对严颜说道:“我们的主力该出动了。” 黑泥原是梁军起的名字,因为这一块独龙江畔的土地呈现乌黑色,由腐败树木草植形成的黑色泥潭也随处可见。 在朱罗人口中,这块原野被称做曼德,也意为黑色土地之意。那耸立于原野正中,伊诺瓦底江畔的朱罗城池也以曼德命名。伊诺瓦底江是朱罗人对独龙江的称谓。 此时,在梁军大营下游十三里,曼德城上游十七里处,宽敞的独龙江江面上,正有五艘维京船在此处游弋。 这是设于江畔的张任前军大营派出的战船。船上的一名维京船战兵头目将视线从江面上扫过,远方水平线上出现了七八个黑点。 他手搭凉棚望去,那是七艘造型颇具异域风情的船只,两边侧有密集的船桨,双桅风帆。其实这是朱罗海军分配给加拉瓦的战舰。加拉瓦将它们调入内河水道。 “准备战斗!”维京水手战兵头目高声喊道,本落下风帆的维京战船鼓起了风帆,与敌船对向驶去。 轰隆一声巨响,朱罗战舰藏于水下的撞角将一艘维京船船舷撞的粉碎。大量江水立刻涌入维京船敞口船舱之中,几个维京战兵也滚入水中。 不过另一艘维京战船靠上了对方的另一边船舷,朱罗战舰中的水手,齐齐探出长桨击打捅刺维京战船,企图将维京船推开。 但是维京船上的水手战兵,已经以敏捷的身手攀上了朱罗战舰的甲板。 十几名朱罗战兵刚刚从底层甲板中钻了出来,与冲上来的维京水手战兵迎战在一起。朱罗战舰本是海船,为了避免搁浅,被尽量减员。因此配置的战兵并没有多少,单兵战力又远逊于维京水手。很快就被维京水手斩尽杀绝。 朱罗战舰下层船舱,在喊着号子的将官口令下,水手们动作整齐划一的划动着船桨。梯道上突然一阵响动,冲下一大股维京水手。 刀光闪过,负责指挥桨手将官的脑袋霎那掉到甲板上。水手们慌忙起身,但狭小的空间让他们互相拥挤成一团。十几名维京水手冲上去,用大剑,铁斧,长矛,猛砍大杀乱刺。片刻钟,就将他们全部斩杀。 第257章 火海 独龙江江面上,又有大批维京船赶来。几艘还试图冲撞维京船的朱罗战舰仓惶撤走。维京船以沉没三艘战船的代价俘获了两艘朱罗战舰。 曼德城一处府邸中,加拉瓦铁青着脸望着麾下众将。他们正讨论着对梁军的防御。 此次水上冲突,让加拉瓦明白无法用海军战舰在内河上克制维京战船。他封锁独龙江水道的企图也落空了。 加拉瓦开口冷声说道:“诸位,你们上次所提的计划不可行。经此战一试,就知道我们依靠海军不可能封锁的了伊诺瓦底江。重新想个办法吧。” 堂中众人大眼瞪小眼,鸦雀无声,半天也没人吭声。加拉瓦气的将桌案一拍道:“都哑巴了,你们平时不个个都自诩将才吗?到关键时刻一个可行的主意都提不出来?都一个个说,不管好主意馊主意都给本公讲出来,提不出任何主意的,拖下去抽三十鞭子!提出馊主意的,拖下去抽三鞭子!” 众人听了此话,俱是身体一震。加拉瓦指着最近的一人说道:“甘达尔,就从你开始。讲!” 那叫甘达尔的人满脸涨的通红,想了半天,磕磕巴巴的说道:“梁军来势凶猛,不如我们将兵力退守沙瓦底港,那里我们能获得本土的即时支援,又能将敌军的补给线拉长一倍,又能集结优势兵力与其一战,定能大胜敌…” 加拉瓦将手一摆道:“馊主意。这曼德城从拉哈尔开始,我们苦心经营了多少年?这里又有三四万人口,这是说走就能走的?拖下去,打三鞭子!” “大公,开恩啊!…开恩啊!”几名侍卫不由分说,将这甘达尔拉了下去。 “接着讲!” “大公,那我们只能集中兵力在这曼德城与梁军决一死战了。臣认为应将温莎江上的所有驻军都调来…” 加拉瓦冷笑着说:“你这是废话,讲了等于没讲。能那么容易将温莎江的兵力调来,我早就调了,用你现在说?那温莎江流域到这伊诺瓦底江,隔着几百里的大山莽林无人区,怎么调过来?若是让他们先退到海边,再从沙瓦底港口来此,那要耗费几个月时间,哪来得及?拖下去,打十鞭子!” “大公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即使我的主意不好,那也应该只打三鞭啊…” 加拉瓦没理会他,接着向下问道:“下一个,接着来!”… 一时之间,皮鞭抽打皮肉的声音噼啪做响,打完了,加拉瓦还不让他们走,继续趴在原来的席位上开会。满堂都是哼哼哈哈的痛苦呻吟声。 “大公,依小臣之见。我们需在梁军主力未抵达曼德城之前,将城西北的那千余梁军吃掉,以消弱未来决战敌军的总兵力。二是令温莎江的我军向汉国的永昌不韦城开进,威胁梁军的大本营,让其无法专心于前线作战。迫使对方在后方留守大量兵力,甚至都有断他们粮道补给的可能。” 加拉瓦听到此言后,眼睛一亮,叹口气道:“总算听到一个可行的办法。来人啊,赏美酒一坛,舞姬一人。” …… 夜幕深沉,梁军大营前不远处的莽林之中,传来窸窸窣窣之声。而后几个人影从林中窜出,悄悄的向大营爬去。他们之所以要用爬这个姿势,是因为梁军大营周边的草植被清除的干干净净,无遮无挡。 突然只听咕唧唧的声响,一人小声急促的叫道:“救命…救我…”。原来有一人不小心爬到黑泥坑上,他本以为只是个普通水洼,等感觉全身止不住向下缓缓沉没时,才发现不对劲。 “别这么大声喊!你要害死我们啊。”附近一个头目爬过去,一边低声呵斥着,一边抓住他的手。头目连拽了几下未能将其拽出来,右手向腰间摸去。 “嘿,放松别紧张,我才能拉你出来…”噗的一声轻微的响动,头目已将匕首刺入泥潭中人的太阳穴中,后者一声没吭的断了气,慢慢的沉入泥坑之中。 剩余人相互瞥了一眼,继续向梁军大营爬去。临近时,他们闻到酒香,那是梁军开独龙江水战大捷庆功会的酒香。他们又分散开来,确定大营附近没有梁军的暗哨。头目模仿着一种鸟叫,对密林深入鸣叫了两声。 不一会,层层叠叠的黑影从林中冒了出来,也不打火把,向大营快速奔来。毫无意外的,又有几人陷入泥坑之中。 当他们冲到离大营不足十仗时,大营之中还是毫无动静。他们齐声呐喊起来,火把也被点了起来,杀声震天的向梁军大营冲去。 等他们冲入大营中,为首的将官才发现有点不对劲。梁军的防范松懈在他们意料之中,但这也太松懈了,连大营门口的哨兵都没有! “停,这里一定有问题!”他急叫起来,忙令朱罗兵们停止了脚步,并先行退到营外去。 但是这么多兵士,号令传达下去要花费一定时间。这个瞬间,大批朱罗兵已从几个营寨大门涌入大营,并向各个营帐发起了冲击。但他们挑开帘子一看,却发现帐内空空如也。同时他们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此时,空中突然出现了几十个若大的火球,将漆黑的夜空照的通明。伴随着火球的还有如同飞火流萤般的火箭。 大营之中突然腾起一蓬又一蓬的烈焰。大营之中早就堆满了引火之物,洒遍了石脑油。也就是电光石火的时间,整个营寨顿时陷入火海之中。 进入大营的近两千朱罗兵士瞬间都变成了火人,凄惨的嘶吼着四处乱跑,而后倒在地上。 营外的千余朱罗兵看的魂飞魄散,两腿打颤抖。周围已响起如涛般的呐喊声,上千梁军步卒杀出,手中飞矛如同滂沱大雨般向这千余朱罗兵抛投而去。 很短的时间内,在血雾和惨叫嘶嚎声中,一大半朱罗军横七竖八的倒了下去。密林和水道间有非常狭窄的一条陆地。 剩余的朱罗兵沿着这条通道,疯一般向南逃去。却不料水面上早有数十维京船等着他们.飞斧,重箭密集向他们袭去,又斩杀大半… 第258章 等待雨季 张任望着已烧成一片灰烬的营地前,乐道:“军师果然算的准,知道敌军定会有一日来夜袭大营。” 原来诸葛亮早就告诫过张任,说曼德城中的朱罗军迟早会偷袭前军大营。因此,张任对营地周边的警戒非常严密,而且派出暗哨埋伏于曼德城外,时刻监视朱罗军的动向。 因此,当朱罗军向梁军大营潜伏过来时,他们的行踪早就被密林中的梁军斥候发现。张任将计就计,设伏待敌,最后果然一击凑效。 旁边一名副将惋惜的说道:“可惜了偌大一个营寨,这可是我们用了好长时间搭建起来的。” 张任哈哈笑道:“这营寨换两三千番兵,值!传我军令,全军上船,带足开水,在船上过夜!” …… 第二日拂晓,张任睁开惺忪的睡眼,感到自己的床在微微摇晃。他惊的一下清醒过来,这才想起,自己是躺在船上而不是床上。 他的耳边又突然传来阵阵号角之声,猛的从船板上坐了起来,眯眼向薄雾弥漫的远方江面上望去。只见薄雾中,显现着层层叠叠的白底红纹的风帆,独龙江的两岸,长长的两列战象正鱼贯而行。 张任兴奋的高喊起来:“都起来,起床了。我们的主力来了!” 来的正是诸葛亮的主力,合计三千人马。诸葛亮在岸上与张任相见,见面便说:“张任将军,看来昨晚汝收获颇丰啊。” 张任拱拱手道:“多亏诸葛军师的提醒,那朱罗番军果然昨晚来袭我营寨,被某设伏痛击,歼灭约三千人。可惜的是,这营寨被烧了,也不能让大军即时歇息了。”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无妨,我们宁可多流点汗,也不要流太多血。” 七天后,数座新的梁军大营在独龙江畔再次拔地而起。 …… 一场倾盆暴雨过后,曼德城。加拉瓦站在满是积水的城头,望着城下刚刚开来的梁军方阵。那梁军不停的喧嚣着,喊叫着。 即使他听不懂,也知道那是梁军讥讽侮辱的话语。但是加拉瓦并不为之所动,冷眼观察着敌军。 高达四尺的弧形方盾构成严密的盾墙,锋利的矛枪从盾牌缝隙中峥嵘外露。环片甲将阳光反射为明晃晃的一片。让人都不能直视。方阵两侧还有一些象兵在游走。 咻的一声尖锐的声响突然传来,加拉瓦身前两侧的亲卫举着盾牌,迅速的挡在加拉瓦面前。砰的一声金属入木的闷响,一支箭矢射入了他亲卫的盾牌之中。 加拉瓦心里一惊,他明明看到敌军后方的弓弩手距城墙还有近百仗远,他们竟然能将箭矢射如此之远,高达四仗的城墙上。这射程也太夸张了。实际上,这是长弓手用长弓射出的普通箭矢,自然是有这个射程。 加拉瓦冷哼一声,转身向城内退下,心中暗道:“再等几天就有你们好果子吃。” 加拉瓦是在等温莎江,也就是怒江沿岸的朱罗军攻入永昌,期望他们能断梁军后路,骚扰梁军后方。同时,加拉瓦也是在等着雨季的来临。那时河水暴涨,江水变的湍急无比,就是维京船也难以在独龙江的上游水道中航行。势必给梁军补给带来巨大困难。 城下,梁军叫阵了半天,见曼德城中毫无动静。张任对诸葛亮道:“军师,我看这加拉瓦不会出城与我军阵战,不如我们就此强攻吧。” 诸葛亮将鹅毛扇摇了两下,决绝的说道:“不,我们再等等。这曼德城位于独龙江的中点,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这座坚城和龙尾滩的番军城堡一样,也是我们需要的,占领后需要再次大量屯兵移民。所以某不想将它毁于一旦。” “难道军师还打算用飞艇索降攻城?” “当然不是。这曼德城周围都是平原地带,没有龙尾滩城堡旁那样的高峰。而且一技不能重用,汝看,那曼德城头都布置了巨弩和火盆,明显是针对我军飞艇的。一但我们的飞艇飞临,他们便会用巨弩劲射火矛,来烧毁我们的飞艇。” 张任疑惑道:“那军师是何计啊?” 诸葛亮呵呵两声,对张任讲述了攻城之法。张任抱拳说道:“某这就依照军师的吩咐前去准备。” 而后说道:“若是某预料不差,这加拉瓦也和我们一样,等待雨季的到来。这段时间两军不会发生太大冲突,但是我们也不能让他们歇口气,在曼德城周围,尽量拔除朱罗军据点,袭击他们的辎重队。断绝城内外联系。” 诸葛亮话刚说完,一名令兵前来禀报:“启禀军师,永昌郡的守军,发现怒江下游的朱罗兵有集结的动作。他们似乎是正在向永昌进发。” 旁边的张任一听这话,吃了一惊。他望着诸葛亮说:“此乃朱罗番军围魏救赵之计啊!整个怒江下游分布着朱罗军一小半军力。此时我军后方,只在龙尾滩有严颜领着千余兵士驻守。永昌郡现在只剩下屯垦兵和孟获的蛮兵。即使朱罗攻不下永昌,也能断我们粮道,我们是不是要…” 诸葛亮镇定的说道:“不用,若是我们分兵回防,才是中了加拉瓦的计了。他必然会衔尾而击,而且我军这一下一上近千里反复折腾,也会让我们的兵士们疲于奔命。” “可是…” 诸葛亮摇了摇鹅毛扇,施施然打断张任话道: “张任将军不用担心,对此某已有所预料。做了相应布置。龙尾滩囤积了大量粮食和物资。一段时间内不用后方输送,也足够我们前线的用度。那龙尾滩是座坚固堡垒,内有严颜千余精兵,朱罗人不可能攻的下来。 至于不韦城,相信那里的屯垦兵和蛮兵也能防御住朱罗的攻击。更重要的是,这消息应该也同时到达了宜宾,王上不会坐视不管。” 张任见诸葛亮如此成竹在胸,便也放下心来,向诸葛亮告辞前去依计布置兵士们做准备。 …… 此时,不韦城东南,怒江与独龙江之间宽约三十里的地带,出现了大批朱罗番军的身影。战象,步卒,遍地的旌旗,逶迤数里之长,向不韦城逐渐靠近。 第259章 怒江之敌 朱罗军顺着怒江再次进犯永昌,不韦城的梁国太守张表早就收到斥候信报。 此时的不韦日夜紧闭城门,同时按照诸葛亮此前的吩咐,也中断了向龙尾滩的后勤运输。不过当下龙尾滩城堡中囤积的物资和粮草,足够独龙江沿线所有梁军四个月的用度。 来的朱罗军有三千步卒,五百头战象。他们同样在怒江江畔设立了个大营。以怒江水道为粮道,从后方获得补给。 这一天,不韦城外鼓号喧天,大批朱罗军在不韦城外列出攻击阵型,随着主将苏摩达的一声令下,上百具一字排开的人力投石机,开始向不韦城城头持续抛射石块。 轰击持续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只打的城墙墙皮石碎砖裂,土飞木溅。一溜的城墙垛墙都被击打的粉碎。这投石机不可能摧毁城墙,但苏摩达的目的本就是将这些垛墙打掉,因为他们能为守军兵士提供掩护。 又是一阵急促的鼓声,朱罗军阵向前缓缓推进,临近城墙时,盾墙立起,阵后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城头。 此时的梁军屯垦步卒们无处可躲。只能退到城墙后边沿,尽力蹲伏下身体,举着盾牌,来躲避箭矢的攒射。 城墙外,朱罗军那特制的轻便飞梯如林般竖起,直接跨过护城河,搭上城沿。朱罗兵士如同洪流般涌来,而后又顺着几十架飞梯向城头迅速攀登。 与此同时,朱罗的弓弩手并没有停手的迹象,密集的箭矢继续向城头攒射着。梁军步卒稍有不慎,便有被箭矢射中的危险。 数名冲在最前方的朱罗兵攀上城头,他们从城头探出半个身体时,城下的弓射才算停止。与此同时,躲在同伴盾牌后的梁军长矛兵,将长矛齐齐扎向对方。其中三名朱罗兵当即被捅了七八个枪眼。 另外几名用尽全身的气力,一跃便跳上城头。其中一人眼见长枪刺来,用手探空一抓,竟然将对方的枪杆抓住。而后他将枪杆推到一边,却没松手,顺着枪杆滑到对方面前,迅猛的一刀便捅入对方的腹腔之中。 但是他立刻感到右胸一阵剧痛,是另一名梁军屯垦兵用匕首刺入他的右肋。紧接着,这名屯垦兵又被另一朱罗兵打落到城下,当场摔死。 城头上一时之间杀声震天,双方激烈的搏杀着。最终,朱罗军以相当大的伤亡代价,占据了一段城头。 当他们正要沿着城头甬道向两边和城池内进攻时,其余城墙段的梁军长矛兵发起了反击。密集如松针的两堵枪林,沿着城墙向朱罗军夹来。 城下的朱罗军弓弩手见此,便对着他们拼命弓射,但弓弩手此时都已两臂发酸发麻,射速已是非常缓慢,劲道也打了折扣。因此虽然造成梁军长矛兵的很大伤亡,但并未能阻滞住梁军的反击。 两堵密集长枪枪林对着中间的朱罗兵反复捅刺,城头的朱罗散兵自然是抵挡不住,片刻时间后便被对方赶了下来。 此时,城头城脚,护城河中,横七竖八的满是双方兵士尸体。苏摩达嘴角抽动了两下,不情愿的下令道:“收兵!”,朱罗收兵的钹声随之响起… 苏摩达知道不韦城不大可能被攻克后,便按加拉瓦的既定策略,一边监视不韦城,一边用象骑兵在不韦与龙尾滩之间游弋,企图以此来切断梁军南征军的后勤补给。 但是连续过去多天,苏摩达却没见到不韦城有任何动静,也没看到其它方向上有押运辎重的梁军前来。去龙尾滩打探的前后三波斥候却是有去无回。 这些情况让苏摩达既惊恐又疑惑,苏摩达决心亲自去打探龙尾滩的军情。 身为主将亲自去探查敌情,放在其他人身上确实荒唐。但在苏摩达身上却很正常。苏摩达本就是斥候出身,因功升为小军团将领,亲自去刺探敌情也是他经常干的事。 这一次,苏摩达带着三十名亲信,轻装简行,向龙尾滩进发。经过一天一夜的急行,他们来到了龙尾滩前。 几十人在城堡附近的山林中露宿两个时辰,稍做休整,便向城堡边上的独龙江摸去。但是他们中却没一个人知道,睡觉时燃烧的驱蚊草气味虽然赶走了蚊虫,但也引来了梁军斥候的猎狗。 苏摩达三十名亲兵分成三股,按他的布置前去三个地点探查情况。他自己亲领着一小股人潜行到独龙江畔,趴伏在一个高六七仗的巨石之上。这里即能眺望俯瞰城堡,又能看见独龙江江面的情况。 此时已是日上一竿的时候,苏摩达亲眼看到独龙江面上,那些梁军特有的维京船在城堡码头上进进出出,显然龙尾滩城堡中屯有大量物资。 看到这些场景,苏摩达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难怪梁军直接将辎重运输停了” 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鹰啸,苏摩达抬头向空中望去,只见两个黑影从空中垂直落下,直扑而来。接着是扑腾腾一阵响和两声惨叫,苏摩达身边的两名亲信捂着脸哀嚎不已。鲜血从他们的指缝中渗出。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苏摩达立刻反应过来,带着身边的亲卫就要逃走,咻咻的乱箭向他们袭来,又有三名苏摩达的亲卫中箭倒地。还有两名逃窜时,慌不择路掉落到巨石下活活摔死。 等苏摩达跑下巨石,逃出几十仗开外,他的身边只剩下两名亲信了。但是后方梁军还在紧追不舍,苏摩达也不知追兵有多少人,只是听到不少狗吠之声。 苏摩达在朱罗军中有飞毛腿之称。当下,只见他一提气,两腿便如同风火轮般飞奔起来,一下就将他的两名亲卫远远的甩在身后。如此他又狂奔了近百仗,前方就是他们藏大象坐骑的所在。 苏摩达三下五除二登上大象,对着驭象的兵士说道:“快走!”,立刻大象迈动四腿,以最快速度奔跑起来。此时苏摩达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放回去。 但是他们还没走出几十仗距离,苏摩达就看到三条“大猫”如飞箭般向他追来。 “快,快加快速度”苏摩达还未说完,几条猎豹就扑上了象背,一只一口咬断了象兵的脖子,另外两条向苏摩达展开攻击… 第260章 尽灭 严颜策马飞驰而来时,围成一团的梁国兵士立刻给他让了条路。严颜定睛一看,地上躺着两个人,一名已经被猎豹咬断了喉咙。不远处,还停留着一头缴获的战象。 另一名也是奄奄一息。他的头皮都被豹爪整个抓了下来,肩头,脖颈处也赫然有几个猎豹撕咬造成的血洞,眼看是活不成了。 一名亲兵来到严颜面前,对他耳语几句。原来,已有被俘的苏摩达亲兵将情况供述出来,说此次是苏摩达亲自带兵出来刺探军情。 严颜望着这奄奄一息的朱罗人道:“想必此人便是朱罗主将苏摩达。” 早有梁军兵士动手,在那人怀里一番搜索,搜出了腰牌印信。又押着两名刚被俘的朱罗兵过来,经过他们的指认,更加确信此人就是朱罗主将苏摩达。 严颜眼看苏摩达伤势严重,已不可能救活。便将手中长刀挥起,手起刀落取了苏摩达的脑袋。而后他说道:“既然敌军主将已亡,不如我们乘机去袭了他在不韦城附近的大营。” 他身边的副将提醒道:“可是我们只有千余人马。这龙尾滩是我南征大军的粮仓所在,若分兵出去,万一…” 严颜听到这立刻恢复了理智。诸葛亮出发时对他再三交待,无论何时发生何种状况,都要他坚守在龙尾滩城堡之中,因为这是南征梁军的命脉所在。 但是现在梁军意外斩杀了苏摩达,若是能乘机击溃朱罗大营,便可解不韦城之危。这么大好一个机会,就此放过,岂不可惜。 严颜左右为难的思绪半天。最后他终于拿定主意,吩咐道:“派出精锐斥候给不韦城的张表太守报信,我们回龙尾滩城中!” 实际上,严颜根本不必为此纠结。因为此时冯宇派出的援军--高顺军团已抵达永昌。此时正向朱罗军在怒江畔的大营发起猛攻。 仅仅半个时辰的时间,五十具弩炮一通猛射,海碗大的石弹就将朱罗军营寨的寨墙打的七零八落。接着燃烧弹,以及长弓手的重箭向营中覆盖而去。 此时,朱罗大营中主将不在,苏摩达委任的代理指挥官又无法顺利调度各部,整个大营顿时就乱成一窝蜂。不时可见大火在营中剧烈燃烧起来。 当高顺军团的步卒向营中发起进攻时,只有零零散散的朱罗兵卒前来抵挡,两通飞矛投射,他们的抵抗便被粉碎。 片刻钟后,朱罗兵士便开始溃逃,陆续奔出大营,顺着怒江向下游逃去。但立刻被早已埋伏在此的梁军轻骑飞羽所狙击,死伤无算。 当高顺策马冲入被攻占的朱罗大营时,他还有点坎坷不安,因为这次进攻太顺利了,让他怀疑敌军是不是设了什么圈套。后来,过来很多天他才搞清楚,原来是朱罗主将意外身死导致的这个结果。 在不韦与龙尾滩之间游弋的那个朱罗战象团,也在高顺军团重骑与孟获军战象合击之下,被完全歼灭。五百头战象不是死在战场,就是被梁军缴获。至于战象上的象兵,只有百余人逃入莽莽丛林之中,不知生死。 …… 过了很久的时间,苏摩达兵败身死全军覆没的消息,才被远在黑泥原曼德城中的加拉瓦所知。 这让加拉瓦的心情坏到极点,情绪也更加暴躁反复无常了。所辛的是,驻扎在曼德城外几十里处的梁军,一直没有发动像样的总攻。这让加拉瓦苟安了不少日子,他在城中,终日饮酒做乐,也不去想那些烦心事了。 加拉瓦的府邸中,照旧歌舞升平,堂中几十名舞姬,乐师载歌载舞。加拉瓦斜依在座塌上,搂着几名不同种族的美姬嬉戏调笑,狂吃滥饮。 窗外一道白光闪过,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将加拉瓦怀中一褐发碧眼的安息美女吓的惊叫一声。加拉瓦顺势推开她,走到窗边。屋外,在一阵接着一阵的电闪雷鸣中,瓢泼大雨已经倾泻下来。 加拉瓦哈哈大笑起来:“雨季终于来了,那个叫诸葛什么的梁军主将,看你如何应对。你们的人马接下来几个月就要泡在水罐子里了,而且粮草接济不上来。终归会不战自溃!” 曼德城外的荒野上,顿时显现出无数溪流,不一会整个世界就笼罩在水雾雨幕之中,变成了一片泽国。 诸葛亮所在的那个梁军大营,尽管是特意建在地势较高的位置,但倾盆大雨之下,雨水一时退不下去,也积雨成涝。 外面下着大雨,营帐之中还下着小雨,帐篷已挡不住如此大的暴雨。营帐地面上,数寸深的积水都能盖过脚面。兵士们已是落汤鸡一般,他们忙着将忌水物资转移到木架上,然后盖上油布。 在一座帐篷中,诸葛亮还悠然的盘腿坐在木榻之上,与张任在黑白世界手谈对弈着,全然不顾木榻下的积水已将他的鞋子漂了起来。 张任落下一子后说道:“军师,这雨季已经来了,我们也该动手了吧。” “嗯,只等独龙江中的水位一到位,我们就开始行动,现在可以让全军去做好准备了。” 离此大营不远处的一片密林中,是一大片人工砍伐开凿出来的空地。空地上赫然有一座木制的高大城堡。此时的梁军辎重营工匠们,都躲入盖着油布的城堡中避雨。 数月前,上峰就命他们在此伐木清出场地,并用砍伐的木料打造这个造型奇特的城堡。 无论是普通兵士,还是中低级将官都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在这中地方建个城堡毫无意义,因为附近就有梁军大营,若是日后占据此地,也无需在此设立个据点,因为曼德城就在附近。 而且即使要修建移民据点,也不会建造如此奇特,花费人力物力如此之多的城堡。 有的人好奇去试探上官的口风,想弄清打造的这东西就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却被上官严厉斥责,声称这是是军事机密。而且建造的工地被划为禁区,其余部分的兵士严禁接近此处。周围密布着斥候的暗岗明哨。 第261章 浮城 洪沙瓦底的雨季持续了一周左右,在这一周时间里,几乎每天都是大雨倾盆。分布在黑泥原上的无数泥沼已被大水连为一片,成为一个浩大的沼泽湖泊,并且部分和独龙江水道连接在一起。 太阳每天会有几个时辰冒出头来,烈日当空之下,水汽蒸腾。 此时又是雨过天晴,几艘梁军的维京船向曼德城驶来。曼德城头的朱罗守军对此已见怪不怪,只要天晴时分,梁军总会派出船只到曼德城附近的江面转悠一圈。 此时,独龙江的江水一直蔓延到曼德城的东城墙,这里本就是曼德地势最为低洼的部分,到了雨季便成为湖泽,与独龙江的水道连为一片。东城墙便成了堤坝,东城门也成了水门。 船头的梁军斥候仔细观察着曼德城上城下,他们突然将船只调转方向,直向曼德的东城墙墙根脚下行来。 城墙上的朱罗守军一下紧张起来。 “敌袭!”… “准备放箭”… “不要他们靠近城墙”… 他们颇为惊慌的大呼小叫着,城头的箭矢也纷纷向船上的梁军射去。后者顶起早已准备好的大盾,将整个船舱护的严严实实。箭矢密集的射在盾牌和船舷上,发出噼噼噗噗的声音。 但是梁军并没有反击,就这样僵持了一会,两条维京船又突然撤走。不一会,天空中又开始阴云密布,刚刚还晴空万里,烈日当头的天气说变就变,大雨再次倾盆而下。 朱罗兵们以为这只是梁军的一次普通试探,却不知道刚才他们乱箭攒射时,有两名梁军兵士躲在盾墙船舷后,悄悄的用秤砣去测量水深。 梁军大营中军大帐,诸葛亮与张任正在此等候。一名浑身被雨水淋透的兵士入帐禀报道:“启禀军师和将军,我军斥候测得,曼德城东城墙下的水位已有五尺之深!” 张任一拍大腿道:“好!如此,等雨一停,我们就开始攻城!” 诸葛亮将鹅毛扇摇了摇道:“不,我们就现在开始攻城。在这瓢泼大雨之中进攻,定能攻其不备,打他个措手不及。” …… 狂风大雨中,曼德城头的守军已是缪缪无己,只有平时的一半。 这些朱罗兵士嫌这大雨天中,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难受。一个个都卸掉甲胄,赤膊着身体缩在搭在城头挡雨的小雨棚里。谁也没在意城外的情况。 一个新兵钻出雨棚,解开裤子就要小便。另外一个老兵喝骂道:“滚远点去尿,别熏到老子!” 那新兵只好跑到城墙边上,准备方便时,却突然激动起来,手指着城外,嘴角哆嗦着:“那是什么…敌…敌军城堡…!”而后才高声喝叫示警起来:“敌袭!敌兵来袭了!” 一名老兵喝骂道:“别一惊一咋的,这么大雨天,敌军怎么可能…”此时,城墙塔楼上的传来的两声号角打断了他的话语。这号角的传递的信息就是有敌来袭。 他跑到城头边沿向远处眺望。只见水雾雨帘中,一个如山般的庞然大物东西正向曼德城缓缓移动。 这东西正是梁军打造的那个木制“城堡”。底部一圈都是木制的浮桶,让它能漂浮在水面上,被数以百计的战象在水中拖行着,旁边还簇拥着无数维京船。 此时风雨已不如刚才那般大,“木城”越靠越近,城头的朱罗守军甚至都能看见“木城”上梁军兵士的面孔。 朱罗兵卒从雨棚中,城墙塔楼中以及其它各个角落中钻了出来,在满是积水的城头奔跑着,呼喝着集结起来。 “弓弩手准备!射!”一名朱罗将官高喝起来,已在城头聚集起的一些朱罗弓弩手们随之开弓放箭,但是雨水早就将弓臂和弓弦泡的透湿,箭矢在风雨中只软绵绵的飘了十来仗,便像秋天落叶般飘落在地。 将官们知道弓弩无用,又焦急的喊叫道:“枪矛兵,刀盾手列阵!列阵!” 随着“轰隆”一声碰撞的闷响,“木城”靠上了曼德城的东墙墙头。 “快!一起用竹竿,长枪将这东西捅开,不能让它靠上城墙。”现场指挥的一名官职较高的朱罗将领喊道。 他话音刚落,只见梁军的“木城”就沉下去一截,原来下面的梁军兵士将浮桶卸掉,并抛下“木城”上的铁锚,让整个“木城”稳稳的“站立”在水底。 与此同时,“木城”上的十几架飞梯几乎同时落下。城中的梁军兵士一涌而出。 飞矛,飞斧在雨幕中向城头乱糟糟一团的朱罗守军密集飞去。随着连续不断的惨叫悲嚎,朱罗兵卒一层层倒落下去。 一名朱罗将官将腰刀一挥道:“堵住他们的吊桥…”,话还未说完,一支标枪就洞穿了他的胸甲,枪刃从后胸钻了出来。他无力的瘫软到已满是血水的城头。 短短半刻钟的时间,三百余名梁军兵士就登上了曼德东城城头,其中还有数十名巨猿重甲战兵。这些巨猿在雨水中如同天神般向两侧和甬道上杀去,其余兵卒紧跟其后。城下,还有大批梁军兵士正从维京船上进入“木城”。 通往城中的塔楼中又涌出一大股朱罗兵,挺起密集的枪矛刀戟向梁兵迎去。只见一名巨猿战兵,用长达一仗二尺的长刀在这朱罗人群中一番捅搅,就倒下去四五个人去。一名朱罗兵丢掉兵刃,双手抓住巨猿的刀杆,试图夺下。却被对方抡起,一下抡飞到城下。 又一名朱罗兵乘机冲到他跟前,将手中利刃向巨猿腹部狠狠扎去,只听叮当一声响,兵刃已被坚甲弹开。 巨猿一拳砸在这朱罗兵的面孔上,后者的五官顿时塌陷下去,倒在地上。巨猿从腰间摘下铁斧准备砍杀时,却只听嗖的一声响,一支四尺长的枪矛洞穿了它的坚甲,贯穿了它的胸膛。 巨猿痛苦的长啸一声,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原来是塔楼里的巨弩暗算了它。它附近的其余三个巨猿发出愤怒的咆哮,手中长刀疯狂的挥舞起来,其余梁军兵士也将飞矛密集向朱罗人群中投去,而后抽出缳首战刀,仗盾冲杀。 朱罗兵片刻就倒下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破碎,插着梁军枪矛的遍地尸骸。剩余的人已魂飞魄散的夺路而逃。梁军兵士如同洪流般,源源不断顺着几条通道涌入曼德城中。 第262章 第三舰队 雨过天晴,烈日当头,曼德城的大街小巷都是梁军兵士。他们的战靴都浸泡在血水之中。水汽蒸腾之下,满鼻都是浓烈的血腥味。街头巷尾的零星战斗还不时能见到。 梁军刚入城时,城中的朱罗平民也被加拉瓦强征动员起来,拿起武器抵抗梁军。但随着朱罗军的溃败和加拉瓦的逃亡,这些朱罗平民也全都跑回屋中躲了起来。 诸葛亮所乘坐的战象缓步踱入城中,他看见兵士已经按他的吩咐,到处张贴朱罗语书写的“安民告示”。 那告示上的内容,让朱罗平民勿要惊慌,只要服从梁军管理,就不会加害他们。否则格杀勿论,全家连坐。等过段时日,会送他们返回故乡。 诸葛亮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又想起南征前,和王上冯宇的一番对谈。 依据冯宇通过白马寺番僧对朱罗的了解。那里的人只信仰婆罗门教,遵从种姓制度,基本上没有民族观念。所以只要将婆罗门和刹帝利种姓的人口清除掉,剩余的人口就很容易统治。 而波罗门与刹帝利基本上是从军从政者。在激烈的军事争战中已被清除的七七八八了。 诸葛亮来到城中粮仓,打开一看里面的粮食都还完好无损。这让诸葛亮松了一口气,若是加拉瓦逃跑前将这些粮食毁了,那面对城内两三万朱罗平民,诸葛亮只能大开杀戒屠城了。 诸葛亮的大军在曼德城一连停留了三个月时间。这段时间他主要做了两件事。 一是在城中囤积粮草和战争物资,将伤员和瘴疫病患送往后方,同时补充生力兵员。 二是将城中的朱罗平民统统迁移到城外结营而居,编户造册,每百户为一营,每营任一官长,每十营委任一梁军队率为总监。 诸葛亮既没让这些朱罗平民闲着,也没让他们耕田,而是让他们出工服劳役,在梁军监视下沿着独龙江开山修路。 一时之间,独龙江两岸,不时能看见在烈日下,大批大批挥汗如雨的朱罗民夫在挖沟筑路,架桥引水。 到了建安六年的秋季,雨季过后。诸葛亮得到后方兵员和物资补充后。留下两千兵力镇守曼德城,与张任率其余两千人继续向南进发,对洪沙瓦底的朱罗残军发起最后一击。 …… 这几个月时间,加拉瓦也没闲着。他狼狈不堪的逃窜到沙瓦底港,一清点兵力,才发现手上几乎无兵可用。 他的大军团本有四万兵力,从永昌战役开始,到梁军攻克曼德城的一系列战役中,他已折损逾九成兵力。朱罗军剩余四千人马,两千人龟缩在沙瓦底港,还有两千人分布在怒江一线。 加拉瓦随即令怒江沿岸的朱罗兵全部后退,撤到沙瓦底港与加拉瓦的残兵合兵一起。 加拉瓦深知,即使如此,这么点兵力也难以抵抗精锐的汉国梁军攻势。他接连几次向大海对岸的朱罗王求援,却被对方一口回绝,如今朱罗境内也是烽烟四起,卡里卡拉正在四处用兵救火,哪能顾得上洪沙瓦底呢。 加拉瓦只好向南边的朱罗附属国扶南国,以及东南群岛上几个朱罗的婆罗门公国或附属国求助。但他们都有各自的算盘,并不愿意出兵协防加拉瓦。特别是扶南国,国内情况和政局形势都错综复杂,更不可能出兵帮助加拉瓦的公国抵抗汉国梁军。 沙瓦底港的府衙内,心灰意冷加拉瓦低垂着头颅,不时唉声叹气一番。他心中甚至冒出了带着残兵败将撤回朱罗本土的念头。 他的侍卫突然进入到堂中,对加拉瓦禀报道:“启禀将军,门外有个自称海军第三舰队军团长的人求见您。” 加拉瓦瓮声瓮气的说道:“就说我病了,不见客!”他知道第三舰队的将领来干什么,一定又是为了他的奴隶买卖。 朱罗国的军制比较奇特,类似军团这样的常备军,财政来源全部是来自军团自己的生意,这其中包括农庄,矿藏,商贸等各个方面。一个大军团在财政上是完全独立的,并不需要朱罗王拨款养活, 这第三舰队做的主要是奴隶贸易,在洪沙瓦底的丛林中,散居着很多孟人,卑格米人,哀牢人等多个种族,他们以原始形态生活着。往年雨季过后,第三舰队就会深入内河和密林深处,掳掠这些种族做为奴隶,贩卖到安息,甚至更为遥远的红海沿岸。 当然,他们会支付这片土地的“主人”加拉瓦一大笔款项做为资源开采费。但现在,加拉瓦已失去了对两条主要内河水道的控制,也无法保证第三舰队掠奴队的安全,这生意自然是做不了了。 与第三舰队的军团长见面毫无意义,加拉瓦也没心情和他扯家常。加拉瓦自然拒绝他的求见。 那侍卫听了加拉瓦的话,正要出去回绝来人。却不料一名虬须大汉硬闯了进来,大咧咧的高声喝道:“怎么,加拉瓦,你连自家兄弟也不见了吗?” 加拉瓦定睛一看,原来是他多年未见的堂兄莫安,失声问道:“莫安,你怎么也跑到沙瓦底港来了?” 莫安呵呵笑了两声说:“因为我的驻地就在沙瓦底港对面的安达曼岛上。” 加拉瓦知道安达曼岛就是第三舰队的大本营所在,他又将莫安上下大量一番,发现他穿着朱罗海军的将官号衣,恍然大悟道:“好你个莫安,原来你成了第三舰队的军团长。” “正是,上王陛下上个月才令我来统领第三舰队。因为刚刚交接,诸事忙碌,所以现在才来渡海看你。本以为要到曼德城才能见到你,没想到你就在沙瓦底港。” 加拉瓦听了这话,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对莫安说道:“不瞒兄弟,曼德城已经丢了。这沙瓦底也不知道能守多久。如今,上王陛下不愿意给洪沙瓦底任何支援,显然已有放弃的打算。整个洪沙瓦底丢掉已是早晚的事了。你兄弟我这个洪沙瓦底的王公已是个空壳王公了。” 接着,加拉瓦又向莫安详细介绍了与梁军做战的过程。莫安则若有所思的捻着胡须,安静的听着。 第263章 罗马弩炮与希腊佣兵 莫安听完加拉瓦的话,怅然说道:“早些时家族听闻你被封为洪沙瓦底的王公,都为你骄傲不已。没想到局势变化如此之快,这么段时间就要将这么大块领土丢失了。” 他顿了下语气,又决然说道:“不过,兄弟放心,有我莫安在,定能为你保住洪沙瓦底。” 加拉瓦苦笑一声道:“虽然现在你是第三舰队之主,但没有上王的军令,你是不能将舰队主力调到沙瓦底港来的。而且…” “而且,那来自汉国的敌军是从陆上来攻。你们海军的桨帆战舰深入内河,去抓些奴隶可以。但要在狭窄的内河河道上做战,并不适合。我此前也尝试过用海军战舰进入内河封锁水道,断绝敌军补给,但是却失败了。若是让你们战舰上的战兵登陆做战,那也是以短克长,得不偿失啊。” 莫安哈哈一笑道:“谁说是我要派舰队主力跨海来助战?没有上王陛下的敕令擅自调动军队做战,那是对上王的不忠,有谋反僭越之嫌,可是要杀头的。兄弟我能做这蠢事吗?” 加拉瓦愈加疑惑了:“那你是怎么能帮上我?” 莫安这才收起笑容,肃穆的说道:“你刚才说到敌军营中,有种精良的投掷兵器,这个我也能弄到。不瞒堂兄,这东西就是罗马弩炮。我们朱罗好多年前就想搞到这东西,但罗马皇帝不卖给我们。但今日不比往日,罗马帝国也产生了内乱,因此他们在军售上就松懈了些,让我们有机可乘。只要愿意花费重金,还是能购买到这些弩炮的。” 加拉瓦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能弄到这东西当然好,但我们和敌军的差距也不仅仅是在这一点上。光靠增加一些弩炮,也无法改变敌强我弱的态势啊。” 莫安又补充说:“堂兄勿急,听我说完。我除了能给你搞到弩炮,还能为你引来援军。这支援军来自贵霜,当然他们不是贵霜帝国的官方部队,而是一支雇佣军。别看他们仅有千余人规模,却是装备精良,兵士悍勇顽强的精锐之师。” 莫安喝了口水,缓下语气又接着说:“除此,我虽然不能将舰队主力调来,但调来十几只战舰助战还是可以的。敌军虽然是水陆并进来攻,但这沙瓦底港却属于河口三角洲地带,河流沟汊众多,河床也深。有战舰助力,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奇效。几方作用下,必能将敌军一击而溃。” 莫安的一番言语让加拉瓦再次燃起了希望。不过,他心中又涌起另一层担忧,向莫安问道:“可这购买弩炮,请雇佣兵团。都应该价格不菲吧。若是要的钱财太多,我怕洪沙瓦底财库支撑不起。” 莫安沉吟几息,眨巴着眼睛说道:“确实花费不小,普通型号的弩炮大概要200金币一门,重型弩炮更是要近千金币一门,至于那雇佣兵军团,是按周计算价格。每周雇佣价格大概是2000金币,除此还要给他们提供粮草补给。” 加拉瓦心里一盘算,惊道:“这么下来,岂不是前后要六七万金币,可如今沙瓦底府库中只有五万金币。” 莫安立刻回道:“无妨,差的一两万金币,我给你垫上。等来日击退敌军,堂兄让我在洪沙瓦底砍伐些树木,挖些宝石,掳掠些奴隶就算还我。” 加拉瓦高兴的拉着莫安的手说:“就这么定了,若是你能助我击退敌军,收复洪沙瓦底大部区域。我许你在洪沙瓦底免费砍伐,开采,掠奴两年。” 沙瓦底港的码头,加拉瓦望着远去的三艘战舰帆影,那战舰上装载着五万枚罗马金币。加拉瓦心中暗道:“莫安,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 莫安果然没有让沙瓦底失望,仅仅一个月后,第三舰队的战舰就送来了整整十船的弩炮,以及训练弩炮手的教官十余人。这些弩炮里包括一百门普通型号弩炮和十门重型弩炮。 加拉瓦迫不及待的在军营校场上观看了弩炮试射。 在这些罗马教官的操作下,只见一颗颗海碗大的石弹,精确有序的落在白灰粉画的一排圆圈之内,砸出一个个大坑。 特别是那巨型弩炮,居然将小西瓜大小的石弹抛射了近一里地之远,将一堵木墙轰击的四散开来。更是让加拉瓦咂舌不已。 唯一让加拉瓦遗憾的是罗马人提供的燃烧弹,威力远逊于梁军的燃烧弹。 这其实不奇怪,因为罗马的弩炮燃烧弹是灯油混合易燃物制成,其用途只是在易燃的环境中引燃大火,也就是起个“长距火箭”的作用。自然是比不上石脑油的燃烧效果。 莫安向加拉瓦解释说,罗马有种希腊火,应该比梁军的石脑油威力更猛。但这东西保密太严格了,即使花费重金也无法弄到,他只好作罢。 又过了一个月,莫安的舰队再次来到沙瓦底港。这次他们将那支神秘的贵霜雇佣军从信度(印度)河河口带到了沙瓦底港。其航程几乎是围着次大陆海岸线绕了一圈。 加拉瓦亲自在码头迎接了这支精锐之师。尽管经过长途海上颠簸,这些高大健壮的兵士还是精神抖擞的样子。 他们个个手持一仗五尺的长矛,还背负两根五尺长的标枪,腰挎狗腿钢刀,胸前还挂着三尺大的圆盾。身上的甲胄也很奇特,上身胸腹部是整块青铜打造的“肌肉甲”,胫甲也是如此。但其余部位却是看上去非常精良的锁子软甲。 据莫安介绍,这支军团并非是贵霜的大月氏人,而是数百年前,东征的亚历山大在兴都库什山两翼留下的希腊人后裔。也就是塞琉古王朝--巴克特里亚王国一脉相承留下的遗民。 大月氏人征服巴克特里亚建立贵霜帝国后,这支遗民拒绝和月氏人通婚,也不服从贵霜月氏人的统治。 他们没有大片的栖息地,自然无法以耕种畜牧为生,整个种族以佣兵征战为生。这其实也不奇怪,希腊人在亚历山大的古典时代,就有充当佣兵的传统。 佣兵团中,一名身材高大,有着黑色卷曲头发,高鼻凹目的年轻将领握着加拉瓦的手对他说道:“我是巴克特里亚佣兵团军团长亚历山大?塞古硫” 第264章 西边的大海 伊诺瓦底江三角洲西部的一段海岸线上,马蹄声骤然响起。不一会,三骑来到此处,他们在海岸沙滩上纵马驰骋,飞溅起一片水花。最后还跳下马来,兴奋的冲到海中玩起水来。 这三人都是梁军斥候,本都是汉中巴郡人士,一生都未见过大海。此时见到一望无际的碧蓝海洋,自然是兴奋不已。 其中一人说道:“当年,某在家乡时,只听闻人说过东南的青州,徐州扬州一带能见到大海。后来出征时,传闻我们最后会打到海滨,某当时还不信,因为我们是往西南方向打。没想到益州西南千余里的地方真有海洋。” 另外一人捧起一把海水尝了后,又哇的一声吐掉后说道:“…呸,这海水真是腥咸的。嘿嘿,我们王上知道的,你却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 最后一个头目样的斥候说道:“好了,都别玩了,我们接着做正事…”,他的话说到这,突然顿住了话语,手指着远处的海平线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其余两人也眺目望去,只见一些帆影出现在海平面上。接着整个船身也显现出来。 到最后,这些船只有半个巴掌大小时,三人都看清这是朱罗人的海军战舰。黑泥原之战中梁军俘获的两条朱罗舰船,他们都曾见过。 “走,赶快回去向军师禀报!”三人迅速跳上战马,扬鞭策马而去。 …… 梁军大营设在沙瓦底城东北方五十里处,位于独龙江江畔。此时中军大帐之中,诸葛亮,张任与诸将校正商讨着战术。已有斥候来报,在海面上发现了朱罗舰队的身影。 诸葛亮吸了口凉气,对众人说道:“朱罗舰队参战,我军就非常被动了。你们看我们所处的位置,方圆百里之内都是河流沟汊,此外西南两面都是大洋海岸。这意味着敌军随时可以从水道迂回我军侧后。” 张任有点不以为然的回答道:“军师,我们可以用维京船封锁住各个水道。上次在黑泥原,他们的战舰不一样被我军俘虏两艘吗?此后再也没敢露头。” 诸葛亮摇摇头说:“此一时,彼一时。这里的水道大多宽敞,河床也深。适合他们的战舰航行。而且水道如此之多,我们要封锁各个水道就意味分兵把守,这分散的维京船队被对方战舰集中攻击,很容易落败。” 张任被一番话说的疑虑起来,他嚅嗫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诸葛亮沉吟半晌也没说话,在堂中来回踱着步子。张任自从与诸葛亮共事以来,还从没见过他如此犹豫不决的。 终于,诸葛亮又重新坐回椅子上,叹口气道:“这一仗没有讨巧的地方,我们只能速战速决拿下沙瓦底港,敌军舰队一但丢失母港,他们那种装载不了多少物资的舰船在水上漂不了多久。” 末了,诸葛亮开始发号施令:“传我军令,明日拂晓,全军带着所有物质,进抵沙瓦底城城下。但是此处的大营不要拔除,相反要遍插旌旗,并且留一队兵士在营中,敲锣打鼓,喧哗鼓噪,以做人多势众之状。” …… 第二天拂晓,梁军就向沙瓦底推进,全军一直开到沙瓦底城墙外不到一里处开始扎营。此举便意味着梁军要持续猛攻沙瓦底。 梁军大营正面对着沙瓦底城的北门,左右两侧是两条汇入大洋的独龙江分流水道。此时梁军已在营外摆开军阵,向城中的朱罗军邀战。沙瓦底城的城头却寂静无声,只有旌旗在海风中猎猎飘舞。 实际上,城头的垛墙后埋伏着大量朱罗兵。加拉瓦也亲自在塔楼里眺望观察着梁军。 加拉瓦收回远眺的视线,对旁边的麾下将领说道:“看上去,兵临城下的梁军只有两千多兵力的规模。我们的斥候前去探查,他们在后方还有一个大营,留有不少兵力守备。我相信那个大营是他们的辎重粮草囤积之所。去告诉莫安,让他的那十几只战舰护送二十条运兵船,沿水道去偷袭对方的那座粮仓。” 另一名将领提醒道:“大公,我们不是计划利用这十几只战舰,在敌我在城下决战时,从水道对他们侧后发起奇袭的吗?” 加拉瓦笑道:“若是能攻取焚毁他们囤积粮草的后方大营,那是更大的战果。” 而后他又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传我军令,让雇佣军团做好准备,若是敌军发现我军舰队绕袭他们的后方,赶回去支援,就立刻出城衔尾而击。将他们一举击溃!” 片刻后,十几只朱罗战舰夹杂着二十艘普通朱罗货船改造的运兵船,从沙瓦底城南门的海港悄然驶出,进入独龙江,顺着一条远离梁军营寨的水道,鼓起风帆向上游驶去。 此时,梁军营外,三十尊巨型配重式投石机也装配起来,一字排开。两千梁军兵士还在保持着军阵阵形,严阵以待。诸葛亮端坐在中军大帐之中,闭目养神。 一名令兵进帐报道:“启禀军师,敌军的战船出动了,战舰战船合计三十余艘,向独龙江上游驶去。” 诸葛亮双目突然睁开,高声令道:“传我军令,全力攻打沙瓦底,务必要在今日天黑之前攻占此城!” 片刻后,配重式投石机就将一发发巨型石块,以及满网兜的碎石向沙瓦底城中抛去。沙瓦底城在剧烈的轰击中,开始土崩石碎。 突然,沙瓦底城中飞出十个小黑点,直向梁军大营而来。紧接着,又飞出一片小黑点,向梁军的军阵扑去。 端坐在帐中的诸葛亮突然听到噗嗤一声布锦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发出噼啪一阵脆响和轰隆一声巨响。 诸葛亮毕竟还是一介书生,被这连串响动惊吓的鹅毛扇都掉落到地上,脸色变得煞白。 原来是一颗小西瓜般的石弹射入了中军大帐,击碎一张座椅后,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诸葛亮感到脸上一阵疼痛,用手一摸发现是根小木屑飞溅到脸上,崩入肉中。 旁边的侍卫这才从呆懵状态中恢复过来,连忙上前护住诸葛亮。此时诸葛亮听到帐外不断发出各种巨大声响,他连忙将侍卫拨开,拔腿就向帐外冲去。 第265章 初遭挫折 就在梁军大营遭到朱罗重型弩炮轰击之时,前方的梁军军阵,也遭到上百朱罗军普通弩炮的轰射。 随着一串闷响,一颗香瓜般大的石弹就洞穿了一名梁军兵士的胸口。这兵士飞出几仗远才倒在地上,胸口赫然出现一个空洞,洞口处的环片甲如同百合花一般翻卷开来。他的大盾也出现一个与石弹同等大小的圆形洞口。 又是蓬的一声响,另一名梁军兵士脑袋周围腾起一团血雾,待血雾消散,才发现他的脑袋已经不见了。过了两息时间,尸体才栽倒在地上。 在军阵中指挥的张任完全没料到会有此事发生,一时间也手足无措。此时,满脸血污的诸葛亮跑了过来,高声喊道:“敌军有弩炮,快用弩炮还击!” 实际上,不用等诸葛亮的命令,梁军的五十具弩炮已开始向沙瓦底城中还击。一枚枚石弹向城中飞去。 但是梁军弩炮除了比对方少,还有个劣势。就是朱罗的弩炮是居高临下射击,能够轻易校正石弹落点和弹道。而且梁军军阵密集,更容易增加杀伤效果。 本来,梁军的弩炮是准备投石机轰塌一段城墙后,再推近一段距离才使用的。所以这些弩炮的位置距离城墙还比较远。 在这个距离上,从低处向高处抛射。也就只能刚刚将弹丸抛射到城头。因为城墙阻挡视线,校正弹道也比对方要困难的多,而且弹丸到城头时威力已是大减。 呼,喀喇。随着几声木头断裂的巨响,梁军又有几架配重式投石车,因被石弹击断关键的横梁木架而摧毁。 朱罗军一通弩炮轰射下来,就造成梁军六七十人的伤亡,大营的栅栏也被轰倒一段。五架配重式投石机被毁。梁军军阵已产生混乱。幸好,这弩炮发射的频率较低,否则就凭这些弩炮连续轰击,就能让梁兵溃散。 诸葛亮脸色铁青,继续高声喝令道:“军阵散开!弩炮向前推进二十仗,用燃烧弹,投射覆盖对方的城头!” 诸葛亮知道,朱罗军为了方便校正弩炮弹道和落点,他们的弩炮必然都设在城头! 几队梁军枪盾兵立刻掩护着车载弩炮,以及一对长弓手,向沙瓦底城下推进而去。这个时候,朱罗军又展开了第二轮轰击。 十个火球在空中划出十道抛物线,落入梁军大营之中,立刻点燃了一些营帐,大火开始燃烧起来。 张任脸色一变,吼叫道:“快救火,尤其是存放弩炮燃烧弹的地方,一定不能走火!”说完,他就带着自己的亲卫向大营中冲去,现场全部交给了诸葛亮。 又是百十发石弹射入梁军军阵之中,不过此时,梁军兵士已经散开,虽然牺牲了阵形,但减少了不少伤亡。 推进到前沿的梁军弩炮开始向城头抛射燃烧弹。长弓手也对城头展开集中抛射。 这是变换位置后的第一轮弩炮射击,弹丸种类也变了,所以弹道落点无法校对。弩炮的射击角度,弩炮扭臂旋转幅度等各项射击参数,就只能完全凭弩炮手的经验确定了。 轰轰轰,绝大多数梁军的燃烧弹没有落在城头,而是或是击中城墙正面,或越过城头落入城中。只有两颗正好落在城头,燃起两柱冲天烈焰。唬的附近的朱罗军纷纷躲闪。 燃烧弹没起到效果,倒是有不少朱罗兵士被长弓手的乱箭所伤。 梁军弩炮手们又飞快的做着下一轮射击准备。双方如此这般用弩炮对轰着,但显然梁军的损失要比对方多的多。后方梁军大营中,张任领着众兵士手忙脚乱的挑水灭火,总算制止住了险情。 梁军弩炮对城头的第二轮覆盖射击,明显提高了命中率。这一轮有九发燃烧弹正落在城头。 城头,两具朱罗弩炮被大火吞没。十几名朱罗兵躲闪不及,变成了火人,惨烈的呼号着,有人甚至在烈火中慌不择路,从城头跳将下来。 当梁军弩炮手准备第三轮射击时,朱罗弩炮突然集中向他们打来。蓬蓬蓬,随着一连串闷响,二十余名梁军枪盾兵被密集的石弹击中,场面血腥惨不忍睹。两架梁军弩炮也凑巧被击中,立刻散了架。 与此同时,沙瓦底城的城门突然大开。一支精锐军旅从城中杀出。诸葛亮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个时候冲出城池。他先是心中一喜,而后看到对方的军容,心又沉了下去。 看对方甲胄装备,显然不是一般的朱罗军,甚至那些兵将的相貌和体格也很特别。不说普通种姓的朱罗人了,即使拉哈尔,加拉瓦这样的婆罗门,刹帝利与之相比也差别巨大。 一个念头腾的一下从诸葛亮心中冒了出来,“难道是朱罗人请的外邦援军?!”。 形势让诸葛亮来不及细想,他急忙高声叫道:“军阵整理好队列,向前护住弩炮阵地!” 后方的梁军兵士迅速重新集结成方阵,并快速向前开去。但还是晚了一步,此时塞古硫佣兵团的轻步兵从自家长枪方阵中迅猛冲出,快速向弩炮阵列靠近。 此处的梁军兵士刚刚被弩炮轰击,当下还是混乱之中。各自为战的长弓手陆续向来袭之敌展开攒射。 几名塞古硫的轻步兵中箭倒地,但其余人已来到盾墙之前,有的从刚才被弩炮轰开的盾墙缺口中杀入,有的隔着盾墙向梁军抛投标枪。 梁军兵士也随之用飞矛还击。但刚刚恢复了些许队形的阵列又混乱起来。等梁军兵士将这些散兵斩杀驱散后,塞古硫的密集长枪已经如山一样压了过来。乱枪捅刺之下,盾墙缺口越来越大,无数梁军兵士倒在血泊之中。 诸葛亮睚眦尽裂,高吼道:“快让长弓手,弩炮手退回来!” 此时后方的梁军方阵刚刚重新整好队形,距此还有二十仗远。前方的弩炮手,长弓手丢掉弩炮和长弓,拼命的向后方奔来。他们刚刚奔回阵后,最前沿的梁军枪盾兵已被对方的长枪密集阵击溃,溃逃了下来。 城头,加拉瓦看到塞古硫得手,心中大喜,大声下令道:“传我军令,城中除了留一千兵士守备,全军出击!” 第266章 大幅后撤 沙瓦底城下的战场,一片狼藉。大股大股的朱罗兵卒正从北城墙的数个城门涌出,向梁军掩杀而去。 前方,那些溃逃的梁军弩炮手,长弓手刚逃入后方阵中,塞古硫的长枪密集阵也随之赶到。 只听塞古硫阵中几声号令,那些佣兵齐齐停住了脚步,除最前列的两排长枪手还平端着长枪,其余兵士几乎是在瞬间将长枪后端扎在地上,而后取下标枪。 与此同时,梁军方阵中的枪盾兵也做好了投矛准备。两军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抛投出了标枪和飞矛。两批标枪飞矛在空中汇合在一起,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交错后又各自扑向对方军阵。 在鲜血飞溅和蓬蓬血雾中,两军无数兵士倒在地上。一名佣兵刚刚投出标枪,自己胸口和头颅就分别被梁军飞矛命中。胸口那支飞矛穿过大盾却未能贯穿“肌肉甲”。但他脑袋上那支飞矛却造成致命伤,矛刃从前额刺入一尺有余。 梁军阵中,因为有大盾掩护,伤亡比对方要小很多。死伤者也多为头部中枪。但是在盾墙上插满了标枪,导致那些大盾很难再被单手拿好。 塞古硫的方阵再次向前推进,层层叠叠的密集长枪无孔不入,将盾墙的上的一些破绽和缺口再次撕开。前两排的梁军兵士皆被捅杀刺倒。 第三排梁军兵士又迅速的结成一道盾墙。但是他们已投完了最后一支矛枪,缳首刀砍刺不到对方,只有用盾墙防御自保的份。 就在这个时刻,诸葛亮已命后方十仗外的两队长弓手向塞古硫的方阵齐射,塞古硫的佣兵在密集重箭攒射之下,七零八落的倒了下去。他们的军阵也变的松散起来。 梁军兵士乘机挺刀持盾冲了上去,稍有阵仗经验的人都知道,只要这些梁军步卒冲入阵中,手持长枪的塞古硫兵士就如同待戮羔羊一般。 亲自在阵中指挥的塞古硫一声令下,他的方阵竟如同一个整体般向后迅速退去。始终让密集枪林隔在两军之间。 此时,朱罗军各部已从左右两翼兜抄上来,塞古硫的后方,还有大批朱罗兵士如同潮水般涌来。 诸葛亮见此情景,立刻说道:“传我军令,收兵归营。长弓手用火箭对着刚才的我军弩炮阵地齐射!” 梁军阵中,收兵的锣声密集响起。塞古硫也没有乘机追赶梁军,而是乘此机会重新整理好自己那已凌乱不堪的军阵。 上百支燃烧的重箭,在空中划出一条条烟火轨迹,落到此前梁军丢弃的弩炮阵地上。一些重箭射碎了陶罐燃烧弹,引起冲天大火。猛然,发出几声如同雷鸣般的轰隆隆巨响。原来是一些燃烧弹在高温下发生剧烈爆炸。 数仗高的烈焰焰腾空而起,百余名朱罗兵正兴高采烈在此处搬运弩炮等战利品,他们瞬间就被气浪冲到半空之中,而后落入火海。周边一些朱罗兵和塞古硫佣兵也被气浪所推倒。 这个时代,很少有人见识过化学爆炸。别说被爆炸波及的朱罗人,塞古硫佣兵,就是远离爆点的梁军兵士也被这景象所震撼,惊的目瞪口呆。 直到将官们相继催促道:“都别发愣,还不乘此机会,赶快撤入营垒!”梁军兵士方才回过神来,急忙向大营中撤去。 诸葛亮和张任将人数一清点,刚才一战竟然伤亡高达近千人,损失的投石机,弩炮长弓更是数不胜数。营中各个角落布满了伤兵,凄厉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诸葛亮望了一眼天空,黯然说道:“我梁国自王上开创基业来,从没有如此惨败过,此乃亮冒进之罪也。” 张任满脸悲愤又焦虑的问道:“哎呀军师,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下我们该怎么办?还得你拿主意啊。” “在天黑之时,我们必须撤退。否则就来不及了。因为朱罗的战舰会很快发现我们后方那座大营其实是空营,他们会赶回来参战。那时我们想走也走不成了。” 张任点点头说:“也只有如此了,我要兵士们准备准备,撤退之时,将大营烧了。” “不,大营不能烧,还是和上次一样,要虚张声势,让敌军误以为营中还有重兵。另外兵士们撤退时,不要携带任何辎重的轻装行军,辎重器具包括维京船要在出发前全部销毁。此次只要兵士们能留条命逃回黑泥原曼德城,就算成功。” 张任惊讶的问道:“我们需要一直撤到曼德城?” “当然,难道你还认为我们这一撤之后,沿着独龙江摆开的那一溜岗哨据点还能守的住?” …… 第二天拂晓,朱罗军,塞古硫佣兵团主动向梁军大营发起攻击。 他们知道梁军兵力已经折损近半,根本不可能守住这座工事并不坚固高大,临时扎起的营垒。若不是他们自身也伤亡惨重,昨天晚上就会发起攻击。 朱罗军毫不费力的就攻入梁军营寨,塞古硫与加拉瓦便猜到梁军已经撤离,他们占领的只是一座空营。 塞古硫冷哼着下令道:“令兵士们仔细搜查全营,吩咐他们注意火情。敌人善于设伏用火。见到异常情况不要冒进。” 果然不出塞古硫的担忧,搜营的兵士很快闻到了石脑油那独特的气味,而后发现不少军帐上都泼满了这种液体。他们上报给塞古硫后,后者冷笑道:“全军退出营寨,然后一把火烧掉。” 加拉瓦和塞古硫正站在一起,观看着熊熊燃烧的梁军大营时,旁边又多出一人,正是莫安。 加拉瓦问道:“莫安,你可将敌军那座大营摧毁了?” “摧毁是摧毁了,可是你的情报和判断都不准确,那是座空营。” 加拉瓦一拍大腿,懊恼的说道“上当了。若是不将你调走,而是让你的战舰封锁敌营附近的水道,监视敌军。敌军就不可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塞古硫却不以为然的说道:“幸运的是,我们在没有舰队支援情况下,照样击溃了敌军。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乘胜追击,不要给对方喘息之机。” 加拉瓦点头称是,回道:“我们先整顿下兵马,来日即刻发兵收复此前沦丧的所有领土。” 第267章 亲自出马 诸葛亮与张任带着千余残兵退入黑泥原中的曼德城,与严颜的两千守军会合在一起。 一个月后,加拉瓦也带着朱罗大军,水路并进杀了过来。至于他们为何拖了一个月才赶来,那是因为他们这一路上,要攻克十几个沿着独龙江设置的梁军大小据点。 此次梁军完全是从陆路撤回的,若是沿水路溯水而上退兵,将会非常迟缓。随军的维京战船大多在沙瓦底三角洲被自沉自毁。留在曼德城的维京船则大多用于运输辎重补给。 因此,缺少战船的梁军即使在独龙江中游--这不适合朱罗战舰航行的水道上,也无力再阻挡朱罗的战舰战船,独霸独龙江水道了。 曼德城的梁军,除了缺乏维京战船。也缺少那些梁军特有的“战兽”。本来,诸葛亮是带着百余名巨猿战兵的,但这些巨猿战兵“水土不服”,在攻克曼德城后,它们相继病倒,被送往后方永昌郡治疗。 这所谓“水土不服”,其实是这些巨猿不能像人类一样有自我控制力,它们习惯喝生水,也不愿意在身上涂抹驱蚊药,所以导致感染了疟疾。 除了巨猿,包括羌鹫在内的那些猎鹰,也不适应洪沙瓦底丛林中潮湿闷热的气候环境。似乎只有撵山犬和猎豹还勉强能在这样的气候环境中保持正常状态。 尽管如此,诸葛亮还是有信心守住曼德城,而且他早已通过飞鸽接力传书,向远在宜宾的冯宇发出求援信。 曼德城外,当梁军斥候与朱罗军前沿斥候零星交锋时,诸葛亮已做好的曼德城防守战的各项准备。 朱罗军统帅加拉瓦也知道曼德城无法像那些小据点一样,可以一攻而克,便在城南五十里外扎下大营。与梁军对峙起来。 他耐心的等待着一种攻城器械运上来。这攻城器械就是巨型配重式投石机。在沙瓦底港那一战中,朱罗军缴获了梁军阵前遗弃的投石机二十具。 …… 曼德城内,一名亲兵侍卫匆匆走入府邸,对着伏首于案前的诸葛亮说道:“启禀军师,据上游哨所的通报,我军援军已接近曼德城。” 诸葛亮放下手中笔墨,抬起头惊喜的说道:“哦,这么快就来了。来了多少兵力?谁是带兵主将?” “启禀军师,来的部旅主要是从水路而来,并未在哨所据点多做停留,也未向哨所据点的兵将告知更多军中详情,说是要保密。他们只是给哨所兵将查看了印信。但据哨所据点兵将自己估算,对方来了有至少三四千兵力。看他们的番号,属于高顺兵团。” 诸葛亮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哦,原来是高顺啊。某就猜到是他带兵前来,因为他的军团就驻扎在永昌。估计他们什么时候能抵达曼德城?” “按路程计算,两个时辰后他们就应该抵达。” 诸葛亮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我们做好迎接他们的准备。” 近两个时辰后,曼德城北面,独龙江江面上果然出现大批船队,黑泥原上也有大批战象,步卒正逶迤而行。除此还有几个巨大如山的飞艇被战象拖拽着行进。 城外的斥候确定他们是梁军援军后,诸葛亮立刻亲自领兵出城迎接。 诸葛亮迎上这支援军时,只见这军旅的主将乘骑在象背上,头上戴着一个硕大的斗笠遮阳,斗笠阴影将他的面孔遮住了大半。 诸葛亮拱手对此人说道:“高顺将军,亮在此恭迎汝多时了。” 他话音刚落,却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孔明,你在跟谁说话呢,高顺在此。” 诸葛亮一惊,抬头循声望去,原来象背上的人并非高顺,真正的高顺却是杵在那战象的边上,正望着他呵呵的笑。 诸葛亮一时之间疑惑了,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你…这位是。” 此时,战象上的斗笠客已顺着竹梯跳下象背,来到诸葛亮面前。诸葛亮面色大变,连忙跪拜道:“原来是王上亲自来了,恕臣…”,对方连忙将他一把扶起道:“孔明,不可,也毋须多礼。” 诸葛亮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用意,小声说道:“亮明白王上用意,请进城入府后详叙。” 来的人正是梁王冯宇。他收到诸葛亮的求援信后,即刻令贾诩去永昌,调动在永昌驻扎的高顺军团前去支援诸葛亮。 谁知这贾诩身体不争气,还没走到永昌,就水土不服病倒了。这位是真的水土不服,而不是感染了疟疾。 冯宇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出马,前来支援诸葛亮。因为西边的出海口对他而言太重要了。 考虑到若是朱罗人发现梁王亲自出征,就有可能从本土调集重兵来攻杀这个高价值目标。所以一路上,冯宇都采取了保密措施。高顺军团的绝大多数兵士,甚至营都尉以下的将官,都不知道这个都城来的将领就是梁王本人。 曼德城府邸中,营都尉以上的诸将都被召集到堂中,商讨战局。 在等待诸将前来的时候,诸葛亮跪拜在冯宇面前,向他请罪道:“此次,亮因轻敌冒进,没有查明敌情,就贸然进兵沙瓦底。最终导致我军遭到前所未有的惨败,实乃亮之罪也。请王上降罪责罚。” 冯宇颔首笑道:“孔明快快请起,胜负乃兵家常事。不瞒你说,此次将汝派出来,就是为了增长汝的阅历。汝这么年轻,若不吃个败仗,孤以后还真不敢重用你。因为经验教训都是从败仗中总结的,” 诸葛亮听了冯宇这一番话,心中释怀不少,又和张任二人向冯宇介绍起朱罗军的详细情况,以及此次沙瓦底战役前后经过。 冯宇默默的听他们讲完后,说道:“你们说他们从大秦国,也就是罗马弄到了弩炮?而且他们还从贵霜那雇佣到一支精锐兵团?你们这是从哪知道的呢?” “启禀王上,起初我们并不知道此事。但是近日,我们城外的斥候与朱罗的斥候时有交锋,由此我们俘虏到几个朱罗斥候,这些情况都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的。” 第268章 如履薄冰 冯宇听完诸葛亮与张任所述,沉吟了十几息方才说道: “其实,这一两年来,我们的情报末梢已深入到朱罗境内。这都是陈调的劳苦。我们有一支商队翻越北面的葱岭,并向南进入身毒南境。虽然因为路途遥远,情报传递过来每年只有一两次,但却聊胜于无。从这些情报,我们至少看出朱罗王卡里卡拉并不看重洪沙瓦底。所以朱罗本土不可能大举增兵洪沙瓦底。” 诸葛亮恍然大悟道:“原来此前,王上传来朱罗不会大举增援洪沙瓦底的消息,来源是这。” “不错,但这个消息渠道传来的情报都很粗糙,而且传来时往往已没了时效。所以光靠这些情报,我们是不能把控好一场战役的。” 冯宇顿了下,接着道:“孤还需要掌握更多情况。包括对方战舰有多少?是否还有后援?他们弄到的弩炮有多少门?那支雇佣兵团到底是什么人?价格是多少?。这些情况知道的越多越好,越详细越好。” 诸葛亮回答说:“这些东西只能依靠舌头来提供,臣这就吩咐斥候尽可能的抓些俘虏舌头回来.” …… 梁军大举来援曼德的情况,很快就被五十里外的加拉瓦知晓。 莫安对加拉瓦建言道:“加拉瓦堂弟,现在敌军已有大批援军赶至此处,我们是不是应该退守沙瓦底?在这里我们的补给线有四百多里的距离,对方又有坚城固守,长期对峙鏖战下去,怕是对我军不利啊。而且…” “莫安,你有话直说。” 莫安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而且堂弟你应该知道的,按军规,兄弟我不能在此久留啊。若是被上峰监军巡视到安达曼母港,发现我长期不在营中,那兄弟我…” 加拉瓦点了下头道:“堂兄为难之处,我心知肚明。这样吧,堂兄可以先行返回安达曼驻地。这边让我在考虑一下,看几天。” 其实,莫安说的是个常识。在明知道对方大军固守坚城的情况下,就应该如他所说退守沙瓦底。加拉瓦又岂能不知其中的道理。但让加拉瓦犹豫的是--钱的问题。 雇佣塞古硫佣兵团是以时间计价的,一周就要两千金币。这一退回沙瓦底,何时再重起战事,那就是诸葛亮说了算了。他若是拖个一年半载不来攻打沙瓦底,那岂不是要他加拉瓦白白损失数万金币? 加拉瓦在码头目送莫安搭乘的战舰离开,叹口气向营中走去。如今他又有了如履薄冰的感觉。虽然莫安还给他留了十几条战舰,塞古硫佣兵团也在手中,但要攻下眼前的重兵防守的曼德城谈何容易。 …… 独龙江的黑泥原江段下游八十里,五只维京船从一条狭窄河汊中鱼贯而出,悄然隐没于一人多高的芦苇荡中。 他们奉了诸葛亮的军令,从独龙江一侧的河汊绕行到下游,准备在此伏击一支落单的朱罗军舰船,抓获一批战俘,以此来获得朱罗海军的确切情报。 尽管江面上不时有朱罗军的舰船通过,但并不适合他们动手,因为这些朱罗运输船队最少一股也有上十艘,其中还包括一两艘战舰护航。 一名维京船水手战兵头目又将脑袋探出芦苇,眯眼向江面上眺望。 他惊喜的叫道:“有条船来了,而且就只有一条” 另一个脑袋应声钻了出来,看了看,有点失望的说:“可这是条朱罗军的战舰!我们这几条船能搞定吗?” “我们五条船,有一百二十名战兵。那朱罗战舰一船虽然有两百人,但其中大半是桨手。只要我们出其不意快速奇袭,应该是能得手的。” “错过这个村,没这个店,干了!” 不一会,有三艘维京船划出芦苇荡,船舷两侧二十几支长桨翻飞,风帆也被升起,在西北风的鼓动下,张的满满的。它们顺风顺水,如同三支利箭向那条朱罗战舰扑去。 朱罗战舰顶层甲板,警戒的哨兵立刻发现了这三艘来袭的维京船,慌忙的发出警示信息:“敌船!有敌船来袭!” 这支朱罗战舰正是运送莫安的那条战舰。舱底的莫安连忙登上顶层甲板,向江面眺望,当他发现对方仅是三条小船时,冷笑道:“传我军令,放缓船速,调转船头,全员进入战斗状态。” 不一会,这只桨帆战舰落下了桅杆上的风帆,开始调转船头,朝向来袭的敌船。 “对准最左那一条敌船,全速冲撞!战兵拿好长枪登甲板,准备接舷。”莫安继续下达指令。 他话音刚落不久,桨帆战舰两侧的百余支长桨,上下齐飞,如同两只鸟翼般迅速的划动着。船舷两边,白浪翻滚,船尾也因为船速极快,拖出一道清晰可见的白色航迹。 这桨帆战舰还是逆水上行,若是在海面上或顺水,那个速度就会更快。只是此时,甲板上的莫安没注意到,独龙江的下游芦苇荡中又冒出两条小船,从战舰后方迅速靠了上来。 被朱罗战舰锁定为目标的维京船,上面的水手战兵都是惊慌失措的样子。他们有的对着朱罗战舰手忙脚乱的投出飞斧,飞矛,有的拼命划桨摇橹调转航向,试图规避对方的撞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朱罗战舰仅十几息的时间就冲了过来,瞬间就撞上了维京船。后者被撞的七零八落,木屑四处飞溅。船上的人员都飞了出去,而后噗通噗通落入水中。 在惯性作用下,朱罗战舰上蹲伏的战兵身体也向前猛的倾斜,不过他们手里都拽着一种固定在船舷上的韧性绳索,没让他们摔倒在地。 中间那条维京船此时已在朱罗战舰的右边,十几支飞斧,标枪向战舰甲板上的朱罗兵飞去,随着几个骨肉碎裂的声响,六七名朱罗战兵分别被利斧飞矛斩入躯体,惨叫着倒在甲板上。 几乎与此同时,朱罗战舰上的长枪居高临下,向这些水手战兵扎去。狭窄的甲板上根本无处可躲,一下就有近十名的水手战兵中枪身亡。 残存的水手战兵拼命划船,试图逃出对方的长枪密集捅刺。 第269章 高价值俘虏 莫安害怕遭遇流矢等不测,再次躲入船舱底部。甲板上,一名朱罗战兵狞笑着,挺起两仗长的水战专用长枪,向维京船上正在摇动侧橹的梁军水手扎去。 锋利的矛刃一下就刺穿了后者的左臂,又从左腋深入胸腔中。这梁军水手惨哼一声便倒入江水之中。顷刻间就将清澈的江水染红一大团。 那朱罗兵将长枪再次向另一名梁军水手捅去时,一道刀光突然从他脖颈前闪过,他的脑袋眨眼间就耷拉下来,两尺长的血箭从他的喉咙中喷涌而出。 还有一名朱罗战兵发现情况不对,刚扭头要观察情况时,一支利斧将他的头颅劈成两半。其余的甲板上的朱罗兵也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突然而至的梁军水手战兵斩杀。 原来那两艘维京船已在无声无息中,从后方靠上了朱罗战舰的左船舷。三十余名水手战兵以极快的速度攀上了战舰甲板。正在右舷被攻击的那条维京船上,剩余的梁军水手十几名战兵也乘机登上了战舰甲板。 舱底的莫安已听到甲板上的厮杀声,心里一惊,知道情况已有变化,急忙令道:“快,底舱的所有战兵,除留几个人守住舱口,其余人都给我上去杀!另外调转船头,加速离开此地!” 船舱中剩余的近五十名朱罗战兵向甲板上蜂涌而去,与登上甲板的四十余名维京水手近距搏杀起来。 甲板上杀声震天,并没有影响舱底桨手们的划桨速度。在这顺水的情况下,朱罗战舰飞一般的向下游逃窜而去。还有一条满载水手战兵的维京船紧追不舍。 一名朱罗兵用盾牌将对战的梁兵冲撞倒地,正要挥刀斩杀对方时,突听轰隆一声闷响,他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仰面朝天摔倒在甲板之上。对方也失控的向前扑来,一下扑到他身上,顺势将手中的缳首钢刀刺入他的身体。 甲板上,船舱内一下沉寂下来。无论朱罗兵还是梁兵,都被这一突变惊得愣了一愣。过了好几息时间,舱底才有人惊呼道:“搁浅了,一定是我们的舰船搁浅了!” 这个时间,那唯一一艘还满载兵士的维京船终于追了上来,贴上朱罗战舰的船舷。水手战兵们纷纷向战舰甲板上攀爬。 甲板上的双方兵士这才回过神来,齐声呐喊,又重新厮杀在一起。梁军本就占据优势,现在又得到新增兵力的补充,片刻间就将甲板上的朱罗兵消灭干净。而后他们向舱底蜂涌杀来。 莫安焦急的喊叫着:“快,堵住舱口,不要让他们冲下来。桨手全部离开桨位,抄家伙上!” 那些赤膊着上身的朱罗桨手们纷纷离开位置,从舱底找到各种五花八门的兵器。此时守着舱口的最后几名战兵全被梁军用枪矛捅杀。 莫安双眼赤红,他知道今日已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他抽出自己的腰刀,喊了一嗓子:“随我冲!”百余名桨手簇拥着他向甲板上涌去。 他们刚冲出舱口,便遭到梁军刀枪斧戟的乱捅乱砍。这些桨手刚才划船冲刺时已用完了大部分体力,现在又是赤膊上阵。无论攻击还是防御都薄弱的不成样,被梁军一批批的快速斩杀。 莫安浑身是血,挥舞着钢刀奋力冲杀,他离船舷只有三步远了,只要冲过这最后三步,跳入江水之中,凭他莫安的水性,还有逃出生天的希望。 突然,莫安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响,两眼一黑便昏厥过去。原来是名梁军兵士用斧背正砸在他的头盔上… 战斗结束后,维京水手押着十几名战俘,包括还在昏迷中的莫安迅速离开了现场。 维京船没走主水道,依旧是在狭窄的河汊中穿行。船中,为首的梁军头目悻悻然的说道:“他娘的,为了十几个舌头,我们损失了这么多兄弟,真是太划不来了。” 一名有点结巴的梁军战兵水手道:“不…不过,大哥…不过,这…这好像是…是个大头啊!”他好不容易将这句话说完,手中却多了几样从莫安怀中搜出的东西。其中有几张书信。 那梁军头目眯着眼东瞅西看说:“这似乎是番军将官的印信,做工还挺精美。看样子此人定是个朱罗的将官,品级应该不小。若是这样,我们这趟也算不亏。” 莫安和其余十几名朱罗俘虏被带回曼德城时,天已黑了下来。梁军斥候从缴获的那几封文书和印信推断出莫安是条大鱼。他们立刻上报给了冯宇和诸葛亮。 于是,这些俘虏被连夜审问。当冯宇和诸葛亮从其它俘虏口中得知莫安真实身份时,大喜过望。 不过冯宇深思熟虑了一整天,到第三天早上才亲自审问莫安。这段时间,冯宇一直考虑该如何做,才能将莫安这个重要筹码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莫安的价值绝不仅仅是能套问出一些核心机密这么简单。他甚至关系到梁军完全占领洪沙瓦底后的局势。 因为冯宇已从其余俘虏口中得知,这第三舰队的驻地便是在距离独龙江江口数百里的安达曼岛上。此岛的位置对于控制西洋航线极为重要。 带着脚镣枷锁的莫安被押入了大堂,莫安微眯着两眼,将堂上端坐的三个人打量一番。其中一个认得,是曾经两军对峙时打过照面的诸葛亮。 另外两人他却不知是谁,其中一人是名三十上下的年轻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王者气势。另一人却是头顶秃无一发,还点着几个戒疤。显然是名受比丘戒的沙门。 这让他吃惊不小。脑袋光溜溜的沙门并不奇怪,因为朱罗虽然国教是婆罗门教,但佛教的沙门也时常能见。不仅朱罗,在身毒地区的各国,佛教,奢那教信徒都很常见。 让莫安奇怪的是,此人明显是个东方汉人的长相。他从没见过剃度的汉人。 实际上,这个人是佛门弟子,白马寺的朱士行,因为精通身毒地区几大语种,所以冯宇将他带来出来。冯宇自然就是那名坐在首座上的年轻人。 此时,冯宇已开口发问:“汝就是朱罗帝国第三舰队的军团长莫安?” 第270章 概不赊账 莫安直觉得冯宇气势逼人,便不敢与他对视,躲开后者的目光,口中嘟囔着冯宇听不懂的话语。 当朱士行对莫安翻译完冯宇的话语后,莫安眼神流露出一丝惊惧。他本还打算冒充普通朱罗将官蒙混过关,也许吃一段时间苦后还能逃回朱罗。没想到手下人这么快就将他卖了。他只好哼了一声,表示承认了自己身份。 莫安的情绪波动没有逃过冯宇的眼睛,冯宇心中暗想,看来此人也是贪生怕死之辈,如此一来,事情就容易多了。 冯宇面带微笑,继续说道:“莫安将军,只要你肯与我们梁军合作,你不仅性命无虞,我们甚至还能保证未来,你在朱罗国前途无量。” 莫安听完冯宇的话,继续默然无语。但冯宇知道他内心正在反复权衡利弊,于是冯宇又趁热打铁的说道:“你不与我们合作也没关系,我们有的是办法从你口中掏出情报,那时你的尸体就会埋在这莽莽丛林之中,朱罗官方应该会将你当叛将处置。你的亲眷也会受你株连。” 莫安心里一惊,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次是私自调了十几艘战舰来帮助加拉瓦,此事虽不算大事,但自己若是不能安全返回驻地,被舰队当做“失踪”报上王庭,那他很可能就被当成叛将处理,亲眷被牵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此时,隔壁的屋室中又传来阵阵拷打声和受刑凄惨的哀嚎声。莫安对汉国种种酷刑传说早有耳闻,不禁心头又是一颤。 “你要我怎么和你们合作?我又该如何相信你们?谁知道你们最后会不会卸磨杀驴?”莫安咬着嘴唇小心翼翼的问道。 冯宇呵呵一笑道“某就是汉国的梁王冯宇,想必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 莫安惊讶的合不拢嘴巴:“啊,原来你就是梁王冯宇…,你竟然,竟然亲自来洪沙瓦底了…” …… 朱罗军大营中,加拉瓦听到莫安可能遇难的消息,惊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一支朱罗船队在独龙江上发现了搁浅的那条战舰,舰上甲板满是鲜血和尸体,这些尸体中并没有发现莫安。但谁也不知道莫安是活着,还是死后被江水冲走。 这个消息在心理上给加拉瓦造成巨大的打击,但是依旧没有促使他下定撤军的决心。 投石机总算从沙瓦底运了过来,加拉瓦即刻令全军对曼德城发起总攻。朱罗军与塞古硫佣兵团在曼德城外布下大阵,二十具巨型配重投石机在阵后一字排开。随军带来的数十门弩炮也在城下摆放好。 不过,还没等加拉瓦“开炮”,城头无数石弹火球向城下飞来。而且这些弹丸精准无比,几乎每一颗石弹都击中朱罗的投石机或弩炮。每一颗“火球”燃烧弹都刚好掉落在朱罗的投石机与弩炮旁边。 片刻时间内,随着木材断裂的脆响,腾空烈焰的猎猎之声,几十具朱罗军投石机与弩炮,或是七零八散,或是被烈焰所吞没。 有些朱罗兵士不幸被石弹射中,当场粉身碎骨而亡,有的被溅上石脑油后又被烈焰引燃,变成四处乱跑乱滚的火人。 梁军的弩炮手非朱罗的弩炮新手所能比拟。他们在之前就在城墙前划出区格,给每个格子都定了坐标,又确定了所有区格的射击参数。当朱罗军兵临城下时,自然是可以指哪打哪了。 梁军得手后便将弩炮转向朱罗军的大阵,几队长弓手也拉弓放箭,向城下的朱罗兵展开密集攒射。加拉瓦此时已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此时还不收兵,只能让梁军当活靶子打了。 “传我军令,收兵,退回大营!令塞古硫的佣兵断后!”加拉瓦满脸愁容的说道。朱罗军在哀嚎,混乱中如同潮水一般向着五十里外的大营撤去。 塞古硫的佣兵们却还是一动不动的列阵于曼德城前,兵士们手中的长矛如同密林般立着。直到朱罗主力完全撤离战场,他们才有序的缓缓向后退去。 奇怪的是,梁军自始自终并未追击加拉瓦,也没有去攻袭塞古硫,放任他们安然的退回了大营。 入夜时分,加拉瓦将塞古硫召入了将军大帐,对他说道:“塞古硫将军,我们的攻城器械全部毁弃,已是不可能攻入曼德城了,所以要立刻退往沙瓦底。这断后的重任…还是需要你这支精兵来完成啊。” 塞古硫面无表情的回话说:“加拉瓦国王请放心。听从雇主安排,完成他们交待的任务,是我们佣兵的第一信条。我们会用鲜血和生命来维护我们的这一信誉。不过…” 塞古硫也就是顿了一秒钟,跟着直截了当的说道:“不过此前贵方支付给我们两个月的酬劳,现在离期限还有一周的时间。请问下一笔钱什么时候给?” 加拉瓦干笑两声,解释说:“这…我们在外行军打仗,怎么可能带那么多金币。等你们回到沙瓦底港,下一期的钱,我一定会支付给你们。” 塞古硫摇摇头,冷声说道:“我们佣兵团的规矩,概不赊账。不仅我们,巴克特里亚所有佣兵团的规矩都是如此。当然,在期限之前,我们依旧会倾尽全力完成雇主的任务。” 加拉瓦只好说:“那好吧,等你们到了沙瓦底,我再付给你们钱,让你们继续为我工作。” 塞古硫又补充说:“如果合约终止或中止了,我们就没有必须续约的义务,这一点契约上写的很清楚。” 加拉瓦无奈的耸耸肩道:“这个我清楚,不过我希望,同时也相信你们还是会来和我续约的。” 第二日拂晓,朱罗军大营中开始忙碌起来,兵士们编排起队列,有序的撤出大营,沿着独龙江的江岸向南行去。那十几只第三舰队的战舰也顺流而去,最后撤离的自然是塞古硫的佣兵团。 让加拉瓦诧异的是,曼德城中的梁军依旧没有“为难”他们。坐视着朱罗军从容撤离。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景象,实际上,两百精锐梁军斥候已潜入到黑泥原的南方丛林之中。 第271章 连在一起的浮桶 黑泥原的南方,是一片地表高低起伏的热带雨林。独龙江从其间贯穿而过。 早年间,独龙江两岸就有人类居住活动,少不了砍伐树木,烧荒开田。所以这里的雨林称不上密林。虽然大队人马无法通行,却不妨碍小股人马在其中穿行。 靠着独龙江江面的岸边,有一条明显被人类砍伐出来的道路。此时,南撤的朱罗大军在这条道上逶迤前行,如同一道蜿蜒的巨蛇。江面中,十几条战舰也排列有序的向下游航行着。 加拉瓦坐骑在中军的一头战象上,正无精打采的掺着瞌睡。一声尖锐啸响从林中传来,将加拉瓦惊醒。听到这个声音,朱罗兵将也莫不是大惊失色,他们中许多人熟知这个声音—正是梁军斥候惯用的响箭。 还未等加拉瓦发话,数十上百的箭矢就从林中密集攒射而出。随着噗噗噗的箭矢入肉之声,朱罗兵士接连不断的倒下。这些箭矢都是长弓射出的重箭,无论朱罗兵士身着的什么甲胄,都会被这重箭穿透。唯一例外是战象身上,厚近一寸的竹甲。 “埋伏,林中有敌军埋伏!”,“赶快列阵,组织盾墙!”,“找些人冲进林中,快!”朱罗军兵将从慌乱中恢复过来,纷纷大呼小叫着。 “咻---蓬”,连着两声响,一支重箭不偏不倚的射在加拉瓦战象的脑袋上。那箭尾还在不断的颤动着。紧接着,加拉瓦战象上驭象的象兵也被重箭贯穿身体,一头栽了下去,让加拉瓦心惊不已。 一些朱罗兵仗盾持刃,开始向林中深处摸去。那攒射的箭矢总算停止了,等入林搜寻的朱罗兵从林中出来,加拉瓦一问,才知道他们连对方个人影都没见到。 加拉瓦心想,这定是敌军小股部队绕到后方对我大军袭扰,企图拖延我军撤军速度。 想到这,他高声说道:“传我军令,不要理会敌人小股部队的袭扰。全军加速前进,快速脱离这片森林。江水中的战舰,沿着这段江岸反复巡弋,掩护我军撤离!” 随着加拉瓦军令的下达,朱罗军这条“巨蟒”骤然提高了蠕动的速度,向东南方奔逃。 但此时押阵断后的塞古硫佣兵团却无法加快速度。因为他们被数以百计的梁军散兵咬上了,他们需要不时停下来,将尾随之敌驱散再重新上路。就这样,朱罗军的主力与他们的距离越拉越开。 独龙江江面上,十余只朱罗战舰按加拉瓦的吩咐,在行军队列临近的江面上来回往返巡弋。 突然,他们发现独龙江上游的天际处,露出层层叠叠的帆影,上百的梁军维京船正顺着江面追了下来。指挥这支小舰队的朱罗将官心头一紧,瞳孔骤然搜索成一点。 “战兵上甲板,准备战斗!”他高声叫嚷着,随后十几艘战舰排列成一排,齐头并进的迎着梁军船队冲去。 当两支船队相距不到百仗时,朱罗战舰上的战兵发现情况不对,他们发现江面上飘来了许许多多的木桶。这些木桶还用绳索连接为一串一串的,因此很容易就钩挂在船体之上。 “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这里面肯定有鬼!快用长枪将它们挑开。”各个战舰上的朱罗指挥官不约而同的下达了同样的号令。 此时,独龙江另一边江岸的林中,数十名梁军长弓手突然闪现出来。他们用长弓向这些朱罗战舰施放火箭,更准确的说是射向那些漂浮在朱罗战舰旁的木桶。 “轰”一声闷响,一个木桶首先被火箭射中,炸裂开来,而后烈火腾空而起,紧贴着这个木桶的朱罗战舰船舷,顷刻间就燃烧起来。 实际上不是船舷燃烧,而是木桶中的石脑油飞溅到船舷上。除了船舷,甚至周边的水面也开始燃烧。 在战舰上朱罗兵将们的目瞪口呆中,一个接着一个的木桶爆燃开来。没过多久,整个江面成了一片火海,十几支朱罗战舰都被困在这火海之中。 甲板上的人惊慌失措的哭喊着,哀嚎着。不一会船舷,甲板,船帆统统都燃烧了起来。甲板上的朱罗兵士们纷纷跳入独龙江的激流之中。 加拉瓦早已得知这个情况,他唯一的应对是令人马加速行军,向南逃窜。他心里很清楚,这支十几支战舰覆灭后,梁军兵士很容易借助水道截断自己的退路。他只有在此之前,让大军脱离这批森林,才能避免被梁军围困在森林与独龙江之间的局面。 果然,那上百艘维京战船,从还在燃烧着的朱罗战舰残骸驶过后,便在独龙江江岸登陆。他们一登陆便布置军阵,构筑工事,截断了那条沿江通道。 但此时,加拉瓦的主力已经通过了此处,所以他们狙截的目标只能是断后的塞古硫佣兵团。 …… 塞古硫并不知道江面上发生的战事,他只知道自己离朱罗主力越来越远了。 正在行军的他猛然看到一个本军斥候,浑身是血,跌跌撞撞的向行军队列中冲来,刚来到他身前,就扑倒在地上。背上的甲胄赫然插着两支羽箭,也不知道那箭簇入肉多深。 塞古硫亲自检查了这名斥候的伤势,高声叫道:“他脱水了,快给他弄点水给他喝,另外给他处理下伤口。” 等这斥候被灌了两口水,才算缓过劲,神志清醒起来,断断续续说道:“前方通…通道被敌军截断了。林中可能还设有伏兵!” 听了这话,塞古硫心头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了一把。紧接着,又有一名亲兵上前禀报:“将军,后方的敌军又追上来了,距离此处不到五里路…” 那亲兵话音未落,就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一支三尺长的大箭射穿了他的头盔,插在他的太阳穴上。其余箭矢也密集的从林中攒射而来。佣兵们立刻仗刀挺盾,在面向树林一侧列起盾墙。 另有五十名佣兵杀入林中,他们和此前的朱罗兵一样,一无所获。不过这也证明梁军伏兵在林中拦不住佣兵。 第272章 困狮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前后都是有备而来的敌人,不如我们从林中逃走吧!”一名塞古硫的副将建议道。 换别人,千余人的队伍从这样的丛林中穿过很困难,但对于塞古硫的佣兵团来说不是难事。他们曾经在身毒南端的热带丛林中作战过。即使这片丛林中有少许梁军斥候狙击他们,他们照应能够应对。 塞古硫的眼神变了变,他语气肯定的答道:“不,我们不能逃。现在我们和雇主的合约还没结束。他给我们的任务还在执行中,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断后,拖延敌军追兵的时间。” 众人听了他的话,都沉默下来。塞古硫用目光向四周扫视了一遍,手指一个离河岸有五到二十仗距离,高十三四仗的月牙形高岗说道: “传我军令,让兵士们在这个高地上构筑工事。准备固守!注意,工事的构筑要考虑到我们取水的方便。” 塞古硫的兵士们闻令而动,取出便携的小锹小锄在高地上下开挖起来。 这个月牙形的高地,两个尖角朝向水面,距离独龙江仅仅五仗之遥。由此形成一南一北两个豁口,他们在这豁口上也构筑了壕沟壁垒,以防止敌军从此突破,切断水源。 塞古硫的佣兵团忙碌了一个多时辰后,梁军的追兵前锋出现在他们视野之中,这些梁军兵士发现塞古硫已构筑阵地,不敢靠前,便在附近驻守等待后方大队人马,同时将塞古硫的军团监视起来。 不久,在南边独龙江下游登陆的梁军也包抄过来,接近塞古硫的阵地。 月牙形高地周边的梁军越聚越多,他们也不急于进攻,只是收紧和稳固包围圈。甚至西部的丛林之中也布置下层层防御。除此,大批维京战船也开到了附近的独龙江江面之上。 梁军的只围不攻让塞古硫颇感意外,不过很快他就清楚---敌军本来的目标可能就是他这支佣兵团。他心里冷笑着: “你们真以为能困住我这支雄师,我只是故意留在此处完成任务而已。等过几天合同到期后,让你们见识见识巴克特里亚雄狮团的威力。” 时间一天天过去,到了第四天,距离塞古硫与加拉瓦合约还有两天结束的时候,两军依旧在月牙高地保持对峙状态,没有丝毫动作。 月牙高地的一面,几十名佣兵正用水桶打水,突然数以百计的重箭从天而降,许多提着水桶的佣兵顿时被箭矢射中,水桶纷纷翻落在地上,泼洒的干干净净。佣兵们猝不及防,手忙脚乱的取下背上的盾牌,顶在头上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又有十几枚火球从对岸飞袭而来,正砸在月牙两个尖角与江岸间的豁口阵地上。烈焰腾空而起,蹲伏在战壕中的若干名佣兵顿时变成了火人,他们哀嚎着爬出坑道,跃入江水之中。 独龙江对岸不知什么时候架起了十五尊弩炮,燃烧弹持续不断的向这边的江岸袭来。奇怪的是这些燃烧弹只投射到江岸和两个豁口阵地上,并未砸到月牙高地上。 塞古硫只道是对方弩炮的射程有限。他向高地下俯瞰时,发现大批梁军水手战兵正顶着大盾,在江岸登陆,已攻入那两个豁口处的阵地之中。 他心中暗叫不好,如此一来,敌军就能切断水源。水源一但被切断,那将是灭顶之灾。 塞古硫急忙高声喝令说:“快,夺回高地下面那两个豁口,否则我们的水源就要被切断了!”随着他的军令下达,大批手持矛枪,腰挎狗腿刀的佣兵仗盾发起反冲锋。还有佣兵居高临下向两个豁口处抛投石块。 附近的江面上已停满了维京船,船上的长弓手的重箭几乎是持续不断的密集攒射而来。岸上的弩炮也不惜成本的发射着燃烧弹,这些火球被倾泻在月牙高地与独龙江之间的空地上。 因为“月牙”两个尖角是悬崖,月牙高地上的佣兵要夺回豁口,需要在中间冲下高地,再向豁口处发起冲击。因此这些佣兵都在高地与河流之间的空地上,遭到了梁军箭矢和燃烧弹的覆盖式攻击。 这种情况下,他们冲到豁口前都困难,哪还能攻下豁口处的阵地。他们丢下横七竖八的几十具尸体后,又逃回了高地之上。 塞古硫见此情景,嘴角抽搐了几下,又传下令去:“把剩余的粮食和水都分了,让兵士们吃饱喝足,今晚突围。” 副将不解的问道:“我们不是与雇主的合约还没到期吗?” 塞古硫点点头说:“但是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加拉瓦的主力已经走很远了,这些梁军不可能再追上。现在我们水源断了,等兵士们脱水了,就没有气力突围,只能等死了。” 即使是冬季,洪沙瓦底的太阳也很晚才落下去。塞古硫军团的兵士们丢弃了长枪以及许许多多显得累赘的装备,只带着圆盾,标枪和狗腿刀,向高地下悄然摸去。 塞古硫知道南北两端的梁军防线坚不可摧,更何况还有弩炮支援。所以他选择直接从西边的丛林中突围。丛林中可能埋伏有一些梁军,但论林中单兵搏击格杀,塞古硫相信对方不是自己兵士的对手。 果然,塞古硫与众兵将顺利的潜入林中,似乎没有引发梁军的警觉。塞古硫佣兵们依靠天上的星月定位,向西南方行走。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低吠,接着传来一名兵士的惨叫。只见一条黑影挂在那兵士的手臂上。原来是只梁军斥候的撵山犬死死的咬住这兵士的胳膊。任凭兵士拼命摔打,那猎犬也不松口。 塞古硫刚好在这兵士旁边,他挥出一刀,刀光闪过,那撵山犬已身首分离。只是那狗头还不松口,被兵士撬开后丢在地上。 与此同时,林中已是响箭四起,乱箭纷纷扬扬的向这边攒射而来,中箭受伤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快走”塞古硫高声喝令着,带着众兵士继续向西南疾走,还没走两步。就有兵士噗通噗通的陷入梁军早已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第273章 另一份合约 混乱中,塞古硫的佣兵不断伤亡着。他们在一片喧嚣中,向前方盲目的投掷着标枪,试图以此驱赶躲在暗处的敌军。 塞古硫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这味道他很熟悉,那是梁军燃烧弹破裂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气味。 塞古硫高声喊叫道:“不好,都向后退!”他的话音刚落,林中突然窜起了烈焰。一道长达一里的火墙拦在了佣兵们的面前。 梁军利用这几天时间,在林中布置了大量枯木干草等易燃物,并泼洒上石脑油。佣兵们在烈焰火头威逼之下,只能原路退去,两翼又有梁军不断攻上来,对他们攒射箭矢,投掷标枪。 最终,塞古硫又被迫退回到高地之上。让塞古硫感到幸运的是,梁军并没有乘机占领月牙高地。 折腾了半夜的佣兵们,又累又热,一个个都瘫软到工事之中。塞古硫担心梁军乘机来夜袭,依旧让部分兵士彻夜警戒。但是到了第二天拂晓,梁军却一致没有来攻打月牙高地,依旧是只围不攻。 又是一整天过去,这一天虽然没有战事,但却是塞古硫佣兵们最难捱,最绝望的一天。他们的食物虽然还剩一些,但水却早就断了。没有食物,人还能够忍受,没有水那比死了还难受。 清晨的时候,还有佣兵顶着木板特制的大盾,冒险前去岸边打水。然后,伴随着呼呼呼的声响,十几石弹打来,将木盾木桶击的粉碎,几名兵士也当场阵亡。接着又是箭矢攒射而来,他们只得连滚带爬的跑回高地。 在此之后,塞古硫为了防止更多的伤亡,禁止兵士们前去私自冒险取水,他准备晚上再遣人潜到江边取水。实际上,若没他这条军令,很多佣兵兵士即使明知九死一生,也会冒险跑到江边喝上一口水。干渴是无法忍受的折磨。 夕阳西下的时刻,众多佣兵团的兵士们都奄奄一息的或坐或卧的呆在工事之中。塞古硫舔着干裂的嘴唇,探出头向四处警惕的张望着。 突然他看到几名梁军兵士正簇拥着一个光头和尚向高地行来,他们还打着一面白旗。很快,这一行人就被高地上的佣兵缴了械,并被带到塞古硫面前。 这个和尚自然就是朱士行。众所周知,佛教乃释迦牟尼所创,但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并不兴盛。直到孔雀王朝雄主阿育王时期,在官方的大力推动下,佛教才兴盛起来。 阿育王本人有四分之一的希腊血统,佛教最初传播的十六雄国中的键陀罗,当下官方语言之一也是希腊语。希腊雕塑艺术也是佛教雕塑艺术的基础,在亚历山大东征之前,是没有佛像雕塑的。由此看出,希腊文化与佛教有着较紧密的联系。 朱士行和一众白马寺番僧因此掌握希腊语也就不足为怪了。很自然的,塞古硫对朱士行态度也比一般人要尊敬些。 “这位比丘沙门,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来劝降的吧。”塞古硫怕对方听不懂,特意放缓了语速。 朱士行虽然能听懂希腊语,但也没到对答如流的地步。他听完塞古硫的话,需要花一两秒钟才能理解其中之意。 朱士行刚要开口回答,塞古硫又继续说道:“你们还是不用浪费时间了,我们巴克特里亚佣兵团第一信条就是--以鲜血和生命维护我们的信誉。” 朱士行微笑道:“阿弥托佛,贫僧来就是为了避免更多的生灵陷于战火中,无妄身死。我知道你们的信条,可据我所知。你们为洪沙瓦底之主加拉瓦服务的期限快到了…” 塞古硫打断他的话道:“师傅说的不错,今日过了,便是合约终结之日。但那又如何?我们佣兵团还有第二个信条,就是绝不投降。所以,即使我们不为加拉瓦服务了,也不会向你们交出兵器投降!宁肯战死也不为俘为奴。” 朱士行继续施施然说道:“将军误会了,我来此并不是要劝降你们。” 塞古硫疑惑的问道:“那又能是为了何事?” “梁王托贫僧转告将军,他也希望能与你们达成一份雇佣合…” 塞古硫听到此话,立刻做了个手势让朱士行禁言,并且说道:“在我们的雇主和你们为敌期间,我们和你们谈生意并不合适,这也是损毁我们佣兵团信誉的事。有什么事过了今天再说吧。” 朱士行想了想,向塞古硫做礼告辞:“如此也行,那贫僧先告辞了。” “等等!”朱士行刚要转身带人离开时,却被塞古硫叫住,朱士行立刻顿住脚步,等他说话。谁知塞古硫愣了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他挥挥手说:“没事,你走吧。” 实际上,塞古硫想让朱士行转告冯宇,晚上他的人取水时,让梁军高抬贵手下。但是他转念一想,此举本质上也是在和梁军勾连,所以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太阳终于落下去了,在塞古硫的指派下,佣兵们又偷偷摸摸的潜到江水边,准备取水。突然十几团火光如流星般从江面上划过,将他们的身影映照出来。 这些佣兵以为梁军又在放燃烧弹,吓的四处躲闪。但这些火团有的掉落在江水中,有的掉落在岸上。掉落在地上还在继续燃烧。一名佣兵壮着胆子凑近一看,原来是支火箭。而且这箭矢的箭簇还被去掉了。 梁军放了这一通火箭后再无动静,佣兵们连忙打了水,向高地上退去。渴了一天的兵士将十几桶水一饮而尽,很多人还没喝上。 他们知道梁军不再狙杀取水的人后,带着木桶水囊纷纷向江边奔去。梁军照样只是施放火箭照明,并无攻击行为。 这一夜很快平安的过去。第二日清晨,塞琉古看到高地下,有一大股梁军兵士簇拥着几人来到阵前,其中一人正是昨天来“拜访”他的朱士行。 此时,朱士行开始喊话,要塞古硫到阵前与梁军主将会谈。塞古硫沉吟几息,对左右吩咐道:“抽一百精兵随我去会谈,其余人做好突袭破围的准备,看我号令行事!” 第274章 只拿钱不干活 塞古硫来到阵前时,梁军已在空地上摆好案几和凳椅。已有几名梁军头面人物坐在凳椅之上。 他将目光在眼前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正中一人身上。此人是个年纪约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看衣冠装束以及所坐里的位置,便知他是对方阵营中的头号人物。 那人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塞古硫坐下。塞古硫也礼节性的摘下头盔,对那人问道:“阁下是…?” 那人不用等旁边的朱士行翻译,便已猜到对方在问什么,施施然的答道:“孤便是梁王冯宇。” 朱士行将此话口译完后,塞古硫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梁国的国王竟然亲自来到洪沙瓦底。 塞古硫也就是惊疑了一两秒时间,他立刻恢复常态说道:“尊敬的梁国国王陛下,昨日朱士行转告你的话说,要和我们签订雇佣合约。但昨日我们和加拉瓦的契约还未终结。所以还不能谈。” 冯宇听完朱士行的转译,微微点了点头问道:“那今日可以谈了吗?” “今日可以,但我们巴克特里亚佣兵团…,只接受双方自愿公平签署的协议。” 冯宇疑惑起来,问道:“协议当然是双方自愿签署的,你的意思是什么?” “但是现在我们还在贵军围困和武力胁迫之中,这种情况下谈妥的契约,有被迫答应的嫌疑。” 冯宇愣了半晌,然后又笑了起来,对左右吩咐道:“传孤的王令,让南面的我军防线撤围,塞古硫的军团若是通过南面通道,不得阻拦。朱士行,将孤的话译给塞古硫听。” 冯宇刚刚说完,左右的梁军将领如同炸了锅般,纷纷劝谏起来。 “王上不可啊,这分明是这番将使诈!” “是啊,王上,我们不能放虎归山啊。” “王上,臣有句早就想说了,为这千把人的番军佣兵,至于劳您如此费心劳神吗?要某说,两天前就应该将他们攻杀了,兴许我们还能追上加拉瓦的主力。” 唯有诸葛亮,还在那摇着他的鹅毛扇,若有所思的想着。 冯宇不为众将所动,脸色一沉对身旁还在犹豫的令兵说道:“还愣着干什么,速速去传令!” 不多时,随着鼓号之声,南边传来阵阵喧嚣,封堵在南端的梁军兵士从大道上让开。塞古硫对身边一名令兵小声嘀咕了几句。后者掏出一面小旗,对着远方挥舞着旗语,月牙高地上的佣兵们立刻列队行下高地,向南边撤去。 此时,塞古硫方对冯宇说道:“我们巴克特里亚雄师佣兵团,满编2268人。除了你看到的这些兵士,我们还有近千人的骑兵,只是因为他们不适合南方炎热湿闷的气候,所以没有带来。我们的雇佣报价是每周2000罗马金币。这个价格是全包的费用,包括辎重补给等等都毋须雇主操心。当然长途调动,还是需要雇主承担或额外补贴。” 冯宇又问道:“还有什么额外条件?” “在雇佣期间,给我们的任务不得是显然不可能完成的自杀性任务。否则我们有权拒绝雇主的要求。具体细节会写在契约合同之中。” “这个自然,那你们合约定立的期限最长是多少时间?” 塞古硫听了此话一愣,回答道“我们佣兵团并没有这个限制,但据我所知,我们的先辈最长一次受雇于人是五年时间。” 冯宇微微一笑说道:“那就定五年的合约好了,不过我没有罗马金币给你们,只能给你们支付同等重量和成色的黄金,一年一付,不知道行不行?” 塞古硫听了冯宇的话大吃一惊,他没想道冯宇会短期雇佣他的军团这么长时间。实际上若是长期合同,价格就应该便宜不少,不想冯宇连价都没还,就答应了这个价格。 塞古硫满心欢喜,却不动声色的说道:“国王陛下,这当然没有问题,世界上的黄金都是一样的。只是还有…”塞古硫将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冯宇瞥了塞古硫一眼,开口道:“阁下有话只管直说。” 塞古硫有点为难的说道:“我希望国王陛下雇佣我们军团后,不要立刻让我们去攻打加拉瓦。这虽然并不违反我们佣兵团的信条和规矩,但却不符合我们的传统惯例。” 冯宇呵呵一笑道:“不,孤没有要你们去打加拉瓦的想法。你们当下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回到你们的领地,在那里等待我的任务。” 塞古硫现在更是惊讶了,这天上掉馅饼,只拿钱不做事的事真让他给碰上了。 不过按他们佣兵行业的规矩,不能打探雇主的行为动机。所以塞古硫也未再追问,立即让人呈上笔墨纸张,与冯宇签订了汉语,希腊语双语雇佣契约。 冯宇挥挥手,几十名梁军兵士立刻抬着两个大木箱走了过来,打开一看是满满两箱黄澄澄的金饼。塞古硫一看就知道,这两箱黄金相比十一万多枚金币只有多没有少。 交接完后,冯宇又说道:“你的军团可以暂时屯守在曼德城外,等洪沙瓦底的战事结束后,会有舰船送你们回家。另外,你说你们是雄狮团,这意思你们那不只你们这一家雇佣兵?” 塞古硫回答道:“回禀国王陛下,我们那一共有三个佣兵团,还有苍鹰团与猛虎团。不过我们都是巴克特里亚的后裔。” 冯宇点点头说:“你回去之后,请转告另外两个军团的首领,孤愿意和他们签订同样的雇佣契约。” 等塞古硫走后,冯宇周围的众将还在小声嘀咕着,他们不解冯宇的用意,为何要用重金“养着”这远在汉境数千里之外的佣兵团。冯宇看了一眼旁边的诸葛亮,笑着问道:“孔明可知孤的用意?” 诸葛亮鞠身礼道:“王上志存高远,在北身毒,贵霜境内保持这么一支精锐部队和据点的存在,代价仅仅是每年花费两箱黄金,真是太划算了。” 旁边的老严颜却撇嘴道:“可他们毕竟不是王上自己人啊,和我们亲自驻军不一样!” 第275章 汉疆南延 听完严颜的话,冯宇哈哈一笑说:“塞琉古军团的信用保证--只要按时付他们钱,就能把他们当自己人用。刚才塞古硫要我们撤围,孤答应了,孤并不是在赌博冒险,而是再次测试他们的信用!” 诸葛亮赞道:“王上英明。现在王上如何打算?” 冯宇肃穆了下表情,对周围众人高声说道:“诸位将士,孤令汝等即刻发兵沙瓦底城,将朱罗人彻底赶出洪沙瓦底,将洪沙瓦底全境并入我梁国境内,为我汉土开疆。此乃正是汝等建功立业之时。”周边梁军将士随之轰然应诺。 …… 沙瓦底城的北面,梁军再次兵临城下,不同的是这一次兵力要比上次多的多。此次攻打沙瓦底,冯宇集结了五千步卒,千头战象,本仅仅用于辎重运输的飞艇,也被战象拉来十几架。 独龙江水道和各个江河湖汊之中,分布着上百艘维京战船。部分战船还进入了海洋,甚至潜入到沙瓦底港口之中进行袭扰。 沙瓦底城的周围,骑着南方战马和战象的梁军斥候也不时可见。即使周边一些密林中,也有梁军的山地斥候在活动。 沙瓦底虽然还未被围城,但已是被断绝了内外联系。曾一度繁荣忙碌的沙瓦底港,几乎很难再看到商船的影子。 加拉瓦派出城的斥候,十个里面只有一个能安然返回。加拉瓦知道自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每天只能唉声叹气,却束手无策。 梁军总攻的日子终于来了。这一天,海边的椰子树的叶子纹丝不动,海面也平静的如同一个小池塘般。 沙瓦底城的守军正伸头探脑,张望着远处集结军阵的梁军,却听到空中传来嗤嗤的阵阵怪异响声。 他们抬眼一看。只见十几具如山般的庞然大物悬浮在空中,他们中有人见识过这东西,知道是梁军飞艇。但与往常不同,这飞艇并不是由大象或马匹牵引的,而是自己缓缓在动。它们尾巴后面还不时喷出一股股“烟雾” 城头的朱罗弓弩手们开弓放箭,箭矢向这些飞艇攒射而去,但是这些箭矢离这些飞艇还很远,就向地面掉落而去。 随后,飞艇上立刻有一批箭矢密集向城头射来。这是长弓手射出的重箭,目标主要是设置操纵城头弩炮的弩炮手。 这些弩炮手本身就不着甲胄,在精准重箭攒射下,一个个被乱箭射成刺猬。幸存的慌忙寻找能够隐蔽的地方躲避。 乘着城头惨叫哀嚎连连的时刻,城下梁军弩炮手推着炮车,在枪盾兵的掩护下,抵近城墙八十仗范围之内,开始向城头抛射各种弹丸。 一些弩炮手冒着箭雨,调整弩炮,试图轰击抵近的梁军弩炮。其中一名弩炮手刚搬起一枚石弹要往弹兜里装,一支重箭瞬间就射入了他的胸口,石弹掉落在地砸到另一名弩炮手的脚上上。 后者还没来得及哀嚎,一发“火球”不偏不斜,刚好落在他们附近的城墙地面上。一片仗余高的烈焰腾空而起,将附近的朱罗兵士都变成了火人,将那弩炮也吞没在烈焰之中。 大部分弩炮手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被飞艇上的长弓手狙杀。城下的弩炮越打越精准,最后,城头相当大一部分都被覆盖在烈焰之中,大部分弩炮也被摧毁。此时的沙瓦底城头守军只有挨打的份,没有还手之力。 “轰咚”随着一声巨响,沙瓦底的城墙开始轻微的摇晃。原来是梁军的配重式投石机开始轰击城墙,巨石陆续不停的轰击在城墙墙面上,只打的土崩石碎,山摇地动。 城下的弩炮又向前移动了十仗距离,开始将弹丸向城中抛射。空中飞艇也缓缓“飘”到沙瓦底城的上空,飞艇中的长弓手随意狙射着城中的任意目标。 北面城头的朱罗军已跑的精光,其余几面城头和城中的守军也乱成一团。纷纷找着能够遮掩自己的地方,尽力躲避着箭矢和弩炮弹丸。城池中一些地方开始燃起了大火。 在巨型投石机持续轰击之下,北面城墙开始出现裂缝。一个时辰之后,随着一连串地动山摇的巨响,长达二十余仗的一段城墙终于坍塌了。尘土腾空而起,和大火燃烧的烟雾混合在一起,遮蔽了大半个城池。 城外,早已排成进攻方阵的梁军枪盾兵开始向缺口处推进。梁军弩炮手们,地面上的长弓手,还有飞艇中的长弓手们,将弹丸箭矢都集中射向城墙缺口的后方。做覆盖式投射,为枪盾兵们开辟道路。 枪盾兵们列阵越过那片废墟时,尘土才算落定散尽,他们才发现朱罗兵并没有集结在废墟后防御。 缺口废墟后的地面上,只有几十具零散的朱罗兵尸体。实际上,此时城中的朱罗军已是一片混乱,根本无法进行上规模的有组织反击抵抗。 只到枪盾兵进入城中,分成几部沿着街道向前列阵推进时,方才有几股朱罗兵在低中级将官的率领下,进行着微弱的抵抗。这些抵抗,枪盾兵往往一轮标枪投射就能粉碎。 在梁军兵士攻入沙瓦底城的同时,百艘维京战船也攻入城南的沙瓦底港中,战兵们跳上码头,奋勇冲杀,顺着南边水门两边的甬道也涌入城中。 一时之间,城中杀声,兵器交鸣声四起。半个时辰后,沙瓦底城中再也见不到有组织的抵抗,朱罗兵纷纷潜入民居之中躲藏起来,梁军兵士开始分散,逐屋逐户的清剿残敌。 城中厮杀声逐渐低沉下来,成群结队的朱罗俘虏被押解着,从城中街道上行过。更多的梁军列队开入城中。 等前方指挥作战的张任,严颜确定城中已被基本控制后,冯宇也在大队兵士的簇拥下,乘坐着战象进入沙瓦底城。他进入到加拉瓦的“王宫”,方才知道加拉瓦在城破之时已服毒身亡了。 冯宇看着加拉瓦的尸身,和他那群哭哭啼啼的身毒姬妾,叹口气吩咐道:“以王者规格将他厚葬了,这些姬妾暂且先收入宜宾的梁王宫中安置。” 而后,冯宇在众将簇拥下登上城楼。他眺望着西边的大洋,一个更广阔的世界展现在他眼前。 第276章 通商口岸腾龙城 沙瓦底港,报时的西式摇钟当当的响了起来。陆续有人从各个民居中行了出来,战战兢兢的向城内加拉瓦的“王宫“走去。 此前一天,梁军已给沙瓦底城中各个商行送去了告示,令他们在指定的时间内在“王宫”集合,聆听冯宇的敕谕。 这些商人来自诸国,有来自安息,贵霜的,有来自东南群岛,扶南国的,有来自罗马的,甚至还有几名来自红海两岸阿比西尼亚,马因等国的商队代表。当然这其中,以朱罗本土的商行居多。 他们本以为冯宇将他们召集起来,可能是为了扣留人质,勒索钱财。每个人心中都七上八下,特别是那些朱罗商人,心里更是惶恐不安。 谁知,他们进入“王宫”一看,却发现这里早就备下了酒席,虽然不甚丰盛,但足以表明这个来自北方的汉国梁王并没有恶意。 待这些商贾坐定后,随扈簇拥着一人从后堂步出,他身着汉式衣冠,锦袍玉带,面容威仪。不用说,此人定是梁王冯宇,众商贾起身,以各自不同的风俗向冯宇行礼致意。 冯宇也不客气,大咧咧坐在加拉瓦那张王座上后说道:“诸位,今天将你们召集到此处,只为向你们说明一件事。在沙瓦底港,除非你们在本地开店设站,要缴纳一定管理税费外,其余税项全部免除。” 堂中众人听完通译的译文后,个个喜形于色,又向冯宇叩谢起来。 但是紧接着冯宇手一挥,接着说道:“但是有一条,你们的商队和货物只能到沙瓦底为止,不得再向内陆深入!” 众人听完这话,刚刚爬上面容的喜色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名金发碧眼的罗马商人大着胆子问道:“尊敬的国王陛下,感谢您的慷慨,免除了我们的税款。但是我们之所以来此,是因为当初的拉哈尔和加拉瓦曾经…” 他的话说到此处又顿住,观察着冯宇的表情。冯宇随意的挥挥手说道:“你有话就直说,孤不会因你的言语有所冒犯而处罚你的。” 有冯宇这句话,罗马商人才放下心来,又重新整理了下语言,继续说了下去: “众所周知,这洪沙瓦底乃不毛之地。本就没什么人口和市场。通往扶南国和其余东南群岛的商路有海路直达,也不需从此中转。当初拉哈尔声称…会将疆域开辟到汉国境内。沿途也都会变成人口繁多的市镇。我们将生意扩展到此处正是为了这一点,我们希望开辟一条比北方丝绸之路更快捷的商道。” “虽然朱罗人最终没做到这一点,反而被陛下您的军队打败了。但对于我们商人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谁控制统治商路我们都不在乎,只要能确保商路上的安稳即可。但是陛下如今却说我们不得再深入内陆经商,那我们就没理由再来沙瓦底港了。” 一名来自阿比西尼亚,皮肤黝黑,须发花白的商人也说道:“是啊,之前虽然商路未完全打通,但洪沙瓦底还是有十来万朱罗移民。我们这样的小生意还是能做做。但现在梁王又下了敕令,要将这些朱罗移民全部驱逐回本土,我们这点小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只能打道回府了。” 冯宇听完他们的话,打个哈哈接着说道:“请大家将孤的话听完。你们虽然不能自由深入内陆做买卖,但是我梁国在沙瓦底港设有官办的商行,有会有民间商队来沙瓦底港。你们可以和他们互通有无。 此外,不允许你们深入内陆都是暂时的,条件成熟后,我梁国以后还是会逐步允许更多的外番商队进入内陆地区直接通商。” 众商贾这才明白冯宇的意思,原来他是要将沙瓦底变成自由通商口岸,虽然少收很多税,但可以通过官办商行垄断商路。不过这些商贾对此也不在乎。 这沙瓦底港到永昌不韦已是千里迢迢,艰险万分的一条路。再从永昌到汉国腹地还不知有什么风险。那么以分出一部分利益为代价,化解这个风险也是他们乐意的事。 第二日清晨,冯宇便起了个大早。在众多亲卫兵将的簇拥下,带着两千兵马,向沙瓦底港的西边行去。 他早就在西部海岸线上,相中了一个天然港口,此处距离沙瓦底港不过七里地远,是一条独龙江分流的入海口。 他让兵将们在外围警戒,片刻后这里便耸立起一座新的城池。在梁军大举进攻洪沙瓦底期间,冯宇从主线任务中收获了大量任务奖励,有了第三张建城卡。众多系统道具中,还有一个高级船场建筑卡,同时新兵种【远洋水手】也被解锁。 冯宇将新城池命名为腾龙城,留下两营兵士暂时驻守城池后,便返回沙瓦底港。临近沙瓦底港时,他们一行人发现了大批人流,临近沙瓦底港的独龙江江面上,也出现了大量用竹筏搭载的人群,正顺流而下。 这些人有朱罗平民,也有益州征集来的平民。他们共同特点都是由梁兵看押或护送着。见到自己的计划按预期实行,冯宇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从益州征招了三万汉民进入洪沙瓦底,其中一万人分布在沿独龙江设立的系列据点上。其中在包括曼德城。当然,没有好处,没有人愿意离乡数千里,来到这烟瘴之地的。 冯宇给的条件是永久免税赋,开垦出的荒地全部归己,部分人还会成为腾龙城的系统人口,获得可观的日常收入。当下,冯宇的系统城池人口获得的功勋分已经可以用来换取真金白银和土地。这意味着他们会有固定可观的日常收入。 除了对独龙江流域移民外,冯宇还允许大批南蛮移入洪沙瓦底,他们的据点不是在独龙江的主河道上,而是分布于密林山岭之中。 同样,他们没有好处也是不愿意迁移的,对于自愿迁徙的南蛮,冯宇将那些在战乱中失去家人的朱罗女人分给他们做老婆。 至于其余朱罗战俘平民,冯宇让商队的船只将他们大批遣送回朱罗本土。 第277章 缅州归来 建安七年的春天,缅州热带丛林中,雨水就开始频繁起来。缅州是梁王冯宇给洪沙瓦底取的新名字,是他为汉帝国开拓出的第十四个州。 此时的梁王冯宇正在返回梁国都城宜宾的路途上。他安坐在大象鞍楼里,用手撑着脑袋,揉着太阳穴,想着事情。 尽管冯宇在腾龙城辛劳月余,但各类繁杂事务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他又不可能在缅州呆太长时间。所辛的是他还有诸葛亮。冯宇心里很清楚,诸葛亮的真正特长不是在军事上,而是在内政上。 冯宇留下诸葛亮以及张任,严颜二人统管缅州,他相信诸葛亮能按照他的意图,将缅州治理的井井有条。 他已离开宜宾近半年之久,虽然有书信连通,但毕竟路途遥远,中原的消息传到腾龙城早就过去月余时间。幸运的是,这段时间来,中原并没有什么大的变故。 自当年徐州之变后,各路诸侯内部和相互之间再也没发生大的事件。曹操的魏国虽然实力迅速壮大,但还是继续秉持休兵养息,积攒实力的基本国策。 另外,东北方向上的鲜卑人已崛起,鲜卑某别部首领轲比能统一了鲜卑各部,开始向曹魏亮出了爪牙。 他们首先攻灭已归附曹魏的乌桓国,继而南下幽州。曹操只得调集精兵防御,与鲜卑人鏖战于旧燕之地。这也是曹操未在中原生事的原因之一。 仅次于曹魏的孙吴倒是严格遵守的白马盟誓。此时孙策依旧壮年,精力充沛,经过数年休生养息,吴国虽然谈不上人口繁盛,但也恢复了不少生气,可以说兵精粮足。 孙策完全有实力去吞并交州越国的士家,也能攻杀临江王刘表以报杀父之仇。但他并没有这样做。从他内心而言,不是不想,而是不想挑这个头。 但孙策这几年也没闲着。自九诸侯白马盟誓,天下暂时平定后,从北方流亡江东的流民越来越少,到最后基本没用了。相反,不少本流落到南方的流民又踏上返乡路程。 冯宇懂的道理,孙策一样能懂。他知道如此这样下去,随着时间推移,魏国的人口优势会越来越大。所以吴国一边竭力制止江东的人口回流北方,一边另辟蹊径增加人口。 吴国派出卫温领万余水师,浮海寻夷洲与亶洲。就在梁军攻打洪沙瓦底的时候,卫温发现夷洲,将岛上大量土著迁移至江东,以补充人口。 孙吴能以这种方式补充人口,冯宇却不能,或者说不愿意如此做。 冯宇认为朱罗人与中原汉人无论在血缘上还是在文化上,都差异巨大。若是强行大规模引入朱罗人,势必会异化华夏文明,而且很难判断这种异化是有益还是有害的。 相反,孙策引入的夷洲人口,或是那徐福所迁居的亶洲人口。相对于朱罗人而言,人种特征与汉人的差异较小。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文明还是处于萌芽阶段,有很大的可塑性,能更容易的融入本土文明。 当冯宇的队伍进入永昌时,他能看到在新修的道路两旁,不时有背筐赶象的商旅向他跪拜。这是前往沙瓦底做买卖的益州本土商队,规模小的只有三五人,大的有上百人。 商人的消息最为灵通,第一时间知道了冯宇在沙瓦底港的政略。他们立刻意识到,从永昌到沙瓦底港有条充盈着财富的商路,并且义无反顾的踏上这条艰辛旅程。 但实际上,这条路的艰难比他们想象的要小,因为梁军此前利用朱罗战俘和平民劳役,在丛林中沿着独龙江开辟出一条大道,独龙江水道航线也早已开通。沿线还有梁军的据点能够求助。 冯宇看到这些商人,又想起自己当初反复思虑后做出的决定--暂时拒绝外番商人商队深入内陆腹地。那些外番商贾以为冯宇是想垄断商道,实际上若冯宇真为了垄断商道,就不会允许本土商人前往沙瓦底港了。 他这么做的真正原因还是为了安全,当下整个汉土还是只有几百万人口。若是让外人将疆域内的情况摸个底朝天,再次大举来犯,后果不堪设想。 在不韦城与姑复之间,也出现了一条四百余里的道路。冯宇换乘马车,两天便通过了这条横贯南中高原的驰道,又在姑复改走水路顺金沙江而下,一日便抵达了宜宾。 冯宇算了算,从沙瓦底港到宜宾,全程也只用了十天出头的时间。 宜宾城梁王宫中,已是张灯结彩的布置起来,迎接冯宇的凯旋。冯宇与后妃子女们家宴团聚自是不表。 第二日一大早,冯宇刚从后妃床榻中的温柔乡中醒来,就起床洗漱入书房。他第一件事便是将陈调召来,冯宇急于知道最近中原有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结果陈调告诉了他两件相对比较重要的事情。一是大汉天子刘协亲自主导下,朝廷开始征兵扩充军力。 二是临江国刘表那似乎暗流涌动,刘表病卧在床半月之久,至今还未痊愈。临江国内,以刘表两个儿子为各自核心的两股势力,正准备着继位之争。 冯宇对第一件事没有上心。只是听完第二件事时,他心里突然一动,刘备两个字从冯宇脑海中冒了出来。 …… 临江国,樊城县衙。刘备双目低垂,端坐在靠椅之上。身后依旧杵着他的关张两位兄弟。刚刚从江陵回来的简雍,正在对他述说着所见所闻。从头到尾,刘备脸上没有现出一丝波澜。 樊城是刘表临江国最北面的一个县城,与梁国的襄阳隔沔水相望。按道理来说,它属于南阳郡,本应归朝廷司隶管辖。 但朝廷迁到宛城时,刘表已占据樊城,新野,穰城等几个南阳城池多时了。朝廷也没有实力将这些城池从刘表手中强取回来。好在刘表识大体,主动从穰城,新野退了出来,只留下樊城一城做为门户。 朝廷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划界时明确将樊城给了临江国。刘备来投刘表后,后者将前者做为客将,安置在樊城,为其镇守门户。 等简雍全部讲述完。刘备方才张开双目,慢悠悠说道:“如此说来,临江王当真病危在即了。” 第278章 江陵风云(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更新后需再次刷新页面才能阅读! 第279章 江陵风云(二)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更新后需再次刷新页面才能阅读! 第280章 江陵风云(三) 魏延面色稍显忧郁的问道:“刘皇叔,你看我们这七千多兵马能打下江陵吗?那可是屯有重兵的大城。” 刘备神色坦然的安慰他道:“文长放心,我们在江陵城中还有内应。别说我们有七千人,就是只有五千人,某也有信心控制住全城,大功告成。” 此时夜幕降临,七千兵马已汇集在一起,旷野之中人头攒动,手中火把明晃晃的聚集为一片。刘备给这五将一一布置了详细任务。七千兵马汇集在一起行动太容易暴露,所以他们各自领兵,分拨向江陵城中悄然行去。 …… 此时江陵城东门城头立着一个人影,一动不动的望着漆黑一片的城下。他是临江国都城东门校尉苏飞。 除了苏飞的亲兵,其余普通守城兵士都觉得诧异。这个时间,苏飞这个品阶的将官本应是在府邸中搂着姬妾饮酒作乐。即使偶有来巡查,也不会在一个地点呆如此之久的时间。 黑漆漆的城下突然出现了一点亮光,苏飞的眉毛一挑,知道自己等的人来了。那亮光在夜空中不停的比划着,发出了信号。苏飞做个手势,旁边的亲兵也用火把比划着回复对方。 双方确认接上头后,苏飞传下令去:“开城门,城外有我们的友军。” 其余守军兵士们觉得怪异,但将官的话不能不听。正要动手将吊桥放下,并打开城门。突然听到一声呼喝:“且慢!” 城头众人扭头举炬循声望去,只见火光映照着一张肥胖的脸庞。此人姓蔡名信,是东城门岗哨的当值队率。他虽然是蔡家的仆佣出身,但也算是蔡家的人,所以尽管是个小小的队率,平日里苏飞这样的低级将官也要让他三分。 苏飞冷声问道:“蔡队率有何话说,汝难道想违抗军令不成?” 蔡信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呵呵,属下岂敢违抗军令。但这上面发下的军令明明是--宵禁闭门之后,若要开城门,需得江陵守备将军批准才行。即使没这军令,军规…啊!” 蔡信话还未说完,就发出一声惨叫。苏飞在其猝不及防之下,将缳首钢刀捅入了他的胸膛。 苏飞用脚踩着蔡信的尸体,冷声说道:“违抗军令者,便如此人一般下场!”苏飞身边的五十名亲兵也纷纷拔出了兵刃。 其余守城兵卒已被这突变惊的目瞪口呆,哪还敢多话。七手八脚的放下引桥,打开了城门。他们做完这些才发现,城门外已聚集起至少千余兵马,在一长髯青巾大汉将领的带领下,向城中涌入。 苏飞对此人一抱拳道:“云长将军,苏飞在此恭候你多时了。” 关羽回礼说:“请苏飞兄弟带领兵士守好东门,我军其余各部随后就会开进来。某先入城剿贼去了!”说罢,他便带着千余白耳精兵向城中奔去。 …… 临江国王宫前的大街上,一支五十余人的巡逻队正挑着灯笼,沿街行进。 为首的将官,突然发现前方灯火通明起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大批兵甲举着火把向自己这边快速行来。 他立刻高声暴喝出一连串的疑问:“站住!什么人?哪个部分的?谁将你们半夜调到此处的?”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那是兵刃在青石板上拖行发出的声响。 而后他看到一个长髯大汉,倒拖着一柄长杆大刀向自己奔来。刀锋在地面上拖出一溜的火星。 这大汉身后的那些兵士,也迅速的迈动双腿,紧跟在大汉身后奔跑着。即使借着微弱的火光也可以发现这些兵士,双耳被故意用白灰涂白。 等那大汉奔跑到他面前,恐惧才取代了他的惊讶,他魂飞魄散的叫道:“你…你想干…”,话还未说完,头颅就在刀光中飞向天空。 关羽身后的那些兵士也用兵刃和矛枪向对方发起攻击,劈砍和捅刺之下,五十名巡逻兵士七八息时间里就倒在血泊之中。残存的拔腿就跑,还没喊两声,就被关羽的兵卒追上,当场砍杀。 关羽带着白耳兵一路斩杀三股巡逻兵卒,冲至王宫大门前,江陵城中巡逻的守军才算是发现异常。分头去军营,王宫,都督府等等机密要枢通风报信。另有大股当值巡逻的守军集结起来,也向王宫附近冲来。 此时,刘备,张飞,魏延,黄忠,张硕也带着各自兵卒闯入江陵城。 魏延带着两千江夏兵登上城墙,沿着城墙甬道分头向各个城门杀去,在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就控制了各个城门。 张硕带着剩余的一千江夏兵,在城中街口巷道的要冲之处设卡立哨,截杀所有在街道上走动的江陵城兵卒。 黄忠领一千长沙精兵,向城中的国府兵军营杀去。张飞领着一千白耳精兵杀向蔡瑁的都督府。最后,刘备亲领最后一千长沙兵作为机动,以防不测。 驻守王宫的江陵兵是两千余人规模的国府兵,他们正七手八脚的要将王宫大门关上,一只雪亮的大刀突然从仅剩半尺的门缝中刺了进来。 与其说是刺,不如说是铲更好,因为那大刀的头部没有刀尖,只有一道几乎弯曲为半圆的刀锋。那刀锋将推门板的一名兵卒首级生生铲了下来。 而后,王宫的大门被十几名白耳兵轰然挤开,关羽手中的大刀划出几道光影,数颗人头在光影中掉落下来。数道数尺高的血箭从几具无头尸身中喷涌而出,空中飘舞起血雨。 关羽将手中大刀向空中一扬,闷声喝道:“杀!”,上千的白耳兵一涌而入,兵刃在他们手中上下翻飞,左刺右劈。靠近他们的江陵兵卒无不中刀倒地。 关羽军奋勇突进的同时,越来越多的临江国府兵从王宫深处陆续杀出。双方在王宫大门内的广场上杀成一团。一时之间,厮杀喊叫声,兵刃碰撞声,箭矢破空之声交汇在一起,震天动地。 新临江王刘琮在梦乡之中被这声音惊醒,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向左右高声喝问道:“这是什么声音,外面出什么事了?”可是屋内外并没有人回应他,那些当值的内侍们也不知跑哪去了。 第281章 江陵风云(四) 刘琮赤着脚跑到屋外,大喊大叫着。可是除了王宫前方的厮杀打斗声,并没有人回应这个十三岁的孩童。 就在刘琮急的要哭出来的时候,蔡氏在几十名兵将以及几名亲信宫女内侍的簇拥下,一路小跑着行到刘琮面前。蔡氏看到刘琮的表情,按住刘琮的肩头肃穆说道: “琮儿,如今汝已是临江王,断不可失了威严。放心,这城中有汝的舅舅,大都督蔡瑁在,还有成千上万的兵甲,这些反贼翻不了天。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镇定,召大都督前来救驾,另外下王令调江陵城北大营中的国府兵前来勤王!” …… 蔡瑁的大都督府,也是蔡氏家族在江陵城中的豪宅大院,住的不止蔡瑁一户人家。如今也是杀声震天。 张飞一杆八尺蛇矛舞的呼呼作响,左刺右扎,不断有蔡氏家丁和驻守都督府的国府兵倒在他的枪下。 张飞呼的一枪刺出,捅穿了一名蔡氏家丁的胸膛,蛇矛继续向前,又扎入一江陵兵卒的脑袋。 长长的蛇矛枪杆上穿着两人,不好拔出。另有一名江陵兵乘机挺盾挥刀向张飞扑来,谁知有一白耳兵扑到其背上,用手中短刀扎入他的脖颈之中。 张飞干脆将蛇矛脱手,抽出腰间的缳首刀向前冲去,眼看一支矛枪刺来,他身形一晃躲过这一枪,又将臂膀一夹,将对方枪矛夹在腋下,右手的缳首刀横劈而去,刀光闪过,一颗人头飞到半空。 张飞刚刚冲了两步,却听一声长啸:“原来是尔等。尔和尔的主子刘备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收留尔等却要乱我荆州!” 伴随着声叫喊,一道白光迎面向张飞扑来。对方枪势太快,张飞无法闪躲,只好用缳首刀去磕对方枪杆。当啷一声响,张飞的缳首刀居然被荡飞了。 虽然对方是用双手持的重枪,荡飞了自己单手持的缳首刀。但还是让张飞不禁赞了声:“好气力”。对手不是别人,正是临江国的大都督蔡瑁。 已两手空空的张飞也不慌张,他蛇矛扎穿的那两人尸体,因为互相架在一起,竟然没有倒下。带血的枪矛就悬在他身旁。 张飞顺手就将拽住矛刃枪杆的连接部,迈步前冲,一下就将整个枪矛拽了出来,顺手将这染满鲜血的枪矛向蔡瑁投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蔡瑁刚刚收回长枪,对着张飞扎出第二枪。他看自己一枪便打掉对方的缳首刀,正暗自心中得意,自信这一枪便能取了张飞性命。 谁知他的枪才刺到一半,却感到胸口剧痛,低头一看一支满是鲜血的枪杆正悬在自己胸前。张飞的蛇矛已经洞穿了蔡瑁的胸膛。 几息之后,蔡瑁的人头已被张飞提于手中,他高举蔡瑁人头,高声呼喝道:“逆贼蔡瑁已死,尔等速速投降,既往不咎,否则统统剿杀!” 见蔡瑁一死,张飞的白耳兵拼杀的愈发凶狠。而蔡氏家丁和临江国兵士们却是群龙无首,斗志顷刻间就涣散全无。 临江国兵士们纷纷丢掉兵器,举手投降。反倒是蔡氏家丁还在顽抗,不过他们也就是多坚持了片刻钟时间,在死伤无数后便弃械投降。 …… 江陵城两条主街的交汇处,在白日是江陵城最繁华的地方,这里有各种店铺和菜市场,还有自然而然形成的一个小广场。 千余兵士在广场上列成一个方阵,一名年近四十的大耳汉子驻马在方阵之前。他昂首垂目,面无表情,江陵城中四处传来的喊杀之声对他似乎毫无影响。 突然,当当的钟声响了起来,这钟声似乎有无尽的穿透力,响彻了江陵全城。刘备此时才猛的睁开双目,两眼精光暴射。 客居荆州多年的他很清楚,这钟声是从王宫中发出,是表示情况危急,召集所有兵马紧急勤王的信号。意味着只要能听到钟声的军队都应该立刻赶往王宫。 刘备喃喃自语道:“现在最关键应该是军营吧。”而后又高声吩咐身旁的令兵:“去给魏延传令,城中街道上的残敌应该肃清了,要他去支援攻打军营的黄忠!” …… 咻,老将黄忠又放出一箭,一个临江国府兵应声即倒。他所带的三四百弓弩手也是乱箭齐发,向着军营企图冲出辕门的敌军攒射着。军营辕门处的地上,已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尸体。 但是军营之中,大股大股的兵士依旧如潮般涌来。他们在经过短暂慌乱后,既在将官指挥下,排起军阵,开始有组织的向辕门处发起反击。 刘备给黄忠的任务仅仅是封堵住军营辕门,因为让黄忠这一千人攻占军营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城中军营左右两个营区,平时驻扎着五千郡县兵和五千国府兵,但日常会有两三千郡县兵去守城,巡逻。两三千国府兵守卫都督府和王宫。所以现在,大营中至少还有郡县兵,国府兵各两千人马。 即使仅仅封堵军营辕门,一千人对四千人也让黄忠感到非常吃力,营中的弓弩手也开弓还击,箭矢如飞蝗般向营外射来。 黄忠的六七百刀盾手,列盾为墙将己方弓弩手掩护住。对方军阵乘机营中冲出,与黄忠的刀盾手碰撞在一起,双方互挥兵刃,激烈厮杀起来。眼看江陵兵要冲破黄忠防线时,魏延的一千兵卒及时赶到,将缺口堵住。 …… 还停留在街口的刘备虽然面无表情,但已是心急如焚。他清楚半个时辰内城外军营中的五千国府兵就会赶到。 就在他焦急时,右边街道传来马蹄脚步和嘈杂声。还没等他扭头张望,张飞就已策马来到他的面前。张飞举着蔡瑁的人头叫道:“哥哥,俺得手了,下步该干什么?” 刘备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说:“翼德,带着蔡瑁人头和兵马去军营支援黄忠魏延,汝知道该如何做吧!” “哥哥,俺明白!”张飞说完,带着兵将向军营方向飞驰而去。 刘备高声对身后的兵士说道:“我们也不能在这闲着了,现在就赶往王宫,捉拿伪造临江王遗命的逆贼。” 此时,王宫中的钟声愈发的急了。 第282章 江陵风云(五) 临江国王宫,此时已如同修罗场般,死尸遍地,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味。 还活着的人依旧在激烈搏杀,双方都杀红了眼。关羽和他的白耳兵尽管是精兵,但对方守护王宫的兵士也是从国府兵中抽选的精锐,而且兵力上是关羽的一倍。 关羽力战半个时辰后,兵将也折损了一小半。但对方不顾伤亡,依旧前仆后继的死死守住内宫的宫门。 关羽想起刘备此前的嘱托--务必短时间内拿下王宫,心中不禁焦着起来。他这一分神,就被一杆长枪乘虚而入,嗤的声便扎入他的大臂,所辛没伤到骨头。 关羽怒吼一声,又挥劈出一记玄月斩,当场将对方头颅斩落在地。又有两名临江国府兵挺刀向他冲来,咻咻几支箭矢射来,将这两人迎面射倒。接着关羽听到一声呼喊:“二弟,某来也!”。关羽心头一喜,扭头一看,果然是刘备带着那千余兵卒赶来支援自己。 攻守双方本呈均势,现在攻方突然增加了一千兵力,局势立刻急转直下。刘备兵士气大振。在关羽,刘备身先士卒之下,他们奋勇冲杀,王宫守军的防线随之崩溃。溃兵不是下跪乞降就是四散奔逃而去。 关羽,刘备手提兵刃,大步流星冲入内宫… 城中大营的战局同样如此,在接连魏延,张飞两路援军增援下,刘备军士气大振,不在只是封堵军营的辕门,而是开始大举进攻。 张飞让一兵士用竹竿挑着蔡瑁的人头,跟着自己,一边冲杀一边高声叫嚷:“蔡瑁已死,尔等速降,否则夷尔三族!” 仅仅片刻钟时间,军营中的临江兵也完全溃败下来。一些与蔡家,蒯家等有关联的将官翻越军营寨墙仓惶逃去。他们脱掉甲胄号衣,消失在夜幕之中。绝大多数兵士们却是丢掉兵刃,跪地乞降。 江陵城外的北门,行来一众兵马,城楼下被无数火把映射的灯火通明。他们正是来自江陵城外北大营的国府兵。 因为张硕,苏飞控制了所有城门,蔡氏派出的信使未能出城,他们并没有收到调兵的军令。而仅仅是因为听到城中告急钟声前来,不过此时那钟声已停了。 没等城下这些兵将开口,城头的苏飞却抢先发问道:“城下何人?” 城外军中一将领策马出列,高声回道:“我们是北大营的国府兵,听闻城中王宫传来告急钟声,便点起兵马应声前来。某乃临江左将军张允是也,汝是何人?城中究竟发生何事?” 这张允是刘表的外甥,同时也是蔡瑁的姻亲。他同蔡瑁一样,掌控临江军中大权。日常统领北大营。实际上在非常时期,也能代蔡瑁调动全临江国的兵力。 苏飞一看是他,连忙拱手做礼,毕恭毕敬的说道:“原来是左将军亲自领兵前来。末将乃城门校尉苏飞是也。城中没有什么大事,就是王宫刚才走水失火,有内侍不懂规矩,乱敲起钟来。现在火情已被消除。将军毋须担心,且回营休息吧。” 张允听了这话,心中懊恼的想道,半夜把老子闹起来折腾半天,原来就这么点破事,真他娘的倒霉。 他拨马向后行了两步,正要带兵离开,心中又冒出一丝不安的感觉,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张允又调转回来,对着城头再次高声叫道:“苏飞,近日某本有些家事要回城处理。本将反正现在也来了,不如回府中就着将此事给办了。汝将城门打开,让本将入城!” 实际上,张允这话半真半假。他最近确实需要回府一趟,但他入城的最大动机,还是为了消除他心中莫名泛起那一丝不安。 苏飞听了这话,脸上顿现惊惧的表情。幸好有夜幕遮掩,张允无法看清他的面目表情,否则必会生疑。 苏飞立刻恢复了镇定,对城下喊道:“张将军稍等,属下这就吩咐兵士打开城门。”接着他转身对身后的张硕小声说了一通话。张硕悲壮的回了句:“兄弟,保重!” 张允看苏飞如此痛快的答应了,那丝不安已烟消云散。等吊桥放下,城门打开。张允扭头对身后众兵士吩咐道:“列队,随某入城。” 他自己在亲兵簇拥下,先行来到吊桥前,不想苏飞已带两个亲兵,亲自从城门中行了出来,在吊桥另一头将他迎住。 “张将军这是要带大军入城啊,那请将军给个关照。出示下相关令信。王上的王令,都督府的军令,亦或是调兵的虎符都行。” 张允愣了一愣,立刻回过神来,苏飞这样的要求也很正常。要将城外北营的大军调入江陵城中,确非张允的权限能达到。 蔡瑁是给过他一个虎符,在紧急时刻,有调动全国兵马的便宜之权,但这个虎符现在却是留在军营之中。 张允有点结舌的说道:“某…本将的虎符没带在身上。这样吧,某带着百名亲兵入城即可,其余大队人马留在城外等待,本将回府片刻就回归返。” “多谢将军关照难属下,那将军请入城吧!”。苏飞做了个请的手势。张允扭头道:“亲卫队随某入城,其余兵将在城外等候。” 说完,张允就在百名亲兵的簇拥下,策马行过吊桥,入了城门。苏飞也紧随其后,他的贴身衣物已被冷汗浸的透湿。 按他自己的计划,若是张允一意孤行,强行带大军入城。那么城头的守军会立刻拉起吊桥,关闭城门。 这种情况下,张允必然生疑,被关在城外的苏飞也断无活路。所以,他会在城门关闭的同时,突然发难刺杀张允。 苏飞也想过,在城头要求张允答应不带大军入城后,再开城门。但那样一来反而会让张允生疑。对方甚至可能将计就计,诓开城门后,突然挥军攻入城中,控制城门。 若是他完全不理睬张允,也不行,因为刘备交待过,这夺宫兵变的事,对外隐瞒的越久越好。否则会让这些世家大族有足够时间勾连准备起来。 最终苏飞选择了这个下策,他宁肯自己冒险,也不愿意让刘备的计划有功亏一篑的风险。 第283章 江陵风云(终)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更新后需再次刷新页面才能阅读! 第284章 何去何从 江陵城的城门连续三天都未开启。 这三天里,整个江陵城被翻了个底朝天,刘备也未找到蔡氏和刘琮。但是他的兵士在一间大宅院内,发现了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隧道,这隧道直通城外。 刘备立刻命人查找这个大宅主人的底细。结果发现此人是来自南阳的一名商贾,在临江国的靠山正是庞家。刘备冷哼道:“想不到他们对此突变之事早有准备。” 只是刘备弄错了,真正将蔡氏与刘琮救出去的人和荆州的世家豪族并没什么关系,他是梁国之主冯宇。 其实刘备只要认真想想就不会弄错。蔡氏一派的势力若不是大意,真对这样的事有应对预防之心,怎么可能只是留条隧道这么简单,他刘备又怎么可能成功夺占江陵。 这三天内,刘备还做了几件事。最重要的就是将江陵城中的世家豪族头面人物全部拘押起来,其次是将刘琦从江夏迎回了江陵。 最后是以临江王刘琦的名义给临江国各地官署,兵营发去任免敕令。首当其冲的是城外北大营,将官一夜间都换成了刘备的人。 这北大营因为营中蔡家势力已被铲除,接管起来自然是十分顺利。但其余地方就不是如此容易了。 不过刘备在地方各个郡县也笼络有一批中低级官吏将领,此时他们都被动员起来,又有刘琦这块“正统”牌子,最终还是名正言顺接管了大多数郡县和兵营。 当然还是有少数郡县和军队仍然在蔡蒯庞几家势力掌控中,他们听闻江陵惊变,立刻内联外通,加固城防,整顿军备,以图与刘备在临江境内分庭抗礼。 不过对此,刘备倒没太在意,这些势力虽然有七八个,但却未能连成一片。以刘备的雄兵悍将,个个击破,一一扫除只是时间问题。 …… 荆襄平原旷野上有条被杂草掩盖,但还依稀可见的“官道”。一乘双马驮拉的车舆正在道路上快速行驶着,马车前后还簇拥着七骑飞驰的健骑。看上去,就是某个正在旅途中的官宦或富商家眷。 实际上,马车里坐着的是蔡氏和她的儿子刘琮。到现在,蔡氏还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救了她。 当时,他们躲进那靠城墙的大宅不久,天就亮了,刘备的兵卒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然后他们就从一条早就挖好的隧道中钻出城去。 蔡氏出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求对方将他们护送到北大营,并许诺待她平定叛乱,定会给“恩公”高官厚禄。 谁知对方淡然苦笑道:“据我们所知,北大营的张允已被刘备杀了,甚至你们蔡家蒯家庞家几大家族的人在北大营中安插的将领也被刘备除掉了。汝现在去北大营不是自投罗网吗?” 蔡氏听完此话,面如死灰。她知道刘备的厉害,当初刘表同意收容刘备,她就担心控制不住刘备所以极力反对。但她却万万没想到刘备能有如此手段。 一个来荆州仅仅两年的外来客将,竟然能在旦夕之间,就将在荆州盘根错节几十年的世家豪族弄的如同丧家之犬般。任说给谁听,谁也不会相信。 …… 正在马车上颠簸的蔡氏发现方向不对,急叫道:“停车!停车!”车夫吁的一声,将马车停住。蔡氏探出头来娇声高喝道:“某不是说要去宜城吗,宜城在北,现在怎么向西了?” 对方为首的人勒住马缰,调头来到马车旁,对蔡氏说道:“据报,宜城现在已被樊城的刘备兵攻占了。所以我们不能再去宜城。” 宜城是蔡家,同时也是另外几大世家豪族的根基之一。所以蔡氏得知不可能在江陵立足后,宜城成了她要去的下一个目的地。 这时,蔡氏拉着刘琮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像泼妇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闹道: “某不相信,这宜城乃几大世家豪族聚居之地,平日屯有重兵,怎么可能被刘备占据。到现在,某还不知道你们底细。这些不说清楚,某凭什么要相信你们?某就死在这,不走了!” 对方为首的人叹口气道:“王后,哦…不,现在应该叫汝夫人了。” “夫人,现在刘琦已登上了临江国的王位。他们一日前以王令诈开宜城城门,来自的樊城刘备精兵和南郡的部分郡县兵乘机占领了宜城。不仅宜城,临江大部分郡县现在都被刘备实际掌控。至于我们…” 那人说到这迟疑了下,还是继续说道:“我们是梁国梁王的人,此前就发现临江国内有异动,猜到临江国最近可能会发生突变。这本是临江的内部事务,我们本不打算干涉。但是前几日,我们的王上突然敕令我等,若遇临江王室成员有危难,尽力相救。” 蔡氏喃喃自语道:“原来是梁王…”她曾猜测过对方身份。曹操和孙策,甚至是朝廷的人,她都有想过,就是没想过对方是梁王的人。因为天下人皆知,这梁王一两年来都将精力放在外番征战上了。 猛然,蔡氏又想到什么地方说不通,她质疑道:“这么说,汝现在是要带我去梁国?可去梁国,最近的路途应该是北上,百余里之外就能到达梁国的襄阳。可现在我们是向西走,难道要多行几百里从巴蜀峡江入梁吗?” 对面那人正色道:“夫人有所不知,现在刘琦以汝等有矫造临江王遗命之罪为名,在临江境内四处通缉汝等。临江通往外部的各个要冲之处都是明卡暗哨密布,严加盘查。去襄阳要通过宜城和樊城,其间必经过一条咽喉要道,对方在那里必然已经遍布侦骑等着我们。所以我们只能去夷陵…” 蔡氏打断对方话,气急败坏的说道:“他们是一派胡言!先王遗书是先王亲笔手书,就在…”蔡氏猛然想起这话不能对外透露,便刹住自己的话语后问道:“这夷陵比宜城还要险要,我们若宜城都过不去,又岂能过的了夷陵。” 对方微微一笑说:“夫人莫急,请听某将话说完,这夷陵还未被刘备控制。夷陵太守蒯越还未归附刘备,我们自然是能从此间通过。” 蔡氏听到这,眼睛一亮。 第285章 坐观其变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更新后需再次刷新页面才能阅读! 第286章 天子见皇叔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更新后需再次刷新页面才能阅读! 第287章 江匪来袭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更新后需再次刷新页面才能阅读! 第288章 交情 “快!都他娘的给我快点!谁拖老子后腿,回去老子打断他的腿!”扬鞭策马的张飞同时高声催促着跟在他身后的兵士。可怜这些徒步而行的兵士,只能撒开双腿拼命奔跑,才能勉强跟上骑马的这几名将官。 蒯越给刘备的回信中,已告知救蔡氏母子出去的是几名梁国斥候。所以刘备不敢掉以轻心,派出张飞前往夷陵接应蒯越。 此时,一名张飞的亲兵斥候飞扑到张飞马前,急急说道:“报!启禀三将军,前方河水上的桥梁被断,河对岸发现大批夷陵兵的尸首!” 张飞一拍大腿:“嘿!来晚了一步。”说罢,他便策马扬鞭向小河旁飞奔而来。也不等后方大队人马赶来搭桥建路,自行找了个河水只淹到马颈处的水浅处,涉过河去。 张飞来到现场,扛着蛇矛,来回兜转了两圈,只见遍地尸体,没发现一个活口。十辆囚车的囚笼门都大开,里面自然空空如也。猛然,他发现一具脑袋上插着重箭,衣着华贵的尸体。此人他认得,正是夷陵太守蒯越。 他啵的一声拔出那支重箭,这支重箭是典青所射,只是它与典青和梁军长弓手日常用的重箭都有些许差异。这是冯宇要工坊为这次行动专门打造的箭矢。 冯宇并非想欲盖弥彰,他很清楚刘备不可能猜不到这件事是他所为。所以冯宇只要不给刘备留下证据就行。 张飞又用手触碰了下蒯越的尸体,发现还是温热的。此时后方那些兵士已各想办法,陆续渡过河来。张飞吼道:“整顿队列,敌人还没走远,给俺追!”周边兵士心中暗叫:“苦也。” 张飞等人顺着倒伏的植被痕迹,沿着小河,气喘吁吁的追到长江边,只见江中黑帆帆影重重。甘宁的艨艟战舰早已驶到江心,溯江而上。张飞气得将他的蛇矛狠狠向地上一掷。 …… 数日后,甘宁的船队将蔡氏母子送到了江州,他们被暂时安排在一处府邸中。当天,便有一人来看望他们。 蔡氏来到堂中,见对方是名与自己年龄相仿,面目俊朗身材魁梧但衣着随意的年轻人。那人见蔡氏进来,也从座椅上起身,对蔡氏抱拳以礼道: “蔡夫人可安顿好了,若还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下去便是。这里只是暂居,日后等汝等到了都城宜宾,梁国会给你们找个适合长居之所。” 蔡氏以为他是名江州负责接待自己的本地官吏,便道个万福道:“劳烦大人了,某没什么要求,只是希望能见梁王一面,当面向他道谢这救命之恩。” 来人微微一笑,淡然回道:“不瞒夫人,孤便是梁王冯宇。只是因为我梁国不便公开容留夫人来梁国避难一事,所以孤如此低调的来见夫人。望夫人见谅。” 蔡氏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就是梁王本人,花荣失色的向冯宇鞠身谢道:“妇人在此谢梁王对吾儿与吾的救命之恩。” “夫人不必多礼。汝夫君临江王,自单马入荆州与孤相识算起,也算是与孤有十年上下的交情了。汝等在这危难之际,施以援手也是应该的。” 冯宇救蔡氏母子的动机当然不会如他说的这般简单。实际上,一开始冯宇的动机是。若将蔡氏母子握于掌中,那么一但荆州出现大动荡。他便能以蔡氏母子为抓手,可以在乱中巧取。 这即是为了自己的实力提升,也是防止曹魏,孙吴乘机吞并荆州,打破天下均衡的局面。但后来的发展不仅出乎天下诸侯的预料,也出乎冯宇的预料。最主要的有两点, 一是那些荆州本土世家豪族结成的同盟,在刘备各种手段下很快瓦解了。除了一些小规模抵抗,几个边缘县城势力投奔东吴,南越外,并没有掀起意料中的大规模临江国内战。 二是大汉天子刘协对刘琦刘备的公开支持。虽然这天子所代表的朝廷没什么实力,但在各路诸侯势力均衡的情况下,朝廷的话还是有很重的份量。 这种情况下,冯宇若依靠梁国军力硬取荆州当然也是可以。但如此一来,他势必成为天下诸侯众矢之的,最终不免为他人做嫁衣。而且他也不忍因为自己的主动行为,让刚刚太平几年的天下再起大的战乱。 因此到这个时候,冯宇放弃了当初打算。但蔡氏母子既然已经救了,那就好事做到底吧,更何况还有自己的起被蒯越拘押了。所以他派出人马装扮成江匪水盗将囚车劫了。 蔡氏是何等人物,当然也知道冯宇救自己不会仅仅是因为与刘表有交情。况且刘琦也是刘表的亲生儿子,这个理由实在牵强。 她突然跪地向冯宇叩拜道:“妇人对梁王搭救之恩无以为报,恳求梁王发兵助妇人与吾儿平定临江国内乱。我等当割荆州一半于梁国,以答谢梁王再造之恩。” 此举吓的冯宇也不顾男女授受不亲,急忙拉着蔡氏的手,将她扶起道:“夫人亦是王后之躯,岂能行如此大礼,快快请起。但此事毕竟是临江王室的内…” 蔡氏又情绪激动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道:“不,刘琦虽是长子,但先王并未传位于他,王位应该是我儿子的。这是先王的亲笔遗书,还加盖了玺印,这就是刘备刘琦二贼诬陷我们母子的证据!” 冯宇接过那信纸看了看叹口气,便原原本本的将最近荆州临江国的局势一一说予蔡氏听。又安抚开导蔡氏道: “夫人。以如今这局势,这遗书是真是假已没有任何意义了。试问,天子的诏书与临江王的遗书孰大孰小?另外此事说到底是临江王室的家里事,我一个外人干涉过深并不合适。夫人,听孤一句劝,汝终归是个弱女子,也该为自己想想未来的生活了。” 蔡氏听了冯宇一席话,梨花带雨的落起泪来,并非因为冯宇不能帮她的忙。而是冯宇的话触动了她。自她豆蔻年华便作为政治牺牲品嫁给可以做她爷爷的刘表后,她就从来没为自己活过… 第289章 抵赖 建安七年的初夏,刘琦上书大汉朝廷,声称梁王冯宇干涉临江内政,私自将临江国的人犯劫走了。当然,刘琦只是个傀儡,这一切都是刘备拿的主意。 刘协立刻下道诏书要冯宇去宛城面圣,当面解释此事。冯宇当然不会以身犯险,籍口自己正在缅州督战剿贼,不能奉诏。不过为了照顾天子的颜面,他委托法正代自己前往宛都,接受天子的当面质问。 …… 法正在勤政殿三叩九拜后,刘协既没让他平身,更没给他赐坐。而是直接开口问道:“你们梁国对江陵的事有何看法?” 刘协想引导法正来争论刘琦与刘琮,刘备与蔡氏之间孰是孰非。这样一来就坐实了梁国逾制干涉临江内政之实。 法正施施然道:“临江王室内争,我梁国做为外人,不宜评论。孰是孰非,全由陛下定断。” 刘协看他没上当,又问:“朕且问你,你们梁国为何要劫走临江国的要犯?这可是逾制之事!” 还跪伏着的法正问道:“圣上,何出此言啊?我梁国什么时候劫过临江国的人犯什么时候干涉过他们的内政了?”实际上,不是法正装糊涂,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这档事。 梁国有严格的保密制度,营救蔡氏母子一事被列为绝密,仅比极密小一级。不说那八名斥候,知道详情的甘宁,典青等将官。就是那装扮成江匪水盗的梁军兵士,在不知道行动的真正目的,不认识蔡氏和刘琮情况下,也被禁止向任何人谈论此事。 刘协看自己没能诱骗出想听到的话语,又追问道:“可是,临江国的夷陵太守蒯越,身前给临江王刘琦和临江护国将军刘备的信中,提到有八名梁国斥候救了临江人犯蔡氏与刘琮。而后他们在被蒯越押送江陵途中,被你们梁军劫了。” 法正愣了半天方才哑然失笑道:“陛下。这蒯越的一面之辞岂能当真?众所周知他是荆州蒯家的人,和那蔡氏的蔡家是姻亲,他刻意挑拨梁国与临江国相斗也是有可能的啊。这就是简单的驱虎吞狼之计。至于说我梁军深入临江境内劫人,更是无稽之谈。敢问圣上,他临江国可提供了证据?” 刘协将案几重重一拍道:“汝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若是继续假话连连,可就是欺君之罪!” 法正虽然诚惶诚恐状的匍匐在地,但实际上并不畏惧。他高声辩解道:“请陛下明鉴,臣和梁王都对天子与汉室忠心耿耿,臣在此所说的话没有半点虚言。” 刘协冷笑道:“临江的将领张飞赶到现场时,发现二十余艘艨艟快舰正在向你们梁国方向撤退。试问,夷陵那块地方,除了你们梁国,谁还有能力调动二十余艘艨艟快舰?你别扯这是一面之辞,这可不是张飞一个人看到的。他的所有兵士也都看到了。这么多人若是对同一件事说假话,能对拢口径吗?” 面对刘协连珠炮般的质问,法正施施然的说道:“听圣上的意思,那张飞仅仅是靠推论断定那几十艘艨艟快舰是我们梁国的?” 刘协嘴角一撇,厉声道:“不仅张飞推论如此,朕也推论如此。张飞看到的这些战船没打旌旗,而是挂着黑帆。但是,江盗水匪能有二十条艨艟快舰吗!?” 法正淡然一笑,辩解道:“圣上久居宫中,有所不知。如今我大汉天下仅数百万人口,几大诸侯也是择城聚居,因此江海山野之间多有盗匪聚集。他们有的甚至富可敌国,装备起二十几艘战船也不足为怪。所以他们是否真的是江盗,臣不敢说。但臣可以保证,实力大的江盗确实有可能组织起这样船队的。” “你…”刘协被法正的抵赖气的脸色铁青,却又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刘协又拍拍手,宦官端上一个盘子,盘中放着一支三尺大箭。 刘协指着大箭,继续质问:“这样的重箭,只有你们梁国的长弓手才能用的上。全天下,也只有你们的梁国有长弓手这个兵种!这些你还能做何狡辩?” 还伏着身体的法正抬起头,向那盘中大箭扫了两眼,摇头说道:“这虽然是大箭,但并非梁军长弓手所配发的箭矢。” 紧接着,法正却反问道:“敢问陛下,在现场发现了多少这样的箭矢?长弓手兵种确实乃我梁国独有,但这天下之大,能用长弓的人肯定不会只有梁军的长弓手。水匪江盗之中,有一两个会用长弓的,也不稀奇啊。” “啪”的一声,刘协将那大箭重重丢在盘中,起身便向外殿走去。留着法正一个人还跪伏在那里。 实际上梁国就算承认了,刘协也不能拿冯宇如何。他本是打算就此事将冯宇痛斥一顿后,下诏将冯宇贬为梁国公。这对冯宇没有什么实际损失,但可以增加汉廷的威望,警醒其他诸侯,也能更近一步拉拢住刘备。 外殿,朱隽,杨彪,皇甫嵩三个当朝元老正等候在那。他们看到刘协铁青的脸色,忙齐声向天子问询事情结果。 “别提了!梁国这个法正就是一味抵赖,死不认账。朕打算先将此人已欺君之罪斩了,再发诏向冯宇问罪。”刘协狠狠的说道,眼中满是杀意。 三人听了,俱是一惊。连忙劝谏这头脑发热的皇帝。 杨彪首先说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朕是天子!有什么不可的?” 朱隽立刻答道:“如此一来,我汉室危亦!梁国兵力不可小觑。而且梁国重镇筑阳的兵马开到宛城不过一昼时间。我大汉数千兵马如何能抵挡?” 刘协眉毛一拧道:“朕下诏,号天下诸侯之兵来勤王,就如同当年剿灭袁贼一般。” 皇甫嵩皱眉摇头道:“天子是可以下诏,集天下诸侯之力,齐攻梁国。但是就算一切顺利,攻灭梁国之后呢?攻灭了梁国,魏国就再也没有可以匹敌的力量。那时梁国是灭了,但我煌煌四百年大汉怕是也不保了!” 一席话总算让刘协冷静了些,吼叫道:“那朕该如何办?” 杨彪叩拜道:“陛下,我们这上十年都忍过来了。难道不能再忍些年。我们还需要时间来积蓄实力,还要等天下格局变化的机会。只要我们耐心等下去,我们总能中兴汉室。” 第290章 孔明述职 时辰已到酋时,法正还跪伏在勤政殿的地板上。正当他心中焦急时,一名黄门太监小步行来道:“天子已回寝宫休憩了,汝可以走了。” “那圣上何时还会召见某?” 黄门一笑说:“汝没听懂我意思,我说汝可以走了,是汝可以离开宛都回梁国了。天子不会再召见汝了。” 法正这才松了一口气,腰酸背痛的从地板上爬了起来,迈着麻木的双腿向宫外蹒跚而去。 十几日后,法正回到宜宾,向冯宇如实讲述了他在宛都的经历。 在场的不只有法正,冯宇二人。殿堂之中还有十几名梁国的高官重臣,包括缅州都督诸葛亮,也乘回宜宾述职之机参加了这场会议。 冯宇闭目沉思,手上不停的玩弄翻转着一枚罗马金币。待法正讲述完,张松首先开口道:“显然,天子和朝廷不再信任我们梁国,有刻意打压之嫌。” 左国相荀攸紧接着说道:“这一年多来,我梁军的精锐在征战外番的过程中锋芒尽显。其次我梁国开边数千里,边境推到西洋之滨,将坐拥天下商贸之利。长久以往,梁国实力将超越魏国。这些大概是让朝廷汉室忌惮的原因吧。” 冯宇停止了翻转金币,对众人说道:“不,孤认为这是亲政后的天子有了思变之心,而且他将希望托付在他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皇叔身上。可惜天子所托非人啊,刘备注定会让他失望甚至后悔的。” 众人正领会他话语中的深意时,冯宇又继续说道:“不过,除非有人昏了头,天下格局还是基本稳固的。我们应当抓紧时间,挖掘西洋商路的潜力,梁国人口虽然少,但只要有了钱和商路,就有无穷无尽的资源。只要我们有足够的实力,就不惧风云如何变化。” 冯宇说到这,扭头望向诸葛亮,笑着说道:“孔明,汝昨日给孤呈上的奏报,孤还没抽出时间看。汝就在此给孤,也给大家大致讲讲缅州现在的情况吧。” 诸葛亮正要起身出列,被冯宇止住:“孔明毋须站起说话,就在席上说吧。”冯宇心想,诸葛亮这一番话语必然要说相当长时间,所以索性让他在席位上讲述。 “谢王上。”诸葛亮道声谢后,便将缅州的情况娓娓道来。 这半年间,从沙瓦底港至永昌沿独龙江这条线路上,水路旱道被建设的更加完善和通畅。因为商路兴盛,一些内地移民涌入缅州长居。沿着独龙江的几十个梁军据点已发展成小规模市镇。这些移民除了在据点周围屯垦外,主要收入来源是为沿途商贩提供运输,旅社,饭食等各种服务。 离独龙江水道较远的密林深处,也有大量南蛮各族的据点营寨,大多分布在独龙江支流沿岸,方便水路运输。 这些营寨并不是按部族来划分,而是按此前孟获军团的军籍来分营屯守。某个营寨据点可能同时有濮人,乌蛮,越人,哀牢夷,汉人。甚至有的还有朱罗人。都被诸葛亮齐民编户式的编入户籍,统一管理。 有的营寨甚至留有部分朱罗女人。这些女人被梁军所俘时,皆为奴婢或寡妇,梁军若将她们用船遣返回朱罗本土,免不了还是被人贩卖为奴。诸葛亮索性将她们分给这些移民为妻。这本也是冯宇的主意。 如今,沙瓦底港与曼德城已是两座满是商贾,人口稠密的大城。不同是是前者各种面孔的商贾随处可见,后者能见到的绝大多数是来自内地的汉地本土商贾。只有少数外番人能够申请到通关文牒,进入曼德城乃至更远的不韦,宜宾等地。 虽然沙瓦底港是自由港,梁国官署不收利税。但曼德城却是收关税的,所以实际上那些外番商贾还是变相纳了税,只不过这关税并算到商品价格里去了。 除了商路带来的丰厚的官办商行利润,以及曼德城关税税入,还有独龙江中游处的伐木场,宝石矿如同摇钱树般为梁国提供着滚滚财源。 诸葛亮大致讲完后,冯宇问道:“缅州的安全情况如何?” “启禀王上,独龙龙江沿线主道上几乎不见盗匪化外生番为祸。沙瓦底至锡兰岛的这段海路有莫…” 诸葛亮说到这时,冯宇突然咳嗽了两声。诸葛亮顿时警醒。他本想说,有朱罗第三舰队莫安的照应,海路安全也无虞。 但梁国暗中用手段控制莫安的事,是属于极秘级的机密。整个梁国包括冯宇诸葛亮在内,也就不到二十人知晓。现在堂中众人虽然都是梁国的头面人物,但还有侍从等人。这种场合确实不适合透露此事。 诸葛亮立刻打住话语,改说道:“沙瓦底港至锡兰岛的海路也很安稳,如今朱罗王似乎忙于平定内忧叛乱和贵霜方向的外患。无暇和我们算旧账,所以也没来找什么麻烦。只是…” 冯宇和堂中众人听到“只是”两个字,知道诸葛亮要说重点了,都竖起了耳朵。 “只是在怒江流域,如今我们还没有进行开发。只在中游十来个要冲位置以及汇入西洋的河口处驻有屯垦军寨。在中游处,我们的军寨时常遭遇化外生番的袭击。虽然每次袭击造成的伤亡很小,但这种袭击让人防不胜防,不堪其扰。” 冯宇眉头一拧道:“什么化外生番?是孟人吗?孤记得那些孟人小部落都是沿独龙江,怒江水道而居,朱罗入侵时,被灭的七七八八,族人基本上都被朱罗人奴役。后被我军解救,他们没理由也没能力如此做啊。” 诸葛亮回道:“启禀王上,不是孟人。而是一种身高不足四尺,皮肤黝黑,毛发卷曲,鼻塌唇厚的生番。他们在丛林之中敏捷如灵猴,来去自如…” 听了诸葛亮的话,堂下一人不禁裂嘴哈哈笑了起来,说道:“诸葛都督,按汝所说。这生番怕不是人,而是什么猿猴吧?被缅州兵士看错了,当成生番了。” 一些人也跟着哄笑起来,直到他们见到冯宇依旧肃穆,用冷峻的目光扫视着堂下,方才都收起了笑容。 第291章 卑格米人 诸葛亮也没理睬廖化等人的调笑,继续说道:“这些矮小人种,善用一种吹管吹射毒针伤敌。试问廖将军,可有会造吹管毒针的猿猴?当然我们的巨猿战兵也有使用兵器,听从指挥作战的能力。但它们除了简单石器,也不会造其它武器啊。” 廖化又咧开大嘴,尴尬的笑笑,说道:“孔明老弟,某不就是开个玩笑。汝还真跟我急了。那咱家在此给汝赔个不是。”廖化说完,起身大咧咧的给诸葛行了一礼,他这举动又将在场的人逗乐不少。 荀攸捋着胡须若有所思的说道:“家叔当年在洛阳担任宫守令时,曾见过一极遥远的异域番国进献过一奴仆,也是浑身黝黑,鼻宽唇厚,号昆仑奴。只是没有诸葛都督说的只有四尺之高。他们可能是昆仑奴中的侏儒吧。” 汉代的人极少有人见过黑种人,昆仑奴的说法也是到几百年后的唐代才广泛传播开来。但两世为人的冯宇对此却是清楚的很。他不以为然的对众人说道: “这些小黑人不是猿人也不是侏儒。他们是卑格米人,世代居住在丛林之中。当时的朱罗俘虏中也掺杂了些个别这样的人。 孔明不用担心,孤会组织一支专门的队伍去对付他们。不过不是剿灭他们,而是要生俘他们,这些小黑人对孤有大用。” 众人对此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身高不足四尺的“小人”能有何大用? 喜欢说笑的廖化又咧嘴傻笑起来:“为何要叫背个米人,身高不足四尺也能背一斗米啊,应该叫背斗米人才对。”直到冯宇瞪他一眼,他方才垂下头去,不再说笑。 在冯宇原来那个世界里,矮黑人有两种,一种是分布在非洲东岸,号称尼格利罗人,还有一种是分布在东南亚,号称尼格利陀人。两者虽然外貌体型相似,名称也相似,还被统称为卑格米人,但两者实际在血缘基因上没什么关系。 谈完这些,冯宇又向诸葛亮问道:“那在缅州,孔明可还有什么忧虑之事。” 诸葛亮一扬眉道:“实不敢欺瞒王上。臣在缅州最为忧虑的还是疟疾一事,虽然缅州有王上所授习的预防疟疾之法,但此人们日常活动中,不可能时刻注意。稍一松懈,被蚊虫蚂蟥叮咬,喝了未煮透的生水,甚至伤口浸泡了水体。都可能感染疟疾。所以无论军民商贾,还是经常为瘴气…不,为疟疾所困。” 冯宇点点头,心想:“自己虽然洞悉瘴气的本质,给梁国军民教授了预防疟疾之法。但这只有防,没有治还是不行。还是需要金鸡纳树的树苗啊。” 想到了金鸡纳树,冯宇就想到了船—能够远洋的索具大帆船。于是,他便向诸葛亮问道:“孔明,腾龙城船场中的那些三桅远洋帆船造的如何了,还有远洋水手训练的进展情况如何了?” 诸葛亮立刻答道:“王上,腾龙城船场中已造出远洋帆船四艘,还有三艘下月将会下水。如今远洋水手两百名正在训练中。” “很好,等他们练成了,将在遥远之域找回几种植物的种苗,这些植物提炼的药物可以有效治疗疟疾。另外还有一种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也是从一种植物中获得。” …… 怒江中游从一片漫无边际的山谷密林中贯穿而过。河岸之上有个小寨子。寨子虽小,但与莽莽丛林去形成鲜明对照。寨中建筑有竹制的,也有石制的,井然有序。 正中央的一片小空地上,还摆放着兵器架,前方还有个木台,俨然一个军营校场。显然,这寨子是一个军寨。 寨中的兵士除极个别将官是自愿来此的,大部分是重犯被发配来的。兵士们都允许带家眷来,没有家眷的官府会分配一个老婆,不过分的女人很大可能是个朱罗女人。 此时,校场上空无一人。寨中屯垦兵,除了五六个守在望楼中的兵士,其余都到寨子四周中的农田中忙农活去了。 队率唐虎也赤膊着上身,在自家屋前挥动柴刀劈着柴木。他的身边燃着堆驱蚊的蒿草。这种蒿草,家家户户都会不时燃用。整个寨子中都萦绕着这种蒿草燃烧的气味。 本来,劈柴是他婆娘做的事,他现在也应该去干农活的,但他婆娘刚生产还没多久。 唐虎是自愿来此地的。军寨虽然是军事单位,驻一队兵士,但队率却不是寨中职位最高者。 职位最高的寨守前几日得疟疾死了。寨子正等着新的寨守到任。 屋中传来婴儿的啼哭,浑身是汗的唐虎会心一笑,那是他儿子的声音。他拎着菜刀,抄起装满凉开水的陶壶,咕噜噜的灌了起来。 他仰脖的一瞬间,看见望楼上的兵士身体一斜歪倒了下去。而后,寨中的土狗开始吠叫起来。他心中暗叫:“不好,是‘猴人’来了!”手中陶罐掉在地上,摔成几块。 “敌袭!猴人来啦!敌袭!兄弟们,抄家伙!”唐虎扯开喉咙,声嘶力竭的叫嚷起来,希望正在寨外耕作的同伴也能听到。 他口中的‘猴人’既卑格米人,因为不知道对方确切族称,又见对方矮小,在丛林中身形灵活如猴,便以‘猴人’相称。 正在叫喊的唐虎,看见一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卑格米人已经现身寨内。这寨墙高达两仗,寨墙周围的树木都已被砍伐干净,他不清楚这‘猴人’翻越寨墙,是怎么做到的, 唐虎也来不及细想,提着柴刀向对方奔去。对方却将一根竹管样的东西塞到嘴中,而后鼓起腮帮子,用嘴猛的一吹。 唐虎顿感身体一阵刺痛,接着刺痛的地方开始麻木,而且这种麻木感向全身扩散而去。他一阵头晕目眩,两眼一黑,便栽倒在地上。 等唐虎迷迷糊糊的再次清醒过来,发现几个手下兵士正围着他。他老婆也在一旁哭哭啼啼的,见唐虎醒来,更是号啕大哭起来。 唐虎急忙向身边这几名下属打听他昏迷后的事。卑格米人如同日常袭击一样,用吹管毒针击伤众人兵卒后,将寨子中对他们有用,又搬的动的东西抢掠一空。这一次,他们还偷走了唐虎的儿子。 第292章 领军百余人的大将军 唐虎听到自己儿子被“猴人”抢走了,猛的从竹床上跳了起来。他情绪激动的嚷嚷着:“快,快把弟兄们集结起来,随某去剿了这帮生番,救出我儿子。” 身旁一年长的兵卒将眉头微微敛了下,按着唐虎的肩膀说道:“老大,你冷静下。我们现在要追也没地方追。那些猴人往林中一钻,就不知去向。现在已有十几名弟兄正在周遭搜寻,看能不能运气好碰上线索。” 唐虎一阵头晕目眩,又坐回床沿,拍着大腿念叨着:“不行,得尽快找到我的孩儿,否则定要被这些生番烹煮吃了。” 他的婆娘听到这话,哭的更是伤心了。手下人连忙安慰道:“头儿,您也不要多想。那些矮子生番吃人倒不至于,我们还没发现他们有过吃人的事。再说,他们这一次掠走我们不少食物。就算…也不会这么快。” 屋中正气氛悲戚戚时,一名十七八岁的小兵慌慌忙忙跑了进来,喊道:“上面,上面来人了。” “定是新任的寨守来了?来的真不是时候。快些请他进来吧!”说话的还是那名老兵。 而后他又对唐虎说道:“老大,您看现在能不能去接接这新任寨守,不行的话兄弟我代你去迎迎他。想必他知情后,也会体谅你的。” 唐虎有气无力的答道:“不用,还是我亲自去吧。不能孩子丢了,日子就不过了不是。” 唐虎一行人还没走到寨门口,就看见大股兵士簇拥着一人进来。不说为首那人,就是跟随着他的兵士,一看便知不是普通部旅。 唐虎心里清楚,来人不可能是新到任的寨守。他连忙抱拳迎了上去,说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到鄙寨有何公干?” 为首那人正举目四顾,口中随意应道:“我等是缅州都督府直派下来,清缴怒江番贼的部旅。今日行到汝等这里,便要在这寨中停留些时日。”他说话的时候,身旁的亲兵早已将公文递给唐虎。 唐虎抖开公文纸张一看,脸色顿时一变,连忙又抱拳说道:“原来是廖大将军,恕小的接驾来迟。小的乃此寨中的队率,姓唐名虎。” 他转过身,又吩咐左右说:“去,腾出一些屋室来。给廖将军的兵马住。” 诸葛亮回沙瓦底时,冯宇已让廖化组织起一支精锐斥候部队。加上廖化自己,总共一百二十人。 这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还包括一些有特殊技能的人,携带着梁国各种稀奇古怪的装备,搭乘六艘维京战船沿怒江而下。以缅州都督府直属部队的名义,对怒江沿岸的卑格米人进行清剿围捕。 之所以用廖化,是因为冯宇考虑此事并不需要什么高超武功和绝世谋略。只需要一个精于荒野生存,熟悉各种绿林江湖手段的人领军即可。 想来想去,廖化最为合适。廖化毕竟是黄巾贼出身,而且做黄巾贼之前还做过山贼。 另外,廖化在梁国是资历最老的元勋之一,日后不给他升迁说不过去。给他升迁,他又无甚大的功劳。若是让他借这次机会立下功劳,正好解决这个问题。 唐虎将廖化迎进屋去,下属已给廖化端上一种本地植物熬制的茶汤。尽管这劣质茶汤有股怪味,口渴难耐的廖化也不讲究,咕噜咕噜的便喝了下去。 唐虎心中有事,也不张口说话,闷着头坐在一旁。廖化看在心里,又听到屋后隐约有女人的哭声,放下茶碗问道:“老唐,你这寨子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廖化的官职高出唐虎三级,而且是众所周知的梁国元老。唐虎见廖化如此跟自己说话,有点受宠若惊。他连忙从侧席起身,鞠身礼道:“不瞒将军,我们的寨子刚被生番猴人抢掠不久。连我那…我那刚出生不久的孩儿也被他们抢走了!” 廖化一挺腰板,以很有学问的姿态说道:“那不叫猴人!那叫卑格米人。嗯,你们这一百多精壮汉子,难道连群瘦猴都防护不住?” 唐虎面孔露出复杂的表情,回应道:“将军有所不知,这些猴…卑格米人虽然体格瘦小,兵器粗陋。但他们神出鬼没,善于林中穿行隐匿。我们是防不胜防啊,陷阱用过,埋伏用过,也试图跟踪他们摸到他们老巢去过。但都没用。” 廖化呵呵一笑道:“某此次被王上派来,就是专门来对付这些卑格米人的。某就不信他们还能上天入地了。你且将这些生番的详细状况一一说予某听,不要漏一点细节。某担保会为汝寻回你的孩儿。” 唐虎听后大喜道:“若将军真为咱家巡回孩子,如此大恩无以为报…”而后,他便将他所知的卑格米人各种细节详情一一讲述给廖化听。 最后,廖化又仔细查看伤了唐虎的那根毒针,这种毒针上的毒并非麻醉剂,而是足以毒杀小型猎物的毒药。 只是成年人人体的抵抗力要远远强于小型动物。所以只是造成了唐虎暂时昏迷。这说明卑格米人也并非心慈手软之辈。 廖化心里嘀咕着:“以唐虎所说,设置陷阱,圈套难以让这些卑格米人上当,跟踪到密林中又跟不上,反而导致己方人员失踪。俺该怎么办呢…” 廖化在寨中连住了几日。每日都大摆宴席。他带来的这些精兵,在林中打得一些猎物不算难事。那六只维京船上还带着十几坛美酒。 每到中午或傍晚时分,混合着调料的烤肉香味与酒香便能飘到百仗之外。 这一日中午,屯垦兵们还是在外耕作。那百十名斥候精兵也不知有何事,乘船而去。寨中女人们背着各自孩子,带着饭食去给忙农活的男人们送午饭。 寨子中的男人,除了三名岗哨,只剩下廖化,唐虎还有廖化的两名亲兵。这四位又摆起酒席吃喝起来,廖化吃了两盏酒,嘟囔道:“这人太少,酒喝的不热闹。让那望楼上的几名弟兄也一起来喝。” 不一会,那几名哨卫也加入到宴饮之中。 第293章 美酒 寨外的一颗参天巨树上,从茂密的树冠中探出一颗脑袋,不住的向寨子中张望。而后他开始咕叽咕叽的学一种鸟叫。 稍后,密林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近百名赤膊着黝黑上身的矮小男子,从林中各个角落向寨子靠近。他们手中不是提着一根长矛,就是拿着根吹管。 这些卑格米人足够接近寨子时,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他们还需要做最后一次侦查。 又是几声模仿鸟叫,十几个黑影在参天大树间兜来飞去。是十几名卑格米人抓着藤蔓,如同荡秋千般从一棵树荡到另外一棵树上。 片刻后,他们都汇聚到一名头目身边,叽里咕噜的向头目报告着寨中和寨子周边情况。 卑格米人有哨探长期监视着寨子。进多少人,出多少人,有人在寨子中的空地上干什么。寨外码头上有没有船靠岸。哨探都看的清清楚楚。因此他们可以确保寨子中的人没有设圈套。 刚才这十几人又将寨子周边查探的一清二楚。头目确认寨子周围也无人设伏后,手一挥,这些卑格米人便熟门熟路的悄然向寨中摸去。 这个寨子为了防水建在地势较高处,而寨中的稻田为了便于灌溉,设在地势较低处。因此寨子和开垦的稻田相距甚远。等干农活的那些屯垦兵发现不对回援时,这些卑格米人早就抱着劫掠的物资潜入丛林了。他们已如此行事了两次。 卑格米人迅速在寨墙前搭起“人塔”,一层叠着一层,最底下的是长得如同矮墩般的“壮汉”,他们尽管每人肩上扛了五六个人,居然面不改色。 最后十来名扛着吹管的精瘦卑格米人,几下便攀爬上人塔,直接从寨墙墙头跳了下去。两仗高的寨墙,他们一个个的居然如棉包一样轻飘飘的掉落下来。 七个人还在一个通风的竹棚下喝酒吃肉。噗噗的落地声,终于让他们警醒过来。唐龙刷的从席位上站起来,对着棚外高喝一声:“谁!” 噗噗噗,如雨丝般一蓬细针向他们扑射而来,十几个矮黑人正站在棚子四周,鼓着腮帮子一顿乱吹。七个人先后噗通噗通的栽倒在地,人事不醒。 很快,寨门被打开,近百个卑格米人一涌而入。头目首先冲入棚中,对着七人“尸体”踢了踢。 确定对方没反应后,他一声令下,众人便如狼似虎的四处搜罗。只要见到有用的,能吃能喝的,都一并装入他们随身背的背篓中,连桌案上的残羹剩菜都没放过。 一炷香时间后,头目吹了声唿哨,众卑格米人迅速向寨外撤去。就如同他们到来一般,如同鬼魅般迅速的消失在丛林之中。 等他们都走了,唐虎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手忙脚乱的脱下身上的短袖短衫,露出紧贴着肉的牛皮马甲,又将皮甲迅速脱下,口中还叫道:“娘的,这要捂出一身痱子了!”。 他身后,四名兵士也先后站了起来,同样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褪去马甲。但是廖化和另一名兵士却没起来。 唐虎探首望去,惊叫了声:“糟了!快取药来!”。原来廖化的脑袋已肿胀的像猪头般,一根毒针正扎在他的脸庞上。另一名还躺着的兵士也是胳膊中针。 当两个兵士刚要跑出棚子,要到屋中为他们取药时,又被唐虎叫住:“等等,现在可能还有卑格米生番在树上监视我们。得等等再出去,否则会露馅!那就前功尽弃了。” 而后,众人给这两个伤者剥下衣服皮甲解暑,唐虎又用桌上半碗残酒为两人清洗伤口。过了好一阵,唐虎才让兵士去取药,出棚子时还要装成蹒跚步伐不稳状。 整整过了一个多时辰,廖化才悠悠醒来。他摇摇脑袋,总算清醒过来,骂道:“娘的,到底还是中了一针。”他没顾着脸上火辣辣的疼,便急急问道:“老唐,那些卑格米中计了吗?” 唐虎回道:“正如将军所料,这些生番将酒水都带回去了。” 此事,廖化那百余名精兵斥候也赶了回来。廖化在堂中对众人说道:“事不迟疑,装备带好,猎犬带好,即刻出发!” 廖化等人故意先在寨子附近的林中兜转两圈。而后,廖化从怀中取出一小瓶酒水放到撵山犬的鼻子前,让猎犬嗅了嗅。 …… 密林深处,一条小河旁有片营地。营地中皆是种以竹子为支架,泥巴糊的小窝棚。那窝棚也就比鸡窝大一些。窝棚的泥巴墙壁上开着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的窟窿,姑且算房门。 入夜,位于山区的怒江中游流域也有几丝凉意。营地中燃起了几堆篝火,卑格米人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庆祝今天的收获。 一个卑格米女人抱着个婴儿正给其喂奶,她是这个部落族长的大老婆。族长叫巴姆,他来到女人身旁,看了眼那婴儿,冷哼道:“我劝你趁早把这个孩子扔掉,他是个白人,成人后必会成为我们部族的祸患。” 女人一句话没说,却把孩子搂的更紧了,巴姆又说道:“如果你舍不得他死,那改天我遣人将他送回去。反正他不能留在我们部落里。都怪巴坦心血来潮找事。” 巴坦是巴姆的儿子,也是劫掠寨子的卑格米人头目。 营地中,木鼓的鼓声隆隆响起,那木鼓是实木挖空中心部分所制成,其实就是个木桶。鼓声响起,代表卑格米人的庆贺仪式就要开始了。 部落中的每个人都分到一小竹筒美酒,男人份量大些,女人则只有男人份量的一半。众人在巴姆主持下,一番仪式,才小心翼翼的品尝着这劫掠来的美酒。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喝酒,想反他们很早就接触过朱罗人的酒,对酒精有种特殊的迷恋,可惜他们根本不会制酒。所以他们冒险又将梁军的营寨劫掠了一次。 此时,廖化带着人,牵着狗,正逐渐接近他们的营地。他们劫掠的酒水中,有几个酒坛坛底有裂缝,一路上酒水不断渗透出来。 小半个时辰后,这些卑格米人们都东倒西歪在地上。不是酒烈,也不是他们酒量不行,而是酒里下了药。 第294章 生番充军 清晨的阳光照在芭蕉树的扇叶上。廖化带着兵士从密林深处返回,若是没有那些撵山犬,即使这样的精锐部队也怕是难以走出这莽莽雨林。 那些卑格米人被绳索牢牢的绑在竹竿上,每七八人一竿,每竿两名梁军兵士看押。一共捕获了两百余名卑格米人,巴姆的部落除了两三个得以逃脱,其余男女老少都被一网打尽。 梁军兵士们呼喝着比划着,让这些卑格米俘虏蹲坐在寨门口的空地上。唐虎闻讯已从寨子中迎了出来,看到梁军抓了这么多俘虏便知廖化已是得手。 他惦记自己儿子的下落,举目四顾望去,并没发现军中有啼哭的婴儿,不禁心中凉了半截。此时,廖化已向他走来,笑呵呵的说道:“老唐,你是在找儿子吧。在我这呢?” 唐虎听了此话,又喜又疑,因为廖化两手空空,并没有抱着他儿子。 廖化走近了,方才从背上取下个包裹,里面正是唐虎的儿子,睡的香甜。跟在唐虎后面的女人,一个箭步上去接过婴儿,喜极而泣,与唐虎一起向廖化行叩拜大礼谢恩。 廖化忙让他们起身道:“毋须如此大礼,这不过是本将举手之劳。” 此时寨子外传来喝骂声,原来是一些屯垦兵正要殴打辱骂这些卑格米人。廖化急道:“这些生番,上面要活的,且莫殴伤他们,免得路上死了。” 唐虎闻言立即和廖化一起上前制止了屯垦兵对这些战俘的打骂。 现在尽管是冬季,但此处白天的日头依然毒辣,唐虎怕这些人中暑,便令人将他们押到寨中竹棚之中,又吩咐人给他们分些水食。他如此做既有廖化交待的原因,也有感念这些卑格米人未伤害其孩儿的原因。 吩咐完这些,唐虎有点好奇的向廖化问道:“上面要这些活口做何用?难道是运到沙瓦底港卖给人贩子?” 廖化正啃着一截腾龙城出产的甘蔗,听到唐虎的问话,吐出口甘蔗渣后说道:“我们梁国的官办商行从没做奴隶贸易。据王上说,他们要被发配从军。” 唐虎呵呵傻笑道:“将军又在逗小的玩。这些矮小生番,从军了能干什么?他们除了善于在丛林躲藏游荡,也没什么其余特长。真要上阵搏杀,就他们那体格和气力,那还不是白给。要他们在丛林中做斥候,以他们的习性很难服从纪律,最重要的是,将他们清除后,丛林中也不需要斥候了。” 廖化不在意的说道:“咱哪有功夫逗你玩,事实就是如此。我们飞鸽传信后,过几日诸葛都督就会派船来接走这些俘虏。王上究竟要如何用他,这某也不知…嗨,这是机密,某也不能告诉你。” 数日后,就有船队从怒江下游而来。这个船队由各种杂七杂八的船只组成。它们有朱罗海军被俘的战舰,有外番民船,有维京船也有内陆的传统民船。它们从沙瓦底港行出的,先从海路驶到怒江的入海口,再溯江而上到达此地。 那些卑格米人俘虏被陆续押上船只。他们在被关押在寨子中这段时间并不哭闹,现在却哭嚎起来。大概他们以为要被骨肉分离了。 一名胡须花白的卑格米小老头叽里咕噜的对巴姆说道:“族长,看这样子,这些白人要将我们卖出去做奴隶了!”。巴姆正左顾右盼,找寻着他儿子巴坦,听了这话叹息说:“这都是蛇神的安排。大家务必都要好好活着,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能有重聚的希望。” 当年朱罗人占领洪沙瓦底时,就经常将孟人和卑格米人捕获去贩卖,有个别的能偷跑回来。因此这些卑格米人都以为自己将被卖到异域世代为奴。 看到船队离去,廖化对唐虎说道:“老唐,这附近的卑格米人据点应该就此一处。某还要到下一个地点去。汝给我们准备点干粮开水。明日,我等便要出发。” 唐虎躬身道:“这是自然,不用廖将军吩咐,某早已准备妥当。” 押送卑格米人的船队顺水而下,很快进入西洋。天公作美,西洋海面也风平浪静。一日后,他们便被送抵沙瓦底港口。 让这些卑格米人意外的是,他们没有被押解到奴隶市场上。而是被送到一处貌似军营的地方看押起来。而且这里似乎不只关押了他们这一批卑格米人。 正当部落族长巴姆纳闷时,几名梁军兵士来到他的囚笼附近。这些“白人”兵士的身高足有他两倍还多,他们还带着个孟人翻译。 “你就是部落的族长?”那孟人翻译冷声问道。巴姆冷哼一声,算是承认。牢笼大门的锁链一阵响动,那些梁军兵士便将他像提小鸡一样提了出来。 他被兵士用绳索牵着,七转八拐来到一座大堂内,巴姆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他儿子巴坦竟然也被带到这里。堂首站着一个文人模样的“白人”,手里还摇着一支鹅毛扇。 “知道官军为什么要拘捕你们吗?”诸葛亮冷声问道。他心里自然清楚这些生番,根本没有官府,律法,国家,朝廷的概念。但他还是以这种方式开了话头。 “你们又不吃人,除了想将我们卖为奴隶,还能干什么?”巴姆疑惑的问道。 “错,拘捕你们是因为你们犯了罪,按大汉律,还有梁国的律法,尔等需充军赎罪!” 这二人不懂犯罪是什么意思,但却听得懂充军二字的翻译。巴坦嘟嘟囔囔的说道:“充军?就是替你们打仗,那不还是奴隶吗,兵奴。” “当然不一样,你们充军后就是兵,不是奴,有人身保障,旁人不得无故杀害。当然,尔等要受军营和军法的约束。你们还可以继续和家眷一起居住在军营中,军营会按时拨给尔等粮草吃食,还有酒肉。”诸葛亮这意思就是要将他们变成军户了。 巴姆和巴坦对视一眼,又问道:“那平时我们要干什么,是不是要出苦力。” 诸葛亮呵呵笑道:“没有苦力要出,但你们族中男丁日常要训练技能。比你们日常林中狩猎要轻松的多。军营四周也是丛林,你们女人可以照往常的样子生活。” 第295章 鲜卑来袭 时光匆匆,建安七年转眼间就在迎春的爆竹声中流逝而去。冯宇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子女和一些梁国官宦子弟们烧着爆竹。 这是真正竹子做的爆竹,而不是原来那个世界,用火药做的炮仗。封闭的竹节在火中燃烧,竹节中的空气受热膨胀,将竹子胀开,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声。 冯宇看到这,又想起一件自己惦记很久的事。他很早就想着火药这一划时代的产物。可是在这个世界,似乎没有硝矿。 别说找到硝矿了,冯宇就是想将硝这种物质描述给别人听,吩咐人去找都做不到。因为这个世界的汉语中,连“硝”这个字都没有。他只好放弃了生产火药的打算。 所以这个世界热武器在当下技术条件下,石脑油的应用已是最高水平。如今能够开采石脂的地方只有北地郡那一处矿点。 “报!北境急报!十万火急!”军枢院的令兵人影还未见,梁王宫门外就传来急切的通报声。 按梁国定的规制,军枢院的十万火急级别的紧急军情,可由令兵直呈王宫。即使王宫大门的守卫也不得阻拦。但是令兵会在大殿外被拦住,由冯宇的亲卫令兵转呈冯宇。 不过此时冯宇听到急报声,已信步走到殿门外。只见一红衣皮甲的令兵一边呼喝着,一边如风般跑了过来,见冯宇正站在门外,便单膝跪地,将书信呈上。 冯宇拆开那蜡密封的信笺,展开一看不禁倒吸口凉气。口中念叨着:“可真会挑日子,这大过年的也不让孤省心。” 这标注为十万火急的军情是张辽发来的。接近春节时,本游荡于大漠东边的鲜卑人突然出现在大漠之南,进入到梁国控制的地境。 他们在云中郡抢掠一番,无甚收获后,继续西行,闯入河套外的五原郡,朔方郡一带。 张辽军团四处救火,无奈鲜卑此次来的兵马众多,分兵十几股,张辽顾东就顾不了西,疲于奔命。先后已有三个在五原归附梁国的匈奴别部惨遭荼毒,匈奴中的羯人别部也叛投鲜卑。 最后为了保障后方安全,张辽也被迫采取守势,除了向都城宜宾告急,还向北地附近的军团发出求援请求。 冯宇思索片刻,便向亲卫令兵吩咐道:“用飞鸽传孤的军令,令张辽主力屯守镇北城。要确保北地郡不失,还有镇北城附近那座石脂矿的安全。 另要他视情况拨部分兵力屯守朔方,联合刘去卑,将河套地区的匈奴各部集结起来,以朔方城为中心进行防御。防止匈奴各部被鲜卑人各个击破。” “诺!”冯宇身旁的亲卫令兵用小笔飞快的在一张小本上记完,拔腿飞奔而去。 冯宇又对另外一名令兵吩咐说:“还是飞鸽传书,令长安华雄将所有骑兵营调至北地,支援张辽。还有驻眉县的吕布军团…” 说到这,冯宇停顿住,又将话语收回:“算了,吕布军团先不通知,孤另有安排。再令汉中的徐荣军团,成都的赵云军团出汉中,进抵关中,以防不测。” 最后,冯宇吩咐王宫内侍说:“去将诸臣召集到大殿之中,孤要与他们商议鲜卑之事。” 不到半个时辰,梁王王宫大殿之中就已人声鼎沸。众人当中,除了军枢院的供事的几人,其余谁都不知道梁王为何大过年的将他们召入宫中。即使宴请群臣,游园赏灯,那也应该是几天后正月十五的事了。 正在人们胡思乱想的时候,冯宇信步从后殿出来。他也不坐下,直接站在殿首对众人说道: “诸位,不是孤想打扰各位过节的兴致。而是塞北的鲜卑人不想咱们过好这个节。他们本来是和魏国打的热闹,不知为什么突然跑到我们地头上来了,而且还来势汹汹。所以孤只好将大家请来,好好商论一番如何解决这个麻烦。” 而后冯宇用不怒自威的目光向群臣扫去,最后落到一个人身上,口中说道:“陈调,这里应该属你最清楚鲜卑的事了。现在不管是孤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你都给大家先讲讲。这样大家才能群策群力,想出一个好的法子来。” 陈调诺了一声,便出列向众人娓娓道来这一两年鲜卑的状况,以及与鲜卑密切相关势力的情况。包括曹魏,乌桓,还有北燕公公孙度。 这鲜卑本是先秦东胡一支,东胡另一支便是乌桓。早年他们臣服于匈奴,后来乘北匈奴西走之机,人口逐渐繁盛起来,又被一名为檀石槐的部族首领统一了各部,一时强盛无比。 他们甚至频频袭扰大汉边境,试图与当时还处于巅峰时期的汉帝国分庭抗礼。但好景不长,檀石槐死后,鲜卑各部又呈现为一盘散沙的状态。 只是到了初平年间,鲜卑又出了一个名叫轲比能的人物,他再次统一鲜卑各部。先后东攻高句丽,南征乌桓。时而曹魏相抗相争,时而又与曹魏合作合计他们共同的敌人。 到了近一两年,乌桓与高句丽先后被灭。大漠东部的草原民族仅存鲜卑一家。 冯宇突然说道:“孤有一事不解,这东边,也就是鲜卑人的老巢附近,还有北燕公孙度和曹魏两股势力,他们为何不先攻击这两国。偏偏要向苦寒之地的西北发展,然后转而攻我梁国?” 史学渊博的黄权答道:“王上,这也不奇怪。像鲜卑这样的游牧胡族,必然会效仿匈奴,先统一草原各族各部后,方才会大举南下。他们之所以在西进后,犯我梁国边境,很可能只是试探而已,只要给他们一次迎头痛击,他们便会知难而退。继续他们统一草原的事业。” 贾诩却不以为然道:“黄主簿的话也有道理,但很难说这些鲜卑人是不是受人鼓怂而来的。当然,我们没有证据,也只能在这想想。” 冯宇思索片刻后说:“不管这轲比能是如何打算的。他这次都是来错了,孤不仅要对他迎头痛击,而且要他征服整个草原的美梦梦碎!我们还要乘此机会截断整个欧亚大陆。” 冯宇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在场的人怕是没人懂欧亚大陆是什么概念。 第296章 孤城朔方 建安八年,春。即使北方也应是冰雪消融,绿意盎然的时节。但在河套之北的草原上,还是积雪遍地的皓白世界。 朔方城正孤独的耸立在这雪原之上,不过城中的人都应该庆幸数日之前的那场暴风雪,若不是这场倒春寒带来的暴雪。摇摇欲坠的朔方城现在可能已经被攻破了。 李肃站在朔方城头,眺望着漫无边际的雪原,大雪将城下成百上千的尸体都暂时掩埋的毫无踪迹。他不禁又回想起半月前的情景… 半月前,李肃还在张辽军中效力。 李肃和张辽早年本就在吕布并州军中共事,职务上二人本都差不多。 后来李催之乱中,张辽断后守长安,最终投了冯宇。而李肃是前两年在徐州之乱后,才随吕布一起投的梁国。其后李肃和吕布分开,被单独分到张辽军中任营都尉。 不过李肃对此并无怨言,梁国为他和他的家眷提供了安稳生活,梁国在长安城中专门为他配置了一套府邸。这相比那些年与吕布一起漂泊不定的日子,要强太多了。 但无怨言不代表他没有进取之心,李肃也时常想着自己何日能拥有自己的军团。若是日后他能升迁到军团指挥使一职,除了日常待遇的大幅提高,梁国官署还会专门为他安置将军府。当然,更重要的是那是一种荣耀。 建功的机会说来就来了,鲜卑入寇梁境,军团指挥使张辽接到梁王的飞鸽传书。 那日,张辽在中军大帐中对着上十名军团中将官说道:“王上令我们重点守北地郡,兵力要侧重放在镇北城。但是河套那边的匈奴也要我们去支援,王上的策略是派一支小部队屯守朔方城。让河套的匈奴各部能够依托朔方城对鲜卑人做机动抵抗。所以某打算派两百名精锐步卒,三十骑骑兵斥候去朔方,但是这将领…” 大帐之中,众将顿时都沉默下来。据前方斥候所报,此次鲜卑入寇梁境,最少估计也来了两万骑。现在张辽要派两百三十人去守朔方城,这明显是种自杀性任务。 张辽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两百三十人已是他能从军团中拨出的最大兵力。在计划中,其余军团兵卒都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有了各项部署安排。 即使北地的屯垦兵也要担负起各项后勤保障和北地各据点城池的警戒任务,拨不出多余人力。 现在张辽也处于尴尬之中。他将这个任务安排给谁,都是得罪人的事。张辽不怕得罪人,但他怕别人迫于军令勉强接下这任务,可能会影响士气。 “将军,末将愿意领命!”大帐中的寂静突然被一个粗嗓门的声音打破。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第三步兵营的都尉李肃。 张辽也没想到是李肃,有点惊讶的说道:“啊,李肃兄弟。可汝的妻子刚刚生产…” “未将愿意领命,请将军成全。”李肃又重复了一遍请求。 张辽大喜道:“好,朔方城就由你李肃来守。若是汝能完成使命,这将是大功一件。某定会褒奖汝…不,那时可能只有王上有资格褒奖汝。” 当李肃领着这小队兵马进入朔方城时,看到朔方屯垦军将领面上露出明显的失望表情。 朔方是座军镇,除了做屯垦兵家眷和周边匈奴生意的十几户商贩,就没有其余民众。而这些屯垦兵合计只有五百人。 不仅屯垦军的将官失望,就是周边那些匈奴别部的首领得知只有两百多人来援时,也都失望无比。 李肃拜会了匈奴单于,同时也是梁国北境镇抚使的刘去卑。 刘去卑第一句话就开门见山的问道:“我们匈奴数千骑都不能扛住轲比能进犯,你们这几百号人,真能守住朔方城?” “不能。”李肃痛快的回答道。 刘去卑正疑惑时,李肃又说道:“禀镇抚使,只凭数千匈奴铁骑不能击退鲜卑人。只凭我们几百人也守不住朔方城。但是只要我们相互配合,不仅能守住朔方,甚至能在我方援兵来援之前就迫退鲜卑众骑!” 刘去卑将目光投向远方,静默了好一会,方才像下定决心一样说道:“好,某就和汝一起与这朔方共存亡!” 几日后,朔方城大街小巷空地上都搭满了帐篷,围起了圈栏。除了几个别部以营地太远,来不及迁移的理由拒绝外。其余匈奴各部都将他们的女人小孩,以及牲畜送进城中。 这样他们才会没有后顾之忧。否则他们在与鲜卑人游斗时,会很容易被对方的游骑摸到营地,端了老巢。 又过了两日,河套内终于出现了鲜卑人的身影。果然,他们首先搜索匈奴人的营地,试图先扫清朔方城周边,让朔方城变成一座孤城,然后围困住。同时也能从匈奴营地中掠夺到给养。 但是在河套草原上,他们的游骑除了偶尔遭遇匈奴的游骑,发生了大大小小的数场遭遇战外,并未发现任何匈奴人的营地。消息很快传到轲比能那里。 轲比能很清楚--若找不到对方营地,仅依靠自己骑兵的数量优势,很难在这茫茫草原上聚歼匈奴人主力,也就无法让这些曾经草原的主人匈奴人臣服。 他立刻意识到,匈奴人现在应该在朔方一带没营地了。他们的那些女人小孩,还有牲畜应该都被事先藏入了朔方城中。于是一个夺占朔方,聚歼匈奴骑兵的计划在他脑海中形成。 那一日,站在城头眺望敌情的李肃尽管有所心理准备,但看到如同乌云般滚滚压来的鲜卑铁骑,心中还是不禁一颤抖。轲比能投入了整整五千铁骑进攻朔方城,可谓是志在必得。 朔方的城头还是寂静如故,无论屯垦兵还是军团兵,握着兵刃的手心都泌出了细汗。 李肃突然想到,对方既没有步兵,更没有大型攻城器械,甚至连简易的云梯好像都没有。那么这些鲜卑人是打算如何攻下城墙近三仗的朔方城? 在呜呜的号角鸣叫中,鲜卑军中有近千骑分成十几股,向城池四周撒去,显然是负责警戒和切断朔方与外界联系。同时剩余的主力开始围绕城池兜转起来。 李肃的疑问马上就会有答案。 第297章 消失的匈奴 四千鲜卑铁骑围着朔方城兜转起来,他们用手中的复合强弓,持续的向城头施放箭矢。噗噗嗤嗤声中,如同飞蝗般箭矢有的射在城墙砖头土坯之中,有的射在城头,有的划过天空投射到城池之中。 城头还是寂静一片,似乎无人守城般。实际上梁军兵士们都尽量压低身体,将整个身体蜷缩在垛墙后方。也有兵士,不时仗着盾牌,在垛口处露出小半张脸,观察城外的敌情。 一名屯垦新兵不小心将头在盾牌外露出的多了些。随着咻噗两声连响,一支箭矢就洞穿了他的额头,尸体无声的滑倒在垛墙后方。 城中的人也躲入屋室之内,只是还有许多牲畜暴露在露天的环境中。不时能听到这些牲畜中箭后的哀嚎悲叫。 鲜卑人如此攒射小半刻钟后,轲比能一挥手,他身边的号兵又变换了个音调吹起牛角号。 随着这号角声,立刻有部分鲜卑骑兵从大队中冲出,策马飞驰到城墙边,离开城墙还有数仗距离时,就抡起一种十字锚样的钩爪,等接近城墙后便高高抛起。 十字锚钩爪在“钪钪钪”声响中,牢牢的钩抓住垛墙边缘。这些充当先登的鲜卑精锐以借着马的冲速,从马鞍上腾空而起,脚踏城墙,如履平地般向城头攀爬而去。 在他们攀爬的同时,其余鲜卑骑兵也未放弃骑射,继续不停的围着城池兜转,以及向城头攒射。只不过,现在他们都已开始尽量精准的瞄射,而是如刚才般,乱箭齐射。 正当一名鲜卑先登刚刚从垛口处探出脑袋,一支利刃便从垛墙后疾刺而出,噗的一声便扎入了他的鼻梁正中,刺入他的颅中。这鲜卑兵便如同一个沉重的沙包般掉了下去。 还有一名鲜卑兵已攀过垛口,几面插满箭矢的大盾展现在他的视线中。大盾突然闪两条细缝,两支枪矛从缝中向他迅猛扎来,瞬间就在他胸口的皮甲上造成两个血洞。 另外一个垛口上,一名梁军屯垦兵从垛墙上探出身,用手中长矛狠狠向正在攀爬的鲜卑人扎去,墙外传来一声闷哼,接着是重物落地的沉闷响声。 但是同时,两支箭矢相继射在这名屯垦兵的胸口和脸庞上,他一下扑倒在垛口上,又一支箭矢射入了他天灵盖后,其他梁军兵士连忙将其拉回垛墙内。 这种攻城方式,起初上去一个鲜卑人就被斩杀一个,似乎没什么效果。但随着时间推移,鲜卑人的优势就显示出来了。 朔方城周长近十里,七百多守军若是沿着城墙均匀布防,每两仗仅有一个人防守。这个防守密度是不可能守得住鲜卑军的进攻的。所以李肃只有集中兵力,机动调配,敌军从哪个点攻便守哪个点。 但现在,鲜卑人采用机动出击的策略,围着城墙兜转的鲜卑铁骑,不时有小股骑兵从大队人马中策马而出。他们随机的在城墙某一个点上开始攀爬城墙。 城头的守军兵士们只能冒着箭雨,沿着城墙甬道不停奔跑着,堵截那些从防守薄弱处登上城墙的鲜卑人。随着时间推移,会有越来越多的鲜卑人登立城头。 七八名登上北面城头的鲜卑兵,迅速向北城门处跑来,他们立刻遇到了十名投矛枪盾兵的拦截。十面大盾排成一列,十支矛枪齐齐投出,在凄厉的嘶嚎声中,城墙墙头又多了七八具尸体。 但是这些梁军枪盾兵立刻发现,城墙甬道东西两端处,又各自有两大股鲜卑兵杀来。他们只好分成两股,分头应战。 四面城墙上都有双方兵士在激烈的厮杀。李肃本人也提着他那支铁矛,亲自奋勇冲杀。对于梁军,形势越来越危急,李肃心中的焦急已变成绝望,但丝毫没影响他枪刺刀砍的速度。 就在此时,城外的号角声又是一变,那围城兜攻的鲜卑铁骑突然停止了进攻,纷纷策马向东南角飞驰而去。 李肃将缳首钢刀从一名鲜卑兵士的尸身中拔出,看着退去的鲜卑兵,心中又喜又忧。 喜的自然是鲜卑终于停止攻城,朔方城暂时安全了。忧的则是刘去卑。 按计划,外围游弋的刘去卑匈奴骑兵,在鲜卑人围攻朔方城时,就应该乘他们攻城无防备之机,发起突袭。 当然,这种突袭只是打了就跑式的骚扰,以减缓鲜卑的攻势。也不做指望能一下击溃鲜卑军,否则就有被鲜卑万骑围歼的危险。 现在鲜卑突然停止攻城,肯定是因为刘去卑如约发动了突袭,但鲜卑人的反应却不应该如此井然有序。这不像是被突袭的样子。 即使鲜卑人的外围警戒斥候提前发现了匈奴骑兵,也应该是先在城下乱成一团,等片刻后军令全部传达到位后,方才整队前去迎敌。 猛然,李肃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心中不禁一惊。匈奴人中出了背叛刘去卑的人。 李肃所想到的这种可能已是事实。几个河套外围的杂胡别部,暗中投靠了鲜卑人。他们就是那几个没将部落人口送至朔方城的别部。 若仅仅是他们叛逃,危害还不算大。重要的是他们得知了刘去卑和李肃的安排,并将这情报给了轲比能。后者提前做了相应的兵力布置。 匈奴骑兵的行军线路虽然是随机的,但他的目标却是固定的,轲比能又有内应随时报告匈奴行踪,因此在刘去卑接近朔方时,轲比能已将对方行踪摸的一清二楚。 刘去卑刚看到鲜卑军迎向自己时,也不奇怪,这本就是计划内的事。与对方交战片刻,便率众骑退去,但此时他才发现更多的鲜卑骑兵已从四面蜂涌兜抄而来… 十几名混身血污的匈奴兵逃入朔方城中时,李肃才知道这些事。 刘去卑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匈奴中的叛徒杀害。剩余匈奴人在上万鲜卑铁骑围攻追击之下,不是被杀就是下马投降,只有极少数逃出了鲜卑人的围追。 李肃知道匈奴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以为自己和这朔方城也将在战火中毁灭。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场倒春寒不期而至。 暴风雪袭击之下,鲜卑人被迫退向了云中。 第298章 东海猎隼 朔方城城头甬道积雪已被铲到两旁,清出中间一条过道。李肃沉默不语,绕着朔方城的城头一圈又一圈的走着。稀稀拉拉的兵士也在城头警戒瞭望着,见到他行近,便以军礼相迎。 城中升起缕缕炊烟,城中那些匈奴家眷们还不知道她们的父兄大多已身死的消息。城头稀稀拉拉的兵士们。 李肃又抬眼看了看天空中明晃晃的太阳,等积雪融化,援兵还不到的话,朔方城必将不保。 猛然,城外皓白雪原的天际线上出现了一溜的小黑点,接着是号角声悠悠传来。李肃还有朔方城的兵将们对这声音很属性,那是鲜卑人的号角。 李肃心中念道:“轲比能,汝这么急。可惜,冰雪不化尔等不可能攻入朔方城。” 轲比能当然心急如焚,他心知肚明,时间每过去一天,梁军来援的可能就增加一些。如果不能及时打下装满粮食,牛羊马匹的朔方城,他这一趟就白来了。 即使草原游牧民族,远征开仗也是有成本的。如果什么都没捞到,那就是亏大了,至少亏损了鲜卑各部大半年的收成。那样各部就会心生不满,会对他这鲜卑之主的统治地位带来威胁。 所以还未等积雪融化,轲比能便再次率大军卷土重来。但是他到了朔方城附近,一下就傻眼了,只见朔方城城墙上包裹着一层亮晶晶的冰壳。再用鲜卑人那传统钩爪攀城之法,是不可能攻入的。 轲比能只好在冰天雪地中安下大营,等待着冰雪融化之时。 雪化之时比下雪还要寒冷,轲比能的大帐中燃着炭盆,普通鲜卑兵士只能在帐篷中蜷缩着搓手跺脚取暖。 营外一骑飞驰而来,马匹飞奔的四蹄扬起片片雪花。来的正是鲜卑的外围探马,他一入营地,便跳下马喘着白花花的粗气,向轲比能的大帐跑来。 他一入帐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大单于…不…不好了。汉人,汉人的援军来了。我们六个伴当与对方斥候遭遇,就跑回来我一个人!” 大单于便是轲比能的称谓。单于,这个在匈奴中尊贵的称号,在鲜卑中却是被滥用。一个鲜卑小部族首领也会自称单于。所以像轲比能这样统治鲜卑各部的人,就不得不在单于前加个“大”字。 轲比能听梁军有援军来,心中也是一阵悸动,但却故做镇定的呵斥道:“慌什么慌,将话说仔细了。来了多少人马?打谁的旗号?骑兵有多少?步卒有多少?有没有随军携带辎重?距此还有多远距离?” 轲比能一连串的问话将这名鲜卑探马问的直发懵,结结巴巴的回道:“额,这…发现敌军的伴当死了。小的只知道对方全是骑兵,应该…应该没带辎重。他们现在距此仅有五里之遥远了” 轲比能气的拽起身边的马鞭就是一鞭子抽去,那名可怜的鲜卑探马脸上立刻起了道血印,“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与轲比能同一帐中的几名部族首领齐声问道“大单于,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轲比能思绪良久,方才说道:“他们离此只有五里之遥了,派探马去打探他们的详情已是来不及。我们只能先行撤退,摸清对方援军的底细再说。” 而后他高声喝道:“传我军令,所有人都上马,立刻撤离这里,另外再留些探马,查明敌军确切兵力!” 轲比能在鲜卑人中以稳重见长,一般在他不了解敌情的情况下,是不会贸然迎敌的。 随着他的令下,鲜卑人纷纷涌出帐篷,从马圈中牵出马匹,在各自部落首领引领下,策马离去。为了赶时间,他们只将营中的粮草装车带走,连帐篷都不要了,。 鲜卑人的这些动作,城头的李肃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猜到一定是己方的援军快来了,可是按此前张辽给自己所说的情况,首批来紧急支援朔方的援军,不大可能有多少人马。 那鲜卑人为何要急着撤退呢?那可是上万铁骑。李肃望着远处,成千上万的鲜卑战骑如同潮水般离开,突然明白过来,这定是轲比能不明梁军军情,恐大军来援,所以匆匆撤离。 李肃想明白这一点,立刻吩咐左右道:“传斥候前来听令,所有斥候都来。” 鲜卑军撤离后一个时辰,一支梁军骑兵部队就出现在雪原的地平线上,还随军带着十大车辎重。这是华雄军团的重装骑营。 先行来援的本有两个骑营和一个斥候队。但是他们快要抵达朔方时,被李肃派出的三十名斥候迎上拦住。 那些斥候与援军将官一翻交谈后,轻骑飞羽,还有几十名斥候,便十骑一股,分成数十余股向朔方城东西两翼分别兜抄而去。每股都至少由一两名斥候引领。 …… 距离朔方城不远处的一座小丘后,躲藏着两名鲜卑兵,他们是轲比能留下来查探梁军兵力的探马。其中一人,不时从小丘后探出头来查看。 他们却没有察觉,头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鹰隼,一直在他们上空盘旋。 那不是普通的鹰隼,而是梁国训鹰所新引进的东海游隼,出自夷洲,由孙吴的将领卫温带回。但是在东吴,吴国人将它只是当普通猎鹰使用,并不知其潜在特长。梁国训鹰所重金引进后,发挥出了它的特长。 这种游隼有识人的本领,也就是在旷野中可以查找人迹,甚至可以查找穿着一定服饰的人。 在放飞它们之前,先让它们“认识”下穿着特定服饰的假人。放飞它们后,若在荒原上发现穿着类似服饰的人,便会在高空盘旋。梁军斥候因此可以定位敌军的躲藏之处。 一名鲜卑探马对另外一人说道:“等了这么半天了,怎么还没见到敌军前来。是不是情报有误?奶奶的,在这手脚都快冻僵了!” 另外一人却没搭理他,这人愠怒道:“跟你说话呢…”然后他就惊的下巴都掉了,他的同伴脖子已被一支箭矢贯穿,瘫软在雪地上。鲜血已将附近的积雪染红。 远处十几骑正悄无声息的向他奔来,咻咻咻,随着箭矢破空之声,十几支箭矢向他攒射而来… 第299章 冰与火 “报!斥候队王义组前来复命!斩首三级!” “报!斥候队李风组前来复命!斩首两级!” 朔方城楼处,不时有年轻的梁军斥候头目对李肃高声复命。他们都带着两颗或三颗鲜卑人头放在地上,有个别的甚至带回了四五颗人头。 城楼门外城墙甬道上,已堆起一堆人头。这些都是那些鲜卑探马的首级。 “清点下,已经收了多少颗人头了。”李肃吩咐说。 片刻,兵士来报:“启禀都尉,我军一共斩获敌首四十六级!” “某记得你们从俘虏舌头那得到的消息,轲比能共留了四十七名斥候来探查我们的底细,也就是说还有一人逃了?” 此时,站立一旁的一名斥候出列道:“启禀将军,此人没能逃走,有一敌骑中箭后策马向北奔逃,结果在渡一条冰封的黄河河汊时,冰面突然破裂。那人陷入冰河之中,定是活不成了。” 李肃沉吟着,心中暗道:“那也不能证明他死了,不过只要他没摸清我军实际兵力,也就问题不大。” …… 轲比能率着万骑退到朔方东南一座废弃城池中,等了整整一天也不见留在朔方的那些探马前来回禀情况,心中颇感不安。 此时积雪已开始消融,地面变的泥泞不堪。冰封了一冬的河汊水流又开始继续解冻。轲比能心想,难道是因为对方兵力雄厚,拉网式搜捕,所以让我的那些斥候无一幸免? 他刚派出新一批探马前去查看。一名满身箭创,奄奄一息的鲜卑探马就跑了回来。轲比能让巫医给他救治了半天,这人才算缓过气来。轲比能这才知道,朔方城的梁军对自己这些探马展开了专门的猎杀。 “那你可查明了,他们援军到底来了多少人马?”轲比能急切的问道。 “小…小的不知,只看到敌军追杀我们的有十余骑。他们的大队人马,小的并未看见。” “嗨!”轲比能气的长叹一声,狠拍了下大腿。此时的他也是左右为难,再继续去攻打朔方,不知对方到底是什么实力。退,也不甘心。 没一日,新派出的那批探马便返回,对他禀报说朔方城依旧四门紧闭,城中情况不明。 “那朔方城附近是否有梁军的营寨?” “启禀大单于,我等搜索了方圆五里的范围,朔方城附近没有任何梁军营寨。” 轲比能心中一动,盘算起来。若梁军真来了大批人马,按常识不可能只屯于一个城池之中。必然会在城池附近扎营以做呼应。所以城池附近没有营寨,就代表梁军很可能没多少人马前来。 轲比能念头刚转到这,又提醒自己不能想当然。万一这是梁军用计呢?朔方城虽然不大,周长只有十里。但若要硬塞,藏骑兵两万骑也是没问题的。 最终,他下定决心用五千余骑去试探一把。万一撞到墙上了,大不了也就是损失五千人马。 同时他下令除几个要冲城池据点外,其余还散布在朔方五原各处的鲜卑战骑先行退到河套东边的云中。 …… 五千鲜卑铁骑在轲比能的亲自率领下,踏着泥泞的地面再次向朔方涌来。只是这次,城头的李肃似乎不再忧虑,甚至可以说信心满满的样子。 随着鲜卑人那特有的号角鸣响,数千铁骑再次故伎重演。先是向城头疾射,而后绕城兜圈,择机选择攻城地点,利用钩爪向城头攀爬而去。 箭矢如飞蝗般向城头漫射而去。只是这次,梁军也不时发起反击,向城下攒射箭矢。那是轻骑飞羽所射。 朔方城墙上的冰壳已融化大部,虽然还有少许冰凌挂在城墙之上,但不影响轲比能的铁骑攻城。 随着钪钪的金属与砖石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十几支钩爪抓到城墙边缘。十余名鲜卑兵沿着绳索迅速向城头窜去。 攀爬最快的鲜卑兵,头刚刚露出垛墙,就被一根粗大的狼牙棒击碎了天灵盖,吭都没吭一声就向城下坠去。这是重骑徒步协助步卒守城。 近五千骑围着周长十里的城墙转圈,肯定不能首尾相接。当骑队尾巴从城池南门掠过后。 轲比能正在远处观战,让他惊惧万分的事发生了,朔方城的城门突然大开,百余高大的俱装铁骑从城门中奔涌而出。他本以为对方是要突袭他这主帅,急忙带着身边百名亲卫拨马便跑。 谁知,这些梁军铁骑根本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跟着鲜卑骑队后面奔跑,似乎是在追赶围城兜圈的鲜卑骑队,但这些重骑的速度远逊于对方,是不可能追上鲜卑骑兵的。 一些在周遭警戒的鲜卑零散游骑立刻聚集迎击对方,但几乎瞬间就被对方击溃击杀驱散。不过这些重骑也没去追赶被击溃的散骑,继续跟在鲜卑骑队后绕城兜转。 同样,其余三个城门也是如此操作,四队梁军重骑绕城四分之一后,从另一城门入城。已跑到远处的轲比能心中纳闷:“这些梁军做这奇怪的行为,到底是要干什么?” 现在,他距离朔方城遥远,若是近的话就会发现这些铁骑在奔驰时,战马上的骑士正用一个皮囊悄然向地面上浇洒液体。那是最新产出的十车石脑油,由于援军带来。 轲比能见这些纠纠铁骑回城,便又大着胆子凑上来亲自查看敌情,他还是没发现什么端倪,只是在空气中嗅到一股说不出的怪味。 此时,鲜卑的主力骑队已绕城一周,进入下一个循环。已有上百名鲜卑先登从四周不同的地方向墙头攀爬。但他们的进攻很快就将被狼牙大棒,矛枪,缳首钢刀粉碎,只是鲜卑人若持续不断的登上城墙,同样会让朔方城岌岌可危。 轲比能突然看到,城头无数流火向城下倾泻而来,那是火箭。轲比能立刻联系到空气中的怪味。 不好!他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被马蹄踩踏的泥泞道路上大火烈焰瞬间就腾空而起。若不是轲比能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相信。 火焰迅速追上了鲜卑骑队,将他们吞没在火海之中。轲比能和亲兵的坐骑都惊吓起来,他们如同见鬼般拨马奔逃,身后是数千鲜卑骑兵的哀嚎惨叫。 第300章 神物 魂飞魄散的轲比能带着仅存的百余亲骑,一口气跑回五原。 在大帐内,他当着众部族首领的面惊魂未定的说道:“此处我们不能呆了,需要立即退回漠北和鲜卑山去。那些汉人有巫术,可天降烈焰。一次就焚尽我五千战骑,我等肉身凡胎,岂能与之相争?” 听轲比能如此说,大帐中众人面面相觑,一名鲜卑部族“小单于”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大单于,那是什么样的巫术,能否为我等详细描述下。” 轲比能只好将他所见到的场景详细的叙述一遍。不料,他的话刚说完,帐中就有一人哈哈的笑了起来。 轲比能定睛望去,原来是最近归附自己的匈奴别部首领,羯人石彪。轲比能带着怒气喝道:“你笑什么?” 石彪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收了笑容,对轲比能毕恭毕敬的说道:“启禀大单于,这不是什么汉人的巫术,而是他们用了一种极其罕见的引火之物!” 轲比能听到这,眼睛一亮道:“哦,说来听听。什么引火之物这么厉害,能凭空腾起烈焰,燃烧数十里?” 石彪又接道:“具体叫什么,属下也不知。但属下知道,这是一种比菜油还轻的液体,不溶于水。只要一颗火星,无论是在什么环境下都能剧烈燃烧起来。刚才大单于可是说那些汉人出城跟在骑队后跑了段路程?” “不错,那些汉人战骑分为四股,突然从城中四门陆续飞驰而出,各自跟在我方骑阵后一段时间。等本单于想指挥兵将围堵他们时,他们却已跑回城中。本单于当时还纳闷,他们做这无意义的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石彪一拍手掌道:“那这就说的通了,想必是这些汉骑在偷偷泼洒这些液体。然后等骑队兜转回来后便用火箭引燃大火。” 轲比能这才恍然大悟,表情呆滞了几秒,有点失落的说到:“若是我们鲜卑能得到这神物就好了。我们不仅能征服万里草原。甚至还能征服南边肥沃的汉土。可惜,这东西在汉人手里,我们连漠南的草原看来都得放弃了。” 石彪脸上露出一丝奸笑,回应轲比能道:“大单于不用失望。我们鲜卑一样能得到这东西。” 轲比能连忙问道:“哦?若是汝有办法让我鲜卑也能得到此物,本大单于重重有赏,日后征服整个草原后,匈奴旧地全部封赐予你的部族。” 石彪大喜,立刻将他知道的都竹筒倒豆般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启禀大单于,属下当年还从属于刘去卑时,就听闻梁国在北地郡有个秘密矿点,在那里开采一种地底冒出的黑色油脂。这黑油脂倒不稀奇,在西边的大漠戈壁中也常见。时有牧人取来当柴烧。但是梁国不知用什么方法从这黑油脂中提取了一种透明的汁液。这汁液便是属下所说的那种燃料。所以,我们只需攻取北地,占领这矿藏并俘获工匠设备器具,那这神物就归我鲜卑所有了。” 轲比能急忙问道:“那矿藏的具体地点在何处?快些说来!” “这个…梁军采取了严密的保密措施。即使刘去卑都恐怕不得知晓。不过属下知道,在北地郡镇北城附近,有很大一块梁国划定的军事禁区,来往客商都被告知,擅闯者斩。所以属下断定,那矿藏以及提炼场所定在此区域内!” 镇北城!轲比能听闻这三个字心头一震。这个名字对于汉地诸侯来说可能陌生。但对于北方的各草原民族来说,这两年可是如雷贯耳。那是梁国镇北将军张辽的大本营所在。 自九诸侯白马盟誓后,梁国也如同其他诸侯一样,在人口稀少的客观现实面前,只能采取聚集人口在重点城池的方法来管理。 因此,五原,云中一带城池据点大多被放弃屯守,只留部分匈奴别部在这两个黄河北岸的边郡游牧。 因此在北海沿岸游牧的丁零,高车等新兴草原游牧民族认为有机可乘,游骑南下,试图填补这个真空。但他们都被从镇北城出发的纠纠铁骑赶回漠北。 那些人马俱装铁甲,高逾过仗的铁骑是这些游牧部族心中永远驱之不散的梦寐。这些部族中一些后来成为鲜卑别部。自然的,轲比能也知道了镇北城的名号,所以此次入寇梁境,他压根就没有打过镇北城的主意,甚至都没想过进攻北地郡。 轲比能双掌握在一起来回搓动着,两脚则是不停的在帐中来回踱着步子。最终他下定决心赌一把。若是能夺得这神物,他将拥有整个天下,若是败了,会丧失鲜卑一半战骑。以两万战骑去赌整个天下,这个赌局他愿意参与。 他断然下令道:“来人啊,向漠南各部发出单于令,让他们接令后立刻来五原集结,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 镇北城,将军府衙内。一些将官再次谏言张辽,发兵救援朔方。 这些将官如此劝谏张辽是有理由的。眼见轲比能的主力在朔方城围攻李肃,可整个张辽军团的主力却趴在镇北城一动不动。从头到尾,只有华雄先行调来的两个骑营被派去支援朔方城。 这明显不是张辽的作风。甚至有的将官都怀疑张辽是不是有意为难李肃。 “将军,朔方城兵力薄弱,鲜卑集结重兵攻打,怕李肃都尉难以支撑啊。” “是啊,与其我们主力闲置在镇北城,不如从侧后突袭鲜卑。否则朔方城破就是旦夕之间的事了。”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语中,张辽依旧双目微垂,对众将谏言无动于衷。等大家都不说话了,他方睁开双目说道: “朔方城重要,但镇北城比朔方要重要一万倍,可以说关系到整个梁国,乃至整个天下的命运。这也是王上专门交待过的。所以无论朔方的战局如何,镇北城既定的防御一丁点都不能松动。至于朔方,某相信李肃能守住。” 此时,张辽的亲卫令兵来报:“启禀将军,前沿哨骑来报,鲜卑两万骑向镇北城杀来!” 第301章 巨石堡 两万鲜卑战骑同时袭来!在场镇北城的兵将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吸了一口凉气。而后既兴奋又紧张的在堂中议论纷纷。 这些都尉,校尉们,一两年来与多个草原游牧部族干过阵仗,也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之人,但他们遇到过最大的胡人骑阵也不过三千余人的样子。这一次可算得上是他们人生中最大的阵仗。 张辽嘴角也勾出一丝冷笑,说道:“他们终于来了,只是某没想到他们竟然投入了两万重兵,而且还是一股脑的杀来。” 而后他站起身来,鼓舞着在场众将的士气道:“鲜卑人虽然兵力众多,但我们也做了完全的准备,别说他们两万人,就是来二十万,也要他们有来无回,一个都跑不脱。” 张辽此言当然是夸大其词,但确实能起到安定军心的做用。而且尽管张辽军团上下也就近四千人。但两万鲜卑骑兵,他确实也有信心对付的了。为此他已准备多时了。 …… 巨石堡是镇北城东北方一个梁军前哨堡垒,它和镇北城一样,是长城废墟的一部分改造而来。 至今长城烽火楼还被做为它的望楼使用。不过现在,梁军基本不会用燃烧狼烟这么原始落后的方式传递信息了。镇北城会定期给堡内送来信鸽。 巨石堡已收到消息,说是鲜卑人要来进犯,因此坞堡每天十二个时辰都保持着警惕。白天派往四周巡弋的游骑斥候也增加了一倍人手。 负责巨石堡守卫的队率姓张名发,他得到上峰交给的任务:一是若有鲜卑主力从堡垒附近通过时,要及时将情报传递给镇北城。二是尽量防范鲜卑斥候越过长城,对梁军纵深进行侦查。 对于张发而言,第一条任务很简单,但第二条就有些困难了。当下的长城已残破不堪,有大量倒塌的豁口,而且城墙之上没有驻军。 冯宇对边防的思想是以攻代守。所以梁国府库调拨的钱粮多用于修筑坞堡城池,用在屯驻随时能够发动反击的军队上。而不是将钱用在修墙上。 巨石堡所负责的这段防区,长城有六十里之长,这么长的距离要保证没有一个鲜卑斥候渗透过去,困难可想而知。 所辛,上峰给的军令里有“尽量”两个字,这让张发轻松不少。但是他还是非常认真的履行起职责。 巨石堡东十里处,有一段长城坍塌造成的豁口,豁口处已是杂草丛生。此时城墙的西北面突然飞驰而来三匹健马,马匹上的三个汉子是典型的胡商打扮。但是正常的胡商根本不应该来到这个地方,而是因为从镇北城入关。他们是鲜卑细作。 三人停在豁口处,也就稍微停了下,互相看了眼,便策马从蒿草丛生的豁口穿过。他们骑在马背上,并没察觉到马蹄被细细的绳索绊了下。他们还以为马匹经过陌生草丛时,步伐凌乱了下。 远处一个废弃烽火台中,一陶盆水翻倒在地上。大半个时辰后,一队来自巨石堡的梁军巡逻队行了过来。 他们一共有五人。为首者跳下马来,也没走梯道,沿着残破城墙直接向上攀爬,三下五除二就进入烽火台中。立刻他兴奋的从烽火台孔洞中探出头来喊道:“弟兄们来菜了!” 两条撵山犬在草丛中嗅探一番,而后一声低吠,如利箭般向远处小跑而去。五骑立刻策马跟上。草丛中撒了一种有特殊气味的粉尘,只要从此经过,便会留下撵山犬能够找到的痕迹。 五骑追了将近两个时辰,两条撵山犬突然在旷野中顿住了脚步,而后冲着一片小树林狂吠。五名斥候跳下马来,三人持弓,两人持刀小心翼翼的向树林摸去。 “滚出来!不然就放箭了!”为首的斥候高声喝道。但是小树林中只传来两声马嘶,并无人回应。 五人只好入林,灌木丛仅轻微摇晃了几下,也没有躲过斥候的眼睛,三支利箭向灌木丛飞去,只听哎呀一声惨叫。 接着一条黑影从灌木丛后一跃而起,但是他还是太小瞧梁军斥候了。他跃起一瞬间,一把缳首钢刀刀锋已悬在他的脖颈处,血光闪现,一颗脑袋掉落在林中草地上。 另一名持刀的梁军斥候拨开灌木丛,发现后面倒着另外一名鲜卑细作。胸口和手臂各中一箭。斥候一把抓起他,喝问道:“说,你们来了多少人?”而后又把他掼倒在地骂道:“妈的,已经死了。” 又有斥候说道:“他们应该有三个人,这里有三匹马!” 这五名斥候搜遍了这片并不大的树林,也没找到第三人。猎犬也在树林里嗅了一遍,并没什么反应,人已是不可能藏在林中。 要在追踪下去,撵山犬此时也不起作用了,因为那些粉末是沾在马蹄上的。 “只有放鹰了”为首的斥候说道。不一会一支东海游隼冲天而起,它在天空盘旋着,只要在这荒野上发现一个它不熟悉的身影,便会盘旋到他的头上。 一里外,一个鲜卑斥候迈开双腿,拼命奔跑着。 他和另外两名同伴行到此处,水囊中的水已用光,于是他让另外两人将马匹带入林中躲藏起来,自己去找水,由此躲过一劫。待他返回时,发现林中不对,连忙调头就跑。 只是他跑了还不到半个时辰,五匹健马就追了上来,空中还有一只猎隼跟着他飞翔。 五名梁军斥候很快就封住了他前后左右的去路。那鲜卑细作咬咬牙,拔出佩刀,做出要搏命状。 一骑突然发力向他冲来,他嗷嗷怪叫着,竟操刀迎着对方冲去。却不料一个套索从天而降,从他后面套住了他的脖子,而后他四脚朝天的倒了下去。 到午饭的时间了,张发左等右等发现还有五骑没回堡,知道他们碰上事了。心中正焦急着,五人已经押着一五花大绑的胡人归来。 其中一人已经向张发报道:“头儿,我们发现三名鲜卑细作。其中两人被宰了,按您的吩咐,留了个活口!” 张发哈哈大笑着夸奖道:“干的好,你们又立了一大功。”他说话时,却没有看身边俘虏一眼。 第302章 乌云压城 巨石堡内,那斥候头目向张发问道:“头儿,我们是否要将这活口押送到镇北城去。” 张发点了点头,而后又摇头道:“事态紧迫,就在堡内审问。我们审完了,再送到镇北城。” 说完,他一挥手上来几名兵士将那俘虏架住。张发的母亲是匈奴女人,因此也通得鲜卑胡语。 他来到那俘虏前,视线却望着窗外,嘴中用胡语冷声问道:“说!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分几批越过了长城?任务是什么?” 那俘虏倒是硬气,两眼一番闭口不答一词。张发突然拔出腰间的缳首钢刀,完下身躯。 只听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那鲜卑俘虏痛呼不已,他的小拇指已被张发斩下。两旁兵士用绳索扎住他的臂膀,减少他的失血速度,免得他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因为不知道张发还要斩掉他几根手指。 张发将相同问题又重问了一遍,这鲜卑细作终于开口了,只是他没回答问题,口中用胡语狂骂不已。“啊!”接着他又是一声惨叫,鲜卑人的手指又被斩断一根。 张发阴瘆瘆的说道:“你还有八根指头,切完指头,就是斩双手,再斩双臂。所以你还有十二次拒绝回答的机会。” 当张发要去切这鲜卑细作第三根手指时,这鲜卑人终于奔溃了,高声讨饶道:“说,我说!” 以这鲜卑细作的供述,张发知道这次是由轲比能亲自领军来犯。轲比能派出他们这批斥候之前已派出过三股斥候,每股大概三到五人的规模。 轲比能给他们的任务,最主要的就是探明梁国石脂矿的确切地点,其次尽量探明梁军在长城内的部署,有可能的话搞清楚镇北城的军情。 片刻钟后,两只信鸽先后从巨石堡中飞入空中。一条消息用两只信鸽同时向镇北城投送,是为了确保消息能传送到目的地。也可见这条消息的重要程度。 小半个时辰后,镇北城将军府中,张辽展开刚刚送达的飞鸽传书,口中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轲比能亲自来了,而且是专门冲着石脂矿来的。还是王上看得远,要某无论如何要将主力守在镇北城。” 他又沉思片刻后,对左右的侍卫令兵说道:“传我军令,让石脂矿的人员即刻带着所有重要关键设备,还有石脑油存货都转移到镇北城,另外将营都尉品阶以上将官全部召集来,某的计划要重新布置下。” …… 此时,距离长城五里的河套草原上,停驻着黑压压一片,接天连地的鲜卑战骑。轲比能依旧保持着他的小心谨慎,让大军在此止步不前,他要等待斥候所探查的前方军情。 轲比能听到一声鹰啸,他抬眼望去,天空中不知何时盘旋着一只鹰隼。“将那只鹰给我射下来!”轲比能冷声说道。 他并不知道这是只梁国斥候的猎隼,他只是不喜欢有什么东西在他面前高高在上,即使是只鹰隼也不行。 乱箭向那鹰隼飞去,虽然似乎射程够不到,但也将那只猎鹰惊吓住了,它又是一声长啸,振翅飞走。 远处的蒿草丛中,一个探出头观望的梁军斥候也将脑袋缩了回去,而后躬着身体向远处疾行,走的远了方才直起身体狂奔起来… 轲比能终于等来了自己急需的情报,他先后派出的七股斥候细作,有一股安然返回。虽然没有带回了石肪矿的确切地点信息,但带回了镇北城附近大致的布防草图。 轲比能手一挥,左右令兵立刻明其意,策马将其军令向两万战骑传去。不一会,鲜卑大军再次动了起来,如同乌云压城般向长城涌来,从数个缺口处如同洪流般涌入长城。 其中数百骑鲜卑铁骑尝试围攻巨石堡。他们依旧是采用钩索攀城的手段。只是这巨石堡虽小,但墙体高大,甚至连一般城池都比不了。 一名鲜卑骑兵刚要将钩爪甩出,手臂上就被一支箭矢贯穿,他哎呀一声惨叫,钩爪失手甩出,正甩在前方同伴的马屁股上。那马被钩爪所伤,疼痛难耐,受惊狂奔跑起来。马上的鲜卑兵士也被踮到地上。 十几名鲜卑兵已经用钩抓抓住巨石堡的墙沿或塔楼的窗沿,在堡壁上刚爬到一半,一名鲜卑兵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下面的鲜卑兵看到他背后凸出一支枪矛的矛刃。 原来,几十支长枪从墙壁上的小孔中突然刺出。这第一批企图登上坞堡墙头的鲜卑兵立刻变成成了十几具冰冷的尸体,从绳索上滑落下来。 率领这数百鲜卑铁骑的正是那个羯人首领石彪,轲比能令他攻克这巨石堡。这几百人都是他的部族成员。石彪见如此战况,气的要炸裂。 石彪大吼道:“堆沙包!” 堆沙包是草原骑兵攻城的一种笨办法,就是用沙土灌满麻袋,然后策马飞驰到城墙前,将沙包丢下,这样沙包一层层堆叠,便能在城墙前形成一个坡道。骑兵便能顺着坡道攻上城头。 但是这种方法需要数以万计的战骑方有可能。他这几百人要堆到猴年马月去了,可能坡道还没堆好,这几百人都要被弓弩全部射杀。 石彪手下连忙提醒他道:“我们人手太少,堆沙包攻城,绝无可能啊。” 石彪正气呼呼的兜马转圈,束手无策时,轲比能却亲自来了。 轲比能见面就问:“石彪,这个梁军的哨堡攻下来没有?” “启禀大单于,这坞堡过于高大…” 石彪刚要解释就被轲比能打断了话语:“也就是没有打下来那就先不打了!我们要抓紧时间,不能在此耽搁。我观这坞堡最多屯驻百余兵士,留在后方也不足为患。反正我们此次来是速战,也不用考虑粮草辎重的事。” 石彪只好悻悻然的领着自己这数百骑回归大队。 片刻钟后,巨石堡中又扑腾腾的飞起一只鸽子。鸽腿上信筒中的信件上写着两行小字:“鲜卑军已于巳时三刻通过巨石堡附近长城。其间有数百骑攻我坞堡片刻不成后,绕堡而去。” 第303章 案板上的鱼 镇北城的城头,张辽军团副指挥使魏锋来回巡视着。他的心中正在七上八下,因为此时此刻镇北城中只有千余镇北城屯垦军,外加军团一个辎重营。 全军团其余兵力,包括华雄后派出的两个骑营全被张辽拉了出去。当时,军团中所有将官都对张辽这一决定表示不解。魏锋也不例外。 张辽说是要带着主力去镇北城南边的垅原沟壑地带设伏,狙截鲜卑军。但是张辽凭什么断定轲比能的主力是去突袭石脂矿? 即使轲比能真的如此,又凭什么断定其余鲜卑军不会全力进攻镇北城。而且镇北城万一失守,那转移到镇北城中的工匠和设备岂不是尽落敌手? 张辽信心满满的对众人说道:“现在战事在即,某也来不及给诸位详解。汝等只管照军令行事!”。 大家虽然不解,但看着张辽胸有成竹的样子,又让人不得不信,而且军令如山,只得齐声称诺。 只有魏锋实在放心不下,坚持要留在镇北城中,亲自领着剩余屯垦兵和那一营辎重兵守城。张辽听了他的要求后说道:“也罢,魏锋兄弟,汝亲自守城看家也好。这样让某更加无后顾之忧。” 而后,张辽待其他人走开,附在魏锋耳边小声说道:“这行军对战,没有百分百能确保的事。若是万一…,万一某失算的话,被敌军攻破城池。汝该如何?” 魏锋还没听明白,神情顿时一愣,木讷的说道:“万一城破,我自是会奋力杀敌,以身殉国。”。 张辽又面色冷峻的说道:“万一城破,汝要将那些集中安置的工匠先行斩杀,将提炼石脑油的文档和设备尽行摧毁。这是迫不得已的牺牲。不过这只是以防万一,几乎不会发生,某已算准鲜卑压根不会攻城!” 听了张辽的话,魏锋惊讶的张大嘴巴,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 滚滚鲜卑铁骑越过长城后,便向西南方向而行。片刻后,他们再次与长城相会。轲比能将石彪叫来,用马鞭指着长城说道:“你带五千骑,顺着着城墙走,便会到达镇北城。” 石彪惊惧的张大嘴巴,心中说:“要我带五千战骑去攻打镇北城,这不是要我去送死吗?” 轲比能似乎看出他想什么,笑着说:“放心,不是要你去攻打镇北城,你只要在镇北城下郊野处摆开阵势便可。你主要任务就是吸引住镇北城和附近一个营寨的梁军兵力。当然,他们有可能出城,但梁国张辽军总共也就四营两千骑兵。在郊野中,你这五千战骑拦截住他们并获胜,应该不成问题。” 石彪这才放下心来,拱手道:“属下遵命。” 稍顷,鲜卑军分成两股,一股由石彪率领,顺着长城向镇北城行去。另一股主力则由轲比能亲率,向南行去。 轲比能的这一部鲜卑军已经进入黄土垅原,这里看似平坦,但实际上千沟万壑,地形复杂。若是不熟路的人,在平原上走着走着就会被一条深沟险壑拦住去路,只得另寻路径越过。 为了防止敌军在这样地形设伏,再加上轲比能要尽快搜索到那个石脂矿。所以他的一万五千鲜卑战骑,不得不分成几股。这也是他要带如此多兵力前来的原因。 这几股骑队互相策应着,在垅原上四处搜索。有骑队在沟底行进时,往往就有其余骑队在垅原沟沿的两边策应,以免敌军在沟沿上设伏。 轲比能心中明白,这种地形加上梁军又拥有“神火”,一但中伏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有一支作为前锋的鲜卑骑队,求功心切,孤军疾进,很快就与其余部队拉开了距离。为首的头目对照着粗糙的手绘地图,一路寻去,穿过一条又一条沟壑,翻过一个又一个垅原… 轲比能亲自带着一支三千人的骑队向西南方向搜索,他突然隐约听到一支响箭尖啸的声音。那绝非鲜卑人的响箭,他心中暗道声:“不好!”急忙率队循着声音的方向赶去。 轲比能策马飞驰了一会,就发现不远处有一支梁军五百人的轻骑。奇怪的是这些轻骑都下了马,有的在拉弓放箭,有的在投掷火球。而且有凄惨哀嚎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轲比能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等轲比能行近了,果然发现一条深沟横在他面前。一支鲜卑骑队在沟底正遭受对面沟沿上梁军的攻击。沟底,插满箭矢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还有无数团烈焰在熊熊燃烧。 “取弓,射杀对面敌军!”轲比能高声喊叫着。可是当他的鲜卑兵们取出弓箭时,对方已停止了攻击,上马快速向后退去。 轲比能脑门子上的青筋暴跳,怒喝道:“找路,过沟后追!” 片刻钟后,他的兵士终于找到一条绕过这条沟壑的通道。正当轲比能要催动大军,向敌军逃逸的方向追去时,他身旁的一名亲兵惊叫道:“神迹!神迹!天神下凡了!” 轲比能循着那兵士的目光向空中望去,只见几个巨大的物体高高的漂浮在中。前后左右并没有什么物体,显然这不是什么障眼法,而是真实的漂浮在空中。 此时,轲比能身旁的兵士们都跪伏下去,向着这些漂浮物体叩拜着。轲比能眯眼望去,发现漂浮物下还有个吊篮样的东西,里面竟然有两名梁军兵士,正打着旗语。 吊篮下方还有几根绳索样的东西。因为距离远,若不是仔细观察,肉眼几乎看不到。 轲比能叫道:“一帮蠢货,都起来。这不是什么天神显灵,这不过是梁军的奇技赢巧之物。你们没看到那下面吊筐里还有人吗,筐下面还有东西支撑。都起来,给我追!” 众兵将这才连滚带爬的重新上了马背,向着漂浮物的方向追去。这漂浮物自然是梁军的侦查热气球,本是宜宾工坊打造,冯宇给张辽军团配置了几套,今日全部用上了。 当下,分布在垅原上的鲜卑军就如同案板上待宰杀的鱼一般。他们的一举一动,张辽都了如指掌。 第304章 千沟万壑 黄土垅原上,飞扬起数仗高的尘土一支两千人的鲜卑骑队以不快也不慢的速度策马行进着。 他们刚才也被梁军升起的热气球吓的不轻。是后来轲比能派来的令兵给他们传话,才让他们从惊惧中恢复过来。 轲比能又在搜索石脂矿的基础上给他们增加一个新的任务—找到并摧毁梁军那漂浮在空中的“望楼”基座。 轲比能虽然不知道那些热气球为什么能飘在空中,但他却看得清有绳索样的东西将它们连接在地面上,所以认定摧毁地面上的东西便能摧毁它们。 此时,又一个鲜卑令骑突然驾马疾驰而来,人还未至,口中就高声喊叫道:“大单于有令!梁军在这片黄土坡子上已有所准备,需各队各部互相策应。路过险要之处时,有探马斥候侦测后方能通过!遇到危险时,放狼烟报信!” 这支鲜卑骑队得令后,速度又慢下来一点,继续向着最近的一个梁军“空中望楼”挺进。 那个热气球离他们只有两里地的距离,但是因为沟壑纵横,他们不可能直线到达那里,所以实际要走八九里地才能绕到那里。 在他们行进到另一片垅原时,又有一骑飞驰而来。不过此人并非轲比能派来的,而是另外一支鲜卑骑队的探马斥候。那支骑队正从垅原旁的沟壑中穿行而过,请求他们在垅原上停留片刻,为其提供掩护。 领军的鲜卑头领做个手势,整支骑队缓缓的停了下来。头领策马来到沟沿上,果然看到沟底,另外一支千余人的鲜卑战骑正在穿行。 此时,他突然听到远处群马奔腾的声音,那声音一听就知道不是鲜卑人的骑队。 头领心中一惊,向垅原另一端眺望,只见远处尘土蔽日,滚滚黄尘中,梁军那高大的铁甲重骑依稀可见。 “备战!”头领高声呐喊着,鲜卑战骑也迅速结成惯用的骑阵,迎着对方对冲而去。 鲜卑骑兵惯于骑射,纷纷在马鞍上开弓拉弦,向着滚滚尘土之中乱射而去。他们虽然不能看清尘土中梁军铁骑的具体伤亡情况,但能看到那扬起的尘头还在向前推进,似乎梁军铁骑毫无损伤。 实际上他们的箭矢无法贯穿梁军重骑的铁甲,所以基本上没给对方造成什么伤亡。鲜卑们眼看对方越来越近,纷纷收起弓箭,抽出战刀,迎着对方冲去。 当他们与对方近在数尺时,才发现成排的骑枪如同排山倒海般向他们扎来。前排的鲜卑骑兵大多被骑枪贯穿身体后,捅落马下。 后方的鲜卑骑兵乘机挥舞着战刀向两手已空,还来不及取狼牙棒的梁军铁骑砍去。却在叮叮当当声中发现,自己的刀锋只能在对方战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 双方又掉过头来,再次错马对战。鲜卑的弯刀若是碰上对方的狼牙大棒,无不被磕飞,若是让对方大棒砸中,无不飞落马下。掉落马下的鲜卑兵士们大概率会被战马的铁蹄踏碎躯体。 战斗仅仅进行了半刻钟不到,这两千鲜卑战骑就被这近千梁军重骑几乎全歼。重骑中一名令兵策马跑到没被尘土遮蔽的地方,对着远方的热气球打起了旗语。那热气球上的梁军兵士随后也挥动起手中小旗,将消息传播出去。 不一会,张辽军团中的一个步兵营就出现在这片垅原上,迅速在沟沿上排列开来。长弓手向沟壑底部狙射重箭。 枪盾兵则是每个人带着三个如同花瓶般细长的陶罐,陶罐里自然装着石脑油。陶罐口子处塞着乱麻,他们用火折子将乱麻条点燃,而后将陶罐狠狠的向沟底投掷而去。 陶罐落地后,霎那间就会炸裂开来,腾起仗余高的烈焰,将沟底刚刚有一抹绿色,但依旧枯黄的草地点燃。 拥挤在沟底的千余鲜卑兵顿时一片混乱。大家都想跑,却在沟壑最狭窄处拥堵成一团,最后只有少数人能冲出去。 整个沟壑内都是人喊马嘶声,咻咻的重箭破空之声,呼呼的烈焰腾空之声。更多的是鲜卑兵士被重箭贯穿身体,被大火烧成火人后的撕心裂肺的惨呼声。 满脸血污和烟尘的鲜卑将领嘶吼道:“快,快放狼烟。求援求援!”他的话音刚落,一支重箭噗的声就射入了他的太阳穴,箭头从另一边的脸颊冒了出来。他一声不吭的就栽倒在马下… 离此直线距离三里处,轲比能绝望的看着四周先后腾起的两股浓烟。 他知道,这代表至少又有两路鲜卑军被攻击,而且如果自己不及时到援,他们几乎不可避免的要被全歼。但是轲比能所率的本部都面临窘境,又如何能救援他人。 轲比能又恶狠狠的瞪了眼近在两里之内的那个热气球,知道自己如此被动一定是这东西搞的鬼。 这东西离自己明明如此之近,但追了半天愣是没有能靠近。现在轲比能总算明白了,这悬浮在空中的望楼定是可以移动的。 轲比能心中焦灼的盘算着该如何全身而退,如今他已深入千沟万壑宛若迷宫的黄土垅原的腹地。即使现在合兵而退,依旧免不了被对方如同蚁啃巨蟒一般将自己吃掉。他自己可能可以跑出去,但他这一万五千战骑多半要丢在这了。 就在轲比能左右为难时,两骑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正向他飞驰而来。轲比能的亲兵立刻护在他的面前,弓张刀拔的戒备着对方。 那两骑远远的高喊起来:“别动手,我们是自己人…有消息报告大单于,我部发现那个石脂矿的地点了!” 轲比能连忙让亲兵放他们进来,两人还未靠近,就连滚带爬的从马上下来,跑到轲比能面前便拜道:“启禀大单于,我们发现梁军的矿点了。就在此间不远。” 轲比能心中一喜道:“那你们发起进攻没有?” “还没有,首领让我等先报予大单于再做定夺。” 轲比能点点头道:“如此就对了。传我军令,除了监视石肪矿的那队人马,所有人马在此集合,随我前去夺矿!”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05章 火盆 在这千沟万壑的垅塬上,合兵一处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在对方有高空望楼侦查和通信的情况下,对于轲比能而言,这也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此时的轲比能想,只要能掳得石脂矿那些会提炼神火油的工匠和缴获相关设备。即使自己的鲜卑战骑折损大半也是值得的。 轲比能派出传令兵大半个时辰后,就先后有三路鲜卑骑队前来会合。其余几路却一直未见踪影。轲比能不用多想,也知道他们凶多吉少。 他也不再等待,领着现有的近九千战骑,在那两名令兵的引导下,向石脂矿杀去。不多时,他们就行入又一沟壑之中。在这里,他们已看不到对方的“空中望楼”,这也意味着对方望不见他们。 整个队伍如同一道黑色浊流在涌动。前方开路的几名鲜卑斥候已拨转马头跑回,磕磕巴巴的对轲比能道:“大单于,不好了。前方…前方都是尸体。发现石脂矿的那路兵马全都被对方歼灭了!” 轲比能倒没有显得过于惊讶,他对此事似乎已有所预料。石脂矿在一宛若盆地的沟壑底部,那沟壑附近四周的垅塬上必有兵力布置。要安全抵达石脂矿,怎么也要先将这些隐患消除,否则多少兵马也是白给。 轲比能若有所思的眼珠转了转,而后做了个手势,他旁边的令兵立刻大声传令:“停!”,这个指令被各级令兵从队首传道队尾,整个队伍随之缓缓停了下来… …… 一支五百人的鲜卑铁骑又出现在沟壑旁的垅塬上。看样子,旁边的沟底应该有鲜卑军,他们就是来防止梁军在沟沿上伏击,掩护沟底的主力的。但是五百余骑似乎少了点。 最近热气球上的梁军兵士立刻发现了他们,打起了旗语。少顷,又有一支千余人的梁军轻骑飞羽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向这五百鲜卑铁骑袭来。 人马未至,千余发箭矢已如同滂沱大雨般射来,五百鲜卑铁骑齐齐举起小圆盾,护住人体要害部位。但他们的马匹却暴露在箭雨之中。这五百鲜卑铁骑,如同被冰雹砸过的庄稼般东倒西歪的滚落马下。 不过,其中几人已点然狼烟,滚滚黑烟直冲云霄。这片垅塬的一边突然传来如同夏日奔雷般的轰鸣声。八千多鲜卑战骑正如同洪流般,从沟壑某个坡道上涌上这片垅塬。原来,那五百鲜卑骑兵只是个诱饵。 那近千梁州轻骑不敢硬碰这鲜卑人的铁骑洪流,为首的将领高喝道:“撤”,勒转马首,带着骑阵生生的转了个大弯,向东跑去。身后,鲜卑大军紧追不舍。 轲比能眼看己方立对方越来越近,在穿过一段地峡后,又进入另外一片垅塬。 这片垅塬面积十分狭小,也就几百亩面积,刚刚够装下万余战骑的样子。前方被追的那近千梁军轻骑突然向下一沉,消失不见了。 轲比能知道他们又下到一条沟壑之中,追上前去,果然前方有条个豁口坡道,通向垅塬边缘处的沟壑底部。 轲比能用眼角一瞥,发现附近三个热气球上的梁兵,在狂打着旗语。他心中又泛起狐疑,若是梁军在对面沟沿上重兵设伏,自己下到沟中,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他立刻传令下去,让众骑再次停了下来。轲比能下马,探头向沟壑底部张望。发现这一段沟壑仅有这一个坡道为进出口,那五百梁军轻骑已向沟壑另一端奔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此时,那两名报信的鲜卑令兵凑上前来,对轲比能禀报道:“启禀大单于,出了这条深沟的一端,便是那石脂矿所在。” “你们确定?若是错报了军情,可要斩首!”轲比能冷声说道。 “大单于,错不了。小的特长就是认路,因此才被选拔为斥候令兵。你看,小的原部被敌军歼灭的地点就在那,那些伴当尸体还在那呢。”其中一人说道。 轲比能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那里果然是刚才自己所出发的地点,离当前地点的直线距离不过一里多点。 轲比能策马兜转两圈,看了看空中的“敌军望楼”。咬着牙,下定决心说道:“留三千兵马守在这守住后路,其余下去!抄了梁国的石脂矿。将设备和人都掳来!” 鲜卑军应声而动,如同洪流般涌入沟壑。轲比能自己却没下去… 下到沟壑的五千多鲜卑骑兵顺着沟壑围着垅塬兜了个圈。他们眼前豁然开朗,沟壑的宽度陡然变宽,在这片开阔地上,有屋室建筑,地面上不时能见到一滩滩粘稠的黑色石脂。 显然,这就是大单于要找的石脂矿了。但实际上这只是主矿旁的一个分矿。 鲜卑兵们兴奋的嚎叫着,挥刀纵马冲入各个屋室。但令他们失望的是,没有他们预想中的女人和财宝,别说女人了,即使人影也见不到。 一个鲜卑头目气愤的挥舞着兵刃,大喊大叫:“妈的,这里连个鬼影都见不…”噗的一声,他的脖颈上现出一团血雾,而后他的脑袋瞬间就消失不见,无头尸身栽倒在地。 那是梁军的弩炮,在矿场沟壑的边缘上,已架设起大批弩炮。石弹,燃烧弹纷纷向沟壑中投掷而来,除此还有长弓所射出的重箭。 几骑鲜卑战马受惊后四处狂奔,冲入石脂坑中。一个火球刚好落在一滩石脂坑中,篷的一声轰响,大火冲天而起。火人凄厉的喊叫着从火马上摔落下来,陷入火海中倒下,没了声息。 起火的地点越来越多,火势也越来越旺盛,最终,整个沟壑宽阔的底部变成一个火盆。 数以千计的鲜卑战骑早就慌不择路的乱窜乱跑,手脚慢的只能丧生火海之中。沟沿边上的长弓手不停的追射着那些在沟底奔逃的鲜卑骑兵。 还停留在那片垅塬上的轲比能远远的听到动静,已知情况不妙。就在他盘算是要接应那五千战骑,还是自己先行撤离时。 一发“火球”突然从沟壑对面的垅塬上射了过来,正好落在离他坐骑不到两仗的地方,烈焰腾空而起,他的坐骑也吓的长啸嘶鸣一声,前蹄腾空而起。 轲比能不敢再犹豫,他高声叫道:“撤!原路撤!” 第306章 覆没黄土塬 石弹,还有那可以爆燃的火球不时从沟壑对面的垅塬射来。落到黄土地上后,不是激起一柱黄尘就是腾起一片烈焰。 此时的轲比能也没有掳掠石脂矿工匠和设备的想法了,他只想着自己该如何全身而退,如何尽可能将这些鲜卑的残兵败将带回去。 轲比能刚刚下达撤退的命令,就听到远处传来马匹奔腾和厮杀之声。他循声望去,只见那条地峡处尘土飞扬,人喊马嘶。 “糟了!定是敌军来封我军后路了!”轲比能心中暗暗叫苦。 轲比能猜测的没错。他所在的这块垅塬仅有这条地峡与其它垅塬相连。所以他在这地峡两端部署了整整一千鲜卑战骑。此时这些鲜卑战骑正遭受梁军攻击。 这地峡要是被人封堵了,轲比能再想逃出去,要么下到沟壑中找路出去,要么长翅膀飞出去。 此时地峡另一端,近千梁军重装骑兵列成三道一字长蛇阵。越靠前,骑阵越紧密, 最前方那道骑阵宛若一道横在垅塬上的铜墙铁壁般。密集的骑枪探在马首之前,如林般存在。铁铠和矛刃上反射的阳光明晃晃一片。 这三道骑阵如同梳篦,横扫过的地方皆是插着骑枪的鲜卑骑士尸体。在刀光血雨中,鲜卑军被迅速的挤压到地峡内。 梁军铁骑并没有终止冲击,继续放马疾攻。一名鲜卑骑兵挥舞着斩马刀,向正对面一名梁军铁骑迎头劈去,却被对方手中的狼牙大棒轻松荡开。 电光石火间,两骑已近在咫尺,梁军铁骑手中的狼牙大棒横扫而出,砰的一声砸在对方脑袋上,鲜卑骑兵栽倒马下,尸身立刻被万千铁蹄踩的支离破碎。 一些鲜卑骑兵面对这些如同铁塔般的梁军铁骑,已是士气崩溃,畏惧无比,不敢迎战。他们向后溃逃的途中,竟慌不择路的跌下地峡,坠入沟壑之中。 梁军铁骑将这些鲜卑骑兵赶出地峡才算停止了攻击。与此同时,轲比能也带着其余鲜卑军赶到地峡附近。 轲比能见地峡被占,大惊失色,又惊又怒的吼叫道:“不惜代价,也要将道路夺回,否则我军危亦!” 鲜卑军闻令,重整骑阵,打算以人潮攻势击溃敌骑,打通地峡的通道。轲比能心中盘算着,对方也是骑兵,只能与自己对冲而战,那样不管输赢,对方怎么也不可能困住自己。 谁知,鲜卑骑阵还未发起冲锋,那梁军铁骑竟然自行如同潮水般的撤去。诧异的轲比能放眼望去,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还有一支梁军步兵跟在他们的重骑后面,当下已在地峡的另一端布下层层防御。 轲比能此时顿觉后脊梁发凉,心知肚明自己几近陷入绝境之中。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的下令道:“传我军令,全军冲锋,惜命畏战者,阵前当场斩杀。” 轲比能的话刚说完,只听篷的一声闷响,脸颊上顿感温热。用手一摸,竟然是鲜血。距离他不远处,又一名鲜卑骑兵被弩炮的石弹击中,那海碗大小的石弹洞穿了他的胸膛。沟壑对面的梁军依旧没有停止弩炮的射击。 随着鲜卑人的冲锋号角吹响,垅塬上残存的鲜卑战骑,如同潮水般一股脑向地峡涌去。此时地峡靠后一端,已架起了竹制的折叠拒马,后方是层层叠叠的梁军投矛枪盾兵,还有长弓手。 当鲜卑铁骑涌入地峡时,那些飞矛标枪,长弓重箭一波接着一波,铺天盖地的向鲜卑战骑泼去。后者如倒伏的庄稼般层层叠叠的倒在地上。鲜卑战骑也用弓弩展开还射,但对方有大盾盾墙掩护,其效果也是缪缪。 接着梁军步卒们甩出了石脑油陶瓶制作的燃烧瓶。地峡上顿时燃起熊熊烈焰,鲜卑骑兵的战马不少受惊后,乱奔乱跑,一不小心就失足跌到沟壑之中。 侥幸冲到梁军拒马前的少数鲜卑战骑,最终也无法逃脱覆灭的命运,被拒马后的密集枪林扎落马下。 轲比能绝望的看着眼前的惨像,知道自己绝无可能从地峡中逃出生天。如今他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他高声喝道:“诸骑,随我走,我们从沟底撤出此地!” 说罢,他对身旁那两名之前来报信的令兵说:“你们熟悉此间道路,速速带我军人马,沿着沟底那条道撤离!” 垅塬上,残存的鲜卑骑兵们跟着轲比能向沟壑底部撤去,沿途他们又汇合了侥幸从矿场撤出的残兵败将。 此时,这些幸存者合计也不过两千骑的样子。他们向那条沟壑的另一端溃逃而去,沟沿上有两队长弓手和一营的轻骑飞羽不停的追射着他们。 还不时有小股步卒从沟沿上冒出头来向沟壑底部投掷燃烧瓶,巨石来狙击他们。让轲比能庆幸的是,最终没有大股梁军在沟沿上狙击他们,截断沟底的通道。这又让他有点后悔,刚开始就应该选择从沟底突围。 实际上轲比能这种想法是刻舟求剑。若他真一开始选择从沟底突围,那么他现在就会全军覆没。梁军之所以没有派主力在沟壑段堵截他,恰恰是因为大部分兵力用于矿场围歼,堵截地峡去了。 在梁军一路追击,狙击下,轲比能逃出黄土塬,重新来到黄土塬和草原的交界地带时,他身边只剩五百战骑不到。这意味着他带入黄土塬的一万五千鲜卑战骑几乎被全歼。 轲比能满心懊恼,锤着自己的脑袋心里道:“开始主攻镇北城就对了,梁军既然在矿场四周设了重兵,那么镇北城中必然空虚。而且梁军如此做肯定是已料到我会来取石脂矿场,那么他们必然会将矿场的工匠,设备转移至镇北城中。” 但是轲比能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即使他现在令在镇北城仰攻的石彪即刻发动实攻,也肯定来不及了。等军令到达时,那梁军主力肯定已回师镇北城。 轲比能想到这,立刻找来令兵,让他们快马去给石彪传令,让石彪抢在梁军回援之前,务必要抓紧时间撤到长城之外。 轲比能安排完这些,便策马带着几百残兵匆匆向北逃去。 第307章 自作主张的石彪 镇北城外,是黑压压的一片鲜卑战骑。虽称不上接天连地,但也算的上声势浩大。逐渐西斜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投下层层叠叠的影子。石彪也不扎营,仅仅是让他们列阵而立,甚至都不让他们下马。 那些鲜卑战马不少都开始不耐烦起来,在原地兜转着圈子。石彪也是策马在阵前来回缓缓的踱着步子,他的眼睛却不时的打量镇北城城头的状况。 起初,石彪和城头上的魏锋一样,心中坎坷不安。他也怕大股梁军突然从城中和不远处的营垒中冲出,与其决战的事情发生。 石彪素闻梁军张辽铁骑的厉害。他明白,尽管自己有五千战骑,但绝对不可能敌的过对方两千重骑和轻骑飞羽。 所辛,这种担心一直没有发生。镇北城的城头虽然旌旗蔽日,但城墙上却非常寂静。城门也四门紧闭,丝毫看不出对方有出城与自己对阵的意思。 这反而让石彪疑惑起来,难道梁军的主力根本不在镇北城?若是不在镇北城,那么会在哪?难道去了黄土塬?石彪想到这,心中一惊,不敢再想下去。 城头的魏锋也时刻注意着城下的鲜卑军,千余屯垦兵,还有那一营辎重兵全部伏在城墙墙头的垛墙后。 鲜卑军的长久不发起攻击,也让魏锋松了口气,他心道:“张辽将军果然算准了,这鲜卑主力果然没来镇北城,而且来的这些也不敢发起攻击。” 两军就这样僵持了大半日。鲜卑骑阵后,突然扬起一溜的飞尘,一骑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向这边疾驰而来。马还未到,人就以胡语高喊道:“紧急军令!十万火急!紧急军令!十万火急…” 石彪眉头一皱,已预感到不会是什么好消息。果然,那鲜卑令兵已来到他面前,以胡礼拜道:“大单于有令,由于我军主力受挫,让石彪单于速速退出长城之外。” 石彪听完,没有立刻照着军令的吩咐做。而是对那令兵详细询问起来。他这才知道轲比能不是什么受挫那么简单,而是几乎全军覆没。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梁军并没有将主力留在镇北城中,而是调往了梁国石脂矿所在的那片军事禁区。 石彪低垂双目,心中迅速闪现过几个念头。既然梁军将主力放在黄土塬,那么就说明他们已得知或料到鲜卑军此次行动的目的,那么他们必定会将石脂矿的工匠设备文档等转移到镇北城。 石彪心想,若是自己乘镇北城中兵力空虚,攻下镇北城,掳了那些工匠设备文档,岂不是大功一件? 不!何止是大功一件这么简单。经此一役,轲比能在鲜卑人中的威望必定大打折扣,鲜卑很可能又变成一团散沙。若是他石彪自己的羯部弄到这神火……,那自己就很有能成为未来草原之主。 霎那间,石彪被野心冲昏了头脑,冷声对左右下令道:“传我军令!全军即刻攻城,先登城头者,赏牛马百匹!” 石彪身旁的一众鲜卑各部头领齐齐说道:“不对啊!大单于是令我等立刻带着这五千骑撤到长城之外!” 石彪冷声回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现在明显梁军主力不在镇北城,大单于想得到的那些东西很可能就在城中。所以这么好一个机会岂能错过?若是我们就这么撤走,白白折损这么多人马,却什么都没捞到。” 石彪看了一眼众人为难的表情,继续说道:“放心,只要我们这仗赢了,大单于定不会怪罪我们。若败了,我是全军主帅,是我下的军令要攻城的,所有罪责由我一人承担,与他人无关!” 众人听石彪如此说,只好依他之命,各自领兵对镇北城展开围攻。鲜卑人攻城没有别的手段,依旧是依靠钩爪绳索攀城强攻。五千战骑开始围着镇北城奔跑起来… 城头的魏锋见此情景,心头一紧,高声喝道:“敌军要攻城了!备战!”他的话音刚落,城下的箭矢已如雨点般向城头抛射而来。 这些箭矢密集到,有的梁军兵士不小心暴露了一下身体,便会中箭伤亡。有的梁军兵士被迫将身体低伏蜷缩在垛墙后,一动都不能动。有的辎重兵则是蹲在大盾之后,时间不长,他们的大盾都变的如同刺猬般。 首批鲜卑兵已攀到城头,本蜷缩在垛墙后的屯垦兵手中缳首钢刀齐出,刺向对方。绝大多鲜卑兵命丧刀下,但也有少数武力高强的鲜卑兵躲开这一刺,并且反手一刀反杀了对方。 其中一名鲜卑兵刚从梁军屯垦兵尸体上拔出沾满鲜血的兵刃,就发现对面插满箭矢的一堵“墙”突然闪开,七八支矛枪齐齐刺出。 矛枪过于密集,即使这鲜卑兵左右腾挪,还是被一枪扎在大腿上,直接将整个大腿刺穿。那鲜卑兵痛呼着跪倒在城头甬道上,手中的兵刃还胡乱的劈砍着,但早已没了章法。矛枪再次扎来,这次三枪都扎穿了他的胸膛。 登上镇北城城头的鲜卑兵越来越多,同时城下射来的箭矢却少了起来。城头,双方在激烈的搏杀着,但随着时间推移,鲜卑兵的优势将越来越大。 魏锋噗的一声,刚将左手的缳首刀从对方脖颈中拔出,右手又出刀砍翻另一名鲜卑兵。此时,他浑身浴血,双刀舞的如同风火轮般,已是杀红了眼。 他的心中却焦虑无比,如此下去,时间一长,镇北城必破无疑了。就在此时,镇北城的南方地平线上突然升起无数旌旗,整个大地颤栗起来。 魏锋又挥刀斩下一个鲜卑兵的人头,方抽空向远方眺望。他确认是张辽主力回援后,心中大喜,高声喊叫道:“弟兄们,咱们的主力回来了,都给我甩开膀子杀!” 城头的梁军顿时士气大振,而城下的鲜卑兵已停止了攻城,鲜卑的部族首领们陆续带着本部仓惶向长城外的方向逃去。 石彪自己也带着羯人本部仓惶而逃。长城倒塌的缺口宽度有限,鲜卑众骑争相奔逃,在豁口处胡乱拥挤成一团。梁军的三千铁骑转瞬就杀到,排山倒海般向乱成一团的鲜卑军杀去… 第308章 智狙轲比能 石彪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不时能见到刀光闪过之处,飞起一个人脑袋,那都是鲜卑人的首级。护在他身旁的羯人亲兵也是策马疾冲,大砍大杀。挡住他们去路,妨碍他们奔逃的鲜卑兵无不被砍杀马下。 石彪终于冲出了长城的一个豁口。他稍稍收拢了些他的羯人兵士,便马不停蹄的向东北方逃去。此时,他身边只剩五六百本部族的羯人战士。 他身后的几千鲜卑战骑却还拥堵在两三个长城豁口处。其中除了少数一些战骑能够逃出生天外,其余在梁军的重装骑兵碾压下都变成了支离破碎的尸体。 …… 轲比能的境况还不如石彪,身边只有四百余亲兵。而且他犯了个错误,他不应该选择从巨石堡附近撤到长城之外。 这大概是因为轲比能已被梁军攻袭的如同惊弓之鸟,按原路返回让他心理上觉得更安全。只是他忘记了,那里还有个梁军驻守的坞堡---巨石堡。 此时,巨石堡内,张发将堡中所有斥候和哨卒集合起来,布置军令。 “诸位,据前方斥候禀报,鲜卑人已在黄土塬上被我军杀的大败,部分残兵再次向巨石堡内接近。看样子,他们打算从巨石堡附近逃回塞北。而且这里面很可能有敌酋轲比能,所以我们要尽力截击他们。最好一个都不放过。” 张发刚说完,一名队率问道:“那他们大概有多少人马?” “不多,也就四百人上下的样子。”张发轻描淡写的说道。众人听了此话,却不禁吃了一惊。 全堡官兵包括伙夫,杂役在内也不过一百五十余人,对方虽然是溃败之兵,但鲜卑战骑个个都是精骑。当然,巨石堡内的斥候也都精兵,但斥候擅长的是侦查破袭,这面对面的对仗肯定是不如对方的。 众人中已有人开始出口劝谏道:“头儿,这样不行啊…”。他们刚开口,就被张发打断了话语。 “某知道诸位担心什么。但大家毋须担心,某当然不会蠢到让汝等与敌军进行阵仗,拦截敌人我自有安排。诸位且听我军令…” …… 轲比能带着残军败将终逃到巨石堡附近的长城段,此时他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轲比能挥挥手,数百骑便奔涌起来,向百仗外的长城缺口飞驰去。突然,数支火箭从两旁残破的城墙上落下,迅速在城墙缺口处引燃大火。一道火墙将城墙的缺口封死。轲比能吓的一勒缰绳,他的战马也稀溜溜的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巨石堡的守军并没有石脑油,他们只是在此处的荒草丛中,堆积了枯木干草,抛洒了普通灯油。加上现在正是初春季节,草木刚刚露出点新绿,因此火势很容易起来。 两端城墙上的梁军并没有收手,又躲在残破的垛墙后面,不断对近前的鲜卑骑射出冷箭。随着一声马啸嘶鸣和“啊”的一声惊叫,轲比能附近一名亲兵因战马中箭滚落马下。 轲比能惊慌失措的喊叫道:“撤,找另外一个豁口出去!”说完,他便勒转马首,沿着长城向西北方跑去。 众骑紧随他而去,但那几个失去马匹的倒霉蛋只能徒步跟在后面奔跑,但哪里能跟的上? 其中一名正徒步奔跑鲜卑兵士突然被股巨大的力道扑倒,而后闻到一股腥风。一只撵山恶犬摁住了他,探出口去一下咬断了他的后脖颈。 还有一名鲜卑兵士跑着跑着,就听到后边传来马蹄声,而后脖颈一凉,他就两耳轰鸣,感觉自己飞到了半空中。实际上是他的脑袋被对方斩了下来。 轲比能终于来到了另一长城豁口,他有了上次教训,这次先派出十几名兵士前去探路。 这十几名兵士经过缺口时,仔细搜索,没有发现这里有堆积的引火之物以及其它可疑之处。他们便打出手势,示意这里没有危险。轲比能便一马当先,带着鲜卑众骑策马涌过长城缺口,在这里果然没遇到什么麻烦。 但是当他们出了长城片刻钟后,十几匹战马突然不约而同的悲鸣起来,十几个鲜卑骑兵都滚落马下。其中一人惊叫起来:“铁蒺藜!这里到处都是铁蒺藜!” 他说话的这功夫,又有几匹鲜卑战骑踩上铁蒺藜而受伤跌倒。轲比能以及其余鲜卑兵们连忙勒住马缰,停了下来。轲比能跳下马,鞠身细看,果然草丛中布置着无数铁蒺藜。 巨石堡这样的梁军哨堡平时就备有铁蒺藜,这一次他们将堡中所有铁蒺藜用了个精光,在此布了一个迷魂阵。只要鲜卑人兜两圈,就难以逃脱。除非他们发现铁蒺藜后,立刻按原路返回。但张发料定他们不会如此做。 为了保证鲜卑残军能进入这个阵中,张发派出几小股部队,在其余几个长城缺口处设伏,引燃火墙,吓退鲜卑兵,迫使他们从这个缺口处出长城。轲比能和鲜卑军果然上当。 果然,轲比能立刻下令道:“调转方向,向西走!”。但他们行了半刻钟,又遇上密集的铁蒺藜。又是近十战骑中了铁蒺藜跌落马下。 鲜卑人被迫再次折向北。如此三转两拐后,他们左冲右突,无论往哪个方向都会碰上铁蒺藜。此时跟在轲比能身边的只有三百余骑。那些中招落马落在后方的鲜卑兵,无一例外的遭到巨石堡斥候的追杀。 轲比能这才意识到自己陷入对方有意布好的阵中。他嘴角抽搐着说道:“全员下马,徒步行军!”。对于鲜卑战骑而言,放弃马等与丢掉半条命,但现在弃马徒步而行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三百余人下了马,只随身带着兵刃和水囊干粮,徒步向北走去。即使如此他们行走时,也不敢将脚抬的太高,以免被铁蒺藜刺入。 他们行走片刻后,几支鹰隼便盘旋在他们头顶。不一会,天际线上显现出一支马队。轲比能开始以为是自己人,等对方近了方才大惊失色。七八十支箭矢已密集射来,霎那间就射到二十余名鲜卑兵卒。 第309章 会谈吕布 见梁军骑兵来袭,剩余的鲜卑兵撒开腿就逃,但他们哪能逃过对方的快马?箭矢继续向他们咻咻的追射而来,身后马蹄声急如骤雨。 轲比能急的高声喊到:“大家分开跑,否则谁都跑不掉…”他话还未说完,就觉得背心一凉,一支箭矢射入他的后胸… …… 郿县,吕布军大营校场之中。众兵士正在紧张的训练着。军阵行进中的鼓号声响彻云霄,将士们的齐声呼喝如同雷动,营外荒野上的骑队操演宛若潮水奔涌。 新调来的一批弩炮手和长弓手正在进行射击演练,吕布本人则在射击场上观看。吕布军团虽然地处郿县,但和其它军团一样,所有兵士,哪怕辎重兵都是由系统城池中的军营统一训练出来。吕布军团的兵士基本都是来自筑阳。 吕布自己的那两千子弟兵也在筑阳军营被重新训练过,部分人再次被分配到吕布名下。 “报!王上…王上来军营了。”一名令兵急匆匆过来向吕布禀报道。吕布惊讶的一下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他做梦也没想到冯宇会这个时候亲自来郿县,连忙问道: “王上行驾现在已到了何处?” “启禀将军,已离郿县不到三里路了!” “传令,全军出城列阵,迎王驾!” 当冯宇一行人快接近郿县东门时,远远就看到吕布军团的将士们在城门外列阵而立,黄沙铺道一直铺到城门口处。 吕布策马来到冯宇车驾前,下马叩拜道:“臣吕布恭迎王驾!”。一行车驾是停了下来,但并没有人从马车上下来。 倒是有一人策马从车驾队列后方上了前来,哈哈笑着高声说道:“孤在车厢中觉得闷,便下来乘马遛遛,奉先毋须多礼,快快请起。” 冯宇边说边跳下马来,将吕布拉了起来。吕布抱拳说道:“吕布已听闻鲜卑大举入寇我梁境的事。某猜测,王上此番前来定是召布前去抵御鲜卑的吧。” 冯宇呵呵一笑道:“若只是让汝做此事,孤也就不用亲自来郿县了。” 听了此话,吕布心中疑惑不解,等待冯宇的下文,谁知冯宇却没有继续相关的话题。而是向吕布问道:“奉先,汝自投孤后,感觉如何?” 这个问题让吕布一惊,连忙回答道:“吕布自投梁国来,王上对布的厚待有加。如今布在梁国高官厚禄,生活安定,家眷再也不用受颠沛流离之苦。这些都乃王上所赐,布不甚感恩于王上。” 此时两人都已上马并肩而行,冯宇却对吕布说道:“不。汝没有说真话,这些不是你真正追求的,汝依旧有颗建王侯之功业的心!” 冯宇这番直白的话更加让吕布惊惧不已,急忙辩解道:“王上,切莫猜忌臣对王上的忠心。若是王上也似天下人一般,认为布是惯于悖主之徒,布即刻卸下这官职,带着家眷回归田园。” 冯宇哈哈大笑起来道:“孤若不信汝,当年就不会派人将汝迎入梁国。孤不知道汝对他人如何,但孤知道你是忠于梁国的。孤只是说汝依旧有颗雄心。这和汝忠于孤并不矛盾。” 冯宇说这话倒是有根据的,因为吕布头上的友好值还是满点的一百。 吕布听到这更是疑惑不解了,勒住马缰对冯宇说道:“王上,实不相瞒。当年,布确实不愿长久居于任何人下,一是因为布早年所遇之人皆非明主。二是布当年年轻气盛,认为别人做得诸侯,自己凭这一身武艺,统军之能还有数千并州子弟,也当为一方诸侯。 但这么多年来,布深知自己不善于理政,更不精于政斗治人之术。实在是当不起这一方诸侯。硬求的话,不仅自己一生下来难有个好的结果,也会连累到家人。布有幸在遇难时得到王上收留,由此认定了梁国是某的最终归宿。某的成就未来也只能在战场上获得。” 冯宇微微一笑道:“孤知道奉先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 说到这,冯宇突然收住笑容,正色道:“不过现在汝倒是有个机会,能够不居于人下的独挡一面。能够凭汝自己的个人武艺,统军之能,还有梁国的后勤支持完成一件大事。完成了此事,汝亦算是建了王侯之业,算得上统御一方的诸侯。” 吕布急道:“王上!布刚才的话说得很清楚了,布不是那块料。某缺少政斗治人之术,即使将吕布硬扶上那个位置,也会被人轻易算计下来。就像当年徐州一样…” 说到这,吕布沉默下去,冯宇也不再说话,他要说的话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在这路上说清楚的。两人策马疾行,很快就入了城。在城门会晤郿县各官吏后,他们便来到吕布军团的中军大帐。 按冯宇的吩咐,桌面上的沙盘换成了一个超大的军事地图。冯宇指着地图的北边一大片区域对吕布说道: “这一块地方就是漠北草原,最北的这片水域叫北海,但它实际是个大湖。这张地图最北就到此处了,但实际上向北再行两千里,才能到达真正的北海。那是片冰封万里的大洋。而这漠北草原实际上只是个超级大草原的一小部分。这个草原东连大海,向西两千里便可直达西域之西北。万里之外甚至都已接近大秦国的东北边境地区” 吕布一愣道:“莫非王上要将这草原纳入梁国囊中?可这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其次即使这草原能通达西域甚至大秦,但我们因此耗费无数人力财力去占领它也没有多大意义啊。臣在并州时,就知道那北海是苦寒之地,别说耕种了,连放牧都比漠南草原或西域要困难的多。就连匈奴人一旦南迁离开此地后,也打死也不愿意再回去了。我们占领后,甚至可能都没人愿意迁移此处。” 冯宇此时肃穆说道:“不!控制这个草原对我们意义很大,这个我们不止是指梁国,而是指整个中原汉人。控制它的意义也不止于我们这一代人,而是关乎到我们的子子孙孙!” 第310章 戈壁之北 “关乎到我们的子子孙孙”吕布疑惑不解的望着冯宇。他本以为冯宇只是想从草原上打开西向的陆路商道,却没想到冯宇会有更深次的考虑。 “不错。”冯宇踱了两步,又问吕布道:“自战国群雄并起到秦汉以降这几百年间,我等华夏子民的最大外敌是谁?统治漠北草原的是谁?” 吕布不解冯宇为什么会问这种废话,答道:“当然是匈奴,这是妇孺皆知的常识啊。” “不错。那现在汉人最大的威胁是谁?” “自然是才入寇我梁境的鲜卑啊!” “那匈奴和鲜卑共同之处是什么?” “都是塞北胡夷。都统治漠北草原” “还有呢?” “还有…”吕布沉吟良久也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对冯宇说道:“吕布愚钝,无法与王上的思虑相匹配,王上有话就直说吧,” 冯宇心想,这也并非吕布愚钝,这个时代的人不可能有通晓两千多年历史两世之人的眼光,于是解释道: “匈奴鲜卑不仅是胡人,而且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这和西域的胡人很不一样。而且他们都是在统一草原各部族,占领漠北这一草原核心区域后,方才威胁到中原。” “依据以往经验,我们对付这样的草原游牧民族。秦始皇帝依靠长城的被动防御之法行不通,长城以及沿长城的防御只能对这样的游牧民族起到点阻碍作用。匈奴人依旧可以在万里长城防线任一点上破关而入。” “到了汉武帝时期,大汉对匈奴的策略改为主动出击,犁庭扫穴。试图以此完全根除匈奴人的威胁。尽管有卫青,霍去病征伐匈奴战争的连续胜利,但是依旧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反而让大汉王朝陷入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中。汉匈之间时战时和,又持续了两百年余年征战。一直到数十年前,匈奴分裂为南北两部,以北匈奴西迁,南匈奴内附中原而告终。但故事并没有结束…” 冯宇说了一大篇话,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碗猛灌了几口,吕布还在一旁回味着冯宇的话。冯宇又开始接着说道: “匈奴虽然不复再是大汉威胁,但又有新兴的草原游牧部族再次统一草原各部,形成一个新的草原民族,这就是鲜卑。即使我们如法炮制再用一两百年时间,让鲜卑瓦解。孤相信肯定还会有别的部族再次将历史重演,区别无非是换个名称。也许叫柔然,突厥,室韦,契丹,女真,蒙古什么的。” 吕布对冯宇拱手道:“王上之意,吕布明白了。这就是王上要完全控制漠北草原的原因。可如王上方才所说,这草原地域广阔,汉武帝时,即使用突袭犁庭扫穴之法都要耗费巨大人力物力。我们去将整个草原完全占领,怕是将所有汉境内的人口都填进去都不够啊!” 冯宇微微一笑,摇头道:“孤不是只要控制漠北草原,而是要将漠北草原到东边的鲸海西岸,乃至辽东也要控制在手中。最终到北边的北洋之滨,西到大秦的东北边境也要全部掌控在手中。” 吕布听了冯宇这话心里只发毛,心想王上莫非疯了不成,接着他又听冯宇说道: “要达成这个目标,光凭汉人兵士去征服当然不行。而是要像匈奴和鲜卑人那样,以几千勇士为核心,像滚雪球一样,征服各个草原部落,最终统一草原。” 吕布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还是带着疑问问道:“可我们和匈奴与鲜卑不一样啊,我们不是草原上的胡人,那些游牧部落部族能认同我们吗?况且,现在鲜卑的轲比能已统一整合了鲜卑各部…” 冯宇此时哈哈笑道:“这个不用担心,其一,孤来这里的路上,已得知轲比能战死的消息,轲比能一死,鲜卑必然瓦解,各部族只能各自为战了。 其二,这些草原上的游牧部族并没有什么华夷之辨的民族观念。他们只服强者。谁强大,谁能带着他们吃肉喝酒,他们就归附于谁。这就是草原上不停诞生新兴民族的原因。所以只需要汝的赫赫战功和我们梁国的贸易输入,相信我们一定能达成这个宏伟的目标。而这个事情,由一个人来做最合适,就是汝—吕布吕奉先!” 吕布张口结舌的道:“某?” “不错,就是汝。办这件事只需要有个人勇武,统军之能。对胡人较为熟悉。汝的条件再合适不过。孤还会为你配置军师,以弥补汝不善心机政斗,合纵连横的短板,防止个别胡人部族降而复叛。另外,草原地域广大,事宜从权,所以孤要委任汝为节度使,授予汝独断专行之权。事成之后,汝就是事实上的北境之王。” 吕布听到这,已伏身叩拜下去道:“布叩谢王上器重信任之恩,布无以为报。定当为完成王上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初夏时节,吕布军团已做好了北征的准备。全军团三千八百九十六人,每一个兵士都被告知了他们将远征漠北大草原,以及任务的长期和艰巨。 同时他们也被告知了,这个史诗级别的任务完成后,军团中即使最卑微的一名伙夫兵也会拥有爵位,成群的牛羊,土地和奴婢,也有可能统御成百上千的战骑。 最后,这些兵士还有一次选择机会。他们中,不愿意去的可以自愿留下来,梁国会调配其余军团的兵士将他们替换下来。结果全团近四千人中,仅有五百余人不愿意去。但是梁国其余军团有三千余人报名欲顶替他们。 …… 吕布军到达梁国最北端的朔方城时,张辽就已收复了朔方,五原,云中三郡各处。雁门定襄的鲜卑人也被太原郡的梁军赶走。实际上这些鲜卑人已如惊弓之鸟,很多地方梁军未至,他们就闻风而逃。 六月盛夏,吕布大军出现在戈壁荒漠上,数千人马将铺满粗砂、砾石的戈壁滩踩踏的沙沙做响。 “漠北”的漠字,便是指东起鲜卑山南端,西至天山东麓,一长窜沙地,沙漠,戈壁断续组成的荒漠带。 当下,吕布要赶在夏日结束之前,穿过这八百里宽的荒漠带,到达漠北… 第311章 远洋者 魏国邺城,魏王宫后花园。 曹操正在其中漫步着。他此前在寝间病榻上一连卧了十几日,闷的不行,乘着头疼症状减轻,赶紧出来遛遛。 一名专门负责传令通信的内侍匆忙来到曹操面前,向曹操跪呈上一封信笺,口中说道:“启禀王上,我方在雍州的细作传来密报。轲比能已身死,鲜卑军两万大军皆溃!” 曹操听闻轲比能已死,先是一愣,而后自言自语道:“轲比能竟然死了,而且还死的这么快,这倒是出乎孤的意料之外!” 续而,他又哈哈大笑起来:“也罢,这个结果也不错,鹤蚌相争,我这个渔翁怎么都是得利的。这轲比能一死,鲜卑必定瓦解,我魏国北方的大患算是暂时清除了。” 曹操又得意的想起大半年前,他亲自和军中大祭酒郭嘉议定的计策---怂恿鲜卑人西向攻击梁国的边境。 若鲜卑人得手,曹魏便能在并州接收到大量梁国逃来的流民,还可以已攘夷的名义从并州出兵占据长安。虽说当下,人口比地盘要重要的多,但占据长安这座大汉故都的政智意义却非同凡响。 若鲜卑人失手,那轲比能在鲜卑人中的威信必然大打折扣,曹魏可乘此将盘踞在乌桓故地的鲜卑人一举击溃,完全消除曹魏的北部边患。 半个时辰后,曹操来到王宫的养心殿,此处是他理政颁令所在,几个重臣大将已齐聚阁中等候着他。一番简短的商议后,曹操就下令道:“传孤的军令,令驻北平大营的夏侯渊,许诸,曹洪三人,各领虎豹骑五千,兵分三路,攻袭盘踞在乌桓,高句丽旧地的鲜卑各部,务必要以犁庭扫穴之势将这些胡人斩尽杀绝!” 曹操吩咐完这些,又满脸笑意的对郭嘉问道:“奉孝,这鲜卑已不在为患,汝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谋取天下,一统九州了?” 郭嘉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回答道:“王上,谈论此事还为时尚早,我们还需要等待机会啊。等我们中原的人口恢复到一定程度,等其余诸侯包括朝廷天子耐不住性子走出第一步时,我们才能后发制人。” 曹操又急迫的问道:“那汝看,这种机会我们还需要等多长时间。” 郭嘉捋了捋他的山羊胡,淡定的说道:“后面那个机会不好说,但人口完全恢复,至少还要等二十余年。” 曹操流露出失望的表情:“还要等那么长时间?”他又拍拍自己的脑袋说:“孤怕是活不了那么长时间,奉孝可有其余办法?” 郭嘉答道:“有倒是有,不过需要打造能够远洋的水师,像孙吴那样,去瀛洲和夷洲掳掠人口来中原。” 曹操沉吟半刻道:“那就让去年从荆州来降的降将蔡晟负责训练这水师吧。” 这蔡晟是荆州蔡氏家族,本屯守大巴山南麓的随城,刘备刘琦兵变后,他眼见自己家族翻盘无望,恐惧之下,走武胜关翻越大巴山投奔曹魏。 郭嘉立刻提醒道:“王上,蔡晟此人只是精于内河水师,这内河水师与远海水师不能相提并论。只凭他,恐怕是不能胜任。” 曹操皱眉问道:“那奉孝说该如何办?我们魏国可没有精于远海航行的人。青徐沿海那一带的鱼民在孤平定中原时,都死的差不多了。而且他们也不一定就熟悉远海航行。” 实际上郭嘉也没想好应对之法,他想了想便说道:“我们还是要想办法从孙吴那挖人!” …… 五艘双桅杆帆船行驶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站在满是盐渍甲板上的林涛心中反而坎坷起来。 这五艘远洋帆船组成的船队是从沙瓦底港中驶出,满载着淡水粮食补给,还有一百八十名水手一路向南进发。 这些水手大都是梁国的重犯,他们在沙瓦底港腾龙城经过长达近一年的训练后,便开始了远航探险任务。若任务完成,他们便会免除死罪。林涛则是这支舰队的指挥使。他也是一名重犯。 林涛本是荆州长江上的疍户,中原大乱之时,溯江而上来到巴蜀江州宜宾一带江段避难。后来因为母医病,不识字的他不小心上当受骗,签下一张高利贷借条。当初借的三个银币,利滚利后居然要欠下了三个金币的巨额债务。 债主不仅要收他家的船,还要将他的两个妹妹掠为奴婢。林涛情急之下,手持杀鱼刀连杀债主和其家丁十二人。此事震动江州,主官认为事出有因,但十二条人命,无论如何是要判处极刑的。 那天,几个狱卒将他从牢狱中提出,让他洗了个热水澡,又给他摆了一小桌酒菜。他以为就此要被处决问斩了,谁知他吃完后,狱卒带他见了一个衣着富贵的年轻人。 对方见面便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林涛,孤已知道汝的事,你想死还是想活?还想不想照顾汝的弟妹?孤可以给汝一个机会。” 身为疍户的林涛一辈子没上过岸,自然孤陋寡闻,他不知道孤便是王者的自称。后来,他才知道对方便是梁王冯宇。 对方的要求就是要他学习远洋之术,而后跟随远洋船队出海完成各种任务。条件是免他死罪,他的弟妹全由梁国官署照料至成人。若任务失败,饷银和抚恤金照旧会发放给他的家人。若任务成功,高官厚禄自是不在话下。 林涛只能答应,他不怕死,但他怕自己弟妹没人照顾,被卖为奴婢。而且,这很可能是他自己命运的一次转机。 而后,他带着官署签发的信笺,千里迢迢的赶往沙瓦底港腾龙城报了名。整个过程没人押送他,证明冯宇对他充分信任。实际上,这也是冯宇的考验。 最后,林涛以最优的综合成绩被选为船队的指挥使,带着船队出航了。 当船队经过惊涛骇浪的安达曼海时,即使常年生活在内河水上的林涛也晕船呕吐不止。 现在船队终于进入了一片宁静的海域,可是林涛却觉得此处比安达曼海更危险。因为船队两侧都能清晰的看见陆地,他们已在一条海峡之中。在两岸的陆地上,应该有一些婆罗门统治的势力,他们都是朱罗国的附庸… 第312章 海峡中的尾巴 “头儿,我们后面好像有尾巴!但是待我们要仔细观察时,它们又消失在海平面下。”一名满脸虬须的赤膊大汉走上前来,对林涛说道。 林涛略一思忖,对那赤膊大汉吩咐了几句。少顷,林涛所在的船只上,令兵在桅杆上打出旗语。各船立刻从甲板上放下维京船样式的小艇,它们脱离大队,向两边的陆地驶去。 此处是海峡最狭窄所在,天气晴朗时,站在桅杆上,肉眼就能清晰的看见两岸的山脉轮廓。这些维京小艇越行越远,最后缩成一个小点,与天际线上露出的陆地融为一体,看不见了。 船队继续南行,片刻后。三条小船又鬼鬼祟祟的冒出头来。这是三艘身毒传统样式的弯稍三角帆船,说它们是小船,只是相对于梁国的多桅大帆船而言。实际上它们的船身也有七八仗长。 林涛的五艘多桅帆船停了下来,在远处的这三艘弯稍三角帆船开始并不能看出前方目标已停了下来。等他们发现时,林涛的船队已在海面上兜转头来,突然杀个回马枪。 那三艘弯稍三角帆船知道自己暴露并遭对方追击后,连忙调转船头,扬起三角帆向北仓惶逃去。 但是他们才逃了不久,就看到五只造型奇特的方帆船只向他们包抄而来,而且这些船只船速极快,船舷两边的长桨搅起翻滚的白浪。双方越靠越近,最后近到双方都能看清对方水手的面孔。 弯稍三角帆船只上,一名头目叽哩哇啦的呼叫着,大概是要水手们奋力划桨。一只标枪突然飞射而来,刺穿了三角帆布,不偏不斜,正中这头目的后背心。他惨叫一声,扑倒在船首处的甲板上。 紧接着,数只钩爪向这三艘船抛投而来,随着金属入木的声响,钩爪将它们牢牢抓住。一名体型精瘦,皮肤黝黑的汉子手持狗腿钢刀,挥刀就要砍断钩爪上的绳索。 电光石火间,一个黑呼呼的物件高速旋转着,飞奔那汉子面门。只听噗的一声脆响,在一片血雾中,一把锋利的战斧迎面劈入了那汉子的头颅,让他四脚朝天的掉入海中。 半刻钟不到的时间,三十余名全幅武装的梁国水手就跳帮登上了三角帆船。船上一些水手还试图抵抗,但抵抗的人很快被梁国水手们诛杀干净。 最后,三艘弯稍三角帆船,连船带二十名水手全部被对方俘虏,另外还有十余人被杀。这些俘虏随即被五花大绑的押上了林涛所在的旗舰。 “你们是何人,为何跟踪我们的船队?”林涛即刻审问道。 由于在东南半岛群岛上还分布着大量孟高棉人和末罗瑜人以及不知道归属于何族,包括卑格米人在内的“黑人”部族。 所以林涛的船队成员中备有通悉这些土著主流几种语言的孟族人。这些翻译立刻将林涛的话语翻译给对方听。但这些俘虏却装作没听懂般,低头闭目不语。 林涛的这些船员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以他们的手段,岂有撬不开对方的嘴巴之理。在一片惨叫呼号声中,很快就叫对方开了口。 原来,这些人只是一群由各色人等组成的海盗。他们中有破产躲债的朱罗商人,流亡的末罗瑜,扶南人,甚至还有一些皮肤棕黑,头发卷曲的黑人。他们都居住在一个叫麻辣甲的渔村中,那渔村的土著渔民已被他们杀光。 林涛心想:“原来他们并不是狼牙修和干陀利国的人。”于是便问道:“那你们可知狼牙修和干陀利的所在?” 以梁国现在掌握的情况,东南这一系列大小岛屿上婆罗门直接和间接统治的朱罗附属国有十几个,狼牙修与干陀利是其中最大两个。一个在此海峡东岸,一个在西岸,但具体位置,梁国并不掌握。只知道狼牙修是个“黑人”国家,但统治阶层是婆罗门,干陀利是末罗瑜人国家,国王同样是来自朱罗的婆罗门种姓。 这些人听了林涛的话,面孔上现出疑惑。原来这国名本身来自音译,两道翻译之后就变了形,所以他们一时没听懂翻译的话。等翻译再三校正核对后,他们才算弄懂林涛的意思。纷纷向林涛叩拜道: “这狼牙修在我们麻辣甲的北边百余里处,干陀利在对岸苏门答腊岛东南的沿海。” 林涛再向他们问这两国细节时,这些人都说不是很清楚,但是告诉林涛他们的首领应该知晓这两国的情况,因为他们的首领就是个破产躲债的身毒商人,曾经长期来往于这两国。 林涛看他们不像故意隐瞒的样子,而且他们也没必要这样做,心中盘算道 “我们刚好要在这条海峡内找个地方建个据点。若将他们这个据点抢夺为己有,岂不事半功倍,省了据点建设的人力和物力了。说不定还能将这些海盗收为己用。” 心中拿定主意后,就对这些海盗说道:“我们是大汉国梁王派来的天军,你们若归顺我大汉梁国,不仅会饶你们不死,还会有重赏。” 几人连忙磕头如捣蒜的说道:“我等愿意归顺天军,归附大汉,归附梁王…” 林涛又说道:“那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带我们前往这个马什么六甲…额,麻辣甲。” …… 夕阳已经落在海平面上,都桑躺在放置在沙滩中的一把竹椅上,抱着一个新鲜的椰子用苇杆吮吸着。旁边还有一名皮肤棕黑“衣着暴露”的女奴用芭蕉叶为他打着风。 都桑便是麻辣甲海盗的首领,一天前,他们就发现林涛的船队从安达曼海进入海峡。这些船只非常巨大和奇特,立刻引起了都桑的兴趣。 他马上派出三艘船只跟踪对方。但这一整天都过去了,派出的三艘船也应该有回音了。却没见一艘回来。 都桑挥了挥手,一个矮小的末罗瑜人屁颠屁颠的跑上前来问道:“首领有何吩咐?” 都桑刚想说再派两艘船出去查看到底出了什么情况时,就腾的一下从竹椅上坐了起来,因为他看到海平面上升起数个帆船影。 第313章 轻取麻辣甲 都桑赤脚站在沙滩上,两眼瞪的如铜铃般大小。 ̄︶︺sц閣浼镄嗹載尛裞閲渎棢つWwW.kaNshU因为向岸边驶来的那几艘船,并不是他所派出去的三角帆船,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独桅方帆船。这些船其实是梁国的维京船。 “快!有敌来袭,将弟兄们都召集起来!”都桑大声喊叫道。尽管他高声嚷嚷,但并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 毕竟他在这片海域纵横多年,是这片海域唯一生存下来的海盗,什么样的世面都见过。甚至小国的战舰他都劫掠过,他又怎么会在乎这几艘小船。 海盗喽啰在麻辣甲村寨的望楼上呜呜的吹起海螺,大批海盗持枪拿刀向海边沙滩涌来。等他们集结差不多时,那五艘维京船也距离海岸不足五十仗的距离,再往前便会搁浅道沙滩上。但这五艘维京战船已齐齐停了下来。 随着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十几支大箭从维京船上射来。其中三支是长弓手所射,林涛船队中有少量长弓手,是梁中严重触犯了军法之人,加入远洋探险队来将功赎罪。其余大箭都是由一种蹶张重弩所射。后者比前者射速慢,准头也差。 都桑耳中只听到几声惨叫,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有七八名海盗喽啰中箭倒地。还有一名海盗被重箭射穿木制盾牌,贯穿了前臂,痛的哇哇大叫。海盗们也纷纷张弓拉弦,放箭还击。但他们的箭矢射程有限,根本够不到对方。 让都桑感到奇怪的是,这些不速之客只是与他们对射,并不登陆发起攻击。都桑挥挥手,大声喝道:“进攻!”。立刻有几十名海盗涉水向对方战船行去,但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对方重箭之下,鲜血立刻染红了海水。 等海盗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接近对方时,对方竟然又驾着这些怪船向海中退去十余仗。海盗们若再要追击,就不是涉水而行,只能泅水而行了。 都桑气的哇哇怪叫,喊到:“将我们的船驶过来…”他的话还未说完,海盗人群中就传来一阵骚动。 一名末罗瑜海盗小喽啰指着村寨,惊慌的对都桑喊道:“首领,我们的营寨被人…被人占了!” 都桑顺着他的指向望去,村寨之中果然飘起几面旌旗,几个海盗还在拼命的向这边奔逃着。其中一名孟高棉人海盗,浑身浴血,跑了几不,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体力耗尽,尽然跌倒在沙滩上,不再爬起。 接着,一彪人马从村寨中杀出。这彪人马从数量上来说并不占优势,也就七十余人的样子,而都桑这边集合起来的人群有一百五六十号人,是对方一倍还多。 但是对方这七十人看上去,甲胄兵器精良,如凶神恶煞一般。更加恐怖的是他们中竟然还有六七个人骑着马。 那还不是一般的马,而是肩高就达六尺,身披铁甲的巨型铁马。只看的都桑心中发毛。其余海盗喽啰就更不用说了,一些土著甚至都没见过战马,心中恐惧之情可想而知。 这彪人马自然是从林涛船队上下来的。为了不打草惊蛇,林涛用维京小船正面吸引海盗注意,大船却从麻辣甲南边登陆。 然后他们沿着海岸向麻辣甲杀来,首先袭占了都桑的村寨。村寨中只有十几名海盗,自然是一击既溃。 此时,梁国水手还未接近,长弓重弩发射的重箭就向海盗疾射而来,随着几声惨叫,又有上十名海盗小喽啰被射杀在地。 都桑不是不知道跑。而是他的钱财还全藏在麻辣甲村寨之中。而且麻辣甲是他的基业所在。他都曾一度打算以麻辣甲村为中心,征服周边一些部落后,谎称自己也是婆罗门贵族,也在此建立一个麻辣甲王国。 所以要他割舍麻辣甲和要他的命一样。 他嘴角抽搐着,两眼赤红,突然嘶吼道:“弟兄们,我们就这样逃到丛林中也难免一死,与其死于野兽瘴疫,不如跟他们拼了。杀!” 众海盗也高声呼喝着,相互打着气,挥舞兵刃向梁国水手杀去。一些弓弩手也开始开弓放箭攒射来敌。 箭矢划过天际时,那些梁国水手齐举三尺虎头大圆盾,护住身体要害部位。这些箭矢不是噗噗射在虎头盾上,就是落射在水手们的小腿胫甲上。只有一名水手被箭矢意外的射入大腿自中。 至于那些铁甲重骑,箭簇对他们更是毫无作用,在他们的札甲片上留下几道闪亮的划痕,便弹落在地。 这些海盗还没放两箭,那些七骑重骑就已冲入人群之中。随着轰轰轰的连续闷响,他们挥舞的狼牙大棒借着马势,瞬间就将七个海盗击飞到空中。 再接着,就是那些巨大的战马接二连三的将人们冲撞倒地,有的不幸被战马铁蹄踩踏的支离破碎。众海盗现在已是斗志全无,哪还有多余的想法,包括都桑在内,纷纷就要抱头鼠窜。 那些徒步的梁国水手已从两翼包抄上来,齐声用末罗语高喝:“缴械不杀!”。几名海盗还想反抗,他们的兵刃还未接触到对方盾牌,就被其余梁国水手的缳首钢刀刺倒。 与此同时海中的那五艘维京船再次向岸边快速驶来。船上的水手纷纷跳入海水中,涉水向岸上冲来。 大多海盗已是魂飞魄散,纷纷弃械投降,只有都桑和几名亲信撒开双腿,向外拼命奔逃。 那几骑战骑不慌不忙的追了上去,战马上的水手用狼牙大棒,慢慢的向前一捅,便将这几人捅翻在地,后面的步卒跟上,将他们即刻捆了个严严实实…… 五花大绑的都桑被押到他所熟悉的那个竹屋大厅之中。他发现,这些外来者正在享用着自己的美食,还有女人。 自己那把花重金从汉地买来的太师椅上,一个年轻人正坐在上面大吃大喝。一个女奴正用芭蕉叶为他打着扇。 这年轻人正是林涛,他说了一句简单的末罗语:“你就是都桑?” 都桑冷哼一声,却被人在腿弯处踢了一脚,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刚刚抬起身,一双被海水浸湿漉的牛皮靴出现在他视线中,并且听到一个声音:“我们是大汉梁国的天兵,奉梁王命,接管此地!” 第314章 狼牙修与干陀利 跪在地板上的都桑仰头看着林涛,战战兢兢的说道:“原来你们是汉国的军队,可我们从未劫掠过汉国的船只,与汉国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为难我等?” 听完译者的翻译后,林涛拿着根啃光的鸡大腿敲在都桑脑门上道:“谁说要为难你们了,话再给你说一遍。听清楚了,我等是受梁王以及缅州大都督之命,接管此地。” 他话刚说到这,十几个梁军水手壮汉抬着三个大箱子进到堂内,兴高采烈的说道:“头,看我们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箱子落地之时,发出咚咚的闷响,表面里面装满了沉重之物。那箱盖一打开,果然是满满三大箱金银财宝。在场的众梁军水手眼睛都看直了。 一旁的都桑却像心中滴血一样,暗道:“你们这又要抢我的地盘,又要劫我的金银的,这还不叫为难啊?”。 但他面孔上却不敢将此情绪表现出来,毕恭毕敬的对林涛回道:“好好,既然天军到此,某将这麻辣甲与这些金银奉上就是,恳请将军放过我等一命。” 林涛将手一挥吩咐道:“将此人松绑!把这些金银也封存了,谁也不许动。否则杀无赦!”。几名梁军水手立刻给都桑解开了绳索。 林涛又接着对都桑说道:“我们不要你的金银,只是要尔等归附我大汉梁国即可。而且我保证,你只要替我们办事,你的前途要比你当海盗广大的多,你的钱财也比这三箱金银要多的多,你掌管的地盘也比这麻辣甲也大的多。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但那样的话,尔等就只能去个地方了…” 林涛一席话说的都桑两眼直冒光,但是他很快清醒理智过来,这天上,哪有白掉馅饼的事?连忙回道:“我等愿意为将军,为梁王国,为汉帝国效劳。敢问将军,我等要如何效力?” 林涛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实不相瞒,某奉梁王命,要开辟一条通往极东大陆的航线。你应该知道,我们梁国这两年都在与大洋对岸的朱罗国交战。而这海峡两岸有不少朱罗的附庸国。所以某需要先降服这些国家,免得日后为患。” 都桑恍然大悟道:“将军可是要将这麻辣甲做为据点,另外要我等为大军…为天军提供那些婆罗门邦国的详细情况?” 林涛斜瞥着都桑说道:“正是!不过你们要做的不止这么点,这是后话。你先将狼牙修和干陀利的情况说说吧。” 都桑正想问林涛除了这些,还要他做什么时,却看到林涛凌厉的眼神,忙将自己知道的两国详细情况如实告知了林涛。 这狼牙修国就在麻辣甲北部一百五六十里处,乃一城邦。国王是一名来自身毒某国的家族,早在朱罗控制东南群岛以前,这个家族就建立了狼牙修国。 这个家族自称是婆罗门种姓,和他们一起前来的第一批身毒人便成了狼牙修国的统治阶层。但是狼牙修国的国民主要是头发卷曲的棕黑人种。 狼牙修是一个城邦国,整个国家的领土范围就是狼牙修城,只是他们不定期攻袭周遭丛林中的棕黑人种部落。掳掠棕黑人种为奴。 干陀利却是个“大国”,其国境范围覆盖了海峡对岸苏门答腊岛的东南一隅,控制有七座城邑,附近五十多个末罗瑜人部族以及丛林黑人部落都臣服于该国。但其人口大部分集中在都城—巨港。 干陀利百余年前就已建国,是由一个本土末罗瑜部族所创立。但现在的干陀利国王却是朱罗侵入东南群岛时,朱罗舰队中的一名刹帝利将军。 这名刹帝利将军带兵攻灭干陀利后,便由卡里卡拉册封为干陀利的国王。 听完这些,林涛意犹未尽,又让都桑讲述了关于其余一些小国的历史和近况。它们都与狼牙修和干陀利大同小异。而且现在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都臣服于朱罗帝国。 不知不觉,都桑和林涛谈论了近一个时辰。都桑已盘腿坐在林涛身旁,俨然他的臣属一般。 林涛最后说道:“嗯,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征服狼牙修和干陀利。你们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们。” 都桑奉承道:“这是自然,等大汉梁国的天军主力一到,我等愿为前驱,去降服那狼牙修和干陀利。” 林涛微微一笑道:“对付蕞尔小国,我等便够了,毋须缅州派出更多兵马。” 都桑吃了一惊,但又马上想到对方有五条大船,若按传统船只的装载量来估算,这五条大船怎么也能装载千人上下的兵马。更何况对方兵甲又如此精锐。对付狼牙修完全可以碾压,对付干陀利只要谋略得当,也不成问题。 想当年,这些东南群岛的婆罗门小国不都是用几百上千人就征服创建一国吗? 但是都桑为了让自己更加放心,还是追问了句:“不知将军带来多少兵马前来?” 林涛眼珠子转了转道:“不多,就带了五艘战舰,三百余人前来。” 林涛为了让都桑放心,故意将人数夸大了一倍。都桑却还是差点惊掉下巴,“啊!”了一声后,就合不拢嘴。都桑不知道,林涛的多桅杆大帆船看上去大,但却是为了远洋航行打造。 船上大部分空间装载淡水食物和其它补给物资,同时要给长期在船上生活的船员留出足够的生活空间。因此不可能像朱罗传统海船般那样密集装载人员。 “将军,不可啊。你就三百人要去攻灭狼牙修和干陀利,那就是就是…额,用大汉的谚语就是鸡蛋摔石头啊!” 林涛哈哈一笑,心想这都桑知道的还挺多,安慰他道:“你应该知道扶南国的历史吧。扶南与狼牙修,干陀利相比谁大?那身毒人混填凭着七艘战船,几百弓弩手,不也轻易征服了广大的扶南国吗?” 都桑当然知道这个典故,扶南国这个地区“超级大国”,也和其余婆罗门诸国历史大同小异。这个典故都无法用一战灭一国来形容… 第315章 心花怒发 百余年前,扶南本由一名叫柳叶的女王统治。国境覆盖东南半岛整个东南部。突然有一天,一名来自身毒,名叫混填的人,自称自己是婆罗门种姓,得到神谕要来统治扶南。 他带着几只船和数百弓箭手,溯湄公河而上深入扶南内陆,一战便击败扶南军。生俘了扶南女王柳叶,并“娶”了她。由此整个扶南国都作为“嫁妆”被混填所拥有。 当年在腾龙城受训时,林涛和一众水手听到先生讲授完这个故事,都自然而然的推导出这个所谓“娶”肯定是霸王硬上弓的“强娶”。 一众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虬须大汉笑骂道:“奶奶的,混填这混球好福气,别人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他是榻上一滚得一国。”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教书的先生只皱眉头,但也没有驳斥。毕竟这虬须汉子只是话糙理不糙的说了个事实。 林涛刚结束回忆,那都桑已经用生硬的汉语叫嚷道:“这不能比,不能比…。那是个机缘巧合。可现在…再怎么说,这三百人不够,加上我们,也非常的不够啊!对付狼牙修都困难,更不要说干陀利了。” 林涛心中骂道,原来你这老小子会汉语,还在这装了半天。实际上,这都桑也就只会几句简单的汉语。 林涛还是不动声色的安慰道:“汝莫要惊慌,某说能降服这两国自然心中有数。汝只要按某的吩咐行事便可。事成之后,汝也可以在此处开国为王,有必要的话,狼牙修也可以划归你统治。前提是汝必须忠于梁王。” 林涛说完看都桑半天没反应,猜到他的汉语水平也只是能简单交流,便给翻译做个手势。 都桑听完此话的翻译,惊喜的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确认道:“支持我开国为王?” “正是!” 身为吠舍种姓的都桑还是不自信的嚅嗫道:“可…可我不是婆罗门啊,在此开国不会得到其他国的承认,很难立足。” 林涛哈哈一笑道:“什么婆罗门不婆罗门。整个东南群岛甚至包括扶南,都将为我梁国治下。那时,婆罗门教也不会是这一带的主流教派,谁会在意你是不是婆罗门” 都桑听了此话,心花怒放,开国为王是他只敢想却不敢去做的事,如今有大汉梁国这个强大后盾给自己背书,这个梦显然就变得现实多了。 他立刻伏下身去,双手合什发誓道“尊敬的将军阁下,我在此发誓,我都桑将永远是梁王殿下忠实的奴仆。梁王之命,将军之令,都桑莫敢不从。” …… 一艘弯稍三角帆船在海面上颠簸着,林涛坐在船首望着沿岸连绵不绝的丛林,都桑在一旁不停的咀嚼着一种植物叶子,他需要这东西来镇定自己情绪。 在一峡湾处,三角帆转了个方向,船只一头便钻入峡湾之中,又行了不到半刻钟。一座木石混合的城堡出现在林涛的视野中。 “狼牙修到了!”都桑喊了一声,面孔上的情绪也明显紧张起来。反倒是林涛安慰他道:“不用紧张,我们的舰队跟在后面呢!” 船只很快靠了码头,岸上一名孟人长相的官员带着两名皮肤棕黑,满脸虬须,手持长矛,上身赤裸的兵士走了过来。 那孟人官员正要喝问,却和都桑正打了个照面。笑嘻嘻的说道:“原来是都桑老爷来了,你又带什么好东西要在我们狼牙修出手了?” 他说话时,又发现了都桑旁边的林涛,因为林涛的相貌在这些各色人种中显得扎眼,他不禁多看了两眼。 都桑呵呵干笑两声应道:“此次我们在海上弄到的不少好东西,其中还有几件宝贝,要敬献给雷亚巴王。” 原来,这都桑虽是海盗,却是狼牙修的常客。因为都桑所获赃物基本上都是通过狼牙修城中的市场倒卖出去,雷亚巴王因此也获得丰厚的税入。这税入甚至在狼牙修的收入中占了相当比例。 那孟人官员听都桑如此说,便不敢再问什么,闪到一边,对都桑和林涛做了个请的姿势。 林涛和都桑信步向狼牙修城门走去,后面跟着装扮成海盗的二十名最为精锐的梁国水手。他们的麻衣下遮盖着精甲,手中的兵刃看上去不起眼,却都是用比百炼钢更好的乌兹钢所打造。 可能是承平日久,也可能是狼牙修以商贸为经济支柱,所以对商贩限制甚少,所以这狼牙修城防似乎很松懈。二十几个人就这样提着兵刃,抬着几个箱子,大模大样的进了城。 林涛不住的打量着城中街道,此城算不得大城。也就是当年大汉王朝还未战乱衰败时,一个县城的繁华程度。但据说它已是这片海域海岸上,除干利陀巨港之外最大的城。 城中街道上的铺面多为旅社酒馆,以及提供粮食淡水等海上补给的店铺。看来此城主要功能为在海峡中过往的船只提供一个中继的地方。 实际上,这个时代的远洋航行,基本上是顺着海岸线航行。像林涛这样的船队,可以上十周不见陆地的不间断航行,没有其他人能做到。 行了片刻,快到王宫时。林涛突然发现了件奇怪的事。他向都桑问道:“汝不是说这狼牙修的臣民多为黑人吗?怎么在这城中我没见到几个黑人。看到的面孔基本上都是孟人。只在奴隶市场和一些仆佣中见到黑人面孔,甚至城中兵卒都没有黑人。” 都桑立刻回道:“将军有所不知,几十年前,雷亚巴王室确实是在此处征服了几个黑人部落后建的国,但他们将这些土著黑人划归为首陀罗种姓。所以绝大多数做为自由民的黑人不能入城。雷亚巴王室主要依靠孟人中一支--吉蔑人作为中间阶层来统治。” 林涛笑道:“这些黑人被划为最低级的种姓,他们还能心甘情愿拥戴雷亚巴为王吗?” 都桑撇撇嘴道:“这比我们朱罗那已强了不少。我们朱罗本土也有这样的黑人,被归为不可接触者。卡拉波拉人就有这些黑人的血统。” 他们说着就已来到王宫门前。门前几名孟人卫兵拦住去路,都桑说明来意。过了一会,进入通禀的卫兵回来说雷亚巴愿意接见他们。但是他们带的那二十名随从不能入宫,而且也不得带兵器入宫。 林涛悄声对这二十随从吩咐一番后,便与都桑一起,向宫中大踏步走去… 第316章 征服者 林涛和都桑,外加一名翻译,三人进了王宫的正堂,发现堂首有一人早就在此处候着。 林涛仔细观察其面向,感觉他与普通朱罗人长相并没有什么差异,而林涛曾经见过的婆罗门,刹帝利却与普通朱罗人有着明显的面貌差异。 都桑已迎了上去,恭敬的以朱罗礼节向对方敬了一礼,口中说道:“尊敬的雷亚巴王殿下,多谢你来接见我等。” 雷亚巴呵呵笑道:“都桑,我的老朋友。这次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去问件事。你可知道这几天有支奇怪船队从…” 雷亚巴突然停住了话语,因为他发现跟在都桑身后的这名随从很特别,那是张典型的东方人面孔。雷亚巴指着林涛问道:“这位是?…” 没等都桑开口说话,林涛就毫不顾忌的与雷亚巴对视并且说道:“雷亚巴国王,我是大汉梁国派来的使者。” 待翻译译完,雷亚巴王惊道:“大汉梁国?可是那攻占沙瓦底港的梁国?” “正是!” “那这两天驶入海峡的船队也是你带来的?” “正是!” 雷亚巴听完后,腾的下从王座上跳了起来,指着林涛道:“梁国是朱罗的敌国。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只身到我这里来。你来此是为了何事?!” 都桑连忙劝解说:“雷亚巴王稍安勿躁,这位林先生是来给您指条明路的。当下,这沙瓦底已是梁国囊中之物。梁国的舰队随时可以大举南下。朱罗帝国的第一,第二大军团,还有第三舰队全都是他们的手下败将。别说狼牙修,就是扶南国联合东南诸国,也不可能敌的过梁军…” 雷亚巴冷声说道:“哦,也就是说你们是专门来说降的啰。” 林涛淡然道:“不错。我们汉地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沙瓦底已被我汉地梁国开辟为缅州,你们事实上已与朱罗国断了联系。其实,就算我梁国不派大军前来征讨,仅仅在沙瓦底港切断海上商路,就能让东南群岛一些不能完全自给的小国面临灭顶之灾。” 雷亚巴哼了一声道:“我们婆罗门的子孙只能让别人臣服于湿婆神,而不会臣服于别人。尔等就死了这条心吧。” 林涛还是尽力劝道:“我劝国王陛下还是多考虑考虑,你归附我梁国后,照样可以做这狼牙修的王,继续安享太平。” “不必多说了。若不是我们婆罗门有不斩来使的惯例,今天就将你下入死牢。你们快些滚吧。”雷亚巴继续固执的说道。 雷亚巴并不是真心就这么轻易放林涛和都桑走。而是他心中另有想法。他虽不愿意归降梁国,但也不想做诸国中的出头鸟与梁国为敌。否则,梁军真打上门来,别人都当缩头乌龟,他只能独自硬扛。 所以雷亚巴的算盘是与梁国既不为友也不为敌,先去联络扶南国以及半岛和群岛诸邦,看看形势发展再说。 林涛还想说点什么,都桑却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快走。两人和那个翻译即刻向宫外快速退去。 这所谓王宫,规模也就是汉地一个县衙的大小。他们三步并做两步就出了王宫。在门口,他们看到一个侍卫匆匆忙忙向屋内跑去。 “大王!大王,不好了。城外港口内出现了五只大帆船,正是这两日我方巡逻船只发现的那支船队!” 雷亚巴大惊失色的自言自语道:“这么快就打上门来了?”突然,他又想起什么,一锤自己的脑袋道:“嗨,糊涂了。” 而后,他大声对左右的侍卫吩咐道:“快!快去将刚才那两人抓捕起来。另外速速派人去通知城内外各营,还有海军备战!” 狼牙修城中,一支燃烧着的响箭冲天而起,飞到半空还爆燃成一团火球。那是梁军特制出的信号箭。箭矢前端的箭杆是中空的竹管,内部灌有半管石脑油。受高温燃烧几息时间后,便会爆燃。这响箭自然是给停泊港口海面上的舰船看的。 此时,数十,近百名雷亚巴王的侍卫冲了出来,这些人都是由孟人和身毒人组成的精兵,他们在大街上四处搜索着。狼牙修城的塔楼之上,报警的钟声也开始叮当做响。整个狼牙修城顿时喧嚣凌乱起来,街道上的人们纷纷向房屋中躲去。 紧临王宫的一条街道上,一名狼牙修王宫侍卫眼尖,在纷乱的人群中发现了林涛等人的身影。 他用刀一指,高声喊道:“他们在那!”,一大票人正要追去,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王宫的围墙霎那间被贯穿一个大洞,砖块石屑飞溅之后,裂缝以大洞为中心放射性在宫墙上散开。 此时此刻,几颗硕大的石弹和火球正陆续从天而降。先后击中以王宫为中心的几栋城中建筑物。这些正是梁国大帆船上的重型弩炮发射的弹丸。 这些天降之物和巨大的轰鸣撞击声让狼牙修中每个人都震惊不已,也包括那些正在追击林涛等人的侍卫。 过了好办天,他们才回过神来。继续追了下去。轰的一声巨响,一颗“火球”不偏不倚落在他们的去路上,街道上顿时腾起仗余高的火焰。吓的他们连连后退,等火势退去一些,他们放眼望去,哪里还见对方踪影。 林涛等二十余人已杀到狼牙修的南门,这是最靠近码头的一个城门。守门的三十余名兵士齐举兵刃向他们迎来。 撕拉一声,一名狼牙修兵士的刀尖划烂了一名梁军水手的衣衫,露出里面黑色的钢甲。还没等这狼牙修兵士回过神来,梁军水手的乌兹钢刀就扎入了对方腹中。 三十余名狼牙修守城兵士,仅仅片刻钟的时间,就却被这二十余人一刀一个尽行斩杀。狼牙修的南门再次被打开。 城门打开时,展现在林涛眼前的场景是他预料之中的。上十匹重骑正在城外空地上纵横驰骋,上身赤膊,仅持有根长矛的黑人兵卒尸体,在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有的人身上还插着重箭。其余城外黑人兵卒早就溃散一空。 上百名梁国水手,还有都桑的海盗迅速涌入城中,会合林涛等人,向王宫杀去… 第317章 假婆罗门 石弹,“火球”还不时落在狼牙修的街道上,路上的平民早就跑的一干二净,街道上空空荡荡。 林涛这一百多人在主街上狂奔呼啸而过,那上十匹重骑的铁蹄踩踏在石板路上,发出巨大而清脆的巨响。 南门处的两个塔楼也被占领,几个长弓手出身的梁国水手躲在里面,伺机狙射一切来犯之敌。 狼牙修的守军终于反应过来,发起了反击。只听远处一阵呐喊,三股狼牙修的兵卒分别从城中军营,王宫,城墙中涌出。 他们在主街上会合在一起,如同一道洪流般向林涛等人杀来。估算下他们的人数兵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的样子。而且这些人还带着几头披挂整齐的战象。 城墙上,也有两小股人群向被梁军水手占领的塔楼涌去。他们距离塔楼还有百步远时,就听咻咻几声箭矢破空的声响,冲在最前方的狼牙修兵士瞬间就被重箭射杀,叫都来不及叫一声,便扑倒在地上。后方的兵卒见此俱是心中一寒,自然是放慢了脚步。 那些箭矢以极快的速度连续不断的射出,不断有狼牙修兵卒中箭倒地,到最后,这两小股兵卒肝胆俱裂。大家都知道谁冲在前谁死,都希望别人在前当炮灰,结果谁都不愿意再前进,没人再敢靠近塔楼。 城中,势如洪流的狼牙修兵卒已与林涛这百十来人相距不到百步,林涛队列中的十余人取出长弓,不断开弓放箭。乱箭迅速将冲在最前方的长矛手射的七零八落。 当双方相距不到五十步时,狼牙修军也开始拉弓放箭,箭矢要远比对方的密集。好在梁军这边都是重甲在身,又多配有大盾,并未造成大的伤亡。同一时刻,梁军向对方抛出标枪,飞斧,还有点燃的“燃烧瓶”。 碰的一声,一把飞斧正劈在一面圆盾之上。盾手顿觉持盾的手一沉,盾牌因此往下移了五寸,就这一瞬间,一支飞矛标枪从盾牌上边缘掠过,洞穿了这名盾兵的胸膛。 轰,一蓬烈焰又在狼牙修兵卒人群中腾起,众人如同被驱赶的苍蝇般一哄而散,有一人被飞溅的石脑油和火花点燃,瞬间就变成了火人,哀嚎着在石板地面上打起了滚。 在这些标枪,飞斧,还有燃烧瓶攻击下,双方相距三十步远时,那些些狼牙修的盾牌手也乱成一团。几头战象也在爆燃的烈焰下,受惊向后狂奔,不少狼牙修兵卒都死在战象踩踏之下。 梁军的那十余匹重骑肩并肩的发起了冲击,十余支骑枪列成一排,从街道上横扫而来。重骑横扫过的地方,再也没有能够站立的狼牙修兵士,他们不是被骑枪刺穿身体,就是被巨大的战马撞飞,或是被对方的狼牙大棒击碎脑袋。 那些梁国水手中的长弓手,不知什么时占据了城中一些制高点。窸窸窣窣的重箭不时从四面八方射来,这些都是精准的狙射,几乎每一箭都能毙命一人。 其余的梁军水手步卒依旧冲杀不止,地面上的尸体越积越多。这种情况下,持续伤亡的狼牙修的兵将们已是失魂落魄,斗志全无。很快,他们就全面溃败,兵士们纷纷溃逃而去。近千人马顿作鸟兽散。 此时,梁军水手加上都桑的海盗,一共伤亡了不到十人。他们顺着满是尸体的大街,一路冲到王宫门前。 这里还有一些忠诚于雷亚巴的孟人侍卫在拼命抵抗。只是他们手中的刀枪很难扎穿对方身上的钢甲。而对方手中的乌兹钢刀却能轻易将他们同样身着厚甲的身体一劈两半。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王宫门口处的抵抗全被瓦解。一百多个凶神恶煞冲入王宫之中。那些重骑还骑在马上,他们的头都快触碰到房梁。宫中传来阵阵女人的尖叫惊呼和孩童的哭泣声。 雷亚巴王,还有他的一干家眷都被绑到堂外空地上。雷亚巴到现在还感觉如同在梦中,他震惊这么短时间,林涛就能攻占狼牙修。他震惊刚才在王宫中出现的使者就是这支恶煞军队的首领。 他向林涛哀求道:“求你们饶我们一命,我会带着臣民归顺大汉的梁王。” 林涛面无表情的说道:“现在归降已经晚了,你现在归降是被迫投降,这不能让梁国相信你的诚意。刚才我劝降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雷亚巴脖子一梗道:“你不能杀我,我是婆罗门,你若杀了我,其余婆罗门诸国都会人人自危,不愿归降与你。” 林涛嘿嘿冷笑道:“我杀的就是婆罗门,况且,你还是个假婆罗门。” “胡说,你可以杀我,但不能侮辱我,你凭什么说我是假的婆罗门?”雷亚巴面红耳赤的吼叫道, 但他的语调里明显带着心虚。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他们家族只是个打鱼为生的首陀罗贱民。 他爷爷那一辈在身毒东边海域打鱼时,遇到飓风。漂流到东南半岛海岸,发现了这块“无主之地”。本地那些土著黑人还在用石器。 他爷爷顺着海岸线航行回到朱罗后,便集结起一批愿意开辟新世界和新生活的吠舍,首陀罗贱民们重新杀了回来,轻而易举的就征服了此地几个黑人部落,奴役了他们,建起了狼牙修城。 林涛哈哈一笑道:“我有检测真假婆罗门之法。”说罢,他摸出一只毛笔笔杆,笔杆架在了雷亚巴的鼻头和下巴尖上。 林涛说道:“看看,笔杆没压到嘴唇便可能是婆罗门,否则定然不是。这笔杆都将你的嘴唇压瘪了,你定然是假婆罗门。” 林涛这番话自然是没根据,但也不是他自己瞎编的。而是授课的先生所教授的简单人种辨认法。 雷亚巴还想争辩,林涛一挥手,水手们手起刀落,雷亚巴的脑袋便被斩下。其余被俘的朱罗人官员和雷亚巴家眷也被杀的一个不剩。 一个多时辰后,城内的孟人官员,城外的黑人中底层将领都已得知消息,纷纷来降。林涛对身边的都桑说道:“以后,你就是狼牙修的国王了!” 正拿着个木棍在自己脸上比划的都桑,听了这话,手中木棍都惊的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第318章 北域长使府的北冥城 天空中掠过一只金雕,它越过戈壁边缘上一道南麓是岩石,北麓是森林的山脊。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原便显现在它的视线中。草原上还有一条清澈的河流向北淌过。 这山脊便是漠北燕然山的余脉,那河流就是源自于燕然山脉的鄂尔浑河。从此处到东北边的北海南岸一带便是草原民族人口最为密集的地区。 草原上传来一声尖锐呼哨声,那金雕便抖抖翅膀扑了下去,而后稳稳的落在一名骑着健马汉子的肩膀上。此人正是吕布的斥候,他今日的巡查任务已完成,兜转马头向鄂尔温河下游飞驰而去。 片刻后,一座已现雏形的城寨出现在他的视野中,那座城寨位于鄂尔浑河的河畔。 吕布军团越过大漠后,便抢建了这做城寨。城寨没有采用中原惯用的夯土筑城之法,而是就地取材,用燕然山的石头和木材建造。 它不仅仅是为了吕布军过冬用,日后它还要被建为一座大城。做为北域长使府的首府所在。吕布给它起名叫北冥城,这与冯宇对他的嘱托有关—要将汉地的边界推进到北冥之海。 实际上,北冥城的选址也和冯宇的建议相关,而冯宇之所以建议在燕然山以北,鄂尔浑河河畔建立北冥城是因为--在原世界的中世纪,真正统治了整个欧亚大草原的蒙古帝国,其都城和林也是在这个地方。 当下,这座城池只建起了还没完工的临时木制城墙,以及一些简陋的临时木制建筑。大部分兵将,包括北域长使府节度使吕布也依旧住在军帐之中。 此时,吕布所在的中军大帐,各级将官,还有斥候依旧按时来此例会,向吕布通禀各方情况。 “附近有哪些部族,汝等可查探清楚了?”吕布首先向一名斥候队长询问道。 那斥候队长立刻答道:“启禀节度使。分布在附近的部落主要是袁纥部族中一些部落,此外,还有少数铁勒部部族的部落。” 吕布小声嘀咕了声:“袁纥?”,显然他对袁纥这个部族不是很熟悉, 一名南匈奴出身的将官见状,补充道: “启禀节度使。这袁纥早年便是匈奴铁勒部中的一支。匈奴南北分裂,袁纥是从属于北匈奴的。到百余年前,北匈奴西迁,但还是在漠北留下了数十万人口,袁纥部族中的一些部落也在这些人中。这些人后来在鲜卑兴起后,都自号为鲜卑,为鲜卑大单于所统治。” 吕布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这些部落最近有没有找我们麻烦?” “回节度使,除我们少数斥候遭遇到对方游骑骚扰外,至今还没有攻袭我军的事件发生。” 吕布又说道:“他们若是不招惹我们,我们也不要轻易去招惹他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将这城池建起来,而后才能做其它的事。那当下,北冥城的进展如何?” 一名年轻却相貌甚陋的文官拱手对吕布说道:“启禀节度使,城墙主体大概十日后便能完工。城中过冬的窝棚也大都快建完了。不过,为了赶时间,这些都是临时木制建筑。属下料定,胡人必会在城池完工前进犯我军。所以我等要做好防范火攻的准备。” “哦,汝是如何肯定对方会在十天内攻袭北冥城的?” 对方淡然答道:“回节度使,其中道理也简单,那些胡人眼见一只汉人军队在他们的久居之地筑城,不知我们的目的何在,必定首先想到我们要依托城池诛灭他们。而他们也不可能在冬天即将到来之际远走他方。所以必定会乘北冥城还未修建完毕,便大举进攻。” 吕布不以为然的说道:“按汝这个道理,他们应该在我们刚刚开始筑城时就发难,为何等到北冥城已成雏形时方才动手?” 那官吏却轻松应答道:“那是因为他们需要时间串联结盟,在这里没有一个单独的部落有实力挑战节度使的大军。但现在,他们基于共同的担忧,一定结成了攻守同盟。” 他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某不仅算准他们会攻袭北冥城,某还断定他们这几日就会袭扰在燕然山与北冥城间运送木材石材的我军辎重队。甚至还会袭击越过大漠向我们提供粮草的后勤辎重。” 吕布的表情变的凝重起来,突然开口问道:“某平常怎么没见过汝,汝是何名字?任何官职?” 那人拱手对着吕布施了一礼道:“启禀节度使,属下姓庞名统字士元。是由梁王府派到北域长使府的主簿。前些日才到达此处,还未向节度使拜谒,所以节度使不识某的面孔。” 吕布嘴角勾出一丝笑意:“原来,汝就是士元。王上前几日给某的信中专门提到了你。这些时日,某一时忙碌,竟然忘了叮嘱幕僚要注意汝的到来。” 庞统的家是荆州庞家的一支,世居当阳。刘备发动江陵兵变后。部分居住在当阳的庞氏家族恐受其害,纷纷逃亡。庞统和其父母几个兄弟也逃到了梁国襄阳城。 对于这些逃亡梁国的世家大族,地方官都是要将详情通禀梁王冯宇知晓的。冯宇看到庞统的名字,自是惊喜不已,在他及冠之年便启用了他。 本来冯宇是将庞统留用在身边的,但庞统自己坚持来漠北,因为他认定中原长期无战事,在漠北才能更多的施展自己的才华。 最后,冯宇答应了他。除了因为庞统自己的强烈要求外,漠北确实也需要军事和参军为吕布提供参谋。且漠北这种苦寒之地也确实不适合贾诩,荀攸,黄权,张松这样的年长者生活。 待庞统刚刚坐定,已有兵士飞奔入大帐中,高声喊道:“报,我军在燕然山运送石料木材的辎重被胡骑袭击,伤亡数十人。幸存兵士被困在一个丘陵上。他们请求节度使速发援兵救援!” 吕布漠然道:“果然被士元说中了。传我军令,重骑营四营和五营,随某去解围。” 庞统连忙说道:“节度使,这胡骑很可能已在围困之地周遭伏有重兵。就等着我援军入笼。而且若是主力离开北冥城,他们也很可能会乘机攻打北冥。” 吕布有点焦虑的问道:“那我们该如何?” 第319章 袁纥部的圈套 燕然山脚的草原上,停着一溜的大车。几十骑鲜卑袁纥部战骑策马飞驰而来。他们跳下马,有的曲解那些拉大车的挽马,有的则是翻看大车上的货物。 其中一人解下一头挽马后,高兴的说道:“这样的高头大马做挽马,真是糟蹋了。这汉地的梁国到底有多富…”。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另一人的叫骂掩盖住了声音:“他X的,什么都没有,全是石头和木头。烧!都给老子烧了!” 又有一人哈哈大笑道:“这车队是从燕然山中出来的,自然拉的不是石头就是木头。我们赶快将它们都烧了,然后将马匹带回部落。若时间来的及的话,我们兴许还能赶上聚歼梁军的战斗。” 不一会,这一溜的大车都在熊熊烈焰中燃烧起来,这些袁纥骑兵挟带着那些挽马向北而去。 一个时辰前,上千袁纥战骑在此处袭击了数百运送木料石材的梁军辎重兵。后者只有数十战骑护送,无奈之下,他们只能丢弃这些大车,一边派快骑冲破围堵,向北冥城报信,一边向燕然山方向逃去。 最后,这些辎重兵逃到一个丘陵之上,用便携的工兵锹,工兵锄头挖掘沟壑,构筑临时工事,试图凭借地形抵御上千战骑。 袁纥骑兵做了一次试探性进攻,伤亡几十人后,便放弃了强攻。他们开始在丘陵四周四处游弋,将梁兵困在丘陵之上,但再也却没有发动新的进攻。 实际上,更多的袁纥骑兵已在四周布置妥当,等着梁军的援军钻入口袋。同时他们又派出少部分人将那些辎重挽马收拢起来。 …… 燕然山北麓山脚,某个丘陵。靠近丘陵顶部的地方,已被梁军的辎重兵们挖掘出一整圈壕沟,数百辎重兵们躲伏在壕沟内,不时的偷看着丘陵下兜圈的袁纥游骑。 几具梁兵的尸体倒伏在距离丘陵不远的草原上。刚才,他们见对方游骑稀疏,冒险下山,要到不远处的鄂尔浑河边打水。 谁他们知刚下山,就听到对方响箭鸣响,立刻驰来十余战骑,将他们当场斩杀。 现在这几百梁兵随身携带的水都被集管理,每人每个时辰只能喝一口。 丘陵不远处,两骑胡骑正驻马向丘陵上张望。其中一人对另一年长留山羊胡的汉子问道:“族长,你看梁军能上当吗?” 这年长汉子名叫药罗葛,是袁纥部族中一部落的首领。但现在,他还是数个结成联盟的袁纥部盟主。之所以结成的这个联盟,自然主要就是为了草原上的不速之客—吕布军团。 两个多月前,吕布军团抵达鄂尔浑河畔。药罗葛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这个情况,开始他还以为汉人深入漠北,是为了报复鲜卑入寇梁国,会对鲜卑各部展开一次打了就走式的袭杀。 他急忙将自己的部落迁的离对方驻地远远的,以规避对方兵锋。谁知,那汉人军队毫无动静。再派人去一查探,对方竟然自顾自的在鄂尔浑河畔筑起城来。 这个消息,让他震惊无比。汉人深入漠北筑城,这是恒古未有的事,即使数百年前霍去病深入漠北,横扫匈奴,可也未在漠北哪怕筑起一座营寨。 他立刻想到,汉人军队定是打算对鲜卑各部,乃至各个草原游牧部族进行长期剿杀。首当其冲的当然是鄂尔浑河中游的袁纥各个部落。只要汉人在此扎下根来,除非自己部族远迁他处,否则就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了。 可远迁哪那么容易?更何况现在冬季马上要来临,也没时间远迁了。药罗葛最终横下一条心,联合附近的各个部族部落,和对方拼了。他花费一个多月时间,派出上百人次的信使,自己也亲自行了数千里路程。总算说服大小二十余个部落联合抗梁。 此时,药罗葛听了部下的问语,冷笑一声:“若是他们不上当也无妨,我们就将眼前这数百汉人先歼灭了再说。他们来草原的总共也就三四千人,我们就如此零敲碎打,看他们能撑到几时。” …… 北冥城,吕布亲率两营重骑和两营轻骑行出,在草原上如同一条长蛇向南蜿蜒前行。 数百仗外一个土坡上,两个藏于草丛中的袁纥人脸上露出惊喜之情,年长的那个口中说道:“汉人终于上当了,这你快去通知首领们。” 那个年轻的答应了一声,起身就奔到土坡后,上了藏于此处的一匹坐骑,扬鞭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滚滚战骑如同乌云般从天边向北冥城压来,有三四千之多。 他们策马奔近北冥城后,就围着北冥城兜转起来,箭矢密集向北冥城中投射而去。开始还是普通箭矢,到最后就变成了火箭。 一发发火箭如同火流星般落入北冥城中,此时已是秋季,漠北草原上的草植早已枯黄,更何况北冥城中多为木质临时建筑物, 按道理,这些火箭足以燃烧起一场大火。可北冥城中除了冒出几缕青烟,并没什么大的反应。 袁纥骑兵们又单手持缰,腾出的一只手甩着一个绳索连接的物件。那物件竟然也是燃烧的。他们一松手,这些高速旋转的物件就疾飞出去,狠狠的被投向北冥城那还未完工的木质城墙。 这些东西是用加工薄如纸的整张旱獭皮所做的皮囊,里面灌着灯油与牛油羊油的混合物,猛烈撞击后便会破碎.外面还缠绕着干草柳絮等易燃物。袁纥兵企图以此烧毁北冥的城墙。 灯油在贫瘠的漠北草原上,也是稀罕物,这些袁纥人用它当武器,说明是不惜血本了。 随着蓬蓬蓬的一连串响声,这些油囊砸在城墙上或落在城头。它们燃起一堆堆大火,迅速将包裹在囊外的干草柳絮等物烧个干净,却未能将木质的城墙引燃。原来那木头城墙早就被梁兵用水浇的透湿。 为首的袁纥人首领见此,怒喝道:“汉人狡猾,早有防备,不用烧了,直接攻城。”说罢,他亲自甩出那鲜卑人惯用的钩爪。其余人也纷纷效仿。 无数钩爪铺天盖地的向北冥城头飞去,无数身影从马鞍上一跃而起,拽着绳索,沿着还未完工低矮的北冥城头迅速攀爬上… 第320章 回马枪 “杀!”,正在攀爬北冥城城墙的一名袁纥人听到一声暴喝,声音是从墙那边传来的。电光石火间,无数支矛刃就从那满是缝隙的木墙中钻了出来。 随着噗嗤噗嗤兵刃入肉的声响,锋利的矛刃刺入了这名袁纥人的胸膛,他和其余一同攀墙的伴当一样,如同剥落的墙皮从城墙上掉落下来。 为首的袁纥头目见此情景,整颗心立刻沉了下去。还没等他下令收兵停止攻城,让他更心惊的事情发生了。身后的地平线上,升起一溜的旌旗,而后是层层叠叠的战骑身影。吕布带着四个营的骑兵又杀了个回马枪。 庞统为吕布谋划的计策是,吕布的主力骑兵停在北冥城之南十里处。若袁纥兵两个时辰内没有如庞统所料,来乘虚攻打北冥城,便直接去救援燕然山被困的梁军。 若如庞统所料,便让早已布置在城外警戒的斥候游隼报信。主力骑兵即刻杀回,突袭北冥城外的袁纥人。 袁纥人的牛角号开始呜呜做响,本绕城而走的袁纥骑队迅速调转了个方向,迎向仅仅百余仗外的梁军铁骑。 吕布轻骑飞羽的箭矢已如飞蝗般向这些袁纥人扑射而来。围攻北冥城的袁纥人并不像鲜卑本部骑兵那样配全甲胄,面对密如骤雨的箭矢,纷纷中箭掉落马下。 袁纥人也拉弦反击,不少轻骑飞羽也中箭伤亡。只是袁纥人的箭矢对吕布的重装骑兵似乎不起作用,箭矢触碰重甲,叮当做响之后弹落到地上。 放完箭的轻骑飞羽立刻勒转马首,策马向两边飞驰而去,给后面的重骑让开道路。此时两军相距不到二十仗。 一名袁纥头目视线中突然多出一个人来。那人三十多岁,剑眉星目,身材壮硕。手持一杆草原上少见的大戟。头目还没回过神来,对方已近在数尺之内,那杆大戟已刺入头目的胸膛。 吕布将这名袁纥头目刺落马下,继续策马狂奔,手中大戟已抡的漫天都是刃影。近其身的袁纥人无不中戟落于马下。 那些重骑也纷纷将手中骑枪,刺穿了迎面高速而来的袁纥骑兵。接着又齐挥狼牙棒,排山倒海般的向对方横扫而去。 一名矫健灵敏的袁纥骑兵,身形一晃,躲过对方迅猛的一枪,左手擒住对方枪杆。右手将弯刀高高举起,就要挥劈而下。 不想对方松了骑枪,取下狼牙大棒就向袁纥人扫来。那袁纥人左手刚刚丢掉夺来的骑枪,就看到狼牙大棒向自己扫来,急忙用弯刀去挡。 铛的一声,弯刀被磕飞,大棒也砸在他的太阳穴上。这袁纥人便像个木桩一样从马鞍上掉落下来。 片刻钟后,在场的所有袁纥人都明白,即便自己这边比对方多一倍人,也根本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领兵的袁纥首领见情况不妙,立刻吩咐人传令退兵,而后他自己且战且退,拨转马头向西逃去。袁纥人的牛角号又开始呜呜做响,不过这次那号声换了一个节奏。袁纥众骑纷纷打马狂奔,慌不择路的四散而逃。 吕布也没有紧追不舍,仅催动两千战骑追击片刻,将这些袁纥骑兵彻底驱散后,便收兵整队,重新向南部开去。 …… 燕然山丘陵。深仅四尺,宽仅两尺,紧急挖掘的壕沟内,满是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的梁军辎重兵士。大批三尺圆盾盖在壕沟上,几乎所有盾牌上插着箭矢,多的有七八支,少的也有两三支。 梁军兵士们只能保持着这个难受的姿势屈蹲在沟内,否则一露头就可能就被袁纥游骑的箭矢所伤。 此时,他们又开始了新一轮饮水。每十个人一组,每组人传递一个竹筒,每人只能喝一小口水。 其中一组人,最后一人将竹筒倒立过来,也只有六七滴水滴落他的口中。那兵士只好将空空如也的竹筒狠狠摔在地上,舔舔自己已干裂的嘴唇。 统管这些辎重兵的营都尉也是心急如焚,他们期盼的北冥城救兵迟迟未到。另外奇怪的是,围在丘陵下的胡骑迟迟也未发动攻击。 他身旁的一名亲卫令兵突然拍了他的肩膀道:“都尉,你看!”。这辎重营的都尉顺着兵士的指向望去,只见空中盘旋着一只鹰隼,那隼白头褐身,就是梁军斥候常用的东海游隼。 都尉心中思绪片刻,立刻想明白了怎么回事。立刻对周遭的人说道:“我们的援军来了,就在附近。只是现在还不是他们出击的时刻。想必他们是要等敌军耐不住性子,发起攻击时,方才动手。大家再坚持坚持,准备迎战!” 这番话语很快传遍了壕沟中所有梁军兵士,每个人的士气顿时高涨了不少。 丘陵下,袁纥部族联盟的首领药罗葛同样焦灼起来,梁军并没有来救援被困的这些辎重兵,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此时,他身旁的另一名袁纥部落首领说道:“梁军援军此时还未现身,我军前去准备偷袭汉人城寨的那部分人也没有回音,我们监视汉人城寨的暗哨也没有回音。显然,汉人军队并没有从那城寨中开出来。所以大家都还在等待。” 药罗葛看看天空,再过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他又沉思良久后吩咐说:“那就集中人马先打掉这些已经掉入坑中的狼吧。” 数只牛角号再次鸣响,燕然山山脚丘陵地带的一些坡地后,涌出股股马队,与药罗葛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硕大的骑阵。 药罗葛抽出战刀,遥指对面的丘陵,高声令道:“冲锋!将这土坡上的汉人全部消灭。”众骑立刻呼喝着,喊叫着,挥舞着兵刃,策马向丘陵上冲来。 壕沟内的每个梁军兵士都紧张万分,但他们依旧一动不动的蜷缩在狭窄的战壕之中。因为是向上仰攻,而且这个丘陵的坡度还较为陡峭,袁纥的骑兵冲到壕沟前不到三尺距离时,速度已变的很慢。 随着一声暴喝,无数矛枪从壕沟内如林般刺出,接着是马啸嘶鸣,无数袁纥人的战马被突然显现的枪林所刺伤。它们疼痛受惊之下乱跳乱蹦,马鞍上的人立刻滚落马下。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21章 肝胆俱裂 “刺!”,“再刺!”随着一声声号令,数以百计的枪矛向壕沟前反复捅刺着。袁纥人的战马,还有从战马上滚落的骑手不断的被矛刃捅入身体。 一名滚落马下的袁纥骑手,从地上爬起,高举着战刀就跳入壕沟之中,他人在半空便被矛刃刺穿了肚皮,而后矛刃一直划到胸膛,被开膛破腹的尸体方才跌入壕沟中。 虽然冲在最前面的袁纥战骑损失惨重,但数以千计的战骑依旧源源不断的冲上丘陵。壕沟前满是人和马的尸体,还有受伤后悲鸣不止的马匹。 “刺!”随着一声号令,壕沟内的辎重兵们矛枪再次齐齐刺出,又是一批战马和落马骑手中枪。但也有不少漏网之鱼。 一个袁纥骑兵纵马跃过壕沟,嘭的一声闷响,战马的前蹄正踢在一名辎重兵的青铜头胄上,那名梁军兵士两眼一翻白,七窍向外汩汩的冒着鲜血,当场倒地身亡。 那袁纥骑兵正要调转马头,再次冲杀时候,他的坐骑却被一支矛枪扎入了臀部。那战马悲鸣一声,向前猛的一窜,骑手就猝不及防的掉落下来。他刚好滚入壕沟之中,立刻就被人箍住了脖子,而后被人一刀切开了脖颈。 药罗葛将战况都看在眼里,认为自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敌军蹲伏在壕沟内,用长柄武器做战,这对于骑在马背上,用弯刀做战的袁纥骑兵来说,形成了只能我刺你,你却砍不着我的优势。 药罗葛立刻高声喝道:“冲到前方的勇士们,下马做战,跳入壕沟与他们近距搏杀。” 不仅是药罗葛,不少袁纥骑兵们也发现了这个门道,他们未等药罗葛传下这个令来,就在战马冲近敌军沟壕时,自行跳下马来,操刀向梁军杀去。 梁军的矛枪虽然还在一轮轮捅刺着,但面对一波接着一波的人潮式攻击,终究不能将所有袁纥人挡在战壕之外。 不少袁纥骑兵抄着弯刀,徒步跳入壕沟之中,与梁军近距厮杀。后者不少人也被迫丢弃矛枪,抽出腰间的匕首,与袁纥人在狭窄的空间中生死搏杀。 如此一来,就让更多的袁纥骑兵能冲入壕沟之中。形势向着袁纥人有利的一面演变着。在这危急时刻。天边传来阵阵鼓号之声。吕布的两千战骑赶来了。轻骑在前,重骑在后,排成两条横列骑阵,向丘陵这边横扫而来。 药罗葛顿时大惊失色,叫道:“怎么敌军来了,那些在外警戒的暗哨游骑却没来提前通知。”实际上,他布置的那些暗哨游骑与梁军的精锐斥候交锋后,已被全部斩杀。 “快传军令,重整骑阵,迎敌!”药罗葛急的大叫起来。但是数千袁纥军要在半刻之内重整骑阵,怎么可能做到。他们的牛角号才响了几声,吕布的骑队就已杀到百步之内。轻骑飞羽的箭矢已攒射而来。 吕布军依旧是那套惯用的战法,轻骑轮射后向两翼展开,继续在敌军两翼游射。重骑则是冲击碾压正面。 那些袁纥骑兵在骑射上不输于梁军的轻骑飞羽,只是速度比后者略慢。但撞上梁军的重骑,就只有被碾压的份了。两大团人马交错而过,便多了三四百具袁纥骑兵的尸体。 袁纥人已是肝胆俱裂,他们不敢调转马头再次与对方对冲,又因为对方的轻骑飞羽和重骑身上的铁甲,也无法仗着自己的骑射放对方风筝。只能在各自部落首领的率领下,向不同方向逃去。 吕布令轻骑飞羽追了一阵,便鸣锣收兵,清点战场。死于战壕前和吕布骑兵攻击下的袁纥兵士竟然有近千人,若加上在北冥城战死的袁纥人,怕是要上千人了。 要知道,药罗葛纠合起来的袁纥各部,总共能出动的兵力也就八千余骑。短短一天,袁纥部族联军就折损了一成多兵力。吕布料想他们短期内是不敢再招惹梁军了。 药罗葛狼狈逃回自己的部落营地,便急匆匆的吩咐部落族人转移营地。他老婆以及几个族中长辈齐声问道:“我们不是才搬了一次家,这又要搬到什么地方去?” 药罗葛黑着脸道:“西迁,迁到天山铁护部那里去。” 众人惊呼道:“迁到天山去?跑那么远?!而且也来不及了,这冬天马上就来了,白毛雪说下就下。我们会冻死在半路上的!再说,到了天山,我们人生地不熟,也找不到地方用牲畜换粮食。这不冻死也都会饿死!” 药罗葛一挥手道:“我也没说一下就迁到天山去,现在我们能向西边多移些就能多躲开东边那些汉人一些。我们不走,必有灭族之祸!那汉人的梁军必会报复杀绝我们!到了冬天,白毛雪一下,我们就挪不了窝了,只能等着几十里外的那些汉人来宰杀了!” 一个族中长老捋着花白的胡子皱眉说道:“可是药罗葛,这些都是你自己的猜测。那些汉人也没说过来这是为了杀光我们。这么久了,他们甚至都没有主动攻击过我们一次,我就不相信他们找不到我们位置。” 药罗葛苦笑着对老头说:“般罗尔老爹,您这是老糊涂了。这几千汉人的精兵良将来这筑城,不是为了剿杀我们?难道还是来这放马或种地的?他们放马也用不着来这里,南方河套地区水草那么肥美的地方不用?到这来?种地更不可能了,这地方半年是冻土,也种不了地。” 药罗葛说到激动处,脸色又一变道:“即使他们不是为了杀我们,那也定是为了征服我们。就像他们管理那些汉地农夫一样,要我们定期服劳役,交纳各种税赋。甚至还会强征我们的孩童和女人当奴婢。这些你们愿意吗?” 一番话说的众人都哑了口,只有“般罗尔老爹”还在吱吱唔唔道:“可是当年咱们袁纥部从属匈奴时,也是要给单于服兵役,也要交牛羊马匹和奴婢的,即使前些时,轲比能大单于还没死时,我们对鲜卑也是这样的…” 药罗葛厉声打断他的话道:“那怎么是一回事呢!?”但药罗葛也没有继续解释为什么不是一回事,而是断然说道:“我意已决,明日我们就开始西迁!” 第322章 白毛风 药罗葛想带着族人西走却没走成。这一天夜间,狂暴的北风从北部冻土荒野上呼啸而来,还夹带着暴雪。袁纥人部落营地中,窝在毛毯中本已睡熟的众人竟然被冻醒了,而后他们耳中便听到呼呼大做的风声。 一些部落族人连忙出到毛毡帐篷外查看。外面是彻骨的寒冷,风大到他们手中的油脂火把也被吹灭。药罗葛只觉得刀片一样的东西噗噗的打在他脸上,用手去接,竟然抓到了一大块雪片。 已经有女人惊声尖叫起来:“不好了!是白毛风!白毛雪来了!”药罗葛的心一下掉到冰窟窿里去,并非仅仅因为他的西迁计划无法实现。 往年在白毛风雪到来之前,天气都会有征兆,部落会早早就做好准备应对。但今年冬天里的头一场雪就是白毛风雪。 圈栏里的牛羊马匹也开始不安的咩叫嘶鸣起来。即使是牲畜,在白毛风雪来临时,呆在露天的地方,也会被冻死。 以往为防牲畜冻死,部落会提前搭好用毛毡围起来的草棚来安置这些牲畜。但今年,由于药罗葛的部落刚搬家不久,再加上今冬的白毛风雪又来的如此之早。所以这样的草棚还没建好。这让他们措手不及。 “快!快腾出一些帐篷,将这些牲畜转移到帐篷中去!”药罗葛反应过来,高声喊叫道。 部落成员们立刻顶着狂风暴雪中,从一些帐篷中向另外一些帐篷中搬运着家什。这些牲畜对于游牧部落而言,就是生存的全部基础。 若是丧失了这些牲畜,就意味着全体部落成员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是都饿冻而死,二找到愿意收留自己的其余部落,归附于他们。等同自卖于他们做奴。三是抢夺其余部落的牲畜财物渡过危机。 众人正在摸黑手忙脚乱时,忽听喀喇喇几声巨响,一个毛毡帐篷竟然被狂风吹翻了。帐篷的支架已散了一地,毛毡和轻的木材早被狂风不知吹到了什么地方。 这些毛毡帐篷是草原游牧部落的惯用之物,有着牢固的结构。自是不容易被风吹垮。但是今夜的风实在是太大了,甚至比往年的白毛风都要大。 药罗葛的脸色已变的煞白。他又扯开嗓子喊到:“风太大了,先不管牲畜了,先加固帐篷…”。他刚一张口,一股寒彻骨髓的空气便灌入他的口中,让他不得不闭了嘴。 不过,部落里的人不用等到他吩咐,也知道优先抢救这些帐篷。若这些帐篷都被狂风吹垮了,他们所有人当夜就会变成白雪掩埋下的冻尸… …… 北冥城中的梁军将士同样被这场白毛风雪所惊醒。他们不是被冻醒的,而是被呼呼的狂风声吵醒的。 他们住的是一种临时搭建的木质窝棚,这种窝棚三分之二是在地面下,只有三分之一露出地面。因此狂风对其几乎不起作用。除了人住的,也有威马匹牲畜所准备的地坑。 此外,吕布军团的兵士普遍装备了标准的冬装,毛毯。每棚还分了百余斤木炭在最严寒时使用。因此他们根本不担忧严寒。白毛风唯一对他们的威胁就是---大雪有可能将窝棚的门和天窗都封住。 不过那些身披熊皮大衣值夜的哨兵多了个任务,就是不时清除窝棚顶部的积雪,保证天亮时,窝棚中的人至少能从天窗中爬出来。 漫长的冬夜总算过去,但漫天的风雪却没有停,出操的号角也迟迟没有吹响。但不少兵士还是好奇的从窝棚中钻出来,观看这场他们平生都未见过的白毛暴风雪。 此时,他们才都明白胡人为什么将这样的暴风雪称呼为白毛风了。只见天地间满是一团团宛若羊毛团的絮状物。它们不仅有从天而降的,也有被从地面上吹拂起来的,密集到让人看不清三仗之外的景物。 一名兵士裹紧了身上的熊皮大衣,试探着顶风向前艰难的走了两步,刚一停步便被寒风吹的连退几步。空中的雪片打在他脸孔上,像被刀子生割了一样疼。 “这风也太大,太冷了…”他刚开口对身旁的兵士感慨两句,从他口中喷出的雾气就在他的须发上结成冰。他和其余人迫于严寒,再次躲入窝棚中。 天亮了一个多时辰后,风雪的势头才算小了下来。整个世界已在皓白冰天雪地之中。阵阵号角声却突然响起,那是吕布军出操的号令。本以为今日不用出操的众兵士们,只好从窝棚中纷纷爬了出来,集合到积雪过膝的校场上。 本来这种风雪天气,军团是不用出操的。但吕布认为他们以后要经常面临这种酷寒的恶劣天气,所以必须让兵士们尽早适应这种漠北的严寒。今日出操,众兵士只做一件事,就是扫雪。 吕布的窝棚中,烧着几个炭盆,让室内温暖如春。将官们都围桌而做,进行着今日的会议。 吕布突然问道:“某很好奇,胡人在这种天气下是怎么过的?” 众人都以为他突发奇想,心血来潮说了这么一句。只有庞统很认真的答道:“可以派几名斥候前去查探一番。” 其余将官哈哈笑着,对庞统道:“庞统军师,北冥城外的积雪怕是要到人的肚脐眼了,马都无法行走,怎么派出斥候?再说,这种天气,就为看看胡人怎么样了,让斥候冒着被困在半路冻死的危险去查探,有必要吗?” 不料,吕布却很认真的说道:“很有必要。马出不去,但骆驼可以出去,刚好我们这还有二十几头骆驼。” …… 药罗葛的部落营地,昨晚有上百顶帐篷都被白毛风摧毁,埋在厚厚的积雪之下。剩余小半帐篷经过半夜的抢险加固,总算保住了。 全部落老老少少都拥挤在这些帐篷中,瑟瑟发抖的忍受着酷寒。那些圈栏中的牲畜自然是没有人去照应,被冻死了九成。剩余的也奄奄一息。 风雪终于停了下来,般罗尔老爹从一顶帐篷顶部缝隙中钻了出来,抖落一身的积雪。看到被积雪覆盖的圈栏,哭喊道:“完了!全完了!” 第323章 雪中炭 药罗葛也从雪地下的帐篷中钻了出了,垂头丧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部落其余人也陆续钻了出来,有人开始哭泣,开始哀嚎,一片愁云惨雾。整个部落都沉浸在绝望之中。 药罗葛突然大吼一声:“不要哭了。这些都是天神的旨意。我们应该庆幸我们都还活着,这个冬天还有牛羊肉可以吃。来年的事等来年再说吧!” 药罗葛的部落总算从悲痛惊慌中恢复过来,每个人都分工忙碌开来。有的人清除营地中的积雪,刨出散落在雪中的日常用具。有的去围栏去处理那些被冻死牲畜的尸体。 此时已是到了下午寅时,整个部落的人还没吃饭,又饿又冻。不多时,营地飘来了炖煮肉食的气味。但众人心中都清楚,此时吃肉吃的香,来年开春就要断顿挨饿。 “可汗!那边有人来了!”药罗葛身旁一人惊呼起来。药罗葛心里一惊道,什么人会在这种天气跑到这来?他连忙抬头望去,远处的雪地上果然显现出五六个小黑点。 药罗葛变的惊慌起来,口中小声自言自语道:“莫非被某说中了,是汉人趁这雪天要来袭杀咱们了。”那五六个小黑点越变越大。最后他看清,那是五六个乘骑骆驼踏雪而来的人。 “有敌来袭!戒备!”药罗葛扯着嗓子高声喊到。现在他已断定对方就是鄂尔浑河畔的那些汉人。 随即,几十个部落的汉子提着五花八门的兵刃跟在药罗葛后面,一脚浅一脚深的向那五六骑骆驼迎去。 出乎药罗葛的意料,这几骑骆驼并没有躲闪和逃跑,反而向他们迎来。药罗葛心中疑惑道:“难道自己判断错了,他们不是那些汉人?” 两股人会合到一起时,没等药罗葛说话。对方为首的人却先开口道:“此处便是袁纥人的营地吧?” 尽管此人用的是草原通用的匈奴阿尔泰方言,但药罗葛一听便知道他是从“南边”来的。他即使不是汉人,也是归附于汉人的南匈奴。药罗葛立刻警惕起来,喝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到此!?” 对方却不慌不忙的从骆驼上跳下,以汉人的拱手礼对药罗葛拱手道:“不知尊驾如何称呼?我等是奉节度使之命,来给袁纥部受灾部众雪中送炭的。”他边说边拍了拍驼峰后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药罗葛身旁一十五六岁的少年喝道:“你们是汉人?什么节度使?送什么炭,我看你们是来刺探军情的奸细。阿爸,快下令把他们抓起来…”。那几十个袁纥汉子也已悄然兜围上去,将几人围在中间。 药罗葛却做个手势止住了他儿子的话语,他要看看对方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对方又开口说道:“不错,我们都是汉人---汉境内的人,同时也是梁国的人。我们的节度使便是北域长使府的节度使吕布。节度使知汝等受灾,让我等给你们送来这个…” 说罢,他就和其余同伴,将骆驼上的几个麻袋卸到雪地上,麻袋口子打开,露出黑色的木炭。 药罗葛冷笑道:“我就是袁纥部的药罗葛,你们的节度使才和我们做过战。送这几袋木炭是何意啊?难道想用几袋木炭就想将我们收买了做你们的奴仆?” 来人哈哈笑着回道:“这些木炭只是我们节度使的一个见面礼。但我所说的雪中送炭是…,我们节度使知道你们的牛羊都被冻死,想用粮食换你们的那些冻死的牛羊肉。兑换比例参照日常马市上的价格。” 听了此话,药罗葛周边的人都显露喜色,若真能用冻死的牛羊换来粮食,那部落就有救了。 药罗葛却表情冷漠的说道:“那你们首领…那节度使的条件是什么?可是要我们全部归附为他的奴仆?若真如此,这交易就算了。我们部落是受了灾,但还没到自卖为奴的地步!” “唯一条件就是…,这买卖需要您亲自去北冥城交割,顺带和我们节度使谈一谈。除此没有其它任何条件。” 药罗葛沉吟片刻,向对方回道:“好,回去告诉你们的节度使,待天晴后,我自会带着牛羊肉,去那个什么城,与你们交割。” …… 两日后,天已完全放晴。药罗葛带着数百部落里的男丁,用残存的马匹拖着几十车牛羊肉向北冥城行去。 临行时,他老婆和儿子拼命拦着他,生怕他这一去就不复返。药罗葛也认为这一趟行程很危险,但为了自己的部落,赌自己一条命还是值得的,依旧坚持去北冥城见吕布。 这些冻死的牛羊肉远比新鲜牛羊肉口感要差,价格是后者一成不到。而且即使如此一般也没人去收购冻死的牛羊。所以对方愿意高价收这些牛羊必有所图。这几天来,药罗葛都在左思右想,对方到底是什么打算。 在温暖的窝棚中,药罗葛见到了吕布。他也学着汉人的样子对吕布拱拱手道:“节度,我的牛羊肉已给你带来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就直说吧。”说完,他就端起面前的酒碗猛灌了一口,那是他从未喝过的蒸馏烈酒。 吕布笑道:“那某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某希望你们部落服从我北域长使府的管辖。” 药罗葛砰的一声放下酒碗道:“那还是要我等为汝奴仆?” “不是为奴,是服从北域长使府的管辖。这区别很大,你们不用缴纳税赋,服劳役。更不用缴纳人口为奴为婢。你们可以很方便的与内地进行互市。若遇这样的雪灾等灾害,也会受我梁国官署接济。你们唯一要尽的义务就是,男丁要听从调遣,带着战马服兵役。但是在战争中获得的各种战利品一样会按草原的规矩按战功分配。” 药罗葛沉默了片刻,方才小声说道:“我若不答应呢?是不是这交易就做不成了。” 吕布微微一笑道:“我们梁王以信义为重。某也以他为榜样。你不答应也不影响这笔交易。但来年雪化之时,你们得走,出了北域长使府的管辖范围即可。某会给你们足够的时间。你们不走,某只有剿灭汝等,一切也都是照着草原的规则行事。” 他又站起身指着身后一副宏大的地图说道:“不过,我北域长使府的管辖范围日后可能横跨万里疆域,你们可能需要迁徙的很远。” 药罗葛又沉默了片刻,终于以草原民族的礼节,手捂胸膛,鞠身单膝跪地对吕布说道:“天神在上,我药罗葛在此誓言,我所在的袁纥部愿归附北域长使府,梁王是我等永远的可汗,我部永远忠于梁王。” 第324章 前朝余孽 漠北已是酷寒极冷的千里冰封世界,八千里外的“南洋”却依旧是夏日炎炎。林涛以及那一百八十余名水手已在麻辣甲呆了月余。 他们呆在这可不仅仅是为了休养的。在此期间,林涛让都桑的人驾船给沙瓦底的诸葛亮送信,告知麻辣甲海峡所发生的事情。又进一步巩固了对狼牙修的统治。此时,已成为狼牙修国王的都桑对林涛是服服帖帖,言听计从。 林涛在海中玩了一会水,便在岸边的椰林中休憩起来,旁边的孟族女婢为他端来一碗新鲜的椰汁。都桑不知什么时候,已在一旁等候着。他在狼牙修一大早就接到林涛的通知,立刻搭乘海船赶来议事。 林涛眯眼望向海峡的对岸。尽管在此处,是不可能看见对岸山峦的,但林涛还是如同望见了般,指着对岸说道:“我们下一步,便是要降服对岸的干陀利,只要降服了它,东南群岛诸国便会望风而降。” 都桑对此已不如刚开始听林涛说要征干陀利那般惊讶,但还是带着不安说道: “都桑和狼牙修全部兵将悉听将军调遣。只是这干陀利有大小城邑七座,控制苏门答腊岛上部落无数,仅都城巨港就有人口数万。敢问将军可是已有计策征服干陀利?” 林涛淡然一笑说:“这干陀利虽然地广人多,但和这狼牙修一样,只要将他们的王室尽皆控制,其国自然就落于我梁国之手。” 都桑听了此话,以为林涛要以谋夺狼牙修之法攻占干陀利,连连摇头劝谏说: “将军,都桑有一言相劝,这干陀利与狼牙修的情况可是大不一样。干陀利不仅地域广大,人口众多。而且它的人口中,有大量来自我们身毒的移民,与身毒诸国本土联系紧密。婆罗门教在末罗瑜人中也传播日久,这让婆罗门在干陀利的统治相当稳固。您不可能像狼牙修这样,将王室除掉,就能控制全局的。” 林涛听完哈哈大笑起来,说:“某可从来没想过要如收拾狼牙修这般对付干陀利。如你所说,征服干陀利有种种困难。尤其是婆罗门教已在干陀利境内根深蒂固这点,很难让外人不靠绝对兵威就能降服它。但它却有个致命弱点,但它现在的王室是前两年的外来征服者,一个来自朱罗的刹帝利将军。” 都桑恍然大悟道:“将军你是说要利用…” “不错,这次找你来,就是让你想办法找到干陀利的前王室米苏拉氏,只要米苏拉愿意与我们合作,占领巨港乃至整个干陀利就不在话下。” “请将军放心,此事包在都桑身上,除非那米苏拉不在东南群岛和半岛上了,否则都桑定能找到他!” 林涛赞许道:“你将此事完成,就是大功一件。”说罢,仰脖咕噜噜将那碗椰汁一饮而尽。 …… 沿着麻辣甲对岸的苏门答腊岛海岸线,向东南行三百五十里便是岛上,乃至整个东南群岛当下最大的港口—巨港。同时,他也是干陀利的王城。 那座完全用石头砌成的干陀利王宫便坐落于巨港两条主街的正中,王宫门口有着岩石雕刻的巨大湿婆神和战象的石像,气势宏伟。 如今王宫的主人是萨罗尔夏玛,他和早前入侵巴蜀汉境的拉哈尔,迪卡尔同属于夏玛这一支刹帝利家族。 三年前,统一了身毒南方的朱罗上王卡里卡拉决心向东南方海域扩张,继续巩固朱罗帝国的海上霸权。便派出第三舰队搭载部分第四大军团部队,向苏门答腊,爪哇,加里曼丹等东南群岛进发。 朱罗军一路上势如破竹,沿航线诸国莫不臣服,望风而降。只有干陀利拒绝俯首称臣,结果被朱罗军连续攻破七座城邑,占领了干陀利全境。干陀利前王室成员几乎全族被诛,只有对兄妹不知所踪。朱罗上王卡里卡拉便册封萨罗尔为新的干陀利国王。 此时,干陀利王宫中正进行着一场例行朝会。坐于王座上的萨罗尔愁眉不展。早前梁国船队进入海峡的事他已耳有所闻,而且他刚刚得知了林涛智取狼牙修的事。 王座下的首席大臣丘皮蓬看在眼中,上前问鞠身问道:“国王陛下可是担忧那梁国船队的事?” 萨罗尔不以为然的说道:“是,但也不是”。简单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众臣摸不着头脑。似乎丘皮蓬对他所说心领神会,应道:“陛下可是说并不担忧梁国的船队,但却担忧那个人…” 萨罗尔钦佩的看了这足智多谋的丘皮蓬一眼,回道:“国相说的不错,别看这梁军凶悍,能连败我朱罗帝国的第一,第二大军团,侵吞洪沙瓦底。但我却并不害怕他们。因为即使梁国派万余大军前来,甚至即使攻占巨港,也难以占领我国全境。我们是湿婆神的子民,绝不会甘心受异教外人统治。他们在这湿热的苏门答腊丛林中,绝对应付不了我数十万臣民同心协力的袭扰。我们会如同群蚁食蛇一般将他们啃个精光!但是…” 萨罗尔说到这将话语顿住,视线却从众臣的脸孔上一一扫过,确定这其中没有前朝遗臣后方才继续说道: “但是对方若是和前朝余孽联合起来就不好说了。要知道,我们也仅仅是在数年前才将干陀利纳为朱罗的属国。这几十万臣民中还有相当部分的人心向前王室。他们一但打出复国的旗号,联合梁国大军来攻,对于我们而言将是灭顶之灾!” 丘皮蓬突然笑道:“陛下不用对此过于忧虑,前几日臣已派人前去查探那几个前朝余孽的下落。找到他们应该不难。当年我们只是认为他们已不足为患,所以没去找他们,让他们在某个荒岛上自生自灭而已。若臣预料没有差错的话,近期应该就有消息传来。” 萨罗尔冷声说道:“如此最好,若真找到他们下落,立刻派出精兵强将,将他们及时斩杀。另外,我们虽然不在意梁军来袭,但也要做好战备。特别是巨港,从今日起便要加紧城防和警戒!” 众臣齐声应诺后退出王宫大殿。 第325章 颓废之人 碧海蓝天,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竟然有几个房屋。那是用竹木架在海面上的吊脚屋。与其临近的海岸上赫然是一个有数十做房屋的聚落。 几个小孩子在吊脚屋玩耍攀爬着,爬到最高处,然后纵身一跃,跳入海中溅起硕大的浪花,而后再次向吊脚屋上攀爬,如此反复。 一名中年妇女慌慌张张的从沙滩上涉水跑了过来,对着这几名小孩呵斥道:“都给我下来,主人正在此处休憩呢,你们都不准在此嬉闹。否则今天就要罚你们饿一顿饭。” 那些孩子这才做着鬼脸,不情愿的离开了吊脚屋。 太阳快沉到海平面时,潮汐已退了下去。吊脚屋又重新回到陆地上。此时一名年轻人出现在吊脚屋的露台上。他眼睑都睡的浮肿,佝偻个身体的坐在地板上,两脚悬在空中, 他一边两眼无精打采的望着远方血红的太阳,一边用手在身边摸来摸去,终于摸到一个金属壶。他仰脖就要将金属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却发现壶中的酒水已是空空如也。 不知何时,一个青衣少女已登到吊脚楼上,她一把夺过对方的酒壶说道:“哥哥,你如此颓废,怎么对得起父母?” 年轻人一声冷笑道:“不颓废又能如何?我们的父母兄弟姊妹都死了,我们的家族也完了,已是丧国之人。你和我只能苟全性命在这淡马锡岛上了此一生。” 青衣少女冷声道:“我们拜里米苏拉家族不会就这么没落了。你应该知道拜里米苏拉在梵语中的含义,我们不仅仅是婆罗门那么简单。” 米苏拉这个姓的全称是拜里米苏拉。此姓来自梵文,意为“至高无上的君主”。他们家族之所以用这个姓氏,传说是因为其祖先为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亚历山大东征至印度河流域时,被诸婆罗门尊为至高无上的君主。 他们的祖先是在孔雀王朝分崩离析的前夕,带着一支兵马从恒河入海,航行至苏门答腊,征服当地末罗瑜土著,建立了干陀利王国。 当然,这只是传说,亚历山大是否真的为他的祖先,只有天知道。总之,他们家族为自己的家族和姓氏很是骄傲,这大概就是朱罗大军来袭时,他们不愿俯首称臣的原因。 此时,年轻的米苏拉显然对这个姓氏不以为然,冷声对他妹妹雪莉说道:“这个名字很尊贵吗?如果当年父母不是那么固执和骄傲,我们何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啊?若干年后,我们死了,这个名字就会被一起埋葬。我们的子孙会和这些末罗瑜土著一样,没有固定的姓氏。” 雪莉被米苏拉这番冷漠的话气的脸颊通红,她呵斥道:“住口,你怎么能责怪父母当年不屈膝投降…你哪点像我们拜里米苏拉的人,你根本就不配提我们父母…”。 说完,她跺跺脚转身就走,走了几步突然想到来找米苏拉要说的正事还没说,只好折返回来对米苏拉说道: “唉,我是来叫你吃饭的。另外还有件重要的事,最近从外面传来一些重要的新消息,汉都亚也回来了。我认为我们遇到了千载难逢的复国机会。所以我来找你和汉都亚一起好好商论下。”说完这些,雪莉方才大步流星的真正离去。 汉都亚是他们的侍卫长。当年干陀利国破之时,他受米苏拉老国王之托,带着百余宫廷侍卫,护送着米苏拉兄妹二人拼死突围,来到这淡马锡岛一隅隐居起来。 米苏拉又呆望着大海良久,方才将手中的金属酒壶狠狠抛出,落在远方的海面上溅起几朵浪花。他口中轻声吐出两个字:“复国…” …… 晚餐很是丰盛,荤的有烤制的石斑鱼,龙虾,丛林中打的水羚羊,素的则是芒果火龙果等热带水果。神奇的是还有一罐汉都亚带回的葡萄酒。淡马锡乃至东南群岛各岛,都是不产葡萄的,更不用说葡萄酒。 米苏拉来时,一旁的雪莉已经自顾自的吃起自己那份来。汉都亚与其余侍卫头目却盘腿坐在各席上等着米苏拉的到来。 米苏拉坐到首席,没问汉都亚从外面带回了什么消息,反而扫了眼那罐葡萄酒,问道:“汉都亚,你从哪弄的葡萄酒?” 汉都亚毕恭毕敬的说道:“启禀主人,这说来话长。允许我从头讲起…” 接下来,汉都亚将他出去的这段时间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讲给米苏拉兄妹听。 米苏拉这才知道,有支来自东北方陆地深处,名为梁国的军队在洪沙瓦底击溃了朱罗军,彻底占领了沙瓦底港,由此,东南诸岛与朱罗的联系被切断了。而且沙瓦底港被开放为通商口岸。汉都亚的这罐葡萄酒便是从沙瓦底港带来的。 汉都亚说完时,米苏拉正咽下半个龙虾身子,灌下一口葡萄酒。他放下酒碗,揶揄的对雪莉说道: “妹妹,这就是你说的复国机会?你认为萨罗尔与朱罗本土断了联系,我们就能将他击败而复国?不说他所掌握的所有干陀利军队,不说巨港中那数千近卫军团,光他的宫廷卫队就有五百精锐武士,我们又如何能敌?我们找到能远航的船只,继续向东南航行,找到一些无主之地,征服当地没有开化的土著,在那里复国也比这要现实。” 雪莉却冷声应道:“哥哥,别急,你还没将所有消息听完。汉都亚只是说了他的所见所闻,但就在今日,我们的人从红胡子那里得到一个最新的消息,那个叫梁的国派出了一支船队驶入了海峡,而且一举攻占了狼牙修。现在他们停在一个叫麻辣甲的渔村。和红胡子的地方一样,那里也是个海盗窝子,头领是个叫都桑的人,不过现在他应该已经归附了梁国。” 米苏拉的表情这才严肃起来,眼睛望向雪莉,淡然的说道:“你是说我们向这个梁国借兵复国?这倒是值得一试!” 猛然米苏拉又眼神一凛道:“不过,我们得马上换个位置,此处已不可久留。” 第326章 淡马锡风云 雪莉还有汉都亚茫然的齐声问道:“为何?”。米苏拉刚要开口回答他们,只见一名浑身是血的侍卫踉跄跑来,高声喊道:“走…快走,有敌来袭!”。这侍卫身上还插着几支箭矢。 米苏拉惊道:“果然被我言中,这定是萨罗尔遣人来追杀我等。快撤!”。他话音刚落,汉都亚与一众侍卫已明白过来,纷纷跳起身来,抄起兵刃。 米苏拉一把拉起还在发懵的雪莉,在众侍卫护送下,向岛屿深处的丛林钻去。此时, 临近渔村的海域,满是来自干陀利的船只,足有二十艘之多。船只上的火炬星星点点如同繁星般,将这一片海域都照射的通红。渔村中传来厮杀声,惊叫,哀嚎和孩童的哭泣声。来自干陀利的兵士们在村中大肆杀戮。 绝大多数干陀利兵士都是涉水上岸,有只小船却冲上了沙滩,两三个人从船上下来。其中一人恭敬的对另一名老者说道:“区区小事,何须首相亲自前来?” 这名老者便是干陀利首先丘皮蓬。他摆摆手,对身旁的干陀利将官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可不是小事。你等若能将此差事办好,将是大功劳一件。萨罗尔陛下少不了会给你们封赏。” 众人听了此话,心中皆是大喜。其中一人兴奋的说道:“首相放心,只要陛下要找的那两个人真的在这岛上,我们必能将他们捉到。” 几个将官护送着丘皮蓬来到一个海边茅草凉棚坐下,耐心等着搜索渔村兵士们的结果。片刻时间候,就有兵士一边呵斥着,一边将几十名村民来到海边空地上, 另有兵士来到丘皮蓬面前说道:“启禀首相,我们搜遍全村,没有发现要找的两个人身影。但是我们在入村之时,遇到了激烈抵抗。” 一名干陀利将官有点疑虑的问道:“首相大人,不会是海盗那边的情报有误吧?” 丘皮蓬脸色一沉道:“那消息是老夫亲自部署在海盗内部的暗探提供,怎么可能出错?情报说数年前有一男一女带着一帮兵士还有部分兵士家眷来此岛定居,不是米苏拉兄妹二人,还能是谁?” 那将官听到丘皮蓬的语气带着愠怒,吓得不敢在说话。另一名将官连忙将话支开,毕恭毕敬的对丘皮蓬道:“此人是我兄弟,不会说话,首相大人勿怪。小的想万一这二人会刚好外出…” 丘皮蓬狞笑道:“证实这点很容易,我们问问这些人就是了。”他边说边指向那些渔村的村民。这些人相当部分是那些米苏拉侍卫的家眷。 几个干陀利将领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吩咐兵士对这些村民严刑拷打,逼问出米苏拉兄妹的下落。海边的空地上,顿时一片血雨腥风,哭嚎声与凄厉的嘶喊声混成一片。 干陀利兵士们一连虐杀了多人,还是没证实米苏拉兄妹的去向。此时一名干陀利将领让兵士们将几名孩童聚集起来,对人群喝道:“尔等若不开口,我就将这几个小崽子一个一个宰杀了!” 一些女人连忙跪地哀求起来。突然,那将领感觉到手腕一阵剧痛,原来他腋下夹着的一个小男孩张口咬了他。气的他将这男孩高高抛起,向一名持枪矛的兵士抛去。 噗嗤一声,矛刃立刻洞穿了男孩弱小的躯体,那兵士举着穿着男孩尸体的矛枪舞动起来。人群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男孩的母亲试图闯过兵士们的封锁线,却被人一刀斩落了头颅。 “说不说实话?不说接着杀!”丘皮蓬抖动着胡须喊道。 一名妇女噗通一声跪倒在沙地上,嚎叫道:“说,我说,求求你们别杀我孩子…” …… 半个时辰后,一名将官对丘皮蓬禀报道:“禀首相大人,经过对这些贼人审问,我们来时,那前朝余孽,一男一女两个贼首还在这岛上,未曾离开。” “你们可审的仔细了?别让他们诓骗了我等。” “请首相大人放心,小人在调入军中前,是负责缉贼的职务,审讯是小人特长。这些贼人被销的分开审讯,他们若说谎,是不可能对拢口径的。他们定然说的是真的。” 另一名将官对丘皮蓬道:“首相大人,这两个贼首定然是跑入到岛屿深处的丛林之中。不过,这淡马锡只是个方圆只有数十里的小岛。我们带了近千兵士,还有两股盘踞在此岛北部的海盗愿意供我们驱使。我们的战船也封锁了岛屿四周的海域,三日之内,我等必将他们捕获到。” 丘皮蓬皱了皱眉道:“三日?这时间太长了,就给你们一天时间,找不到这二人,提头来见!” “额…这…属下遵命!”尽管一百个不情愿,一众将领还是齐声应诺道。 其中一名将领高声喝道:“全体集合,部署入岛搜索任务!”他旁边的兵士提醒说:“我们人都走了,这些贼人怎么办?” 那将领眼一瞪:“这还用问,全杀了!将村子也烧了。”不一会,在一片哀嚎怒骂声中,海边空地上多出几十具尸体,世界又归于平静,只有村落中熊熊大火所发出的噼噼啪啪的燃烧声。 就在村落不远处的一个高地上,米苏拉和他的妹妹雪莉亲眼见证了村落中的惨剧的全过程。那些侍卫们睚眦尽裂,雪莉也是泪眼婆娑。只有米苏拉表情漠然,若不是刚才他竭力阻止众侍卫们,只怕这些侍卫会冲入村中与丘皮蓬的人拼命。 米苏拉平静的说道:“我们得走了,他们马上就会找到这里。你们想为亲人复仇,就得先保全好自己的性命。” 一行人默默的下了高地,向淡马锡岛正中央的山地林区行去。他们身后传来阵阵狗吠之声,干陀利的追兵带着猎狗入林了。但是此时夜幕已经降临… 淡马锡岛北方七十里处,一只由于数十艘各类船只组成的船队正鼓足风帆,扬起划桨向淡马锡的方向疾驶,其中的三艘船是造型非常独特的大船。那是都桑和林涛的混合船队。 第327章 一触即发 淡马锡岛,方圆数十里,字面上这是个很小的数字。但在实际场景中,在夜幕降临的情况下,于茫茫方圆数十里的丛林中找到一小群人无疑于痴人说梦。 因此,干陀利的兵士举着火把搜索到半夜便被迫停止了行动,骂骂咧咧的埋怨着将官,清理出空地,燃起驱蚊的蒿草,开始露营。几个将官也在互相埋怨着。 “都是你个蠢货,首相要你审问那些刁民,你就说那两人已不在此地,我们就不用遭这罪了!这下可好,我等要在这林中喂蚊子。明天若找不到那两人,真被首相问罪斩首该如何是好,唉!” “这能怪我吗?我还不是想让弟兄几个多弄点功劳,好以后升官发财。我怎么知道丘皮蓬这老儿只给我们三天时间。” “嘘,小声点,你这样直呼首相名讳,小心被人高了密!” “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老子再去当海盗去。我就是不服,他丘皮蓬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我等一天内拿住人犯,这方圆几十里要我们给他变戏法能变出人犯来?我们在这遭罪,他却在船上享清福。” 最后,还是一名年长且军阶较高的将官终止了他们的牢骚: “哎呀,现在扯这些有什么用?我劝大家还是好好睡一觉,睡不着就想想明日我们该如何捉住两名人犯。看样子,这两人犯对国王来说真是很重要,我们若能拿住他们,还真是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否则这首相真会治我们的罪!” …… 此时此刻,林涛也未入睡,他站在甲板上望着漫天星辰,又想起白天都桑匆匆忙忙来麻辣甲找他的情景。 “将军,干陀利的前王室后裔…,被我打听到下落了。他们就住在淡马锡岛上,已经住了有些年头了。” “你的消息可准确?” “将军放心,消息千真万确。我都桑之前也是这片海域的一霸。各方海盗都要给我个面子,我就是从他们那得来的消息。此处向南,在海峡最南端的东岸有一小岛,名唤淡马锡岛,因为地处要冲,所以很多海盗聚集在那个岛上。 数年前,岛上又来一伙人,这些人有武装。但奇怪的是很少看他们出海做‘买卖’,为首者一男一女,是兄妹二人。他们手下也不称他们为首领,而是称他们为主人。与他们打过交道的海盗,看他们的行为举止上怎么都是贵族出身。对照干陀利被朱罗攻破的年份,以及干陀利原王室只有兄妹二人逃脱的情况看,这伙人定是米苏拉兄妹二人无疑了。” 林涛喜道:“既然如此,我们需立刻派人去接洽这兄妹二人。” 都桑灌了一口水道:“将军莫急,且等都桑将话全说完…” “我还从那些海盗朋友口中知道,不只我们在找这兄妹二人,还有一伙人在打听他们的下落。这伙人正是干陀利首相丘皮蓬的人,他在各股海盗中也安插有势力。 其实海盗首领们心中都清楚情况,但看破不点破,因为有时候他们也需要通过这些丘皮蓬的卧底联系上干陀利国的人,毕竟干陀利是这一带实力最大的王国。” 林涛听到此处,心里咯噔一下暗想,看来这干陀利中也有不少智者,能够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统治体系中的漏洞,自己日后断不能小觑他们。他立刻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更要抓紧时间了,别让干陀利抢先把人弄走或灭了。事不迟疑,即刻调动一切能调动的船只和人手,前往淡马锡岛接人。” …… 一轮朝阳从海面上喷薄而出,天空霎那间再次明亮起来。 干陀利的将领们黎明时分就起床,聚集在一起商讨搜捕计划,实际上他们大多人一宿未睡。最终他们将全岛划分为七个区域,近千干陀利兵士分为五组,每组两百人负责一个区域。 一名将官疑惑道:“还有两个区域谁去搜索。” 为首将领应道:“那由岛屿西南方的两股海盗负责。” “有两股海盗是我们自己人?” “不是,但是对于海盗,只要付他们钱,就是自己人。” 干陀利兵将们各司其职,牵着众多猎犬,消失在岛屿深处的丛林之中。 …… “我军前方的探路船来报,他们发现有数十干陀利海军的舰船在淡马锡岛屿周围巡弋,请将军定夺是否击敌?” 听了令兵的禀报,林涛思索片刻,断然令道:“传我军令,击沉摧毁所有遇到的敌船!” 淡马锡岛西北方海域,三四艘干陀利的战舰正在此处巡弋警戒,他们正北面的天际线上出现了一个接一个桅杆。 其中一艘战舰的将官立刻吩咐道:“有大量不明船只前来,调一船去给首相报信。其余船只随我迎上去查看情况。” 他的军令立刻被桅杆上的水手以旗语传了出去。一船立刻离开这支船队向岛屿的北边海域驶去,其余几船则迅速的迎上前去, 双方船队越行越近,干陀利的战舰开始打出旗语要求对方向他们靠近并抛锚停船。双方距离不到七十仗时,干陀利战舰上的人员已能清晰的看清对方战船的样子,但这些船只并没有悬挂旌旗。 突然,他们发现其中三艘造型奇特的舰船调转了方向,将船舷横向对着自己。正当干陀利的人以为对方要调转方向逃窜时,却发现空中出现一排小黑点向自己的船队飞来。实际上,这是林涛的远洋帆船用侧舷弩炮发起了攻击。 这些黑点越来越大,最后干陀利战船上的人才发现这些东西是硕大的石弹。轰轰,大多石弹落入海水中,激起巨大的水柱。又是砰砰几声巨响,几艘干陀利战船木屑四处飞溅,弩炮石弹将它们的船舷击的粉碎。 跟在这些弹丸后面的是十几发长弓所射的重箭。随着噗噗几声闷响,数名干陀利水兵顷刻间被箭矢洞穿了脑袋和躯体。 此时干陀利为首的将官已是大惊失色。此前,他虽然知道对方不大可能是商船船队,因为他从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商船,但也没想到对方会毫不犹豫的袭击干陀利的海军。 他望着对方数十只战船,绝望的喊道:“敌袭!应战!”… 第328章 海岛逃杀 梁国的大小几十艘战船围了上来,此时那三艘干陀利的战船想跑也跑不了。距离越近,弩炮石弹打的越准,长弓所射出的重箭也几乎是每箭必伤一人。 还没等双方接舷跳帮,干陀利的战船已被打成一堆漂浮在海面上的烂木头。落入海中的干陀利兵士也不断遭到箭矢狙射,几无生还者。魂飞魄散的干陀利水兵们跪伏在破船甲板上,拼命的打着手势和旗语,表示他们愿意投降。 七里之外,干陀利旗舰上的丘皮蓬先是获知有大批船只前来,后又确认是梁军来袭,大惊失色道:“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速速集结船只,与他们决战!” 但分布在淡马锡四周海域的船只哪能那么快集结起来,丘皮蓬所乘坐旗舰周围刚赶来两三艘干陀利战船,那梁军的几十艘战船也赶了过来。 丘皮蓬让令兵旗语传令,让现场的所有战船上去迎敌。他自己的座船却在后押阵观战。 梁军的战船数量上就占着绝对优势,又有弩炮,长弓等超长距武器的助力,依旧毫不意外的在短时间内就击溃了干陀利的战船。丘皮蓬见势不妙,战斗进行中就令自己的座船悄悄溜走。 都桑兴奋的对林涛道:“将军,敌军所有战舰都被击毁或被俘,我们现在就登岛吧。” 林涛担心对方将散布在岛屿周围的战船集结起来,再次来袭,那时人员都已登岛,势必被对方所乘。于是他对都桑说:“还不急,先让船队绕岛一周,将淡马锡岛周围的干陀利战舰全部击灭或驱逐,我们才能上岛。” …… 尽管海面上双方战船在激烈的搏杀着,但淡马锡岛上的干陀利军却对梁军来袭的事毫不知情。他们任旧在竭尽全力的搜索着米苏拉兄妹,毕竟这件事直接影响着他们的前程甚至生死。 太阳当头时,米苏拉兄妹和几十名侍卫正从一条小河中涉水上岸。他们已在河流中涉水行了一段路程,希望以此避免对方猎犬的追踪。 热带雨林的天气湿热难耐,除了雪莉,米苏拉和其余侍卫都脱光了上衣,打着赤膊。若不是雪莉这唯一的女性在,怕是他们会像日常那样,只穿个裤头行走。 猛然,三名侍卫像是中风一样,四肢僵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侍卫长汉都亚一看便知不好,高声警示道:“小心,有敌埋伏!”。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叮的一声微微鸣响,一根细小的植物刺状物体碰巧射在他的兵刃上。汉都亚一看便知,这是用卑格米人惯用的吹管吹出的毒针。不过这些偷袭的人却并非卑格米人,而是海盗。 汉都亚循着毒针来的方向追去,身后紧跟着十几名侍卫,不一会林中便传来了连续不断的哀嚎和凄厉的呼救声,接着是告饶声。最后,汉都亚提着两颗人头从林中出来,他身后的侍卫还押着两名活口。 毕竟只是海盗,米苏拉稍用手段,这两个活口便如实招来。米苏拉这才知道,有两股海盗也加入了对他们的围捕。 米苏拉对众人说道:“他们人数众多,又有海盗帮忙,找到我等是迟早的事。我们在这岛上和他们兜圈子捉迷藏也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找到船只逃出去。不如,我们将这股海盗的老巢端了,在那里肯定能找到船只。” 这个计划过于冒险。不过众人仔细揣摩一番,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米苏拉这个计划是逃出生天唯一可行的办法。众人便押着那两名海盗俘虏,向他们的老巢行去。 只是他们谁都不知道,刚才汉都亚等人和海盗在丛林中厮杀时,有一个海盗头目却悄悄溜走了。他匆忙赶回老巢报信,海盗首领立刻吩咐人将这个消息传递给正在岛上搜索的干陀利军,自己也亲自率领大部分海盗前去事发地点。 干陀利军的将领确定米苏拉兄妹二人的区域后,立刻让令兵四处传信,让正在其它区域搜索的兵将向那个区域集结。 …… 海湾旁的一片灌木丛中,探出几个脑袋,他们观察着位于海湾沙滩上的一个海盗聚落。聚落中似乎人不多,而且不少人都顶着太阳,站在海岸向大海那边张望着,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主人,我们动手吧!”汉都亚小声的对米苏拉说道。后者没说话,又继续观察了几秒方才重重的点点头,并吩咐道:“记住,要速战速决。若遇到意外,且不可恋战,要及时撤离!” 汉都亚点头道:“属下记住了。”说完他一挥手,除留下的二十余名侍卫保护米苏拉和雪莉外,其余四十余名侍卫跟着汉都亚聚落中摸去。 距离越来越近,突然一名海盗无意中扭头向这边望了一眼,视线正好与汉都亚的视线对在一起。他的面孔顿时惊惧起来,接着他大喊道:“有人!有外人来啦!”。 他的话还未说完,那边汉都亚就一跃而起,也高喊道:“杀!迅速解决战斗”。四十余人从草植中站起身来,如同旋风般向对方冲去。 噗的一声,那名最先发现敌情的海盗还未喊出第二句话,就被人一刀捅入了肚子。其余海盗也是刚刚反应过来,对方的刀光剑影就劈头盖脸的招呼过来。也就是眨几下眼的功夫,二十余名海盗已被放倒大半。 其余海盗方才醒悟过来,正要各挺刀枪迎击敌人,却发现对方几十人兜围了过来。绝大多数海盗腿肚子已颤抖起来,只敢抖着兵刃虚张声势,却不敢冲上近前。 只有一名头目例外,他高喝一声,手持利斧就向对方一人挥劈而去。对方连退几步堪堪躲过这一击。那头目再次扬斧上前,却只觉背心一凉,一支矛刃从胸前钻了出来。接着刀光闪过,他的人头也掉落到沙滩之上。 残存的三四名海盗喽啰见了这般场景,哪还敢战,纷纷丢了兵刃求起饶来。汉都亚又领着人冲入聚落中,却发现聚落中空空如也。整个海盗的巢穴竟然只有这二十多号人。 第329章 会战淡马锡 战斗结束,米苏拉和雪莉也从林中行了过来。米苏拉得知此处只有二十余个海盗看守后,得意的笑道: “想必是此前海盗的大部分人马都入林搜索我等,所以他们老巢只留了这么点人。这也算我们走运。速速找到这些海盗船只,我们赶快离开淡马锡岛!” 米苏拉话音刚落,汉都亚却带着失落之情走过来说道:“启禀主人,在码头,我们并没有找到一艘船。海里也没看到一艘船!” 米苏拉先是惊讶的“啊”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怎么可能?”。心中却是暗想,敌营中竟然有如此心思慎密之人,能算到我要来夺取海盗的船只? 实际上,丘皮蓬怎么可能料到他会来海盗营地劫船。那是林涛的舰队绕岛一周,瓦解敌军封锁的时,在此处海岸与海盗的巡逻船只交锋,停泊在码头的剩余几条海盗船也赶着去助战。结果自然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刚才众海盗站在海岸边向海中观望,就是还在心有余悸的回顾那场他们从未见过的新式海战。 米苏拉连忙命人将那几个海盗俘虏押来审问,威逼之下,这几个活口很快就招了。米苏拉这才知道,海盗的船并非被调走了,而是被一支来历不明的船队打沉了。 米苏拉也没心情去细想这船队来自何方,有何目的。因为他从这几个活口那里听到一个更让人心惊的消息,自己在这一区域的行踪已被这股海盗的首领获知,并且已通知了岛上的干陀利军。 他二话没说,从汉都亚手中抢过一把兵刃,连续咔嚓几声,就将这三个海盗俘虏斩杀当场。接着他急急说道:“事不迟疑,我们赶快转移!敌军现在可能已向此处云集而来,我们走晚了便可能被堵住。” 汉都亚也知其中厉害,连忙与众侍卫一起,簇拥着米苏拉,雪莉二人再次冲向丛林。 在丛林边缘处,伴随着咻咻的破空之声,几支箭矢向他们疾射而来。两名侍卫先后中箭倒地。一支响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冲向空中,那响箭尾部还带着一股红色的烟雾。这是干陀利特有的信号箭。 “快走!”米苏拉高喝起来,众人奋力疾行,纷纷钻入林中。但在林中一块空地上,他们又与一小股带着猎犬的干陀利兵遭遇,尽管侍卫们非常迅速的斩杀了对方,但带着红色烟雾的响箭还是冲天而起。 接下来一个时辰中,在这片区域的丛林里,不时有这样的响箭带着尾烟,尖啸着射向空中。近千干陀利军已汇聚而来。他们分为五股,数十小股,利用响箭互相通信报警,逐渐将米苏拉等人兜围起来,后者无论怎么左冲右突,总能碰到敌军的小股部队。 米苏拉明白过来,自己这样乱闯乱撞,不仅无济于事,反而会暴露给敌方更多踪迹,从而让对方能很快的将自己这一干人包围起来。 他索性让汉都亚找个隐秘的地方,安静的躲藏起来。他知道最终还是会被对方搜索到,但现在能拖延一点是一点。绝望的米苏拉也只能期盼在拖延的时间中,能有什么奇迹发生。 此时,林涛的人也在淡马锡岛的西边登陆。他们不仅带着撵山猎犬,从船上还卸下三头战象。 十几匹重骑用的高头大马也从船上卸下。它们不适合钻入丛林中,所以它们的任务只是沿着海岸沙滩巡逻。因为是长途跋涉任务,天气又炎热,所以它们和它们的主人也未像日常那样披挂重甲。 大帆船上的两条维京船也被放入水中,它们将从岛屿上一条主要淡水河的河口深入岛屿腹地。大帆船上甚至还带着三艘小型飞艇,它们已被卸到岸上,火炉开始熊熊燃烧起来,飞艇的气囊开始被热空气充满。 六百余名梁军和狼牙修兵士登岛小半个时辰后,就听到岛屿一隅响箭声大作。一道道红烟尾迹显现在碧蓝的空中。紧接着,绕海岸沙滩巡逻的骑队发现了那个海盗窝点,以及被杀的二十余名海盗尸体。 林涛此时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他要找的人就在那一块区域,并且形势十分危急。此时飞艇已经升起,他急让令兵用旗语传令,让登岛的各部向那个区域集结。 …… 一小股干陀利兵士小心而又谨慎的在丛林中行过,他们不断用枪矛和兵刃砍刺着周边的灌木丛,防止里面躲藏有敌人。 他们所牵着的猎犬突然对着一片灌木狂吠起来。头目立刻做出手势让众人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干陀利兵士们紧张的挺起各自的矛枪兵刃,张弓拉弦。只等头目一声令下,便刀枪齐下,箭矢攒射,将躲在灌木草植中的敌人变成蜂窝。 只是,那头目还未下令,只听噗的一声,一支矛枪便从林中飞来,正中头目的面孔,枪刃从他脸面中刺入,后脑中钻出。 头目尸身还未倒下,米苏拉,汉都亚等人就齐声呐喊,杀了出来。刀枪剑戟顿时交鸣在一起,一支带着红色尾烟的响箭再次飞向空中。 这股干陀利兵只有十人不到,很快被米苏拉等人斩杀。但近在咫尺的其余干陀利兵们听到响箭信号,迅速向此处围聚而来。实际上,没有响箭,靠得近的干陀利兵士也能听到动静。 汉都亚和一众侍卫们奋力拼杀,不断斩杀闻声冲来的敌兵。甚至米苏拉也亲自挥舞着兵刃上阵杀敌。 一个个干陀利兵士相继倒在他们的刀枪之下,但他们也无法摆脱敌兵的纠缠。涌来的干陀利兵士越来越多,而且已经在小范围内将他们兜围起来。他们再想躲藏起来已是不可能了。 雪莉那明亮的眸子中,满是敌军层层叠叠的身影。米苏拉也表露出绝望表情。浑身浴血的汉都亚咬了咬牙关,已决心以身殉主。 只听一声狗吠,一只干陀利猎犬向雪莉扑来。这猎犬飞扑到半空,狗嘴距离雪莉身体不足三尺时,雪莉又听到一声低沉的吠叫之声,她看到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 第330章 漂浮的“神迹” 与干陀利猎犬撕咬在一起的是只相貌凶恶的撵山犬。眨眼间,前者就似乎没了气息。但那只相貌凶恶的撵山犬还咬着它的脖子不放。 与此同时,某个方向上,正围拢而来的干陀利兵也突然乱了起来,纷纷向左右躲闪。 米苏拉等人还没回过神,不知发生何事时,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大象鸣叫,三只披挂厚厚竹甲的战象从丛林中冲了出来。 它们甩着象鼻奔冲着,将无数挡它去路的干陀利兵士冲倒在地,而后踏成肉泥。 象背的鞍楼上还坐着人,其中几人开着一人多高的长弓,快速射出一发发重箭,几乎每发箭矢都能毙伤一人。这三头战象和乘员是最先到达到此处的梁军。 战象很快冲到米苏拉等人附近。鞍楼上,一名操着末罗瑜语的人对底下人高声喊道:“你们中谁是米苏拉殿下和公主?我们是大汉梁国的军队,赶快上来!”他边说边打开了鞍楼的策马,还放下一条藤梯。 米苏拉来不及细想对方有何意图,将雪莉送上一头战象,自己也攀着藤梯上了另外一头战象。还没等他爬入鞍楼,数名干陀利兵士再次向他们袭来。 不过汉都亚已带着几名侍卫冲了过来,拦住追兵。鞍楼上的长弓手也顺手一箭,将一名干陀利追兵射个对穿。 战象鞍楼上的人喊道:“坐稳了,其余人跟上,我们突围!”。他的话音刚落,三头战象就已调头,向原路返回。汉都亚与一众侍卫紧随其后,一边撤退,一边时不时停下狙击干陀利的追兵。同时,这些侍卫们也不断产生伤亡。 战象在丛林中狂奔,干陀利兵将顺着战象踩踏冲出的道路紧追不舍。前方悠然出现了一条河流拦住去路,不过河水中有两条维京战船正向岸边靠来。 战象停了下来,侍卫们组成一个半圆形的军阵,拱卫在岸边。战象上米苏拉和雪莉相继跳下鞍楼,象背上的长弓手继续连连射发重箭,狙杀所有近前的干陀利兵将。 二十几名追在最前方干陀利立功心切,没等后面的大部队上来,就自顾自的冲了上去。 最前面一人刚跑了两步,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重箭完全贯穿了他的胸膛。又有两名干陀利兵中箭身亡后,他们方才与那些侍卫们交锋在一起。 一名干陀利兵士刚刚扬起手中钢刀,脖子上中了一刀,血如泉般涌了出来。那刀快的如同蛇噬,他甚至都没看清那刀是什么样子。 这一刀是汉都亚刺出的,刀没完全收回,便又横扫而去,一道残月形的光影过后,又一颗干陀利兵士的脑袋犹然掉落地上。 其余侍卫同样奋勇杀敌。这些侍卫都是当年百里挑一的精锐,这些普通干陀利兵士哪里能敌!再加上长弓手躲在后面象背上狙射,眨眼的功夫,贸然上前的十几名干陀利兵士就所剩无几。剩余的两三个肝胆俱裂,转身便向后跑。 战象上的人将米苏拉与雪莉送上船后,维京船顺流而下,快速离去。三头战象和汉都亚,以及其余侍卫兵士等人随即泅渡过河。 大队的干陀利兵也追到河边,他们也不管跑到河对岸的人,嚷嚷叫喊着,顺河去追击乘船逃走的米苏拉与雪莉。 但是那船只是顺水而下,速度很快。追兵却只能在岸边丛林中穿行,双方距离只能是越拉越大。当这些气喘吁吁的干陀利兵士跑入一块林中空地时,突然都呆若木鸡的如同泥塑般。 在他们的视线中,出现一个巨大的空中漂浮物。以他们对世界的认知水准,只能当做是神迹发生了。 不知是谁带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双手合什,对着梁军的热气球如捣蒜般朝拜起来。纷纷口中念念有词:“湿婆神显灵了!湿婆神显灵了!”,“祈求湿婆神赐福予我们。” 他们一心一意的拜神却没注意到周围树林中窸窸窣窣的围过来一大群人。这些人中,有狼牙修手持长矛的黑人兵士,以及更精锐的孟族人兵士,还有有林涛船队上的水手,也有都桑之前的那些海盗。 他们从四面八方,用枪矛,刀剑,弓弩齐齐对准了这些干陀利兵士。干陀利兵士有人开始惊醒过来。一些人抓起身边的矛枪,就要站立起。但他们不是被疾射而来的几支利箭射翻在地,就是被对方冲过来的人用枪矛兵刃捅刺砍翻在地。 对方人群中,有几人用末罗瑜语高声喝道:“弃械降者不杀,否则杀无赦。”。 实际当下,干陀利这一方的人数还是远远多于对方,但他们处于无戒备无组织状态。绝大部分人的兵器都被丢在一旁。若真动起手来,对方几瞬之间,就能将对他们斩杀殆尽。这些干陀利兵将们只好按照对方吩咐,举手投降。 …… 两艘维京船停在了出海口,下了船的米苏拉发现迎接自己的是一名典型东方人相貌的年轻将领。此人自我介绍道:“阁下想必是干陀利米苏拉王室的王子吧。我们是梁国的军队,我便是这支军队的领军将领林涛。” 米苏拉如今人在别人手上,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答道:“不错,我正是干陀利米苏拉王室的王子,这位便是我的妹妹雪莉。但如今干陀利已不在我们家族手上,敢问阁下找我们有何事?” 林涛望向雪莉时,后者腼腆的笑了笑。林涛淡然的对米苏拉说道:“我们知道干陀利国这几年发生的事,其实,我们找你,便是为了帮助你复国。” 听了此话,雪莉惊喜的看了米苏拉一眼,后者却不像雪莉那般情绪外露。米苏拉面无表情的回道:“我不相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能助我复国,你们有什么条件呢?若只是当个纯粹的傀儡,这国复不复都一样。” 林涛呵呵一笑道:“我们不会让殿下当个傀儡,当然,我们确实有条件。但是这个说来话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殿下登船后,我们再详谈。” 说完,林涛做了个请的手势,将米苏拉和雪莉迎上了停在海边的一艘大帆船。 第331章 猴神之杖 第二天日落时分,海岛上的战事全都结束,淡马锡岛上的干陀利兵士绝大多数人被歼灭或被俘。那两股被干陀利雇佣的海盗也被歼灭,老巢被端,还缴获了其中一股海盗藏于峡湾中的几艘战船。 船只迎着落到海平面上的夕阳,一艘艘离开了淡马锡岛。那些被俘的干陀利兵士也像沙丁鱼罐头一样被塞入船舱中带走,所辛此处距离麻辣甲并不遥远,不至于让他们热死渴死在船舱之中。 第二天凌晨,船队便抵达麻辣甲。那些被俘的干陀利兵士也押下船来,狼吞虎咽的喝着给他们备好的水,以及咸鱼干,稻米饭。 米苏拉和雪莉在林涛的陪同下也下了船,米苏拉对林涛说道:“将军若真能助我复国,将军所提的要求,米苏拉定能全部兑现。” 其实林涛提出的条件也很宽松,就是米苏拉重新主政后的干陀利要认同梁国为宗祖国,要为沙瓦底通过麻辣甲海峡的船队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援。必要时,梁国的官方探险远洋船队指挥官可调派干陀利的兵力。 米苏拉又突然说道:“为了表明我的诚意,也为了让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梁王陛下能更加信任干陀利。我愿意将我的妹妹嫁给梁国的王室,无论哪个王子都可以。” 米苏拉的这番话显然没有事前给雪莉打过招呼,后者脸色顿时愕然。林涛也是一愣,但马上就哈哈大笑起来,对米苏拉说道:“我们的梁王陛下,膝下子女都还未成年,最大的也不过十二三岁,如何能娶令妹?” 米苏拉还不死心,又问道:“那梁王本人一定还很年轻啰?” 林涛只好耐心给他解释道:“按我们汉地的规矩,老夫少妻不是问题,男人也可以娶多个女人,但是只能有一个正妻。梁王本人也就三十上下,他已有了王后。令妹若是嫁去,只能屈尊为王妃了。此外,这事,我不可能擅自做主,得向梁王通禀,他答应了才行。这万里迢迢的,消息打个来回怎么也要两月光景。再说我还要继续远洋,完成梁王交给的任务。所以这事啊,我看日后有机会再提。” 听了林涛的话,米苏拉只好作罢,旁边的雪莉更是松了一口气。等米苏拉,雪莉安顿好了,那些干陀利俘虏们也吃好喝好了。他们被集中到一块空地上,等待着。 这些俘虏不知对方将他们集中在此为何。一个个心中坎坷不安,七上八下。一个年轻人在十几名全幅武装的侍卫的簇拥下,来到他们面前。 这些战俘定睛一看,这不就是这两天,上面要他们捉拿的人吗?只是他们中,除了极少数品阶较高的将官,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此人就是干陀利前王室的米苏拉王子。 米苏拉不紧不慢的高声说道:“诸位,我是干陀利拜里米苏拉王室的第四代孙…”。此言一出,六七百名干陀利兵士立刻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起来,议论声逐渐变大。 其中一名年长者壮着胆子高声道:“…可,可当年朱罗人攻破巨港时,米苏拉王室的人都死于大火之中了。你们…这…”。他想向对方询问有何证据,可最终也没敢说出口。 米苏拉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微微一笑,伸出手来。那手中变戏法多出一根权杖,整个权杖镶金包银,杖首是个猴头雕塑,猴头上还戴着一顶镶嵌钻石的王冠。那钻石在太阳光下,折射出五彩光芒。 米苏拉悠然继续说道:“只要是我干陀利的老臣民,即使没见过这根权杖,也应该听说过此物吧。” “哈努曼之杖!猴神之杖!”众人纷纷惊呼起来。 哈努曼在婆罗门教中,便是猴神的名称,猴神也是力量之神。相传这是当年孔雀帝国阿育王赐给他亲戚---米苏拉祖先的权杖,代代相传至今,在朱罗人入侵之前。这权杖就代表着干陀利的王室,见杖如见国王。 此时,一些军阶较高的将官也在底下向兵士们承认了米苏拉就是前王室的王子。众人这才确信无疑眼前这人真是米苏拉本人。大部分人都自觉的叩拜下去,口中齐道:“我等叩拜米苏拉殿下。” 只是还有少部分人没有如此做,一人用客气的语调说道:“米苏拉殿下,您虽然是王子,但已是前朝的王子了。现在我们的国王已是萨罗尔陛下,恕我等不能向你行君臣之礼。” 米苏拉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那萨罗尔有何资格做我干陀利之主?我拜里米苏拉乃出自旁遮普的正统婆罗门。我四世祖百余年前便来到此处,披荆斩棘,方让干陀利具备如今的规模。那朱罗蛮人以武力侵我国土,鸠占鹊巢,将你等视为附庸奴隶。委任一个刹帝利种姓的军头做你等的主子,你为何还甘做其鹰犬?” 那人苦着脸道:“殿下,不是我等心甘情愿,是形势比人强啊。这朱罗军兵势浩大,当年老国王…老国王在时,集结全国之兵也未能保全国境,最后兵败殉国。” 此时一个朱罗人出身的将官突然喝道:“不要听这个前朝余孽胡言乱语,我等都是朱罗帝国的臣民,必须忠于…啊。”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旁边的林涛兵将一刀斩杀。 米苏拉又开口道:“诸位不知,梵天神庇佑我干陀利,庇佑我拜里米苏拉。这朱罗人的国运已经到头了!他们在洪沙瓦底被来自东方的梁国大军所败,再也没有能力来干涉东南群岛的事务。梁国的国王又愿意派大军义助我米苏拉一族复国。这就是梵天大神的给我等亡国之人的机遇,我们不能违背神的旨意…” 米苏拉情绪激动的演讲着,在场的那些干陀利兵将们全部都已双手合什,跪伏在地。米苏拉讲了一大啪啦话,最后说道: “你等可愿助我复国,待大业告成后,本王自当论功行赏。对于那些叛国附敌之人,必将以最严酷的刑罚严惩不怠!” 众人齐声高呼:“我等愿追随殿下,驱逐朱罗人,光复吾国!” 第332章 丘皮蓬的小算盘 丘皮蓬狼狈逃回巨港后,即刻向萨罗尔禀报了梁国水师来袭的事。但他和萨罗尔还抱着侥幸心理,祈祷留在淡马锡岛上的那些干陀利兵士能抢先除掉米苏拉兄妹二人。 但是一天多后,坏消息传来,米苏拉兄妹二人不仅没被除掉,留在淡马锡岛上的近千干陀利兵士却几乎被一网打尽。更重要的是米苏拉兄妹被梁军救走了。 萨罗尔,丘皮蓬顿时紧张起来,他们之前那种自信荡然全无。萨罗尔在王宫内召集了一次临时秘密朝议,参会的只有少量朱罗出身的高级别官员。 萨罗尔向丘皮蓬问道:“本王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此前本王根本不在意梁军,但现在他们手上有了前朝王室,在干陀利国内有了影响力。我等反而显得不正统了。诸位现在能有什么办法化解这次危机。” 包括丘皮蓬在内诸臣都默然不语,一名大臣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说道:“不如,我们和那梁国人接触下,看看他们要什么条件…” 萨罗尔闻言立刻打断了他的话,眼睛一瞪道:“住口!本王绝不会屈膝投降外邦。这不仅是我家住荣誉和对卡里卡拉陛下忠诚的问题。也关乎到我们实际的利益。想想看,若是我们向梁国俯首称臣,他们可能还会保留我们对干陀利的统治吗?他们为何还需要我们这些朱罗人夹在本地末罗瑜人与他们之间传话?” 众人继续沉默,见识过梁军锋锐的丘皮蓬实际上也有降敌之心,所以刚才不说话,等着别人将此话讲出。现在他知道了萨罗尔断然拒绝投降的态度,此外他也认为萨罗尔说的有几分道理。便开口献策道: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和梁军拼到底了。那梁军若调动大军前来,凭我方一国,也难以抵挡。所以陛下要尽快向外求援。” 萨罗尔叹气道:“国相啊,我要是能向卡里卡拉陛下求来援兵,早就去求了。可沙瓦底港已被梁军占据,朱罗本土的军队难以跨洋航行抵达苏门答腊。而且即使他们能来,朱罗本土此时也是四处告急,上王陛下正在四处用兵,他也无兵可派。本王倒是向安达曼岛上的第三舰队主官莫安发出过求援,可他对我不理不睬。” 丘皮蓬回道:“陛下,臣说的不是向上王求援。而是联合附近的诸婆罗门王国,共同抵御异教之敌。特别是扶南国这个东南半岛上的大国。若能得到扶南相助,东南半岛和群岛上的婆罗门诸国必然会联合起来,共同御敌。而且扶南可以从陆路袭扰狼牙修甚至洪沙瓦底,牵制梁军大后方。” 萨罗尔点点头:“这个主意可行,只是这扶南国虽然也是婆罗门之国,也在东南半岛上,也向上王陛下称臣。但此国却在很遥远的东北方,本王就从来没和他们王室联系过。而且,他们国土并不在梁军的扩张方向上,只怕不愿助我。” 丘皮蓬早有主意,鞠身一礼道:“臣有信心说服扶南国王,让他们起兵助我御敌。请陛下允许我出使扶南,臣定不负使命!” 萨罗尔高兴的说道:“那就有劳国相了。”。而后萨罗尔又对身旁的侍卫令兵吩咐道:“传我王令,其一,准备船队护送国相出使扶南。其二,向诸国传信,邀请各国国主于下月中旬齐聚巨港,共商抵抗梁军一事。信上要说明,扶南国已答应会盟。其三,从今日起,巨港以及其余六城邑,各部落营寨,都要加强戒备…” …… 一支由十余艘战船组成的庞大舰队离开巨港,向东南方行去。这是干陀利护送丘皮蓬出使扶南的船队。 本来,干陀利到扶南最近的路程是渡海,到海峡对岸狼牙修的北面登陆,然后走百余里陆路便能到达扶南国境。但那样很可能会被梁军所控制的狼牙修所虏,所以丘皮蓬舍近求远。从海路绕过东南半岛最南端,从南边进入扶南国境。 丘皮蓬站在船头,暗自得意。原来他向萨罗尔自荐出使扶南是有自己小算盘的。他根本就不像他说的那样,对说服扶南王有绝对信心。 他是想若扶南国王答应了,自然就完成使命。若不答应,这干陀利肯定也保不住了。他索性就在扶南养老。他这辈子所敛聚的金银,美女姬妾都已带上了船。 苏门答腊岛东岸的巨港城,在丘皮蓬走后风声鹤唳起来。每日太阳升起方才开放港口和城池,日头离海面还有数尺高时,就闭港锁城。 进出港口的船舶只能是那些在衙门中备了案的商船或本地渔船。而且即使被准许进入港口的外地商船,水手下了船也不能入城。巨港外的海域中,大量干陀利海军的巡逻船来回穿梭游弋,不放过一个可疑目标。 这一天,巨港附近海面上多了一艘渔船。船上的几个人正聚精会神的眺望着远处的巨港。其中一个皮肤被晒的黝黑,双目却炯炯有神的年轻人说道:“看来,萨罗尔已有所防备,我们不大可能像取狼牙修那般容易了。” 此人正是梁国远洋舰队的指挥使林涛。都桑也在同一条船上,此时应道:“将军说的是,我的人试图夹在商队中混入城中,也没有成功。看来我们只能硬取了,可这巨港城城墙高大,守备森严。凭我们这么点人,即使有飞艇助阵,强攻也无疑于痴人说梦啊!” 林涛此时已一言不发,眉头紧锁,思绪着破城之法。两只干陀利的战船突然出现在他们视线中,都桑连忙招呼水手加速离开,以躲避对方盘查。 林涛向对方眺望,看着对方船上,那些头戴藤制笠帽遮阳的干陀利水兵们。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从林涛脑中闪过,心说:“有了。” 林涛的船小,也比对方要快。当那两艘干陀利战船赶到时,他们要盘查的那艘渔船已无影无踪。不过,干陀利兵士们也没在意,像这样被他们驱逐的船只,一天会有很多。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33章 混入巨港 又是一个清晨,海面上没有一丝风。一只传统身毒样式的渔船再次出现在巨港附近的海域。这渔船也没进行打渔作业,只是不停的划动着两列长桨,来来回回的在海面上遛着。 半个时辰后,一艘干陀利的巡逻战船出现在海平面上,发现这只奇怪的渔船后,立刻划桨摇橹向他们冲来。不过那渔船并没有惊慌而逃,反而淡然的停在海中,似乎等着对方前来。 干陀利战船上一名将官对几名兵士吩咐道:“看样子,这是只本地渔船,你们上去就是查下他们的船籍,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外人以及其它可疑之处!” 干陀利巡逻船驶近后靠上前来,五个戴笠帽的兵士立刻跳上对方船只。为首的一人喝问道:“你们是哪里的船只?来此做甚?” 渔船上,一看样子像船老大的人连忙回道:“这位军爷,我们就是巨港的渔船,来这自然是打鱼啰。” 为首的那兵士上下打量船老大几眼,有点疑虑的问道:“渔船?可我怎么觉得你眼生。这巨港上上下下两百来户渔家,就算我不认识,也能混个脸熟。但我好像从没见过你。将你的船籍拿出来看看!” 船老大陪着笑脸大声说道:“军爷要看船籍,那船籍放在舱内,请随小的来。” 五名干陀利兵士见对方竟然不想将船籍主动呈上,正要发怒。对方又低声道:“几位军爷,实不相瞒,这船是为城中大商家运黑货的。没有船籍,望军爷行个方便。我等备了点薄礼孝敬五位军爷,在此处不便交出。请五位随小的来。” 这五名干陀利兵士平时也是负责海上盘查,本地商贾走私逃税的事见得多了,立刻心领神会。 若是去船舱里去收受对方贿赂,可以五人平分。若是在舱外就收对方钱财,那就是两船兵士都见者有份,而且将官还要拿大头,每个人就分不了多少。甚至有的将官会嫌钱少,拒绝这意外之财。 还是那名稍显年长的为首者故意高声说道:“既然如此,反正我等也是要检查舱底的,顺带着就下去查看一番吧!” 五人满心欢喜的跟着船老大来到舱底,那船老大立刻打开舱室角落的一个箱子,取出个沉甸甸的包裹递给五人。这五人眉开眼笑的打开包裹,发现竟然是一大包用罗马金币改造的朱罗金币。 五人将兵器丢弃一旁,腾出双手,争先恐后的将金币装入自己囊中。为首的那头目刚将一大把金币塞入自己怀中,便觉得脖子一紧,自己已被一双如同铁箍般的手臂牢牢锁住脖颈。 他模糊的视线中,自己对面的同伴同样被一个壮汉从后面箍住脖颈,双脚乱蹬乱踹拼命挣扎。随着咔咔咔几声轻微的脆响。五个人的脖子被生生拧断… 五个头戴斗笠的干陀利从船舱中钻了出来,重新攀爬到战船甲板上。战船上干陀利的将官问道:“怎么样?核对过他们船籍没有?有没有可疑之处。” 五人却默不作声,对将官的问话毫无回应。那将官有些愠怒了,刚要喝骂,话还未出口,一支匕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他的脖颈之中。 这将官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捂着汩汩冒血的脖子倒在甲板上。他倒在甲板上时,才发现对方笠帽下是张陌生的面孔。那个陌生人又用刚刚捅入他身体的匕首连续捅杀了另外两人。 其余四人也同样以极快的速度刺杀了近十名干陀利兵士。与此同时,渔船船舱中又涌出十余名手持兵刃的壮汉,以极快的速度一个接一个跳上战船。船上立刻传出厮杀和惨叫声,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这些人正是林涛的人,由米苏拉的侍卫长汉都亚亲自率领。汉都亚催促着说道:“快!将衣帽扒下,尸体丢到渔船上。速度要快。要赶在其它巡逻船来到之前做完!” …… 半个时辰后,满载尸体的渔船离开。但是干陀利巡逻船上还留着三名俘虏,汉都亚很轻松的就撬开了这三名俘虏的口,将干陀利当前的交接制度,口令问得一清二楚。 当这三名俘虏知道面前这人便是干陀利前王室的侍卫长,并且知道前王室王子米苏拉准备复国时,纷纷向汉都亚表示自己愿意忠于米苏拉,愿意为攻破巨港效力。 这艘被汉都亚控制的巡逻船就此在海面上遛起弯来,它不时碰到其余巡逻船,却无人对他们起疑,用旗语打个招呼后,便隔着几十仗距离擦肩而去。 船上的兵士们乘着周边没有其它船只时,将那些带血的干陀利兵士号衣在海水中漂洗干净,太阳光下,这些号衣很快晒干。 太阳终于西沉下去,一艘渔船又运来的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兵士。躲入巡逻船的船舱之中。这艘巡逻船又拖着这艘渔船向着巨港返航。 汉都亚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返航,是希望用黯淡的天色掩盖吃水过深的船身。 太阳只在天边剩余一丝光线的时候,这艘巡逻船方才进入巨港,但是水门已落闸关门。 船上的人开始向水门上的守军高声喊道:“开门,我们是外出巡逻的船只,因事耽误了回城的时间。快放我们进城!” 喊话的人正是三名俘虏之一,城头守军中有的人也认得他们。其中一名守军头目高声对城下喊道:“你们怎么才回来?再晚回来两刻钟,上面就要将你们算成失踪船只了!” “嗨,说来话长。我们碰到一艘可疑船只,追了很远才追上。追上后,我们才发现,原来是艘贩卖黑货的渔船。这些家伙被我们宰了,连船带货都收缴了。”回答的人边说边指了指后面拖着的渔船。 水门上的守军没有丝毫疑心,只是循规蹈矩喊了口令。对方答出后,水门便缓缓开启,巡逻船拖着那艘“被缴获”的渔船缓缓驶入巨港城。 进城后,守军又例行公事的检查了那艘渔船,发现里面确实有不少血迹,船舱里也真有不少“黑货”,只是他们没发现前面那艘巡逻船吃水异常的深… 第334章 木船屠城 被汉都亚控制的这艘巡逻船,入水门靠上码头。还是那名被俘的干陀利兵士完结了入港登记,当然他的后面跟着笠帽压低到鼻梁的汉都亚,若他有什么异动,汉都亚的匕首会立刻毫不留情的捅入他的背心。 最后,船上的兵士三三两两的上了岸,合计有三十余人。当然他们都是梁国一方的兵士乔装而成,包括狼牙修,都桑的人,还有米苏拉的侍卫。船舱中依旧留着三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兵士。 乔装成干陀利兵士的这群人涌向码头外的一个小酒馆,那是水兵水手收班后常去的地方。码头值守的干陀利头目总觉得今天有些奇怪和异样,却想不出是什么地方让他有这种感觉,只道是自己今天没休息好。 “老板,今天我们弟兄们要庆功,这馆子我们全包了。”汉都亚丢了一个钱袋在酒馆的柜台上。 老板疑惑的看了汉都亚一眼,对方尽管笠帽压的很低,但他还是能肯定此人非常面生。他心里嘀咕道:不应该啊,对我而言,怎么还可能还会有面生的水手? 但是他打开那钱袋一看,那里面黄澄澄,白花花的一小把金币银币让他没再去多想,立刻喜笑颜开的去准备酒菜,并让伙计在店门上挂出“本店暂停营业”的牌子。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夜幕愈加深沉了。巨港外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层层叠叠,黑影幢幢的战船,有三十艘之多。船队驶近巨港城近两百仗时便停止了前行,在往前走城头瞭望塔中的守军便有可能发现船队。 林涛站在船头,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巨港城的上空。可那里除了夜空中的繁星,什么也没有。都桑有点担心的问道:“将军,不会出什么事吧?” 林涛心中一样有所担忧,但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不会,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必定会完成任务!” 又过了片刻时间,巨港方向的夜空中还是什么都没有,林涛内心愈发担忧了。突然都桑叫了起来:“将军,你看,那边有个亮点升起来了!” 林涛定睛望去,果然看到一点星火在巨港上空冉冉升起。那是汉都亚他们升起的孔明灯。林涛兴奋说道:“传我军令,全军向巨港进发!” 水门处的干陀利守军还在三五成群的在城头巡弋着,不时的向城外张望一番。一个兵士无意间向城中望了一眼,突然被空中悬浮的一个明亮之物吸引住。 孔明灯在他眼中就不是一点星火的大小了,其轮廓有拳头大,能清晰的看出一是一盏东方样式的灯笼。 “你们看,空中有盏悬着的灯!”他对周围的同伴惊呼道。其余人循声望去,脸上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说时迟,那时快,这个当口,几条黑影迅猛冲上了上来。随着几声惨叫,这几名干陀利兵士都捂着汩汩冒血的脖子栽倒在城头之上。那几条黑影没有丝毫停歇,迅速杀向其余几人。 他们身后涌出更多的身影,水门的城头顿时大乱。不过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中刀中枪后的惨叫声仅仅持续了十几息时间,便就一切恢复了宁静。汉都桑向城外望去,己方的船队正在驶近巨港。 港口处的警戒值夜兵士发现不对,还没来及敲钟告警,就被潜入的梁方兵士割断了喉咙。当船队驶近水门时,那闸门已是缓缓开启,运兵的船只一艘艘驶入巨港。只有林涛的五艘大帆船还停泊在城外的港口海面上。 终于有其它城段的干陀利兵士发现了端倪,他们发现港口中出现了大量不明船只,陆续惊慌失措的喊叫起来。就在这个时刻,城墙甬道上,大批梁方兵士向他们涌来,还没等他们搞清怎么回事,就倒在对方刀枪剑戟之下。 城头的嘈杂之声,让城中几股巡值的兵士也也发现了动静。其中一股离城墙最近的,刚要上城查看情况,就遭到弓弩的密集攒射,呼啦啦倒下去一大排人。接着是七八匹肩高过仗,身披铁甲的战骑排成一列横扫而来。 这些铁甲战骑之间竟然还有铁链相连,他们冲近之后手挥狼牙大棒,将位于最前方浑身颤栗的干陀利兵士打的七零八落,飞出数仗之远。 而后铁骑铁索将这些干陀利兵士成片成片的带倒在地,又奔踏而过。他们驰骋过后的地方,满是破碎的尸体。残存的干陀利兵士早肝胆俱裂,四散奔逃。 城中嘶喊搏杀之声越来越大,王宫中的萨罗尔也被惊醒。他刚从床榻上起身,一名侍卫就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带着哭腔喊道:“国王陛下,不好了,有敌军混入城中了!” 萨罗尔惊的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一把揪住对方的脖领道:“对方多少人进来了?是什么人?”那侍卫答道:“多少人还不知晓,但现在王宫周围到处都是敌军身影,满城都是厮杀之声。具体是什么人,还没有确定。” 萨罗尔气的骂道:“一群废物!”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宫室外的花园草坪上腾起一柱烈焰。 “什么鬼东西!”萨罗尔惊叫道,但是他也没时间考虑这“怪事”,急令召集王宫中的侍卫加强防御。同时派人出宫打探情况,并召集散布在巨港几处的主要军营首脑。 但是随后,更多的火球落入王宫大院中,落地后几乎都是爆燃腾起冲天烈焰,而后将附近的地面灼烧起来。这些都是港口内林涛大帆船上的弩炮所发射。 除了火球,还有椰子般大的石弹,萨罗尔亲眼看见一名侍卫的脑袋被瞬间打飞。那些集结起来准备御敌的侍卫们顿时乱成一团,萨罗尔竭尽全力让他们稳住阵脚 王宫外,各条主要街道上的混战还在持续。梁方那些最精锐的步卒正在奋力搏杀。长弓手占据了街道两侧的各个制高点,借着火炬和火箭的光亮,持续不断的狙射干陀利兵将。 少量的铁甲重骑不停的在城中主要街道上驰骋,甚至两头战象也闯入了巨港城内,后面跟着数百赤膊着上身的狼牙修黑人兵士 第335章 巨港的黎明 巨港城中厮杀声响成一片,似乎城中每一个角落都有战斗。但实际上,进入巨港城的梁方兵士总共也就千余人。而巨港城中的人马合计起来有三四千人,双方兵力悬殊。只要干陀利军能从慌乱中恢复过来,组织得当,反败为胜还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此时整个巨港已乱成一锅粥,干陀利各部各自为战。萨罗尔派出去的人一时也联系不上那些将官,很多送信的还身死在战乱的街头。 因此兵力占绝对劣势的梁方军队反而占了上风。不时有干陀利的某部部旅被击溃,四散而逃。 到了黎明时分,萨罗尔想继派出王宫的几批人中,总算有三人分头找到了三个军营的主要将官,将王令传达给他们。 这几个将官带着各自部旅,一路冲杀,终于抵达王宫。萨罗尔见他们来了,先向他们询问外面的情况,沉吟一会便对他们说道: “敌军肯定没有多少人,别看外面闹的凶。但是他们却迟迟没有攻打王宫,甚至都没有主动攻打你们的军营。若是他们有足够的人手,肯定不会如此。我令你们按照我的部署,各领其部,立刻发起反击,将敌军驱逐出巨港!” 他的话音刚落,传来一声巨响,一枚石弹洞穿了宫室的窗格,又将一张桌案击的粉碎。将官中有两人被惊吓的趴伏到地上。萨罗尔带着愠色的说道:“怕什么,不过是些抛石机而已,速速照我的军令去布置。” 三名将官随即退出了王宫,带着集结在王宫周围的各自部旅,按萨罗尔的部署,合兵沿着王宫外的主街杀出。天色已大亮,这三名将官率领近三千兵士行到一街口处,就被一股梁方兵卒拦截住。 三人向对方仔细打量,发现尽管对方有两头战象,但战象后方却只有两三百兵卒。而且这两三百兵卒中有一半是战力薄弱的赤膊黑人矛兵。 三人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朱罗本土来的将官将笑容一收,厉声说道:“我劝你等早点弃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对方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默默的布置起军阵。那朱罗将官冷哼道:“这简直是蚂蚁拦大象,不知道自己份量有多重。”而后他将手高高扬起,这就准备挥军掩杀。 当他将手挥下时,却发现后方的兵士一片喧哗,但却没有一个人冲上前去。他身旁的另外两名将领同样感觉到莫名其妙,扭头张望,却发现身后那近三千兵士跪倒一片,口中还念念有词。 那朱罗将领吃了一惊,放眼向前方望去,这才发现半空中多出一个巨大的漂浮物,那漂浮物下还挂着一个吊筐。 朱罗将领顿时想起,早前那些从淡马锡岛逃回来的兵士,他们报告说梁军有种能漂浮在空中的器械。不过他和国王,首相都没相信,认为这只是几个兵士为自己临阵脱逃编造出来的借口。 他立刻高声喝道:“大家不要膜拜,这不是神迹,这只是异教敌军弄出的妖术!速速整军冲杀,否则军法从事,杀无赦!” 这朱罗将领的话刚刚说完,就听到半空中传来一声断喝:“干陀利的各位将士,你们可认得此物否?” 朱罗将领眯眼望去,只见那吊篮中犹然间探出半个人的身体来,手中还举着根权杖。这朱罗将领自然是不知这权杖有何意义。但另外两名本土的末罗瑜将领却一看便知那是猴神之杖。 这手持猴神之杖的年轻人自然就是米苏拉。此时,那些还没跪拜神迹的干陀利兵士也跪拜了下去。甚至那两名本土将领也跪伏叩拜。只有少数朱罗本土来的兵士还在原地站立。 朱罗将领气的大喊大叫:“起来!都快起来攻杀敌军!否则军法从事,杀无赦!”可惜他的这些威胁毫无作用。半空中的米苏拉又高声喊道: “我就是拜里米苏拉,干陀利王国的唯一继承者。今有幸得天兵相助,来巨港驱逐外敌复我故国。本王现在令你等攻杀侵我国土的朱罗人。你等过往之罪既全部赦免,概不追究。协助本王复国之人,本王必会封赏。继续顽固不化,叛国附敌之人,格杀勿论,株连全家!” 米苏拉话一说完,叩拜的那些人齐声轰然说道:“我等谨遵米苏拉陛下王命!” 那个朱罗将领还在继续威胁另外两名本地的末罗瑜将领:“反了!你们这是想反了!来人啊,将这两个叛徒拿下!” 有几个朱罗兵正跃跃欲试的要动手捆绑二人,其中一人突然暴起,挥刀斩向朱罗将领。后者已有所警惕,蹬蹬向后退了两步,堪堪躲过这一刀。 但是几乎与此同时,几支重箭齐齐射到。随着噗噗两声轻微闷响,这朱罗将领的身躯眨眼间就被射入两支重箭,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这是战象上的两名长弓手所射。那些干陀利兵士也随之暴起,挥动兵刃斩杀了那些手足无措的朱罗兵… …… 正在王宫中等好消息的萨罗尔听到宫墙外传来阵阵呼喝之声,愠怒的正要发问。一名浑身浴血的侍卫闯入宫中,口中断断续续的喊道:“国王陛下,快…快走…末罗瑜人反…反了!他们正在围攻王宫。” 萨罗尔也顾不得宫中他的那些家眷了,在二十余名侍卫簇拥下,急急向王外退去。可惜他已经跑不了了。梁方兵士和那些刚刚反正的干陀利部旅将王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萨罗尔的侍卫是由五百名朱罗本土精锐兵士组成。但他们已被梁方彻夜的弩炮轰击折磨的萎靡不堪。在对方数以千计的兵士攻击下,很快就溃败下来。大股大股的兵士从王宫三个大门涌入。 萨罗尔挥舞着双刀,拼死抵抗,最后被乱枪捅翻在地。众兵士为了抢功,开始争夺他的尸体,眨眼间萨罗尔就被分成七八块。 王宫外,这支由各种来源兵士组成的部旅也在逐街逐巷的清扫残敌,抓捕萨罗尔的那些大臣。听说王宫陷落和米苏拉复出的消息后,更多的干陀利兵士向梁方弃械投降。正午时分,全城都落入梁方军旅的控制之中… 第336章 弱肉强食 建安八年的晚春,梁国都城宜宾已经炎热起来。但是它最北端的北冥城积雪才刚刚消融完毕。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已露出了新鲜的绿色。空中又出现了一只白头猎隼,一名正在牧马的铁勒部牧民听见鹰啸,抬头发现了这只东海猎隼。他顿时惊慌失措起来,策马向营地狂奔而去。还没靠近营地,就高声叫喊起来:“不好了!北府兵…北府兵来咧!” 他口中的北府便是梁国北域长使府的简称,北冥城方圆几百里内的部族部落对于北域长使府那特有的东海猎隼已是很熟悉。因为北府的斥候经常带着这种游隼四处游荡,寻找未归附于北府的部落。 果然,不一会,这名牧人的后方就出现了三骑斥候。他们的马远快于牧人的战马,但是牧人所在的部落就在附近,还没追上这牧人,就有大批部落骑手闻声涌出营地。与这三骑斥候远远的对峙起来。 这个部落是北冥城方圆数百里之内,少有几个还未降服于北域长使府的部落之一。部落的可汗名做文利。 文利马上前,对这三人冷声说道:“你们又来此何干!若再不离开,休怪我们动刀动枪!”他话中带个又字,说明北府的斥候不是第一次找到他们营地了。 斥候中为首者不卑不亢的说道:“文利可汗,我等是奉北域长使府节度之命,再次通告汝等。若不愿归附我梁国北府管辖,可自行向西迁移。” 这名叫文利的可汗呸的吐了一口痰道:“我们凭什么归附于你们北府?我等祖祖辈辈都在这片草原放牧,凭什么你上下嘴皮一碰就要我们走?” 斥候头目也不恼怒,微微一笑道:“凭什么?自然凭的这草原上的规矩。弱肉强食,弱小的群体就应该被强大的吞并。要么投降!要么滚!要么去死!” 文利冷笑道:“那些袁纥人怕你们,本汗可不惧尔等。来人啊,将此三人诛杀!”话毕,他亲自策马上前,率领百余骑向三名斥候奔驰而去。 三名北府斥候自然是不可能束手就擒,策马便向后奔逃而去,边逃还边向追兵射去一发发箭矢。那些铁勒骑兵同样乱箭齐发,向对方攒射。两名铁勒战骑被射落下马后,双方已拉开距离,铁勒骑兵的箭矢再也无法够到前者。最终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北府斥候跑掉。 “文利可汗,这些北府斥候跑了,必然会带大军前来剿灭我们,我们还是赶快转移吧,将营地换个地点吧。”一名铁勒部的长者焦虑的对文利建议道。 文利淡然的点点头:“不错,我们要马上转移,不过也不用如此惊慌。这北府军并非如同传说中那般强大,否则他们第一次找上门就应该发大军前来围剿,却三番两次来劝降我等,必然是外强中干,虚张声势而已。” …… 文利的铁勒部忙碌了三天,总算找到了一个新的居住点,暂时安顿下来。其后很长一段时日,文利部都没再见到过来自北府的兵马,部落上下也就慢慢松懈下来。 转眼就是盛夏,草原上依旧凉风习习。文利骑着自己那膘肥体壮的坐骑,巡视着自己的“领地”。猛然,他耳边传来如同奔雷般的轰鸣声。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那是群马快速奔腾的声音。只不过这次,他从声音中判断不出对方有多少人马,因为太多了,大大超出了他人生中见过的最大马群。 他向远方眺望而去,在五百仗外的一个缓坡上升起一道宽无边际的旌旗和骑阵。无边无际的战骑如同潮水般涌来。 “敌军来了!快上马!上马!”文利发出撕心裂肺的高喝。他部落的那些男人,甚至青壮女人们都手忙脚乱的牵出各自的马匹,手持弓弩刀枪上马备战。孩童们则躲入帐篷之中。 但即使如此,铁勒文利部的战骑在对方如同潮水的铁骑洪流面前也是一小撮。双方实力差距大到文利一方都不敢先动手,只是战战兢兢的骑在战马上,比划着手中兵刃。 成千上万,无边无际的战骑迅速将他们和整个营地团团围住。这些战骑只有少部分来自北府的吕布军团铁骑,其余部分都是来自于归附北府的漠北各部战骑。 一个声音响起:“文利,下马受降!否则今日你的部落除了小孩和年轻女人,所有人都要死在这!”文利循声望去,说话的人却是认得,正是袁纥部的首领药罗葛。 文利怒喝道:“药罗葛,你这个奴才不配和我说话!要北府的节度吕布来和我对话!” 药罗葛脸孔上顿显出愤怒之情,正要张口怒骂对方,却被一只手按了按肩头。扭头一看,正是节度使吕布。 吕布策马来到阵前,对文利说道:“某就是北府节度吕布,汝有何话对我说?”待通译将话语转译给文利后。 文利立即说道:“节度,我现在带着族人离开此地,远迁他处,不再回到漠北。你能否高抬贵手?” 吕布表情漠然的说道:“某已给过汝和汝的部族两次机会了。换做当年的匈奴人或鲜卑人,不会给你们这两次机会。” 文利叹口气又说道:“那我现在带着族人归附北府,发誓永远忠于节度和梁王,可否?” 吕布淡然一笑道:“当然可以,但是现在归附于北府,身份只能是奴隶了。你的族人要被当做战利品按户分配给各部管理。以后要摆脱奴籍,只能依靠你们自己的战功。” 文利嘴角抽搐着道:“你们这是要将人逼上绝路…” 吕布还是重复的说道:“北府已经给过你们两次机会了…”。他的话还未说完,文利就策马飞扑而来,十几支早有准备的箭矢齐射而来,瞬间就将文利射成刺猬。 接着无边无际的战骑洪流从四面八方向营地涌来。仅仅片刻钟的功夫,在一片厮杀声中,文利部战骑就被斩杀殆尽。 太阳西斜时,文利部落营地只剩下一片灰烬。女人,孩子还有牲畜已被跟随吕布做战的各部落分了个精光,向各自营地返回。这样的场景实际上在漠北,甚至整个欧亚草原上不停的上演了不知多少年。 第337章 长白云之岛 就在北冥城周遭各个大小草原部落,部族向吕布归附归顺的时刻。南部大洋中的林涛也已通过米苏拉王室完全控制了干陀利。 干陀利与狼牙修是东南群岛婆罗门诸国中影响力最大的两个王国。在他们的带动下,从苏门答腊岛到爪哇岛,众多婆罗门小国不是主动归附就是望风而降,甘愿为梁国属国。 当然林涛对南洋,东南半岛,群岛的控制力如北域长使府对漠北诸部控制的那般强,这些婆罗门国家还保持着相当的独立自治性。 但只要这些婆罗门小国能与梁国通商友好,能按梁王冯宇的计划,以佛教潜移默化的取代婆罗门教,能对梁国的远洋船队提供力所能及的协助。林涛或者说冯宇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建安八年的八月,重新装满补给的林涛船队从巨港起航,再次向未知的东南海域行去。这次船员多增加了二十余名成员,都是从本地土著中选出的一些能人异士,有末罗瑜人,孟人,也有皮肤棕黑的“黑人”。 林涛沿着苏门答腊,爪哇岛为主的岛链一路向南向东,他也不是盲目航行。冯宇凭上世记忆绘出的大致海图。但那海图也就是大致标明了一些主要大岛,以及大洋洲,南美洲的大致位置。 二十几天后,林涛的船队到达了爪哇岛之东的大岛--龟岛最东端。这龟岛便是巴布新几内亚岛。但是上世地理成绩不怎么样的冯宇已经忘记了这个岛屿的名字,只知道这个位置有个形若海龟,比苏门答腊岛还大的大岛。于是在自绘的地图上将其标注为龟岛。 龟岛再向东,就是茫茫大海,再也没有海岸线可以依托参照。但实际上,南太平洋上还有美拉尼西亚,密克罗尼西亚,波利尼西亚三个由无数小岛组成的岛群。只是对于这几个岛群,冯宇别说位置,就是名字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南太平洋上有这么一些群岛。 跨过龟岛之南的大海便是大洋洲,不过林涛暂时不会去那。因为冯宇给他的任务主要是抵达南美,寻找金鸡纳树和一种叫橡胶植物的种苗。当然,若是能获得更多有用的物种和资源更好。 龟岛和其西边的爪哇岛有很大区别,这个岛上没有大象和老虎,也没有末罗瑜人,只有棕黑色的黑人原始土著部族。林涛征服本地两个黑人部落后,便在龟岛最东端建起一个据点,做着继续东进的准备。 尽管林涛船队有着超越时代的六分仪,指南针等航海利器。但用两三个月时间跨过数万里的茫茫大洋还是需要非凡的勇气。 但从龟岛出发向东航行后不久,林涛和他的船队成员就惊喜的发现,一路上依旧能看到不少小岛。这让压抑在他们心底的那几丝忧惧减轻不少。这些小岛自然是南太平洋上三大“尼西亚”岛群。林涛正从它们的南部依序穿过。 更让林涛等人惊奇的是,这些小岛上竟然还有土著居住,而且出乎林涛的意料,这些土著竟然不是黑人。 按林涛的观察,自沙瓦底港一路行来,越往东南方向走,骠人,孟族,末罗瑜这样的土著就越少,黑人就越多。到了龟岛时,就只剩黑人土著了。 但离龟岛如此近的这些群岛上,这些自称毛利人的土著,皮肤竟然是棕黄色的,感觉比孟人末罗瑜人的肤色还浅。而且他们的样貌不仅与黑人大相径庭,即使与末罗瑜人,孟族人相比,也差异巨大,反而非常接近汉土吴国的山越人。 更让林涛惊讶的是,这毛利人语言的个别词语,林涛居然听的懂!和他的疍家土话发音近似,含意相同。不过,有任务在身的林涛也没时间去考察其中奥秘,只是将这些风土人情记入自己的航海日志中。 航行大半个月后,林涛的船队又抵达一个有土著居住的小岛,岛上的毛利人称此岛为斐济岛。林涛用飞艇,重骑战马和长弓以及一些陶罐,金属制品就轻易征服和收买了岛上的土著为自己所用。在斐济,林涛建立了自离开龟岛后的第一个据点。 在斐济休整半个月,留下十几名守军看守据点后,林涛继续东行。在离开斐济的航行中,林涛他们能见到的岛屿就越来越少,从第二日开始,能见到的除了大海还是大海,连日常伴随帆船飞翔的海鸟都不见踪迹。所有水手心中的忧惧又悄然回来了。 到第三日,五艘大帆船继续顺着季风向东方乘风破浪疾行。天边突然现出一堵黑压压的“墙”来,风也越来越急了。林涛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他立刻传令道:“风暴就要来了,速令各船紧急落下船帆,做好在穿越风暴区的准备。各船保持间距,既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防止失散。” 令兵在桅杆上迅速将信号传递出去,各船刚落下风帆,做好迎接风暴的准备,那堵“黑墙”便迅猛压了过来。海面上顿时狂风大做,暴雨倾盆。五艘大帆船如同小葫芦一般在风浪中蹿上蹿下,船体不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吱的变形声。 林涛从没见过这么大风浪,他在来如同跷跷板来回倾斜的甲板上高声叫喊着,指挥着水手们稳住。 又一个高达六七仗的浪头打来,正拍在林涛的船体上。整个船身几乎倾覆过来,一根破木头不偏不倚打在林涛的脑袋上,让他两眼一黑,顿时昏死过去。 等林涛悠然醒来时,天已放晴,碧空万里,碧空之中有连绵不绝的白云。他一下坐了起来,确认自己是在甲板上,但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更奇怪的是,他感觉自己虽然在船上,但却不是在海面上。 林涛揉揉自己那还在肿痛的脑袋,确信自己不是在梦中。他一下从甲板上跳起来,来到船舷边,向四周眺望。 沙滩,还有一望无际的丛林展现在他眼前。而且这丛林不是他常见的那种热带雨林。这里的气温也凉爽宜人。他的这艘船搁浅在一处海滩上,远处他的几个水手正扛着一只猎物归来… 第338章 巨多多的鸟肉 “老大,你醒了!看我们打回来个什么!”一名抬着猎物的水手在沙滩上就望见林涛,兴奋的高声叫道。 林涛哪关心他们打到什么猎物,他首先想知道的自然是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一切,所以也就没仔细去看他们扛着什么东西。 林涛三下五除二便从甲板跳落到沙滩上,还没站稳,便急匆匆的问道:“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某昏迷后发生了什么?还有其它船只呢?” 那几名兵士放下扛着的东西,其中一人对林涛道:“老大,您先别急,请听我慢慢给你道来。” 原来林涛在甲板上被杂物意外击中昏迷后,船上水手拼死才将他转移到船舱中。风浪最终让林涛所在的船只与其它船只失散。更糟糕的是,为了防止帆船倾覆,船上一支桅杆被临时卸掉,又不巧失落于海中。等一日后天气晴朗,因为少一只帆,整艘船只能顺风向南航行。 听到这,林涛心中一惊道:“那某已经昏迷了几天?这是我们顺风漂流第几日了?” “老大,这已经是第三日了,我们已经向南漂流了整整三天两夜。这一路上,我们只见茫茫大海,您有一直昏迷不醒,兄弟们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后来我们发现了海鸟。然后就发现了这块陆地。在靠岸时,没想此处涨潮落潮和其它地方的时辰是反着来的,所以船只到搁浅了。” 林涛听完这话,又扫视了一眼郁郁葱葱,无边无际的山峦和林海,也不知道这是个岛屿还是块大陆,若是岛屿它到底有多大。 那名水手似乎看出他想问什么,又解释道:“船上三十六名弟兄,除风暴中一人落海,一人受轻微伤外,其余的人都没有伤亡。如今我们已分成六组,其中三组分头去打猎,另外三组进行地形探查。查看这究竟是座岛屿还是块大陆。” “难道我们飘到西南面的大洋洲上了?”林涛摇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猜测。他连忙返回一股盐腥味的船舱之中。在一片狼藉的舱室中,他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冯宇画的那张粗略的草图。 林涛的手指在从龟岛向东南方移去,终于在那里发现一个且唯一一个被文字标柱的大岛—新西兰岛。 岛屿的轮廓只是用个象征性的椭圆代替,因为冯宇也不可能记得岛屿的轮廓。但是椭圆的大小已表明这个新西兰岛是个和苏门答腊,爪哇,龟岛同等级别规模的大岛。 弄清自己可能的方位后,林涛才算舒了一口气。此时他方感到腹中饥饿难耐,这才想到自己已三天两夜未吃饭了。他又回到沙滩上,对几名正在架灶生火的水手道:“还有没有吃的,快快弄来给咱充饥,实在饿的受不了了。” 其中一名水手笑道:“老大,我们存在船上的粮食绝大部分被海水浸泡了。少部分能吃的被那几个探索小队带走了。您且稍忍耐片刻,鸟肉一会就烤好!” 林涛一听就疑惑了,问道:“鸟肉?我刚才明明看你们是扛了只野兽回来的?” 几名水手齐声笑着说:“老大,我们刚才扛回来的就是鸟肉。不信你看!怕是您没见过这么大的巨鸟!一只就够我们几人吃上好几天了。” 林涛探过头去查看。虽然那只巨鸟早被“碎尸万段”了,但仅凭遗留下的巨大鸟头,粗如壮汉大臂的鸟脖,还有那长约五尺的粗大鸟腿就知道这鸟有多大。他也情不自禁的叫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鸟!” “是啊,开始刚见到这身高逾仗的货时,着实将我们吓了一大跳,我们还以为它很难对付。谁知这东西只是看着可怕,但却是个怂货。见到人只顾自的跑,而且它奔跑的速度还奇慢,我们轻易就追上,用兵刃就切断了它的脖子。” 另一名水手道:“这东西不仅身形巨大,而且还肉多。您看看,这一只就有好几百斤肉,大部分还是瘦肉。” 林涛点点头,心想此岛必然是与世隔绝久亦,所以有些外界见不到的物产。他对水手们说道:“我们可能在这个岛上有长呆一段时间,才能找到办法离开。若能弄到这巨鸟的鸟蛋或者雏鸟,就弄一些带回本土。这东西若能养殖,想必比养猪要划算些。” 实际上林涛这些人谈论的怪鸟叫恐鸟,只生存于新西兰岛上,到十八世纪才灭绝。 太阳快落下海面时,另外几组出去查探环境和狩猎的人员也陆续返回。探路的报告说,他们行出去几十里也没弄清这到底是大陆还是岛屿,但是发现这块陆地上草原,湖泊,河流具备。动物种类也较多,除了这猎获的巨鸟,有人甚至发现了一种超大的巨鹰。 在他们说话期间,林涛插问了一句:“有没有发现一种两腿直立,尾巴巨大,头如獐鼠,跳跃前行的动物?” 众人皆摇头说没有见过这种动物,此时林涛已认定他确实在新西兰岛上,因为梁王冯宇所说的那种叫袋鼠的动物,在大洋洲大陆上是必然能见到的。 夜幕降临。海滩上,人们围着篝火,吃着烤制的巨鸟肉。没想到,这巨鸟身形巨大,肉质却很是鲜美,口感也很滑嫩。幸存的三匹夏尔战马也在林边草地上悠闲的啃着青草。它们的口粮还从船上抢下来的几桶马料,所辛这些马料没被海水泡坏。 众人吃饱喝足后开始惆怅起未来的日子。林涛安慰大家说,这岛上物产丰富,长久生存下去不成问题。现在船上只有一根桅杆,所以只能等待季风转向后,才能尝试驾船返回斐济岛。 晚上,忙碌一天的水手们都沉沉睡去,但林涛却毫无睡意,他总隐隐的感到海滩周围的树林中,有什么盯着自己这一干人。但是过了整整一夜,什么事也没发生。 第二天天亮,林涛如往常一样给三十多个部下布置了任务,依旧是将人员分成几组,除了一组清点整理船上物资,其余的几组人都就近进行狩猎。首要的任务便是猎捕“巨鸟”,林涛准备腌制足够多的鸟肉,为未来一段时间进入岛屿腹地探险进行充分的准备。 第339章 不设防的岛屿 经过连续两天的狩猎,林涛等人储备了大量腌制的恐鸟鸟肉。林涛便将全员分成三组,一组守候船只,另外一组沿着海岸线探索,描绘出岛屿的海岸线轮廓。最后一组由林涛自己亲自带领,将深入岛屿腹心之地探索。 越过海岸边的丛林地带,便能看见一望无际的缓坡草原。草原上不时浮现出那些巨鸟的身影。除了这些巨鸟,还有些体型小但丧失飞翔能力,全身都是肉的鸟类。林涛感叹,看来自己多余浪费了几天时间准备食物,这岛上的肉类资源丰富到可以随用随取。 猛然,一声尖锐的鹰啸传来,只见一个硕大的黑影向地面上扑来。林涛亲眼看到,电光火石间,一只恐鸟还没来得及逃出两三步,便被翼展过仗的大雕飞扑摁在地上,锋利而巨大的鹰爪一下拧断了恐鸟的脖子。 林涛心想,这超级大雕要是给人来这么一下子,也是必死无疑。所辛,这一路上,还没有这种巨鹰对他们发动攻击,大概是因为恐鸟已足够它们吃了。 两日后,林涛越过岛屿中央的高地,向着西海岸继续进发。但林涛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当临近东海岸时,林涛等人终于发现了由十几座房屋组成的聚落。这与世隔绝的岛屿上居然有土著居住!看房屋的样式,这显然是个毛利人的聚落。 林涛不敢掉以轻心,他对这些纹面的毛利人已有几分了解。他们好战成性,而且有的部族还吃人,要收服他们,只能用强力手段。他做个手势,全队十个人手持兵刃,排成一个简单阵型,慢慢向聚落靠去。 突然,聚落中窜出上百号人来,不过他们手中都没拿武器,为首者是个须发花白的老头。这些倒出乎林涛的意料之外,按常理毛利人应该先手持长矛跳段吓唬人的战舞,然后上阵搏杀。 但眼前这些毛利人显然不是这样。林涛又听到海螺声嘟嘟的响起。越来越多的毛利人四周山林中涌出,从四面八方将林涛等十个人包围起来。 林涛开始惊慌起来,对于手持木棒木矛石斧的毛利人,林涛这十一个人能对付一百个。但围着他们的人何止一百,重重叠叠,至少有一千人以上。这些人即使赤手空拳,踩也将他们踩死了。 林涛身后的两名长弓手将弓拉的满满的,只等林涛一声令下,便将对面的那毛利老酋长的身躯射穿。 但是林涛用手势让他们不要过于紧张,因为此时那名毛利酋长正不停的对林涛做着手势。林涛又将包围他们的那些毛利人扫视一眼,发现青壮只占一半,其余的都是男女老少都有。显然,对方丝毫没有动武的意思。 林涛对左右吩咐道:“将武器收起来吧,对方这么多人,若真要袭杀我们。我们凭兵刃抵抗也起不了多大个作用。”说完,他自己便将钢刀收入鞘中,面带坦然,大步流星的向对方走去。 经过一番手势比划,连蒙带猜。林涛总算明白了这个老酋长的大致意思。他要求林涛不要动武,有什么需求可以向他们部落提出来,他们部落会尽量给予满足。 林涛心中诧异万分,对方明明占据绝对优势,现在双方一仗未打,对方却像战败方一样对林涛等人委曲求全。此时,老酋长已做这手势,将林涛迎入一间颇为宽敞的茅屋之中。屋中几块木板搭着的案几之上,摆了一桌案的水果,烤肉。 经过长时间的交流,林涛大概知道了这个部落的来历。老酋长说他们的祖先在一次风暴中迷失航向,几艘独木舟拼搭的屋船飘到了这座岛屿上。从此他们的族人就在此繁衍生息,已经有百余年时间。他们自称莫里奥里人,不过林涛从茅屋建筑风格和语言确认他们是毛利人的一支。 现在全部族分为几个部落,但各部落之间几乎不可能发生战争,因为他们崇尚非暴力和平信仰。任何争端都以商议来解决,若商议还解决不了,就以掷骰子凭运气来解决。 林涛听到这,开玩笑似的说道:“若我们要求你们迁出这个岛屿,将全岛让给我们。你们有愿意商议。” 老酋长点点头,很认真的说道:“我们愿意同你们分享这个岛屿,你们应该需要不了太多的土地。我们留在这岛屿上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威胁。若是让我们离开,这四周都是茫茫大海,我们祖先来时,早已忘记了来路,我们能去哪呢?” 林涛还是带着恶作剧的动机问道:“若我们不想和你们分享,就是要独占此岛呢?” 在场的莫里奥里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将目光望向林涛,脸孔上不是怒色,而是忧虑之色。老酋长皱了皱眉头道:“我愿意与客人掷把骰子,决定去留。若客人赢了,这岛就归你们。客人看可好?” 林涛依旧淡然的说道:“不行,这岛我要定了!我没必要和你们掷骰子。若你们不答应,我只能兵戎相见。” 此时,林涛就是想验证是否真的如同老酋长所说的般,实际上对方若是翻脸发怒,林涛会马上挑明这是玩笑话,并赠送对方一些礼物来平息这场争端。 谁知,那老酋长依旧不恼不怒,只是用为难的语气,用手势打着比划道:“这等大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这样的重大决定必须和全族人商议。除非全体成员都宁可爆发一场战争而不愿意离开。我们才不会离开,否则我们近日便迁移出此岛。” 一番话说的林涛瞠目结舌,心中暗道:“这岛上的人怎么也和那巨鸟一样,都是没有任何防御能力,任人欺凌宰杀的主儿?” 林涛开始哈哈大笑起来,对老酋长连说带比划的表达道:“老酋长,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我们这么点人,怎么会需要这么大大一个岛屿。实不相瞒,我们在这岛屿上呆一段日子便会离开,汝等只用帮我们办点事,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他这一番话,让在场所有莫里奥里人神情都轻松下来. 第340章 萨摩亚的毛利人 林涛在这个莫里奥里人营地呆了三天,这三天里,另外一组沿海岸探索的人马也被莫里奥里人找到,来与他们相会。 因为时间有限,这组人只大致绘出了一段不完整的轮廓图。林涛看这个图,他们所探索过的地方似乎只是一个深入海洋,宽约百余里的海岬。而岛屿真正的主体部分他们还未染指。 林涛很快在莫里奥里人口中证实了这点,岛屿的主体部分面积非常宽广。绕岛一周一个月也走不完。除此,他还得知紧临这个岛屿的南边还有一个更大的岛屿。与本岛仅隔一条狭窄的海峡。莫里奥里称之为南岛。但南岛之上崇山峻岭,终年冰天雪地。 在这三天时间,莫里奥里人全员动员,凑齐了林涛想要的东西。十几只巨鹰的雏鸟和几十个鸟蛋,还捕获了一批恐鸟的活体,以及雏鸟和鸟蛋。 除此,他们还向林涛提供大量的甘薯作为储备食物。这甘薯据莫里奥里人所说,极易种植,产量极大。大约一亩地的就能产两千多斤甘薯。 只是,林涛现在还无法返回斐济,岛屿上的树木虽然茂密,但相对而言都很矮小,无法制作桅杆。林涛注意到莫里奥里人的独木舟,心想既然他们的祖先能从北方群岛驾驶这种小船来到此处,想必也能驾驶同样的船只返回斐济。 于是林涛将这个想法告诉了莫里奥里人的酋长。对方捋捋胡子说道:“应该可以,只是我们来到这岛上世居十数代,通往外界的航线都已经被遗忘干净。” 林涛失望之时,那酋长又补充道:“不过,前些时候,有个和我们差不多的人驾舟漂流到此岛,被我们救起。他伤养好后,便自行驾着独木舟离开,向北返回。此人也说他来自北方那个由无数小岛构成的群岛。我们劝他不要冒险独自远航,可他说自己驾船返家并没什么危险。由此看来,从此处到那北方群岛也不是什么非常困难的事。” 林涛又展开冯宇给他的那张地图,估算了下新西兰到斐济的距离,至少有三千多里。酋长说的那个人,在没有六分仪和指南针情况下,仅凭独木舟向北航行到斐济难以想象。 若是换做他自己,就是凭借六分仪和指南针,依靠人力将独木舟划到斐济,他也没有信心。林涛只好放弃这个念头,耐心等待季风风向的改变。 他告别酋长,带着人回到海岬东岸的沙滩的船只搁浅处。那里的沙滩上,已用树枝和帆布搭建起简易营地。看守营地的十几名水手同时将船上残存的物资整理的井井有条。 还有两具弩炮没有损坏,一具飞艇还能用,石脑油燃烧弹找到了几十枚。甲板上充当救生艇的两条小型维京船,在风浪船体都有所破损,不过现在被一名船匠出身的末罗瑜水手修好了。 林涛觉得在这营地中干等着季风变向也是闲着,不如乘此时机将整个新西兰岛的轮廓图绘制出来,于是对营地做了安排后,带上足够的食物和水,乘坐一艘维京船,要再做一次完整的环岛航行。 这一天,维京船已接近海岬的西北端。船上水手们的表情都变的轻松惬意起来。因为此前,维京船是迎风而行,他们只能将风帆落下,完全凭借人力划桨航行。一但他们绕过海岬的西北角,调转航行,自然可以扬帆顺风而行,那就会轻松许多。 此时,一名趴在桅杆上观察测绘的水手突然惊呼起来:“船!东北方向来了好多船只!”。林涛听了此话,三下五除二也攀爬上桅杆,向东北方眺望。 果然,在天际线上,密密麻麻的船只正向新西兰岛驶来。这些船只清一色都是没有风帆的毛利人独木舟。有的是单独航行,更多的是两条独木舟上横跨一个木板,木板上再搭上茅草棚。林涛感觉这和他蛋户人家的船只很像,只不过蛋家人的船只不是这种只能靠人力划行的独木舟。 林涛立刻下令说道:“快!靠岸隐蔽,我们要先查明这些人是什么人,船只来自何方?” …… 众多的独木舟中,一名束发纹面的赤膊汉子站在船头,两手交叉抱在胸前。新西兰的陆地轮廓就在眼前,他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冷酷的笑容。 他叫库普,是某个毛利人部族酋长的儿子。他们的部族是来自东北方一个叫萨摩亚的群岛。两个多月前,他做了一个梦,天神在梦中跟他说在西南方,有一个物产丰裕的大陆。 梦醒后,他便准备远航,来完成这次史诗般的壮举。这个举动立刻得到他父亲和族人的支持。实际上,他即使没有神谕,按部落的规矩,他也要独自完成一次海上探险,去探明那些未知的岛屿。这是他们部族世世代代传下的规矩。 几乎所有毛利部落部族都是这个规矩,男子的成人礼就是参加一次战争,至少砍下三颗敌人的头颅,或者进行一次至月余的海上探险,去探明对于部落而言还未知的岛屿。 这个规矩和毛利人的生存环境密切相关。部落都栖息在面积狭小的小岛上,人口的繁衍若是正增长状态,就必须发现新的土地或者从别人那掠夺来土地和资源。 唯一例外的就是这以和平共存分享为信仰的莫里奥里人。那一天,食物耗尽的库普只能靠捕鱼充饥,在海中不辛遭到鲨鱼袭击,虽然侥幸逃脱,但已是伤横累累。 在这绝望的时刻,他发现了落在船头的海鸟。接着,他看到了陆地的轮廓。那片陆地看上去比任何一个他见过的岛屿都要大,似乎无边无际,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大陆”。 然后,他碰到了莫里奥里人。当他看到这些说着和自己差不多语言的莫里奥里人时,惊惧的以为他们会和其他毛利人一样,毫不犹豫的将他杀死,甚至将他烤熟吃掉。 但是事情完全出乎库普的意料,这些莫里奥里人不仅没吃掉他,还对他做了救助… 第341章 白眼狼和一群羊 库普在莫里奥里人聚落中居住了多日,他方才了解到这些莫里奥里人真的对战争没有什么概念。 莫里奥里人真的如他们所说般,一切争端都靠协商来解决,如果协商不出结果,就靠掷骰子凭运气决定。即使争执的双方实力悬殊巨大,强大一方也会按照这个规矩来。 别说战争,库普发现,甚至在日常生活中,这些莫里奥里人都不曾发生打斗,屁大点事也要酋长来裁决。即使酋长的判决明显不公,吃亏的一方也毫无怨言,至少嘴上是如此。 库普认为这样的部族就是捕捞到岸上,任人宰割的海鱼。他们可能连战争的概念都不清楚。 接着,库普又发现这块陆地上物产丰富,有极易捕获的巨大肉鸟,还有闭着眼睛也能丰收的甘薯。岛上不冷不热的气温更是让人感到舒适惬意。 归心似箭的库普伤势刚刚好一点,就匆匆告辞,驾着独木舟离去。他已迫不及待的要将这长白云之乡,人间福地告诉自己的族人。 库普的父亲,那个萨摩亚毛利人酋长听到这个发现后,立刻拍板决定举族迁移到这片乐土。这片土地对于这些个平生只见过小岛的人而言,可以说是无边无际的广大。他们全族迁移到此地,将世代不再为土地匮乏所困扰。 于是,经过一段时间准备后,全部族成员在库普的引领下,驾乘独木舟,向新西兰岛航来。 一个多时辰后,萨摩亚毛利人的独木舟陆续靠岸。手持木矛石斧的毛利人跳下船只,涉水上岸,每个人都兴奋的对这广阔的“新大陆”左顾右盼。 库普似嚎非嚎,似啸非啸的吼了一嗓子,那些已登陆的毛利人立刻聚集在他身边,跳起了毛利战舞。这些束发纹面,上身赤裸的毛利人瞠目张嘴吐舌,有意扮作凶神恶煞之相,口中不时发出各种让人心悚的怪叫。 随着登陆的毛利人越来越多,毛利战舞的规模也越来越大。直到近两千的男女老少毛利人都登上了岸,整个战舞达到最高潮。 躲在草丛中的林涛等人心里清楚,这毛利人跳这种战舞,就是他们要开战的节奏。而现在的新西兰岛上,只有莫里奥里人这一个部族,他们接下来必然是要去屠杀莫里奥里人! 林涛小声对身边的水手说道:“事不迟疑,我们兵分三路,一路继续监视这些毛利人。一路乘船原路返回东岸营地,通知其余兄弟,要他们带着各种必要的装备赶到莫里奥里人营地。一路从陆路横穿海岬去通知莫里奥里部族的酋长!让他们做好准备。” 林涛的速度自然比有两千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的毛利人要快。他赶在天黑之前就抵达了莫里奥里人的营地,一见老酋长的面,就手口并用,将外岛毛利人来袭的事告诉了对方。谁知对方不以为然的淡然一笑。 林涛以为自己说话说的太急,或者自己的毛利语不太通畅,让对方理解不了。 正在林涛着急怎么让对方弄懂自己意思时,那老酋长已用简短的语句慢慢说道:“客人不用担心。这些人来这无非是想在这个岛屿上生存,我们莫里奥里人愿意与他们协商分享这个岛屿。实际上客人来之前,我们的哨探就已发现了这些外来客。部落已经商议好怎么迎接他们,并向他们提出分享这个岛屿的建议。” 林涛急道:“原来你们都知道啊!但是这些外来毛利人不是跟你们谈判的,他们是要来清除杀光你们!独霸此岛!” 那老酋长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世间事,没有什么是不能协商解决的。他们杀光我们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他们就一两千人需要独占这么大个岛屿吗?这世间最邪恶的事莫过于战争,我们莫里奥里人不到实在万不得已,是不会和外人用暴力解决问题的。相信这些岛外人能与我们达成协议。” 林涛气的用汉语骂道:“你们这样真像是一群绵羊,比宋襄公还宋襄公十倍。”老酋长自然是听不懂他的话。 林涛又沉吟几息,又建议道:“即使如此,酋长也应该要自己的部族做好迎敌准备,若对方真要将你们都杀光,奴役你们,你们只能奋起反抗。” 老酋长点点头说:“真要那样,我们自然是会反抗。我已吩咐族人们准备好木棍。不过我还是认为我们能和这些外人达成协议,因为我们谈判的底线是可以将岛屿让给他们,我们愿意去他们原来的岛屿上去生活,只要他们派几个人引航,将我们带去即可。” 林涛一听“木棍”二字顿时噎的说不出话来。虽然萨摩亚的毛利人也是石器时代,但镶嵌着鲨鱼牙齿的木刀,玉石打造的扁斧,硬红木打造的木矛怎么也比木棍精良多了吧。 更何况,这莫里奥里人很多连架都没打过,他们在战场怎么可能与敌厮杀。林涛暗暗想道:“没办法,只能靠自己这三十几人来挽救莫里奥里部族了。” 他做这个决定不仅仅是为了莫里奥里人,而是那毛利人真将莫里奥里人杀光,在这岛上站稳脚跟,那么他们船上的这三十几个人就麻烦了。因为毛利人好战成性! 毛利人登陆后,没有立刻对莫里奥里人发起攻击。他们也在东海岸扎起一个营地。 第三天清晨,林涛的人就带着各种装备和物资,搭乘两艘维京战船,绕过海岬来到莫里奥里的西岸营地。 就在林涛做着战争准备时,莫里奥里的老酋长也派人与那些毛利人取得联系。 接洽他们的就是那个库普。库普的答复很简单,愿意和莫里奥里人谈判,商议怎么分享这个岛屿。但前提是所有莫里奥里人在谈判时都要在营地中,这样方便所有莫里奥里人都能对谈判的结果表决,以显示莫里奥里人的诚意。 老酋长听到这个回复后,高兴的对林涛说:“你看看,我就说没有什么事靠协商不能解决的。”林涛淡然一笑,心中却骂道:“你个老糊涂,亡族灭种就在眼前,你却不知!” 第342章 莫里奥里之屠 黎明时分,太阳刚刚从西北海岬的中部高地上升起。海螺声就一个接着一个的呜呜的响起来。某个莫里奥里聚落中,人们纷纷从茅草棚中钻了出来,向高地上眺望。萨摩亚毛利人的身影大批大批的出现在高地脊线上。 莫里奥里人却没有显得过分惊慌,因为他们相信部族酋长已和这些萨摩亚人达成了和平协议。 莫里奥里聚落的首领带着一批人,迎着这些毛利人而去。毛利的大队人马停在远处,只有十余人向这边行来。这些更让莫里奥里人放松了警惕。 当这名聚落首领看清对方行在最前方的人,就是自己部族曾经救助过的库普时,高兴的张开双臂说道:“库普,欢迎你回来。我们的酋长已准备好和你的部族协商,来分享这片富饶之地。” 库普没做任何回应,紧走几步,行到距离对方身边仅三步的地方,狞笑着说:“我们萨摩亚人从来不会和别人分享,这岛屿以后都是我们萨摩亚人的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挥起他那镶满鲨鱼牙齿的木刀,向对方砍去。 噗的一声,木刀正砍在对方的脖颈上。锋利的鲨鱼牙齿割开了他的动脉,血液喷涌而出。库普身边只有十名毛利武士,而聚落首领身边却有近百人。但这近百人已被鲜血吓的面如死灰,魂飞魄散。 十名毛利武士挥舞起木刀,木矛,玉石斧大砍大杀起来。莫里奥里人中,有的被木刀劈断脖子,有的被木矛刺穿身体,还有的被石斧砸碎颅骨。猝不及防的袭击让莫里奥里人一时手足无措,连逃跑都忘记了。 库普身后的那些毛利人又张牙舞爪瞠目吐舌的跳起战舞,这是他们要发起总攻的信号。前方的莫里奥里人总算清醒过来,开始向后奔逃。 一名莫里奥里人刚迈开两步,就被一枪刺翻在地,刺死他的毛利人又回手一枪将另一名还在呆若木鸡的莫里奥里人开膛破腹。近百莫里奥里人在几息时间内便被库普这十余名毛利人杀戮了大半。后方,那些刚刚跳完战舞的毛利人已如同乌云般席卷而来。 云集在聚落中的莫里奥里人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在恐惧的尖叫声和哭喊声中四散而逃。他们中有的躲入茅屋,有的躲入地洞,还有的躲入草丛树林之中。 库普对着从自己身边呼喊而过的毛利武士高声吩咐道:“除了年轻女人留下来给我们生孩子,其余人全都杀死!他们的肉够我们吃好长时日了!” 毛利人冲入聚落,那些躲藏的人被他们一个个找到,然后杀死。年轻女人则集中看押在聚落外的空地上。 一些莫里奥里人终于开始反抗,他们手持木棍,不知是因为气力不够还是勇气不够,这些木棍无力的在对方身上敲打一两下,便被对方杀死。 一名莫里奥里人抡起棍子对着一名正在拖拉他老婆的毛利人脑袋砸去。可这挥击的动作是实在没有力度。那毛利人脑袋中了一棍也只是懵了一下,便反手用木刀划开了对方的肚皮。 这名莫里奥里人捂着汩汩冒血,露出内脏的肚皮,惊恐的嚎叫着逃去。他没逃两步便被一个毛利人头目用玉石短斧敲碎了脑袋。 聚落和聚落周围到处是惨叫声,哀嚎求饶声,却不见厮杀声。到了日中时分,聚落中的屠杀总算告一段落。有些毛利人用木刀切下莫里奥里人尸体上的人头,然后像砸椰子一样在脑袋上凿一个洞,插入芦杆,吮吸起脑髓来。 聚落外的空地上,架起一堆堆的篝火。一些毛利人从莫里奥里人身上割下肉块,清洗干净后,直接在篝火上烤了起来。一般而言,有吃人传统的毛利人在吃人前会有一段巫师主持的仪式,但现在是战时,也就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还有一些身份较高的毛利人,从被俘的莫里奥里女人中挑出姿色好的,当众奸污了她们。 此时,正有三四个林涛的人潜伏在附近的林地中,监视着现场。即使他们皆为“见识多广”的“凶恶之徒”,见到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同样惊悚呕吐不已。 库普张开血盆大口,撕下一块烤熟的人肉咀嚼着,口中含糊不清的吩咐道:“大家都赶快吃好喝好,我们还有三个莫里奥里人的据点要去端掉。若让他们逃入到岛屿深处,以后找到他们就难了。” …… 十几里地外,另一个靠近海岸,周围是大片草原的聚落中。林涛再次对那莫里奥里人的老酋长劝道:“现在情况很明了,毛利人就是想将你们灭绝掉。若你们还不奋起反抗,还在幻想着和对方达成妥协,那你们必将亡族灭种。” 老酋长似乎还不相信林涛说的是真话,嚅嗫道:“这里可能有什么误会,本来说好的,需要我们先将所有人集中起来,就可谈判。也许他们把时间搞错了,以为我们没有诚意,实际上我已将集结的命令发往各个聚落…”。 还没等林涛回话,两三名惊慌失措的莫里奥里人就从外面闯了进来,他们几乎带着哭腔说道:“酋长,库普带来了他的族人。这就是一群恶魔,他们二话不说,就将我们聚落的人都杀光吃了,还抢走了我们的女人。” 林涛接着说道:“这下你该信了吧,下定决心反抗吧!” 老酋长沉默不语,过了良久才说道:“可是他们来了这么多人。我们中绝大部分人连架都没打过,使用的武器就是棍棒,怎么拼的过手持凶器的这些恶人。” 林涛拍着胸脯道:“若族长信得过我,将莫里奥里人的统治权交给我,我保证会将这些毛利人降服,甚至驱赶出去。” 老酋长眨巴了下眼睛,从怀中掏出一根绿玉打制的扁平短棒,交到林涛手中,口中说道:“拥有此物,便是能统御全族的族长。贵客若真能将这些恶人降服或赶出这片陆地。莫里奥里人将世代侍奉你和你的子孙为尊。” 第343章 北岛战争 林涛从老酋长手中接过玉器,下的第一个命令便是将其余几个聚落中的莫里奥里人集中起来。他要莫里奥里人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些作为武器的木棍削尖,同时派出一个使者,前去与萨摩亚毛利人取得联系。 …… 库普刚在一名哭哭啼啼的莫里奥里女子身上发泄完,就有几名毛利人架着一名莫里奥里人来到他面前。 这名莫里奥里人看到正在篝火上炙烤的人类肢体,和满地鲜血淋淋的尸骸,早已吓的魂飞魄散。他口中不停的呼喊着:“别杀我!别杀我!我是奉我们族长之命来送信的。” 库普一挥手,几个毛利人方将这个莫里奥里人摔在地面上。库普用那把镶满鲨鱼牙齿的木刀架在莫里奥里人的脖子上,冷声说道:“老实说,你来给我们送什么信,我要听实话,若你说半个谎,我就割断你的脖子!吸干你的脑髓!” 那人战战兢兢的答道:“别,别杀我,我就是来送个信,我们莫里奥里人不会说谎。” 库普一听,心想这话倒是真话,以他在莫里奥里居住的这段时间见闻来看,就是有人教这些莫里奥里人说谎,他们也不会说。 库普将刀收回,那人开始讲述…“族长已经知道你们发起了攻击,之前我们双方本是约定好谈判的,我方已按你方的要求将几个聚落中的人口都集中在一起,但没想到你们提前发起了攻击。族长认为这定是什么误会造成,想向你们澄清误会,重新开始谈判。” 实际上,库普本是有心等莫里奥里聚集一起后,再一网打尽。但事后他又怕夜长梦多,让莫里奥里人撤入岛屿深处的丛林中,便出其不意的提前发起了袭击。 现在他听到对方如此说,便顺水推舟的哈哈笑道:“我们看你们久久没有再来信,以为你等背弃约定,所以提前发起了攻击。既然如此,我即刻带人去和你们的族长谈判,商定如何解决问题。” 突然,库普看到那人眼中有闪烁不定的眼神。他又将木刀架在那人脖子上,喝问道:“你说谎了!说!你什么地方欺骗了我!” “没,没有。我说的字字句句都是实话。” “那你一定是有什么隐瞒了?想想,还有什么重要的事,你没给我说!” “没…额,有。要我传信的不是之前的那个老族长,我们换了个族长。” “哦?这个族长在你们莫里奥里人中是什么来历?有什么样的背景?” “他不是我们莫里奥里人,和你们一样,也是外岛来的人,不过他们一共就十几个人。” 实际上,林涛一行有三十多人,只是因他每次只带十几个人进入莫里奥里的聚落,所以被这名莫里奥里信使以为他的人总共只有十几人。 “外岛人?”库普沉吟几息,便笑着对身边的毛利人道:“这就有意思了,原来我们还有竞争对手,想捷足先登,不过他们只有十几人,所以他是想直接统制这些莫里奥里人,而不是像我们一样…” 他又正色对那莫里奥里信使说道:“去,告诉你们的新族长,就说我们会按时赴约!” …… 太阳西斜时,库普领着毛利人大军抵达了莫里奥里人的第二个聚落,在空旷的草原一侧摆开阵仗。为了能毕功于一战,他将能调动的毛利武士全都调集过来,设在东海岸由他父亲看守的大本营只剩百余人。 林涛全身着甲,外裹战袍带着八个自己人,以及十几名莫里奥里人来到阵前。库普看这几个人穿着奇特。不像他们毛利人只在下身前部遮挡几片蒿草编织的草垫。库普心中顿时警惕起来,不敢再像前次一样,仅带着数人就敢无所顾忌的上前。 隔着远远的距离,库普就高声喊道:“你们可按约定,部族中所有人都到齐了?”。那边立刻有人高声回应:“我们部族,男女老幼,所有人都到齐了,可以谈判了!” 库普心里笑骂道,一群蠢蛋,我谈你个鬼。他手一挥,上千的毛利武士又整齐的排成数列,齐齐跳起毛利战舞。库普同样参予其中,张牙舞爪,瞠目吐舌,这就是要开始发动袭击杀戮的前奏。 他们一边跳着,一边向对方逐步靠近。只待舞一跳完,便全体发动袭击。库普迈着方步,如同恐鸟般向林涛靠去,眼睛瞪的像眼珠子要掉出来般。 咻的一声,库普只见一个“短矛”样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向他飞来,噗的一声响,他感觉舌头一麻不能动了,原来一支重箭将他吐出的舌头钉在了下巴上,箭簇又穿过他的下巴,直入咽喉。 库普捂着咽喉,口中发出呜呜的叫声,瘫软下去。他身旁的几个同胞兄弟,以及其他毛利武士不知发生了何事,继续跳着战舞。其实,即使知道他出了事,按毛利人的军纪和规矩,战舞也不能停。 不过此时战舞已接近尾声,在林涛的长弓手又射翻三四个毛利人后,这些毛利武士山呼海啸的发起攻击,他们手持木枪,木刀如同海潮一般向林涛涌来。 在林涛身边的那十几个莫里奥里人,丢掉手中削尖的木棍,失魂落魄的拼命向后奔逃而去。林涛也没时间去阻止他们,将手中的兵刃向空中一举,高喝道:“结阵!” 七个人立刻持盾与林涛一起背靠背围成一圈,将一名长弓手围在中间。他们刚刚完成这些动作,毛利人就如同海浪般拍了过来。林涛一刀刺出,立刻捅穿了一名毛利人赤裸的胸膛。 与此同时,两杆硬木枪扎了过来,一支扎在林涛的盾上,一支扎在他的肩甲上。木头扎铁除了让林涛感觉被推攘了一下,没有任何效果。林涛眨眼间就刺出两刀,转眼地上又多了两具毛利人尸体。 其余人和林涛一样,仗着全身铁甲和锋利的铁制兵器,对蜂涌而来的毛利人大砍大杀。渐渐的,毛利人的尸体在他们周围堆积起来,其中包括几名这个毛利部族最勇武的武士。 毛利人也逐渐明白过来,开始转变战术,不再只管向前冲,而是挺起层层叠叠的木枪,将这几个人团团抵住… 第344章 千人斩 林涛不停的用盾牌拨挡着毛利人如林般的木枪。当他发现千余毛利人围聚在周围后,知道时机成熟,下令道:“放响箭!” 那名被围护的长弓手立刻取出一支响箭,弯弓拉弦,向天穹中射去。随着响箭的尖啸声响。三骑重装骑兵从莫里奥里人聚落中冲了出来。 这三匹夏尔战马被岛上的天然草场和船上的马料养的膘肥体壮,此时身披重甲,在草原上撒欢似的狂奔。 马上的三名铁甲骑士放弃了他们惯用的狼牙棒,而是改用了长约五尺的斩马刀。因为对方毛利人几乎都是赤身裸体,用斩马刀的效果比狼牙棒更好。 边缘处,几名毛利人听到异常响动,扭头观察时,就发现这些肩高六尺,用四蹄奔跑如飞的“怪兽”,怪兽面孔上还戴着一种泛着光泽“石料”打造的面具,身上披挂着用一种乌黑发凉的“石片”编缀的“毯子”。而且那“怪兽”上还坐骑着“人形生物”。 一名毛利人来不及反应,就被最前方的战骑冲倒,飞出两仗的距离方才落地,刚一落地便被飞踏而来的铁蹄踩碎了胸腔。 另有两名毛利武士,虽然吓懵了,但还是下意识的用手中木枪去捅刺对方的战骑。随即被巨大的冲力顶飞起来,他们木枪的后端插入了他们赤裸的身体。 重骑上的骑士挥舞起斩马刀,战骑飞驰而过的路径附近,那些毛利人只见眼前一团亮光闪过,便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被腰斩,更多的是肢体断裂。 三骑成品字形从聚拢成一团的毛利人最外缘处切入,就像刀削水果一样将这些毛利人一圈圈冲倒砍杀。与此同时,又有七名身披全套玄铁甲的梁国水手,分别手持利斧,大剑,缳首钢刀盾牌和七尺钢矛从一个缺口处杀入战团。 其中一人手中利斧舞成一团,一个毛利头目奋力挥劈手中的鲨齿木刀,鲨鱼牙齿在他的铁甲上发出令人发酸的刻划声,黝黑的铁甲片上多出一条条银白色的划痕。 那名梁军水手立刻用利斧竖劈而去,咔嚓一声,就轻而易举的劈入了对方的胸膛。再一收斧,那毛利人的胸腔就被完全刨开。血淋淋的大斧又横劈而去,将一名正欲挺矛捅刺的毛利人拦腰斩断。 与此同时,一支木枪捅在他身上,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道涌来,差点将他推到。他单手抓住枪杆,向后一带,木枪的主人就被生生的拽到他眼前。说时迟那时快,他右手的利斧已劈开了这名木枪主人的脑袋,脑浆鲜血飞溅了他一身。其余几人同样疯狂的挥舞着兵刃,对毛利人无情的杀戮着。 这七名梁军水手,如同一把利剑,一炷香时间便将聚成一团的毛利人凿开一个缺口,穿插进去,和林涛等人会合在一起。他们身后留下了至少五十具毛利人尸体。 两股人马合兵一处后,林涛不再只进行防御,仗着铁甲和远领先对方上千年的兵刃,在毛利人群中左突右杀,不停的制造着毛利人尸体。外围的三骑重骑同样还在一层层砍杀着毛利人。 萨摩亚的毛利人素来以勇武著称于整个毛利人世界。他们在头目首领战死的情况下,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在自己明知必死的情况下也会死战不退。否则,要是换做常见的部旅,这样成一边倒的杀戮早就会让他们溃败而去。 不过这反而让林涛感到欣喜,因为若这些毛利人真的溃散,分散逃入山林中,或暂时从海路退却。那么日后整个北岛就会陷入旷日持久的争战。 也幸亏林涛一开始就将库普杀死了,否则库普可能会下令暂时退却。而现在,即使有些毛利人看出问题所在,但他们也没有让同伴退却的权力和能力。所以他们只能和这些从天而降的“战神”死磕下去。 毛利人伤亡越来越多,现场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林涛等人毕竟只有十几人,不说战场上厮杀,即使杀千余头猪也有杀到手软的时候。当毛利人被斩杀过半时,林涛等人手脚开始渐渐疲软。那三匹战骑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 又一支响箭射向空中,那三匹战骑立刻策马脱离了战场。而林涛等人则一路砍杀,向草原一角退去。那个角落实际上是夹在两个高地与一条溪河之间,构成了一个口袋。 林涛等人故意放慢速度,和追击他们的毛利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最后他们开始加速,泅渡过那条溪流。一支响箭再次冲天而起。 又有几名全幅甲胄的梁国水手从河流对面的树林中冲出,与林涛等人合兵一处。跟着他们的还有数以百计,手持削尖木棍的莫里奥里人。同时那个热气球飞艇也升入空中。飞艇上还有一名长弓手不停狙射毛利人。 两发火球从河对岸的丛林中射来,正落在向河边冲来的毛利人人群之中。火球顿时爆燃开来,腾起冲天的烈焰。 数名毛利人不幸被飞溅上石脑油,惨烈的嘶嚎起来。他们也不懂在地上打滚灭火,几个火人向溪河中扑去。有的还没冲入河中就扑倒在地,失去生息。有的跳入河中,火是灭了,但人已痛的昏迷过去,最后只能溺死在水中。 空中漂浮物,从天而降爆燃的火球。毛利人已被这他们做梦也想象不到的场景惊的目瞪口呆。但依旧有不少毛利人强渡河流,试图渡过河去继续追杀林涛。 这让林涛看得只摇头,心道毕竟是未开化生番,虽然勇武异常,但脑子还是不够。 有的毛利人刚刚踩到河床上的鹅卵石,就有无数支削尖的长矛刺来,顿时将他扎成蜂窝。那些从没打过仗的莫里奥里人紧张万分,生怕对方死而复生,对着漂浮在水面中的尸体又扎了好多枪,直到尸体变成一堆烂肉。 有的毛利人快冲上河岸时,被林涛的水手一刀就剁翻在地,或被枪矛捅个对穿。火球依旧间续从林中飞来,烈焰依旧不时腾空而起。毛利人终于士气崩溃了,开始返身原路逃离。 第345章 大量的独木舟 毛利人试图从两个高岗所夹的缺口中退回草原上时,发现这里已被十名全身甲胄,手持铁制兵器的外岛人所占据。他们身旁还有数百名手持简易木矛,战战兢兢的莫里奥里人。 刚才上千毛利人如潮般的攻击都未对林涛等十几个人产生任何效果,更不用说现在已是魂飞魄散的毛利人面对十名精力饱满的梁国水手,以及那数百没有战力但至少能充数的莫里奥里人。 零散的毛利人冲击了几次堵在豁口处的防线,都没有成功,只留下百余具尸体。现在千余毛利人只剩下三百余名幸存者。猛然,他们发现那三个骑着“怪兽”的人又飞驰了过来。 恐惧万分他们,此时精神已完全奔溃,慌不择路的向高岗林中奔逃而去。一名毛利人在高岗上的灌木丛中乱窜着,试图找到出路。猛然他感觉脚下一空,整个身体陷落下去,而后他感到脚底板传来阵阵剧痛。 他低头一看,自己已落入一个坑中,坑底布满一种硬木削成的尖刺。他赤裸的脚板已被尖刺刺穿。这些陷阱是林涛等人教莫里奥里人临时挖设的。 正在他要艰难的向上爬出陷阱时,八九支削尖的木棍向他捅来。他忍着剧痛,左挡右拨,让那些莫里奥里人惊吓不已,终于随着噗的一声闷响,一支尖木棍捅入了他的眼窝中。 毛利人凄厉的哀嚎着,抓住插入自己眼窝的木棍,试图拔出。持木棍的莫里奥里人吓的连忙丢掉木棍,向后退了几步。但与此同时,又有两支尖木棍刺入了这毛利人的身躯。他便不再发出声响,浑身软绵绵的倒入坑中。 成百上千的莫里奥里人潜伏在高岗上,猎杀着分散窜入其中的毛利人。林涛等人稍做休憩,也提着兵刃冲入高岗的山林中,狙击这些毛利人。 七八名手持尖木棍的莫里奥里人围住一名手持鲨齿木刀的毛利人头目,此人也是毛利部落中有点名气的武士,尽管此时失魂落魄,但还保留着基本的战斗力。 这毛利武士晃动身形,连躲开几支尖木棍的捅刺,手中鲨齿刀划出一道弧线,瞬间就割断了一名莫里奥里人的气管。莫里奥里人捂着鲜血不断涌出的脖子,扑倒在地上。 其余几名莫里奥里人见状,顿时肝胆俱裂,纷纷向后跑去。这下又让毛利武士的信心恢复不少,挥舞着鲨齿木刀追砍过去,又一连砍杀了两名莫里奥里人。 就在他要杀第三名莫里奥里人时,一支重箭射穿了他的头颅,让他重重的扑倒在地上。那些奔逃的莫里奥里人发现他倒地后,又提着尖木棍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确定他起不来后,木棍如同暴风骤雨般向这毛利人戳去,眨眼间就将此人戳成了肉酱。 太阳快落山时,窜入两边高岗的毛利人几乎被剿杀殆尽,此外还生俘了数十名毛利人。 逃入山林中的毛利人,林涛估计数目不超过十个。他们不大可能再对莫里奥里人构成威胁。因为林涛计划接下来几天,对莫里奥里人进行一定的军事训练,再加上这一仗莫里奥里人算是见过血,杀过人,总不至于以往那么窝囊。 …… 第二天拂晓,萨摩亚毛利人酋长还在熟睡。梦中,他看见包括库普在内的几个儿子都血淋淋的站在他面前,他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这几个儿子都沉默不语,然后一个个直挺挺的倒在他面前,他这才发现他们已成为尸体。 酋长吓的大喊一声,这才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浑身冷汗的从草垫上坐立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发现只是个噩梦,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又看看窝棚外边,天色已经泛白,连忙将几个亲卫喊过来问道:“前方的战况返回来没有,那些莫里奥里人杀光没有?” 当他得知战况还没返回时,狐疑的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按道理昨天天黑之前就应该结束一切。” 旁边一名亲兵安慰他说:“族长不用担心,莫里奥里人都是一群没长牙齿,任人宰杀的蜥蜴。我们那么多人能有什么危险。定是昨日战斗结束,但天色已黑,传信的令兵走失了方向。相信再过会,就有好消息传来!” 酋长一听,心说也是,那莫里奥里人他已见识过,沙丁鱼再多也不可能对大鲨鱼构成任何威胁。 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轰的一声闷响,接着听到族人凄厉的哀嚎声,他连忙爬出窝棚查看。发现一处窝棚腾起了熊熊烈焰,几个火人呼号着到处狂奔,其余人纷纷躲避。 紧接着,他又看到一幕不敢相信的景象,一颗火球如流星般砸来,落地之处又是腾起冲天烈焰。 他立刻想起祖辈的传说,嘴中嘀咕道:“天火,这一定是传说中的天火!”。他所说的天火,其实就是祖辈传说下来的陨石现象。但是他感觉这又和传说中描述的天火有些不一样。 此时,他又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旁边的亲卫惊恐的叫道:“族长,你看!”他循声望去,发现三个高逾过仗,用四足飞驰的怪兽向他们奔驰而来,那些怪兽身上还披挂着人造物,怪兽背上还骑着人。 酋长还没中目瞪口呆中清醒过来,那三骑梁国重骑就杀入营地,顿时又是一片血雨腥风。重骑后,林涛率近三十名步卒也杀奔过来。 酋长的眼睛突然睁的如铜铃般大小,他并非要跳毛利战舞,而是他发现三匹巨马的胸前系着他几个儿子的人头。酋长狂啸一声,手持木枪就要与对方决一死战。 他的木枪以偏斜的角度扎在马甲上,立刻被巨大的反作用力弹飞。接着一道白光从他脖颈前闪过,他的人头瞬间掉落在地。 林涛等三十多人对于屯守在此处的百余毛利武士,就如同刀切豆腐一般,半柱香的时间不到就将他们斩杀殆尽。 残存的毛利人多为女人和小孩,早已是吓的魂不附体,跪地求饶。林涛吩咐水手将他们集中捆绑起来,看押起来。此时林涛发现了他们停放在海边沙滩上的独木舟,大量的独木舟… 第346章 远航归来 十几天后,天气逐渐炎热起来。这让林涛感到奇怪,现在掐着日子算,已是建安八年的深秋,天气怎么还反而变热了?他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他身处南半球,而南半球和北半球的节气是完全颠倒的原因。 林涛认为现在已没有必要再等待季风的变向。他打算押着那些毛利战俘,用他们带来的那些独木舟将自己这一行人送返斐济。 林涛在这些毛利人中间一盘查,果然有个别年长的毛利人知道斐济大致位置。其实这也不奇怪,萨摩亚的毛利部落中有人早年到达过斐济,和斐济的毛利人交战失利,少数人败逃会萨摩亚。 在一个晴朗的早晨,林涛等人告别了莫里奥里人,乘坐独木舟划桨远去。离别时,岸上站满了来送别的莫里奥里人。现在他们和那些被俘的毛利人都认为林涛这些人是天神派下来的天兵天将。 一周后,林涛等人成功的返回了斐济。在斐济的据点里,林涛惊喜的发现,失散的四条船中有三艘已按原路安全返回斐济,还有一条可能已经失事了。 这三条船的水手返回斐济之后便差遣斐济的毛利人四处寻找林涛等人,结果一连找了几周时间,都没发现林涛所乘的船只。大家都以为林涛的船只也已失事。 此时幸存者分为两拨意见,一种认为既然指挥使失踪,船队也折损了两条船只,就应该原路返回,向上峰复命。另一种意见认为,上面交待的任务还未完成,应该继续向东航行,找到那块未知的大陆,并在大陆上找到橡胶和金鸡纳霜。 两方意见争执不下,拖延到今日。没想到这个时候,林涛安全返回。自然而然的,远洋船队的未来,要由林涛来决断了。 林涛沉吟片刻,对大家说道:“我们还是要继续向东进发。完成梁王的交代…” 建安九年的春天,历经近两年远航的林涛船队总算返回了沙瓦底港,他的船队只剩下三条船,一百二十余人。同月月底,林涛带着新西兰巨鹰的鸟蛋,恐鸟鸟蛋,种鸟。还有甘薯,橡胶,金鸡纳霜,几个毛利土著来到了宜宾,觐见梁王冯宇。 不过林涛此次远航的收获不止搜集到物种资源这么简单。更大的收获是仅以区区百余人就一举收服了东南群岛上的婆罗门诸国。但这在冯宇眼中,也不是林涛最大的收获。冯宇认为,最有价值的东西还是林涛带回的航海日志和航线图。 对于这本日志,冯宇津津有味的一口气读了下去,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按日志上记载,林涛返回斐济岛一个月后,他的三条远洋大帆船在萨摩耶毛利人指引下,到达了毛利人所知道的最东边一个小岛。毛利人来过此岛但并未向此岛迁居,这个岛屿上没有任何常住的人口。 据萨摩亚毛利人自己说,这是因为岛屿太贫乏了,没什么价值。这里只有石头和树木,动物也只有一些稀疏平常的鸟类。甚至海中的鱼类也没有萨摩亚群岛海域中的丰富。所以除非萨摩亚人人口不膨胀到一定程度,他们是不会到这“不毛之地”来的。 但让林涛奇怪的是,在这没有人居住的“不毛之地”,竟然有许多巨大的石头人像,这些石头人像虽然粗糙无比,但一看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人工打造的,而不是天然形成的。虽然毛利人来过此岛,但林涛已经从毛利人口中确定这些石像不是毛利人打造的。 以林涛的认知,不可能解开这个谜。他只能将这个情况详细记载在日志上,待返回梁国后交给梁王,看见识多广的梁王能不能弄清这个谜团。 冯宇当然也是一头雾水。因为在原世界中,这个满是巨大石人像的岛屿叫复活岛。复活岛石像之谜在冯宇原世界所在的那个时代,也没解开过。 林涛的三条船只离开石像岛后,继续西行,在经过近一个月不见任何陆地的航行后,终于抵达一片大陆。经过林涛船队水手的反复勘察,确定他们是来到了一块超级大的大陆,而是不是一个岛屿。 他们深入这块陆地的丛林地带百余里,冯宇曾说过这土地上应该有些名为印第安人的土著。只是林涛等人并没有在这块土地上遇到这些土著。 实际上,这是一块完全没有人类,真真正正的无主之地。这让林涛一度怀疑自己找到的大陆是不是冯宇所说的那个大陆。直到他们依据冯宇给的图谱,发现了橡胶树和金鸡纳树。冯宇这两种植物的图谱又是来自系统。 冯宇读到这里,扣着脑袋想,林涛所到达的地方不是秘鲁就是智利。那里应该有个印加帝国。即使印加帝国现在还没建立起来,印第安人这个年代也应该到达此处了,怎么会一个人没有呢? 除了这个,让冯宇疑惑的地方还有日志中所记载的,林涛发现无论末罗瑜人,还是毛利人,他们的语言多少有些词汇林涛都能听懂。特别是毛利人,不仅相当多的词汇,就是在语法某些方面也与蛋家土话相通。 不过对此,冯宇倒是有些了解。他知道在原世界中,持南岛语系的人群覆盖从西到非洲马达加斯加,东到南美复活岛,北闽南沿海,南至新西兰南岛的广大地域。 而且据说,南岛语系的百余种族祖先皆出自百越一支,千余年前他们从原世界的闽南沿海渡海,开始了征服印度洋,太平洋各个岛屿的征程。 疍户又是秦始皇扫六合时,一些不愿受秦人编户齐民,逃入江海,以百越为主体的人构成。因此,疍民出身的林涛能听懂南岛语系民族的部分语言也不足为怪。 当冯宇将整个航海日志读完后,很久没有展现在他眼前的系统面板又浮现在眼前,原先只显示汉境以及周边附属地区的地图,现在扩展到全世界。甚至包括了大洋洲,南北美洲。 冯宇在地图上看到一个橙色的亮点,那是北冥城的位置,本不在地图范围之内,现在能看到了。那个橙点代表着吕布和他的军团。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47章 空中缠斗 建安九年的盛夏。在以北冥城为中心,方圆五百里的漠北地区完全平定稳固后,吕布亲率两营骑兵两营步卒,沿着鄂尔浑河水陆并进,向北方的北海开进。那是中原王朝从未到过之地,即使当年的霍去病也未到达过那里。 即使盛夏的季节,草原上依旧凉风习习,重装骑兵与轻骑惬意的迈着碎步,鄂尔浑河上的维京船中满载着步卒和辎重,如同两条长龙向北海行去。 吕布当年的那匹赤兔马还活在世上,只是已经老去,吕布将它放归北冥城的马场上养老。此时,他骑乘在一匹没有一根杂毛的黑色战骑上。又默默的想起了两个月前的事… 两个月前,北冥城就已完全做好了再次远征的准备。只是此时远征有两个方向,一是向北,征服北海沿岸游牧的丁零人。二是向东,继续攻击鲜卑诸部。吕布在这二者之间难以抉择。而难以抉择的原因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原因。 按道理来说,东征比北征容易。因为东部的鲜卑人虽然还占据着广大的地盘,但在轲比能死后,已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患。有袁纥,铁勒各部的相助,攻灭鲜卑,让他们臣服问题不大。若是按先易后难的顺序,自然应该是先东征。 当他将想法告知北府的首席军师庞统后,对方摇摇头,抿着嘴唇上刚刚冒出寸长的短须说道:“如此一来,北域长使府就会和曹氏家族的魏国以及公孙家族的北燕接壤。日后难免就要与这两家中原王国公国接触。那王上会做何感想?将军想过没有?” 吕布听了这话,心里腾的一下就明白过来庞统是什么意思。若是自己这个节度控制的地盘与另外两个诸侯国,特别是魏国交往紧密,势必要引发梁王的疑虑。可是,从军事上说,确实先东征更为妥当。左右为难的他千里迢迢的给冯宇去了一封信,要冯宇亲自做这个抉择。 谁知冯宇的飞鸽回信又将球踢了回来,回信上说,既然已委任吕布为北府节度使,这种具体军略上的决策自然应由吕布亲自决定。 思虑几番的吕布最终决定先行北伐。他宁可仗打的难一点,也要让梁王宽下心来。当冯宇得知吕布还是选择北征后,心中确实宽慰不少。至少,这证明吕布还是以自己的意志为重。 北征就没有东征那么容易了,首先吕布就不便调动那些归附的部族,其次是气候问题。其实这两点本就是相关的。 北海沿岸的冬天极其漫长,一年中除了两个多月的夏季,其余的时间几乎都是冰天雪地的世界。这种情况下,调集如此多的兵马前去,一但遭遇意外的恶劣天气,很容易陷入补给不上的困境。 所以,吕布只能以小股部队快速突进,在两个多月时间内迅速攻入北海腹地,争取征服收降一两个部族,然后在夏天结束之前,迅速退出。否则晚一步就会困在冰天雪地之中,死无葬身之地。 终于,一望无际的碧蓝湖水展现在吕布视线中,若是不知情,根本无法知道这是湖还是海。吕布跳下战马,用手在湖泊中鞠了一口水尝了尝,是淡水,北海到了。 那些在鄂尔浑河中漂流的维京船只也一艘接着一艘驶入北海,在岸边依序停靠。步卒们跳下船只,其中的辎重兵开始修建起营帐。 吕布此刻有些焦灼起来,因为从北冥到此处他还没碰到一支丁零人的部落,甚至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尽管丁零人分布的区域地广人稀,但也不至于沿河近千里路程,没碰到一支丁零部落。 要知道,游牧民族都是逐水草而居,北海南岸相对而言比北岸气温要暖和些,所以鄂尔浑河河边不可能没有丁零人游牧。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丁零人已早有准备。 吕布猜测的不错,就在吕布到达鄂尔浑河河口处时,北海南岸的丁零部族的可汗头人正汇聚一堂。 一个月前,当他们得知吕布北攻北海时,便结成了互保联盟。共推最大的丁零部落速达部可汗拨差尔为盟主。 而且,他们立刻制定出了迎敌方略,就是在北海南岸地区避而不战,将吕布逐渐诱入北海东岸地区,只要拖上一个多月,吕布要么退走,要么就在夏季过去时,兵困于冰天雪地中,活活冻死。 丁零各部动作迅速,仅仅半个月时间,他们就在北海东岸的中部构筑起多个过冬的地坑窝棚,同时将粮食,牲畜等迅速的向北转移。 吕布对丁零藏身之处的搜索很快展开,他撒出五十股,共两百骑的斥候。他们沿着北海东西两岸向北,做如梳篦般的覆盖式搜索。 …… 葱绿的草原上,四骑吕布军的斥候正在策马飞驰。战骑前方奔跑着猎犬,这些猎犬除了梁军常用的撵山犬,还有一些漠北本地犬种。它们是经过数名从筑阳调到北冥城的训犬师,调教培育出来。其实它们就是原世界中的西伯利亚犬。 这种犬的嗅觉和战斗力虽然不如撵山犬,但它们却有一个后者比不了的长处,就是耐寒。在恶劣气候环境下,能发挥出撵山犬所不能取代的作用。 除了犬,天空中专门用于找人的东海猎隼当然也少不了。一只白头猎隼正在空中滑翔。 正在策马飞驰的四名梁军斥候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们听到空中传来鹰啸雕鸣之声,其中一人立刻惊呼道:“不好!”他们抬头望去。 果然空中一只海东青与东海猎隼纠缠在一起,前者是专门捕猎的猎鹰,东海猎隼只是斗不过,被海东青追的直兜圈子,眼看就要命丧鹰嘴之下。 斥候头目叫道:“快放金雕!”他话语未落,专门负责伺鹰的斥候将一只金雕放飞,金雕直冲云霄,与那海东青缠斗在一起。那只猎隼乘机脱离战团,飞到斥候肩头,胸脯还惊魂未定的起伏着。 金雕与海东青缠斗几个回合便占据了上风,抽个空挡,一爪抓破了海东青的肚皮,后者如同个秤砣般从空中落下,斥候们脸色并没有好看起来,因为他们发现这是只人饲养的海东青。 第348章 陷入重围 当四名斥候发现那只海东青是人工饲养时,已经晚了。数十丁零人骑兵已从灌木丛中踏马而出,挥舞着弯刀杀向他们。 “撤!”为首的斥候头目急忙叫道,四匹健马立刻调头向原路奔逃。“抓住他们,不能叫他们跑了,否则我们就暴露了。”紧追不舍的丁零游骑相继喊叫起来。 他们的营地就在附近,若让这四名斥候跑脱,很快大批斥候就会复来,用不了多大功夫就能将他们发现。 梁军斥候不时返身放出冷箭,前后有三名丁零游骑被射落马下,但与此同时,丁零人也好不留情的向对方开弓放箭。 其中一名斥候耳中听到咻的一声箭矢破空之声,而后感到背部似乎被谁推了一把,实际上只是一支箭矢射中他的背心,幸亏有玄铁甲阻挡,箭矢并未能贯穿甲胄。 但是他身边的斥候就不那么幸运了,被一箭射中后脖颈,当场气绝身亡,掉落马下。这名斥候是负责伺犬的,两头撵山犬,一头鲜卑犬见主人落马身死,调转方向,咆哮着向丁零游骑扑去。 一名刚刚开弓放箭的丁零人还未来及将手中弓箭换成钢刀,便被窜起五尺高的猛犬死死咬住手臂,痛的他大喊大叫。身边的同伙冲来,手起刀落,将咬住他的猛犬拦腰斩断。但那被咬伤的丁零人,一不小心跌落马下。 丁零游骑继续追逐剩余的三骑斥候,又有两名斥候先后被密如飞蝗的乱箭射杀。最后一名斥候人和马都各中一箭,已是浑身浴血,所幸没有伤到要害部位。 但这斥候的马因为大腿中箭,速度慢了不少,丁零游骑们越追越近。一名速度最快的丁零游骑离他只有三尺之遥,手中的弯形钢刀高高举起。眼看这斥候就要命丧刀下时。只听扑啦啦一阵响,接着一声惨叫。那丁零游骑的脸孔上顿时血肉模糊一片。原来是一只金雕用利爪抓去了他脸上一大块肉。 中箭这名斥候,顺手就将正捂脸哀嚎的丁零人推下马去,飞身上到对方的座骑上,快马加鞭,飞驰而去。后方箭矢咻咻的从他身旁掠过,又有一支箭矢射在他的肩甲之上。 一炷香后,这骑斥候来到北海边上,离岸不远的地方,正停泊着一艘维京船。斥候射出一支响箭,那船只立刻向他这边驶来… 等那些丁零游骑追上来时,维京船早已离开岸边,他们只能望“洋”兴叹。 三个时辰后,大股梁军的铁骑赶来。吕布在得报此事后,立刻判断出梁军斥候遇袭之处必然有丁零人的营地。他不想贻误战机,立刻亲自带着一营重骑和一营轻骑向此处奔来。 十几骑斥候在东海游隼和猎犬的帮助下,很快找到了丁零人的营地,但是营地中只剩下帐篷和一些杂物,空无一人,牲畜也全被转移走。吕布看了一眼那还有余烬的篝火,下令道:“追!他们没走远。” 当吕布的这千余骑越过一个长满荒草的土岗时,果然发现了正在奔逃的丁零人。他们扶老携幼,带着满载辎重的大车,牲畜向东北方一路逃窜。 千余梁军铁骑见此追的更急了,当两股人相距不到百余仗时。突然听到无数牛角号相继响起,由远及近,一阵接着一阵。接着梁军兵士的视线中出现了大量丁零游骑。 吕布心中一惊,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已中了埋伏,他勒住坐骑,高声令道:“敌军已有所埋伏,全军速速撤离!重骑在前,轻骑在后,随我冲出一个缺口!” 等他的军令传达到全军时,丁零人的战骑已从四面八方涌来。至少有近万骑。原来梁军斥候逃脱后。丁零部落联盟的盟主拨差尔刚好带着主力经过这个部落营地,听闻这个消息,他大喜道: “这是个天赐良机,我料定梁军必会带前来袭营,而且因为事出仓促,所带兵马不多,不如我们就此设伏,先疼打梁军一顿!” 由此,吕布带着千余骑在此陷入重围之中。此时此刻,面对重重叠叠围上来的丁零铁骑。吕布却没有丝毫的惊慌,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 轻骑飞羽的箭矢如同骤雨般从他头上越过,投向前方的丁零骑兵。在箭雨中,丁零骑兵数十人被射落下马,但对于近万战骑,这点损失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围堵。 吕布的大戟高高扬起,大喝一声,在一道亮光中,数名丁零骑兵被斩落头颅或肢体,还有一匹战马被切断马颈,吕布一招便毙敌七八人,周围的丁零骑兵都看傻了,不由自主的拨马躲避,等他们清醒过来,吕布已从他们身边掠过。但跟在吕布后方的重骑随之而来,狼牙大棒齐齐扫出,一个个丁零人的身躯飞向空中,如同破麻包一样重重的落在地上。 但是丁零人数太多了,更远处的丁零战骑又涌了上来,填补了空白,再次与后方的梁军重骑厮杀在一起。 一名梁军重骑瞬间身上就中了七八刀,刀锋划破了他的衣衫,在甲胄上斩出数条亮晶晶的刀痕。他奋力挥动狼牙大棒,在将两名敌军敲落马下后,他也被一名丁零人抱着摔落马下,一只马蹄不偏不倚踢打在他面孔上… 挥动着大戟的吕布终于冲出重围,他回头一看,凿开的缺口又被丁零战骑迅速堵上。重骑大部分跟着他冲了出来,跟随在后面的轻骑却再次被丁零战骑拦截住,混战在一起。 这种马上近距对战本就不是轻骑的长板,战损要比重骑大的多。不停的有兵士被丁零人斩落马下。 吕布睚眦尽裂,调转马头要带着重骑重新杀回,却被一员副将死死拉住道:“节度,要以大局为重,你赶快撤吧,你若重新杀回,必定凶多吉少。轻骑营的兄弟们只能牺牲了!” 吕布狂吼一声:“我岂能要他们白白送死。”说完他挣脱副将的拉扯,再次带着数百重骑返身杀回。那些从四面围聚来的近万丁零战骑,已完全汇聚在一起,杀气腾腾的向这边杀来。 第349章 狗拉雪橇 丁零首领拨差尔在阵后眼见吕布就要逃去,正要失望之时,却发现他又去而复返。起初他吃了一惊,而后心中明白过来,这是吕布舍不得后面的几百轻骑。 他心中大喜,立刻吩咐下去:“传我军令,那为首的骑黑马者必是吕布,左右速速上前将吕布和他的战骑围住,斩吕布头颅者,赏牛羊百头!”对于拨差尔而言,若能将吕布斩杀,无疑是最大的收获。 陷入重围的吕布左劈右砍,连连斩杀丁零骑兵,但是这一次怎么杀也杀不完。对方似乎有用不完的兵力,源源不断的补充上来。他身后无论是轻骑还是重骑,越拼越少。拨差尔嘴角已挂出一丝笑意, 但就在这个时刻,丁零军的后方又马蹄大做,又有千余战骑滚滚而出。虽然他们兵力还是比对方少的多甚少,但在前后夹击之下,丁零军终于再次出现了空隙。 吕布精气神大振,挥动长戟甩出一道道光迹,一口气斩杀了十余丁零骑兵。他身旁的将士也个个奋勇杀敌。围堵在他们正前方的丁零骑兵们开始士气动摇,有意无意的闪开一个缺口。 吕布和近两千铁骑策马而出,终于逃出生天。待拨差尔追来时,只见到吕布绝尘而去的背影。他唉声叹气感慨失去这么好一个机会。 策马飞驰的吕布定睛一看,来援的正是自己一名老部下,现为参将之职。 吕布此时对这参将笑道:“你小子有长进了,你是怎么算到某在此被伏击的?” 那参将憨憨的笑道:“节度,我自然没有这个本事,这是军师差遣我来的。他和我回到北海岸边的营地后,听说你带兵独自去剿灭某个丁零部落,他就断定你很可能会在此被埋伏。” 吕布点点头道:“原来还是庞统,我说你小子不可能一下子脑子就突然变好了。”他又沉默了几息,扭头望望后面叹息道:“可惜这次损失了不少儿郎。” 吕布回到营寨后,清点兵力,早前带去的千骑如今只剩四百余骑,损失大半。他自出塞北以来,还未经过如此惨痛的损失。 正在他黯然神伤时,庞统走了过来,拱手说道:“胜负乃兵家常事,节度不必为此败过于忧虑。这里的夏季很短,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在落雪之前完成作战目标。” 吕布点点头,正要答话,突然感到脸孔上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雪花。他咂舌道这在南方还是夏末秋初燥热季节,此处竟然下起雪来。吕布没有见识过北海地区的极寒天气,但他知道北冥城的冬季是如何寒冷,而据说北海的还要比北冥城寒冷十倍。 吕布不甘心的低声说道:“撤军!”,身旁的亲卫令兵担心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的确认道:“节度,你…你是要撤军!” “是的!撤军!”吕布声音提高了八度高吼起来。将那令兵都吓了一跳。此次撤军是吕布的无奈之举,此处距离北冥近千里路程,若再拖延时间,怕是走不了。 庞统还是在一旁宽慰吕布道:“节度,来日方才,收服北海,不必急于一时。” 吕布皱皱眉道:“话虽如此,可是再来时,要等明年盛夏时节了。” …… 多日行军后,吕布回到北冥城。他才入北冥城不久,迎接他的北冥城守将禀报道:“启禀节度,王上敕令镇北城派出一支援军,于前三天抵达我地。而且说是这支援军日后便划归于节度统领。” 吕布听了心中一喜,自己刚刚折损不少兵马,马上就有补充的兵力来到。这可是大雪天送棉袄,打瞌睡送枕头。他还没问清这支兵马的主将是谁,就大步流星的向这支部队所屯驻的兵营行去。 半截藏于地下室的窝棚中,一人真低头擦着自己的佩刀,他闻声抬头望向吕布,一个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吕布的视线中。 吕布惊喜的叫道:“李肃!怎么是你!” 在镇北城一战后,李肃就被升任为指挥使。三个月前,他自愿请调到了北冥城。实际上,吕布是他的老主公,如此做是很忌讳的事。但是冯宇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李肃边拱手叩拜边说道:“第十七军团指挥使李肃,见过将军!卑职…”他话还为说完就被吕布一把扶起道:“李肃兄弟,此时不比以前,现在你我已是同为梁国效力的同仁,不必再如此大礼。” 吕布又吩咐人大摆筵席,为李肃接风。宴席上,两人自是一番寒暄后便说到正事。 吕布问道:“李肃兄弟,汝的军团有多少兵马?” “卑职的军团有两个骑营,四个步兵营,两个辎重营…” 李肃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吕布的疑惑打断:“怎么才两个骑兵营?”。按吕布的想法,既然是冯宇调来的援助北府的军旅,自然应该是以骑兵为主力的部队。 仅两个骑营配置的军团在梁军中属于骑兵部队占比很小的部队,一般部署在巴蜀,梁州一带。这样的部队调到北冥城来,几乎没有作用。毕竟吕布的北域长使府除了北冥城,几乎没有城池或据点要长期驻守。 李肃笑着说:“节度莫急,请听卑职将话说完。卑职的军团,包括辎重营在内的六营步卒可不是普通的步卒。他们有一种非常特别的运载工具,可在冰天雪地中如履平地。非常适合北冥城到北海一带冰天雪地环境。” 吕布心中一动,连忙问道:“那是什么工具?” 李肃立刻吩咐左右的亲卫两句,不一会兵士们端了个器具到地棚中。 吕布仔细打量这东西,外观上好似一个低矮的床榻。只不过“床榻”的四周有围栏,有两个宽大竹片制成的支脚。 “这是雪橇,可在冰天雪地上用鲜卑犬拖载滑行!速度能赶上普通马匹在平地上的速度。而且这些拉雪橇的犬只必要时可以宰杀充饥,以做军粮。因为后勤补给上也减轻不少负担。” 吕布喜道:“如此,我们便能冬天出其不意的攻击北海丁零诸部。” 但说完这话,吕布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想到另一个问题。 第350章 冬日奇袭 皱起眉毛的吕布又一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行,仅有这雪橇还是做不到冬天出兵,因为北海的天气是极寒,普通的兵士冬装根本不能御寒,土生土长在那的丁零人在冬日里都不能出窝棚,更何况我们这些不耐寒的人。” 李肃又说道:“实际上,这雪橇是梁王亲自监造的,他还让工坊赶制了一批特制的冬装。”说完,他又让兵士们拿出了一套厚重的衣物。 吕布将这些衣物一一拿在手中看,发现这是全套冬装,有皮靴,手套,大衣,大衣上还带着熊皮所制成的头套。大衣是熊皮和麻布布混合缝合而成。 吕布用手一摸,发现麻布中包括的东西非普通的冬衣填充物。李肃已在一旁解释道:“这里面填充的东西叫棉花,是一种极能御寒的作物。穿上这种冬装,兵士们即使在冰天雪地中也能保暖和保持士气。” 吕布听完,哈哈的笑道:“如此,我们就可以在严冬时刻,奇袭丁零人的各个营地,而他们几乎无法移动,那样他们再也没办法和我们猫捉老鼠。我们将把他们一个个敲掉。” …… 半个月后,雪花也开始在北冥城的上空飘舞起来。吕布的窝棚中火炕还没开始使用,只是生着一个炭盆。他一本本的阅读着北府各个游牧部族发来的年度汇总。 这些部族自归顺北府后,生活大为改观,至少粮盐日常用品不愁,梁国的商队会定期主动去到他们部落上与他们进行互市。各部还引入了更为优良的牲畜马种,让他们的牲畜死亡率大为降低。 因为有北府主事,他们之间日常冲突也不需要战争等暴烈形式来解决。每年因此少死好多人。 一名亲卫令兵走进宽大的窝棚,对吕布禀报说:“启禀节度,外面落雪了。”吕布将那些案牍丢在一边,几步走出了屋外。 北冥城的上空,北风越刮越劲,雪越下越大。吕布开口道:“是时候了,令李肃军团,准备出击!” 当鄂尔浑河的河面被冻的结结实实时,北冥城外响起嘈杂的群狗乱吠之声,满载着兵士和辎重的雪橇一乘乘驶出北冥城。 这些狗拉雪橇,每乘由6只肥壮的鲜卑雪橇犬牵引,装载4~6名兵士。它们如同一条长龙,沿着如同冰路的鄂尔浑河,向北疾驰而去。坐在雪橇上的吕布,尽管全幅武装,甚至还带着棉口罩,但迎面而来的北风和鹅毛般的雪片依旧能让他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雪橇犬停了下来,前方响起吆喝声:“北海到了!我们到鄂尔浑河口了!” 吕布下了雪橇,小心翼翼的在冰面上行过,北海再次出现在吕布的视野中。不同的是这次,整个北海被冻的如同一块明镜般,置于天地之间。 吕布挥挥手,众人便在鄂尔浑河河口处构筑了一个营地。这冰天雪地的,不可能破土动工。所谓营地,就是用烧化的雪水,在冰面上以树枝杂物为骨架,浇灌一起一道冰墙。冰墙中围着的是,直接搭盖在雪橇上的帐篷。 北海冬天的白昼极为短暂,刚做完这些,天就黑了下来。兵士们纷纷缩入雪橇的羊毛毡帐篷中休息,即使他们在帐篷内还浑身上下套着冬装,尽管帐篷内还燃起一种铜具的小型炭炉,但也就是让每个兵士不至于冻的无法入眠。 漫长的黑夜过去后,第二天天一亮,斥候们便出发了。依旧是四十股斥候,在狭长的北海左右两岸如同梳篦一样向北搜索,不同的是这次他们没有骑马,而是每股斥候共用一个雪橇。 …… 一条汇入北海的河流已被冻结的如银龙般,河畔银装素裹的松林中,突然传来阵阵狗吠之声。 不一会,一条硕大的鲜卑犬从林中跃出,不停的在地面上闻嗅着。紧接着,一乘雪橇也从林中飞驰而出。拉乘着雪橇的鲜卑犬四爪翻飞,从满是积雪的地上扬起阵阵雪花。 打头负责侦查的那条鲜卑犬似乎有闻到线索,一声低吠,调头向冰河上冲去。拉着雪橇的六头大狗喘着白色的雾气,也跟着跑去,雪橇在冰面上拉出一条明显的痕迹。 很快,在这条小河的河畔,斥候发现了缕缕炊烟。雪橇立刻停了下来,被拖到岸边的一个小松林中藏匿起来。斥候中的两人蹑手蹑足的向炊烟升起的地方摸去, 过了半晌,他们就返回,对着另外三人说:“是条大鱼,看窝棚数量,至少有三千人的规模。事不迟疑,我们立刻返回营地报信!” 很快,这乘雪橇就消失在雪地的地平线下。太阳很快也跟着消失在地平线下。 又是一个漫长的黑夜,太阳方再次从地平线升起。随着朝阳升起的,是数以百计的雪橇,雪橇犬的剪影。吕布的雪橇军团来了,而且是全体出动并放弃原来的大营,大有背水一战的意思。 群犬不时发出吠叫声,它们吐出股股白色的雾气很快就在空中结为冰粒,它们嘴边的短毛上已是一片冰晶。 李肃坐在位于前列的雪橇上,他做个手势,同乘以雪橇的令兵立刻高声喊道:“指挥使有令,全军停止前进!下雪橇徒步前进!”。李肃担心靠的太近,狗吠声能引起丁零人的注意,导致达不到奇袭的效果。 随着驾驭雪橇犬兵士们的呼喝,雪橇一乘接着一乘的停了下来。李肃除留下小部分兵士看守雪橇和犬只。其余人身披雪白的麻布披风,挺着盾牌和矛枪,小心翼翼的向丁零人的过冬聚落处摸去。 丁零人可能压根没想到有人会在变天雪地的隆冬来发动袭击,所以在聚落中竟然没有布置太多的警戒哨。而仅是在一个木头搭建的望楼中,部署了两名负责警戒的兵士。 他们正聚在一个小小的炭盆前,那炭盆里没有炭,只有熊熊燃烧的木柴。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冻的瑟瑟发抖,双手拢入袖中,不停的来回走动着和踱着脚,口中不停抱怨着接班的还不来,让他们在这挨冻。却不知道他们已大祸临头了。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51章 北府信使 两名望楼上的丁零哨兵搓着手,踱着脚,口中骂骂咧咧的:“怎么接班的还不来,时辰早就应该到了吧!我们在待这待下去,要冻成冰坨。” 其中一人也骂道:“驴操的,待会等他们来了,我们要好好和他们理论番。”他的话刚说完,一支三尺长的大箭就向他飞来,噗的一下就穿透他那厚厚的,夹杂着各种动物毛发的羊皮袄。 另一人还没清楚过来怎么回事,只听见噗通一声响,扭头一看,他的同伴已倒在地上,手中还握着一支“短矛”,而且已将矛杆插入自己心窝之中。 这人发懵的问道:“你…你怎的寻了短见…啊”。他话还未说完,又是箭矢破空之声,另一支大箭洞穿了他的头颅。他一头栽到在地上。 两具尸体很快冷却成了冰棍,望楼中只剩下呜咽的北风和它们夹带的雪花。营地中的丁零人都窝在相对暖和的窝棚中,没有一个人发现此事… 远处的雪堆突然动了起来,原来都是披着白色麻布,匍匐在地上的梁军兵士们。他们蹑手蹑足的潜入空无一人的丁零营地。而后李肃高喝一声“杀!”,他们就如脱缰野马一般,挺着矛枪钢刀,举着盾牌向各个窝棚杀去。 某个丁零头目的窝棚中,火炕烧的滚烫,室内相对寒冷的外面如浴春风。一名丁零壮汉刚从他老婆的身上下到地上。 他还没来得及穿衣,就听到蓬的一声巨响,窝棚的门被踹开。一股冷气和雪花顿时灌入进来,将这丁零头目冻的打了一个冷颤。 丁零头目立刻发怒起来,喝道:“驴操的,谁让你们随便推门进…”,话还未说完,一支矛枪就投射而来,正扎在他赤膊的胸膛上。他的两眼瞪的如同铜铃般大,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如同一根木头般栽倒在地上。 炕上的女人发出一声惊叫,接着是一声怒吼。她操起岸边一把进餐割肉的短匕就向梁军扑来,对方没有丝毫客气,两支矛枪几乎是同时刺入了她身体。她也赤裸着倒在她男人身边。 另一个由多名丁零壮汉居住的窝棚中,同样是大门被一脚踹开。一名壮汉反应敏捷,伸手就去拿刀架上的弯刀,谁知冲在最前方的梁军兵士挥刀力劈。一道刀光闪过,丁零壮汉的整个胳膊掉落下来。 紧接着手持大盾和三尺缳首刀的梁军兵士们涌入窝棚,近距向丁零人身上乱捅乱刺。不过一时片刻,屋中所有丁零人都倒在血泊之中。 梁军的杀戮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哀嚎惨叫,哭泣之声充满了整个丁零人的聚落。 吕布在聚落外正等待着战果,李肃过来向他报道:“启禀节度,这个丁零部落中的青壮大多被歼灭。剩余的妇孺皆被俘获。部落的头领也死于乱兵之下。请节度明示,剩余的这些妇孺要不要一并除掉?” 面对这个问题,吕布沉默良久。以往这种情况,妇孺会被分给归顺自己的那些草原部族。但现在此处距离北冥城有千里之遥,自己和李肃带来的只有三千雪橇兵,还要继续去攻灭其它部落,不可能分兵将这些妇孺押回北冥城。 庞统正好在他身旁,看他为难的样子献策道:“节度不用为难,吾有一计,既不用屠戮他们,还能让他们为我们所用。” “哦,士元可有什么办法?” “我们可有将他们当成劝降的筹码…” 吕布立刻明白了庞统的话,说道:“可这样一来,我们就不能出其不意的奇袭敌军了。而且对方若是诈降该如何是好?” 庞统接话道:“以无法奇袭敌军的代价换来敌方可能的投降,还是划得来的。至于诈降…节度放心,统愿意签生死状,保证若是那诈降的前来,某定能在起发难之前,将计就计将他们先行结果掉。” 吕布微微点点头:“如此也好,免得我多犯杀孽。” 太阳在空中呆了两个时辰,就飘落地平线下,天空又是一片黑暗。窝棚内的丁零人尸体都被腾了出去。梁军兵士将几个窝棚弄成澡堂,窝棚外架起柴火,烧煮雪水。因为寒冷而一个多月没洗澡的他们,总算能洗个热水澡。 尽管几乎不可能发生被人偷袭的事,吕布还是布置了许多岗哨,彻夜值守。天亮之后,吕布继续派出斥候向四周撒去,他相信附近还有丁零人的聚落。因为严冬之时,丁零人几乎无法长距走动,为了互相照应,他们只能将聚落设得较近。 果然,到了中午,出去侦查的斥候驾着雪橇回到此处,向吕布报告说先后方现两处丁零人的据点,一处离此十五里远,一处离此二十里远。 小半个时辰后,五六百乘雪橇在鲜卑雪橇犬的牵引下,向十五里外的另一个丁零聚落奔驰而去。 此时此刻,这个聚落的头领正在炭盆旁涮着羊肉,其余聚落的族人乘着雪后天晴的机会,走出窝了很长时间的窝棚,在空地中舒展着肢体。 头领刚刚吞下一口肥美的羊肉,就听到外面一片喧嚣之声。他好奇之下,也步出窝棚,口里还说着:“都在吵嚷嚷什么?”话还未说完,就愣住了。 远处飞驰来一乘“马车”,只是这“马车”没有轮子,而且拉车的不是马,而是六头高大的鲜卑犬。“车”上还坐着四五个人。头领再定睛一看,对方手中还拿着兵刃,再看装束也不是丁零人的装束。他立刻惊恐的吼叫起来:“快拿起兵刃,有敌来袭!有敌!” 他这一喊,才让那些看热闹的人群清醒过来,纷纷窜入窝棚中,找到自己的兵器。只是他们没有去马圈中牵出马来,因为在这种气候下,普通战骑不用几个时辰就会被冻死。 数十名手持盾牌刀枪的丁零兵士已经封住雪橇的来路。在群犬的吠叫声中,那雪橇也不慌不忙的停了下来。雪橇上面下来一人,径直走到手持刀枪的众人面前。 他对着众人拱手一圈道:“某是梁国北域长使府的信使,请问你们的可汗是哪位?” 第352章 诈降 那部落头领名叫拖利都,一听对方果然是北府兵,顿时紧张起来。右手搭在刀把上,两眼紧盯着对方,生怕对方会突然出手袭击自己。同时开口道:“我就是,你来此要做什么?”。 他周围的丁零兵士已经向前围去,封住来客的左右后方去路。对方却丝毫没有惊恐之意,大大方方的拱手说道:“某奉北域长使府节度使之命,前来给汝部下劝降书。北海周边丁零各部必须归附北府,否则我北府军只能大杀四方。” 拖利都听了这话,牙一咬,手一挥道:“给我拿下!”,周围丁零兵士齐声称诺,刀枪剑戟将来人围住。 那个北府信使冷冷一笑,将手一举。雪橇上剩余的一个人突然取出长弓,弯弓搭箭。拖利都以为对方要射自己,惊得连退两步,正要高声喊:“动手!”时,一支响箭破空而起,尖啸着射向空中。 拖利都嘴角又抽搐两下,惊惧的叫道:“你…你们后面还有伏兵?”他的话音刚落,三个火球突然从天而降,正落在聚落中的空地上,立刻腾起熊熊烈焰,雪地上顿时融化出三个小水洼。 一个距离烈焰较近的丁零人被石脑油溅上,他的袍子顿时被点燃起来。这个丁零人惊恐的吼叫起来,在雪地上连翻几个滚才算将火焰扑灭,人已是灰头土脸。 此时,北府信使历声道:“不错,大军就在某的身后,你们若是不降,今日便是汝等的末日,你们的部落将从草原上消失”。 他说话时,聚落外已是号角声齐鸣,犬声乱吠,数以百计的雪橇向此处疾驰而来,整齐的排在聚落对面的雪地上,扬起的雪花漫天飞舞。那些看上去就异常精锐的步兵,手持大盾和矛枪从雪橇上跳下,列起军阵。 拖利都嚅嗫着嘴唇,却一直没说出话来。冰天雪地的极寒季节,窝在窝棚中的马匹都萎靡不振,根本无法用于作战。要部落成员和对方精锐步卒进行步战,无异于以卵击石,更何况对方还有可以发射爆燃火球的神器。 当他想降又下不定决心,话说不出口时。数百名丁零男女老幼被押了过来。那北府信使又轻描淡写的说道:“上一个部落没有投降,就是如此下场。我们按草原上的规矩办,男人都杀光了,这些妇孺将做为奴隶。如果你们不降,你们的下场是一样的,若是降了,这些奴隶就分给你们部落了。” 他说话的同时,数千北府步卒已列成盾墙,以整齐的军阵步伐向聚落中推进。矛枪的枪头如林般探在盾墙之外,发出瘆人的寒光。 拖利都长叹一口气,单膝跪下说道:“我丁零拖利都部愿归附北府节度使,忠于梁王。”… …… 两个时辰后,同样的事情在另外一个部落上演。特殊的是,这个部落的首领就是丁零部落盟主拨差尔本人。 拨差尔做梦也没想到梁军能在寒冬季节出奇兵找到自己。他不甘心束手就范,但是又迫于对方兵威,心中反复思绪,打好了另外的主意。 他对北府信使说道:“我不是别人,正是丁零盟主拨差尔,若是我降了,就等于所有丁零人愿意归顺梁国。所以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我得召集丁零各部的人前来议事。只要大多数人不反对,我自然会带领丁零各部来归顺北府节度。另外我们需要北府的节度亲自进行受降仪式,以表示北府的诚意。这样我才能说服丁零各部。” 信使呵呵一笑道:“这个不难,实不相瞒,我们的节度使此次亲自统军出征。你将诸部首领召集做出决定后,若愿意献降。自可去此处不远的我军营地献降!” 信使将此事回复给等在外面的吕布,旁边的庞统听了,呵呵一声冷笑,对吕布说:“节度,这定是那拨差尔的诈降之计,不过我们可以将计就计,乘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吕布听完庞统详细的计划后道:“士元的计划可行,某只有一点疑虑,若这拖利都又反叛我等,将计划泄露给对方,或到时不按我们计划行事,如何是好?” 庞统冷笑道:“到时,就由不得他了,除非他不顾及他家人的性命…另外,我们也能考验他是否出卖了我们。若他前来告密,我们才会将计划告诉他,并以保护他家人的名义,将他的家眷接入我们军中看护起来。如此我们便可保万无一失。” 随后,梁军留下一小队斥候秘密监视拨差尔,其余人等返回他们所占据的那个丁零人聚落,耐心等待着。 这边,拨差尔也迅速行动起来,派出多路信使向联盟中的各个部落送信,紧急召集他们来议事,而且还要带上人马。 当然隔得远的部落,这种天气不可能带来人,更不能带马过来。所辛大多数部落都在附近,他们集结起部队,跋涉几十里的冰雪之路,来与拨差尔会盟。这其中,当然包括拖利都。 拖利都来之前,遣人将消息悄悄的告诉了北府军,吕布与庞统互相交换下眼色,庞统不动声色的对信差吩咐道:“回去告诉你们的首领,让他放心去与拨差尔议事。不过为了他的安全,先不要向拨差尔透露他已投降我们的事。” …… 拖利都来到拨差尔的部落时,别人都差不多都到了。众人聚集在拨差尔的窝棚中,小声议论着。拨差尔为何将他们召来的原因,已被小道消息传开。 拨差尔清清嗓子道:“我为何将你们召集来此,想必你等已经知道。但我实际不是要你们来商论是否投降梁国北府军的。而是商议去奇袭消灭他们!” 众人一听,都惊讶无比,拖利都更是惊出一身汗,心想幸亏早前吕布建议他隐瞒已投降梁军的事,否则今天就要被人斩了祭旗了。 拨差尔开始为众人布置起自己偷袭的计划。最后他说道:“若是这个计划成功,我们将一举铲除掉吕布,甚至因此可以南下反攻漠北的北冥城。也许这是我丁零人崛起于草原的一个天赐良机!” 第353章 将计就计的聚歼 拖利都拱手对拨差尔道:“可汗,我的营落就在北府军占据的那个营落附近,我可先行一部,让族人整理出更多营房,以便我丁零大军的安置!” 拨差尔拍拍拖利都的肩膀说道:“我正要安排你去做这事,没想到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主动提起。好,你就提前一日出发。” 第二天,拖利都返回自己部落营地后,就急匆匆的去北府军营落,亲自求见吕布。他见到吕布等人后,急急忙忙的说道:“启禀节度。丁零的可汗…,那拨差尔实际是要诈降汝等…” 吕布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走过来将拖利都一把扶起说道:“此事,我早已知晓。既然如此我们将计就计,将拨差尔与丁零诸部一举降服,到时汝就是首功一件。不过此计需要汝如此配合我们…” 拖利都听完,心中窃喜自己做出了个正确的选择。因为此前,他内心也有多番挣扎,想着自己是不是需要反戈一击,再次叛梁,与拨差尔共同偷袭吕布。但是最后,他还是选择投靠吕布这一边。现在看来,原来吕布对此早有防备。 拖利都对吕布说道:“我一切按节度的吩咐从事!”说罢他就要起身离开。吕布却又开口说道:“此计有些风险,为了汝无后顾之忧,可以先行将汝的家眷安排到我军营中。” 拖利都略微迟疑一下,便痛快的说道:“我回营后便差人将家眷送来。” …… 又是一个漫长的黑夜过去后,如同一条长龙的丁零大军在雪地中,高一脚深一脚的向前走着。 最终他们抵达了北府军的营地附近。他们的人数多达近万人,按道理,如此庞大数量的部队,在这么寒冷的季节是根本供应不上粮草的。 但是拨差尔认为自己一天便能将对方解决,而且打完仗后,还有拖利都的营地能够歇息,补充食物。所以丁零军的兵士,每人只随身带了三天的口粮和肉干就上路了。 拨差尔让这些丁零兵士在北府军营落外五里处雪地里埋伏好。而后他遣人给北府军营帐送信,说丁零各部都愿意投降,现拨差尔已带着各部首领在营落外等待受降。 吕布收到丁零信使的口信,冷笑着对对方说道:“你们既然来归顺我军,为何还要本将出营几里外受降,而不是主动入营来献降?” 丁零信差吱吱唔唔的回道:“没有节度使允许,我们各部的首领不敢贸然入营。” 就在丁零信使以为此计落空,准备回去后禀明拨差尔,另行备用计划时,吕布却说道:“那好吧,为了表现某的诚意,某就亲自出营去接受他们的归附。” 信差这才欢天喜地的去向拨差尔复命。拨差尔也心中狂喜,没想到吕布这么轻易就上当了,后备计划都毋须使用。 一炷香时间后,二十余乘雪橇向拨差尔这边飞驰而来。拨差尔和十几名部落首领,以及少量护卫亲兵,在雪地中垂手而立,等待着对方。但实际上,每个人手中都握有一支藏于袖中的匕首。 吕布,李肃二人下了雪橇,在百余亲兵护卫下,向着拨差尔等人行来。拨差尔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吕布,握着匕首的手心上的汗越来越多。 但吕布距离他还有五仗远时突然停下,口中说道:“拨差尔,本节度已到此,还不来献降?”。 拨差尔本打算吕布靠近自己时,突然袭杀对方,但现在见对方带了这么多兵,而且隔这么远,即使成功,自己也难逃一死。他突然暴喝一声:“动手!”,他们中一人随之向空中射出了响箭。 几乎与此同时,拨差尔又高喝一声撤,拔腿就向外奔逃而去。其余十几个丁零各部首领也跟着他逃窜而去。远方,那些丁零伏兵从雪地中暴起,挥舞着弯刀向这边冲来。 与此同时,拖利都的匕首却悄然向拨差尔扎去,只听噗的一声响,匕首捅入了拨差尔的后腰。拖利都捅完这一刀,立刻向外远远的跑去。 拨差尔一阵剧痛,指着拖利都骂道:“狗叛徒,敢暗算我。”他追了两步,便失去气力,瘫软在雪地上。其余丁零部落首领和一些亲卫抬着他试图继续撤离,但数十支重箭从天而降,在一片惨呼声中,射倒其中二十余人,其余人见势不妙,将拨差尔往雪地上一丢,一哄而散。 这时,埋伏在附近的丁零兵已经冲了过来,其中一名部落首领迎上本部的人马又返身向吕布杀去。 吕布眼看对方冲来,却不躲逃,身形一闪,躲过对方的一刺。手中犹然多了一把亮闪闪的缳首刀,他反手一刀便扎入对方的脖颈之中,切断了对方的脊椎,整个人都瘫软下去。 尽管丁零部首领死伤过半,但那近万丁零兵已从四面八方杀来。吕布李肃在近百亲兵护卫下,边战边退,他们的后方腾起一片雪雾。三千梁军兵士乘数百狗拉雪橇奔驰而来。近时,他们纷纷跳下雪橇,挺盾持枪向丁零军冲杀过来,长弓发射的重箭不时从他们上空掠过。 蹒跚在雪地中的丁零兵士们不断被重箭贯穿身体,倒在雪中。他们还未与梁军的盾墙枪林接触,就开始混乱起来,原来混杂在他们中的拖利都部突然袭击他们。 部分冲到盾墙附近的丁零兵士们立刻遭到密集的矛枪投掷攻击。丁零兵士们一层层倒落在雪地中。在内外夹击下,他们与梁军兵士接战片刻便士气崩溃,开始陆续转身逃亡。片刻后,他们便全线崩溃。 雪原上,全是奔逃的丁零人身影。梁军在此登上狗拉雪橇,对着溃逃的丁零人紧追不舍。狗吠声,厮杀声,哭喊哀嚎声在雪原上络绎不绝的响起。到太阳西沉时,战斗总算结束了。 梁军此战直接杀伤了五千多丁零人,生俘了千余人,其中还有多个部落首领。剩余丁零人溃不成军,他们大多人会在酷寒的夜晚冻死。 吕布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对身边诸将说道:“此战过后,北海南部的丁零人可以传檄而降。” 354章 不吃盐也不吃粮的人 转眼就到了建安九年的初夏。如吕布所愿,北海南部东西两岸的丁零人部落皆被收服。 但是在北海北部的一股丁零人势力,却不断袭击归附北府的丁零人,那是由北部多个丁零部落构成的联盟,分布在位于北海西北,草原带与更北方常年冰天雪地的冻土带之间的一大片森林中。 外族将他们看成丁零人,但他们却自称艾文克人。他们半牧半猎,除了养殖牛马,更多的是养殖驯鹿这种既耐寒又能拉车的牲畜。而且他们将狼当狗养,用于捕猎做战。 实际上,艾文克人袭击北海南部的丁零人不是现在才开始,双方往年也会不时在势力范围的交界处发生一些小规模冲突。只是自从北海南部丁零各部归附北府后,这种冲突的频次陡然增加了,烈度也更大了。 北海西岸,拖利都的部落正在聚落中忙碌着,积累了一冬的积雪差不多消融完了。他们也要赶着马匹到堆积着干草的草场上放牧了。 位于这个纬度上的丁零人虽然是游牧民族,但因为气候原因,实际上牛马等牲畜每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关在窝棚中圈养的,只有夏季短短的三四个月是在草原上放养。 这也是在历史上,为什么丁零人总是不能争斗过南方的匈奴和鲜卑的原因。他们的圈养的马匹自然是无法与对方的良驹相媲美。 拖利都在聚落中巡视着部属的劳作,他满意的审视着这一切。自从投靠归附吕布的北府军后,他再也不用为部落中的盐巴和粮食发愁。 因为在北海之战中的功劳,他的部落被分到北海西岸这块草场最好的地盘。部落围栏中的牲畜数量也越来越多,部落也越来越人丁繁盛。 此时,一名急匆匆跑到他身边的亲卫破坏了他的好心情。那人慌慌张张的说道:“可汗,不好了,那些艾文克人又来了。这次好像还带了不少人。他们已抵达西北边七里处。” 拖利都眼一瞪道:“不用惊慌,那些养鹿的家伙有什么好怕的。往年也是我们的手下败将…” 拖利都的话还未说完,又有两名浑身血污的丁零人闯进来,其中一人身上还插着箭矢,他忍着剧痛,断断续续说道:“可汗,艾文克人袭击…杀了我们好几人,他们说北海岸边那块草场是他们的,不允许…不让我们以后再去那里放牧,否则见一次杀一次。还说,要我们部落乘早将营地搬离,滚到南边去!” 拖利都气的嘴唇直哆嗦,愤怒的说道:“岂有此理,他们这是得寸进尺了。部落的勇士们,都给我上马,我倒要看看这些艾文克人到底有多狂!” 不多时,拖利都便领着三四百丁零战骑来到现场。对方似乎也早已做好了准备,双方都没有多余的话语,见面后直接开打,这就是草原上的规矩。 拖利都的战骑无论质量和数量都要优于对方,战不到片刻时间,那艾文克人就显得力不能支。拖利都的弯刀划过一道道刀光,连续斩落了三名艾文克的战骑。 当他兴冲冲的杀向第四人时,却听闻号角声大做。随着一阵大作的马蹄声,西北方的天际线上,又升起一排排战骑,艾文克的一支援军杀到,他们前后两支骑队人马合起来有两千余人。而拖利都部落中的所有男丁加起来也不到八百人。 拖利都奋力又劈翻一人后,惊慌失措的大呼道:“对方兵马太多,撤!全部都向后撤!”,片刻,拖利都的战骑就如潮水般退去,对方的战骑也如同潮水般的涌来,将拖利都追击一阵后,便不再追击,调头去收集拖利都的部落散养在草原上的那些牲畜。 拖利都带着人马撤到营中,连气都没喘平,就急令部落的人紧急转移。他们忙乱的甚至连营帐都没有收走,就赶着剩余的牛羊,满载辎重的大车沿着北海的西岸向西南方转移。 他们仅仅走了一个时辰,几条体型巨大的灰狼和猎犬一跳就跃过营地的篱笆,在营地中四处兜转嗅探起来。紧接着,外面传来嘈杂的艾文克战骑的马蹄声,近两千战骑已如同云涌般席卷而来。 这些艾文克人见那些灰狼和猎犬在营中并没有发出警示的狼嚎和吠叫,便陆续策马冲入营中,才发现对方已经转移了。便互相打着呼哨,追了下去… …… 北冥城如今大变样,城墙也由原来的纯木构城墙演变成了石头城墙,而且这些石头城墙是用糯米浆黏土粘合而成。 城中也修建起了正规的房屋,不再是那些临时搭建,半藏于地底下的窝棚。与中原地区的房屋不同的是,这些建筑均是石制房屋,而且窗户极小,房屋的墙壁皆有夹层。 房屋冬日时还可以在夹层中烧石炭取暖。所有房屋都有地下室,用于储存过冬物资。 此时,城中最大的建筑,北域长使府府衙内,拖利都刚见到吕布,便噗通一下跪伏在吕布面前,要向他诉说着艾文克人袭击他部落的事。 吕布缓步走到拖利都面前,将他肩膀一抓,生生将他提了起来,同时口中说道:“拖利都,不用如此多礼,起来说话。汝是不是被艾文克人袭击了。” 拖利都惊讶道:“原来节度已经知道了?求节度发兵征讨艾文克人,为我部做主啊。” 吕布点头说:“不错,某已知此事,因为在你之前,就已有几人来向本节度禀报,他们部落遭受了同样的袭击。不过…” 吕布顿了下,继续说道:“不过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上策。若是能用一些手段将这些部落降服是最好的。某想,这些人的粮路盐路必定会经过北海周边区域,引入鲜卑山以东的粮食和海盐,所以只要你们丁零各部都阻断商路,北府再出面以盐粮利诱,如此,应该就能将他们降服。” 拖利都听后,立刻面带焦虑说道:“可节度有所不知,这艾文克人不吃盐也不吃粮。” 这下轮到吕布惊讶了,他从未听说有不吃盐也不吃粮的人。 第355章 狼与犬 “这不吃粮是有可能,可这不吃盐,时间一长人就要浮肿,丧失气力,最终因身体缺盐而亡,这怎么可能?”吕布的拖利都的话发出了疑问。 拖利都立刻解释道:“节度有所不知,这艾文克平日半牧半猎,每年大半时间在北海北部的大山和老林中游猎,小半时间在山脚下的草原上游牧,与世人很少来往。尽管外面的人也将他们看成丁零人,但实际上我们丁零人也很少和他们互市。因此他们实际是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自然获得不了盐巴和粮食。但他们那里鱼猎资源丰富,平日里他们以鹿肉,鱼肉,山林中采集挖掘的野果野菜充饥。至于盐分,据小的所知,他们是靠吃喝鹿血来补充身体所需的盐分。” 吕布点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某这不战屈人之兵的法子是行不通了。”吕布又默想了一会,对拖利都说道:“你且先行在北冥城安顿下来,某即刻会议诸位将领,商讨北征艾文克,还有同样在北海北面的雅库克,通古斯,鄂温克各族各部。希望这一次,我们能一鼓作气,兵抵北冥之海。” “北冥之海!”拖利都听了惊呼道,接着他又换了个语气道:“这北冥之海,即使小的这样久居北海的人也只是听说过,只知道那里终年冰雪。冬季看不见太阳,夏季太阳永不落山,但是永远只有一竿的高度。听长辈说,那里距离北海的最北端至少还有三千里距离。中间隔着无边无际的终年冻土雪原。节度要到那种苦寒之地做甚?” “因为这是梁王的嘱托!” 吕布召集的会议很快做出决定,由拖利都去传令,让北海周边的丁零各部集结在北海西北岸待命。隔着茫茫北海,这个任务此前自是不大可能短时间内完成,但有了北府维京船船队的支援,要做到这点也不成什么问题。 吕布,庞统带着步骑三千随后赶来。北冥城中,只留下李肃和两千兵士镇守北冥城。 当他们赶到北海最北端时。拖利都已完成吕布的命令,在此处建起一个营地,聚集起近万丁零战骑,并开始利用维京船,丁零人的传统大轱辘车积累补给物资。吕布每日都派出大股梁军斥候,丁零游骑四处查探艾文克人的动向。 …… 草原与森林交界的边缘地带,几个穿着皮袍,头戴皮帽的人策马冲了出来,他们这皮袍皮帽做工粗糙,看上去脏兮兮,还散发着动物身上的腥臊味。一看就知是手工简单加工的产物。他们身后还跟着几头身体硕大的灰色大狗。 这些大狗呲牙咧嘴,一棕一绿的眼睛不时发出凶横的目光,原来它们不是狗,而是驯养的狼。这些人正是艾文克人的侦查部队。 一人突然发现一个黑色阴影从地面上滑过,他立刻警惕的向天空望去,只见空中盘旋着一只白头猎隼。此人立刻取下马背上的弓具,将这把硬弓拉的满满的,将一支强矢向天空射去。 只听一声长长的鹰啸,那白头猎隼已从空中自由落体般掉落。艾文克斥候策马过去,捡起猎物,却发现那鹰隼的爪子上套着指环。 “有人在附近!”他对旁边的两名伴当惊呼起来。话音刚落,就听见箭矢破空之声和阵阵狗吠声。一支重箭越过他的头顶,射向他的一名伴当,那支重箭眨眼就穿透了他伴当的身体。 “怎么可能!”这艾文克斥候心中惊叫着,他还不详细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因为他伴当的皮袍下还藏着一个精铁札甲,竟然如此轻易被箭矢穿身而过。 紧接着,又窜出几条猛犬,艾文克人的驯狼立刻迎了上去,双方立刻撕咬在一起。那些灰狼下嘴凶狠,但梁军斥候的撵山犬却作战顽强,咬住之后无论对方如何挣扎反击,都绝不松口。 一只灰狼的前肢被撵山犬咬住,它连续用利齿撕咬对方脖颈,后腰,将撵山犬咬的鲜血淋淋,却还是没让自己前肢从对方口中摆脱出来。最终,那撵山犬完全断了气,灰狼才收回被咬断的前肢,夹着尾巴,一瘸一拐的跑了。 冲出的梁军斥候也与这些艾文克人交战在一起,兵刃发出激烈的碰撞声。接着是中刀的哀嚎声,战斗结束时,只有两名梁军斥候幸存了下来,一名艾文克人逃之夭夭。但还有一名奄奄一息的艾文克人躺在地上。 那两名梁军斥候,艰难的将这个活口架在马背上,带回到一个临时据点。这个据点的梁军斥候用点手段,很快让这名艾文克人活口说出了梁军想要的东西。 梁军总算发现了一个艾文克人设在草原上的营地,情报立刻以快马接力的形式上报到北海北端的梁军总营。 吕布领着一个轻骑营,一个重骑营和三千丁零战骑立刻出动,向目标扑去。吕布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对艾文克人发动一场奇袭,因此动用的全部都是骑兵。 吕布远远的便看见了草原上错落的帐篷,那定然是艾文克人的营地无疑。他高举手臂,对着空中挥舞了几下,众骑立刻夹马加鞭,加快速度向目标奔去。但让吕布意外的是,那营地中竟然毫无反应,再仔细看,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吕布心中直嘀咕:“这其中莫非有诈。”但吕布很快就打消了这个疑虑,他现在带着四千人马,即使有诈,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事。 四千铁骑很快冲入营地中,骑兵们驱马在营地中来回穿梭,用长枪,缳首刀挑起帐篷门帘,这才发现营地中竟然人也没有,牲畜也没有,大车辎重更没有,这就完完全全是一座空营。 吕布立刻高声吩咐道:“全军戒备,提防敌军的埋伏。”众骑的骑阵立刻变换为防御队形,但是等了好久,也没有发现埋伏的敌军。 此时,几名丁零人押着一个穿着破皮衣,带着旧皮帽的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人禀报道“启禀节度,我们抓了个活口!” 吕布不紧不慢的向那活口问道:“说,你们的人现在跑哪去了?” 第356章 调虎离山 吕布对面的这个艾文克人双目微垂,闭口不答。吕布使个眼色,旁边的兵士抽出兵刃架在对方脖子上。“不说,你的脑袋下一刻就会掉到地上!” 这个艾文克人方才惊慌起来,叫道:“别,别杀我啊。”吕布心中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个好汉,没想是个孬种!” 在这个艾文克人的指引下,吕布的四千精骑向西北方追去。几乎是同一时刻,拖利都也带着五千丁零战骑向东北方行去,因为那个地方也发现了一个艾文克人的营地。 坐守大营的庞统认为艾文克人很难被寻觅到,这样的战机不能轻易放弃,立刻令拖利都带军杀去。 等拖利都一走,庞统却隐隐的觉得不妙,心想若是此时艾文克人引大军来攻,该如何是好。不过,他再转念一想,就放下心来。因为前往西北方向的吕布无论如何两个时辰内应该返回。 这里的太阳永远不会升到头顶,只是围着天空打转,当太阳转到南面天空时,正是正午时分。 正要用膳的庞统突然听到呜呜的号角声,庞统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口中说道:“不好,北夷来袭。定是节度使中计了!某也中计了。”但随即他就镇定下来,从容的开始布置防御。 这片修筑在北海北岸的大营只是片临时营地,并不是很坚固。外面只围了一圈不高的篱笆,而且现在也不是冬季,无法用冰墙御敌。 成群结队的艾文克战骑很快从各个方向上向大营涌来。不过这艾文克人的战马都是圈养的矮种劣马。不一定能跳跃过那低矮的篱笆。 不过他不光有战骑,还有不少角鹿拉着的大车。车上站着艾文克的弓手。此时,这些弓手开始施放箭矢,成百上千的箭矢向梁军大营中射来。随着咻咻的破空声,很多箭矢射入帐篷。 此时,大营的大门突然开了,仅存的近千丁零战骑迅猛的冲出,向西北角突围而去。艾文克人的兵力虽盛,但对方集中一点突围,而且丁零人的战骑质量远好于艾文克人,所以还没等艾文克人反应过来,他们就在放倒数十骑艾文克人骑兵后,扬长而去。 远处,一名身着白色麻袍,脖围貂尾的中年汉子正站在鹿车上观战,他就是艾文克人的首领霍尔桑。 半年前,也就是北府军北征北海的几乎同一时刻,他就征服和统一了分布在北海北岸,鲜卑山北段山脉以西的各个部落。不仅有艾文克人,还有通古斯人,雅库克人,萨哈人等。而他能够统一这些部落部族是因为他的部落驯服了一种神秘的生物。 此时,霍尔桑眼看丁零骑兵向西北突围而去,他身边的部将急忙提醒道:“可汗,敌军突围了,他们定然是去给其余敌军报信求援去了。我们赶快抽出部分兵力去追吧。” 霍尔桑想了下,笑道:“不用,他们已追不上他们外派出去的部旅了。而且我们的马也没他们的快,想追也追不上。” 说完,他又换了幅冷峻的面孔说道:“我们只要将眼前这个营地拿下,歼灭里面的步卒。掠夺那些军需物资,就能大败梁军!传我军令,全军出击,踏平敌营!” 霍尔桑的话是有道理的,吕布的大军此时来了一万多人,这么多人口,光粮草每天就要消耗几十大车。只要将大营中的步卒斩杀干净,将囤积的那些粮草夺走,剩余骑兵的补给即使有水路运输,短期也供应不上。 艾文克人只要对他们持续不断的袭扰,必定让他们败退。就算吕布军坚守不退,再过一个多月,夏季就会过去,严寒会再次降临此地。 射向大营的箭矢更加猛烈了,但是营中似乎没有什么反应,霍尔桑想听到的惨呼哀嚎都没有。实际上,梁军兵士现在分为两部,一部分以大盾,橹盾,粮包为掩护,躲避对方箭矢攻击。一部分在营后,加紧将重要的物资转移到维京船上。 霍尔桑现在本可以用火箭攻击,在这干燥季节,对方的营帐很容易起火燃烧。只是霍尔桑还惦记着对方那巨大的军需物资。 “启禀可汗,我方右翼的探马发现部分梁军正在向船上转移物资!”一名艾文克人的令兵匆忙来报。霍尔桑听了,二话不说策马向侧翼的一个土岗上跑去,在土岗顶上,他向远处眺望北海的湖面,果然梁军在湖岸边向一些样式怪异的船只上装载物资。有的船舶甚至离开了湖岸。 霍尔桑疑惑的自言自语道:“你们就这几十条小船,现在转移还来得及吗?”他身旁的一名亲信下属立刻提醒他道:“启禀可汗,属下对这北海有些熟悉。在此不远处的海面上有一小岛。他们可能是向这小岛上转移!” 霍尔桑一听急了,骂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不早告诉我!”那名属下心中委屈的想:“你也没问啊,我知道你心中怎么想的。” 霍尔桑急急吩咐道:“传我军令,加速进攻,千万不要让敌军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溜了。” 艾文克人的骑兵终于出动了,分成十几股,从不同方向杀向梁军大营。在他们接近营外的篱笆时,湖岸边的长弓手射出了一发发重箭。长弓手的距离与前沿还有近两百步距离,因此对方的弓箭够不着长弓手,但长弓手的重箭却能够到这些艾文克人骑兵。 在惨叫呼号声中,艾文克骑兵一个接着一个被射落马下。一名悍勇的艾文克骑兵肩膀上中了一箭,但依旧勇往无前的冲到篱笆前,纵马一跃,试图跳过篱笆。 结果只听一声战马的悲鸣长啸,他飞了出去,又从空中重重的落下,一名梁军兵士冲来,一矛便将他的身体扎穿。他的那匹战马也开膛破肚的挂在削尖的圆木篱笆上。 还有一名艾文克骑兵,以一匹战马尸体为跳板,纵马跃过篱笆,但就在半空中一支重箭射入了他的头颅。 越来越多的艾文克骑兵汹涌而来,但是他们不是没能跃过篱笆,就是跃过篱笆后即刻被梁军的步卒击杀。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57章 猛犸骑兵 霍尔桑站在高岗上,两眼死死的盯着战局。他的视线中,一名艾文克骑兵带着箭伤,踩着战马尸体,跃过篱笆。 前方突然冲出四五名梁军步卒,这些步卒持着大盾拦在那骑兵前方五仗的地方,霍尔桑心中冷笑,就这几面盾牌岂能拦住我方铁骑? 但是随后,霍尔桑就笑不出来了,几面大盾后,飞射出五支飞矛标枪,这么近的距离任谁也躲不开。那艾文克骑兵人被两支飞矛洞穿,马也中了三支飞矛,连人带马齐齐倒在地上,又在惯性作用下,向前滑了两仗多远方才停下。 此时霍尔桑方才明白,对方篱笆虽矮,但光靠自己这些劣质骑兵,也难以攻克对方大营。他看着湖面上忙碌的船只,心中越发焦急,知道自己必须使出杀手锏了。他高声令道:“传我军令,让猛犸骑兵出战!” 艾文克的军阵中传来一阵节奏非常特殊的号角声。而后几个庞然大物出现在地平线上。它们就是猛犸,或者被称为猛犸象。 猛犸的外貌和它们近亲大象相似,不同的是这些猛犸身上披着厚厚的毛发,因此能够在寒带生活,另外它们远比大象要高大的多,最矮的成年猛犸肩高也有一仗,最高的甚至有两层楼高。它们的獠牙与大象相比,既修长,又坚硬。 霍尔桑的部落早前只是个小部落,机缘巧合的机会,在大草原西北的黑森林边缘地带发现了猛犸象,并获得了一些幼体,并成功的将猛犸驯养。这些能在冰天雪地中行军作战的庞然巨兽便成了他们称霸北海冰原的战略武器。 此时,五头猛犸巨兽正向梁军大营奔驰而来,安放在它们背上鞍楼中搭乘着三名艾文克兵士,其中的弓手不断拉弓放箭,居高临下,精准狙射营中的梁军兵士。 庞统看到这一幕也是心惊不已,他从未在任何一本书上看到过,北域竟然有如此庞然巨兽。他急令长弓手集中箭矢射击这些猛犸。 大箭立刻陆续向猛犸射去,无奈它们身上披着用兽皮木板复合甲片缀成的重甲,即使重箭也难以射穿。在噗噗嗤嗤的声响中,猛犸中箭无数,变得像个巨大的刺猬,但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损伤,继续向前快速的移动着。 庞统见如此情况,心想也许这东西和南边的大象一样怕火,就急叫道:“用火,快上弩炮,用火爆弹狙击这些怪物!”。 他的话语未落,一只猛犸已抵至大营的篱笆跟前,低着硕大的脑袋并摇摆着,用它那长长的象牙一挑。便将一段篱笆拆的七零八落。 此时一颗火球落在这猛犸的正前方,腾起仗余高的的烈焰。但这猛犸见到烈焰,也就是微微顿了下脚步,便继续迈着步伐向前冲去。 当它硕大的身躯挤过篱笆后,又挤毁了一大段篱笆墙。当它前行到火焰跟前时,余火已经变的只有两尺多高,它毫不犹豫的跨过了这道小火墙。 与此同时,其余四头猛犸也接近了篱笆墙,以同样的方式开了另外四个缺口。艾文克的战骑分成五股,分别向这五个被猛犸冲开的缺口涌来。 汗珠从庞统的脸庞下滑落,他猛然喝道:“发响箭!”几支拖着红色尾烟的响箭冲向空中。霍尔桑心中嘀咕道,难道你们还有伏兵不成? 西北方向又传来群马奔腾之声,大批战骑身影出现在西北方草原的地平线上,他们的攻击方向正是霍尔桑所在位置。霍尔桑心中大惊,暗道:“敌军主力不可能这么快返回啊!”。 霍尔桑没时间多想,他急令道:“快让骑兵转向,拦截西北方的敌骑!”。片刻时间后,随着呜呜的号角声,所有艾文克战骑调转马头,向西北方杀去。 那五头猛犸象此时正和梁军步卒纠缠在一起。大营中,猛犸左冲右突,围着它们的梁军兵卒们也随之左右腾挪,聚散分合。 一名梁军兵士刚刚躲开一只猛犸象的冲击,面颊上却中了一箭,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又被冲上来的猛犸一脚踩成肉饼。这支箭原来是猛犸鞍楼里的艾文克弓手所放的冷箭。 还有一只猛犸象突然掉过头来,挥动着长达六尺的坚硬獠牙,顷刻间就将两名梁军步卒挑飞在地,他们的盾牌也碎成几块。不过与此同时,几支飞矛分别从后方和侧面扎入了猛犸那硕大的身躯。 霍尔桑知道让这五头猛犸孤军作战下场会如何,立刻命令让人将这些猛犸召回。但是最终,只有四头猛犸撤了回来,还有一只已经在乱矛标枪的围攻下,变成了刺猬,最终失血过多倒地不起。象背上的三名艾文克人,刚刚爬起,就被蜂涌而上的梁军兵士乱矛乱枪捅砍成肉酱。 西北方向,那近千丁零战骑与兵力远远多于自己的艾文克骑兵以及鹿车兵战了小半个时辰,便在呼哨声中向四处散去。艾文克无论是战马还是鹿车速度都远逊于对方,追了片刻,便放弃了,重返梁军大营前的阵地。 霍尔桑下令重新对梁军大营展开攻击,但刚刚展开攻击不久,那些丁零人又故伎重演,再次从外围袭来。霍尔桑总算是明白了,刚开始突围逃出的那千骑敌骑并不是去给吕布报信的,而就是要从外围拖延住自己的攻势,为大营中的梁军向小岛上转移争取时间。 霍尔桑眼珠转了两转,又想出个对策,他将兵马分成两部,一部继续攻击梁军大营,一部在西北方向上设伏。但是这一次,那近千丁零战骑却再也没出现。 另一边,在霍尔桑的鹿车,战骑和猛犸的持续攻击下,艾文克人终于攻破对方大营。但是让霍尔桑想不到的是,营中燃起了熊熊大火。 几头猛犸象继续在营中横冲直撞,向着湖岸的方向推进。那些艾文克骑兵跟在后面,冲入一个个帐篷进行着搜索。 庞统随着最后一批梁军兵士上了维京船,远离了北海湖岸时,两头猛犸象也冲到岸边,旁边还簇拥着大批艾文克战骑,这些艾文克骑兵嗅到一股奇怪的气味。一支火箭从船头射向岸边,那一片范围顿时变成一片火海… 第358章 凛冬将至 在霍尔桑大军冲到湖岸边的前一刻,大营中的梁军还在向几十艘维京船上紧急转运物资。但即使两里地外有个小岛,面对堆积如山的物资,也不可能短短一个时辰内全部转运走。 当他们在转运一批火爆弹时,因为时间仓促,手忙脚乱,有一筐火爆弹掉落在地上,被摔的粉碎。 庞统看在眼中,随机应变的吩咐众人将剩余在岸上的火爆弹全部在湖岸边的简易码头上摔碎,构置了一个火焰陷阱。同时令人将还来不及转移走的粮草等物资就地焚毁。 此时,几头猛犸和数以百计的艾文克骑兵都陷入火海之中,惨烈的呼嚎悲鸣响彻天地间。那些猛犸虽然不像它们表亲大象那样怕火,但不等于它们不会受到火焰的伤害。 此时,它们身上的皮质铠甲和长毛都已被点燃。它们狂啸悲鸣着,如同一座小火山,在艾文克大军的人群中乱奔乱冲,很多人躲避不及,不是被它们的长牙顶飞刺穿身体,就是被它们踩踏而亡。 霍尔桑见到如此景象,气得直跺脚。他策马冲入梁军的大营,发现梁军的物资补给并没有全部运走,但却都陷入火海之中,他缴获敌军物资补给自己的期望也落空了。他歇斯底里的喊叫道:“烧,全部烧光,将此处烧成白地!”。 实际上,此时船上的庞统心情也不好,全营的物资损失了六成。对于近万人的兵马而言,这样的损失后再难以维持运转。 …… 此时吕布的四千铁骑,向西南方向的草原行进了百余里。吕布还时刻保持着警惕,防止那名艾文克人活口说的是假话,将自己的大军引诱入“陷阱”,所以行军之时,斥候对行军前方一直保持着频繁的侦查。 但是这一百多里地下来,除了偶遇到一个很小的雅库克人营地,缴获到数百角鹿,牛马外一无所获。他立刻将此前俘虏的那名艾文克人提来,再次审问,不料对方却哈哈狂笑起来, 吕布这次知道上当,吕布的一名亲卫将刀架在这艾文克人的脖子上,厉声问道:“尔将我等诱到这里意欲何为?”。对方却毫不在意威吓,根本就不理会吕布。 亲卫割下那艾文克人的耳朵,尽管血流不止,此人却依旧是冷笑不止。再斩下他的手指,手掌,此人方才表情变的痛苦狰狞起来,但是依旧破口大骂不止。 吕布冷声道:“却是个硬骨头。此前我就应该想到,艾文克人皆悍不畏死,尔却被威逼一下就道出实情,其中必然有诈。现在就给你个痛快吧。”话音刚落,吕布就拔出佩刀,一刀扎入此人的心窝,他便一声不吭的扑倒在地。 吕布心中却还是疑惑不解,艾文克人并没有对自己设伏,而且自己来的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险要之处能够设伏。那他们费心机将自己引诱到此处为了什么? 到了第二天,吕布带着四千铁骑返回北海北端的梁军大营,才算明白过来。 吕布想到过艾文克人可能是为了调自己离开,前来袭击大营。但他自认大营中还有足够兵马,而且以艾文克人的实力,即使兵力上占绝对优势也难以攻克这座大营。只是吕布并不知道艾文克人有猛犸这种“战略武器”。 庞统将事情原原本本讲给吕布后,便向吕布叩拜道:“属下中敌调虎离山之计,又被敌军攻破大营,丧失粮草物资无数,此乃庞统之罪也。请节度使按律责罚。” 吕布连忙将庞统扶起道:“士元不可如此说,此非汝之罪。是本节度轻敌冒进,没有及时按约归营,才导致此结果。士元快快起来,现在我们后悔也来不及,还是好好商议下,下一步该如何办。” 二人和军中诸将,包括一些丁零部族首领一起入帐商议起来。 庞统首先开口道:“如今,离立秋不到一个月了。一但立秋,此地便进入凛冬季节。严寒之下,大军再难以行动…” 吕布打断他的话问道:“难道士元是想撤兵。” 庞统悠然答道:“非也。敌军既然能集结重兵于此来攻我大营,那么他们也必然在附近有一处补给囤积之所,否则难以供应成千上万的兵马。而且敌军是由艾文克,雅库克,萨哈等若干部族部落构成,散布地域有方圆上千里。一个月时间内,他们也来不及疏散而去。所以他们必定聚集在那个补给囤积之所渡过漫长的冬天。” 吕布赞许的说道:“原来如此。”但紧接着,他又摇摇头说:“北海北岸,草原山林绵延无际。而且艾文克人渔猎出身,有很强的反斥候侦查能力。所以我们即使派出所有斥候,他们的藏身之处,我们也不可能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找到。” 庞统诡异笑道:“庞统正有个情况要向节度禀明,适才敌军退兵之时。某已派出十余路最精锐的斥候去跟踪他们。即使他们没找到对方确切位置,但只要知道大概范围,我们再出动大批斥候,动用飞艇,找到他们的老巢应该不难。” 吕布喜道:“若他们真有这样的老巢,并被我们找到,那我们就可以毕其功于一战役了!” 此时,一旁的拖利都提醒说:“可是节度,这马上要进入严冬了。我们自己的粮草物资的缺口要补上,另外还需尽快从后方,北海的南岸多调集些雪橇来才行。” 吕布点头赞许道:“拖利都提醒的是,某这就让人去给南岸传信。但是我们的船只并不多,动用全部运力,也不可能做到所需的物资补给全部按时送到。” 庞统又在一旁献计道:“我们可以先不急调集雪橇,犬只。而是应该先用船只运送紧缺物资。待气候入冬后,我们可以将这些船只改成雪橇,再用调集而来的犬只和雪橇从北海冰面上拉运更多的补给物资和兵士前来。” 拖利都也补充说:“此地靠近北海,我们还可以捕鱼以缓解粮草不足。”其余北府将领,部族首领也七嘴八舌的给出建议… 第359章 决战前夕 就在王县令与阎圃对话时,冯宇已注意到最后一个鬼卒进入城固城中。他手中钢刀已犹然而出,一声不吭的就开始发难。那些斥候也几乎同一时间齐齐出手。 “啊”的一声,某个鬼卒发出了第一声惨叫。阎圃见自己周遭兵士突然被人攻击,已知不好。不过他机警过人,瞬间就反应过来。王县令却反应迟缓,他后退不及,被阎圃一把抓住衣襟。 阎圃将钢刀架在王县令脖子上,大喊大叫:“都放下兵刃,否则某将尔等的令守宰了!” 他到现在还以为是王县令出而反而诈降,所以先拿住王县令再说。在这城头,他的兵士有近两百人,而对方就五六十人的样子,他又挟持住了“贼首”。所以他自信能扭转局势。 此时,冯宇,赵嵩,以及众亲兵斥候早已发难多时。阎圃周遭,有六七十名鬼卒,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纷乱而至的兵刃,矛枪扎倒在地。仅冯宇本人就连杀三人。 压根没有人理会阎圃的威胁。阎圃这才意识到什么不对,他一走神的功夫。冯宇已是一刀刺入了他的太阳穴。 紧闭双眼的王县令脸上满是阎圃的鲜血和脑浆,他吓的浑身筛糠般瘫软下去。 城头先上来的鬼卒和阎圃的亲兵合计约两百人,瞬息之间就被杀了一大半。残余鬼卒见阎圃也身亡,要么狂喊乱叫着向城下跑去,要么跪地求饶。城固城的吊桥也立刻被斥候们拉扯起来。 斥候们将沾有菜油松脂的稻草捆不断丢下城楼。大火在吊桥和城门洞间熊熊燃烧起来,最后将吊桥也烧着了。而后,除留二十个斥候守在此处外,冯宇带着其余人向瓮城急行而去。 城内,行在最前方的鬼卒此时已发现大批路障拒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街道两边的屋顶上浮现出重重黑影。 杀声已是四起,火箭如同飞火流星般不断向街面上扑射而来。街道上预先放置的引火物熊熊燃烧起来,点燃了部分鬼卒的衣物,同时也将整个街道映照的灯火通明。 两百郡兵弩手的不断向街中的鬼卒进行着密集攒射。一小块一小块街区的进行覆盖。在每块被覆盖到的地方,这里的鬼卒就会被射成刺猬。 惊慌失措的鬼卒们嘶喊着,在各路将官的带领下向四面突围,但他们立刻绝望的发现街道两旁的小巷中也堆满了路障拒马。后面是密密麻麻的枪林刀山,靠近者皆被当场斩杀。 小股鬼卒试图搭着人梯攀上屋顶,刚刚在屋顶露出脑袋,就有几支矛枪会袭来,颅骨就会被其中一支所洞穿。 典青站立在一个阁楼上,一支接着一支射着重箭。专门狙杀鬼卒中品阶较高的将官。三十多条黑影也跃入街中,在混乱中不断击杀鬼卒,也是专挑头目进行截杀。他们是陈调的那些门客游侠。 瓮城内,更是惨不忍睹。整个瓮城已烧成一片火海。阎圃队伍后面的鬼卒无一例外的全部陷入火海之中… 凌晨时分,大火逐渐消退下去。满城的喊杀声也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彻夜不息的鬼哭狼嚎。那是鬼卒伤兵在凄厉哀嚎。冯宇吩咐下去,对于伤势过重的伤兵,一刀一个结束他们的痛苦。 到了拂晓,大火基本熄灭,但城固城上空弥漫着一层薄薄的烟霾,还不时能看到缕缕青烟从城中某个角落升腾而起。 阎圃带来的鬼卒,除了被俘的五百多人,其余全部被歼灭。城固守军伤亡两百多人,冯宇的斥候伤亡十余人。 …… 三日后,冯宇军陆续开入汉中平原。首批进入的是三个营编制的徐荣军团,除此还有在西城,上庸,房陵三地抽调的三千屯垦兵。合汉中平原东部安国,平阳,城固三县的原有郡兵,总兵力六千五百人。 而占据汉中平原西部南郑,沔阳两县的张修张鲁军合计是一万余人。 双方迅速在汉中平原上各处部署兵力,排兵布阵,拉开架势。东西对峙起来。 冯宇希望此战能速战速决,除了依赖沔水水道和维京船供应粮草辎重过于困难外,还因为冯宇担忧长期战争会导致汉中地区粮食歉收和人口流失。 另外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是,冯宇担心在汉中被张修拖的时间过长,会夜长梦多。如今赵云军团的骑兵主力也都被调到西城作为预备队。筑阳兵力空虚,若是商县,舞阳这两个点遭到攻击,将无兵可以支援它们。 冯宇希望速战速决,张修何尝不是这个意愿。他从蜀道运来辎重补给比冯宇更加艰难万倍。 另外他试图迅速在汉中平原站稳脚跟,这样才有可能摆脱刘焉的控制而自立。若是汉中因为长期战乱导致人口大量流失,那么他不可能凭汉中与刘焉分庭抗礼。 作战双方都有速战速决的愿望,就意味着战争很快就会进入决战阶段。 双方以汉中平原为棋盘,你来我往的试探着对方薄弱环节,等待着对方犯错。 张修试图派一支偏师深入到汉中平原东部,屯兵安国县的沔水进入山区的峡口,结果被冯宇军伏击。逃回来的十不存三。 冯宇军将徐荣军团带着两千屯垦兵,移动到沔阳县南郊,做出封堵蜀道出口的姿态。试图引诱沔阳县守军出城决战,结果对方没有上当。反而是驻守南郑的张鲁军向徐荣军团背后移动。徐荣军团被迫撤离。 冯宇又试图诱敌深入,将张修张鲁军引诱到城固与平阳,安国构成的三角形中间一点上决战,也没有成功。 就这样双方经过多次切对方粮道,突击对方薄弱环节,诱敌深入等等一系列,互有胜负的战斗尝试后。都发现这样耗下去谁也等不起。 最终,双方开始在城固正西24里,南郑东偏北向26里处,一个叫柳林的地方结起大营,近距对峙。并持续向此处集结兵力。显然这个地点成为了双方默契达成的决战之地。此处距离沔水北岸仅仅七里路。 双方都认为这是个在对方愿意接受的情况下,最有利于自己的决战场所。 第360章 两种雪橇 北海北岸梁军大营,现在已经普遍搭建起临时避冬的窝棚。大营外北风呼啸,却还有不少丁零人在结冰的北海湖面上,破冰捕鱼。 一个丁零虬须大汉站在冰封的湖面上。他手持一个酒葫芦,咕噜咕噜的就往嘴里灌了两大口,这可不是普通的酒水,而是筑阳酒坊产的高度蒸馏烈酒。 早年,这样的烈酒是做火爆弹燃料用的,并不给人饮用。只是石脑油诞生后,这样的烈酒才允许向外出售。它也是在丁零人,袁纥人等归附北府的部落部族中,最受欢迎的商品。 汉子喝了两口酒后,身体热活起来,索性脱了皮袄,只穿个贴身羊皮背心,露着两条粗大的光膀子,抡起一支锥形铁锤,砰砰的凿击着冰面。四处飞溅的冰屑似乎都沾到他胡子上。实际上,那是汉子呼出的热气,遇冷后瞬间在他的胡须上冻结成冰渣。 随着蓬的一声闷响,冰面上终于被凿开的拳头大孔洞中终于汩汩的溢出湖水,其余的丁零人忙上去帮忙,一番折腾,将这个孔洞扩展的有脸盆大小。丁零人从这面盆大小的孔洞中下入渔网。 那汉子连忙将皮袄重新穿到身上,口中还说道:“这是最后一天捕鱼了,过了今晚,这冰面就会完全冻死,凿都凿不开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众人开始收网,网中满是肥硕,活蹦乱跳的大鱼,众人一阵欢呼。这些鱼出水面几息时间,便被冻的结结实实,成了冰鱼,连做鱼干这一步都免了。 吕布窝棚形式的中军大帐此时却温暖如春,窝棚四周边,埋在地下的火道中已烧起了石炭。吕布和众将早已制定出了攻击艾文克人大营的计划,现在众人正互相讨论着还有什么遗漏之处。 “我们的食物可够?”,吕布这个问题问了很多遍,现在不放心的又拿出来问一遍。 底下立刻有人答道:“启禀节度,我们此前送上来的补给主要是冬衣,燃料,弹丸等物,粮草只送上来一小部分。不过我们捕了不少鱼,并且将许多冬天用不上的战马用船运回了后方,所以食物还够吃半个月。湖面完全冰封后,我们的雪橇队一来,便能运来大量粮草。” 庞统应道:“现在万事俱备,只等水面冰封了。”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来报说北海的水面已经冰封三尺之厚,过了今晚雪橇便能在北海冰面上来去自如。 吕布微微一笑说:“这么说来,我们的雪橇队四五天内便能抵达,终于等到与艾文克人决战的时候了。” 四天后,一支长的望不见尽头的雪橇队出现在北海的冰面上。这些雪橇都是丁零人在驾驭,他们归附吕布的这段时间,也都学会了驾驭狗拉雪橇。 其中还有用维京船改成的大型雪橇,不过这维京船并不是用鲜卑雪橇犬拖拉,而是用缴获的那些驯鹿牵引。所有雪橇上都满载着食物和其它物资。 吕布选择了一个相对晴朗的日子出兵了。注入北海的那条小河河道早就冻得死死的。成百上千的雪橇沿着这条冰封河道,迅猛向霍尔桑的大营驰去… …… 河道旁有片稀疏的松林,能在此间生存的动物在这严寒季节早就窝入巢穴中开始冬眠。整个松林一片死寂,但松林空地中的积雪上却到处是某种物体碾压过的痕印。 此地,突然又传来某种偶蹄动物踩踏积雪的声音,还有物体和冰雪摩擦的身影。两头驯鹿拖着一乘雪橇来到松林中的空地上。 驾驭驯鹿的是一戴口罩的汉子,他吁停了驯鹿。“我们就在这守着,听说那梁军也有雪橇,只不过他们的雪橇不是用驯鹿拉的。他们要来袭我们大营,这条冰河是最快捷的道路,我们在此守着,便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汉子说话时,呼出蓬蓬白汽迅速在他口罩上结成冰晶,远远看去他如同长了一大蓬雪白的胡须。 此时,远处传来了隐约的狗吠之声。三个艾文克人惊惧的互相交换了下眼色,将那驯鹿和雪橇藏在松林之中后,将自己身体埋于雪堆之中,只露两个眼睛观察着河面上的情况。 不多时,随着竹木与冰面的摩擦声传来。河面上飞驰来一乘雪橇,雪橇上有三个人。一人驭犬,一人持弓警戒着周边,还有一人手持矛盾。狗拉雪橇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从这片稀疏的松林中一晃而过。 “这应该是梁军斥候,他们的大部队应该就在后面,我们需要立刻去通知可汗提前防备!”三人中为首者说道。 当他们从松林中重现牵出驯鹿和雪橇,装好时。一支箭矢向他们疾射而来。原来,刚刚过去的那乘狗拉雪橇不知为何有原路返回。发现他们后,雪橇上的弓手立刻开弓放箭。箭矢不偏不倚的射在一名艾文克人的头颅上,他闷哼一声,便直挺挺的扑倒下去。 其余两个已上了雪橇的人连他的尸体都来不及取,扬鞭打鹿,驯鹿拉着雪橇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直接上到了河道上, 他们在河道上,看见远方正有一支长长的队伍向这边快速行来。那队伍清一色乘坐着狗拉雪橇。他们疯狂的抽着鞭子,抽打拖拉雪橇的驯鹿,风驰电掣般的逃去,向着霍尔桑的大营飞驰。 梁军的那三个斥候乘坐着雪橇在后面紧追不舍,只是狗拉雪橇的速度要慢驯鹿不少,片刻的时间,目标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正在随同军伍行进的吕布和庞统很快知道了此事。 吕布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艾文克人的驯鹿也是耐寒,能在严寒冬季能保持行动力的牲畜,也没想到霍尔桑也有雪橇。而且他们的雪橇明显快于我方的狗拉雪橇。” 一旁的庞统默然不语良久,而后突然笑了起来。“士元,汝为何发笑?”吕布诧异的问道。庞统回道:“启禀节度,这驯鹿拉的雪橇虽然比狗拉雪橇要快,但它们也有短处。我们如果能对此短处善加利用,能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61章 水煮火爆弹 霍尔桑将各部首领召集到自己的窝棚营房中,对方大家说道:“就在刚才,我们的两个斥候前来回禀,梁军的大军正分乘数以千计的雪橇向我大营扑来。我们准备多日,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众人斗志高昂,纷纷抽出佩刀,齐声高呼。而后他们,按之前早就做好的部署,带着各自的兵将离营而去。 霍尔桑的大营一半被群山环抱,一半为河流所绕。不过现在那河流已冻的结结实实,不仅丧失了防御功能,反而给进攻方提供了交通便利。因此霍尔桑的决策是先固守大营,迫使敌军暂时屯兵河流对岸的雪原之上。 挫其锐气后再以自己的驯鹿雪橇,猛犸骑兵在雪原上歼灭敌军。那雪原本是草原,地势平坦且空间广阔,其中只有些稀疏的高大松树,非常便于驯鹿雪橇和猛犸的行动和冲杀。 小半个时辰后,吕布的大军就抵达了此处。他们的狗拉雪橇果然全部停驻在河对岸的雪原上。 这里的冬天白昼非常短暂,仅三四个时辰,太阳便会落下山。吕布的大军是天一亮就出发,路上耗费了近两个时辰,现在离天黑只剩下两个时辰的时间。 这里的严冬,若军旅黑夜露天搭帐篷宿营,很大概率会遭遇暴风雪,导致大量人员牲畜被冻死冻伤,让全军丧失战斗力。 所以吕布现在,要么即刻决战后无论胜负马上返回大营,要么用剩余两个时辰时间夺占对方营地,否则就会有这样的风险。 吕布向远处对方的营地眺望着,霍尔桑的大营营墙已成了一堵高达两仗冰墙。显然艾文克人也懂得利用冰雪加固墙体。这样的冰墙是不可能靠人力徒手攀爬而过。 庞统在吕布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吕布点头道:“就照汝说的办!”。 很快,梁军中大批斥候领着丁零人向四处撒开,他们是去搜索雪原有无霍尔桑的埋伏。他们由近及远,仔细搜索着,不时用矛枪捅刺着雪地上的可疑之处。 霍尔桑站在营地中的望楼上,看到他们如此做有点忧心,因为他的伏兵就埋伏在河对岸的周遭。虽然离梁军阵地还很远,但对方斥候如此覆盖式搜索,最终他们也会发现自己布置在外的重兵。那样会将他的计划完全打乱。 霍尔桑正焦虑着该不该现在就发起进攻时。除了那些搜索的斥候和丁零人,梁军的那些弩炮兵也没闲着,他们正在向弩炮上装填着弹药。 第一批“火球”和石弹如约向霍尔桑的大营中射去,霍尔桑听闻过对方“火球”的厉害,连忙呼喊营中兵士做好准备。碰的一声巨响,一枚石弹命中冰墙,但是只是在坚硬的冰墙上造成一个凹坑,并没有什么实质效果。 紧接着,又随着哐当一声破裂的脆响,一发“火球”正好落在坚硬的冰墙墙头,但没有如人们所料那样腾起仗余高的烈焰。燃烧的火球在雪地上滚了几下便熄灭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碰上劣质空弹了?”一名弩炮手的头目惊叫起来。 另一弩炮手回应道:“不应该是空弹啊,这一批都没有爆。不可能都是空弹。” 又有一名弩炮手从弹筐中取出一颗火爆弹,在手中摆弄着观察着。他突然高声叫起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弩炮手们纷纷伸出脑袋来看… 远处的吕布没看到烈焰在敌营中腾空而起,便匆匆走到弩炮阵地上,带着愠怒问道:“怎么还不施放火爆弹?” 那名弩炮头目急忙叩首回道:“启禀节度使,应该是天气太冷的缘故,这火爆弹里的石脑油被冻结成块了,所以无法燃烧。” 吕布眉头一敛,想到个主意:“速速架起大锅,烧煮雪水,用温水解冻这些火爆弹!” 梁军弩炮手用水煮火爆弹的同时,实心弹依旧没有停止对敌营的轰击。只不过少量石弹很快用光,接着用的是冰弹。这个是庞统的主意,为了节约运力,庞统令人造了些模具,用融水制冰球,取代石弹。 一时之间,霍尔桑大营的冰墙之上被无数石弹,冰弹打的坑坑疤疤,墙体却固若金汤,纹丝不动。 弩炮手们经过几轮试射,估算好了射击角度和落点,冰弹便持续不断的向营中砸去。霍尔桑大营中国年不时发出轰然巨响,那是冰弹洞穿窝棚顶盖的声音。 霍尔桑捶足顿胸,懊悔自己早些时做了个傻事,他不应该因为害怕积雪压垮营中的各个窝棚,而让兵士们早早将窝棚顶上的积雪清除掉。若这些积雪不清除或只清除半层,那么这些冰块就不会有如此大的破坏效果。 这样的轰击持续几炷香的时间后,“火球”再次扑射而来。这一次,落地的火爆弹陶罐碎裂后,燃起了冲天烈焰。 一枚火爆弹落在一堆柴垛上,罐中的石脑油带着烈焰向柴堆渗入下去。尽管柴堆上方被艾文克兵士故意堆积了防火的积雪,但整个柴垛还是从内部熊熊燃烧起来。 还有一枚火爆弹不偏不斜从一个被冰弹洞开的大窟窿中,钻进窝棚,窝棚内迅速燃起大火。窝棚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霍尔桑一看,如此下去,怕是自己还没与对方交锋,对方的这些天降冰块火球就能将自己大营完全毁灭。于是他断然放弃了此前的计划--等着对方攻营受挫后,再让外围伏兵掩杀过去。 霍尔桑营地中传来阵阵悠长的号角声,除了号角声,还有带着烟尘尾迹的响箭冲向空中。霍尔桑提前向预先布置在周边的伏兵发起了进攻命令。 河流对岸,雪原的远方立刻也对应传来艾文克人的号角声,接着周遭开始嘈杂起来,人群的吆喝声,大批驯鹿在雪地上的奔跑声,雪橇和雪地间的摩擦声汇集成一片。若是仔细听的话,其中还有猛犸巨象的鸣叫长啸之声。 吕布和庞统互相默契的望了一眼,他们终于将霍尔桑的伏兵如愿引了出来。先前那些参与搜索的斥候和丁零人纷纷归队,梁军都上了雪橇,即使弩炮手和弩炮也不例外。他们分成成上百股战队,正严阵以待。 第362章 雪橇大战 霍尔桑的那些艾文克人,萨哈人,雅库特人分乘着驯鹿拉的雪橇,还有猛犸战象从不同方向上向梁军掩杀过来。 梁军的弩炮部队顺着冰封河道迅速撤离出去。其余梁军则是分乘着狗拉雪橇,迎敌而上。梁军的大部分雪橇是三人配置,驭手,长弓手,还有枪盾兵。 两头驯鹿正拉着一乘雪橇飞驰着,驾驭雪橇的驭手脑袋上犹然多出一支箭杆。整个人扑出雪橇之外,失去驭手的雪橇也失去控制。两头驯鹿开始漫无方向的狂奔起来。 雪橇上的另一名萨哈人试图重新驾驭这两头驯鹿,但来不及了。它们已迎面向一棵松树跑去,它们自己轻易闪避开,却让雪橇撞到树干上,整个雪橇顿时翻飞到空中,雪橇上剩余的三人也被抛至到树干上,顿时脑浆迸裂而亡。 如果仔细观察战场,会发现梁军的狗拉雪橇尽力避开与对方雪橇的近战,总是试图拉开距离。但他们不可能每乘雪橇都能做到这一点。 一乘驯鹿雪橇与一乘狗拉雪橇擦肩而过。雪橇上的人纷纷手持长柄兵刃向对方捅刺着。 梁军雪橇上的枪盾兵用大盾抵挡了对方一支长矛的捅刺,同时将手中的矛枪掷出,刺穿了对方一人的胸膛,但紧接着自己被对方的长刀扫过,顿时身首异处。无头尸身倒落在雪橇之外,头颅却掉在了雪橇的舱中。 吕布亲自坐乘在一个雪橇上,挥舞着大戟左砍右劈,他的雪橇配置了拆下的网线,这些网线有草秆粗细,韧性极大。 此前吕布令人向四处搜索,除了防御敌军在雪下伏兵的可能,另一个用意就是掩盖兵士们在此布置这些“陷阱”。 这些线绳的高度刚好是驯鹿的平均肩高,又高过鲜卑犬伏身奔跑时的高度。因此只要梁军的雪橇兵伏低身体,便能躲过这些“陷阱”。但身材相对高大的驯鹿就做不到了,钻不过去,发现时也跳不过去。 飞驰的驯鹿雪橇们纷纷翻车,奔逃的梁军雪橇见对方中计,反而放缓了速度…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63章 雪原决战 霍尔桑在雪橇上亲眼看见己方的驯鹿雪橇接二连三的翻车,方才明白过来,对方已设了圈套。他连忙高声叫嚷着:“雪橇都向后撤!等后方长毛象冲到前面再说!”。 他这个方法不错,那些猛犸战象皮糙肉厚,而且速度也比驯鹿雪橇慢多了,还披挂着厚厚的皮甲。那些渔网的网绳对它们应该没有什么效果。 只不过,他下达这个军令,时间上已经有点晚了。等军令传达开去,很多驯鹿雪橇不是被网绳绊翻,就是被回头狙射的长弓手当场狙杀。 驯鹿们陆续调转方向,向后撤去。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犬吠之声大做。成百上千条鲜卑巨犬喘着粗气,向驯鹿飞扑而来。 两头刚刚转过身的驯鹿刚要开始加速奔跑,一头鲜卑巨犬嗷的一声冲上来,死死咬住其中一头驯鹿的脖子。雪橇上的艾文克长矛手立刻反应过来,挺起长矛向巨犬狠狠扎去,一下就将那巨犬的身体捅个对穿。 可是,那头驯鹿已经被咬死,剩余的一头驯鹿是拉不动整个雪橇外加一头驯鹿尸体的。雪橇上的其它人手忙脚乱的试图从雪橇上解开驯鹿的尸体。但是空中已传来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几支长弓所射的重箭,毫不留情的贯穿了他们的身体… 艾文克的雪橇一撤,那边梁军的狗拉雪橇又贴了上来,并且雪橇上的长弓手不断施放重箭。整个战局大有被逆转之势。 霍尔桑开始着急起来,嘶吼道:“猛犸怎么还没上来!”。驯鹿雪橇的速度比猛犸的奔跑速度要快一些。时间一长,猛犸战象自然就被拉的很远,不可能说赶上来就赶上来。 不过此时,一头跑的最快的猛犸象终于冲了过来,它果然不惧那些网绳陷阱,在驭夫的指挥下,勇往直前的向前冲着。 它附近的梁军雪橇们纷纷避让,但是重箭,飞矛标枪却持续不断的向它身上招呼着。艾文克人的猛犸战象,虽然披挂着厚厚的皮甲,但也经不住如此猛烈攻击。尤其是那近距离投掷的标枪飞矛。 猛犸象上的弓手开弓放箭,长矛手也挺着六尺长的长矛对靠近猛犸的梁军乱捅乱刺。随着噗的一声矛刃入肉的闷响,雪橇上的驭手被捅翻落地。不过与此同时,梁军雪橇上的枪盾兵用尽全身的气力,投出了自己最后一根飞矛。 那猛犸象发觉附近有人,正要向身体一侧挤时,那矛枪瞬间就洞穿了它身上厚厚的皮甲,刺入了它的身体。这支飞矛是押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已失血过多的猛犸象再也支撑不住,长长的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向一侧倒下。 猛犸象倒下时,雪橇上的梁军兵士能够明显感觉到大地微微一颤。猛犸象鞍篓里的几三名艾文克人跌落出来,他们正好落在梁军雪橇一侧,雪橇上的梁兵二话不说,挺起缳首钢刀,一刀一个,眨眼就解决了他们。 这头猛犸象虽然倒下了,但后面的猛犸巨象却成群结队的冲了上来,那些幸存下来并且逃走的艾文克人驯鹿雪橇,再次调转头来,虎假虎威的跟在这些猛犸战象的后面。 刚才对付一头猛犸象,众多梁军雪橇兵花费了相当大的代价和精力才将其歼灭,如今这上百头猛犸象,若只凭梁军乘狗拉雪橇与兜圈近距其肉搏,很难讨到便宜。 吕布立刻示意的挥挥手,同乘雪橇的令兵再次向空中施放响箭,这次响箭带的尾烟却是绿色的。梁军数百上千的雪橇不约而同的再次向东南方撤去。 那些猛犸战象却在后方狂奔着紧追不舍。狗拉雪橇本身速度就不如驯鹿拉的雪橇,而且刚才每乘雪橇都放出一两条猎犬追咬驯鹿,因此现在的速度更慢了,速度比猛犸要慢一点点。 一头正在奔跑的猛犸象突然长啸悲鸣起来,并且如同疯了一般在雪地上兜起圈子。它背上的鞍楼中,有两人猝不及防之下,被颠出鞍楼。这摔的半死两个人,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就被猛犸象踩踏而过,两具尸体如同嵌入到硬壳一样的冰雪中。 更多的猛犸象相继如此这般发起疯来,鞍楼中的艾文克人被颠下象背后,不是被猛犸踩踏而死,就是被远处梁军雪橇上的长弓手狙射而死。 一头疯狂乱奔的猛犸战象甚至将后方自家的雪橇撞去,随着蓬蓬两声沉闷的响声。那两头拉雪橇的驯鹿霎那间就被撞成肉饼。雪橇也被猛犸掀翻,在空中连翻两个滚。雪橇中的艾文克人自是活不成了。 后方的霍尔桑见到这般情景,大惊失色说道:“难道敌军会魔法不成?我们的这些猛犸是中了敌军的诅咒了吗?”。他壮着胆子,要驾驭驯鹿的兵士将自己乘坐的雪橇再靠前沿近一些,他要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靠的足够近时,他发现了端倪,那些发狂猛犸踏出的足迹中有明显的血迹。他立刻想到--雪地下面藏着东西!他猜测的不错,梁军事前在这片雪地下埋了专门对付猛犸的铁蒺藜。 这些铁蒺藜的端头很钝,埋的也很深,因此它们对驯鹿无效,因为一是驯鹿不会在坚硬的冰雪表面踩这么深个坑,二是以驯鹿的重量,这么钝的铁蒺藜也扎入不到鹿蹄之中。对于拖拉梁军雪橇的鲜卑犬,就更不起作用了。但是这些猛犸象,却是一踩一个准。 艾文克的猛犸象队顿时大乱,梁军上千雪橇乘机杀回。那些被铁蒺藜扎伤的猛犸象,疯狂过后便表现出力竭的状态。只有被驾驶着狗拉雪橇的梁军“围殴”的份。 此时,霍尔桑虽然还保留了些驯鹿雪橇以及没有受伤的猛犸战象,但梁军在数量上已占据了绝对优势。在雪原上的混战乱斗中,被歼灭的霍尔桑军兵马越来越多。 他们的士气终于瓦解了,有些艾文克人或萨哈人雅库特人,开始驾着雪橇和猛犸悄悄溜出了战场。这样的人越来越多,霍尔桑本人眼见大势已去,也悄悄的向北奔逃而去… 第364章 两种死法 霍尔桑最终未能逃出生天,他的雪橇不辛与一头同样在逃窜的猛犸象相撞,猛犸战象的长牙将两头驯鹿顶穿。雪橇立马翻了过来,将另外两头驯鹿压在底下。 霍尔桑人也飞了出去,幸运的是他从空中掉落时,挂在一棵松树的树枝上,避免了被猛犸战象践踏的命运… 两个时辰后,天已完全黑了下来。霍尔桑的大营早已被梁军攻破占据。北府梁军来不及撤回北海北岸的大营,只能先暂宿此地了。 霍尔桑单独被押到一个窝棚中,讽刺的是这窝棚还是他自己曾经的住处,他借着松脂油灯那明亮的亮光,发现一名年约四十的将领就端坐在他面前。 “你就是霍尔桑?”对方慢悠悠的问道。 霍尔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道:“你是谁?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就是梁军这次出征的主将吧。” “不错,我就是吕布!” 霍尔桑心中一阵悸动,他从来没想过此次北府出兵是北域之王吕布亲自领兵。 吕布继续用冰冷的声音道:“霍尔桑,你应该知道草原上的规矩,也应该知道我们北府的规矩吧。” “我当然知道,你们北府的规矩就是按草原的规矩来。对不降者,屠其族男丁,掳其子女为奴。” “那你是降还是不降呢?” 霍尔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我们艾文克人怕死吗?我们既然起兵与梁国为敌,就早做好了失败的打算。” 吕布也冷笑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那就怨不得我了。”他说完,手一挥,梁军兵士们立即将霍尔桑拖了下去。 如此,所有被俘虏的霍尔桑大军的部落首领,将领一一被吕布亲自提审。愿意归附的被安置起来。不愿投降的被集中看押在一起,用绳子窜成一串,丢弃在大营的露天地中。 霍尔桑等人明白过来,吕布这是要将他们活活冻死。在这严冬的寒夜中,只需一两个时辰,他们便要被冻的如同河中捞起的冻鱼一般。 霍尔桑气的大喊大叫:“要杀要剐,给爷爷来个痛快的…”但是除了黑夜中冰冷刺骨的北风呼啸声,并没有人理睬他。 冷气逐渐侵入霍尔桑的皮袍中,开始他还冻的上下牙齿不住的磕碰,浑身发抖,接着意识开始渐渐模糊起来,身体中的元气似乎被一缕缕抽走,最后陷入虚空之中… 霍尔桑再次清醒过来时,却发现天已大亮,自己在露天环境中仰面朝天的躺着,身上还盖着厚厚的毛毯。当他发现视线中有几枝松树的树枝掠过,听到驯鹿踩踏雪地的声音,才明白过来自己正躺在雪橇上。 霍尔桑猛然记起来,自己不是被梁军生俘并且要活活冻死了吗,怎么会…想到这,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发现全身没有气力。此时一张艾文克人装扮的脸庞伸了过来,对霍尔桑说道:“可汗,你醒了。” 霍尔桑惊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发生了什么事?”到现在,他还以为自己在梦中。 那艾文克人立刻应道:“可汗,你怎么忘记了。昨日我们被梁军大败,我们很多人被梁军俘虏了,包括可汗…但是今日一大早,他们梁军的将领就将我们释放了,并且要我们将你也带上。当时,你昏迷不醒,躺在一个窝棚的火炕上。” 霍尔桑明白过来,这吕布最后不知出与什么动机,还是没有杀他。他又向这艾文克人追问道:“那他们说了什么没有” “他们说,本应该是将不降者全都斩杀的。但他们的规矩和草原上的规矩还是有点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他们说,还可以给我们一次机会,将我等不愿意投降的兵将全分批放了。” 霍尔桑冷笑起来:“他们自作聪明的以为这样可以收买人心,呵呵,待我回去后便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十日后,霍尔桑就回到本部。因为霍尔桑的本部在鲜卑利亚东部山地的西南面,不用翻越大山,所以能如此快的到达。 其余部落首领中很多人,回家的行程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他们的部落所在之地都分布在东部山地东北面和北冥海之间的区域。 因为大雪封山,他们需要先向西八百多里,再向北,而后再向东,多兜转一千多里地的圈子,绕过东部群山,方才能回到家中。 在严寒的冬季,缺少给养的他们不可能做到。所以,他们只能带着残兵败将先行投靠山南还未投降梁军的同盟部落部族。其中当然包括霍尔桑的本部。 一时之间,霍尔桑的本部中聚满了人群。开始霍尔桑还很高兴,认为自己来年就能轻松重聚人马,再次与梁军会战,一雪前耻。但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面临一个巨大的困难---食物不够了。 本部营地中的食物,战前大部分都被运送到前沿大营之中。老巢中只留给留守妇孺和老弱兵丁最低限度的过冬口粮。 但是自雪橇大战惨败于梁军后。那前沿大营被梁军攻占,囤积在其中的大量食物自然也被梁军缴获。现在,本部大营一下多出这么多张嘴,即使把所有剩余的牲畜算上,也不可能填饱这么多肚子。 而且这冰天雪地的,连破冰捕鱼都无法进行,更不用说其它狩猎手段。一但断粮,全营中数以千计的人口只有饿毙的份。 霍尔桑无奈,只得下令所有人口粮减半。在这凛冬之季,口粮减半意味着热量摄入减半,本就冷冻不堪的人更是被冻的奄奄一息。如此状况下,营地中不满的情绪在日益积聚。霍尔桑自然知道这个情况,他也知道冻饿意味着什么,毕竟他自己也亲身经历过。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大营中开始爆发为了食物而械斗的事件,而且越来越频繁。霍尔桑的威信也日益削弱,到最后,他亲临现场都制止不住械斗。霍尔桑心中恐惧起来,他知道终有一天,这营中会爆发大规模火并,并且自己将身首异处。 他不怕死,但却害怕这样窝囊的死去。在战场上战死是一种荣耀,但这样死去却是一种耻辱。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65章 北冥之洋 就在霍尔桑惶惶不安的时候,一件更让他担忧的事发生了。本部大营的周围发现了狗拉雪橇的痕迹,那定是梁军的斥候来了。 还没等前来禀报的艾文克人退下,又有几名他的亲信押着一个身着皮袍棉衣,头戴翻皮帽的汉子进入窝棚。 “启禀可汗,此人突然出现在营外,自称是梁军信使,要求见可汗,被我们拿了!请可汗定夺,该如何处置。” 那汉子被反剪着双臂,却没有丝毫惊慌失措的样子,对霍尔桑笑吟吟的说道:“鄙人乃北府军节度使的信使,求见可汗,现在被反剪着双臂,不能施礼,望可汗见谅!” 霍尔桑铁青着脸,将手一挥,那几名亲信方才松开那汉子。 霍尔桑随即问道:“吕布要你来此,有何事要说,可还是想让吾投降?” “不错。我家的节度想让汝再思虑下,如今我梁国大军随时前来围攻尔等。而你们自己的处境,可汗想必心中也清楚。只怕不等我大军来攻,你们随时都可能自乱。我们已经给过你们这一次机会,这次若战端再开,你们所有人只能有一个下场。而若是你们归顺我梁国,愿意受我北府管辖。明日,大批食物补给就能给你们送来。” 不等霍尔桑答话,就有几个人冲进窝棚来。霍尔桑定睛一看,这些人不是自己部落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是其他部落暂居在自己这的部族首领。 霍尔桑脸色一沉喝问道:“你们为何无唤便擅闯我的中军大帐?” 其中一人以草原部族的礼仪单膝下跪躬身,以左手撑地,右手捂在胸前道:“我等是来请求可汗,看在这里男女老幼几千口人呢的份上,归顺了梁国吧。这样才不至于让我们活活冻饿而死啊。” “是啊,可汗。我们归顺了梁国北府并没有什么吃亏的,相反日子会比以往过得更好。” 人们七嘴八舌的劝说着霍尔桑,霍尔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突然喝道:“住口…”。众人随即沉默下来,但眼睛中却流露出复杂的表情。即使见多识广的霍尔桑见了这些眼神,也不禁心中一阵悸动。 霍尔桑重重的叹口气,对那信使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节度,为了我全族父兄妻女,某愿意率部归顺梁国北府。” 众人齐声欢呼道:“多谢可汗纳我等谏言。”… 多日后,霍尔桑和一众将领以及部族首领,随那信使,来到北海北岸的梁军大营,一起向吕布献了降书。吕布没有任何提防他们降而复叛的措施。向他们交待了北府的律法,以及确定了联络各个部落的官员后,便让他们领取了大量食物食盐后离去。 待这些人走后,吕布的将领中有人小声向庞统问道:“这些人是因为食物短缺才向我军投降的,如今节度让他们领取了过冬的食物,就将他们放归,会不会让他们降而复叛。” 庞统淡然笑着,用肯定的语气答道:“不会!没有哪个人在日子过好后,还惦记着苦日子。更没人会冒险去追求过苦日子。” 艾文克等部族带走的食物中,既有他们日常所食用的鹿肉,鱼肉等。更有他们所稀罕的牛羊肉,粮食,还有食盐。尤其是那食盐,平日里只有部族部落中的首领,勇士才有资格吃,普通人只能喝鹿血来补充身体中所需要的盐分。 此时,霍尔桑等人正乘坐着雪橇驰骋在雪地之上。一个萨哈人的部族首领,从怀中掏出一个烤饼,为了防止入口之前就冻硬,迅速的咬了两口,咀嚼起来。 他感觉混着盐巴的烤饼比牛羊肉还好吃,但这个烤饼的味道怎么这么特殊。他惊叫起来:“是蜜!梁国的汉人竟然用蜜做烤饼,这也太浪费了!”。蜂蜜在北海一带,堪比黄金的价格。即使部族中的贵族也少有人能经常吃的起。 他身旁的另一名雅库特人部族首领不屑的看他一眼,说道:“这不是蜂蜜,这里面加的东西叫蔗糖。不过味道和蜂蜜差不多。部落里的孩子一定喜欢吃。不过这次,北府没带很多,也只给了我们每个部落一小袋。以后,我们用牛羊,驯鹿,皮毛,猛犸能换到更多更好的东西。” 他的话说完,雪橇上的几人都陷入沉默中,憧憬起未来美好的时光。 建安九年的漫长的北域严寒冬季终于过去,转眼到了建安十年的春末夏初季节。 这一段时间内,北府军和归附了北府军的众多丁零部落,艾文克,雅库特,萨哈等部族,四处出击。降服征服了分布在北海以北,鲜卑东部山地周围的众多土著游牧渔猎部落。 冰河之上,数乘雪橇在向北方疾驰。一乘雪橇上,几个人正在依旧寒冷刺骨的北风中,聊着话语。其中一人说道:“节度,这点小事,您吩咐我们去做就可以了,何必要亲自来参加这次远征。” 另一人没有回答,只是眯眼远眺着远方,希望北冥之海的身影早点落入他的视线中。这人自然就是北府的节度使吕布,抵达北冥之海是他对梁王冯宇的承诺。 这条河流起源于鲜卑东部山区分水岭的北麓,自南向北流动,据本土部落中的人说这条河流最终会注入一片冰天雪地的大洋。吕布相信那就是北冥之洋。 不一会,他们就遇到了一个位于河畔的萨哈人的部落营地,首领早就得到通报,率领族人前来迎接。当他们知道节度吕布就在队伍中时,齐齐跪伏在地。 吕布连忙让他们起身,而后和首领交谈起来。当谈到北冥之海时,那首领惊诧的说:“那终年冰封之海距此还有近千里,小的年幼时随家父去过一次。那里冬天终日见不到太阳,夏季太阳终日不落山,只在天空打转。那里也是不毛之地,即使盛夏短暂冰雪消融的季节,地面上除了苔藓,没有任何绿色植被。那里的动物只有大白熊和海豹,连土拨鼠都不能在那里生存。” 吕布一听,更认定那里就是北冥之海。为了赶在冰雪消融之前能让雪橇到达那里,吕布没在这个部落多做停留,再次上路,奔向北方… 第366章 西秦来使 一面紫色的麒麟图案的梁国旌旗插在地上,远处是刚刚消融的黑色海水和无数浮在海面上的冰山和浮冰。 苍白色的太阳悬在空中,用它那柔弱的阳光无力的照着这片冰雪世界,但却坚持不懈的永久挂在稍微高出地平线一点的地方。 “北冥之海,我们终于到了。这也意味着此处便是我们梁国国境的最北端。”吕布喃喃自语的说道。其余人却没太留意他的说话,而是都站在海边黑色的山崖高地上,远眺着这无边无际,他们一生也未见过的景象。 吕布等人是三天前就抵达了北冥之海海岸附近,但是他们遇到了点小麻烦,他们发现了一个不同于艾文克人,萨哈人,雅库特人的小部落。 这个小部落的语言虽然与前三者相近,但却自称是楚科奇人。他们养殖的牲畜只有一种,就是驯鹿,他们的食物来源主要是捕猎,在入海口不远的河岸旁捕鱼,捕猎海豹海狮,以及大白熊。 这个发现也出吕布意料之外,他没想到这种地方居然还有人类居住。不过这个小部落只有百余人,吕布用丰盛的食物,食盐,蔗糖以及长弓手就恩威并施的征服了他们。 当然,这支楚科奇人部落接受北府的统治只是象征意义的,比南方那些归附北府的部族部落更加宽松。 吕布甚至都没要求他们有临时征调服兵役的义务。只是要求他们在部落营地中悬挂梁国的麒麟旗,以及每年象征性的向前来巡视的官员上缴十张大白熊熊皮,二十头驯鹿。而且这点贡品还能换来食盐,蔗糖,布匹,面粉的赏赐。 …… 一个多月后,吕布回到北冥城,此时的北冥城已经今非昔比。城墙更是高耸坚固。城中建筑设施也更加齐全。特别是人口,除了常驻的北府军和家眷们,也住进来更多的西域商人。 这些西域商人一般是走天山南麓沙漠边缘处绿洲,到玉门关后经河西走廊进入中原地区的这条传统“丝绸之路”。但现在西域长使府早已名存实亡,现已被乌孙人控制,沙漠中盗匪众多且猖獗,河西走廊马家的西秦也在和乌孙交恶。 随着北府对漠北,北海地区的征服和平定,越来越多的商人选择北方草原带这条新商路,这条新商路途虽然相对较远,但却相对安宁。 吕布回到北冥城时,惊喜的发现,貂蝉和曹氏以及他的女儿都已来到北冥城中。原来这是冯宇不忍吕布长久与家眷分居,得知北冥城的条件大为改善后,特意令人将她们护送到北冥城。 北府军对北域的控制范围扩展至北冥之海海滨的消息,两个多月后方传到了梁国都城宜宾。 当时,冯宇正端坐在书房中,整理着庞大国境内,各地呈递上来的塘报。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走到挂在墙上的大地图前。这张大地图,是冯宇依照系统面板中的地图复绘出来的。 这地图起初只是张大比例轮廓图,但每当梁国的势力扩展到新的领域时,系统地图就会解锁相应的区域。现在冯宇又用细毛笔将梁国新征服的区域,一笔一画的将对应的空白位置复绘好。 这个工作忙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完成,他收起笔,仔细的端详起新地图来。鼻中已闻一股熟悉的馨香,便知这是自己的王后蔡琰来了。 冯宇刚好想找个人抒发下自己情怀,指着地图道:“王后请看,如今吕布收服北域诸部,我梁国地域北至极北的北冥之洋海滨。南至白云之岛。三万里国境尽在掌中。” 蔡琰对冯宇万福道:“恭喜大王开疆扩土,可臣妾有有一事不明,开拓这么多疆土,而且大多是未开化的不毛之地,这有何意义?” 冯宇被蔡琰浇盆冷水,故做愠怒状道:“妇道人家,就是没有见识。”而后却娓娓道来,向蔡琰解释道: “我让林涛去远洋探险是为了获得一些特有的物种,这些物种对我梁国而言有重大战略意义。而吕布北征到北冥则意义更为重大,征服漠北到北冥的数千里阔土中的诸部,既一劳永逸的解决了汉土的北方隐患,也打通了通往西方世界的第二甚至第三条陆上通道。” 蔡琰虽然是个读书万卷的才女,但对冯宇这一席话当然还是听不懂的,毕竟两人的见识隔着两千年。她淡然一笑,向冯宇撒起娇来:“王上还真生臣妾的气了,臣妾只是不忍王上如此操劳国事。” 冯宇顺势将蔡琰揽入怀中道:“本王怎会与王后斗气…”心中却还在想着自己为何开疆扩土的征服欲越来越多。 最终,他想明白了,他在这个世界太无聊。即使整日锦衣玉食,爱姬美人,与前世的世界相比,生活也太单调了。 要他以一己之力去改变这个世界,推动整个世界的文明进程,他无法凭借自己的知识储备和能力在有生之年做到。他虽然有系统,但系统只赋予了他一定的军事实力和生产能力。 再说,即使专门从原世界中挑选出一个全才出来,代替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怕也是没办法做到。他能做的就是按照有序的步骤,不断的征伐。不断的征伐可以起到文明交流,促进文明提升的做用。更重要的是能排解他此生的无聊,对于冯宇而言,这个世界就是一场游戏,没有征伐,游戏也就没有意义。 此时,一个内侍在室外唱道:“王上,西秦来使者了,请求王上亲自接见,有要事当面向王上诉说。” 冯宇对外征伐的这两年,其余诸侯也都没闲着。八大诸侯虽然还没有谁率先发起中原内战,但为了自身实力和人口的扩张,不约而同的向周边地域开疆扩土。 尤其是梁国在成功征服洪沙瓦底,控制海上丝绸通道商路,财源滚滚后。诸侯们更是加紧了自己的行动。西秦的马家也不例外,打着恢复汉廷西域长使府威仪的旗号,西出玉门关,征伐乌孙,试图控制丝绸之路。 冯宇心中狐疑道,马家找我能有何事?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67章 欲破楼兰 据前些时候的塘报,西秦马家攻伐乌孙,的进展非常顺利,连战连捷,最后一次相关塘报,马超的八千西秦精锐已经攻入了曾经被西域长使府直接管辖的柳中城,正向西域长使府故治楼兰城进发。 冯宇猜测了半天,也没想出对方可能是因为什么要来求见自己。他即刻对内侍吩咐说:“让西秦来使在前堂大殿候着,孤更衣后就来。”顿了下,冯宇又补充道:“将品阶四级以上的将官也全部召入殿中。孤要公开接见西秦来使。” 大半个时辰后,檀香缕缕的前殿已聚满了梁国的群臣武将。西秦来使也信步上殿,他先是对坐于上首的冯宇叩首行礼,而后向冯宇自报家门:“某乃西秦公马腾之子马铁,因事态危急,家父令我出使贵国,亲自向梁王求援!” 冯宇一听,马腾竟然叫自己儿子马铁亲自前来,看来西秦真是出了大事。他随即说道:“西秦公子不必多礼,秦国出了什么大事,请速速说来。” 马铁随即将事情前前后后,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 两个月前,也就是吕布北府军将麒麟大旗插在北冥之滨的时刻。西秦的八千步骑在马腾,马超带领下,乘胜追击乌孙溃兵,兵锋直指西域长使府治所楼兰古城城。 此时的汉廷的西域长使府虽然在汉廷的官籍名册上还没取消,甚至还有人担任西域长使这个官职,但这个长使却是常年居住在宛都的虚官。西域长使府名存但实亡,其曾经管辖的天山南北土地,现已全部落入乌孙国之手。 乌孙国虽然名为国,也被西汉史家称为西域三十六国之一,但它与西域的类似大夏,大宛那样的城邦国家或自治城邦联盟国家并不一样,它是个纯粹的游牧部落集团。在先秦战国时期就出现在天山东北方向的广大区域。他们与匈奴的关系,时而归附于后者,时而联合中原王朝反叛匈奴。 在这匈奴衰亡直至消失于历史舞台之际。乌孙的势力又重新壮大起来。它统合了大量的塞种人和月氏人游牧部族,以及其余散布在天山北部的各个匈奴余部。 中平天下大乱之时,乌孙人的铁骑又越过天山,进入天山南麓的绿洲区域,那里是西域长使府的腹地。最终乌孙人占据了西域长使府的全部地盘,并迫使西域诸国俯首称臣。 此时,马腾看见前方有一高岗,兴致勃勃的策马上到沙岗之上,俯瞰着自己那条如同长龙般的大军,在大漠中逶迤前行。他一时来了性致,不禁高声吟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马超也在一旁附和道:“父亲,楼兰城已近在眼前,据前方探马所报,楼兰城中的乌孙军兵力不过两千,我们攻破楼兰,收复西域长使府全境已是指日可待了。到时,朝廷若不将父亲的爵位改为王爵,并将西域长使府纳入秦国管辖就说不过去了。” 马腾得意的一笑说:“超儿,这些都是虚名。汝可知道我们收复西域的真正意义何在?我们占据了西域,便能控制通向西方的商道,意味着我们多了一个丰厚的财源。并且我们能用这些获得的财富向西方的世界购买大量粮食,战马,兵甲。这些都将极大扩充我们秦国的实力,为以后迟早要来的中原争霸之战打下基础。” 说完,马腾和马超就纵马跃下沙岗,继续随着大军向楼兰城方向驰去。两个时辰后,他们就在因大军行进而扬起的沙尘中望见了一片郁郁葱葱之处,那片原野上还隐约耸立着一座城池。楼兰城到了! 马腾大军随即扎下大营,摆开阵势。当天就向楼兰城发起了进攻。 西秦军在山呼海啸的呐喊声中,涌向楼兰城。无数的云梯在城墙四周架起,兵士们持枪拿盾向沿着云梯向城头涌动。 这些云梯并非那种简易云梯,而是架设在大车上的飞梯,用转轮就能将轻松将云梯升起,牢牢的扣在垛墙上。兵士们登梯时,不用双手攀爬,直接脚蹬梯板,如履平地般就能登上城头。 几具巨大包裹铁皮铜头的攻城槌进抵城门下,在隆隆的巨响中,不停的轰击着城门。距离楼兰城城门不远的地方,秦军的骑兵集结成几股,只等步兵叩开城门后一涌而入。马超也在其中跃跃欲试,胯下的乌鬃马不耐烦的刨着地面。 但是,楼兰城中的抵抗完全超出了马腾和马超的预料。那些最精锐,专门用于攻城的西秦先登步卒遇到乌孙守军的顽强狙击。 一名西秦先登刚刚冲到城头,便同时有两支明晃晃的长枪向他扎来,长枪后天,是身着精良锁甲的兵士,着西秦兵士从没见过这样的乌孙兵。他用盾牌轻易挡住一支矛枪,又侧转身形躲过另一支矛枪,同时挥出一刀劈向对方。 锋利的刀锋从对方链甲上划过,可是只是在切断了链甲几个铁环,并没有给对方造成实际上害。待他要改劈为刺时,一支矛刃已猝不及防的捅入了他的腹部。 这西秦先登捂着流出肠子的肚皮歪倒在地上,紧随其后的另一西秦兵士已露出头来,却被三支矛枪同时扎入他的脑袋,摔下云梯。接着两名乌孙守军抬着一根粗大的滚木,顺着云梯向下滚落。云梯后方的七八名西秦兵士都被砸落梯下。 马超皱眉说道:“怪了!这些游牧出身的乌孙人怎么这么善于守城了?”。旁边的马腾却铁青着脸,一个字未说,依旧看着楼兰城下,焦着的战局。 此时,军阵后方,一骑飞驰而来,正是西秦的后方驿站令兵。他人未至,就已高喊起来:“紧急军情,十万火急!十万火急!”。几名马腾亲卫上前就要将他拦住,却被马腾制止道:“不用阻拦,允他将塘报直接交给孤!” 话音刚落,满脸汗垢的一个人已跳下马,飞奔到马腾跟前,噗通一声单膝跪下,高声说道:“启禀秦公,乌孙…乌孙万余大军袭我玉门!” 第368章 断臂求生 得知乌孙军攻袭玉门关的消息,马腾只是眉头微微一皱,并没有过于惊慌。从玉门到楼兰,战线纵深有近千里地。乌孙人的部队从天山以北任何一点越过天山,都能避开秦军的主力,所以也不足为怪。 马超却显得有点惊慌失措,急忙问道:“乌孙人有多少人前去攻袭玉门?他们是从何处穿越天山的?” “回禀世子,前去攻袭玉门的乌孙人有上万人马,他们全是骑兵!还带着骆驼。至于他们从何处越过天山,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想必发出此消息的玉门守军也不会知道。” 这时,马腾才表现出惊慌之色,因为事情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他本以为只是小股乌孙兵骚扰性质的袭击玉门关。马腾像是在问马超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从乌孙盘踞的腹心之地到玉门关有千里之遥。而且要翻越天山,沿途除了几块绿洲,并没有适合放马的牧场。所以小股乌孙兵去偷袭骚扰玉门是有可能,但这上万的兵马,每天人吃马嚼的需要消耗多少粮草。乌孙人哪有能力,千里迢迢的向他们提供如此多的补给。要知道我们这八千步骑远征,也是倾西秦全国之力方能做到。” 马超此时急道:“父亲,这玉门关的守军不可能将对方人数也搞错。相那乌孙人定然是找到什么窍门,能够千里用兵。我们还是速速回援救玉门吧!” 马腾一听也是,立刻吩咐正在攻城的部旅鸣金收兵。这些秦军随着铛铛的锣声,刚退下来,又有一人飞骑而来。 此人浑身血污,远远的就高呼道:“我乃柳中城守军,有紧急军情向秦公禀报,柳…柳中…”话还说完,这人就从马上滚落。 马腾连忙吩咐人前去救治此人,军医一阵摆弄说道:“没事,不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就是脱水了。”待给这人缓缓的灌了几口水,他才清醒过来。马超在一旁急切的问道:“柳中到底怎么了!?” 那人马上回道:“世子,柳中城,柳中城丢了。从天山中突然杀出万余乌孙步骑,猛攻柳中,三天三夜不休,落石如雹,飞箭如雨,柳中城中两千兄弟坚守整整三天,几乎全部阵亡。” 马腾听了此话,一阵头晕目眩。马超眼疾手快,连忙将他扶住。马腾这才颤悠悠的说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乌孙人没这么多兵力,即使有,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人力完成后勤补给。” 马超急道:“父亲,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当下我军面临后路被切断,进退无据的绝境,我军已然是支孤军。而对方兵临玉门,有上万兵马做其后援,还有柳中城为后勤补给线上的依托。若不及时回援,玉门被攻破就是早晚的事。现在当务之急是我们这支孤军要摆脱敌军围堵,抢在玉门被攻破之前返回玉门关。否则不仅我们会身死这大漠之中,” …… 马腾马超的大军依旧行进在黄沙漫漫的沙地上,不同的是这次他们更加显得疲惫不堪。因为乌孙人占据柳中城,他们向玉门返回的千里路途必须尽量绕开以柳中城为中心的那块绿洲。因此难以找到水源,同时也道路难行。 伤兵们被同袍们用马匹驮着,担架扛着,不时发出痛苦的嚎叫。“水…水”一名被担架扛着的伍长呻吟着说道。抬担架的兵士舔舔干裂的嘴唇道:“伍长,你就忍忍吧,我们随身带的水都用光了。等下一轮发水还要等一个时辰。” 此时,一名令兵从前队策马而来,高声颁布军令:“前面有一小片胡杨柳的林子,将所有不能自己行走的伤兵集中到那里安置!” 众人一听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是要将这些伤兵抛弃牺牲掉了。若非万不得已,马腾也不会如此做,倒不是因为他心肠软,爱兵如子。而是如此做会极大的削弱士气,再遇战事,兵士可能会因害怕受伤还畏惧不前。 在一片哭嚎声中,众多缺胳膊断腿的伤兵被抛弃在胡杨柳的林子中,给他们留了两桶水,让他们自生自灭。 丢掉了这些包袱,马腾还有五千余兵士,速度果然快了许多。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他们行进到柳中城以南三十里地的沙漠时,还是被乌孙骑兵的斥候所发现。仅仅一个时辰后,他们的北方和东方扬起滚滚沙尘。其间还夹杂着滚滚马蹄之声。 “是乌孙人,乌孙的战骑来了!”有人发出惊慌的叫喊声。马腾将眉毛一扬,喝道:“不要慌,步兵列长枪阵,马超领铁骑冲杀!” 马超正要挺枪策马向沙尘中冲去时,却又被马腾一把拉住,又悄声加了句话:“儿子,你带着骑兵冲过对方军阵后,就不要返回了,直接撤往玉门关。” 马超顿时明白了马腾的用意,带着哭腔高喊声:“父亲!” “这是军令,你必须遵守为父的军令。如果不这样,西秦还有我们马家就全完了!别墨迹了,快走!” 马超只好别过马腾,将银枪一挺,咬牙切齿的说道:“西秦铁骑,随我杀敌!”一夹马腹,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三千西秦战骑以锥形阵分布其后。 箭矢如瀑般向马超的骑阵袭来,大量西秦铁骑从马上滚落。但是当两军骑阵相交时,乌孙的骑兵却刻意远离秦军战骑,只是不停用弓弩攒射。这是乌孙骑兵典型的战法, 但是,马超在掠过乌孙骑阵时,却发现有少量装备非常奇特的骑兵掺杂其中。他们和战马身上披着不知用什么方式连缀起来的金属甲胄,脖颈上是个如同铁盆一样护颈。手提六尺骑枪。 马超亲眼见一名这样的骑兵将一个西秦战骑捅落马下,另一西秦战骑从他身边掠过,斩马刀也劈砍到对方肩头,却被那“铁盆领”所阻挡,只在铁盆领上斩出一个缺口。 马超分神间,对面一骑这样的重骑正向他迎面而来,寒光闪闪的矛刃已经对准了马超…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69章 马腾之死 马超来不及多想,在马鞍上扭转身体,同时挺枪便向对方扎去。马超险险躲过这一枪,但也让自己的枪头稍微偏了两寸。枪尖扎斜刺在对方的甲胄上,却在令人牙酸的刺耳声中滑了出去。 马超的枪尖在对方铠甲上留下深深的划痕,却没有造成任何损伤。两骑很快错马而过。马超头也没回的向远方驰骋而去,那些成功穿过敌军骑阵的秦军骑士紧随其后。 一直跑了很远,马超才扭头远远看了眼后方的战局,只见黄沙漫漫中,马腾的军阵已见不到踪影,无数乌孙军兵马将那一块地方团团围住,不停兜圈攒射。 马超眼中擒着泪水,咬牙切齿的说道:“此仇不共戴天,吾誓要灭乌孙全族。”说罢,他便带着人向东方绝尘而去。 马腾指挥着富于西秦特色的长枪方阵抵御着乌孙骑兵,但对方并不近身,乱箭从四面八方向阵中攒射。尽管西秦兵有盾牌,也配有不错的甲胄,但面对这种从各个方向如蝗而来的箭矢,还是防不甚防。不停的有人中箭倒下。 “结圆阵!”马腾高声喊叫着,众兵将一阵骚动,结圆阵无法移动,这就意味着他们要在此死守待援了。他们已亲眼看到马超带着骑兵扬长而去,附近也没有其余的西秦驻军。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是有马腾亲自押阵,西秦兵士们还是迅速变换阵型,结成了一个如同刺猬般的阵型。西秦兵士在长枪阵阵法上多有研究,而且训练娴熟,这种变阵竟然是无缝转换,让乌孙战骑无空子可钻,无法乘机破阵。 乌孙战骑见此,便放缓了马速,但是手中弓弩还是不停的施放着箭矢,只不过在西秦兵层层环形盾墙的掩护下,给对方造成的伤亡减少了许多。在噗噗通通的声响中,西凉兵士的盾牌上插满了箭矢。几名乌孙战骑,做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结果却被密集的乱枪捅成蜂窝。 乌孙战骑由此不敢再贸然上前,但他们突然闪开一条缝隙,并且不约而同的将箭矢向圆阵上一个点集中射去。饶是马腾的枪阵盾墙防守的在严密,如此密集来自四面八方的攒射,还是让十余名西秦兵士中箭倒地。 西秦枪阵的这个位置顿时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破绽。那条闪开的裂缝中,已涌来三十余骑,他们便是此前马超看到的重骑,以极快的速度从此处凿入西秦枪阵。 两三名西秦长枪手面对着一骑向他们迎面冲来的重骑挺起了长枪,后端斜拄在地,试图以此防御重骑冲击,但对方用骑枪左右拨挡,便将他们的枪杆轻易拨开,矛刃除了在对方的甲胄上留下划痕,并没有刺入对方身体。 马腾将这些看在眼中,一颗心已经凉透,他知道自己的枪阵已被破了。若不是这些西秦长枪手身边的同袍都已中箭倒地,或是对方没有重骑,断不会出现如此结局。 随着碰碰的巨响,身披铁甲的战马重重的撞在盾牌上,将那些手持长枪的西秦步卒一个个撞飞到三四仗外。被撞击的人倒地后当场口吐鲜血而亡,还剩一口气的也被铁蹄践踏而死。 西秦军圆阵上顿时出现一个缺口,乌孙战骑滚滚向缺口中涌入… 马腾挥舞着战刀,还在拼死抵抗。护在他身后的一名亲骑被重骑冲撞,骑手立刻从马鞍上飞了出去。那重骑也没理他,挺起骑枪向马腾背后狠狠刺去。 马腾前方还有五名普通的乌孙战骑,挥舞着弯刀与他厮杀。当马腾斩落第三名敌骑时,发现一支闪亮的骑枪矛刃从胸口凸了出来,而后心中一凉,两眼一黑,便跌落马下。马腾的人头很快被斩落下来,乌孙骑兵用枪挑着他的人头,狂呼乱叫着,大意是西秦军主将已战死,余人速速投降。 马腾的死导致本就岌岌可危的西秦军瞬间奔溃,虽然还有不少人奋力抵抗,但大多数人开始溃逃。最终,那些奋力抵抗的西秦兵士皆血染黄沙,乌孙人吹着呼哨,向大漠四周散去,追杀四散而逃的西秦溃军。 马超接近玉门关时,身边只剩两千骑不到。他派出的斥候却又给他带来一个即是坏消息也是好消息的消息,坏消息是玉门关已被攻破,乌孙军涌入了凉州。好消息是,乌孙军主力入关后向纵深而去,玉门只有千人驻守。 马超认为它是好消息,不是因为玉门只有千余敌人守军,便以为自己能收复玉门。而是玉门守军只有这么点人,对周边的巡弋警戒必然薄弱。这样马超的两千战骑便能通过小道绕过玉门,与驻守凉州腹地的西秦军和自己那几个兄弟汇合。 果然,马超仗着对地形的熟悉,玉门敌军兵力的薄弱,成功绕开玉门关和已入关的乌孙军主力,返回凉州腹地,在金城与驻守凉州的西秦余部会师。 此时,马超的部队已是粮草断绝多日,甚至到了杀马充饥的地步。但是乌孙人根本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万余大军的前锋随即抵达金城城下。 几乎整个西秦军的三成兵力,而且是最精锐的部旅全都丧在西域,面对乌孙的万余大军也只有招架防御之功,全无还手之力。乌孙军对金城日夜猛攻,金城岌岌可危。 马超的处境已是很危险了,能不能守住金城,完全依赖于西秦驻防在东面和北面的边军能不能及时回防。所辛的是,东面是梁国地盘,北面与西秦相邻的大部分区域已被梁国北府军控制。即使将这些边军撤走,马超也相信冯宇不会乘火打劫。 西秦边军终于及时赶到金城驰援。但马超刚松一口气,就接到一个更让他震惊的消息。他派出的亲卫斥候多方打探,那在柳中城歼灭马腾的万余乌孙军也进入凉州,向金城杀来。而且还有来自楼兰城的万余兵马,也正向玉门开进。 马超急匆匆的打断那亲卫斥候的话:“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楼兰城中只有三千兵马,怎么又会多出七千人?乌孙也不可能舍近求远,先将部旅调到楼兰,再从楼兰出兵。那这七千人是怎么冒出来的?难道乌孙人会撒豆成兵不成?” 第370章 要约 “启禀世子,乌孙人并非有什么撒豆成兵的法术。而是他们得到了贵霜国的援助。乌孙军中很多兵士是来自贵霜。这是我们的探子从西域众多商队中打探的消息,综合整理后得出的结论。” 马超听完斥候的话,口中嘀咕道:“贵霜?贵霜国怎么也掺和进来了?”他猛的想到在阵仗中见到的那些从没见过的人马具甲的重装骑兵,说道:“怪不得某在乌孙人军阵中见到一些特别的骑兵,原来他们是贵霜人。” 马超身边的一众西秦将领此时也议论纷纷起来,一人说道:“如此,他们大军汇集到金城,金城也不可能守住。那时我们再退不可退了。” 另一将领附和说:“是啊,这贵霜国乃当年西域月氏人西迁后所建,当时还是个小国,但这几十年来,已今非昔比,听说他们在身毒那边开疆扩土,广并诸国,已成为一个超强帝国。乌孙人得到他们的援助,仅凭我们自己难以抵御。” 马超的兄弟马铁也劝谏说:“兄长,如今我们只能向就近的诸侯求援了。如今能救我们西秦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梁王冯宇。” 马超点点头道:“某正有此意,但此事事关重大,派一般人去某都不放心,就有劳胞弟亲自去一遭了。” 马铁尚未离开金城,马腾的死讯就已传入金城。马腾的人头也被挑到竹竿上,展示于金城城门之前。马超,马铁二人在城头上顿时抱头痛哭。马超恨恨的说道:“某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接着,马超又对马铁说了一番话语。 马铁惊道:“什么,兄长难道你要放弃西秦封土。父亲若九泉之下有知,也是不会同意的。” 马超长叹口气道:“若不如此,我等怎么可能报此大仇?更重要的是,经此一役后,我们西秦必然只剩下个空壳。要兵也没兵,要钱没钱,民力更是耗尽。我们根本守不住凉州。所以我们给的也不过是个名义。” 马铁只好答应马超说:“以兄长意思为遵。” “那你即刻速速动身吧。乌孙和贵霜的联军会越聚越多,有可能合围金城。迟了就走不了了” 马铁泪别马腾后,便带着几员亲信,向梁国策马疾行而来… …… 宜宾梁王宫大殿内,冯宇听完马铁的讲述,客套的安慰道:“西秦公殉国,请公子节哀。既然有外番来犯我汉土,我梁国自是责无旁贷。只是这大军要调动起来,不是说动就能动的。物资粮草征集准备,军旅集结调动换防都需要时间。请公子在此等待些时日。梁国一但准备完毕,即刻发兵凉州,将那外番和狄虏赶出凉州。” 马铁拱手礼道:“多谢梁王相救,梁王所说,马铁自然是懂的。不过,某的兄长不仅仅是想向梁王求助保全凉州。” “哦,西秦世子还有何事相托?” 马铁泪目说道:“某的家父西秦公惨死乌孙军刀下,至今还身首分离。我家兄长希望梁王能助我兄弟几人报这杀父不共戴天之仇,屠灭乌孙人和灭贵霜此国!” “这个…”冯宇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不说那贵霜在中平大乱之前就是独霸身毒西北全境,能和整个东汉分庭抗礼的强大外番。就是那乌孙也有战骑数万,分布于天山以北的广漠区域,要想将他们完全歼灭,谈何容易。那得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马铁看出冯宇所想,又立刻说道:“我家兄长说了,若梁王能助我等兄弟复此大仇,便以西秦全境封土做为答谢之礼!” 他的话说到此处,大殿中的梁国众臣已是唏嘘一片。冯宇想了想,对马铁说道:“要灭贵霜这等强国,还有乌孙全族,此事事关重大,孤不可能一时就做决断。但孤能肯定的是,定会发兵就救援凉州。至于是否还要西征贵霜,北伐乌孙,待孤的大军抵达凉州时,自然会给你们兄弟一个答复。” “只是某如今心急如焚,从金城出发来宜宾,已有半月有余。若再等些时日,再加上大军的行进时间,至少也要月余时间。这么长时间,某不知凉州和兄长的消息,实在是心慌。所以某斗胆向梁王借小股兵力,先行带兵赶回金城,以解燃眉之急。不知梁王意下如何” 冯宇沉吟几息,痛快的答应道:“如此也好。孤先让你带两千步骑先行,并且在梁国境内沿途城镇可以向汝提供补给。大概两周后,梁国的大军也会随后赶来。” “多谢梁王。”马铁又是躬身一个大礼。待马铁退出殿外后。冯宇方才向诸将问道:“诸位可有何想法。” 贾诩首先说道:“西秦被外番入寇,我们不援助说不过去。只是,我们出兵最终要达成的目标要细加考虑。” 冯宇故做不解的问道:“此话何解?” 贾诩答道:“臣的意思,王上如果只是为了履行个诸侯相助的义务,出动两个军团表示下就行了。若是为了乘此并入凉州,就要做好完全准备。且选准出兵时机。” 冯宇笑道“士元是要孤从中取利?不过,孤是要凉州,但是会正大光明去取。孤会让马超心甘情愿的将凉州交到孤的手中,” 荀攸在旁惊讶的说道:“王上真要去帮马家灭贵霜,诛乌孙。” “正是!” 贾诩也急了,说道:“凉州我们自然是要,但真要去讨伐贵霜乌孙,对我们国力消耗太大。这是得不偿失之举啊。臣的意思,乘马超与乌孙贵霜两败俱伤之时,在出兵将乌孙贵霜从凉州赶出。那时,马超可能已身死乱军之中,即使不如此,也是个光杆世子。凉州自然水到渠成的落入王上之手。” 冯宇还是自信满满的说道:“孤攻伐贵霜和乌孙也不仅仅是为了给马家报仇。有更重要的意义。不过文和放心,孤能攻灭贵霜,诛绝乌孙,且不用损耗太多国力。因为我们北方还有个北域长使府。” 贾诩恍然大悟道:“原来王上是准备动用北域长使府这张牌了。” 第371章 载具化步兵 河西走廊上,一列望不见尽头的大型马车在飞速的行驶着。 这些四轮马车的车轱辘非常特殊,是一种胶状材料制成,非常有韧性和弹性,而且车毂处安装了“弹簧”,当然这个时代是造不出弹簧的,即使冯宇的系统工坊也不行。这个“弹簧”实际是个弹性钢片充当的。但这也足以起到减震的作用。 这些当然是梁军的战车,只有拥有橡胶和超高工艺水平的梁国才能造的出来。每乘马车四马牵引,搭载六名兵士和一名驭夫,照样奔驰如飞。 马铁带着这列从郿县出发的车队驰援金城。本来他是要骑兵的,因为虽然骑兵适合守城,但速度快。但是冯宇让他带上驻守在郿县的梁军第一支载具化步兵,声称他们的行军速度,在平原上比骑兵还快。 马铁从车厢顶盖探出头来,前后张望着浩浩荡荡的车队,心中感叹,冯宇果然没有说错,这车队比马队快太多了。从郿县出发,仅仅三天时间,金城就已在望。 此时马铁心中默默祈祷:“金城千万别失陷了。” 金城的城头,一片深秋的萧杀,守城兵卒们一动不动的趴伏在城垛后。稍有人露出头来,便会有大量箭矢袭来。城内也满是重伤伤兵的哀嚎之声。 马超却站在城楼上,在两名盾兵的掩护下,观察着城下的情况。城下的乌孙贵霜联军此时暂时偃旗息鼓,只有少量兵士在盾牌掩护下,向后方转运着自家伤员和尸体。对此,马超也没刻意下令狙袭他们。毕竟战场清理好对守城一方也有好处。 此时的马超心急如焚,自己身旁的兵越打越少。在这么下去,对方只要集中全力发起总攻。金城便有可能失陷,但前去梁国求援的马铁却还是一点信都没有。 猛然,在马超的视线中,金城西南面腾起一溜的尘土,依稀看到一列车队向这边疾驶而来。车上插的旌旗明显是梁国的旗帜。 马超惊喜的叫道:“快!快开城门,我们的援军来了。”但是他话音刚落,又皱起眉来,表情也变的焦灼起来。因为他看到乌孙军有近千战骑也从两侧向那队车队夹击而去。 马超随即喝令说:“取我战马和长枪,骑兵全体集合!随某出城迎接援军!” 还没等马超出城,马铁带来的梁军车队就开始和乌孙的骑队对射起来。箭矢呼啸着在双方的空中穿梭着。箭矢不停射在车厢板上和挽马的竹甲上,发出噗噗噗的声音。车中的梁军长弓手,也不断用长弓重箭向两侧发起还击。 数骑乌孙战骑追上这怪异的战车,却不知从哪下口,他们试了几下,发现自己的骑枪根本捅不进战车的车厢。一骑加鞭上前,企图追到前方,去捅刺战马。 谁知他刚从车厢旁掠过时,从车厢侧的小窗中捅出几支长枪,将他瞬间捅落马下,而后被车轮碾成两段。 但是更多的乌孙战骑从两翼追了上来,他们只要刺伤马匹,便能将这些马车停下。有一骑斜插到战车的前面,轮刀向挽马砍去。 随着一声马啸嘶鸣,挽马中的一匹瘫软下来,整个战车的速度顿时降了下来。又有两名乌孙骑兵乘机冲了上去,先后捅杀了两匹挽马。最后一匹挽马是无论如何拖不动整辆马车了。 六名梁军兵士持盾挺矛从车上冲了下来,连那驭夫也操刀挑落车下。和冲过来的乌孙骑兵厮杀在一骑。六面盾牌列成一段短短的盾墙,飞矛从盾墙后不断飞出,先后射杀了三名乌孙骑兵。但是有上十乌孙战骑从两侧攻了过来,一时半刻的时间,便将这七名梁军兵士全部斩杀在地。 如此下去,三百多辆战车都难逃这个结局。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马超带着五百余骑冲了过来,他白马银枪,身先士卒的冲在最前方,挡在他前方的乌孙骑兵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般飘零在地,而后被铁蹄或车轮碾碎。 马超身后的西秦兵士们,因为援兵到来,士气大振,也个个争先恐后的奋勇杀敌,将猝不及防的乌孙铁骑竟然打退了两百余仗。等乌孙人重新整队,纠集在一起,再次冲上来时。马队和车队早已逃入金城城池之中。 马超见到马铁,气还没喘平,便抓着马铁的手道:“阿弟,总算把你盼来了。我都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说完,他又仔细打量起这些停在空地上的特别战车,和那些甲胄精良的梁军兵士,感叹道:“梁军果然名不虚传。看样子,梁王已答应我们的请求,他的主力何时来?” 马铁端着水袋灌了两大口水道:“答应…也没答应。他让我先带着两千人来,大军随后两周内到!” 旁边的马休急道:“什么叫答应了,也没答应?” 马铁差点呛到,白了马休一眼说:“你急个啥。听我说完…,梁王是答应带兵来援,而且很可能是亲自带兵前来,但是他还没确定是否要帮我们复仇,伐灭乌孙和贵霜。” “你可提我们给的条件了。” “提了,但是梁王没有立即答应,说要考虑考虑。这么大的事,也是情理之中。” 马超点点头说:“行了,我们先不想这茬事,这事等梁王来了答复再说。我们当务之急是要先保住金城不失。” 他的话音刚落,城外又传来乌孙军集结攻城的号角声。马铁将水袋一丢叫道:“娘的,连个喝口水的时间都不给。” 马超却拍拍他的肩膀道:“不急,你和梁军的弟兄们先喝饱水,吃完饭再说,这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是打不了仗的。金城中虽然没多少兵马了,但再抵挡一两个时辰还是绰绰有余的。”说罢,他就提枪再次上了城头。 接下来一连七八天时间,乌孙军继续猛攻金城,而且攻势一次比一次猛,用的攻城器具一次比一次精良,若不是马铁带回的这两千梁军精兵,金城早已破了。 但是因为金城城中已快断粮食了,即使按现在的减半口粮供应,也仅够五天之需。 第372章 金城之围 建安十年的深秋,霜降后的清晨。马超早早起床来到金城的城头,他伸长脖颈向西南方向眺望着,但是西南方依旧平静如常,毫无军旅来援的现象。一阵北风吹来,让马超感觉到萧杀无比。 城下不远处便是乌孙贵霜联军的包围圈。乌孙人有了上次被马铁带兵突入的教训,在这段时间中一边加紧攻城,一边加强对城池的围困。如今,在金城两端都构筑了长长的防御工事。金城的东北方是涛涛黄河,西南方则是光秃秃的土丘山岭。 山岭上也构筑了数不清的碉楼望塔。如今再有人试图出其不意突入乌孙人的包围圈已是难上加难了。 马超猛然感觉身边站着一个人,扭头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弟弟马铁。马铁安慰他道:“兄长不必忧虑,这梁王冯宇以信义立于天下,他既然答应了,不大可能食言。”实际上,马铁说这个话自己都有些信心不足的样子。 马超摇摇头道:“哥哥我和梁王很早就打过交道,知道他的为人。某不是担心这个,而是担心他万一在路上遇到乌孙军的伏击…” 与此同时,乌孙军的大营中,传来一阵阵集结号角声。 两个将领正站在大营中的点将台上,他们在等待众将和兵士们到齐后给他们训话。这二人,一个是乌孙军的都护,号原式糜,另一人却是贵霜的军团长菲纳逊。 乘着兵将们集结的时间,两人交头接耳的谈论着。 “菲纳逊,你说敌军后面肯定还有大批援军,让我们在要冲处设伏,而且要我们故意延缓攻克金城的时间。可是现在也没见到敌军的影子。” 菲纳逊有点不自然的笑笑,说道:“那也就是我的一个猜测,有很大可能如此,但也不一定是百分百。我还是相信敌军有大股援军正在赶来。” 原式糜没好气的说道:“本来,眼看敌军的抵抗越来越弱,我等只要集中兵力,一鼓作气,前两天就能攻下金城。可就是听从你的建议,我们故意延缓了攻克金城的时间。 你要知道,此处距离我们后方甚远,即使最近的柳中城,距此也有近千里大漠黄沙。我们在此顿兵一天,这数万人的补给就要持续一天。我们乌孙的昆莫王肯定要怪罪我。” 菲纳逊听了此话,无奈的摊摊手道:“我此前只是给个建议,毕竟我们是协助你们乌孙的客军,最终还是得靠你自己拿主意。” 此时,台下众兵将已经到齐。原式糜清清嗓子,扯着粗大的嗓子吼着: “我们在此城下顿兵三月有余,先后聚集步骑近三万人。我们空耗后方无数人力千里迢迢运来的粮草,却至今还没攻下此城。你们说丢人不丢人!”台下的乌孙和贵霜兵将们都低头无语。 最后原式糜斩钉截铁的说:“我们必须在五天内一鼓作气拿下金城,先入城者赏金百两,奴婢百人,牛羊百头!”乌孙众兵士听罢,欢呼着嗷嗷叫了起来… 又是一通鼓号声,乌孙兵从四个方向同时向金城发起了猛攻。黑压压的兵卒操持着各种攻城器具,从东西两边黄土平原上,从黄河岸边,从垅塬土丘山脚下向金城涌来。 马超看到此番景象,脸上的肌肉不禁抽搐了两下,他驻守金城这么多时日来,从没见过乌孙动用这么大兵力的攻击。看来对方是要发起最后的总攻了。 马超将手中银枪向地上一杵,着地的地方,城墙地砖顿时出现一道裂纹。他高声喝出四个字:“准备战斗!”。 城头那些面黄肌瘦的守军们各持兵刃再次蹲伏在垛墙之后。梁军的那些枪盾兵却没有出现城头,他们是做为机动预备兵团部署在城中,随时支援任何一面城墙。 金城内外,喊杀之声,兵器交鸣之声骤然而起,直上云霄。城墙四周几乎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云梯,没有一定点空隙。 一名秦军兵士刚缳首刀刺落一名正要登上垛墙的乌孙兵,就被后面的乌孙兵用矛枪自下而上捅穿胸膛。那乌孙矛枪兵乘机登上墙头,但立刻遭到前后两名守军围攻,被对方两三刀砍翻在地。 越来越多的乌孙兵登上城头,守军兵士拼命拦截他们。一名秦军刀盾兵挥舞着钢刀,正要奔向一小股乌孙兵,却被一支突如其来的城下流矢射穿了脑袋。 这股成功登立城头的乌孙兵迅速围成一圈,将三个云梯的出口护住,掩护更多的乌孙兵登城。马超提着银枪,向他们迅猛奔来,一声喝叫,一枪便如迅龙般向对方奔去。噗的一下便扎穿一个乌孙兵的身体。 其余人立刻向马超围来。此时马超身边亲卫都在其余地方各自为战,在此城头狭窄之处,纵然马超武艺高超。但也难保证众人围攻之下没有闪失。 就在这危急时刻,十几支飞矛从天而降,在狭窄的城头密集投向这股乌孙兵。后者顿时东到西歪的倒下去一片,马超提枪上前,一通疾刺,便将剩余三四名幸存的乌孙兵捅杀在地。马超身后奔过来二十余名梁军枪盾手,纷纷从乌孙兵尸体上拔出自己的矛枪。 做为后备的梁军枪盾兵也全部投入到战场,但是乌孙的攻势没有丝毫减弱。依旧一波接着一波,一轮强过一轮向金城城头猛攻。马超,马铁浑身浴血,在城头力战不止。 马超再次将一名乌孙兵捅下城头后,已感觉气力在逐渐消散,他惨然一笑道:“今日我等便要死在这金城城头了,所辛某是为外番所害,也算殉国了!” 就在这个时候,乌孙的攻势突然减弱了,再没有新的兵卒攀爬城头,金城东南方的乌孙军营垒隐约传来喊杀之声。紧接着,马超又发现大量乌孙兵士向黄河河岸集中而去,他极目远眺,黄河之中竟然出现大量船只。这些船只样式奇特,但他却认得这是梁国特有的维京船。 马超兴奋的高喊道:“儿郎们,梁国的援军来了,随我奋力杀敌!”。金城的守军立刻士气大振,奋勇做战,不长时间便将城头的敌军消灭的干干净净。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73章 退却的乌孙 来的兵马自然是冯宇的援军,分属于张辽军团和徐荣军团,合计近八千人。他们兵分两路,一路沿着河西走廊的旱路,一路从黄河水道,水陆并进。 他们首先光复了被绕过金城的小股乌孙军所占据的陇西郡,而后才向金城杀来。 张辽亲率本军团的两千铁骑从金城东南方向杀入乌孙军的防御圈,而徐荣则带着本部两千步卒在黄河岸边登陆,转向南边的近城。 东南方向,是乌孙军兵力最少,最薄弱的环节。而且他们被打的措手不及,营中大多兵士又正在攻城做战,留在营垒中的乌孙兵本就没有多少。 张辽的轻骑飞羽一通乱射后,便随着重装骑兵冲入敌营之中。铁骑在营帐间不断穿梭,重骑的骑枪挑起一顶顶帐幔,微微弯曲的斩马刀划向一颗颗头颅。 在惨叫哀嚎声中,这一段营垒中的乌孙兵很快被击溃,张辽战骑将营垒围墙统统拉倒在地,并将营帐都点燃起来。继续向两边冲杀,试图将缺口扩大。 黄河岸边,乌孙兵乘着登陆的梁军还未集结成阵,在各部将领指挥下,成群结队的向这边扑来,试图乘梁军立足未稳,将他们赶下黄河。 但他们距离对方还有近百仗距离时,梁军长弓手所发射的重箭就陆续射来。将散兵游勇状的他们成群放倒在地。乌孙兵的弓弩手也开弓拉弦进行还击,但这么远的距离,没有任何效果。 就在这个时刻,一股数百骑的贵霜重装骑兵向黄河岸边扑来,他们一字排开,骑枪高举,如同一堵墙般向还未成阵的梁军压了过来。 梁军阵中传来高声的喝令声,徐荣已经登上岸边,亲自指挥着兵士们。长弓立刻齐齐停止了随机的攒射,枪盾兵们一时片刻便拼排起几列盾墙。 当那些重装骑兵距离梁军军阵仅仅五十仗时,徐荣一声暴喝:“射”。早已等待多时的梁军长弓手,弓弦齐放,三尺长的重箭如飞蝗般扑向这些贵霜的重装铁骑。 五十仗距离对于普通弓箭而言,已是射距的极限,但对于长弓而言,却是近距射击。那些重箭带着巨大的能量,在噼啪的金属破裂脆响声中,洞穿了一具具贵霜战骑的甲胄。有的贵霜骑兵当场中箭掉落马下,有的则是战马中箭后,向前跌落翻滚到地上。 梁军的长弓手两轮攒射后,贵霜的重装骑兵已近在数仗距离内。尽管他们遭受如此密集的破甲攒射,但已登陆的长弓手毕竟只有两百多人,所以这些重骑还有两百余骑。 这些贵霜的重骑兵也是训练有素,颇有斗志。换做普通部旅,这战损超过一半时就会溃败,可他们却依旧冲杀不止。他们只要冲过最后几仗距离,冲入梁军阵中,后者就只剩下被屠戮这一个结果。 只听梁军军阵中,在各级将校的齐声喝令下,上千枪盾兵的标枪飞矛如同滂沱大雨般向这股骑兵抛投而去。两百余贵霜重骑在马啸嘶鸣中倒落在地。在惯性作用下,巨大的马身还在向前滑动… 远处,菲纳逊与原式糜还在激烈的争论着,一个要战,一个要退。东南面的乌孙军已经被张辽杀的溃散,乌孙在黄河岸边的反登陆也没成功,梁军源源不断的从黄河中涌到岸上,后面的船只层层叠叠,也不知道有多少。 主张集中兵力与来敌决战的原式糜终于动摇了,长叹一声,摆手道:“传我军令,全军撤离!”。 代表着退兵的号角声不久传来,乌孙军开始向陆续向西北方向撤去。开始还是有序撤离,但随着梁军骑兵的追击,很多部旅演变成了溃败。 梁国大军陆续开入金城,马超带着几个兄弟在门口迎接,他眼睛一亮,看到张辽,徐荣等人正簇拥着一人向城门处走来。那人正是梁王冯宇。 马超下马在路旁向冯宇叩谢道:“凉州马超多谢梁王出手相助。”冯宇也连忙下马还礼说:“孟起毋须如此多礼,我们梁国离你们秦国最近,有外番大举入寇秦国。梁国前来援助是理所当然之事。” 两人寒暄几句后,便在众将簇拥下向金城府衙行去。一路上,冯宇又向马超询问了更多乌孙军和贵霜兵的细节。 到了府中,待众人坐定,马超说道:“梁王,乌孙人这一败,必将退守张掖。事不迟疑,我们需趁热打铁,乘胜追击,一举攻克张掖,直捣玉门收复凉州全境。” 冯宇品了一口茶汤,放下茶碗说:“孟起勿急,收复凉州全境是迟早的事。我们只需坐等些时日,乌孙军便会全军撤离,省得我们一城一关的逐个攻坚。” 马超流露出疑惑的眼神,想问冯宇此话何解,却没有说出口。冯宇却主动解释道: “孤已令北域长使府的吕布率军西进,攻袭乌孙人本部腹地,那时乌孙人穿越天山的补给线被危急,必然会令前线的军队收缩防御。那么凉州的乌孙军必然会放弃张掖和玉门,退守到柳中城。” 马超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马超顿了一下,他突然又跪拜下去: “马超还有一事请托梁王,请梁王务必要答应。求梁王出动大军为我等报杀父之仇!” 说完,马超一挥手,立于两边的马铁,马休,马岱等人也跟随着他齐齐跪下。齐声说道:“请梁王为我等报杀父之仇,攻灭乌孙,贵霜。” 冯宇忙说:“此事此前马铁已说予孤,孤已有定夺。诸位何必如此,快快请起!” 马超却没有起来,继续说道:“梁王若不答应我等,我们绝不起来。我等应诺大仇得报后,将凉州封土一并献予梁王,我等兄弟也甘愿为梁王所驱使。” 冯宇这才说道:“实际上,孤已决定伐乌孙,讨贵霜,为汝等报杀父之仇。” 半个月后,退守张掖的乌孙军果然继续向西北方退却,而且这一退就退到玉门关外。因为他们得到了乌孙昆弥王发来的急信,一支打着梁国旗号的袁纥人出现在天山北部区域,那里是乌孙本部腹地。提醒原式糜防范这支部队越过天山切断原式糜的后路… 第384章 铁勒人 带着袁纥战骑进入乌孙盘踞区域的是李肃与袁纥首领药罗葛。其中李肃带了两个重骑营一千余骑,药罗葛则带了两千战骑。 他们从漠北一路向西,绕过阿尔泰山东南端,进入天山以北的区域。从北冥城到此处要穿越千里戈壁和山岭。因此三千人马的给养不可能依靠后方得到稳定的补充。 不过,天山与阿尔泰山之间有着成片成片的草场,期间散布着数不清的各族部落。袁纥人和北府的战骑可以依靠草场给马匹补充草料,可以依靠劫掠收服包括乌孙人在内的各个部落来维持兵士的给养。 在一个湖沼之畔,是丰盛的草场。这里是某个游牧部落的牧场。牛羊和马匹散布在各处,牧马的胡人女子和孩童们时而吹着胡琴,时而纵马奔驰。 远处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少年急匆匆的向此处策马飞奔而来。显然,部落里的众人都和他熟识,纷纷向他打着招呼。可他没有丝毫停留,径直策马向首领的帐篷跑去。 在帐篷前,他飞身下马,三步并做两步便冲到帐篷内。帐中有一山羊胡子的半百老者斜乜了他一眼道:“巴郎台,你回来了,什么事如此急急慌慌的。” 这名叫巴郎台的少年回道:“回父亲的话,昆弥令我们集结铁勒各部,因为有支来历不明的骑兵从东方过来了。他们可能是汉人的北府兵。” 那半百老者放下手中的羊奶茶,口中惊疑的“哦”了一声。 这名老者是铁勒部的部族首领,名唤麦克力,巴郎台是他的儿子。麦克力正要说话,巴郎台却继续说道:“但我要说的要紧事不是这个,而是我在从昆弥王庭回来的路上,确实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他们打着汉人的旗帜,但大多数人却是草原上的人。” 麦克力表情严肃起来,立刻问道:“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他们的?他们发现你没有?” “就在我们营地南面不到十二里处!我巴郎台是部落中最好的猎手,他们不可能发现我,更不可能追踪到我。”。巴郎台自信满满的说道,被风吹的通红的鼻子上渗出一层细汗。 …… 李肃正领着千余北府铁骑沿着一条小河向下游疾进。他和药罗葛已经分开多日了,三千骑一骑行动目标太大,行动不便,对于扫荡部落的作战目标而言也没有必要。所以他们分头行动。他们只是通过斥候传信来保持每日的联络。 按照药罗葛告诉他的经验,游牧部落一般都是逐水草而居,所以当李肃发现这条小河以及河边草地有被大批牲畜啃食过的痕迹后,便沿水搜索,他相信自己在水畔定能找到一个部落营地。 果然,两个牧人骑着马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其中一个牧人还是个少女。那两人真愣愣的瞪着李肃的这一大队人马。直到李肃向他们发问时,他们才清醒过来,啪啪的狠抽着马鞭,快马向远方逃去。 李肃在后面大喊着:“别跑,我们是梁国的北府军,有事要问你们。”而后他扭头对众兵将道:“追!” 李肃带着众骑加快马速,追踪着两名牧人。但是重骑的速度要远慢于轻骑,很快就远远的落在了后面。现在,李肃只是带着一营的轻骑在后面穷追不舍。对方显然轻车熟路,约莫半个时辰就不见了踪影。 此时,李肃和这五百多轻骑早就偏离了那条小河,一时之间甚至连方位都辨别不清楚,更别说追踪对方的人了。 李肃只好让斥候用猎犬进行追踪,两名斥候从马屁股后面的口袋中放出两条撵山犬,而后让它们在那两名牧人的马蹄印中嗅了嗅,便放开它们。五百余骑这样跟着猎犬亦步亦趋的向前追踪着。 最终,他们来到一片湖沼旁的水草丰盛之所。紧接着他们听到了号角鸣响之声。无数战骑从三面向他们围聚而来。看来对方已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些战骑都是来自铁勒部。麦克力听了巴郎台的消息后,便加强了戒备,让铁勒部族中几个人口多的部落向此汇集,以防万一。 今日,麦克力听闻牧人的禀报,立刻派出更多探马打探,当发现追来的只有五百余人后,马上用牛角号召集起铁勒众骑准备应战。 李肃见此情况,冷哼一声,将手一挥。众骑心领神会,策马向后退去。边退边射出稠密的箭矢。麦克力的八百骑,遭到密集攒射后立刻发起反击,同样边追边用弓弩向李肃的骑队抛射而去。 双方就这样你追我赶了片刻,因为梁军不仅比这些铁勒部马快,而且弓具也更好,射程更远,威力更大。因此铁勒部中箭受伤的骑兵远多于梁军。 在铁勒部伤亡上百骑兵后,麦克力发现如此下去,自己会吃大亏。他只好下令暂行停止追击,谁知在这个时候,李肃反而领着众多战骑,调头杀回。 这些战骑中还包括李肃的重骑营,他们已经跟了过来,刚刚与李肃会合。 北府铁骑健马如风驰电掣,手中雪亮的弯刀上下翻飞,骑枪齐齐端起。他们不停的斩杀着对方的骑兵。铁勒部的骑兵很快溃败,一个个快马加鞭向外窜逃而去。 但是那些北府铁骑并不理睬他们,径直冲向了铁勒人的营地之中。麦克力没有想到自己准备如此充足,还能失败。那营地中的数以千计的牲畜马上就要落于敌手,营地中男女老少只怕也要被屠戮殆尽。 想到这,麦克力高声吼道:“我们不能逃,只能与对方拼了。拼一下,我们可能还有胜利的希望。” 说完他又调头向北府军的骑队杀去,但是也许是没听到的原因,或是士气瓦解的原因。大多数铁勒骑士并没有追随他再次向北府军冲杀。 麦克力的儿子巴郎台却挥舞着弯刀向前奋勇冲去。他与数骑敌骑交锋时,刚刚来得及挥出一刀,却被对方的一骑重骑从后方冲撞。巴郎台整个人立刻飞了出去。另一梁军斥候见他衣着打扮像个头目,甩出手中套索,将巴郎台的脖子套住,一拽便拉上了马… 第385章 同族 麦克力见儿子被擒,睚眦尽裂,狂吼一声,策马冲了上去,却被李肃横枪立马拦住。双方纠斗五六个回合,李肃抽个空子,斜刺出一枪,正扎到对方的大腿上,枪尖穿透了甲胄,麦克力大腿上立刻出现个血窟窿,汩汩的向外冒着血。他哎呀一声,便掉落马下,又被北府军擒住。 铁勒部众骑们看族长麦克力和族长的儿子巴郎台都被拿住,士气更加低落,那些返身再战的铁勒人稍做抵抗,伤亡十几人后,再次向后退去。 片刻后,李肃的五百余骑就将这个麦克力的本部营地兜圈围困起来。营地中,妇孺老幼都不知所措的躲在营地中空地上。但还有一些男丁和壮妇手持各种兵刃,弓弩躲在帐篷后面。 反正对方也是瓮中之鳖,李肃也不忙着进攻。先将那十几名俘虏审问一通,很快就弄清楚了麦克力与巴郎台的身份。 李肃冷声向麦克力问道:“原来你就是这里的首领。你们为何无缘无故要攻袭我们?” 麦克力眼一瞪道:“你们突然出现在别人的领地上,按草原的规矩,你们这就是属于宣战。更何况你们不像是胡人,想必是那进犯准格尔草原的梁国汉人。我们是臣服于乌孙昆弥的子民,昆弥王已下了敕令,告诉我们你们梁国正与乌孙做战,草原上见到你们的部落部族都有义务进行攻杀!” 李肃冷笑一声,使眼色。几十名兵士下马将包括麦克力,巴郎台在内的十几名战俘押到大营门口。一位会通用胡语--匈奴语的兵士对营地中高声喝道:“我们是梁国北府军,你们首领在我们手上,速速出营投降受缚。否则我们会将汝等杀的鸡犬不留!” 李肃的人喊了半天,营内也没有反应。李肃只好说道:“他们既然不降,那我们只能先将俘虏斩杀了,再杀入营中,按老规矩办!我们是在敌人腹地做战,牲畜奴隶也带不走,只有统统杀光。” 李肃的兵士正要挥刀斩杀包括麦克力,巴郎台在内的一众俘虏时,西方的土岗上突然升起一溜的旌旗,那旌旗李肃很是熟悉,因为这就是梁国北府军的旗帜。原来是药罗葛带着他的两千袁纥战骑来了。 巴郎台前几日发现的所谓打着汉人旗帜的军旅便是他们。巴郎台自以为自己隐蔽的到位,岂不知他在侦窥对方同时,也被对方的斥候所发现。药罗葛让斥候不动声色,悄悄跟踪巴郎台。 最终药罗葛发现了这片位于天山北麓,湖沼地带的铁勒各部栖息地。药罗葛正要动手扫荡各部时,却发现这些部落的语言与自己袁纥人几乎一样。他暂停了行动,又在附近找个隐蔽的地方驻扎起来,然后让斥候一番打探。 这才知道,这些部落竟然都是铁勒部成员。而铁勒部和袁纥部本是同族—回纥。只是一百五十余年前,匈奴分裂。本依附于匈奴的回纥选择跟随北匈奴。 但日后北匈奴西迁时,回纥人一部分跟随北匈奴单于从漠北向西征伐,另一部分却留在祖居之地鄂尔浑河流域。向西迁移的即为铁勒部,留在祖居之地的即为现在的袁纥人。 铁勒部走到天山时便不在西行,就此在天山北麓扎下根来。 药罗葛并非孤陋寡闻,他在漠北还未归附北府时,便知道自己的族人有一部分在一百多年前跟随北匈奴去了天山。只是他万万没想道眼前这些人就是自己的同族铁勒部,因为这些人除了语言,相貌上与袁纥人差别太大。 袁纥人是纯粹的黄种人特征相貌,而这铁勒人却有着不少赤发碧眼,高鼻深目的外貌特征。与久居西域的月氏,乌孙,厌哒人比较相似。药罗葛思虑片刻便明白了,他们回纥人以父系为谱,所以长期与月氏,乌孙,厌哒这些外族通婚融合,自然会样貌发生改变。 既然是同族人,药罗葛就想没必要大动兵戈,也许找到铁勒的族长,凭自己一张嘴就能说服他们归降北府。于是,他便带着自己的战骑向麦克力的营地寻来。没想到正赶上李肃要诛杀麦克力的部落。 药罗葛远远的看见这边空地上的情况,挥舞着手高喊道:“刀下留人!请李将军刀下留人。” 李肃不知道他何意,只得先让行刑的兵士们暂停行刑。待药罗葛向李肃讲明缘由,李肃也用怀疑的表情问道:“他们竟然是你们袁纥人的族胞?” 药罗葛一看,猜到李肃也必然是因为相貌特征不太相信他的话,于是他将其中缘由又对李肃说了一遍。李肃点头说:“原来如此,好吧,那就请可汗劝他们一劝。” 药罗葛抱拳对李肃说:“那就请李将军将他们松绑,我和他们入营交流。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请李将军将兵士们撤开。” 李肃一听,满脸疑虑之色的说道:“这可不行啊!老药,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担心你的安全。别人要乘机将你加害了,我回去怎么向节度交待?” 药罗葛自信满满的说道:“将军不用担心,我定能说服这铁勒部归附梁国北府。” 李肃左思右想,盘算了好半天,终于下决心道:“好吧,老药,就依了你。不过为了你的安全,你怎么要带上几名最精锐的斥候,另外把响箭也带上。万一有什么不对劲的,立刻发箭示警。你们只要坚持片刻,我的铁骑就能从几里外的地方赶来。” 药罗葛不在意的向李肃拱拱手,依旧说道:“请将军放一万个心,绝不会有事。” 李肃这才吩咐左右说:“去,将俘虏全部解绑放了,要他们和老药好好聊聊。我们退兵到三里之外。” 麦克力和巴郎台等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对方兵士给自己解了绑,而后陆续上马离开。现场只剩下药罗葛和他的几名亲信,以及保护他的十来个精锐斥候。麦克力部落营地中,跑出大批人来,呼啦啦的将药罗葛等人围住。 药罗葛不慌不忙的以回纥特有的礼节向麦克力行了个礼,放才开口说话… 第376章 西出玉门 李肃带着三千战骑在营地外五里的地方等候着,足足等了整一个时辰,也没见药罗葛出来。他心里中隐隐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于是吩咐道:“全军抵近!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李肃的大军刚走了铁勒人的营地外,就看到药罗葛和麦克力肩并肩,谈笑风声的走了出来。麦克力来到李肃的马前,以他们铁勒人的礼节向李肃致了个礼,而后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 经药罗葛的解释,麦克力愿意归附梁国。李肃听到这个消息当然高兴,但还是疑惑药罗葛如何凭借言语就能说服麦克力。 药罗葛解释给李肃说,这铁勒人在乌孙人治下也并不好过。药罗葛花费口舌让麦克力相信梁军最终能将乌孙人攻灭,且能给予铁勒人更多优厚条件的情况后。麦克力自然就愿意归降梁军了。 实际上,麦克力愿意归降,近两个时辰前他与李肃的短暂交锋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在这次交锋中,麦克力和铁勒人都看清了梁军那可怖的战力。 李肃在铁勒部归降后,更是如虎添翼。加紧了对乌孙腹地的攻袭骚扰,甚至几度兵临有乌孙重兵防御的几个天山隘口,直接威胁经过这些隘口,支援天山南麓丝绸之路的乌孙粮道。 乌孙昆弥王不得不提醒正远在凉州做战的原式糜,后方的粮道随时可能被切断。这就是原式糜和菲纳逊放弃张掖,向柳中城退却的原因。 只要退到柳中城,即使乌孙的粮道被切断,来自贵霜的补给依旧能通过葱岭的隘口,沿着大漠边缘的一系列绿洲输送到柳中城。 …… 古道斜阳,成千上万的兵马步骑车辆在滚滚黄尘中行进着。冯宇迎着风沙策马而行,扑面而来的砂砾在他脸庞下刻下一道道细微的划痕。 冯宇在张掖驻足多日后才继续向西北方向进发,是因为他在等着从汉中调来的典青军团。典青军团到来的意义不止是增援,它也是一支刚经过改制革新的军团,一些新兵种,新装备和对应的新战术正需等待实战的检验。 “外面风沙太大,王上还是乘坐车驾吧!”。一旁的高顺提醒道。冯宇笑答:“孤还离骑不了马的年龄还很远,若是孤在外出征还乘车坐轿,那出来这一趟还有什么意义。” 此时,一名斥候正策马赶回,他来到冯宇和高顺身边后,禀报道:“启禀王上,前方就是玉门关了。但是乌孙人似乎没有完全放弃此关,关内似乎还驻留着少量兵士。” 冯宇将典青喊来,对其耳语几句。典青称诺后便离去准备。梁军抵达玉门关城下后,连军阵都没有布置,既展开了攻城战。这是冯宇吃准对方不敢开城门发出反击。 梁军先是弩炮的一阵石弹猛轰,只打得玉门关城头石碎砖裂开,有的守军兵士当场被击碎身体。等梁军估算好落点后,石脑油火爆弹开始射向城头,整个城墙顿时烧成一片火海。 数以百计的枪盾手卸掉了自己背负的矛枪,口叼缳首钢刀,顶着大盾攀梯而上。玉门关的城头残存的守军兵士迅速做出了反应。滚木擂石相继落下,但是他们留守的兵力太少,刚才梁军的一通石射火烧又杀伤他们不少。 因此这些个滚木擂石效果并不大,很多梁军兵士陆续冲上了玉门关的城头。一名来自贵霜的步卒守军正要将一段粗大的滚木抛落城下,突觉手掌一阵剧痛失去了知觉。他的五根手指和那滚木一起掉落到地上。袭击他的梁兵又顺势将缳首刀向前一刺,立刻刺穿了他的胸膛。 登立城墙的梁军步卒越来越多,他们有的甚至十几人一伙列起简易的军阵,以盾墙沿着城墙甬道推进,遇到守军便挥刀齐攻。敢于孤身上前阻拦的守军散兵莫不是被乱刀砍刺为碎片。 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城头守军便被全歼。接着城门缓缓打开,城外的步骑一涌而入,玉门关随即被梁军夺下。 典青又回到冯宇身边,感叹道:“王上,这敌军也太孬了,这么点功夫都没顶住。害的某未能向王上展示新兵种的奇效。” 冯宇笑笑回道:“无妨,只要我们拿下玉门就好,拿下玉门就意味着我们完全光复了凉州。至于其它的,这仗还要很打一阵子。我们有的是机会。” 梁军留下部分兵将镇守玉门后,继续沿着丝绸古道向柳中城进军。本来,冯宇是打算让马超几兄弟留守在凉州的。但是马超却坚持要跟随梁军除征,为父报仇。 另外跟随冯宇出来的几名谋士也先后劝谏冯宇,即使对马家再信任,也不能不留个心眼。冯宇自己带着大军西出玉门,却让马家几兄弟待在凉州,无论怎么说,都是个隐患。安危全部系于马家兄弟一念之间。 冯宇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答应马超的请求,让他跟随梁军西征。只留下高顺和他的军团驻防凉州。 经过三天的整顿,梁军主力西出玉门,在大漠黄沙中向着柳中城的方向行去。他们向柳中进发的消息很快传到原式糜和菲纳逊的耳中。 菲纳逊对原式糜谏言道:“兄弟,前来攻袭柳中城的汉人兵马有上万人。而且天山之北那些打着梁国旗号的兵马,随时都可能穿越山隘来支援他们。若我们只是坚守柳中城,只怕会被对方断了粮道,甚至逐渐围死。” 原式糜应道:“不错,我也有此疑虑。我军兵力虽然还有两万多人,但若死守这个孤城。难保汉人不向北堵塞天山隘口,向西夺占楼兰城,甚至堵塞葱岭的隘口,那样就断绝我西,北两条补给通道。若他们兵力再聚集的多些,甚至可以将柳中城完全困死。所以我们做战,还是要以在野外骑兵做战为主,固守坚城为辅。这样才能发挥我们的骑兵优势” 菲纳逊在地图前呆呆的看了片刻说:“那就让我们贵霜军队坚守柳中城,兄弟你率领骑兵主力以柳中为中心,在四周机动游弋,寻机歼灭敌军。” 原式糜毫不犹豫的应道:“就如此办!”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77章 王者归来的战车 黄沙,斜阳,枯柳构成了一副大漠中典型的冬日景象。几名梁军斥候驾驭着纠纠铁骑驰骋而过,马蹄下扬起的黄沙有两尺高。他们的任务是为大部队探路,以及寻找水源。 为首的一人摇指着西南方的一片郁郁葱葱说道:“那里有片胡柳林,里面应该能找到水源。”说完几人便调换方向,策马飞驰而去。等近了,几个人突然警觉起来,因为林中似乎有人的迹象。 斥候头目沉声说道:“放狗!”。一只撵山恶犬从拴在马屁股后面的狗袋中放出,驯狗的斥候念了几句口令,那狗便如离弦之箭般向林中扑去。 紧接着,林中传来阵阵惊呼,喊叫声,接着又传来一声猎犬的悲鸣。几个人,确切的说是几个乌孙斥候一起骑马从林中钻了出来。 但梁军的斥候头目从刚才的响动中已判断出来,对方绝不止这么几个人。他立刻高声喝道:“撤!”,这几名梁军斥候立刻向原路退去。 果然最终涌出那片胡柳林的乌孙斥候至少有二十余骑,对这几名梁军斥候紧追不舍。“快!快加快速度,不能让他们跑了!”乌孙斥候的头目也催促着。 虽然乌孙的战马总体来说要劣于梁军的战马,但这些乌孙斥候的坐骑却是百里挑一精选出来,和梁军斥候战马也不相上下。双方你跑我追了半天,既没将距离拉开,也没有贴近。 只是在这沙漠与绿洲交汇处的区域,并非都是一马平川的地势。有许多沙岗和胡杨柳形成的树林。 乌孙人似乎地形较熟,他们分为几股,除了其中一股死死的叮住对方外,其余人有的翻沙岗,穿树林,弯近道。有几次乌孙人差点将梁军斥候围堵住。同时梁军斥候距离己方的大营已是越来越近了。 一股五骑左右的乌孙战骑在绕过一个沙丘,穿越一小片胡杨柳林后,终于将对方兜截住。双方随即展开厮杀,片刻钟的时间,这五个乌孙人都已成了刀下之鬼。但是后方的数十名追兵也追的更近了。 其中一个坐骑跑的最快的乌孙兵挺起骑枪就向一名梁军斥候背心扎去。他的枪尖距离对方还有半尺时,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响,他自己身体已向后倒去。一支长弓重箭贯穿了他的胸膛。接着又是几支重箭相继袭来,陆续有数名乌孙骑兵被射落马下。 其余乌孙战骑立刻转换了目标,用目光搜索着重箭的来源。其中一个头目最先发现了远处一辆双轮双马马车。车上只有两人,一名驭手,还有一名手持大弓的梁军兵士。那大弓出奇的长,比一个人还高。 紧接着,乌孙人发现了更多这样的双驾双轮马车。这是梁军的新兵种,车载长弓手。因为采用了橡胶轮子和弹簧减振,战马所能驰骋的地形,这马车几乎都能驰骋。 马车上的长弓手是站在车厢中的,但是被一种橡胶绳索牢牢的固定在车厢中。即使发生剧烈震动,他们也不至于从车厢中翻落出来。 冯宇曾让典青想办法训练能骑在战马上弓射的长弓手。可除了典青自己,别人无论如何训练,都无法做到骑在马鞍上用长达六尺的长弓精准,并且足够威力的射出箭矢。 即使马匹是静止的,他们也要么是命中率不够,要么就是弓弦没有完全拉开,威力不够。冯宇只好作罢。 当林涛从大西洲带回橡胶,制造成功“胶轮弹簧车”后。冯宇又想起了心思,将长弓手装载在车上用。一试之后,冯宇便发现找对了路子。 即使不经过任何额外训练,长弓手在马车停止时,能和日常情况一样进行弓射,达到一样的威力和命中率。因为这和站在平地上射击本就没有区别。 这样长弓手就有了一个活动射击平台。再经过长时间训练后,这些长弓手便能在正在行驶的胶轮车上进行正常射击。当然其命中率自然要比平地上低不少。但是这种新诞生的兵种在相对平坦的地面上,将成为所有骑兵和重甲步兵的克星。 此时,那些乌孙战骑发现箭矢来自这些奇特的双轮战车后,便策马向他们奔驰而来。 这个时代,战车除了做为运输和指挥之用,早已在战场上被淘汰了几百年。而骑兵却成为战争之王。 所以乌孙战骑们对此也没在意,只认为自己只要顶着对方最多两轮箭矢加速奔去,便能追上这些马车,再将马车上的弓手驭手斩杀便能解决问题。反正这样的马车也没有几乘。 但是事实与他们料想相差太多,马车上的长弓手接二连三的向他们射来重箭,精准无比。不断有乌孙骑兵掉落马下。当这些乌孙兵接近到对方二十仗时,对方的驭手才一抖缰绳,让挽马奔跑起来。 这些马车的速度奇快,甚至比乌孙人的战马还快一些。不过乌孙人并没有泄气,他们认为马车这样飞驰,用不了多久就会散架,或是遇到一个坑洼处导致翻车。而且马车飞驰时,那上面的长弓手必然无所作为。 谁知,那些长弓所射的重箭依旧接二连三的射来,虽然准头比之前差了不少。但照样将持续的将乌孙人射落马下。而且乌孙人追了一柱香的时间,对方那两轮战车并没有如他们所预料那样翻车或散架。 此时只有被人打却打不着对方的乌孙人开始慌起神来。他们陆续停下坐骑,远远的监视着这些马车,却不敢上前。不料,他们不上前,别人却主动贴了上来,停在乌孙人百余仗外的地方继续攒射。 有些乌孙骑手们取出骑弓,试图攒射还击。但是距离太远,箭矢最终软绵绵的飘落在地。随着一声接一声惨叫,不停有乌孙兵被射杀。剩余的早已魂飞魄散,争先恐后的向后逃去。 那些梁军双轮战车和长弓手却没有放过他,如同狗皮膏药样继续跟了过来,而且弓射一直持续着。他们所射的箭矢虽少,但却对乌孙人造成持续伤亡, 当这些战车长弓兵确定所有活口都被消灭后,方才离开战场。 第378章 伪装的辎重车 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绿洲上,满是乌孙人特有的毛毡帐篷,这是原式糜的临时营地。 原式糜正坐在火堆前,对着一个烤全羊大快朵颐着。一名乌孙斥候急匆匆来到他面前说道:“启禀将军,我们前去控制南边那片胡柳林的几十名兄弟全都战死了!我们是今早发现他们尸体的,几乎都是中箭而亡。” 原式糜吃了一惊道:“难道一个活口都没有?” “全部遇难,无一幸免。” 原式糜沉着脸吩咐道:“梁军主力必定就在附近了,传我军令,所有斥候全部出动,打探对方主力具体方位。其余部旅立刻转移营地,同时提高戒备,大战就在眼前!” 几乎与此同时,冯宇也从归来的斥候口中得知了胡柳林之战的详情。也据此判断出乌孙人的骑兵主力有可能已出城,正伺机攻袭梁军。 如果单靠梁军的骑兵和战车长弓手兵分几路,去搜寻敌军,寻找战机,梁军肯定是不占优势的。 因为梁军骑兵数量比对方少的多。更重要的是此处离柳中城已经很近,这意味着对方可以很容易获得城中补给,而自己这边的补给需要千里迢迢,从玉门关跨越黄沙大漠运来。 双方骑兵在互相运动追逐中,梁军就更难获得后方稳定的粮草补给,甚至一不小心就会让对方劫了粮草辎重。 除此,乌孙人一旦发现了梁军长弓战车的威力,必然会有所对策。再不会与梁军硬碰硬,必定会依托柳中城这座坚城,与梁军进行长期游斗,与梁军长期消耗下去。 所以冯宇希望毕其功于一役,能在一次决战中就歼灭乌孙骑兵主力。而不是用骑兵和战车去和成千上万的乌孙战骑在柳中城周边,进行长期无休止的消耗战。 但是如何才能咬住对方的骑兵主力呢?冯宇略微思考了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 一列长长的车队正从流淌着浅浅河的绿洲草原上行过。外表上看,这是一支典型的梁军辎重车队。 车辆是梁国特有的四轮大马车,每车由四马牵引,轮子高达五尺,轮辐众多,而且轮子外缘包裹着厚厚的橡胶。车厢长达两仗宽五尺。车厢盖着麻布,车辆周围是手持矛枪圆盾的辎重兵在押运。车队前后只有一个一个枪盾步兵营护送。但实际上,这些四马拖拽的车辆根本不是运货的辎重车,而是梁军的运兵车。这支部队由典青亲自统领。 几里外的地方,原式糜已经得到消息,但他还在迟疑。他向前来报信的斥候问道:“你们可看查探清楚了,那辎重车队前后附近可有梁军的骑兵主力?” “启禀将军,梁军辎重车队方圆十里范围内都除了小股斥候,不见梁军任何主力的踪影。他们的主力应该在至少在十里之外。” 听了这话,原式糜还在迟疑。因为据这斥候所报,这支梁军辎重队运送的粮草足够万余梁军月余之需,这么大的一笔粮草怎么会如此轻易撞到自己手里? 但紧接着到来的另一个消息让原式糜打消了疑虑。另一路斥候在柳中城绿洲的东北角发现了梁军主力。距离发现梁军辎重车队的地方有二十里之遥。 原式糜哈哈狂笑起来:“这真是天助我也。传我军令,全军出击,先打掉那只梁军辎重队,断了他们的粮,再攻灭梁军主力!” 乌孙骑兵的营地中,顿时鼓号齐鸣。兵士们纷纷披甲戴盔,持枪拿刀上了马背。众人滚滚而出,在那几名乌孙斥候的带领下,向远处飞驰而去。 不长的时间,跑在最前面的斥候就再次发现了那支庞大的梁军车队。 正在缓缓而行的梁军,早已通过斥候得知乌孙骑兵主力正在接近。典青迅速派人通知二十里外的冯宇。 当他们看到远方扬起的沙尘时,不仅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停下脚步。典青眼见乌孙兵上当,嘴角勾出一丝微笑,冷声吐出两个字:“照计划行事,布阵!”。 军令迅速的传达下去,近五百辆大车几乎同时掀开了幔布,梁军枪盾兵相继从大车上跳了下来。梁军兵士们又迅速的将近五百辆大车围成一圈。 在原式糜的主力接近之前,一道由高大车厢连接成的“城墙”出现在绿洲草原上。“城”中是梁军的近五千名各类步卒,另外还有近百具展开的弩炮车。 原式糜眼见对方用大车迅速构起防御,不禁有些诧异。但他想对方即使如此,靠着几百正规步卒和千余辎重兵也难以抵抗的了自己上万铁骑的进攻。他吃掉这支敌军辎重队的决心没有丝毫动摇。 身边的一名乌孙部落首领说道:“看,对方似乎有所准备,我们是围还是硬攻?”。原式糜冷哼一声道:“传我军令,先行让精锐探马四处撒开,不要走脱对方一人去传递消息。然后剩余人马发动总攻,务必一个时辰内歼灭他们!” 随即,乌孙骑阵中吹响了冲锋的号角。成千上万的乌孙战骑如同乌云般从四面八方向“车城”涌来。 在乌孙人离车阵还有百仗距离时,两百余名梁军的长弓手跳到车厢顶部,开始用长弓精准狙射乌孙战骑。同时,阵中的弩炮也弹射出一颗颗石弹和“火球”,向密集的乌孙战骑落去。 一名正在策马飞驰的乌孙兵耳中听到噗的一声闷响,这是他在人世听到的最后声响。香瓜大的石弹将他胸膛射出个脸盆大的洞口,肋骨脊椎全部断裂,胸膛以上的部分只剩点皮肉挂在身体上,栽倒在马下的尸体很快被众骑踩踏的稀碎。 原式糜也听到如同葫芦碎裂声音,他眼角一撇,看到左前方的一名乌孙骑兵突然没了脑袋,向马下倒去,而后发觉脸颊上沾染了粘稠的液体,用手一抹,原来是飞溅到他脸上的脑浆和血液。 接着,七八个火球落入骑阵之中,立刻爆燃,一仗多高的冲天烈焰将附近的战马惊吓的前蹄腾空,狂奔乱窜。 当然伤亡于弩炮的乌孙兵占很小比例,被杀伤的乌孙兵多是被梁军长弓手狙射而亡。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79章 步兵的新远程武器 眼看己方进攻受挫,原式糜高呼道:“全速冲锋,冲过去,只要我们冲近了,这些汉人就没招了。”说完他就快马加鞭,带头全速向梁军军阵冲去。 乌孙的骑阵在对方弩炮袭击下已经变了形,松散开来。但乌孙骑兵们不约而同的快马加鞭,奔向梁军的车阵。 乌孙战骑冲到百步内时,纷纷开弓放箭,箭矢如骤雨般射向梁军车阵,此前在车厢顶部的梁军长弓手纷纷跳下车顶,躲避袭来的箭雨。 在原式糜的视野中,梁军那用大车构筑的“墙”离自己越来越近。突然,他发现阳光黯淡了下来,似乎被突然飞来的一朵乌云遮盖住。实际上,那是车墙后数千梁军枪盾兵投出了如瓢泼大雨般的飞矛标枪,飞矛标枪密集到将阳光都遮盖住一部分。 随着不断的惨叫哀嚎,不少乌孙战骑北标枪射落马下。即使掺杂在乌孙战骑中的少数贵霜重骑兵,也被这些标枪洞穿了他们引以为豪的甲胄,穿过他们或他们坐骑的身体。 幸亏乌孙的战骑现在已散开,否则伤亡会更大。一支标枪擦着原式糜的头盔而过,将他头盔顶盾的装饰物都捅掉了。此时,原式糜才发现那些车辆原来不是辎重车,而是他在金城见过的梁军运兵车。 但是此时下令撤兵已来不及了,冲在最前的乌孙战骑与那些大车近在咫尺。更何况遭受如此多损失,原式糜不会甘心就此空手而回。 “杀!杀!”原式糜呼号着,为己方鼓舞着士气。虽然到现在,乌孙兵伤亡远远超出预料,但他原式糜毕竟有一万大几千的战骑,不谈兵种的压制,就是数量上也完全碾压对方。原式糜依旧有战胜对方的信心。 数骑乌孙兵已冲到大车跟前,他们竟然站立在马鞍之上,然后乘势向大车顶部飞跃而去。但是在车厢外壁的气窗中突然捅出数支矛枪,有的正扎中这些乌孙兵的肚皮,有的扎中他们的腿部。中枪的乌孙斌哀嚎着从半空中掉落。 原式糜见此情景,睚眦尽裂。他也站立在马鞍上,手操弯刀大盾奔近了车墙。他身边的数十名亲卫同样如此。 只见原式糜一声号令,大致排成两排几十人同时向车墙顶部跳跃而去。原式糜亲眼看到前方自己的一名亲兵被长矛捅落在地,但是他利用这个空档跳到了车顶之上。与他一样,二十余名乌孙兵士都跳到车顶上。 但是原式糜突然发现,车墙后面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数以千计持盾拿枪的梁军步卒严阵以待。原式糜高叫道:“先将车顶占据了。人集齐了再杀下去。” 他的话音刚落,一支重箭就向他射来。原式糜反应了得,下意识的用盾牌一挡。砰的一声响。那重箭射入盾牌之中,原式糜一看,箭簇竟然已经射透了盾牌,可见这箭矢的威力是何等的大。 登上车顶的乌孙兵有的已列起盾墙,有的弯弓搭箭向车墙后攒射,有的开始用长矛向下胡乱捅刺,在车厢顶部捅出一个接一个窟窿。但是车厢中的梁军兵士早已退了出去,这些动作没起到什么作用。 梁军兵士的矛枪似乎已投尽,没有再向车顶的乌孙兵投掷矛枪。原式糜只等更多的乌孙兵士登上车顶,便向下杀去。 但就在这个时他突然听的蓬的一声脆响,他似乎被人用无形之力重重推了一把,原式糜直挺挺的向后倒去,摔落在车墙外面。 几名亲兵眼见如此,连忙跟着跳下车墙,几人将原式糜扶起。 原式糜以为自己中箭或中标枪了,但他没感觉到疼痛。他伸手向胸口摸去,却发现胸口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箭矢等物。但是他的亲兵却发现他胸口甲胄上的护心镜有个深深的凹陷,里面夹着一颗亮闪闪的东西—是个铁珠。 同一时刻,车顶上的乌孙兵们发出鬼哭狼嚎的吼叫,而且有噼噼啪啪如同爆豆般的声音传来。车墙后,铁珠如同骤雨般密集的向车顶上的乌孙兵们袭去… 若是仔细观察车墙后的那些梁军枪盾手,会发现他们中很多人盾牌做了改装,盾牌顶部多了个V字形缺口,V字两端还带两个小犄角。犄角上拴系着如同绳索般的东西。但那东西不是绳索,而是硫化橡胶所制成的橡皮筋。梁军典青军团的主战步兵在盾牌上装备了“现代弹弓”。 冯宇在上世就精通弹弓橡皮筋的编结方法,在这一世几经试验,做出了威力巨大的弹弓,所射出的铁弹在二十步内足以洞穿普通铁制札甲上的甲片。除了现代弹弓,橡皮筋的出现也诞生了一种新型弩炮,让弩炮的体积大大减少。 此时,两千名使用弹弓的枪盾兵齐齐射出铁丸,让聚集在车顶上的乌孙兵损失惨重。有的当场被铁丸射杀,有的被射成重伤。尽管他们也齐举盾牌进行掩护。但弹丸太密集了,防住要害,防护不了四肢。 不时有人腿部中弹,哀嚎着翻滚下去。有的手指被直接射断,兵刃掉落马下。 一柱香的时间,在一片鬼哭狼嚎中,车厢顶部的乌孙兵就被清除的干干净净。他们中的没死没伤的幸存者又回到马背上。乌孙兵虽然伤亡惨重,但现在依旧有满万的兵力。 他们再也不敢直接向梁军车阵发起冲击,原式糜还是不甘心就此离去。他心里又盘算起来---这里没有水源,梁军主力也没得到他们被围困的消息,所以只要再围困梁军几个时辰,梁军就会因为干渴而不战自降。 原式糜没有想太多就下令围困梁军,乌孙众骑随即分成若干股,在梁军车阵外缓缓兜转警戒着。将梁军的所有去路封的死死的。 也许是原式糜因为损失过大,太情绪化的原因,他竟然没想到这可能是梁军故意设的一个诱饵。 此时,梁军的骑兵和战车主力已离此不远了,正快马加鞭的向此处赶来。这一次行军,冯宇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按惯例派遣先头斥候部队前行,而是直接带着全军压了过来… 第380章 大破乌孙 过了相当长时间,原式糜的情绪才算镇定下来,此时他才能头脑清醒的将前因后果细细的重新捋一遍。 他心中暗道:“自己是来劫梁军辎重车队的,可这根本不是辎重车队,而且还藏着大量装备了新式武器的精锐步卒。可见,这是梁军有意而为之。那么梁军为何要如此做?” 想到这,原式糜背上升起一股凉气。他看看还在围着梁军军阵兜转的乌孙战骑,立刻下令说:“传我军令,撤!”。乌孙军收兵的号角声随即响起。 与此同时,北面却传来如同夏日奔雷般的声响,原式糜眯眼望去,只见黄沙漫天,仿佛是沙尘暴来了。但那沙尘之中能隐约看到一盏盏的旌旗。原式糜心中暗暗叫苦:“不好,这真是梁军的圈套!” “快撤!撤!”他一边催促着一边带着亲兵策马向西边逃去。 但是已经迟了,千余梁军的轻骑首先压了过来,他们的箭矢如同骤雨般齐射而来。仅仅片刻时间,那些没有披挂甲胄的乌孙轻装骑兵就产生了数百人伤亡,有的直接被箭矢射亡射伤,有的则是被受伤战马颠落马下踩踏而亡。 这乌孙战骑现在还有近万,哪能说退就全部能成功撤离现场。接到军令的乌孙兵跟随着原式糜向西逃去,但许多没接到军令的乌孙兵还在围着梁军军阵打转。不长时间,梁军军阵周围的乌孙战骑越来越混乱,最后挤成一团。 可梁军轻骑飞羽的箭矢还在不停的落射下来。混乱的乌孙军阵中,嘶喊,怒吼,嚎叫声混杂成一片。 梁军车阵中的弩炮又开始不失时机的弹射弹丸和石脑油火爆弹。一发石弹打烂一名乌孙兵的脑袋后,又洞穿了另一人的胸膛。火爆弹腾起仗余高的烈焰,将战马和兵士统统卷入火海。 落在后面,正在慌乱中撤退的乌孙战骑更加混乱了。此时此刻,他们也顾不得方向了。东南西北,只要有空隙的地方,皆夺路而逃。顿成溃散之势。与此同时,千骑梁军重骑挺起成排的骑枪,冲向了他们。 原式糜回头望了一眼,发现梁军来的战骑并不多。即使如此他也不敢再贸然犯险,重新领兵杀回。若是万一梁军后面还有大批兵力来援呢?即使没有,自己溃败的可能性同样很大。对方的长弓手可以站在车墙顶上为梁军骑兵提供支援,还有那可怕的铁弹子。 原式糜沉吟片刻,重重的叹口气,继续打马逃去。他现在已有点惊魂失魄,只想着保存实力,尽量多的将乌孙战骑和贵霜重骑兵活着带回去。他心里暗自庆幸,幸亏梁军来的不多,否则自己有被全歼之危。现在虽有少部分战骑被梁军铁骑拦截住,但大部分还是随自己逃了出来。 梁军的铁甲重骑来回在乌孙众骑中来回穿插,几乎每个人手中的骑枪都因捅入对方身躯,来不及拔出而被丢弃,每个人都取下了狼牙大棒开始做战… 原式糜才向柳中城方向逃了两三里路,便发现又有一队人马从自己骑队侧翼追了上来。这支人马既不是战骑也不是步兵,而是清一色的双马战车。 来的正是梁军的长弓战车,有近千乘之多。他们的双马战车车速极快,不一会便追击上了原式糜的马队,几乎与原式糜的马队并行而动。 长弓重箭随之向乌孙军的骑队射来。在五十仗的距离上,且双方是相对静止的,对于长弓手而言如同靶场射靶一般。重箭几乎是一箭一个,不停的将乌孙骑兵射落马下。即使那些人马具身披重甲的贵霜重骑,也无法幸免。原式糜满耳朵都是自己兵士中箭落马的惨呼声。 “快取弓还击!”原式糜高声令道。其实,不用他下令,早就有许多乌孙骑兵取下弓弩,向这些并向而行的梁军车弓手还射而去,只是他们的箭矢大多够不着五十仗外的距离,即使偶尔有几支能飞过去,也已是强弩之末,毫无威力可言。 原式糜眼见越来越多的兵士中箭落地,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又高声下令身边一名部族首领带着本部人马去攻杀那些梁军战车,其余战骑尽量往坑洼不平的地方跑。 那名乌孙首领带着自己的千余战骑杀到梁军车队附近时,离他们近战车已一哄而散,车上长弓手的箭矢却毫不放缓的持续射向他。其余离这些战骑较远的战车则放缓速度,将手中重箭齐射向这股袭来的乌孙骑兵。 那名乌孙首领身先士族的冲在最前方。与对方一乘战车还有三十余仗距离,手中的弓具已高高举起,引弓待发。噗的一声闷响,重箭从他的胸膛穿胸而过,直接射个对穿。他连吭都没吭一声,直接从马背上仰倒在地。他的箭矢则漫无目的的射向空中… 近千长弓手对千余乌孙战骑的密集狙射,结果是可想而知。长弓手仅仅平均每人不到两轮的射击,就让这千余乌孙战骑损失殆尽。长弓战车重新聚拢起来,继续向原式糜的骑兵主力追去。 此时,那千余轻骑和千余重骑已在梁军步卒的支援下,将落在后方的乌孙战骑诛杀殆尽。已向这边奔涌而来,也跟在战车后面追了上去。 原式糜领着剩余的八千多骑兵继续奔逃着,他以为自己已经将追兵甩开,正要令兵士们重新行进到相对平坦的地面上时,后方又传来马蹄和车轮在地面上弹跳翻滚的声音。 梁军那奇怪无比的战车又追上来了,而且这些战车的挽马体力消耗要比乌孙战骑体力消耗少的多,时间一长,两者的速度差距会越来越大。 咻的一声,一支箭矢从原式糜面颊边擦过,他立刻感到耳朵一阵巨痛。接着,他亲眼看到前方两名乌孙兵士中箭落于马下,背上都插着杆三尺长的粗大箭杆。 奔逃的乌孙骑队中,不停有人中箭落马。每个人都心中惊恐起来,有的人甚至悄悄离开大队,向不同的方向逃逸而去…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81章 绕袭楼兰 眼见不断有人中箭落马,不断有人脱离大队逃逸而去。原式糜心中清楚,这样下去只怕不到半个时辰,自己这八千人不是被对方全歼,就是会完全溃散。他绝望的四周望望,高声喊叫道:“我们杀个回马枪,跟他们拼了!” 乌孙战骑,还有部分贵霜重骑用最后一丝士气鼓起勇气,调转方向,向梁军追兵迎头杀来。他们大呼小叫着兜转马头,而后吆喝着,抽打着马鞭开始加速。 梁军的近千乘长弓战车见此,也早已开始调转方向。长弓战车的车辕很是特别,带有一种类似万向器的转轴。因此它们能实现大角度回旋。当乌孙战骑调转好骑队方向时,梁军也差不多将战车的方向调换好。 现在又成了乌孙战骑追击梁军之势,不过战车上的长弓手没有闲着,依旧不失时机的放着箭矢。一支支重箭持续不断的飞向乌孙人的阵列。这些战车的速度远快于乌孙战骑,后者自然追不上他们。这些战车甚至还有时间走走停停,停止时能让长弓手更加精准的狙射敌人。 原式糜睚眦尽裂,这哪里是战争,明显是一边倒的屠杀。“将军,小心!”原式糜听到一声吼叫,他的一名亲兵突然加快速度挡在他的前方,而后原式糜便看到一支大箭从他的后脑颈中冒了出来。又一具尸体从他眼前倒了下去。 从原式糜与这些梁军长弓战车兵遭遇算起,前后仅仅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原式糜的战骑就损失过半,此时只剩四千骑不到。全军已成四散崩溃之势。可即使现在他们四散溃逃,依旧免不了梁军的追杀,因为梁军的那些轻骑和重骑也冲了上来。 原式糜看到对方滚滚迎面而来的梁军铁骑,赤红着双目吼道:“跟他们拼…”,话还未说完,一支箭矢瞬间射入了他的嘴巴,箭簇同样从后脑颈中钻了出来。不过这支箭矢并不是长弓手的重箭,而是轻骑飞羽所射的普通箭矢。 两千梁军铁骑已经压了上来,轻骑的箭矢也密集攒射而来。接着是重骑的狼牙大棒横扫而至于。 乌孙军的普通战骑自是敌不过梁军重骑,他们的弯刀不能刺,只靠劈砍,难以劈开对方人和马身上的重甲。最后的下场只能是被对方大棒击飞。 只有贵霜的重装骑兵能与梁军重骑一战,只见一名贵霜重骑挺起骑枪,直挺挺的向一名梁军重骑戳去。那名梁军重骑正挥舞着狼牙大棒左抡右扫,刚刚敲碎一名步卒的脑袋。还来不及收棒挡这一枪,眼看就要被对方骑枪贯穿了身体。 千钧一发的时刻,传来一声暴喝。一名骑黑马持银枪的年青将领,一抖手中银枪便将那骑枪荡开,而后顺势一戳,便将枪矛刺入了那贵霜重骑的大腿。此人正是凉州马超马孟起。 贵霜战骑马鞍下的马体并没有重甲覆盖,枪刃完全贯穿骑手的大腿后又刺穿了战马皮肤。战马疼痛受惊,一声长嘶悲鸣,便将那名骑士颠落马下。马超借势一抖,将这人从枪刃上抖落,正好落在一匹正在奔腾的马匹蹄下… 一名贵霜重骑乘机策马潜至马超身旁。他的骑枪枪尖距离马超身体不到两尺距离时,一支狼牙棒借着马势狠狠的砸在他胸甲上,将他击飞到空中,还没落地,一口鲜血就喷涌而出。 已丧失主将的乌孙众骑们很快被彻底击溃,众骑四散而逃,战场上只留下无数的乌孙兵士尸体。两千梁军铁骑,近千长弓战车随之也分头追击。 这些乌孙战骑还有贵霜重骑已接连战斗多时,早已体力耗尽,筋疲力尽。此时连梁军重骑都能追上他们,更何况梁军的轻骑还有那速度飞快的长弓战车。 持续两个时辰的追击战,让残存的乌孙战骑和贵霜重骑几乎全军覆没,能逃回柳中城的百不存一。延绵数十里的黄沙绿洲上,随处可见乌孙和贵霜骑手的尸体,丢失主人的马匹… …… 坐镇柳中城的菲纳逊听闻原式糜完败的消息大吃一惊,当他等来原式糜阵亡被确认的消息后,更是不敢相信。起初他还以为是原式糜轻敌大意,导致惨败,但没想到原式糜是全军覆没,而且将自己命都给丢掉。 菲纳逊开始惶惶不安起来,原式糜败亡意味着他只能带着八千多步卒死守柳中城,一但被梁军围困,只能在城中坐等外援。尽管柳中城中粮草准备的充足,但西面的贵霜和北面的乌孙万一迟迟不来援的话,也只能坐以待毙了。 但若是完全放弃柳中城,退守楼兰,可能要引发贵霜王和乌孙昆弥的责难。因为柳中城是联结乌孙与贵霜的交通枢纽,若丢失柳中城,便意味着贵霜到乌孙要绕很大一段路程。 菲纳逊思来想去,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留下一名副将率两千名兵卒固守柳中,自己带着其余人马向离贵霜更近的楼兰撤去。同时他派出信使向乌孙昆弥紧急传信,要求乌孙昆弥立刻派大兵增援柳中城,防止柳中落入敌手。只是,菲纳逊做梦也没想到冯宇竟敢以小股兵力绕过柳中城,直取仅有两千兵卒镇守的楼兰城。 …… 斜阳下,长长的车队在黄沙大漠中疾行。这里一片荒寂,见不到一丁点生命迹象,只有马蹄奔踏的踏踏声,车轮卷起黄沙发出的莎莎声。整个车队由两百辆四轮运兵车构成,共有千余名梁军步卒,由张辽亲自统帅。 他们必须在三天内抵达楼兰并且攻占楼兰。否则即使乌孙方的主力没有赶来,他们也会因粮断水尽而溃。 张辽将脑袋探出战车的天窗外,眺望着西面无边无际的沙漠。猛然,一棵胡杨柳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这说明楼兰绿洲已经快到了。其余车上的驭夫和探头观察的兵士也都发出了欢呼声。 远处出现一个小黑点,原来是一骑快马,正是梁军自己的斥候。他策马飞驰到张辽的车旁,对张辽说道:“启禀将军,前方八里就是楼兰城,城中防守兵力并不多,皆为步卒!” 第382章 飞军夺城 天山以南本是浩瀚无垠的大沙漠,但在每年春夏天山融化雪水的浇灌下,在天山南麓山脚下却产生了断断续续,延绵千里的绿洲走廊地带。 楼兰城便是这条走廊上最大的城池,同时也是丝绸之路上商贾云集之地。当下的楼兰城驻防着两千兵士,皆为贵霜调来的精锐步卒,由菲纳逊的副将亲自统领。 此时,这名贵霜副将正在剧院,饶有兴趣的观看着西域歌舞。相比那些在前线征伐的同僚,他的日子要清闲多了。他正看到兴头上时,一名亲兵满头大汗的寻了过来,走到他身边耳语道:“将军,不好了,城外有敌来袭。距楼兰不过几里路了!” 这副将大吃一惊,在众亲兵的簇拥下,来到城头。他极目远眺,果然发现一支军旅正从远处行来,扬起遮天蔽地的尘土。 让他惊奇的是这支部队即不是步卒,也不是战骑,而是清一色的四轮大车。临楼兰城近时,便一字排开,如同一堵墙般压了过来。副将清醒过来,急呼道:“快,关闭所有城门。令兵卒上城头警戒。” 贵霜的号角声随之响起,兵卒们陆续向城头聚集。与此同时,梁军的兵士也从停止的战车上跳跃下来。 那副将仔细观察,发现每车最多搭载六名兵士,毛估下对方兵力最多也就一千两百人,而且都是步兵。除了几十具尺寸一般的弩炮,似乎也没带什么重型攻城器具。 这副将瞬间放下心来,自己兵力要远多于对方,其中还有三百战骑。而且楼兰是座坚城。对方要短期内攻破楼兰城,比登天还难。 即使如此,这副将也没有掉以轻心,他又差了几名令兵从其它城门出去,快马去向菲纳逊禀报楼兰的战况。而后,他又令那三百战骑悄悄从西门出城,从远处绕到敌军军阵侧后方发起冲击。 梁军很快在张辽指挥下,在城下布开军阵。三十具装载有弩炮的车辆也一字排开。只等张辽一声令下。 轰的一声巨响,将正在向城下观望的贵霜副将惊吓了一跳。梁军开始弩炮轰击了,第一发石弹打在一个城垛上,将垛墙一角击的粉碎。接着又传来几声惨叫,箭矢破空的咻咻声在贵霜兵士们的耳边响起。梁军长弓手也开始了射击。 不用将官的吩咐,贵霜守城兵士们立刻训练有素的匍匐在垛墙后,并竖起了大盾。梁军长弓手也对应的停止了抛射。但是弩炮的石弹还断断续续的一发接着一发的向城头抛射而来。 守城副将在亲兵大盾的掩护下,将头探到垛口处,偷偷向外张望。只见大批梁军兵士正抬着云梯向前推进,奇怪的是除此还有三十余辆弩炮车也在跟随着靠近城墙。这些弩炮车上的弩炮样式非常奇特,完全不同正在发射石弹的那些弩炮。 他正在疑惑时,突见几枚火球已经飞了过来。梁军火炮开始发射火爆弹了。弩炮手已经用石弹估算校正出了城墙的落点位置,所以这些火弹落点非常精准,大部分都准备的落在城头。 冲天火焰中,几名匍匐在地的贵霜兵卒被烧成火人,哀嚎着爬起来四处狂奔。最后被自己人一刀结束了痛苦。连续不断的火爆弹,让潜伏在城头的贵霜兵慌乱了起来。梁军兵士已在城墙侧搭起了几十架云梯,众兵士乘机登梯而上。 副将估算下时机到了,立刻吩咐身边的令兵道:“放响箭,令骑兵出击。”随着拖着烟尘尾迹的响箭升入空中。早已到达预定位置的三百贵霜重骑突然从一个沙丘后杀出,向梁军军阵侧翼扑去。他们距离梁军不到五十仗距离,这个距离短的让长弓手都来不及反应,最多发出一轮箭矢。 梁军军阵中的张辽瞥了他们一眼,却没有理会,似乎当他们不存在般。梁军兵士也没有丝毫惊慌,只是在他们进攻的方向上,组织起一道盾墙。平日训练中,这些梁军兵士对这种突发情况有很多针对性的训练。 三百战骑排成锥形阵,如同一把尖刀向梁军扎来,但他们距对方还有十余仗距离远时,却遭到八百余支飞矛标枪的密集投射。而且是连投了两轮。三百战骑几乎是眨眼间就全被矛枪洞穿了身体。 当然总还是有幸存者的,三十余骑幸存者撞上了盾墙,立刻在盾墙上撕开几个口子,数名梁军枪盾兵被撞飞。临近这些铁骑的梁军步卒纷纷避让。一名贵霜重骑挺起骑枪向一名梁军步卒狠狠扎去,枪尖行到一半,这重骑骑手的脑袋就被重箭洞穿,横着倒落马下。三百贵霜骑兵随即被梁军的百余名长弓手近距当场狙杀。 这一幕将楼兰城中的守将看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做为奇兵的三百重骑,在片刻钟时间内,就这样被对方区区千人不到的步卒消灭的干干净净。 一发刚刚落到城头的火爆弹让他从惊惧中回过神来,向城下偷眼一望。许多梁军步卒已快攀爬到楼兰城头了。城头的贵霜兵卒们忙于躲避火爆弹以及城下长弓手不时射来的冷箭,依旧混乱不堪。 他拔出佩刀高喝道:“敌军就要登上城头,所有兵士各自准备迎敌,不准乱动,畏敌者,杀无赦!”刚说完,一名梁军兵士的身影就出现在他视线前的垛口中,他随即一刀刺去,将那名还没站稳的梁军兵士当场捅落城头。 在这名贵霜守将鼓舞下,守军兵士的士气总算从对火爆弹的畏惧中恢复过来,各个持刀拿枪躲在垛墙后伏击登城的梁军兵士。 一名贵霜的长矛手刚将一名梁军兵士捅杀在地,突然觉得一个黑影从空中扑了下来。他本以为是个石弹,等看清楚时才发现是个人影,只是这人影非常矮小,只有五尺不到的高度。 这长矛手还没来得及细想对方是怎么飞到这城头的,甚至都没看清对方相貌。对方一个翻滚就欺近到他身前,一把短刀瞬间捅入了他的腹中… 第383章 卑格米弹射兵 倒下的这名贵霜步卒没看清对方面容,其余城头的兵士却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种非常矮小的人类,只有四尺多高。全身黑漆漆的,卷曲的短发,扁平的鼻梁,厚厚的嘴唇。他一边裂嘴笑着一边将短刀从尸体中抽出,继续双手持刀杀向下一名贵霜步卒。 这是梁军在洪沙瓦底收降的卑格米人,经过多年的训练,方才成军。几名贵霜步卒呐喊着向这名卑格米人冲来,却不料又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手中短刀半空中就刺入一名贵霜步卒的脸孔。 紧随在后面的还有几名卑格米战兵,双方立刻厮杀在一起。楼兰城的守将从呆懵中回过神来,仔细观察,才发现这些小黑人直接从城下“跳”上来的。这些卑格米人当然没有如此强大的跳跃能力,实际上他们是被那种特殊的弩炮弹射上来的。 这些弩炮的弦索是用粗大的硫化橡胶制成,为坐在发射座上的卑格米人弹提供了足够的动能,能将只有七八十斤重的卑格米人直接弹射到高达两仗五尺的楼兰城头。 此时,越来越多的卑格米弹射兵被发射到楼兰城头,守军兵卒与他们纠缠在一起。这些矮小的卑格米人却灵活无比,而且悍勇非常,在人群空隙中穿来插去,不停袭击贵霜兵卒。后者却一时无法将他们剿尽。 而且,这些卑格米人因为体形矮小,可以让城下的长弓手向城头施放冷箭时,难以误伤到他们。 城头,两名贵霜刀盾手与一名长枪手同时向一个卑格米人刀劈枪扎而去。这卑格米人一个跳跃便躲过来势凶猛的一枪。 当两把钢刀劈来时,卑格米人早已一个前翻,从一名刀盾手胯下滚了过去,顺势反手一刀,扎入刀盾手的后背。等这卑格米跟头翻完半起身时,与那贵霜长枪手已是近在咫尺。这长枪手连忙向后退去,却来不及了,被对方一刀捅入腹中。 另一名刀盾手及时赶到,横劈手中刀,向卑格米的脖颈横斩而去,口中还骂道:“去死吧!矮子!”但是他的刀在半空中就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人已被一支来自城下的重箭射中,软绵绵的歪倒在地上。 乘着卑格米弹射兵与贵霜守军交战的混乱时刻,更多的梁军步卒登上了楼兰城的城头,而且越聚越多。 楼兰城的守将还没有死心,还在试图以自己的兵力优势挽回败局。双方都以十几人一股列起盾墙,在城墙上各自为战,隔着盾墙互相用兵刃劈砍捅刺。 激战了半个多时辰,一小股十几人的梁军兵士,终于找到机会,冲过重重阻拦,冲到城楼中,将楼兰城的城门开启了一个两尺宽的口子。这个时候,又有大批贵霜步卒赶到城楼。这些梁军兵士只好暂停旋转绞盘,开启城门,与这些贵霜步卒再次厮杀在一起… 城门洞中,几名贵霜兵士匆匆赶来,试图将城门重新关闭。一支硕大平直的长刀从门缝中捅了过来,瞬间就将两名贵霜兵士的身体捅穿。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贵霜兵士们的视线中,那是梁军的巨猿战兵。 巨猿战兵拖着刀杆甩了两甩,没将穿着甲胄的贵霜兵卒尸体甩脱,干脆丢掉长刀,摘下腰间的大斧。他身旁还有两名巨猿战兵,他们齐力用手猛推,将大门轰然推开。门后几名还在试图关闭城门的贵霜兵卒顿时飞出数尺之外。 门洞中,剩余的二十几名贵霜兵卒看着这些浑身铁甲覆盖的“巨人”,顿时傻了眼。几名贵霜兵卒鼓足勇气,挺盾持刀向对方猛刺而去。但是这些钢刀被厚厚的钢甲挡住,根本无法刺入一分半毫。巨猿战兵一声长啸,抡起大斧,力劈而下。血雾之后,一名贵霜兵卒被劈成两半。另有好几名守军兵卒也在巨猿战兵的长刀扫劈刺砍之下,变为血泊中的尸块。 其余的贵霜兵士见到如此可怖的场景,哪敢应战,撒腿向城中逃去。在十名巨猿战兵引领下,数以百计的梁军步卒涌入楼兰城中。小半个时辰后,那贵霜守军的守将便被一名巨猿战兵剁掉了脑袋。 随后梁军战车,兵卒陆续开入楼兰城中,控制了各个城门和城内重要街口要冲府衙。楼兰城中的商贾都躲入馆舍和自己家中,街道上冷冷清清。梁军兵卒到处张贴安民告示。 在粮库中,张辽发现了大批粮草。不说他带的这支小部队,即使梁军的整个西征大军,也足够两月之需。 此时距梁军兵临楼兰城下,还不到一个时辰时间。那几名从楼兰出发的令兵都还没来及将消息传给菲纳逊。 此时的菲纳逊已经带着主力离开柳中城多日了,正在沙漠与天山的边缘地带继续西行。到了第二天早上,他们才与那几名楼兰出发的令兵碰上。只是后者还不知道楼兰城已经被攻陷了,仅是向菲纳逊告知了梁军来袭楼兰的消息。 菲纳逊听到这个消息,大惊失色。等他得知对方只是来了千余人后,方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立刻让全军加快速度向楼兰城赶去。菲纳逊边走还边想,吃掉对方千余人也不错,至少算近日难得的一个胜利,多少会提升些士气。 等菲纳逊兵临楼兰城下,才是傻了眼,梁军千余人仅仅用一天时间就攻占了有两千余人,且有所准备的坚城—楼兰。他不知道,梁军攻占此城实际只用了一个时辰时间。 菲纳逊有点丧失理智,大吼大叫着催促疲惫不堪的兵士们攻城。但没有重型攻城器具的他们攻下楼兰谈何容易。 双方城下城上鏖战半日,菲纳逊就损兵折将无数,楼兰城下到处是乌孙兵,贵霜兵的尸体,大部分是被长弓,飞矛所伤。当然还有不少被石弹打的支离破碎的尸体,以及被火爆弹烧焦的尸体。 菲纳逊的一名参谋连忙劝谏他,这样打下去只能徒劳消耗自己实力,不如先回柳中城,坐等贵霜和乌孙的来援。菲纳逊一想也只有如此了,无可奈何的带着残兵向柳中城返回。 第384章 诱狼 菲纳逊带着数千以步兵为主力的部旅,星夜兼程的赶回柳中城。他赶这么急是因为他担心梁军同时也攻取柳中城,那样他这支部旅只能在荒漠绿洲中等死了。 但实际上,冯宇根本没有立刻攻取柳中城的打算。原因之一是梁军的精锐步卒都被调去奇袭楼兰城,其二是冯宇还想用柳中城为诱饵,引诱天山北面的乌孙军前来救援,设伏歼灭来援之敌,更多的杀伤乌孙军的有生力量,为明年攻入乌孙境内做好准备。 当菲纳逊赶到柳中城时,柳中即为被围困,也没有被攻占。梁军仅仅是在柳中东面结起了一个营垒。 菲纳逊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哈哈大笑道:“梁军的主将何其蠢也!我军现在绝大部分是步卒。梁军既然出奇兵取了楼兰城,为何不以战骑在我归路上设伏?那样我们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即使想不到这点,也应该派骑兵在柳中城外巡逻警戒,隔断城内外通道和联系,防止我军再次入城。我军一但入城,梁军再攻下柳中就难了,只能对我长期围困。而我们只需坐等乌孙和国内的援兵即可!”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心里不禁又发虚起来,若是乌孙和贵霜迟迟不来援兵怎么办?这恰恰是此前他要带主力退守楼兰的原因。但是现在菲纳逊已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固守柳中城。 菲纳逊想到的,冯宇自然也能想到。冯宇岂能不知在菲纳逊归途上设伏,以及用骑兵围困割断柳中城与外界联系的道理。只是冯宇的目标比吃掉菲纳逊这几千人马要大的多。 冯宇试图将乌孙主力引诱而来援菲纳逊,所以既没有伏击菲纳逊,也没有围困柳中城。菲纳逊被困柳中,必然会给乌孙和贵霜方面发出支援请求。贵霜路途遥远,道路难行,所以第一时间赶来救援的必定是从天山隘口南下的乌孙兵。只是他不知道,菲纳逊撤往楼兰之前,就已派出信使向乌孙昆弥求援。 此时,冯宇的骑兵主力正聚集在天山南麓的一个山坳中,此处通往三个天山隘口。乌孙军来援至少会走其中一个。当下三个隘口都被梁军的斥候监控起来。 另外还有小股骑兵出没隘口出口处,拦截给柳中输送粮草的乌孙辎重队,此举除了削弱柳中城中守军粮草供应外,更重要的意义是向乌孙方面传递一个信息,柳中已被梁军围困了。 …… 乌孙王庭大帐之中,乌孙昆弥正招待乌孙各部首领全羊酒宴。尽管是酒宴,但却气氛沉闷,众人只顾埋头吃喝,也不说话。 乌孙军金城大败,玉门得而复失的消息早就传了过来。前日,原式糜战死,菲纳逊求援的消息也相继传到乌孙王庭。乌孙昆弥倒是想去出兵支援柳中城, 但是在乌孙境内,李肃率领的北府兵以及那些叛乌孙投梁国的铁勒人,还在乌孙境内频频出没。这让他如何能安心分兵去支援柳中城。 因此今日将各部首领都请到王庭,想要他们出个主意。他们虽然七嘴八舌的提出自己的建议,有的说要先将北府军驱逐出去,惩罚叛徒铁勒人。有的说应该先出兵解柳中城之困,确保和贵霜的联系不被隔断。 但这些昆弥自己都想到过的,这些北府军和铁勒人,在广阔的草原戈壁上随机出击,神出鬼没,要驱逐或歼灭他们,没有一年半载是办不到的。这一年半载时间,柳中城都不知失陷多少次了。 若是穿越天山,先去解柳中之围,那北府兵伙同铁勒人突然出击,封堵天山隘口,断自己归路怎么办?说来说去,没一个人能拿出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乌孙昆弥撕下一块羊腿肉,放在嘴中咀嚼着,却因心中有事,如同嚼蜡。放下羊肉,又咕噜噜灌下一大口酒水。此时,乌孙令兵却跑入帐中道:“启禀昆弥,柳中城方面有急报传来。” 昆弥从他手中接过那军情急报一看,他刚扫两眼,就兴奋的一拍桌子喝道:“真是个好机会。”桌上的酒碗都被震的溢出不少酒水,但他的表情立刻又晴转**:“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一个机会。” 帐下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名汉人模样的谋士拱手道:“昆弥所说的好机会是什么?又如何可惜了?” 此人姓李名丰,早年是袁绍营中一名不入流的僚属。袁绍败亡后,随袁尚北逃,后来在袁尚与乌桓的战事中被俘,又被乌桓人做为奴隶贩卖到乌孙。乌孙昆弥见他是个汉人中的读书人,便赎其身,让他做了帐旁谋士。 昆弥一摆手对众人道:“这梁军的主将就是梁王冯宇本人。若是能将他们在柳中城一网打尽,诛杀或生俘冯宇,我们岂不是不仅能保住西域,还能再次攻占凉州,甚至都有可能将梁国那广域的国土都纳入囊中。你们说这是不是个好机会。可惜,我们现在还受梁国北府军的纠绊…哎!” 原来前段时间,有支乌孙辎重队被袭。所携带粮草物资自然全被梁军缴获,同时还有几十名乌孙兵士被俘。 但近日,有几名乌孙兵士寻机从敌营中逃了出来,直接逃入了柳中城,而且他们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梁军的主帅竟然是冯宇本人。除此,在梁军营中,原西秦的马氏都跟随做战。菲纳逊得知这一情报后,知道事关重大,立刻遣人将消息送来。 昆弥的话刚说完,又有令兵来报:“启禀昆弥,汇总近日多个部族交上来的情况看,不知何故,常时间在我乌孙腹地活动的北府军已向漠北方向东撤。那些铁勒人也向偏僻更靠近漠北方向的草场迁移。” 昆弥听了这话,先是一喜接着又惊疑道:“他们这是何故?没有受到重挫,为何突然向东撤离?” 李丰拱手道:“禀昆弥,若李丰猜的不错,这梁国的所谓北府军突然东撤,定然是因为漠北之地发生叛乱。北府军的主帅吕布调他们去平叛罢了!”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85章 出奇制胜 乌孙昆弥听罢,哈哈狂笑起来说道:“这真是天神在帮助我们乌孙。传本王的军令,即日起集结众部兵马。本王要亲自率我乌孙铁骑,越过天山,全歼梁军,生俘梁王!” 帐下众人轰然应诺,又愉悦的吃起肉喝起酒来。李丰却拱手说道:“通往柳中城的天山隘口有三个,属下料定梁军定对这三个隘口进行监视。我们从其中任何一个隘口进入天山之南,必定会被梁军所发现。那三个隘口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要冲之所。他们即使设伏不成,也能在隘口外堵住我们的去路。属下倒有一计…”。 说到这,李丰却停止了话语。昆弥急道:“你们汉人就是婆婆妈妈的,有何计策直管直说。” 李丰继续说道:“昆弥,若我们能绕行五百里,走天山东段的火焰谷越过天山山脉,便能一举切断梁军从玉门至柳中城的联系。只是这条路太过…” 李丰话还未说完,另一名乌孙部落首领连忙说道:“万万不可,这火焰谷太过凶险!”。乌孙昆弥脸色一变,也沉默了下来。 部落首领所言不虚,火焰谷是天山山脉东端一片地势极低的山谷,地形狭长且险要。全长四五十里,全军通过至少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那里气候干燥炎热,全年几乎没有降雨。其中水源全部来自天山雪水融化形成的溪流。但现在是冬天,虽然炎热的问题不存在了,但流经谷地的那些溪流也应该断流了,所以大军取水就是个困难的事情。 另外从乌孙腹地绕行到火焰谷要多走五百里。所以无论从那个角度看,李丰之策都是个馊主意,这也是李丰适才吞吞吐吐才说出这个计策的原因。 乌孙昆弥思绪良久,大帐之中也一片沉默。最终,昆弥开口道:“就照此计行事!从前几次战役看,冯宇这厮狡猾多诈。我们若按常理行事,必中其圈套,所以我们也应该出奇制胜,不按常理出手。绕行火焰谷虽然路途遥远,但只要我们过了火焰谷,就能切断梁军粮道,到了柳中城附近,便能反围梁军。即使梁军已封堵天山隘口,我们也能和留守的部旅南北夹击,就近打通粮道。” 此时李丰又开口道:“适才,属下说北府军撤去是因为漠北发生叛乱,也只是种猜测。属下认为,等漠北的消息确定后,我们再出发,更为稳妥。” 这次,求胜心切的昆弥却没有听从李丰的建议,手一扬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用!万一冯宇那厮想回汉地享福,留下大军中途跑了。我们岂不白白浪费了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兵贵神速,我们即刻调集起大军,即刻就出发。另外让小股部旅从就近的隘口向柳中城进发,以做疑兵。” 三日后,从乌孙各部集结起来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共有近三万战骑,还有辎重大车无数。只是这些辎重只够供应他们到达柳中城的数量。 一般而言,游牧民族在草原上作战不需要带辎重粮草,赶着牛羊随军前行,再以劫掠的粮食做为补充即可解决粮草问题。 但过了天山,大部分地区都是死寂的大沙漠,沿着天山的那一狭窄的绿洲通道,也提供不了这么多牲畜所需的草料,也少有农耕人口可以劫掠。所以乌孙人不得不考虑后勤补给问题。 …… 柳中城外,冯宇在营垒中军大帐中翻阅着书籍。帐中其余将领显得焦急不安的样子,乌孙人迟迟没有如预料的那样前来解围柳中城,但营垒中的粮草逐渐减少。 虽然后方源源不断的向前提供着粮草,但粮道太过漫长,运抵的粮草数量和大军消耗间总存在着一定缺口。照此下去粮草仅够全军两月之需。弄不好,还需要已攻克楼兰城的张辽提供楼兰城中存储的粮草。 此时,一名亲卫令兵闯入帐中禀报道:“启禀王上,前沿斥候发现,有小股乌孙兵正在穿越天山的西隘口。” 帐中诸位将一片欢腾,纷纷说道乌孙人终于上当了。为了引诱乌孙人前来解柳中之围,梁军煞费心机。让俘虏的乌孙人带着消息逃走,让李肃领着北府军主动东撤都是计略的一部分。 但是冯宇却不是很兴奋,他放下书,口中带着疑惑的语气道:“小股部队?有多少兵力?” “启禀王上,也就千人到两千人之间。” 一旁的马超开口道:“王上,这定是乌孙人猜到我们会盯着这些隘口,所以派出的小股部队在前先行,看有无我大军埋伏。所以我们不能动这些乌孙兵,否则打草惊蛇。应该放他们过天山,同时调动主力在这条道上设伏,因为乌孙的主力必定尾随他们而来。” 冯宇沉思片刻,摇摇头道:“若是乌孙王能想到我们会监视天山隘口这层,那么我们让这千余人顺顺利利的越过天山,他必然会反而起疑。同样的理由,他也不会让主力跟随在这千余人的后面。那他派出这千余人真正动机是…” 冯宇说到这,话语僵住了,接着他像恍然大悟样说道:“传我军令,令驻守西隘口出口处的重骑,等这千余乌孙兵一露头便发起攻袭。务必全歼,争取多生俘一些人。另外通知后方斥候,对天山东段通往山北的各个要隘,峡谷进行警戒。同样,向李肃派出快马令兵,令其多派斥候,监视天山东段的敌情!” …… 千余乌孙战骑鱼贯而行,终于翻过了这个被称为西隘的天山山隘,并沿着坡道进入了天山南侧的绿洲地带。 只是他们刚刚从山口中出来,还没来及松口气。就发现一股梁军重装骑兵挺着骑枪,成一字阵型,排山倒海般的向他们压来。 乌孙战骑也没多想,就发起反冲击。他们首先在马鞍上张弓攒射,但这些箭矢对这些重骑不起作用,尽管有的梁军重骑中了七八支箭,如同刺猬般,但依旧冲杀不止。 乌孙战骑最后绝望的发现,冒出的梁军重骑越来越多,不是几十骑,而是有数百骑。在梁军重骑冲击,骑枪捅刺和狼牙大棒横扫下,乌孙战骑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第386章 峡口狙击 尽管是冬日,火焰谷中依旧异常温热。进入谷地的乌孙兵将们都褪下了自己的冬装皮衣,堆在各自坐骑的马屁股上。两万多战骑前后延绵十几里之长,在山道上如同条长龙般逶迤前行,一眼望不见尽头。 乌孙昆弥也亲自居于中军前行着,此时他心中既紧张又期待,每隔一两个时辰就要令兵们向他禀报大军前行的进度。 再过三个时辰,大军就能开出火焰谷,而一但近两万多战骑穿过天山,出现在大漠边缘的绿洲上,便意味着他成为这场战争的赢家。 乌孙大军的前方是整整百人的斥候小队,他们的首领在马背上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又操起水壶准备灌一口水。可惜的是水壶中只剩下小半口水。 他将水一饮而尽,又对周围的兵士打气说道:“前方两里处有个峡口,出了峡口,那里有片盆地绿洲,绿洲里有眼长年出水的泉眼。大家加把劲,早点赶到那里,即能完成任务也能有水喝。” 众人兵士一阵欢呼,各自打马加鞭,催动着马匹继续向东南面的峡口疾行。片刻钟后,奔驰在最前方的战骑已进入峡口,战骑上的兵士却如同被人猛击一般,在马鞍上一顿,然后仰面朝天的滚落马下,他的额头上正中一箭,那是支长达三尺的大箭,箭尾还在不停的振动着。 他旁边的两骑已经开始惊呼起来:“山上有敌!”,同时胯下的坐骑不仅没丝毫停留,反而加起速来,很快穿过山口。但是他们后面的乌孙战骑却遭遇到箭矢的精确狙击,不停的有人或马匹中箭伤亡… 窜出山口的两人,也没有逃出生天。他们刚转出山口,便发现一队十几骑的重装骑兵正排成一排等着他们,见他们现出身影,齐挺骑枪奔冲过来。着两人本想分头逃窜,可是哪里来得及,一炷香的功夫便被骑枪捅穿了身体。 后面的乌孙战骑见此状况,哪里还敢恋战,齐齐拨转马首,原路逃去。那些敌军兵士并不追赶,放任他们离去。 拦截他们的部队自然是梁军的部队,但只是一支平日负责维护粮道和中转据点安全的巡逻小队。全队共百人,有三十乘长弓战车,二十重骑,五十名斥候构成。前些时日,他们便得到梁王冯宇亲自发布的军令,警戒天山东段连通南北的各个陉道和山隘。 一日前,进入火焰谷的一些山地斥候就发现乌孙大军进入火焰谷的迹象。这个消息很快被快马向远在柳中城绿洲的冯宇送去。除此在漠北西部活动的铁勒部也发现了乌孙大军进入火焰谷的情况,得到情报的李肃部的北府军迅速向火焰谷北端入寇移动。 冯宇早已做好了准备,一接信息,即刻将早已集结好的大军向火焰谷南端出口移动。只是从柳中城绿洲到火焰谷南端出口,路途遥远,非短时间内就能赶到。 不过,火焰谷南端出口附近的梁军巡逻部队按冯宇此前的敕令,正主动向此处集结。最先赶来的便是这支由重骑,长弓手,斥候组成的巡逻小队。 乌孙昆弥坐在马鞍上,饮着山泉,咀嚼着牛肉干。享受着离胜利越来越近的快感。对他而言,每向前多走一步,就接近胜利一步。前军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纷纷向狭窄的山道旁闪避,一骑正飞驰而来。 来的正是名乌孙斥候,他连滚带爬的来到昆弥面前,用哭丧的声音道:“昆弥,我们在前面一段峡口处遭遇了敌军埋伏,损失数十人。” 昆弥听闻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脸色顿时变的如土灰一般,差点没从马鞍上掉落下来。过了好一会,他才镇定下情绪,问道:“埋伏你们的有多少人?” “启禀昆弥,仅有…有千余人左右,但他们各个都是精锐之兵,且埋伏的非常隐蔽,突然对我方发起攻击,导致我们如此重大损失。”这乌孙斥候为了推卸责任,将梁军的兵力夸大了十倍有余。 昆弥听后脸色又由灰白转为红润,他哈哈大笑起来说:“我还真当冯宇那厮成神了,未卜先知在此处设伏了大军,看来是本王过虑了。这千把人的部队最多是他设在天山东段的巡逻部队。甚至可能是偶然碰巧与我们遭遇的辎重护卫部队。” 顿了一下语气,乌孙昆弥又高声对众人说道:“无妨!今日,我们便以这千余汉人的人头来做首战之祭。冯宇那厮得知我大军正穿越火焰谷的消息,带兵赶来时,我们早已越过天山,那时在西域的所有梁军都是我们的瓮中之鳖!”。他话说完,周围兵士发出山呼海啸的呼喝之声… 一个多时辰后,乌孙昆弥带领的主力部队赶到了这段火焰谷最狭窄的地方,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山林,用手重重的挥下。 乌孙军中,近万的战骑取出弓弩向山口处两边山坡上的山林密集攒射而去,箭矢密集的都能听到箭矢穿透树枝树叶的莎莎声和射中树干的噗噗之声。一些在林中栖息的鸟兽甚至都亡于箭矢之下。只是没有任何人类的气息和声响。 昆弥又一挥手下令道:“出击!”数百乌孙精锐刀盾手从马背上跳下,持刀挺盾,分成两股向两边山林悄然摸去。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突然传来,行在最前的几人,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攘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们的胸前和腹部都插着一支三尺长的重箭。 其余人连忙放缓了脚步,将身体全都蜷缩到盾牌后面。乌孙人再次对两片山林展开密集攒射。 乌孙刀盾兵乘机向山林迅猛挺进,这次他们成功进入了山林中,乌孙弓弩手的攒射也随之停止。 一名乌孙刀盾兵仗刀挺盾在林中搜索着,只听一声惨叫,扭头一看,身后他的伴当已经被一支矛枪捅穿脖颈。 这名乌孙兵又看到一个黑影正向巨大的树干后闪去,急忙挥刀向那黑影劈去,却听到一声低吠,手腕传来一阵剧痛。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只恶犬死死咬住。接着一支寒光闪闪的刀锋从灌木丛中刺了过来,直入他的脖颈。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87章 火焰谷的火 在山林外观战的乌孙昆弥只听到山林中传来短暂的厮杀声,哀嚎声,甚至还有隐隐的狗吠之声,而后又陷入一片死寂。除了一名身负重伤的乌孙兵从林中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再没有一名乌孙兵活着走出这片林地。 昆弥的脸色顿时又沉了下去,若是让自己的兵士与藏在林中的敌军硬耗,最终即使将敌军全部斩杀,自己可能也会伤亡巨大。因为他不知道梁军在这大片山林中藏了一百人,五百人,还是上千人。 此时,李丰拱手对昆弥道:“敌军兵士藏于林中暗处,必然有其掩护之所。不惧我弓弩攒射。所以我们乱箭覆盖只是徒浪费箭矢的无用之功。我军入林,敌暗我明,也是吃亏不少。” 昆弥点点头道:“那先生你有什么好办法?” 李丰立刻答道:“我们可以放火!” 乌孙昆弥疑惑道:“放火?但我们大军就在这火焰谷中,四周都是茂密干枯的山林,这一放火,岂不是将我们都没于火海?” 李丰淡然一笑向昆弥回道:“不然。如今是冬季,风势向南,所以大火不会烧向我军,只能烧毁敌军的藏身之处。另外为了防止万一,我军还可以砍伐树木,做一道数仗宽的隔离带,确保火头不会烧向我军。” 昆弥略微思索几息,便点头说:“此法可以一试。” 乌孙兵士迅速行动起来,伐树的伐树,砍柴的砍柴。到了傍晚日落时分,一切都准备完毕。堆积的柴垛被点燃后,大火迅速蔓延开来,不过正如李丰所料,火头向南面扑去。将整个夜空映照的通红。 大火整整烧了一夜方才熄灭。尽管昆弥和李丰都竖起耳朵听火海之中有无兵士的哀嚎惨叫之声,但是树枝草木噼啪燃烧的声音嘈杂,即使有也不会听的清。 当天色大亮的时候,山口处的两边山坡上已被烧的光光秃秃,里面自然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藏于其中的梁军不是被烧成了灰,就是被大火驱赶出山林。昆弥高兴的哈哈的大笑起来,将李丰大大的夸奖了一番。 昆弥心中暗道,尽管耽误了一夜时间,胜利终究属于自己的。他一挥手,大军鱼贯而行,向峡口处开去。 打前锋的几百战骑刚刚转过山口,便见到一片开阔且树木不多的盆地绿洲,有一小半面积是沙地。三十余战车已在那里一字排开。还没等乌孙兵看清车上的人,三十余支重箭就向他们袭来。在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中,眨眼间就有二十九名乌孙战骑中箭身亡。 其余乌孙战骑拍马加鞭,如同离弦之箭般向那些梁军战车冲去。但这些战车上的长弓手射速极快,还没等他们靠近,又是一轮攒射又多出近三十具尸体。接着战车也开始飞驰起来,向后撤去。 梁军的长弓战车在这片位于火焰谷南端的盆地中,又和乌孙战骑玩起了放风筝的老把戏。以速度和射程上的绝对优势戏虐着对方。随着大股乌孙战骑在追逐着这些战车,但却追不上,同时不时有兵士被对方长弓手杀伤。 乌孙昆弥亲自策马穿越这个峡口后,见到这一幕,立刻吩咐后方的战骑加速通过峡口。他心中盘算,对方虽然有速度和射程上的优势,但毕竟为盆地所限制。只要有足够的战骑进入盆地,那对方的这两个优势就不会体现出来。 大批乌孙战骑涌出峡口时,一支响箭从某乘长弓战车上腾空而起。三十乘战车向盆地的南端出口撤去,后方乌孙战骑紧追不舍。一股从山坡边缘处悄然绕来的乌孙战骑突然出现在这些长弓战车的前方。他们与这些长弓战车不到三十仗距离,正挥舞着战刀快速冲去。 若是让他们接近了,三十乘长弓战车必然会全军覆没。战车上的长弓手连忙取箭拉弓,但这已经来不及了。 在这危急时刻,二十骑梁军重装骑兵突然从盆地南端出口处冲了进来,齐举骑枪向追击来的乌孙战骑戳去。乌孙战骑中十几名骑手眨眼就被骑枪捅落马下,重骑们又取下狼牙大棒四处乱打。 二十梁军重骑如虎入狼群般来回冲杀,顿时将乌孙战骑的势头抑制住。三十乘长弓战车乘机撤出了盆地。但是这二十骑梁军重装骑兵却是被乌孙战骑缠住了,想安然走脱已是没那么容易。后方涌上来的乌孙战骑越聚越多,将二十重骑逐渐围拢起来。 昆弥对身边的众骑高声说道:“我们过了这个盆地,便出了天山。今日便是我们的胜利之日!乌孙的勇士们,用你们的刀和鲜血来荣耀天神,杀啊!”。无数战骑立刻在山呼海啸中向那二十梁军重骑排山倒海般杀去。 二十骑已被重重围困住,丝毫没有脱逃的可能,但依旧在顽强作战,左右冲杀。其中一名骑士又加快起马速,向着层层叠叠乌孙战骑猛冲过去。他的狼牙大棒悬于半空之中。 随着蓬的一声闷响,大棒再次将一名乌孙兵扫落马鞍之下,几把乌孙弯刀同时向他前后左右斩下。在他和坐骑的甲胄上留下数道刀痕,其中一刀将他的肩甲劈开。刀锋甚至斩入锁骨。 他的巨大战骑继续高速向前冲击着,在巨大的撞击声中,与一骑乌孙战骑碰撞在一起。对方的战骑被撞的七窍流血,立毙当场。坐骑上的乌孙兵士也被撞飞。但是这梁军重骑的马匹也受了重伤,前肢双膝一软,瘫软到地上。骑士也滚落马下,他举起狼牙大棒还要再战,几支乌孙战骑的弯刀又向他斩来,其中一把刀刃切开了他的脖颈… 也就片刻钟的时间,二十余名梁军重装骑兵便被乌孙战骑的洪流所吞没。后者欢呼雀跃着,向盆地的南边出口涌来。这是一条平均宽约两百仗,长约三里的峡谷。出了这道峡谷便能达到开阔的大漠边缘绿洲地带。 当乌孙战骑驰入峡谷时,才发现梁军已在一个最狭窄处构筑了一道百余仗的防线,将峡谷完全封锁住… 第388章 艰苦的狙击 昆弥抽出腰间佩刀向峡谷中那道防线遥指:“全军冲锋,冲过这个峡口,我们就赢了!”。乌孙兵的坐骑开始四蹄飞奔起来,有弓的都取出了弓箭,在马背上弯弓搭箭,准备攒射。没弓的将寒光闪闪的弯曲战刀举于空中。 七十仗外,那条简易的防线其实只是条深不过四尺,宽约不到三尺的壕沟,刚够一个人蜷缩在沟内。若不是一边沟沿处竖置了一些拒马,乌孙的骑兵纵马一跃便能跳过。不过时间太过仓促,梁军人手也不够,拒马的数量不够,导致拒马之间还是会有些空隙。 此时,壕沟中仅有五百名梁军兵士在看守,平均每仗仅三个人。这些兵士,有的是枪盾兵,有的是辎重兵。他们都是昨夜在押运粮草从天山南麓经过时,被那个梁军巡逻小队要求留下协助防守。 因为冯宇此前有过敕令,所有部旅以堵截天山北面的乌孙军南下为优先任务。所以这营押运辎重的队伍停了下来,协助巡逻队在此峡口堵截乌孙兵。 乌孙人的箭矢已如同瓢泼大雨般向梁军防线扑射而来,在唰唰噗噗的音响中,壕沟两侧像长满稻草一般遍布箭矢。就连那些拒马都变得跟刺猬一般。不过,那些梁军步卒全都蜷缩在壕沟内,被抛射盲区所掩护,几乎没有人受伤。 但紧接着,乌孙人的战马蹄声已如雷鸣般传来。大地都为之微微发颤。空中传来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这些箭矢是从防线后方射来的。三十名长弓手此时隐蔽在防线后方五十仗外,利用长弓射程可达百余仗的特点,对乌孙战骑展开狙射。 这些长弓手在战车上尚能进行精准射击,更何况他们现在在平地上静立射击,几乎是一箭一个,箭无虚发。冲在最前方的乌孙兵士在马嘶人喊中,不停的有人被重箭射落马下。一但掉落马下便会被后方的战骑踩踏成肉酱。 但是梁军长弓手毕竟只有三十人,三十支弓无论再怎么射速快,再怎么精准,对如同洪流般涌来的滚滚战骑也只有微弱影响。乌孙战骑在付出六七十骑的代价后,终于冲到距离防线不到五仗的地方,并分成几股向拒马的十几个空隙处发起冲击。 只听壕沟中一声暴喝,那些梁军枪盾兵直起身来,飞矛标枪从壕沟中齐齐抛投出来,集中向拒马墙的十几个空隙处抛射而去。乌孙战骑的滚滚洪流如同被一道从天而降闸门封住般,顿时止住势头。 最前面的百余骑乌孙兵士马倒人亡,战马和人的尸体在惯性做用下向前涌动,最前方的尸体一直滑到沟沿边方才停止。除了这百余骑,后面还有许多奔驰的战马来不及刹住脚步,被生生绊倒,而后是便被无数战骑铁蹄踩踏而过。 后面的一名乌孙战骑被迫放缓马速,踩着前方的马匹和兵士的尸体前行。当他越过尸堆最高点,正要纵马飞驰时,一支重箭咻的射来,不偏不斜正中他坐骑的脑门,那匹战马都没嘶鸣一声,便直挺挺的向前跪倒下去。 马上乌孙骑兵跌落马下,一个滚便翻落到尸堆之下,正好到了壕沟沟沿边。他还没来及起身,一支矛枪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了过来,将他捅了个透心凉。 拒马缺口处的尸堆越堆越高,越堆越宽。渐成了一座小山。一些乌孙战骑试图直接从拒马上跳跃过去。其中一名乌孙骑兵,仗着自己的坐骑马大腿长,奔驰到一个拒马旁,一勒缰绳,战马前蹄扬起,后蹄猛蹬,已跃入半空之中。 这骑战骑果然越过了拒马,前蹄也越过了壕沟,只要能安全落地,便能穿过梁军的防线。但是两三支矛枪从壕沟中自下而上捅刺出来,顿时将那坐骑开膛破肚。 战马痛苦的长嘶着,摔落在壕沟对面的草地上。肠子内脏拖了一地。马鞍上的骑兵也摔出去几仗远,刚好脑袋着地,在咔吧一声轻微脆响中,他的脖颈脊椎已完全折断。 在后方观战的昆弥知道这样靠骑兵硬冲行不通,急令令兵吹号收兵。乌孙人的牛角号呜呜做响,速度早已放缓的铁骑洪流齐齐调转马首,向后撤去,又撤入盆地之中。 乌孙昆弥对他的狗头军师李丰道:“不如我们还是用火攻之法。”后者摇摇头否定说:“此一时,彼一时。这条峡谷曲折,并不是完全南北走向,在梁军防线那一段刚好是东西走向。所以燃起火来,火头并不会只烧向他们那边。更何况,这个峡谷内几乎都是石头山,并没什么草植。让兵士们去伐柴来烧,这个要消耗大量时间和人力。” 昆弥皱皱眉道:“那先生你说该怎么办?” 李丰眨了两下眼回道:“如今只能用笨办法,让兵士们下马步战。我估算对方壕沟内也只有数百人,我们以步卒人海列盾掩杀过去。无论是那壕沟,还是拒马都没什么作用。” 乌孙昆弥一拍自己的脑袋道:“我这是急糊涂了,这常规的战法我怎给忘了。” 在震天的号角和牛皮鼓声中,乌孙军再次发动了如同潮涌般的攻击。只不过这次,他们完全下马做战。前方兵士挺着三尺大圆盾,持着矛枪钢刀,列成数排向前挺近。后面还跟着黑压压一片兵甲。 尽管每个梁军长弓手竭尽剩余的气力射出最后的数发箭矢,但对于如此多的敌军步卒也是杯水车薪一般。 很快“洪流”的前锋距离梁军的防线不到十仗距离,他们开始越过那些“尸山血海”, 壕沟内的梁军却毫无反应,他们的飞矛标枪早已用完,他们也不是新编的枪盾兵,没有装备附加弹弓的盾牌。此时,他们只能握紧手中的缳首钢刀或最后一支矛枪,等待着敌兵的靠近。 尽管不时有呼啸而过的长弓重箭射到一两个乌孙兵,但绝大多数乌孙兵越靠越近。有的已越过了尸山,有的正在将拒马挪开。昆弥王也咧嘴笑了,他心中清楚,只要双方一接战,几百敌军被消灭不过半个时辰的事…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89章 想不通的事 几名乌孙兵士正搬挪着一段拒马,伴随着咻咻声,两名乌孙兵士应声被重箭贯穿身体,歪倒在一边。称重的拒马失平衡摔落下来,一名乌孙兵躲闪不及,刚好被砸到脚尖,哀嚎不止。 但是拒马已经被移开一段距离,后方的乌孙兵士们如洪流般向前冲来。“杀”伴随着一声暴喝,壕沟中的梁军兵士们挺直了腰杆,矛枪齐出,向乌孙兵的下盘扎去。最前方的乌孙兵绝大多数中枪后,向前扑倒在地。 但是依旧有不少乌孙兵冲入壕沟之中,壕沟内的梁军兵士只得用两尺长的缳首短刀与其近距搏杀。双方立刻在沟中厮杀成一团。一名梁军兵士还未来及将钢刀从对方尸体中抽出,自己的脑袋便被后方的乌孙兵用弯刀斩下。 除了这一段,其余各处的战况莫不是如此,后方的乌孙兵继续涌来,越来越多的乌孙兵士跳入壕沟之中。尽管梁军兵士的个人战力占优,但如此形势,他们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峡谷的上方突然传来如同雷鸣般的响动,几个硕大数尺见方的岩石正顺着山崖向下滚落。岩石砸落到人流密集的谷地,两名乌孙兵士躲闪不及,瞬间被碾成肉泥。大石滚落时,腾起仗余高的尘土,遮天蔽日。 这些大石落地后,在惯性作用下,继续弹跳翻滚着,向密集的乌孙人流处碾压而去,在一片惨呼哀嚎声中。数十上百的乌孙兵被碾压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阵后的乌孙昆弥王惊呼道:“那悬崖上怎么可能有人?莫非梁军早有准备,已料定我们会从火焰谷经过,几日前就派人绕上崖顶?” 乌孙军中对火焰谷的地形地貌早就探查的清清楚楚,这一段峡谷两边的悬崖崖顶,要从下面上去,得绕好几天的山路。所以除非提前几天时间,梁军不可能上得了崖顶。这也是乌孙昆弥敢于大模大样,贸然进入这段狭窄峡谷的原因。 李丰用目光向两边崖顶瞟了几眼,说道:“也许只是梁军一些善于攀岩爬山的兵士,沿着崖壁攀上了崖顶,他们人手必然没有多少。昆弥王不用担心。”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让李丰的话打了他自己的脸。巨石滚落让乌孙军进攻的势头顿时一挫,但接下来更让人心悸的事发生了。一个个“火球”从天而降,从两边悬崖上抛向谷底的乌孙兵士。 这些“火球”每每落地后,便腾起仗余高的烈焰。不少乌孙兵立刻被火焰吞噬,变成一个个鬼哭狼嚎的火人。其余乌孙兵慌忙躲避,拥挤成一团。 这些火球自然是梁军弩炮所用的火爆弹,它们本是由辎重队运往柳中城前线的,现在在这里派上了用场。只不过现在它们是被徒手抛投出来,梁军兵士为了将他们抛投的更远,想了些法子。 只见一名梁军兵士用一段三尺长的绳子拴在火爆弹陶罐的罐耳上。然后将火爆弹拎在火堆上,点燃包裹在它外面的稻草麻布。斥候又将点燃的火爆弹抡了起来,越抡越快,最后脱手而出。它便如同一颗火流星般向峡谷中央飞去… 火爆弹不停的落下,峡谷中已是火海一片,乌孙兵士们鬼哭狼嚎成一片。即使没有身陷火海的人,不少也因为拥挤踩踏,倒地后被活活踩死,然后又被火海所吞没。 乌孙昆弥气的吹胡子瞪眼,他对李丰怒道:“看他们的抛投的密度,崖上绝对不止一点人。而且,若是徒手攀岩上去的,他们又如何能将如此多的火罐子带上悬崖崖顶?” “这…”李丰一下也懵了,昆弥所说的确实有理,但若梁军真的是早就预料到乌孙军会从火焰谷经过,又怎么会只派这么点人扼守这个峡谷,这也说不通啊。 实际上,这些梁军兵士,还有大批火爆弹是被辎重队的飞艇运上悬崖崖顶的。为了增加后方辎重队的运量,梁军动用了飞艇。这些飞艇由两三匹骆驼拉着移动,而一艘飞艇的运载量却等与二十头骆驼的运输量。乌孙昆弥和李丰不知道梁军有此物,想不通此事也就不足为怪了。 想不通归想不通,止损却是要立刻止损的。而且不只止损,昆弥心想,若万一真是梁军早就知晓自己会通过火焰谷,早就有所准备,那自己这数万战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想到这,他脊梁骨上冒出阵阵寒意。“撤,全军撤退!”昆弥不再犹豫,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实际上,此时壕沟中与梁军兵士厮杀一团的乌孙军已占据了优势,只要再多加点努力,便能击破梁军的防线。而且,悬崖崖顶的梁军兵士已快将火爆弹用尽。 但是当乌孙兵听到本方撤军的号角声,以及那些被烈火烧伤的伤兵痛苦哀嚎声,便陆续爬出壕沟,向后退去。 他们开始还是有序撤退,而后就演变成了争先恐后向壕沟外攀爬。因为谁都知道,殿后的爬出壕沟时,难以避免梁兵给他们背后来一刀。壕沟内残存的梁军见他们乱成一团,也不客气,挥舞起刀枪,用最后的气力乱捅乱刺,毙敌无数… 成群结队的乌孙兵狼狈不堪的撤出峡谷,又返回了那个被烧的光秃秃的盆地绿洲。那些梁军兵士也没有追赶。峡谷中遍地是乌孙兵,马匹的尸体。满山满谷都是皮肉烧焦的气味。 盆地中,昆弥又下令全军沿着火焰谷原路返回,却被李丰拦住道:“若是梁军真的早就知道我们要走火焰谷,在此埋伏。那么我们的退路也必然会被北府军所切断。所以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只能进,不能退啊。” 昆弥不耐烦道:“本王不懂那么多,我只知道再不走,我这几万大军可能就要完了,我们乌孙人也要完了。本王担不起这个风险。” 李丰见劝他不住,便又说道:“即使如此,这处盆地有整个火焰谷中唯一的泉眼,如今冬季,谷中溪水全部干枯。昆弥要退也需让兵士们先将饮水补充好。” 乌孙昆弥点点头道:“照办!”,半个时辰后,乌孙军又缓缓动了起来,向原路返回。 第390章 北口 乌孙军向北撤离的第二日,冯宇便率领梁军的主力抵达火焰谷南口。那支临时拼凑起来狙击乌孙军的梁军兵士,连同斥候,长弓手在内只剩不到两百人,合计阵亡近五百人。仅从这个伤亡数字就能看出对乌孙军狙击之战的惨烈。 当冯宇听完将官对这场战役的讲述后,心中即颇感悲壮又感到庆幸。庆幸乌孙军最终放弃了打通天山通道的努力,又向北缩了回去。否则,西域整个战局都将急转直下,后果不堪设想。 在午膳时,击敌心切的马超拱手向冯宇问道:“梁王,我们是否要在这火焰谷中追击敌军?”。 冯宇肃穆着说道:“就是不知李肃的北府军那边进展如何了,如果他们能切断乌孙军的退路。那么聚歼他们的机会就在眼前。但是若李肃还没按预期抵达火焰谷北口,我军深入,风险太大。这个风险不仅是乌孙军会杀个回马枪。而是柳中城的贵霜军,虽然现在只有兵力不多的步卒,但他们万一识破我们虚实,也可能乘机东进,若让他们封住火焰谷南口。那么瓮中之鳖就是我们了。” 冯宇又沉思半晌对马超说道:“据说,前方这个盆地有整个火焰谷地冬季唯一的山泉。除此,火焰谷内其余地方再也取不到饮水,此事当真?” 马超用肯定的语气道:“此事千真万确。” 冯宇点点头:“那汝可率两千精锐步卒和三百斥候远远的尾随乌孙军。若李肃真能在前方堵截住乌孙大军,那么乌孙人势必反扑。你们要立即退守这个盆地的北边出入口,只要不让他们再次进入盆地获得水源即可。孤则亲率主力在火焰谷南口外屯兵,一防止柳中城方向的贵霜军来犯。二可以随时对汝提供支援。” 决策即下,马超以及他的几个兄弟立刻带着精锐步卒顺着火焰谷向北方追去。 此时天山北麓已飘起了鹅毛大雪,整个大地已变成白茫茫一片。而地势低矮的火焰谷内却温暖如春,但是两侧高耸入云的山岭上半部都已变的皑白如银。 快走到谷地北口的乌孙兵们也感觉到灌入谷地中的北风越来越凛冽。都将卸下的皮袍冬衣陆续穿戴在了身上。火焰谷的北段宽度要大大宽于南段,平均宽度达到两三里,只有在北口上有一南低北高的坡地峡谷,宽不过百仗,最窄处只有三十余仗。不过这峡谷并不长,全长仅两里。 此前,乌孙大军进入谷地时,为了以防万一,李丰令亲属自己的一小股兵马屯驻在北口,这已是他最大的权限。本来,按乌孙昆弥的意思,不会在此留一兵一卒,全军单刀直入的开过天山,然后西进直抵柳中城。那样日后的粮草补给根本就不需要从火焰谷经过。 乌孙军离北口越来越近,李丰伸长着脖子张望着,口中念叨着:“怪哉。屯守北口的兵士早就应该来接应大军了,为何不见一个人影。”他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骑快马,从北面的高地上俯冲下来,还没等他驰近,就高声喊道:“不好了!北口已经被敌军占据了!” 李丰心中咯噔一下,还没等他开口。旁边的昆弥就大惊失色的说道:“什么敌军,是北府兵,梁军还是铁勒人?” 话刚说完,来人已经跳下马来,气喘吁吁的跑到昆弥前说道:“启禀昆弥,是北府军,还有铁勒人。他们昨日就偷袭了我们设在北口峡谷处的营垒,我们数百勇士,除两三个跑了出来传信外,其余皆都战死。” “那他们来了多少人?”昆弥几乎是以嘶吼的声调问道。 “来了很多…很多兵马,还看到很多驯鹿拉的雪橇。” “啊!,连丁零人也来了!”乌孙昆弥直觉得以阵头晕目眩,差点从坐骑上跌落下来。最终,他还是保持了镇定,小声对包括李丰在内的周围将官说道:“如今之计,我们只能破釜沉舟,全力突破敌军在北口的封锁。否则不仅我军,我整个乌孙国,所有乌孙部族都难逃劫难…” …… 大股大股的乌孙骑兵排成若干个锥形阵,从南向北涌去。不过越向北地势越高,山谷也越狭窄。本一字排开的乌孙骑阵只能一个锥形阵接一个锥形阵的鱼贯而行。同时,越临近北口,北风越大,已能听到呼呼地风声。所以这些乌孙战骑的马速比正常情况下慢了一半不止。 北口峡谷的南端,药罗葛率着两千袁纥战骑,排列成数排,弯弓搭箭严阵以待。敌军刚进入他们百步范围内,箭雨就密集的向坡下攒射而去。乌孙军自然也开弓还击。但是袁纥人弓弩手顺风且居高临下,他们的箭矢射程自然比对方高出一倍不止。所以开始阶段,袁纥人的箭矢能射到乌孙人,反之,乌孙人的箭矢距离袁纥战骑还很远,就软绵绵的飘落到地上。没有起到丝毫效果。 乌孙人在乱箭之中,持续有人中箭伤亡倒地。他们顶着箭雨,冲到对方四十步范围内,才能让自己的箭矢勉强够到对方。但此时,药罗葛打了个呼哨,两千袁纥战骑调转马头,向北口峡谷中退去。 乌孙人那能容他们跑远,策马紧追不舍。在北口峡谷追狭窄处,埋伏在悬崖顶部的北府军将准备好滚木,擂石向峡谷内倾泻。聚集在峡谷中的乌孙兵士们顿时被砸的头破血流。 等少数乌孙战骑好不容易快冲到峡谷出口处时,等待他们的却是如同磅礴大雨投掷而来的飞矛标枪,峡谷中没有一个乌孙兵能活着站立。后方的乌孙兵再也没人敢涌入峡谷。 乌孙昆弥心如同沉入冰水之中凉透。显然北府兵早有准备,即使乌孙军不计代价的向外硬冲,也不会有一个人能逃出生天。不说乌孙人不可能突破北府军的防线,即使破围而出,在北口峡谷外,是满地积雪的雪原,那里还有无数丁零人的驯鹿雪橇在等着他们。 但是乌孙昆弥还要做最后的挣扎,他组织起一次又一次的攻击,皆被李肃的北府军挡了回来。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91章 尽灭 严颜策马飞驰而来时,围成一团的梁国兵士立刻给他让了条路。严颜定睛一看,地上躺着两个人,一名已经被猎豹咬断了喉咙。不远处,还停留着一头缴获的战象。 另一名也是奄奄一息。他的头皮都被豹爪整个抓了下来,肩头,脖颈处也赫然有几个猎豹撕咬造成的血洞,眼看是活不成了。 一名亲兵来到严颜面前,对他耳语几句。原来,已有被俘的苏摩达亲兵将情况供述出来,说此次是苏摩达亲自带兵出来刺探军情。 严颜望着这奄奄一息的朱罗人道:“想必此人便是朱罗主将苏摩达。” 早有梁军兵士动手,在那人怀里一番搜索,搜出了腰牌印信。又押着两名刚被俘的朱罗兵过来,经过他们的指认,更加确信此人就是朱罗主将苏摩达。 严颜眼看苏摩达伤势严重,已不可能救活。便将手中长刀挥起,手起刀落取了苏摩达的脑袋。而后他说道:“既然敌军主将已亡,不如我们乘机去袭了他在不韦城附近的大营。” 他身边的副将提醒道:“可是我们只有千余人马。这龙尾滩是我南征大军的粮仓所在,若分兵出去,万一…” 严颜听到这立刻恢复了理智。诸葛亮出发时对他再三交待,无论何时发生何种状况,都要他坚守在龙尾滩城堡之中,因为这是南征梁军的命脉所在。 但是现在梁军意外斩杀了苏摩达,若是能乘机击溃朱罗大营,便可解不韦城之危。这么大好一个机会,就此放过,岂不可惜。 严颜左右为难的思绪半天。最后他终于拿定主意,吩咐道:“派出精锐斥候给不韦城的张表太守报信,我们回龙尾滩城中!” 实际上,严颜根本不必为此纠结。因为此时冯宇派出的援军--高顺军团已抵达永昌。此时正向朱罗军在怒江畔的大营发起猛攻。 仅仅半个时辰的时间,五十具弩炮一通猛射,海碗大的石弹就将朱罗军营寨的寨墙打的七零八落。接着燃烧弹,以及长弓手的重箭向营中覆盖而去。 此时,朱罗大营中主将不在,苏摩达委任的代理指挥官又无法顺利调度各部,整个大营顿时就乱成一窝蜂。不时可见大火在营中剧烈燃烧起来。 当高顺军团的步卒向营中发起进攻时,只有零零散散的朱罗兵卒前来抵挡,两通飞矛投射,他们的抵抗便被粉碎。 片刻钟后,朱罗兵士便开始溃逃,陆续奔出大营,顺着怒江向下游逃去。但立刻被早已埋伏在此的梁军轻骑飞羽所狙击,死伤无算。 当高顺策马冲入被攻占的朱罗大营时,他还有点坎坷不安,因为这次进攻太顺利了,让他怀疑敌军是不是设了什么圈套。后来,过来很多天他才搞清楚,原来是朱罗主将意外身死导致的这个结果。 在不韦与龙尾滩之间游弋的那个朱罗战象团,也在高顺军团重骑与孟获军战象合击之下,被完全歼灭。五百头战象不是死在战场,就是被梁军缴获。至于战象上的象兵,只有百余人逃入莽莽丛林之中,不知生死。 …… 过了很久的时间,苏摩达兵败身死全军覆没的消息,才被远在黑泥原曼德城中的加拉瓦所知。 这让加拉瓦的心情坏到极点,情绪也更加暴躁反复无常了。所辛的是,驻扎在曼德城外几十里处的梁军,一直没有发动像样的总攻。这让加拉瓦苟安了不少日子,他在城中,终日饮酒做乐,也不去想那些烦心事了。 加拉瓦的府邸中,照旧歌舞升平,堂中几十名舞姬,乐师载歌载舞。加拉瓦斜依在座塌上,搂着几名不同种族的美姬嬉戏调笑,狂吃滥饮。 窗外一道白光闪过,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将加拉瓦怀中一褐发碧眼的安息美女吓的惊叫一声。加拉瓦顺势推开她,走到窗边。屋外,在一阵接着一阵的电闪雷鸣中,瓢泼大雨已经倾 第392章 两天时间都不给 寒冬季节,天山以北已是冰天雪地,但天山南边柳中城所在绿洲上却相对要温暖的多。 柳中城城头的菲纳逊眯眼观察着城外不处的那个梁军大营。梁军一直没有发动进攻,这也不奇怪,因为梁军已经攻占楼兰,他们只需坐等柳中城中粮尽即刻取胜。 梁军这些时日来,照常每日侦骑四处,严密警戒着柳中城周边的情况。也可以听到营中梁军每日出操的声音。这一切看似都再正常不过,但是菲纳逊总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菲纳逊又翘首向北边望去,那里的天山山脉在天际边延绵不绝,却没有出现菲纳逊想要看到的场景。大半个月前,乌孙昆弥就派人回信要他坚守柳中城,来自乌孙的援兵不日就将抵达。但是算时间,乌孙真发了援兵,现在这个时候怎么都应该到了。 菲纳逊又恐梁军在天山隘口设伏,袭击来援的乌孙军,特别派出斥候在天山隘口打探。发现这里不仅没有梁军主力,连此前在此巡逻警戒的梁军斥候也不见了踪影。他这才放下心来。 乌孙昆弥为了保密,怕信使被梁军斥候拦截,所以给菲纳逊的信中没有说明乌孙的援军将由火焰谷而来。否则菲纳逊不一定猜不到梁军主力已经偷偷转移到东面堵截乌孙军去了。 菲纳逊的目光又回到梁军大营中,一个念头突然从他心中冒了出了,他总觉得梁军奇怪,却又说不出怪哉什么地方,现在他决心去试探一番。 片刻后,关闭一个多月之久的柳中城城门突然大开,从城中飞驰出一股战骑,也就百人上下的样子。他们大摇大摆的策马向北面的天山方向而去。这支骑兵占了柳中城为数不多骑兵的几乎一半,他们虽为菲纳逊率领,但其实都是乌孙战骑,并非贵霜的重装骑兵。 城头,菲纳逊密切的注视着梁军大营,看他们有什么反应。营中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响动,甚至都没有兵马集结的声音。 实际上负责看守大营的典青,想拦截也没有办法,因为大营之中当前只剩两个步兵营和一个辎重兵营,还有若干骑兵斥候。 这样的兵力无法追击拦截对方,而且一但出动便会露了马脚,会让人发现梁军大营中原来已没有战骑。典青只能寄希望在外围警戒的斥候来给这些贸然而出的敌骑一个下马威了。 但是典青还是派出了十几骑,从大营后门悄然驰出,奇怪的是这些战骑马背上驮着不止一人,而是两人合骑一马… 当这批乌孙战骑进入一条穿过大片胡杨柳林的道路时,十几箭矢从林中呼啸而来。霎那间就有七八匹战马和五六名乌孙兵士中箭伤亡。马啸嘶鸣中,有人滚落马下。 这些箭矢是梁军斥候所射出的普通箭矢,一名乌孙兵刚从倒地的马匹上站立起来,却感觉胸口一凉,低头一看,如同短矛般的粗大箭矢从胸口凸了出来。那是梁军长弓手射出的重箭。 十几名长弓手隐没于道路另一边的林子中,对这些乌孙战骑发起了精准的狙击。几乎每一支重箭都洞穿一名乌孙人的身体。而且他们只射人不射马。也就是眨眼的时间,乌孙人又倒下去十几人。 腹背受敌的乌孙战骑此时只剩六七十骑。为首的头目却还不死心,高声喝道:“他们没多少人,都下马入林做战!”。他的话音刚落,就感觉整个天空黯淡了下来。 空中正有几个硕大的黑影直扑下来,那是刚刚配给梁军斥候的训好的几只哈斯特巨鹰,那是林涛从新西兰带回的鸟种。冯宇本想用此物以及能空中投物的羌雕组建一只特别兵种,但是梁国宜宾与筑阳两地的训鹰所总共也就驯出几只。所以只是调拨给斥候试用。 只听啪啪几声巨响,几只空中庞然大物的利爪就将几名乌孙兵士的脑袋抓住,生生的抛投在地上。这些巨鹰虽然不可能将成年人带入空中,但却又足够的力量将他们从马鞍上带下。 再看那头目,头颅之上赫然出现几个血洞。鲜血带着脑浆正汩汩的向外溢出,他两眼呆滞的暴凸出来,而后一番白眼倒在地上。 巨鹰们在鹰啸中再次腾空而起,其余乌孙骑兵们早已吓的魂不附体。那还敢下马入林做战,策马转头向柳中城跑回。 此时,从林后转出二十余骑梁军斥候,、策马挥刀向逃窜的乌孙骑兵追去。他们的马快,很快追上落在最后的几骑,手起刀落,又有数名乌孙骑兵顿成刀下之鬼。 两条黑影突然从梁军斥候的马背上跳下,无声无息如离弦之箭向乌孙兵追去。很快就追上其中两人。它们一窜便窜上了对方的马背,爪子一挥乌孙人的头发连着头皮被活生生的扒了下来。两个乌孙人还没来及痛苦的惨叫,便被两只猎豹咬断了喉咙。哈斯特巨鹰再次凌空而下,将乌孙骑兵中跑在最前的几人爪击于马下… 等这些失魂落魄的乌孙战骑跑回柳中城,只剩不到五十人。菲纳逊见他们他们出去半个时辰不到,兜了半圈便损失过半。而且这还是在梁军没出动主力,仅仅是用外面警戒的斥候发起袭击下获得的战果。 碰了一鼻子灰的菲纳逊再也不敢去尝试梁军的虚实,只能安心的守城。当他听了那些精神有点失常的乌孙人对战斗的诉说后,心中更是惊疑不已。 又过了两天,菲纳逊才发现自己上当了,但是已经迟了。冯宇带着梁军主力浩浩荡荡的来到柳中城下,战马,战车,步卒一眼望不见尽头。 此时,菲纳逊心中已经明白,乌孙的援军不可能来了,很大可能已经被梁军半路打掉了。 菲纳逊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来自葱岭的贵霜军队。但是从贵霜腹地到葱岭再到达柳中城千里迢迢,至少需要近两月时间,而且当中还要拔除楼兰城这个钉子。 但是冯宇不可能给他两个月时间,甚至两天都不给…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93章 舍易求难 第二日一大早,梁军就向柳中城中射来劝降书,但是菲纳逊不为所动。梁军随即发起了总攻,在喧天的号角声中。梁军各营在东门外排成有序的进攻队形。接着一通鼓响,梁军的军阵在盾墙掩护下,向城前缓缓逼进。 当他们行到城墙外八十余仗时,长弓手和弩炮兵全部停止了前进。弓手开始拉开他们一人多高的大弓向城头攒射。贵霜军步卒早就领教过长弓手的厉害,在咻咻的箭矢破空声传来时,他们连忙伏于墙垛之后进行躲避。即使如此,有几人反应慢了一步,被箭矢当场贯穿身体。 菲纳逊也伏在城墙的地面上,他立刻感受到城墙的微微颤栗,同时听到弩炮石弹轰击城墙的巨大声响。 几十发石弹向城头抛射而来,绝大多数撞到城墙之上或越过城墙,正好落在墙头的却寥寥无几。一发石弹正巧落在一名伏垛墙后的贵霜步卒背心上,一下就将他的后脊和前胸砸凹陷了下去,喷出一大口鲜血,叫都没来及叫声,就死去了。 梁军发射石弹只是为了定位火爆弹,所以当石弹越来越精准的落在城头上时,一发发“火球”也开始射向城头。城头不时候的升腾起冲天火焰。一些伏在地上的贵霜兵士被火舌舔到,变成火人后,痛苦的再城墙上打着滚。 抛投到城头的火球越来越多,菲纳逊脸上的肌肉扭曲起来,他知道梁军有火爆弹这种武器,也知道火爆弹爆燃的威力,但是他却没想到火爆弹能投掷的如此精准,几乎发发都落在了城头。否则,他早就应该有所准备。 菲纳逊心中明白,如此下去还别说守城了,城头能活下来的人都不会剩下几个。他脑子飞快的转着,要想一个能应对的方法。 城墙上的兵士们却已乱了起来,有人被火爆弹唬的失了神魄,站立起来,疯了一样向下城墙的甬道跑去,而后被从城下飞来的冷箭射倒在地。 “撤!所有人撤到楼梯和上去,记住不要将身体抬起来,抬起身体就是死!”菲纳逊急匆匆的说道。 他的军令在城头终于被口口相传传给了几乎所有城头的守军。实际上,他不要兵士们抬起身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试探不让梁兵发现他们已从城头转移。 城头,所有贵霜守军,低伏着身体,艰难的向下城的楼梯甬道移动着,他们要躲避随时落下的石弹,火爆弹,还要绕开已经燃烧的火焰,以及爬过面目全非的同袍尸体。 城下,冯宇眯眼看观察着城头。城头上着火的地方越来越多,最终连成一片。几乎没有空间。他立刻下令道:“火爆弹不要再投射这段城墙。改为集中向两端投射,防止其它三面的敌兵顺着城墙甬道来增援,枪盾兵开始攻城!” 梁军军阵中鼓声随之一变,盾墙又开始向前移动,后方大批梁军步卒几人一组,担着简易云梯跟随在后。不过他们没人担心城墙上会射来箭矢,因为当前城头已是一片火海,没人能在火海中展开防御。 果然,当盾墙挺近到城墙只有二十余仗时,城墙上还是毫无反应。盾墙后的梁军齐声呐喊,端着云梯开始冲刺。前方的兵士将盾墙分开无数空隙,为他们闪开道路。 云梯一个接着一个架设到城墙上,梁军兵士们一个接一个攀梯而上。城头还是毫无敌人的动静。但是除了弩炮还在投射的城头南北两端,中间的火焰都已渐渐熄灭了下去。石脑油燃起的大火来的猛,去的也快。 等梁军攻城兵士登上城头时,这些火焰应该刚好完全熄灭。但是事情完全没有想象的那般顺利,当第一个梁军兵士跳上城头时,只见一名披着重甲的贵霜军将官,挺着长矛向他刺来。猝不及防之下,这名梁军兵士被当场捅杀,并且掉落城头。 远处的冯宇看到这一幕,不禁皱了皱眉,小声嘀咕了句:“城头居然还有活人?”。此时的城头,贵霜守军齐声呐喊,从楼梯甬道上奔涌而出,各举兵刃杀向登城的梁军。后者在城头局部占据绝对劣势,顿时就被贵霜军斩杀殆尽。 贵霜守军接着开始攻击还在登城的梁军兵士。早就准备好的擂石向下抛投而来,并且用长矛长枪向还在攀爬的梁军兵士捅刺着。有的人还把梁军的云梯掀翻。 冯宇有点气愤的说道:“长弓手,火爆弹掩护!”。长弓手不等他说,早就开弓狙射。弩炮手再次将抛投目标对准了这段城墙。十几名露出身体,向下抛投擂石的贵霜兵立刻成了箭下之鬼。但是其余贵霜兵又伏了下去,消失在冯宇的视线中。 火海再次在城头燃烧起来,但攻城的梁军也因此暂停了攻击。冯宇对典青说道:“这柳中城城头的构造一定很特别,他们在城头有藏身之处。可惜我们营中弹射兵都给张辽带到楼兰去了…” 冯宇没有猜错,这柳中城城池与中原城池有所不同,一个区别就是它连接城下和城头的楼梯甬道非常多,而且十分宽大。这就给了这些守军规避之所。 片刻后,典青和一乘很特别的“车载弩炮”向城墙靠近。前方还有几十名兵士撑着一张布幔。那个“车载弩炮”其实就是发射卑格米弹射兵的器具。现在营中没有弹射兵,但是这样的器具还留有几套… 典青被高高弹射到空中,他的体重要远大于卑格米人,所以他不可能被直接弹射到城头,但是将他垂直弹射,那么他能在最高点看到城中情景。 他不失时机的射出一箭,那支箭矢尾部拴着红布条,而且还拖拽着粉红色的烟雾,直向城中楼梯甬道飞去。典青坠落下来时正好被几十名撑着布幔的兵士接住。 紧接着,后方几只羌雕展翅腾空而起,它们的爪子还抓着没有点燃的火爆弹,直向柳中城中扑去… 梁军兵士们立刻明白了如此做的用意,只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要舍易求难,而不是用飞艇做这事? 第394章 飞鹰夺城 其实,冯宇本是想用飞艇来做这事的,但飞艇升空太费时间了。梁军的火爆弹也不够持续长时间的对城头轰击,一但停止,就有可能让敌军喘过气来重新布防。所以冯宇与典青想到这个怪办法,向城头攒射信标,为羌雕提供目标。 典青不断的被弹射器一轮轮抛向空中,同时向城中射出一发发信标。几十只羌雕在驯鹰斥候的指挥下,反复起降,向柳中城中飞去。 贵霜军集中在数个上下城楼的梯道上,他们中很多人见识过梁军斥候的鹰隼,起初见大批老鹰大雕飞来,便以为这些鹰隼会向他们发起直接攻击。于是许多弓弩手弯弓张弩,只等这些鹰雕向下俯冲时,便乱箭齐射。 谁知,这些鹰雕只是从空中掠过,并未向下俯冲。一个个火爆弹的陶罐向贵霜军的人群投掷而去,只是这些火爆弹并没有像被弩炮发射时那样点燃。 地面上的贵霜军兵见到黑呼呼的东西从天而降,急忙躲闪着。那陶罐就落在地上。哐当一声被砸的稀碎,石脑油飞溅的到处都是,自然周围的人也或多或少的被溅上燃油。 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分分钟的时间内,就有几十个火爆弹掉落在梯道上,石脑油流的满地都是。菲纳逊马上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急急的喊道:“闪开,都快闪开。” 但是对于贵霜军而言已经来不及了,典青再次弹射起来,对着柳中城中射出一发火箭。轰的一声,其中一个梯道迅速升腾起烈焰,拥挤在上面的大部分人群被火海所吞没。 残存的人惊慌失措的胡乱奔跑着进行躲避,此时弩炮火爆弹抛射并没有停止。一发发火球依旧间续的落在城头。所以奔逃的人只能向梯道下和两侧进行躲闪,不少人因为过度慌张,从梯道两边跌落下去。 这条梯道上的惨象立刻引发了几它几条梯道上贵霜兵士的恐惧,他们一样开始四处奔逃。同样产生了踩踏,同样让不少人失足跌落城头。 典青的火箭继续间续的射来,连续引发了几条城楼梯道上的大火。这些烈火短时间内不会熄灭,因为那些鹰雕还在持续着将火爆弹投掷到城中梯道上。 乘此机会,城外的梁军步卒又开始了新一轮攻势。他们如前轮进攻一样在城墙上架起云梯。兵士们蚁附而上,同样弩炮手停止了将弩炮投射到城头,而是集中在甬道两端,封锁守军的来援通道。羌雕依旧持续的将装满石脑油的陶罐投向城头后梯道上。 这一次,梁军步卒没受任何阻挡的登上了柳中城城头,城头的火焰也刚好变小熄灭。梁军步卒们踩着被烧滚烫的城头地板,列起军阵集结起来。随着梁军兵士不断登上城头,城头的梁军军阵越来越壮大。 这个时候无论是弩炮手还是羌雕都已停止了对火爆弹的抛射。即使现在没下军令,他们也都累的筋疲力尽了。梁军兵士随之向城墙甬道两端和梯道上杀去。此时,梯道上除了烧焦的尸体和因踩踏而受伤的兵士,也是空无一人。 梁军只在城墙甬道两端遇到微弱抵抗,但这微弱的抵抗随即被粉碎。当梁军兵士冲到城下时,方才算遇到像样的抵抗。 菲纳逊竟然还没有死,反而在城中将贵霜兵士集结起来,准备负隅顽抗。他当下也是抱着必死之心,决定与梁军鱼死网破了。 菲纳逊提着两把镔铁大刀,亲自冲在本方军阵的最前方,以身先士卒来鼓舞士气。他周围的贵霜兵士们也拿枪的拿枪,持盾的持盾,排成数列向冲下城头的梁军反冲过来。 梁军也以盾为墙,紧接着他们轮番将手中枪矛密集投射而出,这些枪矛顿时转化为飞矛标枪,劈头盖脸的向贵霜军阵砸下。即使很多贵霜兵手持盾牌,但在如此密集投射下,不少贵霜兵立马倒在血泊之中。 一名亲兵拼死遮挡在菲纳逊面前,才没让菲纳逊命丧当场。但是那名亲兵背上插满了矛枪,如同豪猪一般。贵霜兵的弓弩手也在后方对着梁军乱箭攒射。但是梁军在盾墙掩护下,却损失寥寥。 “杀!”随着梁军将官的一声号令,梁军步卒们抽出腰间的缳首短刀,挺盾向贵霜兵杀去。两方军阵随之碰撞在一起,隔着盾墙互相大砍大杀。 此时此刻,梁军依旧源源不断的登上城头并向城下涌来。他们无论兵力上还是单兵战力士气上都压到敌军。贵霜军渐渐不支,整个军阵不由自主的逐渐后退。菲纳逊急的大喊大叫:“稳住,稳住阵脚。杀!” 一些后冲入城下的梁军兵士乘贵霜军阵后退的机会,悄然向城门洞袭去,在控制城楼的梁军兵士配合下,将东城城门成功打开。 梁军的步兵主力和战骑早已经聚集在城门外,见城门打开,一涌而入。几十个骑乘着高头大马梁军重骑排成一个锥形小阵,沿着城中的主街纵马奔驰,一下冲入贵霜军阵之中。 不断有贵霜兵士被狂奔的巨马冲飞出去,更多的是被重骑的狼牙大棒砸翻在地。也就眨眨眼的功夫,梁军重骑便凿穿了贵霜本已松散的骑阵。 菲纳逊的嗓子都快喊哑了,却被身旁一名亲卫拉住道:“将军,我们抵不住了,柳中城肯定是守不住了。你还是赶快撤吧。您的战马就在后面一条街上等着。这里由我们来给你断…” 那亲卫还未说完,菲纳逊就听到噗的一声闷响,感觉到脸上已飞溅上温热的液体。再定睛一看,那亲卫已软倒在他脚下,脑袋上深深的嵌着一把利斧。 菲纳逊抬眼一看,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中,那是梁军的巨猿战兵。菲纳逊都来不及恐惧,巨猿战兵的长刀就抡了过来,在月牙形的刀光中。菲纳逊的脑袋掉落在道路的青石板地面上… 一个时辰后,梁军控制了整个柳中城。城中贵霜兵一部分被伏,更多的是战死,其余的则是从其余几个城门逃出。 不过,他们在逃亡贵霜的路途上,除了要面对千里艰险的路途,还要面临梁军的追击和楼兰城梁军的拦截… 第395章 万里之疆 建安十一年的春节,冯宇是在楼兰城度过的。他登上楼兰那高耸的望楼,向四处眺望。南面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大漠,北面是延绵不绝,已白雪皑皑的天山山脉。东西两边却是由断断续续的绿洲。 冯宇突然对身边的将领感慨道:“你们知道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典青一愣,抠抠脑袋说:“这里是楼兰城啊。我们当然是在楼兰城的城头上。”冯宇笑而不语。 张辽却回答说:“这里是西域,此处再向西千余里便是葱岭,过了葱岭便是贵霜的国界。向东千余里便是玉门关。向北翻过天山,便是乌孙的地界,与漠北的万里草原在东向和北向上接壤。所以我们屯兵楼兰,便是握有了西域万里之疆。” 冯宇赞道:“文远见识果然长远。不错,我们现在实际上已经掌控了西域。马超和吕布李肃的北府军荡平乌孙残部只是时间问题,我们的先头部队现在差不多也应该到达葱岭,在那建立哨所和营垒了。只是,我们仅仅是占据了狭义上的西域。过了葱岭,还有大片的土地也属于西域。包括贵霜盘踞的地盘。” 典青有点疑惑的突然说道:“王上,臣有一事不解。这葱岭到楼兰虽然路途遥远,但也不至于让贵霜国不出一兵一卒来救援菲纳逊。若是他们如此轻易就放弃西域,那当初又何必与乌孙勾连,千里迢迢来进犯我汉地凉州呢?” 张辽也附和说:“此事某也思考日久,没有个结论。所以某猜测,也许是贵霜王见东征西域的贵霜兵和乌孙军连吃败仗,就灰心丧气,转变心意,放弃西域了吧。” 冯宇摇头说道:“贵霜国力之强,汝等难以想象。他们断不可能因为吃几次败仗,损失几千人马就放弃既定的目标。孤虽然不知道实际原因,但孤可以肯定,十有八九,贵霜在其它方向上与外敌纠缠在一起,难以分身集中精力对付西域的事情。” 张辽听了冯宇的话,方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冯宇没有猜错,此时的贵霜正被北方草原上自称“白匈奴”的嚈哒人侵袭。而且身毒南方的朱罗国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平息了内部各处叛乱,见贵霜北境有事,也乘机北攻贵霜。此时的贵霜怎么还有精力腾出手来管西域的事。只是冯宇现在不在都城,无法日常阅读各方汇总来的塘报,对这些消息并不掌握。 一名令兵急匆匆的奔上城楼,老远就喊道:“报!我军的先遣营已于五日前抵达葱岭隘口,在隘口处他们没有碰到任何贵霜兵士,现已在葱岭隘口开始设置岗哨,营垒。” 冯宇点点头,对张辽说道:“此时西域大局已定,以后时日里,会不断有西域小国的使者来楼兰,向梁国俯首称臣。当然天山南北,肯定还有不愿归附梁国的小国,但他们都不足为惧,大军一到自然剪灭。”而后冯宇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用较高的声调说道:“张辽听令!” 张辽闻言连忙俯首听命。冯宇继续说道:“自今日起,梁国立西域军镇。汝为军镇节度使,总管阿尔泰山以南,玉门以西,天山南北诸国,各城的军政,民政。” 张辽顿了顿,还是欣然允诺道:“张辽领命。” 冯宇笑道:“孤只设西域军镇,却不设西域长使府是因为汉廷也有这块牌子,所以我们形式上还不能逾制。也就委屈你了,但实际上汝和北域长使府吕布是一样的。” 冯宇看到张辽眼神有点异样,猜到张辽有什么想法,又宽慰道:“文远放心,孤知道汝在长安还有父老需要尽孝,他们也不可能来到这西域荒凉之地。不过你放心,孤不会将你放在西域很长时间,等马超成熟起来,汝就可以回长安了。” 张辽连忙拱手道:“多谢王上为臣着想,王上之命,张辽岂敢不遵。” 建安十一年的春天,冯宇将西域凉州的各项事宜布置妥当后,便向宜宾返回… …… 梁国并凉州,灭乌孙,驱贵霜之事很块从西北一隅传遍整个汉疆。天下再次因为梁王冯宇的此番举动而震动… 邺城,魏王宫内一间偏僻小室中。须发已经开始花白的曹操,独自一人跪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看着挂在墙壁上的地图。那地图上被五颜六色的颜料勾勒出几块区域,标示着几大诸侯的领地范围。 他从案几上拿起一支毛笔,在墨砚中蘸了蘸青色燃料,抬手就向那张地图画去。 画完,他随手将毛笔丢在案几上,带着几分愠怒说道:“冯宇这厮的地盘和实力越来越大了,当年九大诸侯,现在已有两个人的地盘和人口都被他并去了。占有了三分之一的天下,更何况他还在化外之地开疆扩土,更是让他如虎添翼…” 曹操说这番话时,却没察觉屋室之外的庭院中已悄然来了一人,在那静立恭候着。因为是春天,屋室对庭院的大门是敞开的,所以曹操的自言自语,都被那人听的清清楚楚。此人正是曹操的第一谋士郭嘉。他在魏王宫中有特权,不用曹操召令,便能自行入宫面见魏王曹操。 此时,郭嘉轻声咳嗽两声以提醒其主。曹操这才发觉有人,回过身来,见是郭嘉,喜道:“原来是奉孝啊,汝来的正好,孤正有要事大事要与汝相商。” 郭嘉立刻回应道:“王上此番言语,郭嘉都已听到了。魏王是在为梁国的实力急剧扩张而担心。” “不错。孤这几年做了个错误的决断。就是放任梁国的开疆扩土。孤以为他向南和向西北方向的化外之地扩张,会让他得不偿失。因为那些地方不产粮,也没有大量能化夷为夏的人口。而且这些化外之地要么瘴气丛生,要么终年苦寒,在这些地方用兵后勤补给极难补充,难免要折损大量兵士。谁知梁军却让孤大出意外,他们并没有遭受多大损失,却获得极大战果。这些地方虽然不能产粮,甚至那些被征服的生番蛮夷胡人都不纳税,但来往的商贩却为冯宇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财源。更重要的是,冯宇名正言顺的吞并了益州和凉州。” 第396章 宛都密谋 等曹操涛涛不绝的说完,郭嘉方才回应道:“王上不必懊悔自责,即使若我们能重新选择一次,情况还会是如此。以当时情况看,我们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攻击梁境,也无法跨越万里的去支援与梁国做对的那些化外番国。况且我们自己当时还面临着北方乌桓和鲜卑的重重压力,从这一点上也不可能分兵去顾及梁国。” 曹操听了郭嘉的宽慰,心中好受不少,而后又说道:“其实出现当下结局,都怪冯宇那厮命太好了。益州,凉州先后遭到外域番国的攻侵,让他名正言顺的以护卫汉疆之名将这两州纳入囊中。这着实让孤嫉妒和忌惮。” 郭嘉咧开嘴一笑道:“王上不用羡慕冯宇,这些年龄我们魏国不也是将徐州纳入囊中,北取乌桓,高句丽之地,而且那北燕公孙家也迟早是魏王的囊中之物。此外我们也跨海在化外之地瀛洲,开拓出一片新天地。而且我们还能将瀛洲的人口大量迁徙到中原,以充实我们的人口。” 曹操点点头道:“说到瀛洲,孤记起来,前些时,负责瀛洲事务的官吏上报说,瀛洲有一个大国名唤邪马台,其国女王要遣使来魏国。他们什么时候来?” “启禀王上,据臣所知,他们应该下个月来。” “嗯,要好好款待他们。”曹操停顿略微思忖了下,方才问到正事: “奉孝,如今的局势,汝看我们该如何应对。当年,汝劝孤要休生养息,不与诸侯纷争,只专注北方乌桓,高句丽,鲜卑这些强敌。但现在北方边患基本解除,我魏国人口也增加了不少。而梁国那边也在实力日益增加,汝看我们是不是该动手了…” 郭嘉面容微微一正道:“禀王上,臣认为还未到真正天下争鼎的时刻。现在九大诸侯虽然去了其三,但汉廷在天下士子之中任旧有很大的影响力。不过…” 曹操听到“不过”二字,知道郭嘉要讲到正文了,专注起来,转眼看向郭嘉。 “不过我们倒可以间接和暗中的遏制梁国的实力扩张…”郭嘉便将这几日在心中的盘算娓娓说给曹操听。 …… 宛都,羽林苑中的校场上。甲胄精良,军容严整的羽林新军进行着队列演练,不时发出整齐的号令之声。汉天子刘协本人披甲戴胄的站在点将台上,观看着羽林兵士的操演,不时带着赞许点点头。 当下,汉廷的羽林军扩编到一万五千余人。而且羽林军还改了旧式军制,参照梁国的方式改为军团制,当下刘协拥有三个军团。羽林军的中高级军官大部分都不再是以皇甫嵩,朱隽,杨彪三元老为主干的班底,而是被刘协亲自提拔上来的将官。 刘协观看了一阵羽林军演练,对身边陪同他的一干臣子突然问道:“我大汉羽林军好像还欠缺点什么?汝等看出来了吗?” 杨彪鞠身一礼后答道:“启禀陛下,骑兵是我军短板。当下一万五千余名健儿中,仅有骑兵三千,不到全军兵员的两成。而且,我们的骑兵所用马匹都是二流马匹,连河朔健马在我羽林军中都被当做良驹使用。” 朱隽随之附和道:“不错,如今我大汉朝廷都城设在宛都,与北境隔绝,所用马匹大都是商贩千里迢迢贩运而来,成本甚高。还有少部分是魏国和梁国进贡而来,他们也没有拿出最优质的马匹。我军中最好的河朔马就是梁军所送。” 皇甫嵩接茬道:“要论良马,天下良驹尽在梁国。如今梁国又占据了西域和漠北,更是握有无数宝马良驹…”。他话说到此处,无意间瞥到刘协的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止住了话语。 刘协却开口应道:“说到梁国,朕正要提起冯宇。如今,他吞并了原有九大诸侯中其它两家的地盘,仅从地盘面积上看,俨然占据了半壁江山。而且在化外之地开疆扩土。这不算什么,朕还听闻,他当下垄断了南方海上和北境丝路两条主要商路,财源滚滚,不用收税,仅靠商税就能供养梁国数万兵士和官吏。你们说…” 刘协说到这变化了下语气,用种怪异的腔调道:“你们说这冯宇的梁国会不会对我汉室取而代之?”周边众臣听后都是一震,大多数人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好在现场没有出自梁国境内,由梁国举荐上来的臣子。否则气氛会更加尴尬,这倒不是刘协有意安排,而是梁国举荐上来的臣子就没有升入三品以上官职。而此次陪同天子来观看羽林军操演的至少也是三品官吏。 杨彪的回应打破了沉默:“回陛下,梁国这几年虽然实力积聚增长,确实有打破诸侯间平衡之势,但是还不足为患。梁国虽然地域广大,富庶,资源丰富,但却有个致命短板,就是人口不足。想他冯宇总不能将化外生番不加归化的引入中原,若真那样,天下必齐讨之。相反如果此时剪除冯宇,必定天下动荡,能不能成功另说,即使成功了,也是便宜了曹魏。到那时,曹魏要比现在的梁国对汉室的威胁要大的多。” 朱隽却淡然的反驳道:“那我们也不能任由梁国如此发展壮大下去,否则必为我汉室后患。” 皇甫嵩打起了圆场:“二位说的都有理,冯宇现在没办法除掉,即使我们能联合各路诸侯找由头除掉冯宇。那曹操必如日中天,取代我汉室就是他一念之间的事。北燕公孙,东吴孙家,南越士家,荆州刘备即使联合起来也不是他对手。更何况他们联合不起来。这四家,也就刘备表面看上去能用。但是确如陛下所忧虑的那样,日益壮大的梁国我们不能不防…” 刘协不耐烦打断他的话道:“皇甫爱卿,汝不要浪费时间重复别人说过的话,将汝的对策直接说出来!” 皇甫嵩这才摇头摆脑的说道:“启禀陛下,臣认为此时应该想方设法限制梁国实力增长,同时鼓励曹魏的实力…”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97章 今非昔比 皇甫嵩话还未说完,朱隽就吹胡子瞪眼将袖袍一甩道:“太傅,汝这不是废话吗?谁不知道应该限制梁国的实力扩张,同时鼓励曹魏扩充实力。以让他们达成平衡之势。天子和朝廷现在虽然元气恢复不少,但与梁国魏国比,还差的很远,除了发些诏书,根本没有能力干预这些诸侯。我们又该如何才能抑梁扬魏?” 皇甫嵩没有气恼,却呵呵的笑道:“朱司徒,汝别小看了朝廷和天子的诏书,运用好了,其威力大的很呢。我们可以用诏书令冯宇做一些理所当然,却又对梁国非常不利的事。当然他可以不奉诏,但一旦不奉诏,就会影响他在天下的声望,同时给了其他诸侯与其发生摩擦的理由。与梁国接壤的诸侯会出于争夺利益的动机,以此为借口攻侵梁国。比如南越的士家,东吴孙家肯定会觊觎那条海上商路。临江刘备会觊觎武陵,襄阳等边界地区…” 刘协听完皇甫嵩的长篇大论,点点头,又问道:“那所谓鼓励曹操扩充实力,具体是指什么?” 皇甫嵩接着说道:“这曹魏对北燕公孙家觊觎已久,只是担心朝廷以背弃白马之誓为理由向他问罪,所以迟迟没敢去吞并弱小的北燕。那么陛下只要给他放出个讯息暗示下…” 朱隽此时却惊叫起来:“什么,汝要纵容曹魏去吞并公孙家的北燕。这不是有违当年我们定下的九鼎拱汉室的大略吗?” 好长时间没说话的杨彪呵呵笑道:“老朱啊,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天下有九大诸侯,但现在天下只剩下两大四小六家了,原有的平衡早已被打破。朝廷需要建立起新的平衡,所以太傅的话没有错。某也赞成。” 刘协此时悠然开口说:“皇甫爱卿的大略很好。只是朕还要做点修改。” 天子开口。正在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的朝廷重臣们立刻停止了话语。十几双眼睛的视线齐刷刷向刘协投去。 “朕不仅对曹操吞并北燕公孙不会过问,若是那刘备一统江南,朕也不会过问。汝等记住,刘备是诸侯当中,最心向汉室的人,他扩充实力就是我汉室在扩充实力。” 众人一听便明白了刘协的心意,齐齐叩拜赞道:“吾皇圣明!” 此时,一个黄门内侍脚步匆匆的疾行到刘协近前,鞠身说道:“启禀陛下,魏国谴特使来觐见圣上。说是圣上已到大婚之年,魏国向宫中敬献魏王之女曹节,以做圣上嫔妃。” 本已平静的群臣又窃窃私语,喧哗起来。刘协扫视了皇甫嵩,杨彪,朱隽三元老一眼,发现他们也都低头垂目,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刘协冷冷一笑道:“魏王之女入宫,岂能只为嫔妃,朕将会立她为皇后。” …… 建安十一年的夏季,来自阿尔泰山与天山之间的捷报频频传到梁国都城宜宾。吕布亲与丁零首领拖利都率部从北海西岸沿着草原带向西征伐,征服和劝降了散布在阿尔泰山之北的丁零部落,同时也切断了乌孙人向北逃窜的通道。 李肃和药罗葛还有马超等人反复扫荡阿尔泰与天山的乌孙残部,幸存的乌孙人只能选择西逃。但是他们的西面便是自称白匈奴,正与贵霜人做战的厌哒人。白匈奴同样仇视乌孙人,西逃的乌孙人要在那里生存下去,只能为白匈奴役使。 梁国其余地方也都岁月静好,来自西方世界的各种货物顺着海上和陆上丝路源源不断运到中原,换成丝绸,瓷器等物后按原路返回。梁国特产的蔗糖也销往汉土各个角落,蔗糖已经从奢侈品变成了如同食盐般的生活必须品。滚滚黄金,白银等硬通货不断的充实着梁国的国库,它们在必要时可以从西方世界换来包括谷物在内的必需物资。 冯宇舒畅的心情却被一道来自宛都的汉廷诏书破坏了。这道诏书的内容让冯宇也大吃一惊。刘协在诏书中说,天下承平多年,原有的京兆尹司隶地区人口也恢复不少,大汉故都长安和洛阳都有再度繁荣的景象,所以刘协有让汉廷重返故都之意。诏书中还说,同样的诏书不仅发给了冯宇,还发给了曹操一份。 冯宇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表面上,刘协只是说要回长安,但实际上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长安只是一座城,但不可能只将一座孤城还给刘协吧,至少包括左扶风右冯翊在内的京兆尹一起附带着还给朝廷。京兆尹占了雍州关中平原的绝大部分,甚至武关道上的重镇门户商洛县都属于京兆尹。 若真是这样,便意味着北域长使府与梁国本土基本上切断了联系。再要从梁国腹地到漠北若不经过他人地境,就只能从凉州兜个超大的圈子,而且绝大部分路段都是荒凉苦寒之地,还要翻越崇山峻岭。除此,梁国腹地与凉州乃至西域也只剩一点“皮肉”相连,同样也是道路难行的区域。 冯宇对刘协到底有何用意不得而知,他不敢怠慢,一边拖延回复朝廷来使,一边紧急召集群臣商议对策。连坐镇缅州的诸葛亮都被千里迢迢的召了回来。谋士之中,只有庞统路途太过遥远,没有召回。 大半个月后,冯宇方才将人员召集齐全,在梁王宫内进行会议。当他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群臣后。殿堂之中如同炸了锅般,有摇头叹息的,有低头垂目的,当然更多人是忿忿不平的态度。 甘宁首先跳将出来,嚷嚷道:“什么思念故都,汉天子如此做分明是看我梁国日益强盛,意欲打压我梁国罢了。某看,王上根本不用理睬他这个徒有虚名的天子,他若是有什么异动,王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攻入宛都…” 他这大不韪的话语立刻被冯宇打断:“甘宁,休得无礼,勿要说这等大不敬之言!”。甘宁被冯宇喝止住,只好闷声站立一旁。 诸葛亮却平静说道:“王上,依臣之见,不如看看曹操有什么反应。诏书中不是也向曹操讨要了洛阳吗?” 第398章 暴露的莫安 冯宇听了诸葛亮的话,笑道:“孔明提到曹操,其实今日早些时就有关于曹操的最新消息传来。他已在第一时间向宛都表示了愿意归还洛阳的意思,包括附属于司隶河南,弘农等郡。而且,孔明刚刚返回都城,可能还不知道,那曹操已将自己女儿许配给刘协做为皇后。此前朝廷定好的皇后本应是中散大夫,辅国将军伏完之女伏寿。所以这洛阳应该是曹操给他女儿的嫁妆吧。” 堂下众人有不少知道曹操要将女儿嫁于天子为后的事,但是曹操答应将洛阳归还朝廷,却是大多数人没料到也不知道的事。冯宇此言一出,又让众人大吃一惊,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更是嘈杂起来。 久久不言语的赵云冷笑一声,向冯宇说道:“启禀王上,这洛阳司隶于曹魏与长安京兆尹于我梁国相比,并不那么重要。曹魏没了洛阳司隶,只是少块地盘。可我们梁国若没了长安,雍州。那北域长使府,西域,甚至凉州岂不都成了飞地?王上切不可答应朝廷的这无理要求。” 荀攸却对赵云的意见表示反对道:“若我们真不理睬朝廷之诏,王上的威名必然有失,只怕正中某些人下怀。予时,怕是会有很多人乘机攻伐我梁国。” 荀攸讲的这些话很是含糊,需要仔细领悟才能明白他的意思。正回宜宾叙职的华雄在一旁小声嘟囔道:“怕甚,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荀攸摇头说:“别人不用出兵来犯,只需以朝廷名义下诏,联合其余五路诸侯,对我梁国进行禁运,我们就吃不消。要知道我们和曹魏,孙吴可不一样,我们的财源大部分是来商贩的税入啊。更何况其余几路诸侯有了名正言顺攻击我们的借口。即使他们不能损耗我梁国什么元气,也能让我们日夜不得安宁。”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冯宇扭头向诸葛亮问道:“孔明,孤看你一直没有说话。你对此事有何见解呢?” 诸葛亮对冯宇躬身一礼道:“王上,长安以及周边的京兆尹乃是我梁国要冲,断不可能被朝廷拿去。但朝廷也不至于会因为这个与我梁国完全翻脸。亮以为,此事本就是朝廷有心为之,甚至曹操也可能参予其中谋划。他们下这道旨之前,就已知王上会做出什么选择,他们只要达到诸侯中有几家与我们起纷争就算达到目的。” 冯宇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孔明也知道孤会如何选择了。不错!长安我们梁国断不能放弃,即使与汉廷完全撕破脸面也在所不惜,更何况事态还没到那种地步。至于天子和曹操最终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孤已猜到一二。不过任他惊涛骇浪,我自闲庭信步。我们做好自己的事便是。至于公达适才所说几大诸侯绝我商路,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商人们只要有利润,就会如同水银泄地般,无孔不入。而且因为北域长使府的地盘迅速扩大,我们更多的财源来自北方那些苦寒之地。” 众人见冯宇已做出决策,都安静下来。贾诩此时却提醒冯宇道:“王上,既然您决心不奉诏,为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 冯宇点点头:“文和说的不错,我们确需加强戒备。内侍备好笔墨!传我敕令。兹因当下盗匪猖獗,梁军各部需严加警戒,守护好境内各个要冲之所。特令华雄军团入驻潼关。调赵云军团进驻筑阳,襄阳一线,调甘宁水师顺江而下入巴东巫县…” …… 让冯宇出乎意料的是,梁国最大的危机接踵而来,不是来自中土汉疆,而是来自“化外生番”朱罗国的攻击。 建安十一年的夏季,因为贵霜不断受到白匈奴的寇掠,只能将防御重心放到北方。贵霜王阎膏珍被迫向朱罗王卡里卡拉求和,刚好,朱罗也被连年战乱折磨的奄奄一息。两方都不愿再战,合意自然很快达成。 腾出手的卡里卡拉因为国库渐近空虚,将注意力从军事转移到朱罗国的“开源节流”上。他立刻发现,原本应该属于朱罗国的商业税收被东方那个梁国“截流”了不少份额走。 而后卡里卡拉注意到朱罗帝国第三舰队的指挥官莫安。莫安的行为十分可疑,比如他那驻扎在安达曼岛上的第三舰队与不远处的沙瓦底港的梁国海军之间,没有爆发过一次战争。他们也没有劫掠过梁国的商船。 这些都还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从海路前往东方的商船必须在锡兰岛向朱罗官衙缴纳重税,获得路票,放能通过海路继续前往东方的洪沙瓦底或更东边的地区。否则就会遭到朱罗海军的拦截。但是莫安拦截到的船只却比梁军占领洪沙瓦底之前还要少的多。 要知道,梁军占领洪沙瓦底,建立缅州后。朱罗为了减少自己的损失,同时也是为了打击梁国,将此前的路票税提高了整整一倍。只要前往东方的船只和货物没有少于之前的一半,那么所收的路票税只能多不会少。但是朱罗现在在锡兰岛所收到的路票税,只有之前的十分之一。 莫安却对卡里卡拉解释说,这是因为过往船只甚少所至。卡里卡拉是何等人物,甚至不用调查,稍加思索就知道莫安说的是假话。 路票税昂贵会导致缴纳路票的人剧降不错,但并不会让向东航行的商船减少多少。因为商人只要有足够利润,便会甘愿冒更多的风险。而莫安又没有拦截扣罚什么商船,也就是这些商人其实没有多大风险,海上商路的船只怎么可能少了呢? 卡里卡拉再派人实际一调查,果然发现沙瓦底港比往年更繁忙,大小船只穿梭往来如流。 卡里卡里心里这个气啊,立刻下了要查办莫安的决心。他现在还以为莫安是为了私利出卖了朱罗帝国。按朱罗的规矩,允许大军团的建制单位搞些副业来挣军饷,来养活军团中的职业兵士。但条件是这些副业不能有损朱罗国和朱罗皇帝的利益,当然更不能卖国资敌!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399章 荒岛夺权 安达曼岛上,莫安还在饮酒做乐,左拥右抱着两名安息商人送来的异域美女。他现在受制于梁国,每日也是得过且过,及时行乐。 至于莫安怎么受制于梁国,还得从当年他被俘说起。他被梁军一连数日骗服了一种药汤,梁军说这种药汤是一种很特别的毒药。若没有梁军的解药,便会一段时间后如浑身被蚁噬般难受,最后气绝而亡。 开始莫安是不相信的,还笑骂审问他的梁军头目,说如此诡计怎么能骗的了他。梁军当天就停止了给他服用解药,结果他真的浑身说不出的难受。最后莫安只能屈服于梁军,梁军这才将他释放,让他回到安达曼岛继续当他的朱罗帝国舰队司令。其实,梁军给莫安服用的药汤并非什么独门毒药,就是一种植物果实熬制的药汤,那植物学名叫罂粟。 不知道内情的莫安只能乖乖听梁军摆布,至今转眼几年就过去了。 当下,喝着酒的莫安,突然感觉身体又不舒服起来。连忙叫仆佣将那“解药”取来,他端着药罐子咕噜噜喝了几口,方才感觉好起来。这才想起,梁军送解药的人这些天应该来了。 莫安刚想到这,就有令兵进来禀报道:“报!启禀将军,港口外来了一些不明船只。”莫安听了心里一乐道:“梁军送解药倒来的及时。” 他抹抹油腻腻的嘴道:“来的肯定又是那些东方人,他们是我的朋友,来给我送药的。还是老规矩,不用拦截他们。他们上岸后就放他们入营。” 过了小半个时辰,令兵又急匆匆的来报:“启禀将军,来人已上岸,但他们不是东方人。而是我们本土来的兵将。” 莫安这才吃了一惊,他这个安达曼岛,朱罗王朝一年半载也难见派个人过来。只是在一些重大节日才会派个挂虚职的官员来岛上,礼节性的宣慰第三舰队的兵将水手们。但今天并非什么特殊日子,朝廷怎么会派人来了? “你们问清楚没有?他们是什么人?来干安达曼岛有何事?” “启禀将军,来人说是上面派来宣谕上王敕令的。但敕令上说什么,这个…小的不知道,也不敢问。” 莫安现在也来不及细想,既然是朱罗王庭派来的信使,也不敢怠慢。他连忙让身边的美姬舞女退下,抹干净了油嘴,整了整衣衫准备迎接来人。 不一会,一名朱罗王庭内侍打扮的人,领着二十余名铜盔铁甲,威风凛凛的朱罗武士进入军营,来到莫安的面前。莫安对此并没有感到不对劲,因为朱罗宣读上王重要敕令,确实是需要做为仪仗的武士。 来人清清嗓子,便宣读起卡里卡拉的敕令来。敕令里赞扬了莫安为朱罗帝国镇守东部海疆的苦劳,现在朱罗帝国的第五大军团的军团长过世,要将莫安去补这个空缺。 这要是换到别人身上,那是升职值得庆贺的事,但放到莫安身上就不一样了。此时莫安心就像沉入冰水一样凉透了。 莫安心中嘀咕道,我这一走,那梁国的解药岂不是再也拿不到了,那不是要我生不如死。他嘴上却说道:“启禀上差,我在这安达曼岛驻守多年,与第三舰队诸将士已是情同手足。今日将我突然调走,我实在是难以与他们割舍。敢请上差将此情况回禀上王陛下,能许我长驻安达曼岛。” 那朱罗信使心中咯噔一下,心中惊道这莫安好生了得,竟然感觉到危险,对我和上王起了疑心,拒不奉令随我们走。若实在不行,只有迫不得已的实施备用计划了。 他脸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和颜悦色的说道:“怎么,莫安将军还舍不得这个荒岛了。你升任大军团的将军,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不仅在官阶上,大军团军团长大舰队司令半级,而且实权上也比海军舰队司令大的多…” 莫安却依旧不松口,继续说道:“多谢上王陛下的器重,但我确实不忍割舍第三舰队的将士们,还请信使回程,代我向上王陛下转告我的苦衷。” 朱罗信使的脸此时唰的变了颜色。他突然喝道:“莫安,我看你不是不忍割舍第三舰队,而是另有所图吧!无论如何,你拒不奉上王敕令就是大罪一件,来人啊,给我拿下!” 信使身后的二十名朱罗武士早有准备,其中几人一拥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莫安擒拿住。这二十名武士可不是做仪仗用的,而是卡里卡拉在亲卫队中百里挑一的好汉。莫安拼命挣扎,但这鸦片膏子怎能挣脱这几个彪形大汉的束缚。 莫安只有拼命大声喊叫:“混账,你们怎敢如此对我,即使上王陛下亲自来了,也不能如此对我。你们想干什么!…快,快来人将他们都擒住!” 此时除了继续控制住莫安的三名武士兵,其余十七名武士都拔出各自兵刃,神情紧张的拱卫着那信使以及被缚的莫安。大批第三舰队的兵将闻声开始围拢过来,但他们都是手足无措的样子。 朱罗信使用他那老鹰一样的眼睛将这些第三舰队的兵将扫视一眼,冷冷的说道:“莫安叛国资敌,此事只与莫安一人有关,与第三舰队众将士无关。上王只会追究他一人之罪。但若有人敢于随其反叛上王,杀无赦,诛全族。” 信使说话时表面上平静,实际上心已提到嗓子眼。控制莫安的三名武士中有一人将兵刃架到莫安的脖子上,若万一现场有变,便按计划先斩下莫安的头颅再说。 也难怪他们如此紧张,按朱罗的军制,大军团,舰队这些编制,军饷后勤都是自给自足。所以年月久了,军中兵将几乎就等同于军团长,舰队司令的私兵。这也是开始朱罗信使竭力想将莫安骗出安达曼岛的原因。 只是此时,第三舰队的官兵似乎没人愿意为莫安卖命,其中原因很多。信使见形势没有恶化,立刻说道:“上王陛下体恤三舰队官兵常年驻防荒岛,特敕令所有人增加探亲年假一个月…” 信使押着莫安回到船上,方才算松了口气。 第400章 安达曼海的控制权 莫安被顺利的带回了朱罗的都城坦贾武尔。没经过酷刑审讯,莫安便全招了。这倒不是因为莫安害怕受刑,而是他的毒瘾发作。莫安苦苦哀求审讯他的官员,将他随身带的那些剩余“解药”烹煮后给他服用。 朱罗王庭的官吏借机轻易撬开了莫安的嘴巴,莫安便竹筒倒豆子,将所经历之事原原本本的交待了出来。紧接着见多识广的王庭医士辨别出这所谓的“解药”,其实只是罂粟果实晒干后碾成的碎沫。 朱罗王卡里卡拉听闻此案的汇总后,气的七窍生烟。他当即在坦贾武尔的皇宫广场上,将莫安公开处决。接着他又委任了新的第三舰队司令,同时又将本驻守在印度河口的第四舰队,从西岸调到东岸,以支援第三舰队。 东海岸的缉私行动随之变的密集起来,往年海商们只要出了锡兰岛一定范围,便不用担心朱罗海军。但现在他们即使驶入离洪沙瓦底已不远的安达曼海,还是可能会遭到朱罗帝国海军的拦截。若是没有路票,一但被抓获,轻则罚没船只货物,重则连命都要丢掉。 商人虽然重利,但更看重风险。行走这条商路的人顿时大幅减少。这样一来直接影响到梁国沙瓦底港的税入。 … 沙瓦底港府衙之中,聚拢着一堆本地官长和税吏,诸葛亮一边听他们的讲述,一边翻阅着一些相关的文档和账簿。 当下因为沙瓦底港局势稳定,且有腾龙城的驻军坐镇保证沙瓦底的安全,诸葛亮将缅州的治所迁移到了曼德城,以便开发缅州腹地。这次他专门为了税收锐减的事来到沙瓦底港,以了解事情详情。 当这些官吏差不多说完了时,诸葛亮将他正在观阅的一本账簿轻轻合上,而后对官吏们道:“这么说,我税收锐减的原因是因为朱罗海军的莫安被调防,而后来的朱罗海军将领加强了对偷逃朱罗过路税商贩的打击?” 一名沙瓦底港的官员及时回应道:“启禀诸葛都督。据我们刚刚得知的消息,这莫安并非被调防,而是被朱罗王抓捕到本土去了,并且已经被处死了。” 诸葛亮默然不语了几息,叹道:“原来如此,这都怪某考虑的事情不甚周全,有愧于王上啊。如今这般情景,不仅是我们缅州税入锐减的事情,而且直接影响到梁国益州,梁州的税入,因为这两州的货物多是从缅州这条海路而来。我梁国不同于其他诸侯,税入多来自商税,如此将动摇我梁国之根本啊!” 众人皆惊道:“想不到事态如此严重!那都督您看,现在我们该如何办?” 这对于诸葛亮可是个棘手的问题,他站起身来,摇着鹅毛扇,在堂中来回踱着步子。口中似乎是自言自语,也似乎是对众官吏解释着说:“为今之计,我们只有来硬的。出动海上水师,击溃朱罗的第三舰队,攻占安达曼岛。这样才能解决我们的税入危机。” 已升任海军指挥使的林涛却带着疑惑的语气说道:“可是都督不要忘了,那些从西方来的商船并非我们所拥有的多桅大帆船。他们要到达沙瓦底港,或是更远的东方和南方,必定要以锡兰岛为中转,所以朱罗人即使丧失了安达曼海的控制权。他们也可以在锡兰岛拦截商船。” 诸葛亮微微一笑“林将军说的不错。但是商人只要有利无险,或者利益远大于风险,他们就会如同水银泄地般,无孔不入。这些商人很快就会发现,不用向朱罗人缴纳那一大笔的买路钱,只要离岛后,避开附近朱罗军的巡查,便能安全无虞的将货物送到东方。除非他们…” 说到这,诸葛亮却停住了话语,他又立刻改口道:“不,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情况不会发生。” 实际上诸葛亮想说的是,除非朱罗人完全封闭锡兰岛,禁止海商在此地中转补充补给,或是对到达锡兰岛的船只,无论它们是否还继续向东方航行,都无差别的克以相同重税。否则朱罗人无法在锡兰岛拦截住走私的海商。 但这样一来,朱罗国也会导致自己的税入锐减。而且损失不一定比梁国少。诸葛亮正是基于这一点断定朱罗人完全关闭锡兰岛是可能性非常小的事。 大都督诸葛亮即已做出决策,缅州上上下下立刻行动起来。林涛的海军虽然不属于缅州直接统管,但相信冯宇的敕令不日便能下发到腾龙城,令海军暂时由诸葛亮统一调度。所以林涛在腾龙城也做着积极的战争准备。 建安十一年的冬天,缅州做好了各种战争准备,各要冲之地皆有重兵驻防戒备,海军除了定期向大西洲巡航的十几艘舰船外,其余舰船都云集在腾龙城的军港之中。其中包括远洋多桅大帆船近百艘,传统朱罗桨帆战船两百余艘。 那些远洋多桅大帆船自然是腾龙城系统船场生产的,但这些朱罗样式的桨帆战舰都却是由朱罗工匠打造,梁国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去吴国或魏国那里去召集能打造汉式船舶的工匠。 本来干陀利,狼牙修亦要派舰船来与梁军海军会盟。林涛考虑再三,还是拒绝了他们,但林涛修书一封,让他们有机会时可对朱罗军进行袭扰。 冯宇的敕令也如期而至,梁国对朱罗的第二次战争随即爆发。舰队浩浩荡荡的开出腾龙城军港,直扑安达曼岛。 此时的安达曼海,晴空万里,水面如同镜子般平静。第二日拂晓,朝阳刚刚升起,朱罗第三舰队的巡逻船只就按例驶出港口,进行安达曼海上的巡逻任务。 很快,第三舰队的一只海上巡逻队就发现了两三艘朱罗样式的战船,它们先后出现在海平线上。朱罗军以为他们是商船,急忙向对方围拢过去。 这些朱罗轻舟航速极快,不一会就与对方船队相距不到几十仗距离。船上朱罗兵开始喊话,令来船靠上来接受检查。 第401章 新型战舰和弩炮 来船正是梁国舰队的先遣分队。他们的战舰伪装成商船模样,每艘舰船上却装备着几具梁军陆军用的老式弩炮。 尽管战舰上的朱罗兵士快喊哑了嗓子,但来船上回应他们的不是人,而是弩炮。 朱罗兵士猛然发现几个黑点从对方船只上冒了出来,这些黑点越变越大,最后看清竟然这些都是被粗略打磨过的硕大石头。石弹大多落入海面中,激起数尺高的浪花。朱罗兵这才清醒过来,一个接一个高声叫嚷起来:“是敌船!是敌船!准备接战!”。 砰,咔嚓,传来一系列的木头断裂的巨响。原来是一艘靠的对方过近的朱罗战舰先后被三四发石弹击中。一发石弹直接洞穿了朱罗战舰的船舷,还有一发打中了战舰的桅杆。最后一发却是击碎了舰船指挥官的脑袋。这艘战舰顿时木屑,血肉,脑浆四处飞溅。 “快!快冲上去!这个距离我们太吃亏”朱罗巡逻舰队旗舰上的官长高声嚷嚷着。此时朱罗的战船要么远离,要么与梁军战船接舷做战,否则就处于只能被对方揍却无法还手的境地。 但是这位朱罗的将官却没有考虑,冲上去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朱罗战舰越靠的梁军战舰近,后者的弩炮就越打的准。到十几仗距离时,几乎可以直射中靶。 果然,向梁军舰队逼近的朱罗战舰纷纷中弹,被打的木屑飞溅,舷破帆烂。战舰上的朱罗兵开始用弓弩还击,箭矢密集的向梁军战舰攒射而去。只是梁军战舰的甲板上基本没用兵士,所以也没什么效果。 朱罗人还发射了火箭,点燃了梁军的风帆,但梁军早有准备,桅杆顶部有灭火的水桶,用绳索一拉,桶翻水落,迅速扑灭了大火。 弩炮毕竟射击速率非常慢,梁军再怎么努力,也就是让每条朱罗战舰中弹两三发,只有一艘朱罗战舰的船舷水线下部分被击穿,因进水而沉没。 但最后朱罗兵还是陷入了灭顶之灾。因为梁军发射了火爆弹,当双方战船只有不到十仗距离时,一发发火球在数仗距离内,几乎弹无虚发的落在朱罗舰船上。迅速的燃起冲天大火。恰逢晴天,风帆和甲板都干燥无比,中弹的船只立刻变成了火船。 朱罗战舰上也有灭火措施,但是对火爆弹几乎没有效果。他们用水灭火没有效果,反而加剧了火势的扩散。水流带着火头四处蔓延。船上变成火人的朱罗兵哀嚎着跳入大海之中,又被梁军无情的射杀。 这支朱罗人的巡逻舰队很快全军覆没,而梁军仅仅有三名水手因中箭而伤亡。 …… 两个时辰后,安达曼军港外的海面,一只接着一只的帆影从海平线上闪现出来。层层叠叠的有数百艘之多。安达曼港中的告警钟声敲击的节奏越来越急。驻守在港内的朱罗兵士们一窝蜂的涌了出来,奔向各自的战舰。 因为莫安长年懈怠,疏于训练的原因,第三舰队的技能水平已经下降不少。而且第三舰队的新司令刚刚上任不久,与很多下属相互间都不熟悉,这也导致了政令不通。 所以在这危急时刻,朱罗兵们一个个都手忙脚乱,乱成一团。当他们做好准备时,已比日常训练要求都慢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梁军舰队也已经压了上来。 部分朱罗舰船抓紧时间冲出了港口,与梁军的战船接战。但还有相当部分朱罗战舰在港内拥挤成一团,搞的谁也出不了港口。 港口外两军接战的战舰开始用弩炮,弓弩相互射击。只见石弹,火球,箭矢在海面上漫天飞舞。不时传来战船被石弹击中后的噼里啪啦木头碎裂声,也不时能看到燃起熊熊大火的朱罗战舰和战舰上火人的惨呼声。 林涛乘坐的旗舰是艘远洋帆船,这条旗舰和其余的远洋帆船都在离战场很远的地方抛锚。只是用装备在船上的新型巨型弩炮对朱罗战舰发起攻击。 林涛这样做,除了因为这些身形巨大的帆船不适合近距格斗外,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些帆船还装载着大量步兵,用于登陆占领安达曼岛。 不过,近距水上格斗的战舰中,有不少梁国海军的新型战舰。这些战舰也是桨帆战舰,舱底空间装的全是精壮的水手,每船有上百的划桨。战斗时,水手齐心奋力划桨,就能让战舰如同飞一般前进。水下船艄前还装着金属撞角,一但撞击到敌船,便能将敌船撕为两半。 这样的战舰,朱罗人倒是见识过,更西边的地中海国家惯于用这种战舰。这样的战舰除非沿途密集设立补给点,否则是没法远航的。但有远洋帆船的陪伴就不受这个限制。 梁军还在这种战舰上装载了基于硫化橡胶技术的新型弩炮。这些弩炮体积比普通传统弩炮还小一点,威力却是提高了三倍不止。而且通过船体运动时带来的能量,驱动安装在船底的水轮,以及链条往复机械装置,来达到弩炮自动上弦,自动发射的目的。将弩炮变成了自动武器。当然,这个前提是桨手要奋力划桨让船高速前进。若是静止的船只,还是得弩炮手人工用绞盘上弦。 当下,正有一条朱罗战舰从侧翼向一条梁军新型桨帆战舰冲来,它试图用自己坚硬的船首撞击对方侧舷,并且进行跳帮做战。梁军战舰的舱底,传来急促的铃铛声,这是甲板上舰长发来的指令。负责指挥桨手的将官提着皮鞭一声暴喝,桨手们立刻按口令按着节奏齐划长桨。 舰船两侧顿时白浪翻滚,它已如离弦之箭快速向前驶去。侧后那只朱罗战舰眼看要追上对方,却一下子又被对方拉开一段距离。朱罗战舰上的将官高喊着:“全速追击!放箭,放火箭!” 他的话音刚落,却发现一颗火球从对方战舰尾部射了出来。他心中暗叫声不好,那火球却落入海中,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但仅仅过了七八息时间,又一颗火球飞来。 这颗火球不偏不斜落在朱罗战舰的舰首甲板上,大火冲天而起。但事情还没有结束,七八息时间后,又是一颗梁军火爆弹落在朱罗战舰的甲板上… 第402章 安达曼海战 梁军桨帆战舰两侧,百余支长桨上下翻飞。战舰在白浪翻滚中向前方疾行着,底舱的水流带动装在船腹中的机轮,再通过传动变速机械构件带动了船尾的弩炮机件。 弩炮弦和弩臂不断被机件张开,将从弹仓中滚落的火爆弹射出,火爆弹在射出一刹那,被放置于弩炮前端的火盆点燃,变成火球后投向目标。 此时,一发发火球从这条梁军战舰尾部射出,弹无虚发的落在十几仗外那条试图追撞它的朱罗战船上,后者顿时被火海所吞没。船上变成火人的朱罗兵士惨叫着,跳入海水之中。 小半个时辰时间,驶出安达曼军港的十几条朱罗战舰就全部报销。除了那条试图撞击梁军战舰的朱罗船对梁军造成一点威胁外,其余朱罗战舰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很快,梁军的战舰封堵住了安达曼军港,所有战船战舰上的弩炮,弓手对着港内一通乱投乱射。朱罗军战舰本就拥挤成一团,在如此密集投射下,结果可想而知。整个港内海面都沸腾一片。石弹击起巨大的浪花,海面上到处漂浮着被石弹击碎的舰船残骸。几十条朱罗战舰都已燃起熊熊大火。 偶尔有跑出港口的朱罗战船也立即遭到梁军战舰的围歼。一些朱罗将官见势不妙,急忙令自己的战舰靠岸,他们要弃船登陆。 即使他们现在能弃船登陆也来不及了,百十余条满载兵士的梁国大帆船悄然绕到港口北面五里处,用船上的走舸,维京船等小艇不断的将兵士,战马运上安达曼岛。在梁军战舰围歼港内朱罗战船时,这支梁军的登陆部队陆续向岛上卸下了三千余兵马。 此时,这三千兵马沿着安达曼岛的海岸线,挥师南下,很快抵达了安达曼港。安达曼港口除了水兵,只有两千步兵驻防。 停泊在远处海面上的十几条梁军大帆船开始用巨型弩炮轰击安达曼港的营盘。随着一声轰隆巨响,一发石弹正击中营盘的望楼上,望楼的主柱立刻被石弹打折,整个望楼轰然垮塌在地。又一发火爆弹落在营地之中,将正在围观海战的朱罗步卒惊的四处奔跑。 海岸边的沙滩上突然涌出大股人流,其中很多人还骑着高头大马。营内的步兵将官立刻明白怎么回事,高叫道:“敌已登陆了,戒备,全体戒备准备战斗!” 朱罗步卒们顶着不时飞来的弩炮石弹进入各自的战斗位。箭矢如骤雨般向梁军飞去。梁军兵士列起盾墙,停驻在离寨墙的三十仗外。盾墙之后长弓手也开始对营寨中朱罗军进行狙射。 一名朱罗弩手对梁军射出一箭后,立即蹲伏在半人高的木质盾墙后,上下一发箭矢。突然,他感觉到一阵腥臭的风向下压来,还没抬眼,就发现一片阴影向他笼罩过来。啪的一声脆响,这名朱罗兵士的头胄连带头盖骨被抓出五个血窟窿,人也被甩出一仗之外。 周围的朱罗兵士视线中,见到的是一只巨鹰从天而降,对那弩手一个爪击后,便立刻腾空而起。他们反应过来,用箭矢向那巨鹰乱射而去时,但已经晚了,那巨鹰已展翅翱翔于高空之中。 朱罗兵们才发现空中翱翔着十几只巨鹰,它们随时会俯冲而下,对朱罗兵一击毙命。因此,朱罗兵在防御梁兵的同时,还要分出一大半的精力提防着空中。 这时,多桅大帆船上的重型弩炮还在轰击着营寨,近百斤的巨大石弹,大如南瓜的火爆弹还在陆续投射着。营寨前的梁军兵士也架设起了轻型弩炮,这种轻型弩炮也是用麻花结橡皮筋为蓄力材料,体型虽小只需两人便能扛着走,但威力却能与老式普通弩炮相媲美。 在大小石弹,火爆弹以及长弓重箭的袭击下,朱罗兵士被压的抬不起头。轰隆一声巨响,一段本已破碎不堪的木制寨墙再次被一个七八十斤的石弹击中。整个寨墙顷刻间就坍塌了下去。 梁军立刻列阵向缺口处压来。朱罗兵士在将官声嘶力竭的呼喊指挥下,也拥到缺口处,试图堵住梁军并且封住缺口。但是十七八个石弹和火爆弹,还有几十支重箭向缺口处扑射而来。 一颗有西瓜大的石弹落入密集的朱罗军阵中,先是将一兵士的脑袋击的粉碎,接着将另外一名朱罗兵士碎成两段,最后又砸在一名朱罗将官的胫甲之上,咔嚓一声,这朱罗将官的小腿顿时断为两截。 轰轰几颗火爆弹落地后,爆燃起冲天火焰。二十几名朱罗兵士躲闪不及,全身被烈火包裹起来,他们带着熊熊烈火哀嚎着四处乱窜,其余朱罗兵士纷纷躲避。还有三十名朱罗兵士被乱箭射穿了身体。 朱罗人此时保持不崩溃就已不易,哪还能保持军阵的严整。他们正乱成一锅粥时,梁军军阵压了上来,还是梁军步卒的惯例,短兵相交之前,飞矛标枪一通密集投射。缺口处又有无数朱罗兵被标枪贯穿了身体。 再接下来,已毫无悬念,梁军的盾墙和枪林如山般压了过来。几通乱刺之后,已混乱不堪的朱罗人便被捅杀了数以百计的人。剩下的人大多已完全士气崩溃,开始仓惶向营寨深处溃逃。 梁军军阵中响起将官的阵阵号令,整个军阵立刻向两边闪开。数以百计的梁军重骑策马扬枪向营寨中杀去,用他们去追击溃败的朱罗步卒,只能用屠戮来形容。 梁军重骑分成数股,在朱罗营寨中横冲直撞。无数朱罗兵士倒在他们骑枪,狼牙大棒和铁蹄之下。朱罗兵士开始打开营寨的其余大门向外逃亡,更多的是跪地乞降。 港口中,朱罗战船已所剩无几,其中绝大多数挂起了白旗。投降的朱罗战舰在梁军战舰监视下,抛下船锚,兵士们集中到最上层甲板,弃械高举双手,等待梁军处置。只有少数朱罗战船还试图悄悄溜出港口外逃,但即使他能成功混出港口,也被那梁军的新型快舰追上后歼灭。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03章 鱼死网破的新税法 太阳低垂在海平面上,将整个安达曼海照的通红,如同血海般。海面上到处是浮尸和战船的碎木残骸。岸上,第三舰队大营中, 一骑举着梁军旗帜的重骑,从半具朱罗人尸身上踏过,将他的脑袋一下踩碎。片刻后,这面旗帜插在营地中唯一一个没倒塌的望楼上。那名刚刚上任没多久的第三舰队倒霉将军,他的脑袋也挂在营门处。 至此,梁军已全歼朱罗第三舰队,虽然还不能说完全控制全岛,但已攻占了第三舰队在岸上的营寨,而且将驻守在此的朱罗步兵歼灭了大半。剩余一些逃入岛屿深处的朱罗兵,他们的最终结果或是被梁军碰到歼灭,或是丧生猛兽之口,或是瘴疫饥饿而亡。梁军没有必要专门去搜杀他们,任其自生自灭便可。 林涛舰队在安达曼海大捷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沙瓦底,在此坐镇的诸葛亮却没有什么喜悦之色,歼灭朱罗第三舰队,攻占安达曼群岛,获得安达曼海的控制权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而真正决定未来走向的是接下来朱罗王的反应,这才是让诸葛亮真正紧张的事情。 若是卡里卡拉没什么反应,那么梁国的战略目标就算达到了,可以暂且休兵。否则,还要继续大动干戈,甚至还需要劳师远征。 …… 坦贾武尔城的王宫中,传来哐当一声脆响。王宫中的女仆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收拾着地板上一地的瓷器碎片。卡里卡拉已接到第三舰队全军覆没的消息,气的他将手中瓷碗随手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快,召集群臣上殿,本王有要事与他们相商!”卡里卡拉对王宫中的内侍仆人吩咐道。实际上,他心中已做了决定,召集群臣只是告诉他们自己的决议,并非他拿不定主意要与人相商。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居住在王宫外内城的重臣勋贵们便已到齐,聚集在殿堂之中。他们集体鞠身向卡里卡拉行礼后,便盘腿坐于两侧,而卡里卡里自己坐在上首软塌之中。 卡里卡拉抬起低垂的双目,说道:“你们中很多人可能已经知道本王将你们召来是何事了。” “卑鄙狡猾的梁军前些年乘我国内乱,夺取了洪沙瓦底,后又染指东南群岛,将我朱罗帝国的一干属国收归梁国所有。现在他们又变本加厉,竟然攻袭我安达曼岛上的海军基地,我们的第三舰队猝不及防,被其全歼。你们说,本王该如何应对这可恶的梁国?” 这些朱罗的大臣中,有些还不知道第三舰队覆亡的事,听此之言也是大吃一惊。此时,堂下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上王陛下,我们若不对这贼国迎头痛击,只怕他们会得寸进尺。而且他们已经严重侵害到我朱罗帝国的利益,威胁到我本土安全。您忠实的仆人,我拉哈尔愿意领一个大军团的兵力从摩揭陀出发,进攻洪沙瓦底北面,切断沙瓦底港梁军后路,同时,让第四舰队从南边海上进攻沙瓦底港,南北夹击之下,我军定能大破梁军。” 说话的人正是几年前入侵益州蜀地的那个大军团将军拉哈尔。因为战事失利,被剥夺了大军团将军之职,现在只是挂个有名无实的虚职,在都城坦贾武尔听差。他一直对败于梁军耿耿于怀,所以见此机会,哪能放过,立刻建议卡里卡拉出兵伐梁。 卡里卡拉又将双目低垂下去,只是用低沉的声音问了句:“一个大军团…这兵力够?”拉哈尔微微一愣,他一时间没听懂卡里卡拉的意思。嚅嗫道:“兵力上,当然是多多益善为好。” 卡里卡拉却又陷入了沉默之中。此时一个须发皓白的老臣突然叫道:“上王陛下,此事万万不可为啊。”说完,他又望向拉哈尔道: “当年,我朱罗帝国实力在巅峰之时,你拉哈尔的整整一个十万人马的大军团尚且被梁军打的溃不成军,梁军还顺势占据了洪沙瓦底,几乎全歼了第二大军团。而如今我朱罗帝国刚刚平定内乱,外和强敌,正是最为虚弱要休生养息之时,你却能带着一个大军团就可战胜梁军了?这岂不是痴人说梦。” 拉哈尔被人揭了伤疤,有点气恼的吱吱唔唔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次打败是因为我的军团孤军深入对方腹地…” 他的话没说完,那老臣又向卡里卡拉谏言道:“上王陛下,如今我们国库空虚,兵疲将怠。若是发大军远征这梁国,能不能取胜先不说,但这场战争必定会耗尽国力民力,会让内乱再起,请上王三思啊。” 卡里卡拉这才重新抬起双目,淡然道:“首相说的是,可是若我们对梁国完全坐视不管,那日后他肯定会如拉哈尔所说的,继续得寸进尺。不过本王听说,梁国只是东方大汉帝国的一个诸侯国,与他竞争的还有很多诸侯国。而这个梁国,主要财税收入是来自商税,其中大部分来自海商。而这些海商却要全部经过我们的领土锡兰岛。所以本王决定,在锡兰岛对所有到港商贩统一克以重税,以此来打击梁国的税入。梁国一但没了钱,就会在与他们那些诸侯国的竞争中落败下去,那时我国实力也壮大了,再收拾梁国也不迟。” 这朱罗的首相听完卡里卡拉这一大通话,大吃一惊,急忙提醒道:“可是上王,如此一来,我们朱罗的税入也将大幅锐减啊…” 卡里卡拉显然已经下定决心,他将手一挥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要最后能击败梁国,这些损失都是值得的。我意已决,即日起便实行新的税法!” 朱罗国在锡兰岛颁布新税法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诸葛亮耳中。诸葛亮看完谍者呈上的塘报,摇摇头叹气道:“看来,还是某低估了朱罗王的意志了,他是要鱼死网破啊。如此一来,我们还需大动干戈,才能解决这场危机。某要修书一封给王上,让他同意我军远征锡兰岛。” 第404章 横穿小西洋 建安十二年的春天,沙瓦底附近的海面上出现了梁军战舰的重重帆影。他们将去完成一项史无前例的远征,跨海攻打锡兰岛。按林涛的意见,船队走直线从沙瓦底港直接横穿小西洋,抵达锡兰岛。 小西洋原名西洋,狭义指中南半岛以西和身毒之间的大海,广义上则是指中南半岛以西的所有洋面。因为冯宇说横穿过小西洋西边的一个大陆,或横穿一个被称为地中海的浩瀚内海后便能看见一个新的大洋,那个大洋才是真正的西洋。于是梁国负责勘绘的官吏便将西洋定名为小西洋,而那个冯宇所说的西洋定名为大西洋。 锡兰岛与身毒次大陆最南端仅隔一条狭窄的海峡,历史上它虽不属于朱罗人固有的领土,岛上的民众也与朱罗人非同一民族。但因为它离身毒次大陆如此之近,所以攻打它也等同于攻入了朱罗国的腹地。 以往的历史,朱罗人的海军进攻洪沙瓦底,乃至东南半岛各地,都是沿着海岸线前进。种跨海直线进攻,以当前的技术条件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梁国除外。 为了保密,数天前诸葛亮就以缅州都督的名义下达了暂时禁海令。所有船只在这数天之内不得在沙瓦底港,安达曼岛附近通航,逗留,否则将罚没船只,扣押人员。 此时,梁军各类战舰战船一条接着一条使出腾龙城军港,向遥远的锡兰岛驶去。预计航程长达十天,但这也比传统绕着海岸航行的距离缩短了整整一半,而且可以躲开岸上朱罗军的视线。 十天之内,这支庞大舰队动用了梁国所拥有的全部大帆船一百余艘,搭载了近八千名兵士。这已是大帆船在这个航程下的极限。船舱中还有很多空间,但这些空间还需要装载供应给自己以及那些传统桨帆战舰的补给。 这支舰队除了在安达曼岛稍做停靠外,船上的乘员在途中见不到一丝一毫陆地的影子。这对经历过远洋航行的水手不算什么,但对于大多梁军兵士无疑是个很严峻的心理考验。 此次远征事关重大,做为此次军事行动的最高统帅诸葛亮,没有坐镇沙瓦底港,而是亲自随军出征。冯宇临时调派了他的兄弟诸葛瑾主事缅州内政与西征大军的后勤。 此外擅长在南方丛林地带做战的孟获和张任也被他带上。远在成都驻防的严颜听闻大军要远征朱罗,也向冯宇请缨出战,但冯宇考虑到他的年龄,生怕他这把老骨头丢在海外了,所以没答应他的请求。 云低天岸,一望无际的洋面只有数以百计的大小战舰。诸葛亮站在甲板上,脸色有些难看,这是他晕船所致。现在他已比七天前好多了,此前几天他每天都因为晕船,呕吐的死去活来。 “我们这是航行到第几天了?我们离锡兰岛还有多远?”诸葛亮向身旁的林涛发问说。 “启禀诸葛都督,从离开沙瓦底港算起。到今天已是第七天了。按照航程计算,我们离锡兰岛还有九百里左右的行程,预计三天后能到达。” 诸葛亮抬头看看云层低垂的天空,还是有些忧心的说道:“但愿天公做美,在我等抵达锡兰岛之前,不要来什么海上风暴。否则将是我军的灭顶之灾。” 林涛也望望天空,宽慰诸葛亮道:“都督不必忧虑,以某之经验观之,这不会是多大的风暴。我们的大帆船完全能应付过去。只是,那些普通的桨帆舰船,怕是有可能被风浪吹散。” 诸葛亮点点头道:“这个我们出发前,某已让人做了准备了大量绳索。现在我们可以用绳索将这些桨帆舰船与大帆船连结起来,以防止被大风大浪驱散。” 近一个时辰后,海面上果然狂风大做,大雨也倾盆而下,洋面上海浪有六七尺之高。各种船只如同浮萍般在海面上沉沉浮浮。 各类战船战舰立刻被风浪打乱成一团,四散飘零。好在梁军已有所准备,已用绳索将船只互相隔着数十仗距离拴连在一起。这样船队既不会被狂风吹散,也不会因距离过近而发生碰撞事故。 诸葛亮让兵士用绳子将自己绑在舱中木柱之上,又开始呕吐起来。等诸葛亮清醒过来时,天空已经放晴,风暴已经过去,只有微风推着船体一晃一晃的。 …… 两天之后,林涛和诸葛亮又来到甲板之上,突然啪嗒一声,一滴液体样的东西砸落在他们面前。诸葛亮以为是下雨了,林涛却惊呼道:“是鸟粪!” 此时,天空传来鸣叫声。两人抬头望去,一只海鸥从船边掠过,接着越来越多的海鸥云集而来,伴随着船队一路飞行。 林涛惊喜的说道:“看样子,我们已接近陆地了。”此时,桅杆上负责瞭望的梁兵证实了他的猜想。那梁兵高呼道:“正西方发现陆地!目测距离十七里远!” 诸葛亮也是惊喜不已,但他的表情马上又转为疑惑说:“林将军,不是说本应该是明天到达锡兰岛的吗?怎么我们整整提前了一天到达?” 林涛答道:“这一定是那场风暴的原因。让我们提前抵达了锡兰岛,或者是让我们偏离了方向。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也是我们航海中常遇到的事。” 诸葛亮脸色微微一变说:“也就是说那片陆地可能不是锡兰岛。” “正是!” “若不是锡兰岛,那我们就只能是到达了朱罗本土大陆的东海岸了。” 林涛肯定的答道:“确实如此,请问都督我们是否要在此登陆。” 诸葛亮沉思了片刻道:“不,我们还不能在此登陆。传我军令,所有船只远离海岸,就地抛锚。另外派出小股部队,登陆查看此地究竟是锡兰岛还是朱罗本土的东海岸。若是锡兰岛最好不过,我们立刻登陆,若不是,我们马上离开此处,沿着朱罗东海岸迅速南下,到达锡兰岛。切记切记,无论如何,我们在攻占锡兰岛之前,不能惊动了朱罗的王庭。” 此时,各条舰船上无论海军水手战兵,还是运载的陆军步卒,听闻已船队已经靠近海岸,近十天没见到陆地的他们纷纷奔上甲板,向海平线的那边翘首以望。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上面传来命令,令船只就地抛锚,不得靠近岸边。 梁军船只陆续抛锚,一些战舰战船上放下侦查用的走舸小艇,围绕着船队的停泊地周遭四处警戒巡逻。诸葛亮有令,发现其余船只,格杀勿论。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05章 未知的陆地 一条碧绿的河流分成多股呈扇状注入碧蓝的大海,河口处的海水顿成泾渭分明的蓝绿两色。 蓝色的水面之上此时突然出现了一条样式奇特,不大不小的船只。这条船正是梁国的中号维京船,上面搭载着梁军斥候,维京水手战兵,通译等各类人员三十余名。 维京船乘着东风扬帆冲入绿水之中,溯河向上游驶去。船上头目样的人对所有人说道:“我们应该立刻登陆,这样驾驶着船只在河道中航行,太扎眼了,很容易让人发现。都督特意嘱托我们,重中之重是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不一会,这维京船就靠上河岸。船上的所有人员一个接一个涉水行到长满荒草的岸上。十几名维京水手战兵吃力的将维京船拖到河滩之上,将它置于草丛之中,而后又割了些芦苇将它遮盖住。 头领举目四处张望一遍,对众人说道:“你们看,西北方向那是不是炊烟。”众人齐齐望去,果然有几股炊烟在那里若隐若现。等大家确定那里可能存在一出村庄后,头领便留下水手战兵隐蔽在附近看守船只,他自己带着其余人向那些炊烟的方向行去。 这支十余人的小队在荒野中隐秘的行进着,离那炊烟之所越来越近,已看清了屋宇草棚的轮廓,而且发现了一条土路。来到土路的一个三叉路口时。远处几只鸟雀突然飞起。头领猛的扬起了手,示意众人停下,口中还小声急促的说道:“隐蔽!” 众人齐齐训练有素离开那条土路,将自己隐蔽在路旁半仗高的蒿草芦苇之中。不一会,从土路上开过一彪人马,嘴里叽哩哇啦的说着话。梁军斥候竖着而多听了一会,等这队人马过去,他便对头领说道:“头儿,这些人是说朱罗语的朱罗兵,看样子这里真不是锡兰岛而是朱罗本土。” 斥候头领略微沉吟下道:“那也不一定,锡兰岛上也驻扎有不少朱罗本土的兵士。我们一定要确认情报准确性,否则会误了大事。我们还是应该进村查探一番。” 另一名斥候提醒说:“这些朱罗兵突然造访这个荒僻的小村,不会是我们被人发现,他们循迹找来了吧。若是这样…” 斥候头领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可能,我们一路上小心谨慎,若是有人发现了我们,我们也应该发现对方才对。无论如何,我们进村核对了情况再说。”说罢,他便带着一行人继续向村落中行去。 等他们临近村落时,就听到村落中一片大乱,到处是鸡飞狗跳之声。朱罗兵正和村民叽哩哇啦对说着。斥候们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却知道他们是在争执着什么。斥候们潜入一个较为隐蔽位置,监视者村中的情况。 朱罗兵士的嗓门越来越大,那些村民男女老幼似乎在用哀求的声音求饶。突然一名朱罗头目拔出刀来,架在一个老头的脖子上,喝令村民们跪下。其余朱罗兵士闯入民宅之中开始翻箱倒柜起来。结果,被他们搜出几袋谷物和七八只鸡鸭。那用刀架在老头脖上的朱罗头目气的破口大骂起来,叽哩哇啦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此时翻译将嘴凑到梁军斥候头目耳边,悄声说道:“这些朱罗兵士以征税的名义搜刮民财。现在这些**对村长老头说,若全村凑不出一定数量的财物,便要杀全村的人。” 头目右侧一名兵士不忍的说道:“头儿,要不我们出手吧。否则这些村民全都要死。”斥候头目眼睛一瞪道:“不可有妇人之仁,我们有任务在身,若是向朱罗人暴露了,我们怎么向都督交待。” 他的话音刚落,那村庄中就发出一阵惊呼和悲痛的哭喊声,老村长的人头已掉落在地,尸身扑倒在血泊之中。 过了几息,朱罗兵又抓着一个村民的头发,拖到村口的空地上,而后又向村民索要他们要求的财物。回应朱罗兵的依旧是一片哭嚎之声。咔嚓一声,那名浑身颤抖的村民人头同样掉落落地。 另有几名朱罗兵兽性大发的将几名年轻女人从人群中揪出来,就要剥她们身上的衣物。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鼓足用气冲了过来,要保护他的姐姐。 与此同时,一名年轻的斥候又对头领谏言道:“头儿,我们再不出手,这些村民都要被他们杀光了。我们岂不是还要再去找个村落打听情况。”其余斥候还有那名翻译也都附和着。 斥候首领咬咬牙道:“那就干了,但是都要注意了,不能放过一个活口,否则我们回去没法向都督交待!” 一名朱罗兵哈哈狂想着将**的女人踩到地上。一手挥刀冲着向他扑来的少年狠狠劈去,少年眼看要命丧刀下。那把钢刀却突然失去了力道,叮当一声掉落在地。朱罗兵两眼翻白,直挺挺的向后倒去,脖颈上已赫然插着一支箭矢。 与他同时中箭的还有三名朱罗兵卒。那些梁军斥候也向其余朱罗兵无声无息的袭杀过去。这就是梁军斥候与普通兵士的不同,普通的梁军正规军团兵士,冲杀时,会齐声呐喊,以壮胆气。但斥候却如同狼一样寂静无声的发起突然攻击。 七八名斥候几乎同时,将缳首钢刀插入了朱罗兵的身躯,又同时拔出。也就是眨几下眼的功夫,地面上已多出十几具朱罗兵士的尸体。 此时朱罗兵的头领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结结巴巴的喊道:“敌,是有敌来袭…”话还未说完,一名梁军斥候已冲到他近前,用利刃割断了他的喉咙。 梁军斥候出刀如闪电,片刻,地上就到处是横七竖八的朱罗兵士尸体,现在再没有一个活着的站立的朱罗兵。这样的战果也不奇怪,因为这些朱罗兵也是本地的杂兵,并非朱罗大军团中的正规兵卒。精锐对杂皮,自然是这个结果。 那些村民也被现场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不知所措又带点恐惧的望着这些明显不同于他们长相的东方人面孔。 第406章 梁军来了 直到梁军的翻译开口说话,这些战战兢兢的村民方才回过神来。那梁军翻译问了许久,才对梁军斥候的首领道:“此地已经确认是朱罗国的本土大陆,我们现在正是在高韦里河河口处。” 首领点点头道:“我们任务已完成,现在就返回舰队。这些村民…”。此时首领才发现这是一桩棘手的事情,若自己就这样离开了,朱罗兵再来,难保村民不会为求自保,将梁军来过此处的事情泄露出去。 翻译猜到斥候首领的为难之处,说道: “头儿,你不用担心。这些村民是在朱罗没有户籍的流民。他们连吠舍与首陀罗都不算。他们为了躲避朱罗王庭的重税和高种姓的奴役,而来到此处。这高韦里河河口处每年汛期都泛滥成灾,所以并无多少人口聚居。他们才得以在此安身。今日出了这事,证明他们这个栖息地已被几百里外一座大城中的朱罗人发现,断不能久留,所以他们必然会向更远,更隐秘的地方搬迁。朱罗兵再难以找到他们。” 梁军斥候沉吟道:“难怪这些朱罗兵能对他们生杀予夺,为所欲为呢。在我们汉疆,天下大乱分崩之前,即使朝廷最糜烂的时候,地方官吏,兵伍也没到能随意对当地百姓杀戮掠夺的地步。” 此时,那些村民都围拢过来,对斥候首领不停的双手合什膜拜,叽哩哇啦的说着什么。翻译笑着对斥候首领道:“他们是在感谢你救了他们的命,说你是佛菩萨派来护佑苍生的金刚。” “原来他们信奉佛教。” 那翻译点头补充道:“确实如此。佛教虽与婆罗门教有深厚的渊源,但佛教不讲种姓高低,所以这些身毒流民,低种姓民众很多都改信了佛教。” 斥候首领道:“事不迟疑,我们要抓紧时间。你让这些村民速速搬离,我们也要赶回舰队向都督复命…”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声暴喝“谁!”,原来是一名斥候发现一条黑影从某个村中宅院的篱笆后飞一般窜了出去,向西南方向疾奔而去。接着几个斥候先后高声喊叫起来:“有人从村中跑出去了…” 斥候首领急道:“还不快追!”边说边撒开两腿向村外追了出去,其余斥候除几名和翻译一起留在村中外,也跟着首领追了出去。 他们追了半刻钟时间,还是在荒莽丛林中失去了对方踪影。斥候首领拍着大腿吼道:“这下可捅了大篓子了。”旁边的斥候劝慰道:“事已至此,我们后悔也没什么用,还是先回去向诸葛都督复命再说。” 他们再次回到村中,一番查探便明白过来。原来刚才他们攻杀这些朱罗兵时,刚好有一名朱罗兵内急,蹲着篱笆后拉屎,躲过这一劫,又乘梁军盘问村民,放松警惕时逃出村子。 斥候们告别村民,再次回到维京船上,顺水而下,很快驶回了大海之中。他们登上诸葛亮乘坐的旗舰后。斥候首领来到诸葛亮面前,对他禀告说: “启禀都督,前方那个大陆正是朱罗国的本土大陆,我们所在的位置正对着高韦里河的河口。” 诸葛亮摇摇鹅毛扇道:“你们做的很好,此乃大功一件,某已让刀笔吏将此记录在军功簿上。传我军令,舰队即刻…” 谁知此时,斥候首领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甲板上,带着哭腔说道:“启禀都督,某还有一事相告。在探查过程中,我们无意间走漏了消息,此时朱罗人怕是已经产生了警觉。此过皆为属下一人之责,与他人无关,请都督按军法责罚。” 诸葛亮脸色一变道:“你且先起来,将你们上岸后所经历之事细细讲给本都督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此人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向诸葛亮说完,后者摇着鹅毛扇,在甲板上来回踱着步子。一旁的张任,孟获说道:“如此,我们奇袭锡兰岛的目的可能达不到了。现在只要朱罗王没有向锡兰岛大举增兵就好。” 诸葛亮突然停下脚步,对那斥候首领问道:“你刚才说,我们的舰队现在正对着高韦里河的河口?” “启禀都督,确实如此。” 诸葛亮缓缓说道:“朱罗王知道这消息还需要段时间。高韦里河河口距离锡兰岛还有几百里路程,所以他也不一定能判断出我军的真实目标是锡兰岛。即使他判断对,调集兵力去增援锡兰岛也需要很长时间,所以他最多派信使向锡兰岛守军报信。” 诸葛亮突然语气一变道:“传我军令,抽调大船上搭载的所有维京船,虚张声势溯高韦里河向朱罗都城坦贾武尔进发。其余人等立刻扬帆起航,向南疾驶到锡兰岛西南海岸,攻占芒果港。” 军令既下,整个梁军舰队随即而动。一条条维京战船从大帆船下放下,有近百艘之多。不过这些维京战船上只搭载着必须的维京水手战兵以及少量巨猿战兵,并没有搭载正规的梁军步卒。 维京船队向着碧绿的高韦里河河口驶去时,庞大的梁军舰队也向南杀向锡兰岛。此时,因为行踪已经暴露,梁军也再无所顾忌,不必再刻意的避开近海岸的区域航行,而是怎么快就怎么行驶。 上百条多桅大帆船,和数百护航的桨帆战舰,鼓足风帆,奋力划桨摇橹沿着朱罗国的东海岸,迅速的向锡兰岛方向移动… 坦贾武尔城笼罩在清晨的旭日之光中,刚刚起床的朱罗王卡里卡拉正洗漱着。突然听到一名仆从的高声喊叫:“启禀上王,急报!东甲城有急报!” 卡里卡拉心里咯噔一下,按朱罗国的规例,需要王宫仆从即时通报的消息必定是十万火急的。难道东边又出内乱了?可那边丛林中的卡拉波拉人早就被清除干净了。 卡里卡拉丢下毛巾,接过仆从呈上的信笺一看,大惊失色。一只来自东方的军队在高韦里河河口处登陆,还与一小队朱罗兵遭遇,将后者全部斩杀,只有一人幸存。急报中虽然没能确定这是什么地方来的军队,但卡里卡拉凭脚趾也能想到,这是梁军来了。 第407章 声东击西 大殿之上,朱罗群臣获知梁军跨海而来的消息后,先是大惊失色,而后纷纷说道: “梁国之主也太自不量力了,以区区百万人口,数万兵力的国力就敢跨洋远征我幅员广阔的朱罗帝国!” “是啊,这些不自量力的东方人,不知道我们朱罗海军的强大,我们只需用恒河河口的海军切断他们的补给线,甚至不用陆军交锋就能叫他们奔溃。” “呵呵,我看连海军都不用,凭我们这丛林里疫瘴就能让他们奔溃。” 卡里卡里却默然不语,安静的听着群臣们七嘴八舌的议论。 人群中,拉哈尔站起身来到殿堂中央,对卡里卡拉伏拜道:“至高无上的上王陛下,请允许您忠实的仆人,我拉哈尔带兵迎击梁军,请上王相信我,这次我定能大败梁军。当年在遥远的东方,我是吃了人生地不熟,补给线漫长的亏,才败给梁国。此次在本土做战,我定不回让上王失望!” 卡里卡拉眯眼望着拉哈尔,口中却不紧不慢的说道:“可是,你领兵后去何处迎击梁军?你知道他们正在向什么地方进军吗?” “这…”拉哈尔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确实,现在虽然知道梁军来了,却不知道梁军是要攻取他的都城还是攻打锡兰岛的芒果港。所以在没有进一步消息的情况下,朱罗王庭是没有办法做出行动决断的。 那个须发皓白的首相舍拉亚开口道:“上王陛下,依老臣之见,无论未来形式如何发展,我们应该派信使迅速通知沿海地带的各个驻军。包括锡兰岛在内。梁军踏海而来,那他们便是可以从海岸线上任一点攻入我朱罗腹地。所以此举非常必要。” 卡里卡拉点点头道:“这是自然,本王已经派出了大批信使,向各个沿海驻军传令,要他们加强戒备。可是说到这,本王就疑惑了。我们在摩揭陀海岸,以及恒河河口处的海军,陆军怎么没有发现梁军的踪迹?哪怕他们只有很少的兵力,但这么长的海岸沿线,都有我朱罗国的驻军,也不至于发现不了他们。” 首先舍拉亚开口道:“陛下忘记了吗,安达曼岛之战的幸存者,曾经向我们报告了一个新的情况。就是他们看到梁军有一种非常庞大的新型战船。老臣寻思,梁军定然有了直接跨海远洋的能力,他们能直接驾舟横穿无边无际的大洋,不用像我们的海军一样需要沿着海岸航行。” 卡里卡拉顿悟道:“原来如此,如此说来,这海上断其粮道之策也是行不通了。别说我们断不了他们的粮道,就是能断,他们的那种新型大船带的粮草补给可能就够梁军整个战役用的。那首相…你可有破敌良策?” 舍拉亚似乎早已想好对策,立刻应道:“启禀上王,如今这梁军来了多少船,多少人,其目标何在我们并不清楚。但老臣若是那梁国之主,必然会将锡兰岛芒果港做为攻占目标,而不可能狂妄道要攻袭我朱罗本土腹地。因为后者是毫无意义的。” 卡里卡拉叹气道:“首相说的有理,但本王却知道我这位对手不按常理出牌,你认为有理的地方,他却往往不按这个道理出牌。否则本王第一时间就向锡兰岛调集部队了。但现在本王还是得优先考虑都城的安全。” 舍拉亚有启禀道:“尊敬的上王陛下,请听为臣一言。梁军毕竟是跨海而来,人生地不熟,他们若真敢深入我内陆腹地,攻我坚固的都城,无疑是自寻死路。即使我们兵力不占优势,也能将他们埋葬在高韦里河的河谷丛林之中。相反他们去攻袭海边的芒果港却要容易的多,所以我们必须将防御重点放在芒果港上。请上王增兵锡兰岛。” 卡里卡拉沉吟片刻,正要答应他的首相,却听宫廷令兵疾步行上殿来,朱罗王知道又有紧急军报送来。果然,朱罗王接过令兵手中信笺一看,脸上就变了颜色。对众臣说道:“刚刚接到的军报,梁军近百条船只顺着高韦里河溯水而上,意图很是明显,这是要来攻袭我王城。” 卡里卡拉脸色又是一变,喊道:“拉哈尔接令!令汝率近卫大军团中的一团,三团,四团,前去堵截聚歼来犯之敌。本王自率近卫军团其余部队固守都城。” 拉哈尔高高兴兴的领了命,出殿准备去了。舍拉亚却还在提醒卡里卡拉道:“王上,既然都城有近卫大军团拱卫。那分布在高韦里河南岸几个邦的第五大军团还无事可做,可以抽调他们部分部队前去支援锡兰岛。” 卡里卡拉叹气道:“可他们还需要镇着那些时刻要反叛作乱的卡拉波拉人。在这危急时刻,本王相信那些南部丛林地带的卡拉波拉人是不甘寂寞的。” 舍拉亚低头不语片刻,继续规劝道:“哪怕陛下派出一个团去镇守大象通道也好。这样即使万一芒果港被梁军夺占。我们依旧可以从大象通道增兵锡兰岛。” 卡里卡拉说道:“也罢,本王就派出一个战象团去扼守大象通道。” …… 四门紧闭的东甲城上,鼓号齐鸣,城中朱罗兵将全部聚集在城头,紧张的盯着城南与高韦里河道之间的一大片稻田地。 在这里,依稀可以看见高韦里河道上,满是帆影。据前方的探马斥候说,梁军是乘坐一种样式奇特的独桅帆船而来,每船大概有十名左右的桨手。按每船三十人算,梁军也至少有三千人的部队。 而东甲城中却有驻军五千,但这五千朱罗兵一大半是本地的杂兵,并非大军团中的正规军。城中朱罗守将以那幸存者口中得知的情况,清楚自己的这些兵将不堪与对方一战的结论。再加上,他并未得到来自王城的确切军令,所以他只是承担守土之责,而没有去主动拦截梁军。 那些梁军在东甲城附近登陆后,扫荡朱罗军一些在城外的哨所据点,劫掠了城池周边的一些隶属城中贵族的庄园,而后大模大样的扬长而去。 第408章 军事之外的考虑 帕坦城是东甲城西北方的一座小城,不要说和朱罗王城坦贾武尔比,就是和河口处的东甲城相比,也是一座小城。 如今城中已得到异族军队大举入侵的消息,四门紧闭,戒备森严。但是城外有座庄园城堡却正在进行着激烈战斗。 这座庄园为某个在朱罗王庭中的刹帝利种姓的大员所有。其子负责打理这座庄园,他实际上也是帕坦城实际之主,帕坦城的地方最高长官对其也是言听计从。 此人一方面因为勇武好胜,一方面因为不舍得家业,所以没有按照帕坦城的通令,他不仅没有入城避祸。而是选择带着家丁固守庄园城堡。另外还抽调了帕坦城中本不多的兵力来协助他看守庄园。 夕阳西下的时刻,梁军的维京水手战兵们从船只上蜂涌跳下,举着巨大的铁剑,战斧,圆盾。抬着简易的云梯杀向这座庄园城堡,维京船队闯入朱罗腹地的第一场战争就此打响。 实际上,梁军这支部队的首领也没真心要打,毕竟自己全部加起来就这三百来人,保存实力要紧。能攻下城堡更好,今晚就在堡垒中过夜。打不下来,虚张声势下就走。反正上面给的任务目标只是虚张声势的做出进攻朱罗腹地的假象。 但双方谁也没想到,战斗在极其短的时间内就结束了。这支维京船队出发时,从步兵营中借了三具新型的便携弩炮和五十发火爆弹。 战斗一开始,三发火球向城堡墙头打去,两发越过城堡的墙头,另一发不偏不斜的落在那名庄园业主的脚下。他除了被火点着,身上还溅的到处是石脑油。浑身被烈焰吞没的他如同杀猪般嚎叫起来。他的那些仆佣家丁急急忙忙拎着水桶向他身上浇去。可怪的是全身湿透的他,身上火焰也是好一会才灭,整个人已如烧焦的木头般,奄奄一息了。 守城堡的部队主要是由他的家丁构成,这朱罗国当下虽政吏腐败,但却不是乱世。所以这些家丁除了平时跟随主人狩猎时动动刀枪弓弩,平时也没什么正规军事训练。其战斗力可想而知了,那些抽调来的朱罗本地土兵更是不愿为保卫别人的庄园而丢掉性命。这种情况刚一开战,“主将“就阵亡,那么接下去的仗就没法打了。 一个快爬到云梯顶端的维京水手战兵,奋力掷出手中的战斧,正正劈入一名正探出身体,准备向下扎枪的家丁脑袋,红红白白之物飞溅的到处都是。旁边几名家丁连忙将脑袋缩了回去,战战兢兢的伏在垛墙后。 水手战兵几步便跳上城头,挥舞着另一柄利斧劈砍起来。除了一名大胆的家丁用手中狗腿刀向水手战兵背后刺去去,其余的家丁已开始奔逃。那水手战兵砍翻一名逃跑的家丁后,感觉后背被硬物顶了一下,原来那名偷袭他的人因为甲胄所挡,钢刀无法刺入。战兵回手一斧,便剁掉了他的脑袋。 越来越多的水手战兵爬上城头,家丁还有那些朱罗土兵们纷纷逃下城堡的城墙,从后门奔逃而出。不一会他们便逃的干干净净。城堡的城头只剩下“城主”那具焦黑的尸体。 此时,拉哈尔正带着三个近卫军团屯兵坦贾武尔东部二十里处,止步不前。此处正是高韦里河三角洲这个三角形的最顶端。他的副将不解的问道:“将军,此时敌寇正在我腹地四处纵横劫掠,我们为何要顿兵于此?” 拉哈尔鼻孔中发出轻蔑的哼声,瓮声瓮气的说道:“本将早年就和这梁军做战过很长时间,知道他们利用船只在内河纵横袭掠突击的战术。若是我们再继续向东进发,便是高韦里河的三角洲地带,方圆几百里,水网纵横如同阡陌。即使我们兵力数倍于他们,也难以在这种地形地貌下,将有船只机动的他们围困并加以聚歼。” 副将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将军是打算诱敌深入高韦里河主河道后,在封锁他们的归路将他们全歼。” 拉哈尔冷声道:“不错,我们兵力数倍于他们,还是在本土做战。所以将他们击败驱逐算不得什么,若不能全歼这支敌军就等于是我们败。只有全歼他们,才能…”他说到这,却停止了话语,实际他想说,只有全歼梁军,才能一雪他当年的耻辱。 此时,一名令兵飞马来道拉哈尔近前。对拉哈尔禀报道:“启禀将军,帕坦城有军情急报!孙陀罗大人的庄园被敌军攻破,他的长子被杀!” 拉哈尔脸色一变,气愤的说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将不是早就通令各城,在城外的人都入城固守,躲避敌军袭掠吗?他怎么还呆在自己的庄园里?” 副将在旁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将军,这孙陀罗大人在坦贾武尔的地位非同小可。如今他丧了自己儿子和庄园,若得知将军在此顿兵不前,会将气全撒在将军头上,必然会向上王诉你畏敌不前才导致民众勋贵被屠戮。” 拉哈尔听到这,心里也是一凛,副将所说不无道理。有时候战争不能仅仅考虑敌我之间和战场军事上的事。拉哈尔沉默了好半天,才以无可奈何的语气道:“传我军令,全军开拔,进入三角洲,剿灭异族来犯之敌!” …… 梁军维京船队在高韦里河三角洲上纵横时。诸葛亮为了和朱罗的信使赛跑,让整个主力舰队的水手竭尽所能,日夜兼程的快速行驶。此时舰船上的人已经能看到锡兰岛的海岸线了。 但锡兰岛与安达曼这种小岛不同,这是个非常大的岛屿,绕岛一周也需要数天时间。舰队距离最后的目标芒果港还要绕到岛屿西南面才行。 诸葛亮和林涛还有张任几人围着一张地图讨论着奇袭芒果港的行动。孟获却将脑袋探了过来,他突然像发现什么惊呼道:“咦,我们从西北面绕过去不是少一半路程吗,为什么要兜个大圈子从东南面绕过去。” 众人哈哈一笑,林涛解释道:“因为西北面,船队过不去,那里有一条隐现在海面下的陆桥,连接着大陆。” 第409章 奇袭芒果港 众人的笑声中,诸葛亮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哎呀,幸亏孟获将军提醒了某。我们还需在锡兰岛的东面海域留部分舰船封锁大陆和锡兰岛的联系,同时还需要部分人登陆大象通道,防止朱罗本土的军队从这陆桥上过来。” 锡兰岛本质上不能叫岛,因为它的北端某个半岛和身毒大陆之间实际上有个长达五六十里的陆桥相连。只是这条陆桥的形态非常奇特,并不是所有地段都露出水面,有的地段在水下几尺深的地方。 从这个半岛的根部一直到对面的身毒次大陆,地貌形态是由一连串的沙洲和潟湖构成的陆中有潟,海中有洲,潟洲相错,水陆交融的景象。 所以这虽然是段陆桥,凭借人的双腿徒步走过去,却着实困难。但是身材高大的大象却能畅通无阻的从此陆桥行通过。因而得名大象通道。若是这条陆地通道被切断,从朱罗本土出发的援兵再想抵达锡兰岛,就只能通过海路,那样必须面对梁国强大的海军。 …… 海面上露出一丝丝鱼肚白,芒果港的军港中,数以百计的朱罗战舰静静的停靠在港湾中,没有丝毫的战争景象。那些朱罗海军的水手兵士多数在岸上营房中酣睡,少数在船上值守的兵士也在船舱内陷入梦乡。 朱罗第四舰队的司令同样也搂着自己的娇妻美妾酣睡在床榻之上。此时他寝间的大门外却响起急促的叫门声:“将军!将军请醒醒。” 他一个翻滚便从床榻上站立到地上,带着怒气吼道:“什么事大喊大叫的,扰我清梦,小心我以军法砍了你的头。” 外面的声音立刻小了下来,小心谨慎的说道:“将军恕罪,因为王都那边有特使前来传发急件。小的本让你特使等将军起床后再行会晤,谁知他特使执意要立即通知将军,还说这是上王的旨意,小的不敢怠慢。只能将将军叫醒了。” 他听了这话,脑袋立刻清醒了不少。“王城来的急件?你让特使稍后,我穿戴整齐即刻就来。” 片刻钟后,这位第四舰队的将军便见到了坦贾武尔来的特使。对方将梁军已跨海来攻袭朱罗,有可能进攻芒果港的消息告诉他后,他这才放下心来,拍着胸脯道:“我今日就令全军加强戒备。那梁军不来则罢,来了则要他们有来无回。”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他的府邸就在军港岸边,这声响一听就是从军港的海面上传来的。他和那特使急忙冲上一个府邸中的高台,伸长脖子向外张望。 只见空中无数火球如同流星般向港口中砸来。“不好,梁军来了,这是梁军对芒果港发动了攻击!”那特使最先反应过来,惊呼道。 半个时辰前,梁军的超级舰队终于开到了芒果港附近的海面,此时接近黎明,四周的天空一片黑暗。只有芒果军港和民用港口处还有星星点点的灯火。诸葛亮一看,就喜道:“看样子,本地的朱罗部队还没接到信,没有任何准备,连灯火管制都没有。” 接着他转身对诸将领说道:“事不迟疑,我们每晚一分钟,就多一分丧失奇袭功效的风险。传我军令,即刻直接开始攻击芒果军港。务必将军港中的朱罗战舰战船全部歼灭。” 梁军舰队以灯火为号传令,各类桨帆战斗舰居前,百余艘大帆船在外围,从三面向芒果港的军港压去。当天空泛起鱼肚白时,各舰船已各就各位,诸葛亮一声令下,所有战舰上的大小弩炮齐向芒果军港中射去。 一时半刻,许多朱罗战舰就开始熊熊燃烧起来。从梦中惊醒的朱罗兵士们大呼小叫,哭嚎着在船只甲板,码头栈桥上奔跑着。一些反应快的战船解开缆绳,起锚向港外逃去。 其中一只刚行到港口出口处,便被一发火球击中桅杆中部,大火迅速升腾而起,并且将船帆点燃,丧失了动力的船只在水面上打着转,又中了两发火爆弹后变成了火船。还不偏不倚的堵在水道的出口处。 当天空变的更加明亮时,除了弩炮还在继续投射,长弓手也向港内各个船只投射箭矢。不过这些箭矢都是轻箭,被长弓射出去能达到两百多仗的射程,这些箭矢上系着红布条,这种红布条上的红很是特殊。 盘旋在空中的羌雕能辨别出这种颜色,它们也开始向那些乱成一团的朱罗战舰发起俯冲。投下它们爪子抓着的石脑油罐。 港口中,越来越多的朱罗军船变成了火船,火势越来越大,甚至一些没中梁军火爆弹的船只也被临近船只的火舌所点燃。 只有少数的几条朱罗战舰冲出了港口,但随即遭受到梁军那些战斗舰的围攻。其中一条成功窜出芒果军港后,正要向西逃窜,却被一条梁军的桨帆战舰拦腰撞断,所有乘员落入海中。 当港口内朱罗战舰大多变成火船,整个军港变成一片火海时。诸葛亮下令步卒从港口一侧的沙滩上登陆。 那些大帆船不约而同的向港口一侧的海岸边驶去,然后放下预先打制好的栈桥。这些栈桥长度并不够完全延伸到岸上。梁军步卒们顺着栈桥登陆,最终还是要在齐腰深的海水中涉水上岸。 整个登陆行动持续了两个时辰,其间有朱罗人的步卒对登陆地点发起反攻,试图将梁军赶入海中,但却都被装备精良的梁军一一击退。随着登陆的梁军兵士越来越多,朱罗守军也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梁军以两百重骑为先导,冲入了芒果港,在骑枪狼牙大棒和铁蹄之下,倒下无数朱罗兵的尸体。这些朱罗兵里,大多是本地的僧伽罗人,只有极少数是朱罗本土人。 到了正午时分,朱罗人的第四舰队已宣告灰飞烟灭,港内朱罗舰船几乎都被焚毁,第四舰队将官的尸体也被铁骑踩碎。只有少部分朱罗兵士退入芒果成,负隅顽抗。但这已无关大碍。拥有飞艇,弹射兵的梁军攻下少量兵士驻守的芒果城也只是弹指间的事。 第410章 金蝉脱壳 血红的太阳即将沉入大海,成百上千的梁军兵士登上了芒果城的城头,正向城中,城墙通道两边延伸攻击。天空中悬浮着的梁军飞艇在地面上和残存朱罗兵心中投下了巨大的阴影。 城头不时能看见还在燃烧的火焰,以及横七竖八的尸体,更多的是跪地乞降的朱罗兵士。这些朱罗兵士大多并非朱罗人,而是本土的僧伽罗人,他们本就不与来自朱罗的征服者一条心,见此战局,自然是放弃抵抗。 诸葛亮步入城中时,天还没有全黑,至此梁军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全歼了朱罗第四舰队,攻占了芒果港,达成了最重要的战略目标。但还有更艰巨的任务等待着梁军,就是扫清锡兰岛上朱罗军余部,以及阻挡朱罗大军的来援。 …… 尽管还是春天,但高韦里河的三角洲地带已显得颇为闷热。在将官的催促下,成千上万的朱罗军近卫团的兵士们分为若干股,沿着数条高韦里河的分流进行着快速行军。那些骑着战象,战马的兵士还好,但是纯粹靠双腿徒步前进的兵士已是气喘吁吁了。将官们却还是呵斥催促着他们加速前进。 拉哈尔脸色铁青,他已连续三次扑空。第三次只差一点便能将对方的维京船队困在一条河汊之中,可却还是让梁军的维京船队从一片水深只有三尺的沼泽地中逃掉了。 这一次,负责搜寻的象兵斥候再次发现了他们的踪影,他立刻带领本队向此赶来,同时通知其余几队人马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片刻后,拉哈尔的部队就来到一个河口处,此时他们所循的河道分成了三股。拉哈尔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追去。只得耐心的等着斥候。 片刻后,前方的斥候将追踪信息回报过来,拉哈尔沿着中间那条河道继续追了下去。同时,他令象骑兵穿越丛林湖泽,向其它几路部队报信,继续进行兜围。小半个时辰后。拉哈尔亲眼看到了在丛林树冠中冒出的帆影,他知道对方就在不远处的河湾一边,他立刻令兵士们加速前进。 不一会,其余几路兵马传来了消息,他们已然将前方几条水道全部封锁住,再也不可能发生梁军从沼泽上逃逸而出的事。拉哈尔信心中大喜,自己总算能赢梁军一次。小半个时辰后,他便发现对方的帆影停了下来,便以为梁军是被自己的部队堵截住了。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拉哈尔终于赶上了梁军的船队。可是他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只看到了五条空空如也的维京船。显然,他很可能是中了对方金蝉脱壳之计。 当朱罗的战象兵下水要将那五条空船拖回岸边时,对岸突然射来了密集的箭矢。两名象骑兵当即中箭后,从鞍楼上摔落下来。已有朱罗将官惊喝道:“河对岸有敌军伏兵!”朱罗弓弩手立刻弯弓搭箭,箭如骤雨般向河对岸射去。只听到箭矢落入林中噼里啪啦的声音,却未听到对方的任何反应。 拉哈尔的嘴角抽搐两下,冷哼道:“什么伏兵。我们又中了对方计,被对方用小股人马吸引住,大队人马已经溜了。” “那…将军,我们现在该如何办?” “先把这敌军这几个饵吃了再说,多少我们也算有点收获。否则就太丢脸了。” 拉哈尔话刚说完,另外一个朱罗将官默契的挥挥手,几十名朱罗兵士乘坐那几条空船向河对岸渡去,还有二十余头战象也找到个河水较浅之处向渡过这条河流。他们渡过河后,便在林中仔细搜索起来。 一头战象在前方徒步的斥候引导下向前走着。前方斥候不时的观察着地面,小心翼翼的追踪着敌军留下的痕迹。突然,一个黑呼呼的东西带着风声向他袭来,他来不及躲闪,那东西噗的一声便横嵌在他的太阳穴上,将他的脑壳横向生生劈开。这朱罗斥候便一声不吭的歪倒在地上。他旁边的两人才看清那是一支利斧。 他们身后的战象已在象背上驭夫的驭驶下向前冲去。庞大的战象立刻在灌木树林中开辟出一条道路。象背上的兵士拿着长矛向两旁胡乱捅刺,另一名弓弩兵却是弯弓搭箭,做出随时射击状,警惕着周边的动静,只要有敌人现身他便会开弓放箭。 随着噗嗤一声响,那弓弩兵的弓具连同脑袋被一柄大斧横劈而断,破碎的尸身河弓箭掉落下来。那朱罗长矛兵急忙调转枪尖,但已来不及了,对方已欺近到战象身旁,那枪杆被对方巨大的身躯所阻挡。 这是梁军的巨猿战兵,巨猿用手臂夹住枪杆,轻轻一甩,那战兵便重重的摔落地上,却被草丛中刺出的一杆长矛捅穿了身体。驾驭战象的驭夫一看不好,正要催象向前窜逃,早被巨猿战兵一斧劈开了脑袋。 拉哈尔听着丛林中此起彼伏的嘶喊惨叫声,不禁皱了皱眉,这些嘶喊惨叫声似乎都是自己人发出来的。“再多派些人过去!”拉哈尔急促的说道。 又是一大批朱罗兵士渡过了河,但此时对岸丛林中又安静了下来。新渡过去的朱罗兵士只发现了自己同袍大量残缺不全的尸体,一个个变的更加心惊胆颤起来。不过这次,再也没人袭击他们,他们搜索了大半天,战象将方圆几百仗的丛林都踩平了,也没发现对方丝毫的踪影。 与此同时,梁军的维京船队正在高韦里河某条分流上顺流而下,他们已离入海口不远了。半个时辰后,他们进入了大海,然后抛锚在离海岸不远的地方。 又过了些时候,他们听到了响箭的声音,和响箭带出的长长尾烟,其中几条船立刻向那个地点驶去,接应上那小股兵士后,整个船队向南扬帆而去。按计划,他们是要顺着海岸线南下,然后从西北方向绕过锡兰岛,到达芒果港与梁军主舰队会合。 至于那条半藏半露的陆桥阻拦不了维京船的去路。它们甚至可以在人力牵引下越过沙洲。 第411章 大象通道的狙击战 碧海蓝天下,一条断断续续,宽窄不一的沙洲向远方无尽延展着。在海岸边的陆地和海中较大的沙洲上,还镶嵌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潟湖。面积较大的潟湖中,又往往围裹着一片沙洲。此处便是水陆交融的“大象通道”。在冯宇来的那个世界,此处被称为亚当桥。 三百余名梁军步卒已从停泊在近海的大船上登陆,选择了一段易守难攻的地段设置防御,并且派出一股斥候,驾驶舢板沿着几十里长的沙洲巡逻警戒。附近的海面上还时常能出现梁军一些战斗桨帆舰只的身影。 这支梁军虽然仅仅有三百多人,但诸葛亮却是让张任亲自来指挥,可见他对这条战略通道的重视。而且诸葛亮还让张任放心,说梁军主力一但攻克芒果港,即会将张任所属的军团全部调来支援他。 实际上,此时张任军团主力正沿着锡兰岛的西岸北上,向此赶来。而孟获则率领本部军团大部人马进入锡兰岛腹地,进剿那些朱罗军余部。芒果城中只有诸葛亮本人带着两个属于孟获军团的步兵营进行镇守。 张任本还心中奇怪诸葛亮为什么派他这么一个闲差,结果第二天,在海上巡逻的斥候就带来了朱罗军进犯的消息,那是整整一个象骑兵团,有战象近五百头。张任心中一凛。凭借三百多人要抵挡五百头战象和一千五百名朱罗兵的进犯,即使身经百战的张任也禁不住心中打鼓。 随着张任一声令下,梁军兵士们都躲入前些时筑好的沙墙后方。这沙墙仅有两三尺高,并非是用于阻挡朱罗军前进的,而是为梁军提供掩体。 不久,天边的鼓号声起,一列长长的象队正踏海而来,这些战象穿行陆桥时,也不用像徒步的人一样,需要择路曲折而行。而是大踏步向前,遇水则淌水而过。即使有的地方水深偶尔超过大象的身高,这些战象也能浮游在海面之上。 朱罗军越行越近,他们还没看见那道人工垒起的沙墙时,就有重箭呼啸着向他们扑来。原来,部分梁军的长弓手埋伏于浅浅的沙洲水洼之中,突然对朱罗军发起远程打击。 这些隔着超远距离射来的箭矢,射不穿战象披挂的甲胄,却能将战象背上的朱罗兵射个对穿。随着几声惨叫,有七八名朱罗兵士被重箭射中,或伤或亡。 朱罗兵这才知道前方有敌埋伏,象背上的弓弩手连忙取出各自弓弩,将箭矢纷纷扬扬的向那些藏人的水洼射去。只是双方距离隔的太远了,根本够不着。那些长弓手又射了一轮箭矢,方才起身向己方防线奔去。 朱罗兵并不敢直接追逐他们,而是暂时停顿下来,在将官指挥下,几百头战象排列起进攻阵型,其宽度几乎将“大象”通道占满,五百头战象排山倒海的向前冲去。 在两百仗的距离上,梁军就开始用二十具便携新型弩炮轰击朱罗军的象山。张任知道战象怕火,所以开始用的是火爆弹。但是这些火爆弹并没有起到很大效果,因为道上的水洼潟湖太多,火爆弹沉入水中后未能破碎,且引火用的外裹之物立刻熄灭。 梁军的弩炮只好改用石弹射击。轰的一声闷响,一发石弹正中一头战象的脑门,整头战象浑身僵硬的横倒下去,象背上的三个人齐齐摔落在地。其中的弓弩手来不及爬起来,脑袋就被后面冲来的战象一脚踩入沙地之中。另两人惊慌失措的躲避着战象,跳入海中。 空中传来咻咻之声,五十余名长弓手齐齐开弓,向朱罗的象队射来一蓬蓬密集的箭矢。空气中充满了象鸣人喊的叫声和血腥味。一轮箭矢攒射下,又有二十余名朱罗兵中箭身亡或受伤。但是剩余的战象还继续向前猛冲。 当这些战象冲到五十仗范围内时,朱罗军已前后已损失去了近百名朱罗兵。但这个数字对于一千五百兵士,五百头战象而言还是无关大的痛痒。他们继续向前冲着,而当前这个距离已到朱罗弓弩手的射程范围。 朱罗弓弩手们箭矢齐发,数以百计的箭矢密集向梁军射来。后者此时只能趴伏在沙墙之后,躲避朱罗人的攻击。只有朱罗弓弩手刚刚射完一轮时,那些梁军长弓手才会现出身来,向朱罗象兵射去重箭。这时,他们是进行精准狙射,几乎一箭一个,而且射的都是战象本身。这个距离,他们的重箭已能洞穿战象身上厚达半寸的竹甲。 一匹接一匹的战象手痛后哀嚎翻滚着,鲜血将海水和黄沙染的通红。象背上的朱罗兵士有的当场被大象压死,有的摔的七晕八素,当然更多的是从地上胆颤心惊的爬起来,躲避着后发大象的冲撞。 那些没有中箭的战象散开到两边的海水之中,拉开彼此间距离,试图以此减少对方的命中率。但那些梁军长弓手是精准狙射,此举除了降低战象冲锋的速度并没有什么效果。 张任眼看己方虽然给对方造成很大杀伤,但剩余数百头战象却依旧向自己的阵线毕竟。若真要以自己这三百步卒与其肉搏,其后果难以想象。他脑中快速的思考着对策。 张任想来想去,还是想以大象怕火的特性来暂时退敌,他立刻高呼道:“快,将火爆弹打开,泼洒在沙墙前!” 梁军兵士们闻令而动,他们匍匐在地,打开所有弩炮火爆弹的塞口,冒着敌军箭矢将里面石脑油泼洒在沙墙前。其中一名梁军刚刚探出手去,将陶罐倾斜过来,啪的一声脆响,朱罗箭矢洞穿了他的青铜头盔,箭簇入骨三分,痛的他顿时昏死过去。陶罐掉落在沙墙外的地上,石脑油汩汩的流了出来。 战象终于冲到沙墙之前,张任高喝一声:“点火!”一道火墙随声而起,火墙后两百多支矛枪和五十支重箭密集攒射过来。 大量战象几乎同时被击伤。战象们遭受如此突然的打击,有面临熊熊燃烧的火墙。终于受惊了,一头接一头调头狂奔。有的甚至将鞍楼里的朱罗兵士颠了出来。 第412章 坦贾武尔的宫廷 遇到激烈抵抗和狙击后,朱罗的战象兵霎那间如同潮水般退去。张任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他们所携带的火爆弹已全部用完,三百壮士也都精疲力竭。若朱罗战象再次发动全力攻击,他这三百人再也难以支撑。 张任希望对方知难而退,就此撤去。但是对方很快就让张任失望了,朱罗战象一个多时辰后就重整旗鼓,卷土重来。张任的瞳孔下意识的缩成一个小点,掩饰他的绝望之情。他声竭力嘶的吼道:“准备战斗”。 就在这危急时刻,三条梁军的巡逻舰船发现陆桥上的战况,其中两条巡逻舰船靠近陆桥附近,另一条小船却赶快跑开,去向其余巡逻舰船报信。 朱罗军的战象再次排列成行向梁军压来时,两条桨帆战舰开始在海中,用搭载的八具弩炮和二十余名长弓手向朱罗军发起狙击。石弹和重箭不断向朱罗军抛射而去,而且两条战舰还与朱罗军的进攻方向同向而行,始终让朱罗军被覆盖在自己射程范围之内。 梁军两条战舰上的火力虽少,却如此长时间对朱罗军进行袭扰轰击,也让刚刚恢复了点士气的朱罗军再次泄了不少气。近十里的沙洲上到处都是朱罗兵士的尸体,甚至潟湖海水也有不少浮尸。 朱罗军进入梁军步卒长弓手射程范围之内时,这些长弓手从沙墙后站起,再次向朱罗军发起狙射。侧面和正面都遭受打击的朱罗军损失惨重,但他们仗着兵力优势还是压到梁军防线四十仗的范围内。 朱罗军的弓弩手此时也是乱箭齐发,如同飞蝗般射向梁军。沙墙之上插满了箭矢,所有梁军兵士都趴伏在沙墙之后一动不敢动。稍有差池便会中箭伤亡。 朱罗的战象越逼越近,张任手心全是汗。但就在此时,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朱罗军阵中突然传来一阵号角之声。这些战象陆续调转了头,向身毒大陆的方向逃去。 张任一开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后来看到海中己方的舰船,立刻明白了。朱罗的将官定然是看到梁军大批战舰前来,恐惧梁军步卒乘坐战舰从他们后方登陆,切断他们的后路,所以才仓惶而逃。但实际上,梁军的这些战舰都是桨帆战斗舰,并没有装载大量兵士的船只。无论如何,大象通道是守住了。 几日后,那批从高韦里河三角洲撤出的维京船队也到达了大象通道。接着,张任军团主力也抵达大象通道。至此大象通道暂时再无安全之虞。 …… 坦贾武尔王宫之中,拉哈尔向卡里卡拉做着报告:“尊敬的上王陛下,在湿婆神护佑下,我军将侵入高韦里河腹地的梁军全部驱赶了出去。” 卡里卡拉抬起低垂的双眼,问道:“驱赶了出去?他们共有多少人马。” 拉哈尔知道卡里卡拉多了心思,连忙解释道“启禀上王陛下,敌军有千余人。本来我军是有机会全歼他们的,微臣本打算将敌军引入高韦里主河道,再加以全歼。但是敌军猖獗之极。在高韦里河三角洲地区四处攻城掠地,烧杀掳掠。连上王的老师孙陀罗长子都被他们杀了。微臣恐他们对我朱罗再造成更多的损失,只能主动出击。无奈我军可以击败他们,但在水网纵横的地带,却始终无法将他们围困起来,并加以全歼。微臣不能全歼敌军,请上王陛下给予责罚。” 卡里卡拉点点头道:“这事岂能怪你,将他们赶出去就好。孙陀罗为他儿子已伤心的发了病,现在还在卧榻之上。若你真的不主动攻击敌军,只怕本王能理解你,但群臣却无法理解你。另外本王还有一事要问你,那梁军始终只有千余人,没有后续援军?” “启禀上王,微臣确定没有。” 卡里卡拉心里嘀咕起来:“如此就糟糕了,说明梁军的真正目标并非坦贾武尔,甚至朱罗本土。那他们真是为了芒果港…” 卡里卡拉怕什么来什么,他刚起这个念头,一名宫廷亲卫令兵急匆匆的上殿来报:“启禀上王,有来自关于锡兰岛的紧急军情。” 卡里卡拉展开信笺阅览着,腮帮子被咬牙咬的一鼓一鼓的。信笺上写着有不明敌军偷袭了芒果港,整个芒果港都陷入火海之中,屯守芒果港的第四舰队几乎全军覆没。残余兵士躲入城堡中待援,同时派人拼死突围,向坦贾武尔发来信息。 这封信笺是梁军成功登陆,准备攻城前,朱罗残军发出的,信使拼死从芒果港溜出,到了另一个朱罗兵控制的港口,消息被此处的朱罗兵派人用船送回了朱罗大陆。那时,梁军海上封锁还不严密,所以让消息顺利传回了坦贾武尔。 信笺里虽然写着朱罗守军打算固守城池待援,但卡里卡拉却知道,现在芒果城十有八九已经失陷了。首先舍拉亚看到卡里卡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心中便猜到法生了事,便小心翼翼的问道:“上王陛下,可是锡兰岛发生了大事。” 卡里卡拉点点头道:“这梁军的主要目标真的是锡兰岛,此信发出时,他们已偷袭了芒果港,并且导致我朱罗的第四舰队全军覆没。可能现在整个芒果港已失守了,可恨本王没有早点听取你的建议。早知如此,我们就应该让拉哈尔带着大军去支援锡兰岛的防御。” 舍拉亚脸色一变道:“此事非同小可,锡兰岛一丢,我朱罗国可是要少三四成的税入啊。没有这些税入,我们就失去了国之根本。” 卡里卡拉眉头一皱道:“这个道理本王岂能不懂。现在后悔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当务之急…,首相你现在有什么好办法能扭转局势?” “上王陛下,现在增援锡兰岛,还来得及。我们早前派出了一只象骑兵团,现在应该扼守住了大象通道。梁军在怎么精锐凶悍,他们也是远道而来,只要我们迅速调集大军,进军锡兰岛,就会将他们重新赶下大海甚至全歼他们。” 卡里卡拉微微张开嘴唇道:“首相说的是,只是我们的第四舰队全军覆没,仅以陆军通过大象通道去反击锡兰岛的敌军,这个风险太大!” 第413章 上王的决断 卡里卡拉此言一出,刚才还在议论纷纷的大殿,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中。确实,若没有海军支援,陆军深入那条长达数十里的狭窄陆桥,必然风险重重。 舍拉亚却早有准备,答道:“陛下,您忘记了,上个月您正好将第六舰队从西海岸调往摩揭陀的恒河口。他们因故在印度河口耽搁了些时间,这几日应该抵达了最南边的科钦港口!陛下可以敕令他们驶往大象通道西边的马纳尔湾,在那里防止梁军从海上登陆控制大象通道。另外陛下在敕令驻防摩揭陀海岸的第二舰队迅速南下,在大象通道东面警戒梁军,如此方能保万无一失。” 正在此时,又有亲卫令兵入殿,卡里卡拉眉头一皱,心道:“怎么又有急报传来?”。这一次的急报让卡里卡拉更加愤怒了,他高声说道:“梁军竟然抢先一步堵住了大象通道,我们的那个象兵团在敌军海陆夹击下损失惨重,为了避免被切断后路,他们只能败退回大陆!” 大殿之上短暂的平静被打破,顿时又响起一片议论之声。与刚才不一样,此时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有人畏惧梁军强大,试探着劝说卡里卡拉是不是能与梁国和谈。卡里卡拉没说话,脸色却是铁青的。 他们害怕与梁军战事升级后,梁军会从本土和洪沙瓦底派出更多的部队,到时就会让战火真正的烧到朱罗本土腹地。那小股的梁军部队乘坐几只小船,孤军深入就能造成数城动荡,甚至重臣孙陀罗的儿子都被杀了。这梁军要是大举入寇,那他们的庄园,财产岂能保全。 舍拉亚却一反常态的坚持主战,他的理由也很简单,失去了锡兰岛,等于少了三四成全国的税入,这是朱罗国不能承担之重。他对卡里卡拉继续劝道:“无论如何,梁军是跨海远征,不说与他们本土,就是与洪沙瓦底也是远隔重洋。从洪沙瓦底到锡兰,沿岸也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所以将梁军驱逐回去并非看上去那么困难。” 卡里卡拉重重的点了点头,高声说道:“本王意已决,谁若再敢言和,本王就将其等同于通敌叛国。”他这话一出,大殿中又鸦雀无声起来。卡里卡拉顿了下道:“即使此次我们未能成功通过大象通道,按现在条件,只要我们和梁国耗下去,他们也是迟早要被赶回去的。我们也不能只守不攻,必要时也要以攻代守,所以除了按首相刚才所说的军事调动,本王再令驻恒河河口的第一舰队,突袭沙瓦底港。有可能的话,我们占领沙瓦底港,给他们梁军来个釜底抽薪。” 拉哈尔赞道:“上王果然英明神武,此计如同神来之笔,若我们真能乘虚攻占沙瓦底港,那么不仅能让侵占锡兰的梁军不战自退,甚至有可能夺取我们丢失的洪沙瓦底故地。” 卡里卡拉听了这话,心里舒服,对拉哈说道:“那么此次出击锡兰,就由拉哈尔将军代劳了。不过你要记住本王的话,此战不能强求,若是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就暂时与梁军隔海对峙。” 拉哈尔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道:“请上王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 碧海蓝天,张任穿着亚麻短袖军服,外面套着环片铠甲,在沙滩上来回走动着,检查着防御。 如今镇守大象通道的梁军兵士多达近四千人。这么多的人不可能守在一条宽不到一里的防线上。梁军在大象通道上构筑了多道沙墙,层层设防。 但兵力最多的还是大象通道根部,也就是那边半岛的丛林中布置了一个半环形防御圈。从沙洲陆桥上冲过来的朱罗兵,必定会暴露在这个半环形防御圈的中心位置。除此张任还派出一个轻骑营,沿着锡兰岛的海岸巡逻,防止少量朱罗兵乘船突破梁军海军的防线,从锡兰岛其余海岸上登陆。 此时,陆桥的另一端,营帐遍地展开,拉哈尔率领等同于整整一个大军团的兵力来到了此处。不过这些朱罗兵并非都来自一个大军团,而是由近卫大军团,第五大军团和部分高韦里河流域的朱罗本地土兵临时拼凑成的。 拉哈尔一边撒出斥候,四处探听消息和情报,一边耐心的等着第五舰队和第二舰队的到来。他和对面的张任不知道,此时此刻,林涛的主力舰队已和第五舰队在百余里外的马纳尔湾喇叭口处即将发生激战。 海面上万里无云,水面波澜不惊,但海面上的气氛却是紧张到极点。林涛眯眼向西北方望去,层层叠叠的帆影出现在海平面上,这是朱罗军的第五舰队来了。 三个时辰前,林涛就接到水上巡逻船只发来的警报,说有大批朱罗舰船顺着身毒大陆的西海岸南下,林涛一听便知道他们很可能是前往马纳尔湾,立即带着能调动的所有船只前来拦截。 此时,梁军舰队专门用于水上战斗的桨帆战舰都被调往大象通道东部的保克海峡。林涛带着的是清一色的多桅远洋大帆船。不过这些帆船将所携带的辎重都卸载在了芒果港,船上也没装载额外的兵士,现在吃水也不如之前深了,属于轻装上阵。 朱罗军第五舰队显然也发现了梁军,迅速的散开,编成海上的战斗队形,向林涛的舰队压来。林涛的舰队却放缓了速度,各个舰船调转了船头九十度,让侧舷朝向朱罗舰队进攻的方向,整个舰队完成一个弦月形。将林涛的旗舰拱卫在正中间。 第五舰队的司令官见此情景哈哈的狂笑道:“这梁国人根本不会海战,哪有用船舷对着我们船首的道理,这岂不是和挺着自己肚皮对着敌人的刀尖一样蠢吗?”但是他话刚说完,就自己觉得哪里不对,对方真如自己想的这么蠢,能那么轻易将第四舰队全歼了吗?那这梁国海军葫芦里埋的是什么药? 这名朱罗海军将官也来不及细想,继续小心谨慎的指挥着大小各类舰船向梁军的舰队围去。 第414章 朱罗水鬼 马纳尔湾上,梁军舰队与朱罗第五舰队间距越来越近。朱罗舰队甲板上站满了弓弩手,还有些步卒端着水桶随时准备灭火。对于梁军的火爆弹的狠辣之处,朱罗军中已是无人不知,所以这些朱罗兵士们也做好了准备,甚至连桅杆上的帆布都用水浸失。 当双方还有百余仗距离时,只见林涛所乘坐的旗舰率先向朱罗舰船射出一发火球,其余梁军舰船随之火力全开。火球,石弹如同流星奔月般向一条条梁军舰船砸去。 砰,轰的连续两声巨响,一条朱罗战船甲板上腾起冲天火焰。几名弓弩手被石脑油溅上顿时变成火人,一些拎着水桶的朱罗兵将水向这些火人和甲板泼去。 但是奇怪的是,这些火人上半身的火似乎熄灭了,但下半身的火势反而变大了。那些甲板上的火焰不仅没有熄灭,反而四处蔓延开来,迫使甲板上的朱罗兵四处躲闪。被烧着的朱罗兵则凄厉喊叫着跳入海水中。 其余的朱罗战船也大都如此,时不时的被梁军“火球”击中。有的“火球”甚至在砸落到甲板上一瞬间发生爆燃。导致飞溅的陶罐碎片伤人无数。除了“火球”,还有那些硕大的石弹,不时能听到它们洞穿甲板和船舷的咔嚓声。 甲板上的朱罗步卒们顿时慌乱起来,但是这些舰船却一点没减少冲向梁军战船的速度。只是他们距离越靠的近,对方的弩炮命中率越高,而且对方所射的弹丸火爆弹占比越多。朱罗舰队又向前冲了十来仗后,前方的舰船甲板上几乎都燃烧起了熊熊大火。 与此同时,梁军的长弓手也开始长程狙射。密集的重箭造成了朱罗军更多的伤亡。梁军的战船突然转换帆向,让整个舰队整体向西南方移动,如此一来,朱罗军追上梁军更是困难。 负责指挥第五舰队的朱罗将官也不是白痴,知道再这样如此和梁军纠缠下去,自己将吃大亏。他立刻下令全军调转船头撤退,向位于毒大陆最南端,也是在锡兰岛对岸的奎纳港撤去。林涛舰队追击了一会,恐靠近朱罗本土的海岸后,会遭遇不可控的风险,便令舰队停止了追击,也返回了锡兰岛上附近的港口。 几日后,来自摩揭陀海岸的朱罗第二舰队与梁军部署在保克海峡的舰船也爆发了海战,其结局甚至损失的比马纳尔海战的还大,同样灰溜溜的败退回朱罗海岸。 坐镇陆桥另一端的拉哈尔见状,心中不禁焦着起来,若不能将对方海军击败,想要从大象通道进入锡兰岛比登天还难,而且若不能控制马纳尔海湾和保克海峡,即使进入了也会随时被人切断后路。 拉哈尔立即将两个舰队的指挥将官召唤而来,商议破敌之策。几人说来说去,想了不少办法,可还是绕不过梁国海军那新式的海战战法。梁军的海军基本上不做传统的接船舷战,他们无论是弩炮还是长弓,射程都远在朱罗军的攻击范围之上。更可怕的是这些长程武器还威力巨大,特别是那火爆弹,让朱罗兵士们几乎到了人人谈虎色变的地步。 拉哈尔沉吟良久,说道:“他们的投射武器射程甚远,这个我军一时之间也无法解决。但是用我们那速度特有的快船,利用速度奇快和船体甚小的特点,便能克敌制胜。” 第五舰队的将官立刻应道:“启禀将军,马纳尔海战时,卑职也有过这念头。可是我们的快船平时只是做为侦查使用,上面也搭载不了多少兵士。这些船只即使接近梁军的那些庞大的帆船,这些船上的少量兵士要跳上对方甲板,并通过近身肉搏取胜,也比登天还难。用这些小船去撞击梁军的大帆船更是不可能有什么战果。” 拉哈尔微微一笑道:“本将虽然没有统领过还军,可却知道我朱罗国的海军有一个特种兵种—水鬼兵!” 拉哈尔此言一出,两名舰队的将官立刻恍然大悟道:“对啊,我们怎么没想道此法。” 朱罗国中,沿海地区,有大量民众采珠为业。从事这个行业的人需要潜入数仗甚至十余仗的水底深处,捕获可能含有珍珠的海蚌,因此他们人人都有了得的潜水本领。 一次闭气可以几十息时间不露出水面,带上装入铁桶内的大鱼鱼鳔气囊,更是能让潜水时间延长到片刻钟的时间。朱罗海军中招募了大量采珠人,以为特种作战使用。只是他们的任务往往是侦查破坏,很少用于正规战场的。 马纳尔海湾,天空泛起鱼肚白。梁军巡逻船发现了对方一些奇快无比的小船踪迹,立刻放出响箭警示。分布在海面上的梁军巡逻船只接力用响箭将这个信息传递出去。停驻在临时港口内的林涛舰队迅速出动。双方战舰很快又在马纳尔海湾的正中位置发生碰撞。 林涛站在甲板上向远方眺望,只见这次朱罗军一反常态的用小船打头阵,大船却远远的跟在后面,而且那些小船的速度奇快无比,正乘风破浪的向梁军舰队逼近。 林涛心中暗想,朱罗军不会是想用火船来烧自己吧。想到这林涛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想的挺好,但你们得能靠上来才行!”随即他要令兵传下令去,让各条战舰做好准备。 梁军的战舰石弹,火爆弹又是劈头盖脑的向这些朱罗快船打去。不过在百余仗的距离上,弩炮能击中这些小船的概率太低了。打了半天,只有一条小船中了一发石弹,当即从最上层甲板到船底被打个贯穿。 林涛一看,急忙传下令去,等这些敌船到二十仗距离内再打。梁军带的弹药是有限的,那些石弹可以就地取材打造,但那火爆弹却不是在锡兰岛本地能做的。所以他必须节约使用。 百余艘大帆船顿时停止了轰射,当这些朱罗快船逼近到二十仗之内时,各条船上的梁军将官一声令下,石弹,火爆弹又密集向这些小船打去。 在木片碎裂,石脑油爆燃的声响中,一条条朱罗快船或被击碎,或变成了海面上漂浮的破木头。但是船上的人却噗通噗通跳入了海水之中。 第415章 最后的防线 眼见朱罗军的小船一条条被烈焰吞没或被巨石击的粉碎,甲板上的梁军兵士都欢呼起来,只有林涛脸色冷峻。 林涛发现那些朱罗兵士虽然落入大海,但并非是慌不择路被迫如此,而是有序主动的跳入海中。而且这些朱罗兵士身上还背着浮桶样的东西。林涛本以为,他们是借助这些“浮桶”漂浮在水面上,谁知这些朱罗兵入水后就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涛冷声说道:“传我军令,全军立刻调头向南航行!”他身旁的将官迟疑道:“撤离?可我们现在打的很顺啊,若撤离了,那一长条沙洲上的陆军兄弟侧后可能就要遭受朱罗兵士攻击了!” 林涛没有任何解释:“响箭速令!若执行军令懈怠者,斩!” 少顷,一支支带着尾烟的响箭从各个舰船上冲天而起。梁军舰船之间传令一般用的是旗语,用响箭接力传令一般只在紧急情况下才用。各个舰船上的将官不敢怠慢,急忙指挥舰只调头向南撤去。 梁军舰船才调转头来,还没驶出几步,落在后方的几条舰船船底就传令奇怪的咚咚声。 一条舰船上的舰率脑子还没转过来,高声喊道:“谁在底舱胡闹,此乃军纪严令之事,当斩!” 一名底舱兵士匆忙跑到甲板上向舰率报道:“启禀舰率,没人在舱底胡闹,但海底似乎有海怪在撞击船底板。”那咚咚声越来越大,甲板上的梁军兵士脸色已经苍白。 舰率立刻明白过来,惊叫道:“什么海怪,那是朱罗军在水底攻击我们!快,快向船舷四周水下射箭!派人手到底舱,万一船被人凿穿,立刻组织他们排水抢险。” 舰率的号令迅速传遍全船,箭矢不停的向船周的海面下射去,船舷四周溅起无数水花,如同暴雨骤降般。过了好一会,果然见到海水中泛起几股殷红的颜色。 船舱舱底传来惊呼:“不好了,船底漏水了…”。在船舷边凿击的朱罗水鬼被射杀,但那些躲在船底的朱罗水鬼却受不到箭矢攻击,他们已凿开船底。 船舱底部,海水汩汩的从几个碗口大的洞眼中喷涌而出,水柱高达数尺,梁军兵士竭尽全力就,一时之间也不能将水柱堵住。还有许多梁军兵士手提肩扛的将舱底的水一桶桶排出去。舱底的海水还是越积越多。 海面上,朱罗军的那些大船也追了上来,此时风向是东北风向,在顺风情况下,他们速度比梁军的大帆船略慢一点,但是那些被水鬼凿穿的梁军战船却是行动迟缓,很快让这些朱罗战舰追赶上。 轰隆一声闷响,一条朱罗军的战舰碰上了一条梁军战船,船舷上探出无数钩镰枪,将梁军的船舷牢牢钩住,朱罗军步卒的箭矢已如飞蝗般向梁军甲板上射来,将甲板上已不多的梁军兵士射倒在地,接着他持刀拿矛的从自己战船上向梁军战舰涌来。 在舰率的呼喊下,那些还在舱底抢险的梁军兵士们慌乱的登上甲板。一名梁军兵士刚将脑袋探出甲板的舱口,就被朱罗兵士矛枪一枪扎穿。朱罗军早已将舱口团团围了起来,只要梁军一露头,便会死于长枪乱箭之下。 船舱的舱底,海水已漫到人的腰间。梁军舰率眼中露出了绝望的表情,将腰刀一挥道:“弟兄们,反正是个死,跟他们拼了!”舱底的梁军兵士跟着他向甲板上冲去。船身此时已发生倾斜,可那些朱罗兵却还持续对试图逃出的梁兵,用长矛捅刺和箭矢攒射着… 梁军的舰队向南撤到了锡兰岛海岸附近,林涛看朱罗军没有追上来,放让舰队停了下来。而后他着人一清点,发现已有十一条大帆船失去联系。林涛心中清楚,这些舰船已是凶多吉少。此战林涛的所有多桅远洋帆船竟然折损了一成,乃梁军海军成立来的最大损失。 大象陆桥东面的保克海峡,情况比林涛这边还要严重。那些桨帆战斗舰被朱罗的水鬼兵凿沉了三十余艘,占它们总量的两成。 大象通道陆桥南端,朱罗大营的拉哈尔听闻海战大捷,兴奋的手舞足蹈,立刻下令全军沿着大象通道对梁军防线发起总攻。 朱罗军的象骑兵打头阵,成群结队战象沿着连续不断的沙洲浅滩,向锡兰岛这边涌来。梁军依旧是用弩炮,长弓进行长程攻击, 但这个时间没持续多就,梁军就开始后撤。因为朱罗海军已向梁军防线的侧后驶来,陆地上的梁军斥候和近海的巡逻舢板船相继发出了响箭警示。 梁军一口气放弃了数道防线,最后只剩下那条建立在连接陆桥的半岛根部,陆地纵深处的环形防御圈。 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朱罗兵士叽哩哇啦的叫着,继续向锡兰岛的腹地冲去。此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如同冰雹般的重箭和石弹。为了保障海战,火爆弹都分配给林涛的海军使用,所以现在陆军的弩炮手再也没有火爆弹可用。但是这些密集投射而来的重箭和石弹也是威力惊人,朱罗军成片的倒下。 一名朱罗兵士眼看着箭矢袭来,下意识的举起了自己的盾牌。只听到盾牌上一片噼噼啪啪的声音。他看到自己周边的袍泽短时间内先后中箭倒下,心中刚刚庆幸自己装备了盾牌,就听到啪嚓一声脆响,一股巨大的力道从他盾牌上传来。然后他的左手就失去了知觉。他定睛一看,自己左臂已硬生生的被折断,盾牌也被砸的粉碎。这时他才感到钻心的疼痛。 不长的时间,半岛根部的一片草原空地上,已满是横七竖八的朱罗兵尸体和哀嚎的伤兵。其余的朱罗兵士也不敢再硬冲猛打,顿住了脚步,战战兢兢的组成盾墙进行着被动防御。 此时拉哈尔已骑着战象,来到了前沿。他看到这幕景象,心中也是吃了一惊。他沉吟几息后说道:“传本将军令,留少数兵士在沙洲上构筑防线,其余人马先行回撤。” 拉哈尔已知道梁军在此布下口袋,单凭步卒硬冲,肯定是要吃大亏。在这个地点,没有远程打击武器的朱罗海军很难帮上陆军的忙。 对拉哈尔而言,唯今之计,只有让已掌控制海权的朱罗海军搭载少部分陆军步卒从其余海岸登陆,绕到梁军防线后面,前后夹击,方能损失较小的突破梁军的防线。但这些都需要时间重新布置。 第416章 海湾伏击 锡兰岛的季节已经到了初夏,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天气略显闷热。马纳尔湾的海面上再次出现了朱罗第五舰队的重重帆影。他们此次任务是搭载两个军团约三千人的步卒在锡兰岛西部海岸登陆,而后让这三千人从背后攻击驻守大象通道出口的梁军。 毫不意外的,负责巡逻警戒的梁军舢板很快发现了他们。不过,第五舰队的将军一点也不担心。梁军不来则罢,来了就不会像上次一样让他们逃掉。朱罗海军初次尝试到水鬼兵的甜头,临时在身毒大陆的南端沿海地区征招了更多的采珠人做为水鬼。 果然,就在朱罗军船队快要靠近锡兰岛海岸时,梁军的舰队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朱罗舰队故伎重演,再次以快船为前锋,大型战船紧随其后,向梁军扑去。 梁军战舰依旧是用弩炮,长弓向朱罗军的这些快船发起远程攻击。朱罗舰队的快船还是如同上次般,大多被石弹,火爆弹逐一摧毁。在这些船只被摧毁前,大批朱罗水鬼跃入水中,向着距离已经不远的梁军舰船游去。 不过这次梁军有了上次教训,一看对方水鬼兵跳入水中,立刻有序的开始掉转船头。同时向船舷四周抛投一种特制的渔网。说是特制,是指渔网上缝缀了刀片。这些刀片是这些天,梁军兵士用札甲上的铁甲片临时磨制的。 此时,几名朱罗水鬼兵正要钻入梁军的船底,一人突然发现眼前有一大片网状物向自己袭来,他来不及躲闪,就被对方死死裹住,接着一阵阵剧痛从身上传来。渔网上的刀片将他身体肌肤割的血肉模糊。他拼命的想浮出水面,却挣脱不了渔网。剧烈挣扎的他很快消耗尽了氧气,无尽的窒息感掩盖了他身上的剧痛。 还有的水鬼兵,幸运的没渔网缠住,但却被刀片划开了数道口子。从伤口流出的鲜血为甲板上的梁军弓弩手提供了目标,箭矢密集的射去,立即将他变成一具浮在海面上的刺猬。 朱罗水鬼的尸体一具具浮到了海面上,惨不忍睹。与此同时,朱罗舰队的主力舰船也接近了梁军,梁军战船显然没有与朱罗战船接舷战的样子,还在继续向锡兰岛一处海湾驶去。同时,弩炮,长弓继续向朱罗舰船攒射着。只是此时梁军没再用火爆弹。 朱罗舰队在后方紧追不舍,一名副将提醒舰队的将官说:“将军,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将步兵带上锡兰岛。既然已经将他们赶走,我们还是赶快向锡兰岛岸上卸载兵士吧。如此紧追敌军舰船,若是耽误了正事,怕是拉哈尔将军要责怪。” 那将官摇摇头说:“今日是全歼梁军舰队的最好时机。只有歼灭他们,才能完全控制附近海域。否则,他们总是来袭扰,我们如何应对。就是现在我们若不管他们,向海岸上运送步卒。他们又去而复返,再来袭我如何是好?” 这将官看到了海面上漂浮的水鬼尸体,他认为虽然付出了这么大代价,但这些水鬼至少已凿穿了数十条梁军战船的船底。所以只要追上梁军的战舰,便能重复上次的大胜。 更重要的是,今日的风力比上次要小的多,这样就使得自己能追赶上对方绝大多数舰只,有机会将对方舰队全部聚歼在马纳尔湾。然而实际上,梁军没有一条舰船被朱罗的水鬼兵破坏。朱罗舰队能追上林涛舰队不假,但这恰恰是林涛设下的一个圈套。 很快,朱罗兵将们发现梁军舰队驶入一个锡兰岛岸边的一个小海湾。第五舰队的这名将军顿时喜出望外,不仅自己追上梁军舰队,而且刚好能在此地登陆,真是一举两得。在他的号令下,朱罗舰队毫不迟疑的跟着梁军进入了海湾。 不过,这并非因为他没有警惕之心和常识,这个海湾如同喇叭状的开口很是宽敞。梁军是没有办法依靠陆地上的兵力将自己封锁岛海湾之中。 待所有朱罗战船驶入海湾,几十条梁军的维京战船突然从海面上冒了出来,向海湾的那个喇叭口驶去。他们将一个个带着绳索石锚的木桶丢入海中,不一会海面上布满了这些一沉一浮动的木桶。接着他们又开始向海中倾倒什么东西。 第五舰队的将军正眯眼注视着梁军舰船的动向,心中默念着:“这次看你们往哪儿逃。”时,眼皮却突突的跳了起来,他心中泛起一股不详之感。此时他已发现梁军的舰船都抛锚在离岸不远处,将整个海湾呈半圆形围拢起来。 一支带着尾烟的响箭冲天而起,随之,无数的石弹,火爆弹如同天女散花般砸向海湾中央的朱罗舰队。那第五舰队的将官这才意识到,自己那些水鬼兵对梁军的舰队压根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然而一切都晚了,石弹在朱罗战船上打砸出一个个大洞,击破船舷,砸烂甲板,打折桅杆。火爆弹更是引发了一蓬蓬烈焰。甲板上的朱罗兵一片混乱,甚至有不少慌不择路的跳入海中。 那将军刚要下令撤出海湾,一发“火球”刚好落在他脚下,烈焰借着风势迅速将他吞没。火人在甲板上乱窜几息,而后跳入大海之中,没多久海面上多了一具漂浮的焦尸。 失去主帅且失魂落魄的朱罗舰船开始无序撤退,他们一股脑的向海湾喇叭口涌去。在他们的视线中,一道火光闪过,海面上突然升起一道火墙,将整个海湾口封住大半。 有几只朱罗战舰来不及停住,一头扎入火海之中。大火先是点燃了船帆,然后将整个船只燃烧起来。 但是停下来的朱罗舰船却还遭受着梁军战舰的弩炮轰击和长弓攒射。它们有的被击沉,有的变成火船,有的乘员几乎全部被消灭,船只变成空壳在海面上打着转。 一些朱罗战舰眼看自己陷入绝境之中,硬着头皮闯入火海,试图硬冲过去。有几只战船在燃烧不旺盛处刚要冲过去,却看见外面有很多条梁军的维京小船,上面有人向自己的方向射来火箭,然后船上的朱罗兵士听到巨大的爆燃声,整个船只剧烈倾斜过来。原来是维京战船上的兵士用火箭引爆了装着半桶石脑油的木桶…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17章 解危 海面上到处是浮尸,还有被烧焦的朱罗舰船残骸,甚至还有残余的油花漂浮一团团的在浪花间飘动着.这一战朱罗第五舰队除少量舰船逃出生天外,其余舰船和兵士,包括运载的那几千陆军步卒皆葬身海底。 东面的保克海峡情况也差不多,第二舰队同样是大部分舰船被摧毁。只是他们的境遇没到全军覆没的地步,幸存的舰船较多,而且成功的将五百余朱罗步卒运送到锡兰岛上。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第二舰队的将官没有贪功。他在看到自己的很多水鬼兵被对方斩杀,以及梁军舰船假意逃窜后,并没有去追击梁军,而是继续按原计划在锡兰岛登陆。 只是在他们登陆时,梁军又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将他们杀的措手不及,但好歹让部分兵士成功登上锡兰岛,小部分舰船逃了出来。但即使如此,第二舰队也难以再在保克湾与梁军匹敌。 此时此刻,拉哈尔亲自率领近万大军,云集在紧靠锡兰岛海岸的一个面积较大的沙洲上。从沙洲淌过一个深不过两尺的浅滩,便是锡兰岛伸入马纳尔湾那个半岛的顶端。 拉哈尔到现在还没有得到海战的相关消息。他的如意算盘,是与两翼登陆锡兰岛的朱罗兵同时对梁军防线发起前后夹击。等占领半岛后,再行让停留在身毒次大陆的数万部队开入锡兰岛。 拉哈尔坐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下,他掩盖不住自己焦急的情绪,时不时的抬眼向周围观看一番,看前来通禀信息的令兵来了没有。左等右等不见人影,拉哈尔坐不住了,站了起来,赤脚在沙滩上来回踱着步子。 这个时候,远方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条小船,他一看便知那是自己的近卫令兵回来了,满脸喜色的对身边令兵道:“速去传令,让各部做好攻击准备!” 来船离岸还很远,船上的兵士就跳入水中,涉水向拉哈尔奔来,边跑还边喊到:“将…将军,不好了,紧急军情。”拉哈尔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一凛,暗道难道自己的海军又被梁军拦截打败了,或是登陆的兵士遭遇到了伏击? 那令兵总算跑到他的近前,说道“启禀将军,第五舰队在锡兰岛近岸处遭遇梁军舰船拦截,几乎全军覆没,只跑出了小部分船只。” 拉哈尔如同胸口被大锤击打一般,他急火攻心的问道:“那我们的那些陆军步卒成功登陆没有?” “没…没有,据幸存的人说,他们也和船只一起葬身海底。我们的战船没有一只靠岸。” 拉哈尔双眼通红,腮帮子咬得一鼓鼓的,恨声道:“海军都是干什么吃的,传我军令,立刻按军法将第五舰队的舰队长拘押起来。” “将军有所不知,此人已在与梁军的阵仗中阵亡了。” 拉哈尔气恼的直拍大腿,但也对当局面无可奈何。副将劝慰道:“事已至此,将军不用烦恼,我们还有第二舰队护送的登陆部队。他们若是能成功登陆,我们的计划照旧可以进行。” 拉哈尔带着哀叹说道:“你以为本将仅仅是为了此次计划无法正常实施而烦恼吗?若第二舰队也丧失了保克湾的控制权,我们不仅无法按计划攻克锡兰岛,甚至我们云集在这沙洲上的近万大军也危险了。” 顿了下,拉哈尔又对令兵吩咐道:“传我军令,让所有兵士做好拔营行军的准备。”拉哈尔此时还抱着希望,等待第二舰队的消息,若他们成功,拉哈尔便继续原来计划,若失败则立刻退回到身毒大陆。 两个时辰后,坏消息传来,第二舰队也被梁军击溃。拉哈尔二话不说,立刻带着大军沿着“大象通道”陆桥向身毒大陆跑去。 但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梁军的东西两支舰队已航行到沙洲陆桥的北段,然后他们沿着陆桥行驶,搜索朱罗兵士。很快梁军就发现了撤退的朱罗兵。箭矢和弩炮石弹入雨点般向沙洲上的朱罗兵攒射而去。朱罗兵士开始慌乱起来,他们尽力的躲避着落石飞羽,拼命向北奔跑,拥挤成一团… 站在甲板上的林涛望见这一幕,喃喃自语道:“可惜了,若我们还有火爆弹,等能让朱罗兵将全军覆没。” 沙洲陆桥上,一头头战象被巨大的弩炮石弹轰毙,而后压死近在它们身旁的朱罗兵士。在过一处海滩时,战象们突然发起狂来,不再受驭手的控制,疯了一样飞奔起来。它们踏过的海水之中,溢出汩汩血红的颜色。原来它们在过海滩时,踩到隐藏在海水下的铁蒺藜。 几个时辰前,梁军的维京水手战兵驾驶维京战船兜圈绕路,来到朱罗军的后方沙洲上,避开巡逻的朱罗兵而目后,在此处布下专门对付战象的铁蒺藜。 在这狭窄的沙洲陆桥上,大象发疯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无数朱罗兵士被大象冲倒在地,而后身体被大象踩踏的稀烂。 拉哈尔还在竭尽全力的试图控制住局势。“快,前面的人都闪开到海中去,后面的象兵暂缓前进,要…”他大喊大叫的指挥着,却没察觉背后一头高达仗余的公象正向他冲来。拉哈尔话还未说完,就被这头大象撞飞了起来,落地后亲兵还没来及将他扶起,大象那只受伤的象掌就踩踏在他的后背上… 在距离朱罗次大陆不到二十里路时,梁军海军终于停止了这血腥的追杀。朱罗军成功逃回去的只有三千余人,包括拉哈尔在内的大多数人都葬身在沙洲之上。 锡兰岛上,孟获的部队也来到“大象通道”附近,孟获接到张任的通知,说是有支朱罗小部队登岛。他们在本土僧伽罗人帮助下,很快找到了这支与后方断了联系,不知所措的朱罗部队。五百人很快就被孟获轻易消灭了,其中大多数人选择了投降。 随后,孟获与张任合兵一处,与林涛海军水陆并进,向身毒大陆杀去。陆桥北端朱罗军大营中的兵马虽然还是比梁军多的多,但他们刚刚丧失主帅,且梁军来的很突然,猝不及防之下,被梁军击溃。朱罗兵士们放弃了营寨,漫山遍野的向朱罗本土腹地逃逸而去。 孟获与张任也不穷追,将朱罗大营付之一炬后,又返回了锡兰岛。 第418章 南下的第一舰队 坦甲武尔城王宫之中,传来朱罗上王卡里卡拉的阵阵咆哮之声:“我们整一个大军团,两支帝国舰队,竟然还是被跨海远征的梁军打败了。两个舰队啊,全军覆没!他们真有那么厉害吗?本王看,并非如此,而是你们太废物了!都是一群废物!” 话刚刚说完,卡里卡拉就感觉到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哇的吐出一口老血,身形晃晃悠悠,眼看就要昏厥过去。大殿中的内侍仆人连忙上去将他搀扶住。殿中众臣也齐齐跪伏下去,恳求卡里卡拉息怒,并祈求天神护佑上王的健康。 首相舍拉亚劝解说:“至高无上的上王陛下,请您息怒,现在言败还为时过早。我们的第一舰队现在应该在前往沙瓦底的路途上,若是他们能建攻取沙瓦底的奇功,锡兰岛的梁军将完全断绝后援和后路,我们再集中兵力大举反攻,还能反败为胜。” 卡里卡拉扬了扬明显病态的苍白脸孔,用沉重的语气道:“如今,也只有将希望放在摩梭身上了。他是本王最优秀的海军将领。本王身体不适,今日会议就到此吧。” 说罢,身旁奴仆们心领神会的将他搀扶到后宫,众臣也一一散去。 …… 洪沙瓦底北部的西海岸。远处的海平线上出现了重重叠叠的帆影,摩梭率领的第一舰队,从恒河河口出发,沿着洪沙瓦底西海岸南下,直扑沙瓦底港。 如今,洪沙瓦底虽然变成了梁国的缅州,但是缅州的北部海岸与大金沙江,也就是伊诺瓦底江流域隔着一条宽达两三百里,长近两千里的巨大山脉。 这条山脉不仅巨大,而且遍布荒莽丛林,人类难以通过。所以到现在,在这段海岸线上只有少量孟人,哀牢夷人,骠人的流民形成的聚落,几乎没有汉人移民居住,更不用说直接受缅州官衙管理的城池港口了。因此朱罗第一舰队南下,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被梁国发觉。 朱罗战船上,站立着一名有颇多皱纹,法令纹也颇深的中年将领。他与同龄的朱罗将领不同之处在于,他将下巴和嘴唇上的胡须刮的干干净净,露出铁青的下巴。他便是朱罗第一舰队的司令摩梭。 剃须不附和朱罗国的风俗习惯,所以朱罗男子往往过了二十五岁,就蓄起了大胡子。但摩梭在年轻时却被父亲送往遥远的西方,在罗马帝国的海军服役。罗马帝国并不以海军见长,但是至少比当时的朱罗国要强多了,尤其是在罗马吞并占领海上强国迦太基后。 摩梭不停的扫视着海面,突然向身边的副将亲兵说道:“从明日起,我们的舰队要昼宿夜行,以此避开梁军的耳目。” 一名副将不解的问道:“将军,从这再向南八百里也没有一个梁军的城池据点。我们如此谨慎没必要吧,如此太浪费时间了。” 摩梭冷笑道:“对于一个能在短短数年内威震四海的军队,我等岂能轻视。梁军虽然在洪沙瓦底的西部海岸没有驻军,也难以从陆上翻越大山抵达海岸。但谁能保证梁军的主官不派出小股部队乘船来此海岸上,设立暗哨?记住,他们对我们的了解,比我们对他们的了解要多的多。” 那副将立刻改正道:“多谢将军指点,是属下自作聪明了。” 摩梭说的没错,坐镇沙瓦底港的诸葛瑾经过深思熟虑,认为若是沙瓦底和附近的腾龙城军港若遭朱罗军攻击,朱罗来敌只能有两个方向,一个是从摩揭陀走蜀身毒道,而后折返顺着大金沙江南下,一个是从海路沿着缅州西海岸南下。前者几乎不可能做到,面对梁军的重重围堵不说,漫漫后勤补给线运送困难且能轻易被梁军掐断。所以他们只能走海路而来。 因此,诸葛瑾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派出了几股部队,搭乘维京战船,绕过缅州的南部海湾,顺着西岸向北,沿途设立了几个暗哨,这些暗哨只做一件事,就是在海上和陆上日夜监视可能到来的朱罗海军。 夜幕深沉,西海岸一处山崖上,两名梁军斥候向海面上瞭望着。海面漆黑一片,如同银盘的月亮悬在空中,有一大片区域因月光反射而变的波光粼粼。 “看,那是什么?”一名斥候对着同伴惊叫起来。他的同伴顺着他的手指,定睛望去。只见那片波光粼粼的区域中,有个黑色的微小剪影在缓缓移动,一个,两个…最后重重叠叠的一大片都驶入了这片区域中。 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是船…是船队。朱罗人…朱罗人的舰船,一定是。”他话还未说完,同伴就向隐藏在山坡丛林中的据点跑去,向他们的队率汇报情况。 诸葛瑾得到朱罗舰队南下的消息时,摩梭的舰队已离沙瓦底港不到百里的距离。此时,诸葛瑾正为锡兰岛前线的大军准备着补给物资的运送。 他听说此消息后,便令本还需装载多日才能装满的船队,立刻起航前去锡兰岛,并且要他们尽量向南绕行。 这支补给船队包含了留在沙瓦底已为数不多的所有远洋大帆船,以及部分桨帆战船,它们这一走,沙瓦底和腾龙城中就只剩下一些近海中小船只,而且数量还不多,难以与精锐的朱罗第一舰队匹敌。 协助诸葛瑾的廖化不解道:“子瑜啊,如今大敌踏海而来,我们正是需要战船的时候,您本应将船留下做战,怎么还将他们打发走了?” 诸葛瑾摇头道:“现在锡兰前线的补给一定吃紧,我们需要及时支援他们。至于沙瓦底,多留下这些船只并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某已让人给安达曼港传令,让那里的几十条战船回援沙瓦底。” 廖化又问道:“可朱罗军攻打安达曼该如何?” 诸葛瑾面带苦色笑道:“如今我们只能就重避轻。现在的重点就是一要保障锡兰岛供给,二要保住沙瓦底港和腾龙城。至于安达曼岛,即使朱罗军占领它,也对于有远航能力的我军补给船队构成不了威胁。况且即使我们将这几十条小船留在安达曼岛,也起不到多大作用。朱罗军想占还是能攻占的了。”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19章 安达曼海的对峙 诸葛瑾看看廖化还是不放心的样子,自信满满说道:“元俭放心,沙瓦底港定能安全无虞。” 第三天的拂晓时分,朱罗第一舰队的重重帆影出现在沙瓦底港外的海面上。两百余艘各式舰船密密麻麻分布在港外的洋面上。站立在甲板上的摩梭,迎着初升旭日的阳光,眯眼向远处的沙瓦底港望去,只见整个港口异常的安静。 他喃喃自语道:“不对啊,即使现在是清晨,沙瓦底港也不应该如此寂静。”他的话音刚落,就发现几十条梁军战船冲破了清晨的薄雾,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它们是从沙瓦底旁的腾龙城军港中出来的。 摩梭嘴角勾出一丝冷笑,吩咐道:“传我军令,先行击沉这几十条梁军战船。”随着摩梭军令的下达,两百余条朱罗战舰调转方向向那些梁军战船驶去,梁军战舰用弩炮开始投射,石弹在海面上激起一柱柱浪花,它们向朱罗战船投射了上百发石弹后,便向腾龙城军港返回。 那些朱罗战舰眼见对方躲入腾龙城的水门之后,只得无可奈何的停止了前进,等待摩梭新的命令。 摩梭仔细观察了一番腾龙城军港,与沙瓦底港这样的普通港口不同,腾龙城和军港浑然一体,一段城墙延伸到大海中将海港围入城中。军港实际成为城池的一部分。摩梭思虑了一会,便让十几条中小型战船尝试着接近腾龙城。 结果,还没等他们靠近城墙百仗以内距离,就遭遇到城头弩炮的密集射击。这些装在城头的固定巨型弩炮,不仅射程极远,威力极大,而且射速奇快。 原来它们不是用人力驱动,而是用水力驱动,可以自动抛射。水力是来自腾龙城中巨大的水塔,平日用人力畜力在水塔中蓄满海水。战时开动水闸,水流驱动水轮机,带动弩炮的往复机构,起到自动上弦装弹的功能。操纵弩炮的兵士也可以用离合器,来暂停射击,瞄准或更换弹匣后再行进行抛射。 硕大密集的石弹如同冰雹般砸向这些靠上前来的朱罗舰船。海面上激起无数数尺高的水柱。在喀喇噼啪的脆裂巨响中,已有数条朱罗舰船中弹负伤,那些力道巨大的石弹将这些木质舰船砸的木屑四处飞溅,梁断柱断。有的兵士直接被砸成甲板上的一堆肉泥。 摩梭观察了片刻钟,面无表情的说道:“让他们撤下来,不用再白白牺牲了。” 这些舰船撤下后,摩梭又带着整个舰队再次驶向旁边的沙瓦底港。港内还是平静的如同死港一般。摩梭又沉吟了片刻,方咬咬牙道:“传我军令,全体分成三股,两股在沙瓦底港侧翼登陆。夺占沙瓦底港!一股监视旁边军港中的动向。” 摩梭担心梁军在港内设伏,所以不敢让舰队直接冲入沙瓦底港,而是改为从两边海岸发起攻击。 随着摩梭的军令下达,朱罗军的舰船对沙瓦底港发起了攻击。这次进攻异常的顺利,当从两边海岸登陆的朱罗军兵将,呐喊着冲入沙瓦底港时,却在偌大的港湾内没看到一条船,栈桥码头上也没见到一个人影。他们都怀疑梁军是不是又有什么诡计,小心翼翼的搜索着整个港口的各个角落。 最后他们终于相信自己确实占领了沙瓦底港,都一个个欢呼雀跃起来。只有摩梭铁青着脸,他心里现在明白,梁国人已将沙瓦底港内的民船商船全部疏散,或是转移到腾龙城军港。 朱罗军现在只是占领了狭义上的沙瓦底港,但与港口紧临的沙瓦底城却还在梁军手中。若不夺下沙瓦底城,第一舰队都不可能在沙瓦底立足。总不能让舰队的水兵弃船在岸上安营扎寨,驻守这座什么防御设施都没有的空港吧。 摩梭没下自己的旗舰,仔细打量了下不远处沙瓦底城墙。那城墙高大,上面还有大量守军兵士的身影,他心中便明白凭借自己的这些海军水兵是不可能攻下这座坚城的。 摩梭冷声令道:“传我军令,全军退回船上。” 旁边的一些属下不解的问道:“将军,我们不打沙瓦底城了?也不占据沙瓦底港了?我们此次任务不就是…” 摩梭冷言打断他的话语道:“你认为我们能打下这座坚固,有众多兵力防守的沙瓦底城?另外当我们的兵士都登陆攻打城池时,旁边的军港中那些敌军舰船会闲着。我们的空船能是他们的对手?” 下属们被他一番话语的噎的说不出话来。沉默了半晌,一名副将道:“将军所言不错,是我们考虑的少了,那敢问将军,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走?” 摩梭将手向西南方向一指道:“本将自有策略,首先我们得先去…” 腾龙城上廖化看到朱罗军的舰船成批的撤去,兴奋的说道:“朱罗舰队这么容易就撤了,看来也是徒有虚名。子瑜,汝果然说的是对的,只要沙瓦底城和腾龙城不失,他们就会自然退却。” 诸葛瑾却没有他那么乐观,答道:“不,朱罗人并没有撤,看样子,他们是向安达曼岛方向去了,他们定然是要以安达曼为落脚之地,然后对我沙瓦底徐徐图之。” 诸葛瑾没有猜错,摩梭眼见沙瓦底不能一战而克,立刻调转方向攻向安达曼岛。这么大一支舰队,总不能在海上飘着,而洪沙瓦底的陆地上皆不适合他们扎营,因为梁军陆军随时可能来偷袭。只有这安达曼岛最适合第一舰队驻扎,只需用舰队封锁附近海域,岛上的朱罗军便能安然无虞。 只是摩梭没想到的是,安达曼港的梁军也如同沙瓦底港一样,毫无抵抗的便放弃了该港。朱罗军抵近时,安达曼港内只有十几条巡逻和运输用的小船,岸上营地也只有两百余名留守的老弱兵士。 他们一发现朱罗军的舰队前来,便将大营付之一炬,匆匆登上剩余的船只,向安达曼海中遁去。 第一舰队又是兵不血刃的占领了安达曼岛的梁军军港和营地。但是若大一座营地已被烧成白地,朱罗人只能自己搭建新的营寨了。至此,梁军和朱罗军隔着安达曼海形成对峙之势。 第420章 吴哥王宫之中 沙瓦底的缅州都督府邸内,诸葛瑾捋着刚刚蓄出来的胡子,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廖化在一旁大咧咧的问道:“子瑜啊,你在想什么呢?” 廖化虽然比诸葛瑾职位低点,但他资历却比诸葛瑾老很多,因此对诸葛瑾也不用如其它下属般用毕恭毕敬的语气说话。 诸葛瑾面带疑虑的说道:“某虽然算准那朱罗人不会撤军,而是占据了安达曼岛。但现在过去大半个月了,却毫无动静。某想不通,他们是远道跨海而来,如此与我们耗下去,只能利于我们而不利于朱罗人。须知,我们在锡兰岛的大军一但巩固住全岛局面,主力舰队就会杀回来,断了他们的海上补给通道,那时便是他们的末日。那么他们的主将是怎么思虑的,他们到底在等什么?这个我一直想不通。” 廖化哈哈一笑道:“我说子瑜啊,汝平时是那么聪明的人,怎么现在糊涂起来了。他们自然也是等更多的援兵前来,然后合兵一起再行攻打沙瓦底港。” 诸葛瑾摇摇头道:“据这几日锡兰岛传回来的消息,大半个月前,我军就大败朱罗国的两大舰队,并乘势击溃了朱罗支援锡兰岛的大队步骑。相信对面的朱罗主将也肯定知道了此事,朱罗人不可能再有更多舰队和兵马来支援他了。再说确切点,朱罗海军中就剩下他们这一支主力舰队了。” 廖化刚从一支鸡腿上撕下一大块肉,抹了抹油腻腻的嘴巴,又灌了一大口酒呼呼说道:“这朱罗人自己没兵没将可调了,但他跟咱们的大汉朝廷一样,不是还有些臣子之国吗。兴许他们是召唤这些诸侯国,附属国前来勤王呢?” 诸葛瑾又苦笑一下,摇头道:“朱罗当年确实有不少附属国,但在我海军将领林涛开辟通往大西洲的航线后,那些朱罗附属国皆已归附我梁国。现在朱罗也就几个鼻屎大的附属国,比如那锡兰岛的西面洋面上,那只有几万人口的溜烟国。这些都不可能…” 说到这,诸葛瑾突然顿住了,而后他满脸的惊喜状一拍大腿道:“明白了,某明白了,某知道那朱罗主将是何打算了。哈哈哈,元俭兄,某要多谢汝的提醒。”别说厅堂中其他人,就连不拘小节的廖化也被他唬了一大跳。 廖化有的结巴又有些疑惑的问道:“子…子瑜,你明白什么了?” “某知道他们想等谁的援兵了,他们在等扶南国的援兵!” “可扶南早年虽名义上是朱罗的属国,但实际上早就和朱罗脱了勾连。听说这两年还和孙吴来往很是紧密,却与交趾士家交恶颇多。很得我们中土远交近攻的真传。” 诸葛瑾莞尔笑道:“想不到元俭兄还知道这么多情况。” 廖化装着生气的样子将眼一瞪道:“汝这话意思好像某不是有很多学问的人一样!”他看诸葛瑾还是只笑不答,又改口说道:“某在这些方面是不如你们这些读书人,但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吧。当年我在担任王上宿卫时,我们那学贯中外的王上常常在休息时候与某聊天,某因此也懂得不少杂学。” …… 扶南王都吴哥城,国王莫浑懒洋洋的瘫坐在那把硬红木打造的宝座上,双手不停的揉着太阳穴,似乎心事重重般。两名扶南女子给他打着扇。莫浑的曾爷爷便是那名带着几百名身毒武士征服扶南,强娶扶南女王柳叶的莫昆。所以莫浑的曾奶奶自然就是柳叶。 莫浑家族本身的姓名当然不是莫姓,而是他的老祖莫昆征服扶南后,遵从扶南两个字且是前姓后名的命名习惯,将自己的姓改为了莫。实际上,莫昆对此也不以为意,因为他最开始用的姓其实也是冒充婆罗门种姓的假姓。至于他究竟是来自身毒的哪个民族,哪个种姓,已是不得而知。 过了一会。一个娇小,相比其余扶南女子肤色较为白皙的女子从后庭行了出来。她见莫浑一脸愁色,便也坐在那宽大的宝座上,偎依在莫昆怀里,娇滴滴的说道:“大王,是何事让你如此忧愁啊。” 莫浑叹了一口气道:“还能是什么事,那朱罗的海军将领摩梭又派信使前来,催促我出兵从陆路攻袭洪沙瓦底。王后啊,你说我是帮呢还是不忙呢?这帮了,定是与梁国结下梁子,那朱罗打胜了将梁国赶出洪沙瓦底还好说,反之就是我扶南之祸啊。那时,我们面临的可不止是一个梁国。那中土的士家越国也可能与梁国结盟攻击我们。甚至我们一直交好的孙家吴国也可能与我们反目!可是若我们名义上还是朱罗的属国,当年本王可是向湿婆神发誓要永远忠于上王陛下卡里卡拉。若本王食言,我扶南国的整个刹帝利阶层会发生信仰上的动摇。这倒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来日朱罗即使不能收复洪沙瓦底,开一支舰队过来,进入湄公河河口,就足以对我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莫浑的这名王后答道:“大王,臣妾对国家大事不懂,也不便干预朝政。不过大王为何不召见我那父兄前来商议此事?” 莫浑眉头不经意的微微皱了下,心道:“我若召汝父兄前来议事,岂不让我谋划和执行良久削弱汝家族权势威望的计划半途而废?” 莫浑的这位王后姓范,她出身的范氏家族在扶南国可是三朝世家,到了她父辈这代,更是权倾朝野。她嫁给莫浑后,范家已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际地位。这莫浑也并非个浑球,对此当然心知肚明。 但是他却无法对范家直接下手。不仅仅因为范家势力强大,还因为范家虽然权势滔天,却并没有什么悖逆之举,至少在各个场合和细节上表现的对莫浑忠心无比,毕恭毕敬。而且,他对范王后也恩宠有加,也不想为了消除范家的威胁,而让王后怨恨于他。 于是,莫浑就想了个冷处理的办法,任何朝廷大事都不与范家商议,再找机会慢慢削弱范家的权力。如此时间一长,便能消磨掉范家在朝野中的威势。 此时,莫浑不动声色的对范王后道:“王后不用操心此事,本王自会与群臣商议个对策出来。” 第421章 激辩 范王后突然意识到刚才那句话自己不应该说,尴尬的对莫浑笑了笑,便急步退了出去。 莫浑又低头沉吟片刻,突然抬起头来对身边奴仆道:“去,将首相范曼,大将军范陀召来,对其余三级以上的官员全部召来,特别是本王刚封任的那位国师兼副首相。” 不一会,不大的扶南王宫之中就挤满了人。莫浑这才将召他们前来的原因一一说了出来。 莫浑的话刚讲完,范曼就立刻谏言道:“大王,我们千万不可受朱罗人驱使,去攻打梁国啊。否则就是我扶南国大祸临头之日。” 莫浑眼也没抬,淡然道:“首相大人,本王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若是我们不听从朱罗人的请求,便有违当年在湿婆神前许下的誓言。而且那朱罗人若是因此来攻伐我们,又如何是好?” 范曼叹气道:“臣知道大王现在两难的境地。我们得罪朱罗人,最大的后果无非是朱罗人从海路攻袭我们,对我们造成莫大的损失。但他们在陆地上没有根基,中间与他们本土还隔着洪沙瓦底,狼牙修等地,他们绝不可能上岸深入我扶南腹地,若他们做了。老夫和老夫的儿子也定能为扶南,为大王轻易铲除他们。至于那有违誓言,事出有因。大王当年愿意臣服朱罗,是因为朱罗的上王卡里卡拉得道湿婆神庇佑,代表着湿婆神的意志。而如今卡里卡拉显然被湿婆神所抛弃了,原有的条件不成立了,大王自是不用在遵守这个誓言。大王请想想,这样的誓言和违誓之举无论在身毒大陆还是东南群岛,不是常有的事吗?大王请看看前些年,梁国海军一路东征,除了鸠占鹊巢的干陀利国,沿途那些曾口口声声向卡里卡拉效忠的国家有哪个不是转身归附梁国?” 范曼一口气说的这么多,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旁边一个三角眼山羊胡的老者却要开口说话,被莫浑用个手势制止了。范曼又继续说道: “反观那梁国,臣已听闻梁国兵精国强,控万里之疆,其势不可挡。这几日,梁军在锡兰岛大败朱罗,覆灭朱罗两大舰队的事已传到我们扶南了。试想我即使与当下的朱罗合兵一处,岂能动摇梁国在洪沙瓦底的势力半毫?最终,朱罗人必然知难而退,退守朱罗本土。他们可以一走了之,可是我们扶南怎么办,难道我们能以一国之力抵挡梁国的虎狼之师吗?两权相害取其轻。所以我们不应该理会朱罗人的要求。” 范曼话一说完,大殿中顿时嘈杂起来,群臣纷纷表示对范曼的赞成。 只是莫浑没有说话还在沉默不语,实际上他也认为范曼的话很有道理,刚想照着范曼的建言发布敕令,却听到了群臣对范曼的一片赞叹奉承之声,到嘴边的话便又吞了回去。 结果,他只是抬起眼皮扫视了一圈群臣。最后目光停留在那名三角眼,山羊胡的老头身上。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籍口向扶南求援,从干陀利逃出来的干陀利首相丘皮蓬。当年,他带着满船财宝和几名姬妾乘船逃到扶南,面见莫浑后,后者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丘皮蓬便按自己的事先打算在扶南居住了下来,而后丘皮蓬就这么浑浑懵懵的过了几年,只到前些时候莫浑又突然想起了他。将他重新启用。实际上莫浑是想用他遏制范氏的势力。 此时丘皮蓬发觉莫浑用视线盯着自己,知道自己该说话了,便将打好腹稿的话说了出来。 “启禀大王,臣认为首相之言差矣。梁国虽看上去强大,但也危机四伏。” “哦,梁国怎么个危机四伏了,说给本王听听。” 丘皮蓬咳嗽两声清清嗓子道:“其一,梁国劳师远征锡兰岛,境内…至少洪沙瓦底境内兵力空虚,海军更是没有舰船几条。其二梁国名义上所属的汉帝国实际四分五裂。那些尊奉汉廷的诸侯国,看似是梁国的兄弟国,但在老臣眼中,却是时刻顶着梁国腹背的尖刀。只要我们稍加利用,便能收到奇效。” 范曼笑道:“掌议大人想利用别人,但只怕别人也想利用我们扶南国吧。” 丘皮蓬嘿嘿笑了两声,而后脸色一正道:“首相说的不错,那些梁国的兄弟国也巴不得我们与梁国为敌,这恰恰说明梁国的实际敌人很多。既然有共同的敌人,就有互相利用的价值。若是自己对于对方没有价值,却要利用对方,那么这种利用是不能让人放心的。” 丘皮蓬的话语严密,范曼也找不到破绽,脸色铁青着继续说道:“那么掌议大人,你是想如何让这些汉国的诸侯国帮助我们啊?” 丘皮蓬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刚才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若想利用对方,得先让对方看到能利用自己的价值。我们扶南让对方看到能利用自己价值的办法就是--答应朱罗人的请求,出兵攻打沙瓦底。只要我们取得一场胜利,我们便能让吴国,还有那遥远的临江国,魏国,甚至时常与我们为敌的越国一起攻伐梁国。到那时,腹背受敌的梁国不可能不被赶出洪沙瓦底。此后,我们扶南国将成为整个半岛乃至东南群岛的主宰,那海上商道将为我们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正在丘皮蓬为莫浑憧憬着美好未来时,良久不说话的大将军范陀开口道:“可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掌议大人的推测上。若我们出兵也不能击败沙瓦底港的梁军呢?若是我们击败了梁军,你说的那些国家还是没有进行支援我们,攻击梁国行动呢?那时朱罗人本土的战局会被逆转,但梁军却不会退出洪沙瓦底,会集中力量来对付我们。大人你是不是也要像当年抛弃干陀利一样抛弃我们扶南国?另外,敢问掌议大人,汝如此建议是为扶南国着想还是出于报复梁军在巨港杀戮你家眷的私仇呢?” 丘皮蓬脸色变的难看起来,他突然冷笑一声道:“我自是为扶南国着想,至于为什么我能笃定,只要我们同意朱罗人请求对梁国开战,那些汉帝国名下的诸侯国就会帮我们,是因为老夫已和他们打过交道。” 第422章 吴魏来使 吴哥城王宫内,范曼不解的问道:“掌议大人这是何意你和谁打过交道了?” 丘皮蓬嘴角显现出一丝揶揄的笑意道:“不瞒首相大人,前几日,某和常驻吴哥城的吴国使者会过面,就在昨日某又和魏国的使者会过面。这魏国使者来的可不容易,他们一行穿吴国,越国的国境,在交趾的北部海岸登上船,经过近半月航行,方才抵达吴哥城。” 范曼脸色突然一沉道:“丘皮蓬,你可知罪。你私自勾连外使,是要处斩的!” 丘皮蓬却毫无惧色,脸上还带着得意与嘲讽的笑容。高坐于王座上的莫浑却开口道:“他不是私自勾连外使,是本王让他这么做的。” 堂下顿时一片窃窃私语之声,范曼心中一沉,这么大的事莫浑竟然事前连个气都不给他通一声,反而交待一个才被启用没多久的流亡外臣去做,可见莫浑已对自己起了防范之心。 范曼想到这一层,便将意图质问莫浑为何不与自己商量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而是继续劝说道:“大王啊,无论如何,无论那些外使怎么说,我们万万不可去主动招惹梁国啊。” 莫浑却没有再理睬范曼,而是向丘皮蓬问道:“那么掌使,这两家的态度究竟如何呢?” 丘皮蓬毕恭毕敬的回道:“启禀大王,吴国使者的态度是若我们对梁国发起攻击,他们会保持中立。但若日后,我扶南国控制了东南水道海峡的航路,那么吴国愿意和我们五五分享这条海上商路的收益。” “五五分账?他们吴国真的原意?”莫浑睁大了眼睛,不相信的问道。 丘皮蓬自信满满的说道:“即使五五分成,吴国也能获得比现在多的多的收益。为何?因为当前从锡兰岛那边来的西方货物,很多被大金沙江内陆航道分流了,此前没这条商道时,这海路来的货物都是要从吴国的地盘进入中土。但现在只有三成货物继续走传统商路进入吴国。所以我们一但将梁国赶出洪沙瓦底,那么大金沙江航道就实际上被封闭了,从海路而来,输送给中土的货物还得像原来一样,经过孙吴的地盘方能销往中土汉疆的各地。所以吴国即使与我们对半分成,也比原来多的多。” 莫浑点头道:“原来如此,但怕不是仅此一个原因吧。另外,那些海商绕过半岛后,还要经过越国士家控制的海域,又岂能是我们和孙吴两家就能敲定分成的?他士家能看着肥肉从身边过不吃吗?” 丘皮蓬立刻奉承道:“大王圣明,那吴国使者虽然没有明说,但臣能看出来,他们吴国也不想看着梁国实力日益壮大。这也是他们愿意坐视我们进攻梁国时保持中立的原因之一。至于越国,大王放心,吴使说了,若我们真能将梁国人从洪沙瓦底赶走,他们便会帮我们除掉士家。” 莫浑冷笑一声道:“帮我们?明明是他们自己想吞并越国,来个顺水推舟罢了。你得告诉他们,光有这个条件可不行!” 丘皮蓬谄媚着笑说:“大王说的极是,不过当下,这吴国与梁国并不搭界,中间隔着临江国和越国。若吴国能攻灭越国,他们便和梁国接壤了,予时只要我们稍微推动下,吴国便会在边境上给梁国施加压力,甚至大举攻侵梁国。” 莫浑点点头,嗯了一声,又问道:“吴国就是这般情景了,但那魏国又是个什么态度。” 丘皮蓬继续说道:“大王一定是受到湿婆神庇佑,这魏国之主曹操竟然派使臣主动找上门来,恳求我们对梁国发起进攻,收复洪沙瓦底。曹操说了,只要我们发起进攻,他便会在那遥远的北方,将大军压到梁国边境,减少我们的压力。若我们能成功将梁军从洪沙瓦底赶走,他便答应攻入梁国,彻底解决我们的北患。” 莫浑听后大喜道:“如此甚好,本王其实有信心与摩梭合力而击,能将沙瓦底的梁军击败并且攻占沙瓦底和曼德,甚至能将梁军赶回北边的高地上。但是这只是乘梁军兵力空虚取得的暂时胜利,一但梁军从北方调动大军前来。同时锡兰岛的梁军也撤回。那时,我军即使有朱罗舰队辅助,也断难是他们对手。但现在这吴国与魏国答应帮助我们拖住梁军后腿,本王便无这后顾之忧!所以本王决意出兵沙瓦底,与朱罗第一舰队合计沙瓦底城的梁兵。” 他的话音未落,一个时间高喊道:“万万不可啊,大王!万万不可,你这是拿扶南国的社稷在赌啊。”众人循声望去,原来还是首相范曼。众臣见首相如此,也一个跟着一个劝谏起来。 “大王万不可冒此险啊,我们不能用扶南国的国运去赌一点蝇头小利啊。” “是啊,大王,此策风险非同小可啊。” “掌议所有这些都基于推理猜测,若事情未按掌议所说的发展,我们扶南该如何是好?” “是啊,是啊,请大王三思!” 莫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突然高喝道:“统统给我住口,你们是以我为尊,还是以首相为尊?!”此言一出,群臣顿时鸦雀无声,大殿中寂静了好几秒。在范曼带领下,众人呼啦啦跪下去一片,口中皆齐声说道:“王上这是哪里话,我等自然是以王上为尊。” “如此就好,此事我意已决,你们快去按照我所说的准备!所在有拒战者,杀无赦!这一仗即使是场赌博,本王也要赌上这一把,因为可能收益太丰厚了!冒小险博大利,自然是可行的!” 众臣见莫浑如此说,一个个都没敢再吭声,连灰心丧气的范曼也未加反驳,只好在宫廷仆人的宣唱中,起身各自打道回府。 莫浑随即遣人给摩梭送去回信,答应他即刻出兵梁国占据的洪沙瓦底地区。第二日,他便亲自带着数以千计的扶南人马,浩浩荡荡的向西北方向的洪沙瓦底行去。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23章 飞过去 丛林之中,暮色苍茫,成百上千的战象,数以千计的步卒还在林中跋涉逶迤而行。这是莫浑带领的扶南军,占了扶南总兵力的一半。 莫浑虽然亲自领兵,但也将范曼与其子范陀都带上。一方面他有自知之明,出谋划策还得依靠范曼,行军打仗还得依靠范陀。另一方面,他将两人单独留在吴哥城内也不放心。如今在吴哥城中坐镇代政的却是刚被他提任的丘皮蓬,因为此人在吴哥城中没有根基,这点恰恰让莫浑颇为放心。 经过几日的艰苦行军后,大军越过一条长满热带植物的丘陵,大海便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范陀比划着对莫浑说道:“王上,我们从此处沿着海岸北上,一直顺着海岸走便能抵达沙瓦底。但臣认为我们应该先顺着海岸线向南行军。” 莫浑不解的问道:“为何要如此?” 那边范曼代替范陀答道:“王上,此处南边四五十里便是那狼牙修国,现在已成为梁国的一个忠心属国。我们若不管它,直接去攻打沙瓦底,它偷偷出兵偷袭我背后,断我补给该如何是好。另外从我们扶南腹地到沙瓦底,虽然直线距离不大,但其间要经过重重荒莽之地,翻越高岗山丘无数,路途难行,补给困难。若我们不能速战速决的话,就必须先找个补给基地,用于中转粮草之用。而攻取这狼牙修城,以其做为这个中转点再合适不过。” 莫浑沉吟几息道:“首相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若是我们先攻打狼牙修,必定会走漏消息。达不到奇袭沙瓦底的效果。听朱罗人说,那沙瓦底城和旁边的一个叫腾龙城的卫城异常坚固高大,如果让梁军提前防备,我们必定难以攻占沙瓦底港。所以本王还是决定先行攻取沙瓦底。首相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不能速战速决的情况下,才必须找个中转基地。但本王有意,也有信心一战便能夺下沙瓦底港。” 范曼刚要张口再劝谏几句,突然想到,若是莫浑速战速决的愿望落空,他很可能就此撤兵罢休,那么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于是范曼张口的嘴巴啊了半天,又合了起来。 扶南国的大军沿着海岸向西北方向疾行,此时整个安达曼海都被朱罗军的第一舰队控制,梁国的陆上斥候也不可能巡逻到此处。因此他们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梁军的巡逻部队发现。相反,第三天他们离伊诺瓦底江河口还有百余里时,就被摩梭的海上斥候发现,由此两军建立起了联络。双方约定,在某一个时刻,同时从海上和陆地上向沙瓦底发起攻击。 …… 一场倾盆大雨过后,伊诺瓦底江三角洲地区的空气异常清新,但随着烈日再次当空,天气很快就会闷热起来。 腾龙城一处凉亭内,诸葛瑾与廖化正在对弈着黑白子。廖化明显察举到自己处于下风,用衣袖抹着额头的汗珠道:“这里什么都好,就是雨后闷热。热的我没法思考。子瑜啊,某要去冲个凉,这棋就先不下了。” 诸葛瑾倒没嫌廖化棋品不好,端起凉茶喝了口道:“算时间,那扶南国的军旅若来,这个日子也应该到了吧。” 廖化不在意的说道:“嗨,你们读书人就是想的多,也许那扶南国之主压根就不愿意帮朱罗人呢?甚至那朱罗的主将摩梭压根就没去请扶南人帮忙呢!” 诸葛瑾摇摇头道:“不会,摩梭必定去要求或请求扶南出兵了。但扶南国王不愿意帮助朱罗人是有可能的。只是我们要以最坏的情况准备,假设扶南人会答应朱罗的请求出兵从陆上攻我。” 廖化突然想起什么,惊呼道:“若扶南人真如汝所说,突然出现攻打沙瓦底。那我们两个人不能都留在腾龙城,还得有一个去沙瓦底城。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我们都知道朱罗人没有陆军,所以他们不可能攻下沙瓦底城。但这次不同,若万一扶南人来了,定是倾巢而出。沙瓦底城不能没有一个品级较高的主将。” 诸葛瑾哈哈一笑道:“元俭放心,就是敌军现在突然出现在城外,断绝了腾龙城与沙瓦底城间的交通。我也能将你安全无虞的送回沙瓦底城。” 廖化满脸狐疑的说道:“难道你在两城间挖了条地道?” “当然不是,挖隧道这种工程可是太浩大了。”诸葛瑾的话刚说完,两人就隐约听到城外的鼓号峥嵘之声,那鼓声一听便知不是梁军的战鼓发出的声音,而那号声明显是海螺号的声音,而不是梁军惯用的牛角号。两人脸色微微一变,齐声说道:“敌军来了。” 一个时辰前,莫浑的数千大军从伊诺瓦底江的三角洲东南面的丛林中冒了出来。摩梭的船队早已按约定在那个地点的海岸线上等着他们,除了象兵,数千扶南步卒都登上朱罗人的舰船,向沙瓦底城冲去,因此他们避开了在三角洲区域巡弋的梁军斥候。直接来道了沙瓦底和腾龙城下。 站在甲板上的莫浑,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他看到自己的大军源源不断的登上海岸,并迅速的整理起攻城队形,抬着无数云梯分别向四门紧闭的腾龙城和沙瓦底城奔去。而腾龙城,沙瓦底两城的守军却毫无反应,他们定是没料到自己的大军会突然兵临城下。 还有一些朱罗战舰冲入空荡荡的沙瓦底港中,以及腾龙城水门外的城墙,对城头射出漫天的箭矢。此时,梁军才开始发起反击,那些曾大显神威的水力自动弩炮又向海面上射出一发发石弹弹丸。长弓手也从坚固的塔楼中,城垛后向敌军发起狙射。莫浑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梁军显然是处于高度戒备之中,方能这么快组织起反击。 城头上,廖化急匆匆的对诸葛瑾说道:“子瑜,你刚才说什么时候都能将我送回沙瓦底港。但现在敌军真的切断了两城间的交通,你是让我飞过去吗?” 诸葛瑾哈哈一笑道:“汝说的不错,正是要你飞过去。” 廖化顿时明白过来:“你是要我坐飞艇?可现在风这么大,升空之后不知吹什么地方去了。拉飞艇的大象牲畜也不可能出城。我怎么飞啊?” 第424章 沙瓦底保卫战 战舰上的莫浑听到周边兵士们一片惊呼唏嘘之声,向着远处指指点点。 摩梭抬眼望去,一个庞然大物浮现在他的视线中。他以为自己眼花了,那只是一片云朵。他揉揉眼睛定睛望去,才确定那不是幻觉,确实是个巨大漂浮在空中的人造物。而且底部还带个吊筐,里面似乎还有人乘坐。 飞艇吊筐里乘坐的是廖化和两名亲卫,他们正赶往沙瓦底城,去指挥那里的防御。原来诸葛瑾早就有所准备。为了让敌军围困沙瓦底期间,两城间不被隔绝,诸葛瑾命人在两城建造了两个高塔,高塔上还高大的立柱。两柱用绳索共同牵着一个飞艇。转动绞盘,牵引绳索,便能拖动飞艇在二城间自由移动。 莫浑喃喃自语道:“早就耳闻梁国有能升空的神器,但我却当成以讹传讹的无稽之谈,如今眼见为实。这梁国的实力确如传说中般强大,深不可测。” 岸上,已经登陆的扶南军见了飞艇,也都是吃了一惊。有的魂不附体,顶礼膜拜,有不知所措,东张西望,还有的奔逃起来。但是在岸上指挥的范陀很快清醒过来,吼叫起来:“不要惊慌,这只是梁军装在绳索上的器物,并非什么神力,快用箭矢射他们!” 在范陀的严令下,扶南军兵卒们从混乱中恢复过来,弓弩手乱箭向空中的飞艇射去,可是他们的箭矢到了那个高度,已完全丧失了速度,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当然没有任何效用。 在绳索的拉动下,廖化轻松的到达了沙瓦底的城内。他登上城头便开始指挥作战。一些冲在最前方的扶南兵士已接近城头。那些向城头发射箭矢的朱罗舰船也停止了攒射。其中一名刚刚从墙垛垛口处探出脑袋,便被伏于垛墙后的梁军一刀刺穿了脖颈,掉落下来。后面跟着爬上垛口处的扶南兵也是两脚还没全站立在城头,便被两军斩杀当场。 扶南人没有携带重型攻城器具,甚至连象兵都还没抵达。面对早有准备的精锐梁军兵士,这些仓促间发起攻城的扶南兵自然也不是对手。鏖战半个时辰,扶南军别说攻占沙瓦底和腾龙这两座城池了,连成功登上城头的人都没有一个。 还在远处船上观战的莫浑见此情景,急得心如火烹般。突听轰隆一声巨响,他所在的舰船船身剧烈倾斜起来,他整个人摔倒在甲板上,原来是一发巨大的石弹击中了他的船只。 他的亲卫连忙将他搀扶起来,同时高声呼喝道:“快,快将船撤出敌军投石机的射程!”就在莫浑的旗舰远去时,岸上的范陀也眼见对方城池不可能被攻破,下令收兵。扶南兵随即在离沙瓦底不远处的海岸上建起营垒。 扶南军的主帅大帐内,莫浑居于上座,跟随他出征的将领位于两侧,又商讨起下一步计划来。范曼对莫浑合什说道:“大王,如今梁军显然是以有所防备,以今日战局看,我们不可能攻入和占据沙瓦底。同时我们的补给线漫长艰险,不如我们趁损失还不大,就此撤兵吧。” 莫浑抬了抬眼皮,嘴唇蠕动一下,却是最终没有回应。范曼使个眼色,范陀与其他将领心领神会,齐齐双手合什礼道:“请大王为扶南社稷着想,早日退兵吧。” 莫浑冷声道:“诸位,我们大军已经开出来了,更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对梁军发起了攻击,这个仇已经结下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再退兵,也没什么意义了啊。难道会因为我们退兵,梁国就不记这个仇了吗?” 范曼立刻回应道:“大王,现在收手还不算晚。我们退兵的同时,向沙瓦底派去一名使者,向梁国表示歉意,赔偿他们一些金银。并保证日后不再与他们为敌,也许能够打消对方的敌意。” 莫浑叹了口气,说道:“哪有那么容易。…”,话说到一半就被令兵的禀告打断。 “启禀大王,朱罗海军将领摩梭求见,正在帐外等候。” 实际上,即使梁国不会因此报复扶南,莫浑也没有想撤兵,他还抱着能击败梁军的幻想。他认为等自己的象兵和携带攻城器具的辎重到达,便能攻下沙瓦底。 此时摩梭正愁没办法应对群臣的退兵要求,听到摩梭前来拜访,急忙说道“快快让他进来,怎么能让他等候着,毕竟他是上国的大将。以后他再来,不用通报,可以直接入帐见本王。”众人听了他的话,面面相觑一番,知道再劝说也无用,便都沉默下来。 不大一会,摩梭步入大帐之中,见了莫浑的面哈哈笑道:“末将再此拜见扶南国主”。莫浑连忙回应说:“将军不必对小王多礼,请快坐下说话。” 待摩梭坐定,也不与对方太多寒暄,直接进入正题。摩梭说道:“大王不必为今日首战之挫烦恼。如今有了大王的步卒,我军就能在沙瓦底附近,就地取材,安然打造大型攻城器具。予时,我们必然能大破沙瓦底。” 莫浑回应道:“将军与本王所见略同,不瞒将军,我军还有近千头战象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还押送着一支辎重车队。携带了现成的攻城器具。他们一到,再加上贵军打造的攻城器械,我们定能攻陷沙瓦底。” 此时,范陀鼻子中哼了一声,对摩梭客气的说道:“将军只是将梁军看成一只死物来推演。如今沙瓦底城中的少量梁军确实被我们围困起来。但今日一战,末将看出他们早有准备,相必城中也备了足够多的粮草,能够长期固守。我们若长期围困他们,耐心打造攻城器具,难道他们会坐以待毙吗?在这个时间里,将军怎么保证梁军没有大军从北边曼德下来进行支援?怎么保证锡兰岛的梁军不回援沙瓦底?” 摩梭的眼睛不经意的眨了眨,而后说道:“范陀将军,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梁军无论是从曼德方向还是从沙瓦底方向,都救援不了沙瓦底。” 第425章 谎言 范陀面无表情的问道:“摩梭将军此话何意,范陀愿闻其详。” 摩梭回道:“实际上除了我们这支海军前来偷袭沙瓦底港,还有支军队正从陆地上的蜀身毒道向洪沙瓦底进发,他们将在梁军防御薄弱的洪沙瓦底北端切断运输线。至于锡兰岛的方向,我军驻守溜烟国的海军已对芒果港发起了攻击。现在梁军想全身而退也不可能了,他们退回沙瓦底的也会是些残军败将,不足为惧。” 摩梭说话时,眼睛却还是在不断眨着。他当然说的都是假话。实际上,所谓溜烟国的朱罗军进贡芒果港的事完全子虚乌有,相反林涛的舰队此时早已攻占了溜烟国。 至于那什么有支朱罗陆军从蜀身毒道攻击梁军的大后方也是摩梭瞎编的,现实是冯宇着梁国的情报首脑陈调派遣出一组谍者,以商人身份从蜀身毒道进入摩揭陀故土,以当地的富贾豪族穿针引线,联络上摩揭陀的旧王室。 摩揭陀对照的是汉土的中原地区,被朱罗征服就如同中原被南蛮占据一样。所以这些婆罗门旧王室虽然早年被迫臣服于卡里卡拉,可内心却是不甘屈于朱罗“南蛮”,一直期盼着复国。此时有这么好一个机会,在梁国谍者的鼓动下,自然是一呼百应。叛乱在摩揭陀地区如同星火燎原般燃烧起来。这种情况下,朱罗人哪有更多的兵力,通过蜀身毒道远征。 而摩梭撒这个谎,是因为若真像范陀假设的那样,梁军全军从锡兰岛回援,那么摩梭此次出兵虽然算不上大胜,但总归算是达到了卡里卡拉想要的最终目的---让梁军从锡兰岛退兵。他摩梭也就可以带着第一舰队全身而退了,至于扶南会怎么样,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范曼,范陀自然是对摩梭的话不相信的,他们刚要质问对方,却被莫浑打断道:“既然摩梭将军都如此说了,你们二位也不用担心了。本王相信,至高无上的卡里卡拉陛下永远有湿婆神的护佑。我们将永远忠于他,并跟随他取得更多的荣耀和胜利!” 范曼,范陀二人见莫浑说如此“官话”,也只好闭了嘴。 时间一天天过去,朱罗与扶南联军在营寨周围拼命砍伐着树木,挥汗如雨的打造着各种攻城器具。空中不时有绳索牵引的飞艇在两城之间穿梭。渐渐的,朱罗兵和扶南兵对此也习以为常,不再像当初那样大惊小怪了。 …… 远在千里之外的梁国都城宜宾。王宫中,冯宇和贾诩也正对弈着黑白子。 贾诩看冯宇落下一子后道:“王上怎么对角落这片子不管了吗?那臣可就不客气了。”说完,他投下一枚黑子,并且提掉了几枚白子,眼见有将左角一大片白子全部吃掉的危险。 冯宇笑道:“不是孤不管,而是天元这块更重要,所以孤要将上一个子部署到此处。不过左角这块汝也吃不掉。”说罢,冯宇又投下颗白子,立刻在棋面上为那片白子做出两口“气”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被提掉了。 贾诩心领神会的说道:“王上好棋。想必至今王上对缅州未发一兵一卒的原因也是如此。” 冯宇呵呵的笑了起来,道:“文和毕竟还是文和,还是能一言中的。不错,如今缅州虽然看起来吃紧,但真正局势紧张的是在这中原地区,所以孤没有更多的兵力调往缅州。中原牵涉到四个角的大局,缅州虽然对海上丝路非常重要,但毕竟只是一角。而且,孤坚信,诸葛瑾与廖化能够守住缅州,远在锡兰的诸葛亮,林涛,张任,孟获等将也能在巩固好锡兰岛的前提下,及时回援腾龙城。” …… 这一日,腾龙城与沙瓦底城外又传来密集的鼓号声。扶南与朱罗军再次发起总攻。这次他们打算集中兵力先攻破腾龙城。 扶南人的战象和辎重已经到达。近千头战象沿着城池一字排开。几头一组用粗大的木架约束在一起,每个木架之上设置着一个高达两三仗,几乎与城墙平齐高的木制登城塔楼,上面已预先坐入了多名步卒。 它们后面则是一排巨大的投石机,这些老式投石机射程有限,但都有着尺寸巨大的轮子,可以随着军阵向前方移动。再后面,是密密麻麻的扶南,朱罗联军步卒。 许多朱罗战舰上也装载上投石机,有的甚至临时装上了攻城塔楼,用于攻袭腾龙城水门的那一面城墙。 在鼓号声中,朱罗扶南联军的庞大军阵刚刚向前推进了几步,与城墙的距离还远在投石机射程之外时。城头的梁军弩炮就向他们怒射出一发发石弹弹丸。 随着轰隆几声巨响,第一波轰击便让几具投石机散了架,一名扶南兵士还被飞溅出来的木条从眼部深深刺入了脑袋,整个人一声不吭的瘫软了下去。 第二波轰击除了击垮几具投石机外,还有两枚石弹各击中两头战象,战象在痛哼鸣叫中歪倒在地上,象背上的塔楼也失去重心,侧倒下来,将塔楼中的一众兵士都摔的半死不活。 当朱罗扶南联军行进到距离城墙不到八仗距离时,城头的梁军长弓手也开始对他们进行狙射。海面上,那些装载着投石机和登城塔楼的战船照样冒着漫天的弹矢,向着腾龙城前进。 在付出巨大代价后,投石机终于抵近城墙到它们的射程范围之内。范陀一声令下,在二十人一组的扶南兵拉拽下,齐齐向城头抛射出大石。被大石击中的腾龙城城墙发出微微颤栗,但城头的守军毫无惧色,因为他们知道,这样的投石机不可能砸开城墙。只是少数大石落在城头,砸死砸伤了十几名梁军兵士,造成了些许伤亡。海面上,朱罗的战舰也抵近了水门城墙,开始抛投石块和木头。那些装载攻城塔楼的大象和战舰继续向腾龙城靠拢。 此时,城头梁军守军的还击更猛烈了。石弹,重箭如雨般向来敌袭去。而且梁军终于动用了火爆弹,火球在空中划出一条条弧线,向着扶南人军阵和朱罗人的战舰投去… 第426章 被改动的计策 轰的一声,一枚火球正落在一具扶南军投石机的旁边,燃起冲天火焰。旁边的扶南兵士顿时变成火人,惨叫着向四周散开。那具投石机也被吞没在火海之中。 几头背负着攻城塔楼,正向城墙靠近的战象突然停止了脚步,接着发狂的四处奔逃。原来它们前方突然腾起烈焰,让它们受到了惊吓。 很快,约束战象们的木架被弄散了架。它们背着的塔楼和塔楼上的兵士自然也摔落在地。那些兵士猝不及防从三仗高的地方摔落下来,不死也要落个半身不遂,骨断筋连。 海面上,一枚石弹和一枚火球先后击中了一条抵近城墙的朱罗战船。不一会,这战船变成一堆漂浮在水面上正在燃烧的木头,兵士们早已跳入海中逃命。 此时若从空中向下俯瞰,腾龙城下的旷野中海面上,满是燃烧的攻城器具,战船的残骸,还有扶南兵士的尸体。受惊的战象在四野中乱窜。 尽管遭受如此大的损失,但扶南军的投石机一直没停止抛射,战象和战船继续向城墙下逼近。密集的乱石最终将设置在城头的一架水力弩炮击中,损坏了弩炮的传动装置。这具弩炮立刻哑了火。 几头战象终于推进到城墙墙根下,它们在驭手的指挥下,伏下身体,将攻城塔楼稳稳的搁置在地面上。塔楼上的扶南兵士们齐声吆喝,挺枪持刀,向城头杀去。但随即一发火球直向他们人群中射来,那是城头守兵用小型弩炮发射的火爆弹。 装满石脑油的陶罐在人群中轰然爆响,整个塔楼顶端燃烧起来,几个火人惨叫着向塔楼下跳去。正从塔楼顺阶而上的扶南兵也被火势封堵住。 与此同时靠近水门的那一面城墙,几条朱罗战船靠了上来。船上的朱罗兵和扶南兵顺着临时搭在甲板上的塔楼向城墙上涌来。七八条矛枪还有五六支长弓重箭齐齐向他们攒射而来,瞬间就倒下去一片人。但这些兵士都是抽选出来的精锐,后面的兵士毫不犹豫的继续向前冲杀,很快就站立在城墙上,与梁军刀对刀,枪对枪的拼杀起来。 此时朱罗的箭矢已停止攒射,伏于垛墙后的梁军都站立起来,以盾为墙,从左右两侧向这些成功登城的敌兵压去。矛枪乱刺之下,用了不大的时间就将他们斩杀干净。但是梁军自己也有所伤亡。 莫浑和摩梭都在远处的海面上观察着战局,他们的脸色表情不停的随着战局的变化而变化。腾龙城战场处于胶着状态。城头缠斗的双方都各有伤亡,朱罗扶南联军最多只能登立城头,但不能再推进一步。梁军也不能将城头的敌兵在同一时刻全部清除干净,每当斩杀完一批敌军,就又有一批敌军登上城头。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朱罗战船和扶南人的攻城塔楼被摧毁,战象或受惊溃逃或被斩杀。那些投石机则被摧毁了大半,只剩一堆堆残骸。因此朱罗扶南联军的攻城力度减弱。 此时,莫浑听到了陆地上传来的号角之音,这是扶南军收兵的信号。莫浑愠怒的说道:“范陀为何此时收兵,我们只差一点点便能攻下腾龙城。” 旁边的摩梭却为范陀解释道:“他的决策倒也没错,今天这仗打不下去了。因为我们的攻城器具被摧毁了大半,再打下去只能我们吃亏,不过好在今日梁军也损失不小。我们重整旗鼓,来日再战,以我们的兵力优势,迟早会将对方拖垮,攻破这两座城池。” 诸葛瑾看着如同潮水退下去的敌军,稍稍松了一口气。尽管他自信满满城不可能破,但刚才白热化的战局还是让他出了一身冷汗。此时他心中默默祈祷,他让信使传递给诸葛亮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 诸葛瑾的计划就是要诸葛亮在稳定锡兰局势后,让林涛调拨部分兵力回援,当然凭借这小股的援兵,要将敌军完全打退只有五成胜算。所以为了提高胜算,林涛需要先攻占安达曼岛,召集狼牙修,干陀利这些属国的军队。然后再从背后偷袭朱罗和扶南的联军。 只是从时间推算,此时林涛也应该到了。但却没有丝毫相关消息。诸葛瑾心想,难道林涛在攻占安达曼岛时遇到困难了?但他又转念一想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自扶南军抵达沙瓦底扎营后,朱罗舰队已有陆地部队为其镇守陆上的营地,因此不再需要安达曼岛。从腾龙城下的朱罗船只和兵力也能看出,他们不可能在安达曼还留有多少兵力。那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诸葛瑾知道,诸葛亮不一定会完全按照他的计划来行事,但肯定不会坐视敌军攻占沙瓦底。诸葛瑾心中暗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缘由,但某只要守好沙瓦底,我那聪明机敏的弟弟一定会用个法子解沙瓦底之围拢。 其实,十天前林涛已经带着二十艘远洋大帆船,二十艘桨帆战舰抵达了安达曼岛。岛上朱罗军早就一空,他便兵不血刃的光复了安达曼岛。 原来,摩梭心里早有打算,无论攻打沙瓦底结局如何,他都会带着第一舰队顺着原路返回朱罗本土。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在安达曼岛驻军。 在安达曼临时驻扎的林涛,立刻派信使向狼牙修,干陀利以及一些其它小国发出借兵的请求。除了距离遥远的一时没有回复外,狼牙修与干陀利等国立刻做出了回应,他们答应派出战船和步卒协助林涛,尽管各国出的兵力都非常小,但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但林涛的书信内容有些奇怪,他没有要狼牙修和干陀利出兵到安达曼拉岛来集结,而是要他们备好兵马和战船,在港口等待,林涛将亲自来和他们会和。原来林涛按照诸葛亮的所说,并没有去直接回援沙瓦底,而是绕过淡马锡岛,进入暹罗湾,驶入湄公河口,直取扶南王都吴哥城! 林涛在安达曼岛休整了没多长时间,便重新上路。经过长达两周的艰苦航行,终于看见了湄公河那泾渭分明的河口。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27章 袭占吴哥 吴哥城中,丘皮蓬端坐在自己的府邸中,安享着美食和姬妾的歌舞。当下,吴国使者要回建业叙职,魏国使者也要回国向曹操交差。所以他索性在自家宅内设置酒宴同时为二人践行。 丘皮蓬极力讨好两国来使,也是为了给未来多准备条退路。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发现,虽然吴魏两国的语言相通,两个使者之间的交流仅仅是面无表情的寒暄几句,反而与他这个语言不通的人,通过翻译交流甚欢。 丘皮蓬学着汉人的礼节对魏使行了一礼道:“想必阁下已经知道,我扶南大军已抵达沙瓦底城下,并且发起了猛攻。说不定现在我军已经攻占沙瓦底。阁下回国后,请务必转告魏王此事,一定要按约定在北方对梁国举兵。否则仅靠我弱小的扶南国,难以成大业啊。” 魏使嘴角带着笑意,回了一礼道:“这是自然,请掌议大人放心,待某一回国告知吾王,我王即会发兵从北面攻袭梁国,牵制他们的兵力。” 此时,丘皮蓬的亲卫令兵急匆匆来报,说城外驻守的近卫军团一部,在湄公河道中发现了不明船只。不要说丘皮蓬,魏国使者和吴国使者听闻此言也大吃一惊。 魏国使者先行说道:“会不会是梁国的军队来袭了?” 丘皮蓬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大可能,他们没那么多兵力。”他刚要下令全城戒备,关闭城门。又有令兵慌慌张张的前来禀报:“大…大人,不好了,敌军进城了。” “啊!”此次丘皮蓬已不能用大吃一惊来形容了,而是呆若木鸡。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他连敌军的真实身份都还没搞清楚,就被对方攻入了城内。 实际上发生这种情况也不奇怪。当天,魏使和吴使都要离开吴哥。丘皮蓬为了讨好二人,下令全城准备盛大的欢迎仪式,在从城中到城外的道路上,按中原汉家的习俗,扫路铺沙,列立仪仗。一大半的近卫军团正做为仪仗,从城内一直排到城外码头。还有小部分本就是驻扎在城外,警戒吴哥郊野的部队。 林涛以两队重装骑兵为前锋,在以极快的速度荡平击溃了城外这个近卫军团的小营,就冲向吴哥城。 吴哥城外,那些扶南兵士们还在练习着鼓号吹乐,却被两百重骑突然杀出。猝不及防之下自然是损失惨重。重骑的骑枪早就用掉,如今他们个个手持狼牙大棒,向排列整齐的扶南兵横扫而去,棒砸马踏之下,扶南军阵顿时死伤无数,尸枕狼藉。林涛的主力步卒也随后杀到,紧跟着重骑涌入吴哥城中。 高大的铁甲战马在吴哥城的石材地面上横冲直撞,发出令人心惊的巨大鸣响。人们惊慌失措的躲入屋宅之中。扶南军的近卫军兵士已是肝胆俱裂,四散溃逃。紧随而至的是狼牙修步卒迅速的封堵了吴哥城的所有进出口。 很快,一支梁军铁骑就冲到了丘皮蓬的府邸前。丘皮蓬的一些家丁和亲卫队已将院门紧闭,登上石阶准备顽抗。轰的一声响,一支特制的铁矛洞穿了厚厚的门板。 这铁矛矛刃尾部带着倒钩,门外的两骑重甲铁骑合力倒拽着铁矛向外拖拉,喀喇喇一声脆响。整个门板从门框上被扯落下来。 院内,丘皮蓬的卫队和家丁已做好准备,他们以为首先冲进来的必然是梁军的重骑。所以都挺着长枪,长戟等长杆武器结成密集的枪林,以此来防御对方的骑兵。 但他们失算了,拉倒门板的重骑已闪到一边,面对他们的是一大股梁军枪盾兵。他们正列阵向大门内涌入。几十支标枪向他们投射而去。丘皮蓬的兵士顿时呼啦啦的倒下去一片。梁军接着又是一轮投射,方才挺枪涌入府邸之中。激烈的厮杀中,双方步卒不断倒下,但丘皮蓬的兵士显然伤亡要比对方多的多。 战斗不过进行了半个时辰,丘皮蓬的兵士几乎被全歼,只有极个别的翻越院墙向外逃去。丘皮蓬本人和吴使魏使都当场被俘虏… 林涛亲自率领一彪人马攻入了扶南国的王宫。很快就找到了瑟瑟发抖的范王后。林涛客气的对范王后抱拳说道:“王后殿下,我军攻袭扶南吴哥城,实属无奈。不过请王后放心,我军不会伤害王后,只是要先委屈王后一些时候了,这段时间王后不能随意离开王宫。而且本将也要暂居于宫中,亲自保护王后安全。” 扶南女子虽然与汉土女子多有不同,但也比较看重贞洁。所以范王后深恐自己被乱军所侵犯,坏了清白。听了此话后,她方才有稍许安心,这才悄悄打量起林涛来… …… 腾龙城外,扶南军在打造补充了一批新的攻城器具后,再次向腾龙城发起冲击。与上次一样,他们与朱罗军还是未能寸步进入城中。 望着再次如同潮水般退去的敌军,乘坐飞艇索道回到腾龙城的廖化向诸葛瑾问道:“虽然我们连续两次打退敌军的进攻,但我们自身的损失也不小,如此消耗下去,敌军迟早会攻破腾龙城。” 诸葛瑾面色也凝重无比,但他还是坚持相信诸葛亮正在实施为他解围的策略,他安慰廖化道:“元俭稍安勿躁,这两日我们便能见分晓。” 朱罗扶南联军的大营中,莫浑面如死灰,他刚刚得知梁军攻占吴哥城的消息,而且还俘虏了包括丘皮蓬在内的一众百官,甚至俘虏了王后。 范陀和范曼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莫浑这副表情,只知是发生了大事,连声追问道:“大王,到底发生了何事,让您如此忧心?”谁知这莫浑就同懵傻了一般,毫不理会他们的话语,呆立在原处。 范陀性急抓住那令兵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方一副苦瓜脸道:“启禀将军,我们的王城吴哥被敌军战了。”此话如同晴天霹雳般在范陀和范曼的耳边炸开。 范陀答叫道:“那还等什么,我们立刻回师救援!” 第428章 狼狈而行 莫浑听范陀要撤兵,便说道:“我也想撤兵,可该如何向朱罗人开口。他们没有陆军,我们撤军,他们只能又跑回安达曼岛,而且如今安达曼岛很可能被梁军再次占领。” 范曼皱眉道:“嗨,大王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他们那么多?若这次不是您执意要来出征,也不会有这种大麻烦。难道大王您现在宁愿亡国,也要跟着朱罗人走到底吗?” 莫浑心里一想也是,自己都快亡国了却还想着怎么和别人开口,如同快要淹死的人还不好意思喊救命。莫浑随即拔腿去找摩梭。 莫浑对摩梭说明了要回师救援吴哥城的情况。出乎他意料的是,摩梭并未有阻拦他之意,反倒说:“贵国国都被袭,回师救援自是当然。本将也不敢强留大王,那就后会有期吧。” 莫浑带着疑问问道:“可是将军,我们扶南军离开后,你的第一舰队如何在洪沙瓦底的海岸立足?那安达曼岛很有可能也被梁军占领。” 摩梭豪爽的将手一挥道:“扶南王不用为我操心,你只管集中精力解决自己国内事务即刻,本将自有对方梁军的法子。” 莫浑这才松口气道:“如此便好。” 莫浑告别摩梭,即和范曼范陀一道整顿兵马,向吴哥返回。临行前他又向摩梭借军粮若干,因为扶南国都被攻占,整个政令体系暂时瘫痪,即使梁军没有切断扶南军的补给线,他们一时半会也不可能组织起新的补给了。 谁知,摩梭在这请求上却推三阻四,声称自己的军粮也所剩无几,还要维持对沙瓦底的梁军做战。莫浑只好带着缺员短粮的扶南大军离开沙瓦底。 摩梭见到扶南大军消失在丛林中,便对左右吩咐道:“传我军令,我们即刻登船离开沙瓦底,返回朱罗本土。”他的副将不解道:“将军,我们不再和梁军作战,就这样退兵了?” 摩梭点点头说:“不是我想退兵,而是上王急令我带着舰队回去。” “为何?” “摩羯陀叛乱再起,而且这次声势比上次更为浩大,因为不少摩揭陀的婆罗门刹帝利也参与其中。他们攻城掠地,现已控制了原摩揭陀国六成的土地。在摩揭陀的示范作用下,我们朱罗在其余的征服地区也遭遇到反叛,而且还有更多的地方蠢蠢欲动。总而言之,朱罗国的江山已是岌岌可危。” 副将听到这,暗中咂了砸舌,心想怪不得刚才摩梭连梗也没打,就痛苦的同意了扶南军的离开。 半日后,一支无精打采的军旅出现在萨尔温江江岸附近。这支部队自然是莫浑的扶南军。他们来的时候,除了象兵都是乘坐朱罗战舰从海水而来,而如今从陆路返回,就必须渡过萨尔温江,才能回到扶南国境内。 恰逢进入雨季,这几日大雨,河水暴涨。本来可以徒步渡过河去的象兵也无法象原来那样过河了。战象无法驮着鞍楼和兵士漂浮在河面上。 范陀望着萨尔温江的宽阔河面,只能叫大军先行暂停下来,令兵士们去砍伐木材搭建浮桥。 等兵士们冒着酷暑,砍伐了大量林木开始搭桥时,一些象兵从大象身上卸下鞍楼,只有驭夫一人骑乘在大象上,驾着大象浮渡过萨尔温江,登上对岸以便接应这边的建桥人员。 一头战象刚刚登上萨尔温江的南岸,象背上的驭夫就一个跟头栽了下来,两腿蹬了下便一动不动了,而他的战象却不知所措的跑开了。河对岸视力好的人能隐约看到他头上插着一根粗大的箭矢。 “不好了,有敌军…”,有人刚刚发出惊呼,那些已经上岸或接近岸边的战象驭夫纷纷中箭。有的人没被立即身亡,发出痛苦的嚎叫。江这边的扶南军顿时惊慌失措了起来,他们纷纷跑到岸边,在没看见对方人影的情况下,向着河对岸漫无目标的放箭射击。 那些还在江中的战象急忙调转方向,又向回跑来。江对岸又恢复了寂静,范陀再次命人渡河查看。然后那些战象才过江心,便又遭到箭矢的袭击,不过这次战象身上披挂了厚厚的竹甲,象兵则带了一面盾牌。 蓬的一声闷响,一名骑在象背上的象兵顿觉手臂一麻。看到盾牌内面竟然穿过一支箭簇,好在不是射在贴近手臂的地方,否则这一箭射入他的手臂。他又接二连三的听到箭矢穿入的噗噗之声,这些箭矢射到大象身上,不过没有射穿战象的竹甲。 当他的战象快要上岸时,他又听到箭矢的破空之声,骑在象背上的他连忙蜷缩在盾牌后。随着蓬的一响,他骑着的战象突然悲叫起来,拼命的扭动着身躯,顿时将他甩入河流之中。敌方的箭矢在较近的地方竟然射穿了战象身上的竹甲,导致战象疼痛受惊方有此种表现。落入河中的扶南象兵很快中了一箭,变城萨尔温江中的浮尸。 要过江的扶南象兵大多如此,不是因为战象中箭落马,就是直接被对方射翻在地。一些象兵已是心中胆寒,没有范陀的军令,他们又缩了回来。 莫浑,范陀等人气的直跳脚,但也无可奈何。最后范曼想了个办法,他抽调出两百余名兵士,悄悄的沿着萨尔温江的江岸上行,找个地方秘密渡过萨尔温江,然后从后面偷袭躲在林中的敌军。 这股部队果然成功渡过了江,并绕行到河对岸埋伏有敌兵长弓手的丛林之中。只是他们到达时,除了一些脚印,什么也没发现。通过这些脚印,他们断定对方也就二十余人左右。 解决这个麻烦后,扶南人又重新开始架设浮桥。但是当他们干到一半,个个挥汗如雨的时候,就听到在外围警戒的扶南兵士再次高喝起来:“敌人来了,有敌来袭!”众人向江对岸望去,却没见到所谓敌人的身影。莫浑刚说完:“误报军情是要杀头的。”却发现萨尔温江的河道中满是大大小小的奇特单桅船只。这些战船共有七八条之多,上面的兵士更是奇特,用着普通兵士不常用的大剑,战斧等武器。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29章 疑神疑鬼 那些还在江心苦干不已的扶南兵看到不明船只向下游冲来,知道情况不对。不用范陀叫嚷,他们就有的顺着建好的半截浮桥向岸边跑去,有的手脚并用向岸边泅渡而去。 这些船只顺水而下,速度极快。说时迟那时快,它们眨眼间就冲到他们身前,船中的水手战兵都站立起来,手中的标枪飞斧向这些搭建浮桥的扶南兵投掷而去。这些扶南兵士带着标枪和飞斧的身体噗通噗通的落入水中,萨尔温江的江水在一片惨叫声中变的血红。 岸边的扶南兵士也清醒过来,在范陀的指挥向,乱箭向江心射去。船中那些说水手不是水手,说兵士不是兵士的人又蜷缩回去躲避箭矢。这船虽然没有甲板,但两侧有一溜盾牌排布在船舷上,充当额外的掩护。箭矢噗噗嗤嗤的射在这些盾牌,还有船舷上,将这些船只射的如同刺猬般,却没有对其上的人产生伤亡。 这些船只从浮桥上驶过去时,上面的水手战兵又向浮桥抛投出十几个瓦罐。瓦罐在半拉浮桥上噼里啪啦的碎裂开来,里面的液体流在浮桥上的木板上,满地都是。 范陀脸上的表情顿时阴沉下去,他已看清那些瓦罐其实就是梁军弩炮常用的火爆弹,也明白对方要干什么。高呼道:“快,他们是要烧桥。冲上去阻止他们。”最先听到他命令的几十名亲兵呼喝着向前涌去,刚要登上浮桥,突见眼前烈焰冲天,一股热流向他们袭来。浮桥上的石脑油已燃烧起来。 莫浑,范陀,范曼等人望着烧成火海的浮桥,欲哭无泪。这意味着他们又浪费了大半天时间。 接下来两天,范陀让更多的兵士乘坐大象渡过萨尔温江,在渡江地点上下游拉起绳索,又派了更多的斥候兵士在周围警戒,防止梁军再来袭扰。 一番折腾之后,才算重新搭建起浮桥,让数千扶南兵士和战象成功渡过了萨尔温江。期间梁军的袭扰并没有终止,只是扶南军在万分警惕下,没有给扶南军造成此前那么大的损失。但是依旧耽搁了扶南军不少时间。 等扶南军渡过萨尔温江,兵士个个都已筋疲力尽,士气低落。更糟糕的是,他们随军所携带的粮食即使减半供应,也不足以维持到他们返回吴哥城。 小股敌军的袭扰依旧持续不断。随着他们不断的靠近扶南国,这些敌军的成份从开始的梁军兵士居多渐渐变成了狼牙修的兵士居多。 原来,林涛攻占吴哥后,派人送信给诸葛瑾,让后者如此行事。此前袭扰扶南军的部队是沙瓦底的梁军,但他们靠近扶南国时,就是林涛派出的小股部队袭击他们了。 这样的不断袭扰,虽然不可能将扶南军一次战斗便彻底击溃,但足以彻底瓦解他们的士气,特别是在他们断粮的情况下。 等这些扶南军进入扶南国境时,能聚拢到莫浑,范曼范陀父子身边的仅剩两千人不到。当莫浑确认自己进入扶南国境时,似乎是对范家父子,又似乎是自言自语说道:“无论如何,好在我们回来了。我们应当找一个最近的城池停顿下来,一边补充粮草,一边召集各地兵旅。然后光复王都。” 范陀面无表情的说道:“大王,事情没你说的那么简单。我们带出了几乎一半的扶南兵马,剩余一半中的一半又全留在吴哥城,如今梁军占据了吴哥,想必那些兵马不是被对方歼灭,就是降了梁军。我们即使能将剩余所有兵马召来,加上我们剩下的这点残兵,也不一定能收复王都。更何况” 范陀说到这,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莫浑连忙追问道:“更何况什么?” 范陀说道:“臣以为,大王现在很难召集到地方官吏兵将前来勤王。” 莫浑语气带着些许愠怒道:“为何?谁敢不听本王敕令!”范陀却再没有开口说话,以沉默回应了他,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揶揄的笑容。 这更激怒了莫浑,但他的理智却告诉他,现在他唯一能依赖的就是范家父子这二人了。不要说范家父子现在谋害他易如反掌,就是他们不谋害他,只要撂挑子不管。他身边这两千不到的兵将便会一哄而散。这些兵将能维持到现在不散,完全依仗范陀在军中树立的威望。而且这一千多人中有三成是范陀的亲兵。 幸而,范曼此时上前打圆场道:“大王,吾儿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有些道理。现在召兵勤王暂且不提,我军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填饱兵将们的肚子。此处之北三十里地,有一小城叫波迈,大王可差人给此城传令,让他们输送粮草前来,而后我们再继续向东南前进,沿途看能有多少人愿意随我们光复王都。” 莫浑点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过了近两个多时辰,一名传令的扶南军飞毛腿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对莫浑上气不接下起的说道:“启禀大王,小的未能进城。波迈城四门紧闭,小的叫城良久,守城之人却推三阻四不给开门。” 莫浑道:“你没说你是本王亲自派来的?” “小的说了。而且还向城头展示小的令牌,还有大王手书的敕令。可城头的人看也不看,说现在是战乱之时,要处处小心。手令手书都不足为信。” 莫浑怒道:“岂有此理!看本王如何治这波迈城守官之罪”他正要发作,旁边的范曼却说道:“王上,现在说这些没有什么用。这波迈城的守官曾是老臣的学生,我看让老臣亲自去一趟,他即使不听从大王号令,也得给老臣几分面子。” 莫浑点点头:“也罢,就照首相所说不。”莫浑突然想到什么,立刻否定了自己,改口道:“他既然是首相的学生,那么与范陀将军自然也是认得。” 范曼不知他意,如实回答道:“这是自然,他们还算得上师兄弟。” 莫浑一笑说:“如此就好,我看这趟差事还是让范陀去好。首相需要留在本王身边,主持大局。” 范曼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莫浑的用意。他还是在疑神疑鬼自己。让自己留在莫浑身边可以算莫浑的一个人质,但让在军中素有威望的范陀留在他身边却是个威胁。 第430章 取而代之 大雨滂沱下的波迈城外,一队百十人上下的队伍在泥泞中蹒跚而来。他们到了城门下停住,浑身湿透的范陀对城头高喊道:“我是大将军范陀,速速打开城门,快让你们守官见来见我。” 城头的守军没有任何回应,但不敢怠慢,立刻跑去向他们的守官禀报。范陀左等右等也没见城门打开,他心中焦躁,正要再次叫城,城门此时却打开了。范陀带着百余亲兵入了城,那波迈城守官名为阿普赞,已来到城门前亲自迎接范陀。 他开口说道:“大将军,适才下官正在别处有事处理,刚回到府邸便听闻大将军前来,所以让大将军久等了。请大将军恕罪。” 范陀见自己既入了城,刚刚心头升起的一丝怒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哈哈笑着说:“阿普赞,你和我是什么关系,还来这些客套。我们也有一年多没见面了,你这有没有好酒好菜,快都拿出来,我们兄弟二人先喝个痛快再说。” 阿普赞也笑道:“这是自然。”他立刻着人将范陀等人引入府邸。等范陀洗浴好,换了洁净的衣服,那边阿普赞的酒宴也准备好了。二人入席后,范陀寒暄两句,便狼吞虎咽起来。 只到范陀下去了两大碗稻米饭,又酒过三巡,方才话多了起来。阿普赞呵呵一笑说:“大将军来到鄙处,不会仅仅是为了吃顿饭,喝顿酒吧。” 范陀丢下一个啃光的红烧猪肘说道:“当然不是,实际上兄弟我有公事在身,大王命我来向波迈城征集些粮草。就是这么点破事。” 阿普赞又带着诡异的笑容道:“师兄看来对大王有些看法。”范陀眉头微微一敛,没有反驳,反而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阿普赞哈哈笑道:“这个很简单。如今我扶南国的形势何等严峻,梁军已经攻占了都城吴哥。而大王御驾亲征沙瓦底也出师不利,我虽然不知道大王折损多少兵马。但都到了需要向地方讨要粮草的地步,其损失之大可想而知。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师兄到了我这,却只管吃肉喝酒,闭口不谈国事。没有丝毫为大王焦虑之意。这不是因为对大王不满又会是因为什么?” 范陀没有否认,自顾自的端起酒杯喝了起来,算是默认了阿普赞的话。阿普赞脸色突然严肃起来,继续说道:“不瞒师兄,实际上师弟我也不满大王的所作所为。不仅师弟我一个人,我认识的很多同僚也同样如此。” 范陀听了阿普赞如此说,自己又有些微醺。便打开话匣子发起牢骚来。两人你一杯我一盏,越喝话越多,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兴奋。到最后,阿普赞突然放下酒杯对范陀道:“大将军,如此昏王,我们不如废了他,由德高望重的首相大人取而代之。” 范陀听到这,默然不语半晌,好半天才说:“可他毕竟是王,而且他还是我的妹夫。杀了他,我要背上弑主的骂名不说,我妹妹岂不成了寡妇?” 阿普赞道:“成大事者何须拘于小节。况且他们莫家实际是外来的,侵我扶南,强娶我柳叶女王方才得国。你们范家在父系血脉上和柳叶女王却是一脉相承。若按身毒的风俗,或是按来自中原汉家的风俗,这法统都是得按父系血统算的。如此说来,你们范家取尔代之,是光明正大,天经地义的拿回自己的东西。至于大将军的妹子,那莫浑死了,还可以再嫁。” “再嫁?在我们扶南,寡妇是不能再嫁的。”范陀显然已被阿普赞一番话打动,但是他对其妹妹的前程却还有疑虑。 此时后堂突然转出一个人来,口中说道:“大将军不必担忧,莫浑死后,令妹一定还能嫁的出去。” 范陀惊的差点跳起来,他手按在佩剑的剑柄之上,口中叫道:“你是什么人?”。一旁的阿普赞却按住范陀的手道:“大将军毋须紧张,这位是师弟我的客人,他是梁国将军林涛的幕僚。此次来波迈,正是与我商讨事关扶南未来的事情。” 范陀这才松了一口气,三人重新在堂中坐定下来。 那林涛的幕僚扶南话说的十分流利,他开口继续劝道:“如果首相大人坐上扶南国的王位,我们梁国将会鼎立支持。想必大将军明白,有梁军为后盾,再加上你们范家在扶南的自身势力,这是一个毫无风险的事。” 范陀摇摇头道:“说完全没有风险,也不尽然。比如若是那素来与莫浑交好的吴国来找麻烦呢?或是那一直与扶南为敌的士家越国,他们勾连林邑国乘机大举攻侵扶南呢?” 梁国来使悠然说道:“这个请将军放心,若真有这样的事发生。我们梁军不会袖手旁观。” 看着范陀还是犹豫不决的眼神,梁国来使又说道:“刚才说到大将军令妹的话题,实不相瞒,我家将军对令妹一见倾心,且两情相悦。他本是要等首相和将军返回王城吴哥后,便向你们提亲的。如今,在下在这提前见到将军,就先将此事透露给将军。若是这门亲事定了,想必将军不会在怀疑梁国与新扶南王室结盟的诚意了吧。” 范陀听了这话,惊呼道:“你们将我妹妹如何了?…” …… 吴哥城的王宫中,范王后又步出到宫室外的花园。前几日,她一直心惊胆颤的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像她这样身份的女人,按常理,被俘后是保不住清白的,必然会被作为战利品被胜利者占有。甚至扶南国的王室就是这样来的。 只是她还不知道占有她的人会是谁,以及占有她后是会杀了她,还是将她变卖为官妓,或是将她配为某人的姬妾。 但之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那名攻占吴哥城的年轻将领时常来看望她,言行举止也没有什么轻浮之处。 奇怪的是这名梁国的将军也会扶南语,只是给她讲些异国他乡的奇闻异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对此人有种说不出的依赖感。某一天,这个名叫林涛的梁军将领却说出句让她无所适从的话来:“如果莫浑死了,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31章 善恶自有报 雨过天晴,莫浑走出临时搭建的避雨帐篷,眼巴巴的望着北方,口中喃喃自语道:“怎么范陀还没回来,即使算上因为大雨耽搁的行程,这个时间也应该返回了。莫不是遭遇到梁军的袭击?” 想到这,莫浑心中一紧。他倒不是担心范陀的安危。若是换在平时,范陀死了,他反倒可能会有几分窃喜。但现在是非常时刻,若没了范陀,他本就岌岌可危的王位便又会额外增加几分风险。 但是他的担心瞬间就被一扫而空,因为他看到大股兵马辎重的身影,为首的将领正是范陀。莫浑心中感叹到,谢天谢地,终究是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那些已经濒临奔溃的扶南兵将们看到粮草运来,飞奔着迎了上去。范陀不仅带回了粮食,还带回了几大车酒肉。扶南兵将看到这些,高兴的齐声欢呼起来,纷纷向范陀用军礼致敬。莫浑本来挺高兴的,但看到兵士们对范陀如此崇敬,脸色却又难看下去。 他来到范陀身边,对范陀道:“范陀,你总算回来了,本王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你被梁军袭杀了。” 范陀却没有理他,对着周围的兵将们道:“儿郎们,你们还想不想再受忍饥挨饿之苦?” 众人不知他意,便齐声答道:“不想!” “那你们想不想不明不百的死在异国战场上。” “不想!” “那你们还想不想跟随本人?” “我等愿意跟随大将军” “那我们就得除掉这无智无义的昏王。”说时迟,那时快。莫浑还没有反应过来,范陀就拔出短刀刺入了莫浑的腹部。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范曼,以及莫浑自己在内。 莫浑手抓住范陀握着短刀的手,口冒鲜血断断续续的说道:“范…范陀,你….你竟…你敢弑王”。 范陀露出一付冷漠的表情说:“为了我们扶南国,我只能这样做。只有你死了,扶南国才能解救,才不能让我妹妹被毁了。只有你死了,这些扶南百姓的子弟才不会无故枉死他乡。”范陀拔出了利刃,鲜血从莫浑的肚子上喷涌而出,他捂着伤口无力的倒在地上。 震惊中的范曼这才清醒过来,大吼道:“范陀,你这是要做什么?” “父亲,当此扶南国危难之际,你应该站出来担当国主大任。只要你取代莫浑的家族,便可与梁军修好。到时梁军自然就能退却。” 范陀又转身对众兵士道:“从今日起,我们扶南国的国王便是我的父亲范曼大人。我们家族与前朝女王柳叶的父系同脉相连,这身毒来的莫家,侥幸俘虏女王陛下,以卑鄙手段强娶女王,方将扶南国窃取到手。今日我只是为祖先取回我们的国家。” 这些兵士大部分本就是范陀的亲兵,其余部分也都威服于范陀,且本就因为莫浑坚持出兵沙瓦底而对莫浑心生厌恶。所以他们中没一个人有不服范陀主张的意思,反而都欢呼起来。不知谁带的投,齐齐跪伏在范曼面前,鞠身单手捂胸呼起了口号:“我等皆尊范曼大人为吾国之主,愿终身效忠吾王!吾王千秋!” 范曼长叹一口气道:“也只有如此了。”由此范曼在旷野之中匆匆完成了登基王位的仪式,而后用波迈城带来的酒肉粮食大宴众兵将。第二日,继续向吴哥城进发。沿途还不断派出特使,通告沿途的各个城池守官--扶南国的王室已变,敕令各地守官恪尽职守,固守各自城池,勿要听信他人谗言而轻举妄动。 绝大多数守官听到这消息,不仅没有起兵讨伐叛逆,反而担酒牵羊迎上范曼范陀的军队,来庆贺新王登基。即使有少数蠢蠢欲动者,也迫于范家和梁军的兵威而不敢轻举妄动。 没多久,范曼范陀的队伍就抵近了吴哥城。范陀看到范曼脸上露出一丝愁容,问道:“父王又在为何事发愁。”范曼叹道:“其它都好说,你我该如何向你妹妹交待。” 范陀笑道:“父王不必为此事操心,当初我那妹妹是不愿意嫁到宫中的,如今也许她女儿找到了更合适的夫君。” …… 吴哥城王宫卧榻之上,林涛睁眼一看,天色已经大亮。他一拍脑门说道:“哎呀,差点误了事!” 他边说边从床榻上翻滚下来,手臂却被一支白皙的玉手挽住,一个娇脆的声音传来:“郎君,何日再来宫中。”说话的正是范王后。 林涛一摇脑袋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来王宫后宫了。”看着悠然泪目的范王后,他知道对方误会了,马上解释说:“今日你父兄要回吴哥城,这王宫后宫便是新扶南国王,你父亲的寝宫了,我自然不能再随便进来。但是我会向你父亲,扶南国的新王提亲,迎娶你。以后我们便能长相厮守。只是以后你可能要远离吴哥城了。” 范王后这才破涕为笑。走出王宫的林涛这才想到,从头到尾她都没问莫浑怎么样了。 林涛在吴哥城西门外五里将范曼范陀迎上,双方言谈甚欢的入了吴哥城。当日,范曼便在王宫大殿举行了新朝第一次朝会。除了极少数人没来,大多数原扶南王都官吏全都到场,首先是庆贺范曼荣登国王之位。 那极少数没来的人,基本上是莫浑祖先当年带来的身毒人后代,他们都自称是婆罗门刹帝利。在扶南军中朝中担任要职。当下,并不是他们不愿意来,而是他们都已被梁军抓捕起来。 范曼毕竟在扶南国树大根深,不到十天半个月,就稳定住整个扶南国的局势。新王的敕令已能在扶南国境内畅通无阻。林涛看目的已经达到,便向范曼告辞,带着范曼的女儿向缅州返回。当然魏使和吴使这两个俘虏也带上了。范曼为他们举行了盛大的送行仪式。 当林涛船队的帆影消失在南方海平线下后,扶南城中一个传教的佛教比丘敲着木鱼,穿街走巷而过,口中喃喃念道:“当年莫昆强霸女王柳叶得其国,今日子孙却被人占国夺妻,此乃因果循环,善恶自有报也。” 第432章 风云骤起 到了建安十四年的春天,梁国已经攻占了锡兰岛,以及更西边的溜烟国,甚至在红海入口处都出现了梁军远洋战舰的帆影。 至此,梁国将以大秦国埃及苏伊士港为起点,以吴国扬州吴郡为终点的海上通商航线控制了三分之一。若算上狼牙修,干陀利以及扶南国这些依附于梁国的小国。则是控制了整个航线的近半里程。意味着在这个时代,整个世界的近半海上贸易收入都会流入梁国的国库。 朱罗国的一代雄主卡里卡拉终于病死在坦贾武尔,他死去时,第一舰队还没有返回高韦里河河口,国内已是烽烟四起。除了摩揭陀带头举兵反叛外,此前被其征服的婆罗门国家也纷纷加入进来。高韦里河河谷南部丛林地带的卡拉波拉人也再次揭竿而起。 朱罗帝国的诸君,现在的新王,卡里卡拉的三儿子是个原不如卡里卡拉的昏聩之君。现在的局势,即使卡里卡拉都难以逆转乾坤,更不用说他这个儿子。整个朱罗帝国开始崩塌了。它分崩离析成数个甚至十几个小国是早晚的事。朱罗帝国再也难以成为梁国的心腹之患。 吴国使者与魏国使者,林涛将他们押出扶南国境便释放了他们。前者被林涛委托一条海船送回了吴国。但对于魏国使者,林涛一直将他带回沙瓦底。 然后诸葛瑾又亲自沿着伊诺瓦底江内河航道线路,一直将魏使送到梁国都城宜宾。诸葛瑾此行也并不是专门为了护送魏使,而是他本来就要回宜宾叙职。 魏使被梁国扣押迟迟不放,倒不是因为梁国有意为难他。而是为了他的安全,若这魏使在回国的万里途中,遭遇什么不测,比如被孙吴的人悄悄斩杀了,那么即使曹操心里明白怎么回事,也可能故意要梁国背上黑锅,籍口向梁国发难。 对此,诸葛瑾自然清楚不过。因为梁王冯宇一年多前违抗天子刘协诏旨的事,无论是汉室朝廷,还是曹魏,或是其他什么人,都在等着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和适当的机会向梁国发难。 魏使被带回宜宾时,已临近春节。他被梁国官衙安排在驿馆,并且好生招待。只等一开春,便将他送往筑阳,经南阳送还魏军控制的汝南。 等诸葛瑾在梁王宫书房内亲自向冯宇叙职完毕,并解释他为何要将魏使带来宜宾后。冯宇笑道:“子瑜考虑的周到,巧的是曹操不久前正是以这个理由对公孙家的北燕开战了。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当下不必过于担心曹操。他会找我们麻烦不假,但这一两年不大可能了。因为他现在需要专心致志的吞并北燕。” 诸葛瑾也是刚回到宜宾,便来向冯宇叙职,对来自中原诸国的消息并不灵通,所以他听到此事,大感惊讶,惊呼道:“什么?曹操要吞并北燕了.” 冯宇慢条斯理的答道:“不错,此时曹魏与北燕公孙家已经大打出手,曹操正是以前往邪马台国的魏使被杀一事为开战借口。 曹魏要出使邪马台,直接从青州乘船出海,向东行驶两千里就能直接到达邪马台国的海岸。而且曹魏与邪马台交往这么久,航道应该一清二楚。可魏使偏偏要兜个大圈子,从北燕境内到三韩,再横渡对马海峡入瀛洲,然后在瀛洲上再行近千里陆路方能到达邪马台国。最后魏使不明不白的在北燕公孙家领土上死了,曹操随即就向公孙家宣战。对此,明眼人自然知道其中是怎么回事。” 诸葛瑾继续诧异的问道:“那汉室和朝廷对此态度如何?” “朝廷和天子未做任何表态。默认了曹操对北燕公孙家的攻伐。实际上,不仅曹操攻伐公孙家,临江国的刘备和吴国的孙策也对越国士家蠢蠢欲动。这显然是天子有意纵容而为之。” 说到这,冯宇从席上站立起来,眺望着阁楼外的金沙江水面,缓缓说道:“如今已是建安十三年了,孤预计,也就两三年之内,已稳定了十数年的天下局势又将发生剧变。我们梁国也务必要做好准备。” 诸葛瑾低头思忖片刻,对冯宇拱礼道:“王上,这些事情说明天子有意扶持壮大曹魏,刘备,甚至孙策,最终让他们实力壮大到能制衡,甚至剿灭我们梁国的水平。即然如此,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不如出兵支持越国和燕国。即使最后不能让这两国免于亡国,但至少可以延缓天下再次大乱。” 冯宇在地盘上来回踱着步子,思忖这诸葛瑾的建议。最后决定道:“不,现在我们还不是公然与汉室以及曹魏,孙吴,刘备临江国为敌的时候,我们只能暗中支援一些粮草补给,而北燕国离我们太过遥远,鞭长莫及,只能爱莫能助了。至于越国,我们也只能以扶南,狼牙修这些东南蛮夷小国的名义给他们送去支援。” …… 夏季转瞬即来,白雪皑皑的辽东地区,积雪也都已融化干净。在此远征北燕的曹魏军队再次发起了夏季攻势,在魏军的万余纠纠虎豹铁骑和两万精锐步卒的扫荡下,辽东四郡,也就是北燕的大部分领土都被魏军一一攻陷。 除此曹操还派出一支千余人的小部队,乘船从青州渡海,在三韩登陆,而后和用利诱威胁,驱使三韩各部与魏军这支部队组成联军,从南方攻打燕国乐浪郡。 到了十月份入秋的时候。燕王公孙康的地盘辽东四郡,只剩下玄菟郡的东边半个郡,他自带五千燕军最后精锐,固守夫租城。曹操似乎不将燕国彻底亡国就誓不罢休,在他亲自带领下,在寒冷的北风中,魏军继续向残存的燕军发起猛攻。 最后,燕王公孙康只剩下夫租城一城之地。不过这夫租城在鲸海的海边,公孙康已为自己准备了后路,到最后关头,他将乘船向东方撤离,他早年已经打探清楚,在鲸海的东南方,还有大片的陆地。 所辛的是,公孙康并没有落到流亡海外的下场,玄菟郡酷寒的冬天帮了他忙。 第433章 赔本买卖 从北方刮来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曹操脸上,漫天的乌云正席卷而来。一些还身着秋装的魏军兵士冻的瑟瑟发抖。满脸怒气的曹操喝问道:“军需官何在!” 不一会,一名军中小吏胆战心惊的跑了过来,口中应道:“小人在此,不知王上有何吩咐?” 曹操两眼射出凶光,厉声问道:“为何军中冬服还没配齐?” “启…启禀王上,这不关小的事啊。小的只是负责军中物资调配,但从后方运来的物资补给却不由小的负责。小的也知道许多兵士还没有配上冬装。但是小的…小的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这从后方运上来的冬装数量上有缺口。无论如何调配都不可能人人配上。” 曹操不耐烦的挥挥手,将这军需官赶走。随曹操出征的曹仁对曹操说道:“王上,这严冬即到,雪一落我军就没法动弹了。乘积雪形成之前,我们赶快撤军吧。不知王上知不知晓这辽东的严寒。别说我们很多兵士没配冬服,即使穿上冬装,在大雪纷飞的严寒季节,也同样有冻死人的事发生。” 曹操指着不远处的夫租城说道:“退?只要攻下此城,公孙家族还有燕国就算是寿终正寝。可我们现在退了,今年这一仗就算白打了。” “可王上,即使我们退了也不算这一仗白打,至少我们消耗了公孙康的大部分实力,为来年…”曹仁本还想劝解两句,但看到曹操怒气匆匆的面容,便止住了话语。 此时一骑飞来,马上骑手飞身下马,单膝跪地给曹操呈上一份信笺,口中说道:“王上,这是大祭酒呈给王上的急信。”他口中的大祭酒便是曹操的军中大祭酒郭嘉。 曹操将那信笺打开翻看一遍,长叹一口气道:“奉孝也劝我在严冬大雪飘落之前,无论如何也要撤兵,否则有全军覆没之险。” 说完,他又换了种语气,高声道:“传孤的军令,全军收兵,除一些重要据点要冲屯留兵马外,其余所有兵马向北平方向撤军。” 曹仁心中一乐,暗道郭嘉对曹操的话还是管用的。 鼓号声顿时大作,魏军列起军阵,交替互相掩护着,向西南方有序撤去。曹操留到最后才走,临走前,他又望了一眼夫租城,口中连声叹道:“可惜呀可惜,就差这么一点点便能大功告成。我便有望能在有生之年一统天下。” 当魏军回到北平郡时,天空中已是漫天雪花,许多衣着单薄的兵士已被寒冷的天气冻的病倒。曹操这才庆幸自己听了劝,及时撤兵,没有遭至更大的损失。 虽然在前线,曹操也能定期收到后方传来的塘报汇总。但因为路途遥远,每一期的塘报周期都很长。读到的消息往往是一个多月前的过时消息。而那名被放归的魏使半个月前才回到邺城。 所以刚回到邺城的曹操还不知道梁国在小西洋的战事结果,以及扶南国改换王旗,魏使被梁军所擒等等事宜。 当他知道这些消息后又郁闷起来,这一年他连走了两招无用功的废棋。曹操又把自己关在书房中,冥思苦想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高强度的脑力劳动加上郁闷的心结,让他的脑袋再次疼痛起来… 就在曹操攻伐燕王共孙康时,寄托着天子刘协希望的刘备也没闲着。他以越国僭越汉室为理由,对越国士家发起了攻袭。 和寒冷的辽东不一样,在交州,凉爽的冬季恰恰是发起军事行动的最佳季节。刘备军兵分两路,一路以魏延为主将,从桂阳郡越过南岭,向南海郡方向进攻,一路以关羽,张飞为主将自零陵郡出发,经郁林郡向交趾郡进攻。 刘备以及麾下诸将治军很有一套,兵士个个都是悍勇精锐之士,远非越国的兵将所能比拟。两路大军所向披靡,初期仅仅两个月的时间,魏延大军兵锋就逼近南海治所番禺。而关张二人也势如破竹,席卷郁林郡全境,继续向越国南方腹地交趾郡进发。 但是当两路大军深入越国腹地后,却感觉到越国的抵抗反而越来越顽强了。魏延大军主力顿兵番禺东北方的博罗县,久攻不克。 关张二人虽没遇到这样的钉子,却被丛林中时不时冒出的越军不断袭扰,导致他们走走停停,行军极为缓慢。 有时候越军会突然在他们后方,那些早已被占据的城池附近出现,迫使他们回师救援。甚至有一小股越军穿过广阔的郁林郡,在临江国本土的零陵郡出现了。幸亏刘备在荆州南部部署了一支黄忠率领的机动部队,及时将这支越军驱赶了出去,才没造成大的危害。 又到正午时分,即使在隆冬季节,依旧灼热的南疆阳光又铺天盖地的照射下来,烘烤的人异常难受。 随着几声鼓号,一支正在丛林旷野中行进的军队停了下来,兵士们开始休整。他们有的向树荫下躲去,有的拿着葫芦等容器去寻找水源。几名亲兵第一时间在树荫下摆放好了两个小马扎和一个小茶几,两位将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这二人正是关羽和张飞。 张飞将手中长矛倒着奋力向地上一掷,那蛇矛便入土两尺,直挺挺的竖在泥地上。他一屁股坐在马扎上对关于嚷嚷道:“我说二哥,你说我们大哥是怎么想的,咱们怎么不去打肥的流油的梁国,进取益州,跑到这鸟不拉屎,几十里见不到人烟的交州干什么?” 关羽笑道:“我说二弟,汝从军这么多年了,怎么这点常识不知道。我等扩张实力,当然是要先易后难,先弱后强的选择敌人。” 张飞一翻白眼道:“嗨,二哥,这个道理我老张还是懂的。但即使如此,也不能这样,因为我们打交州还是个赔本买卖啊!这交州一没人,二没田,三没钱。我们攻占它多少年才能收回此次出兵的本钱。这本应该是放在大哥一统天下后,最后才考虑的边角地区。怎么还提前解决了?” 此时亲兵们已经将茶煮好,给他们端了上来。关羽抿了口热茶,悠然说道:“三弟,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我们吞并越国可不是个赔本买卖。你且听我说来。” 第434章 越国守军中的生番 关羽捋捋他那自傲的长髯说道:“三弟,你道这梁国为何如今如此国强兵壮?” 张飞露出不已为然之色道:“哥哥,这个俺知道。那梁州益州都是天府之国,土地肥沃。中平大乱时,又未遇到许多兵祸。梁国的地势易守难攻,因此只需要非常少的兵力驻守要冲便能看护住全境,这就节省了不少劳力。冯宇那厮又有些奇技淫巧,每年能提高不少粮食收获。这种粮的人多了,产出的高了,自然富足。” 关羽微笑着摇摇头道:“三弟啊,以劝农耕桑来富国强兵,汝这是老黄历了。那梁国根本就不是以农为本的国家。虽然在中平天下大乱时,梁州未受到多大兵祸,益州相比中原而言,所受黄巾贼之害也少的多。但它们也不是完全没有黄巾之祸。此外,这两州本来就人口稀少,益州同样遭遇了大疫,人口同样凋零…” 张飞见关羽话说起来没完,皱眉道:“哎呀,二哥,你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你就直接说梁国当今为何如此强盛吧。” 关羽此时表情肃穆道:“因为冯宇走了一条不同常理的治国之路,他并没有将农桑做为治下的第一根本。而是非常看重商贩的作用。梁国的迅速壮大恰恰是在他们开疆西南边的荒蛮之地,找到一条海上通道之后才开始的。某听说他们每年在这上面的税入是粮税的数倍之多。自吕布开边北域和他们平定西域长使府后,这些税入怕是又增长了好几倍,现在梁国养兵养官的钱实际上都不需要农民承担。” 张飞听了吕布的名字就来气,他还是不以为然的说道:“怎么说,农桑也应该是根本。商贩不事生产,只是通过交通物流来赚取利差,他们赚的那些金银,不能吃也不能喝。一但开战,那梁军难道不用带粮草,只带金银便能做战?” 关羽哈哈笑道:“金银不能吃不能用,但却可以买来粮食。战时即使所有诸侯都不卖粮食给他,他也能在西方世界购入大量粮草马匹。” 张飞气汹汹的道:“真到战时,我们就釜底抽薪,断了他的商路!” 关羽又正色道:“不错,这正是大哥要攻取越国的目的。越国的交趾,九真,日南这三郡非常重要,攻下这三郡和海中的朱涯洲,便能控制这条商路的一小段,我们便也可以从中分一瓢羹,足以弥补我们攻打越国所付出的损失。而且必要时,我们可从郁林交趾西进,攻入梁国境内的牂柯郡,最终切断梁国和海上的联系。” 张飞正要裂嘴开怀大笑,突听远处一声惨叫。他心知这又是越军来偷袭,一把拔出插在地上的蛇矛向声响处冲去,关羽也接过亲兵手中的青龙偃月刀,跟着冲了出去。 在咻咻的破空之声中,无数竹箭向临江军步卒攒射而来。此时,不少临江军兵士们怕热,卸下了甲胄。他们在猝不及防之下,很多人中箭受伤。锐利的竹箭一但射入他们的肌体,用不了多久,伤口就会发黑流脓。这些竹箭显然是用毒液熬制过的。 张飞见此情景,怒骂道:“早就要你们休整时不得卸甲,尔等为何不听。”话音刚落,一支竹甲就当的一声射在他的胸甲上,弹落在地。 张飞一个箭步冲入附近的林中,手中近两仗长的蛇矛也如毒蛇吐信般疾刺而去。随即林中传来一声惨叫,张飞再用力一挑,一具尸体从草植繁茂的地方被挑了出来。看装扮就是个越国的土兵。 其余临江国兵士也紧随着张飞杀入林中,用长枪和钢刀对着越兵的可能藏身之处一通乱捅乱砍。弓弩手则是攀爬到大树树冠之上,看到林中何处有异动,便弯弓搭箭给其一通乱射。 一名临江兵眼见前方草木摇动,挺起手中长枪迅猛刺去,只感觉手上力道被东西阻住,又听到哎呀一声,便知道自己得手了。果然一具越兵的尸体从草丛中横倒出来。此时,他听到咻的一声响,下意识的将脚步向左一闪,毒箭堪堪从其耳边擦过。 他刚要庆幸自己躲过这一箭,却不料脚下一空,整个人陷落下去。地上尽然有陷阱!接着他感到脚板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两个脚板都被竹签扎穿,牢牢的钉在陷阱的底部。 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在林中响起。其中有越国兵被斩杀而发出的惨叫,也有临江国兵士落入陷阱,被陷阱底部的竹签刺穿脚板所发出的惨叫。 临江兵士毕竟是刘备的虎狼之师,而且人数众多,这些偷袭的越军土兵不是对手,顷刻间除了少数遁入密林深处逃走以及被俘的,其余皆被斩杀。 关羽亲兵押解着几名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越国俘虏来到关张二人面前,为首的是名参将。他对二人禀报说:“启禀二位将军,我们适才审问了这些俘虏,但这些俘虏与我等语言不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关羽疑惑道:“越国的方言难道你们听不懂,不都是西南官话吗?” 参将摇摇头答道:“将军有所不知,并非因为他们说的方言我们听不懂,而是他们根本就说的不是汉语…” 没等参将的话说完,关羽就打断他的话“那就是西南蛮夷了,我们军中亦有通蛮夷之语的,怎么会语言不通?” 参将苦笑着说:“不瞒将军,属下就通得西南诸蛮之语,但他们说的也不是西南诸蛮之话。” 听了这话,关羽好奇起来,旁边的张飞却不耐烦道:“娘的,管他说的什么话,斩杀了事。” “诺”参将随即指挥兵士们要将这些俘虏处斩。 关羽却说道:“且慢,某倒想弄清他们的来历,也许这其中事关重要。”说完,关羽走上前去,细细的打量起这些俘虏。这些人乍看上去,与西南诸夷,乃至长年居住在西南诸郡的汉人差不多。但若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一些差异,由此关羽断定他们不是越国的本土人士。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35章 摘桃的和坐山观虎斗的 关羽对左右吩咐道:“去,将那些随军的本地向导都召集来,看看他们谁识得这些话语。”关张的军队进入越国境内后,自然会征招大量土人充当劳役和向导。 这些人很快被召集起来,有上百人之多。当年朱罗入侵益州腹地时。大批原来居住在永昌郡南方的化外诸番也向北转移,其中部分从牂柯郡向东边的象郡郁林郡进发。因此这些本土人士中应该有人懂得南边的诸番话语。 果然,很快有人识别出,这些人说的都是孟语,他们应当是孟高棉孟族人。关羽口中嘀咕道:“孟族人,那么在南方的荒蛮之地,有哪些番国的人口主要是孟族人?” 一名须发皓白的老者颤巍巍的说道:“启禀大将军,这孟族人广泛分布在南边方圆几千里的地域内。但是以孟族人为主要人口的番国只有一个,就是扶南国。” 关羽冷哼一声道:“原来如此,某就说冯宇这厮不会闲着。坐看我们吞并扶南。” 张飞将两眼睁的眼珠如同要从眼眶中爆出来般,叫道:“怎滴,梁国也出兵了。他们来的正好,俺老张也要梁兵尝尝我仗八蛇矛的厉害。” 关羽摇摇头说:“并非是梁国直接出兵。但某断定,梁国已经开始支援越国抵挡我们。这扶南国是才依附梁国不久的南蛮生番,且往年他们与士家越国互相为敌,如今暗中为越国提供兵力,定然是冯宇唆使而至。而且某还肯定,梁国对越国的支援不仅仅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大量的其他援助。” 张飞怒道:“那我们还等什么?不如咱们这交趾也不打了。就按二哥你刚才说的,直接给梁国来个釜底抽薪,我们挥师西进,直扑永昌郡,切断他们与南蛮诸生番的联系,也切断他们的财源!” 关羽苦笑着摇摇头说:“此事事关重大,我们需要禀明大哥,要他来定夺。另外我们这万余人马对付士家可能够了,但对付梁国,要去攻击他们的重镇永昌,这点兵马怕是不够。”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将此消息上报给大哥,另外继续按计划进攻交趾。我们先拿下交趾再说。” …… 博罗城下,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攻城的呐喊声,厮杀声依旧在不时做响。双方箭矢在城上城下来回穿梭。临江军兵士们抬着云梯,推着攻城槌,楼车再次对博罗城发起了冲击。 城头明明空无一人,而且满地是越国守军的尸体,墙头的垛墙也被魏延大军的投石机轰塌,毫无掩护之物。但只要临江兵一冲上城头,不知怎么的就冒出一股股的兵士,用枪矛齐齐向临江兵扎去,将其捅成蜂窝。 也有能成功登立城头的临江兵,但他们顺着甬道向城楼和城下飞奔而去时,就会遭道重弩的射杀。那重弩射出的箭矢也就比短矛的矛枪小几号,无论什么重甲都能射穿。 十几架攻城楼车靠上了城墙,这些楼车是魏延集中军中工匠,连月累日的操劳方才打造成功。临江兵士们披甲持盾,拿刀舞枪顺着楼车扶梯一涌而上。他们若登立城头,那冒出的小股守军也无法抵挡这么多人,重弩也无法射杀这么多人。但让魏延意外的事情却在此时发生了。 他突然看到城头冒出几十个守军兵士,他们手里都拎着几个用绳子拴住东西,那东西外面被稻草破布包裹着。这些兵士们口里还叼着一根点燃的火烛。 魏延刚叫一声“不好!”就见到一发发火球向那些攻城楼车抛投而去。烈焰在楼车上升腾而起,不仅封住了楼车的飞梯过道。而且还将正在顺着楼车上攻的临江国兵士点燃。数十上百的火人呼号惨叫着在楼车中乱窜,其余人慌忙躲避,又造成踩踏事故。 那些守军兵士继续冒着箭雨,投掷着这些火球,直至将所携带的所有“火球“抛投完。其中有不少中箭倒下,但最终魏延军辛苦打造的十几架楼车都被大火所吞没。 魏延掏出快手帕,擦了擦一脑门子的汗。他心中暗想,自己曾听闻过梁国有种名叫石脑油的东西,能有如此功效,但越国是如何也弄到这东西的?魏延当然不知道,这些其实是梁国支援给越国的火爆弹。 魏延看这光景,今日还是拿不下博罗城,若拿不下博罗城,就谈不上进取番禺。总不能留颗钉子在后方去打番禺吧。 此时,一骑突然飞驰而来,那是魏延的亲卫斥候。魏延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会是越国的援军来了吧。 那斥候靠近下马后,就急急向魏延报道:“启禀将军,有一支打着东吴旗号的队伍已经兵临番禺城下。” 魏延脑子嗡的一声,这消息比越国或其盟友的援军来袭还要糟糕。魏延暗自骂道:“娘的,老子在这辛辛苦苦的攻城拔寨,这孙吴的军队却去偷偷摘桃!” 魏延的副将在一旁问道:“若我们在此继续与博罗守军僵持下去,无论最后谁胜谁败,都是吴国的军队得利啊!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魏延不愧刘备所夸奖的“颇有谋略”。他只沉吟稍许后就有了主意,对手下众人副将参将说道:“这吴军想坐享其成的摘逃,但是有我魏延在就不会有这么便宜的事。传我军令,停止攻打博罗城,鸣锣收兵。另外将我们的人马平分为两股。一彪人马继续呆在此处,另外一拨随同我去番禺!” 听了魏延的话,将领们大多露出疑惑之色。其中一人提醒道:“将军,我们若分兵,番禺不可能仅用这么点兵力攻下来,博罗也攻不下来,不仅攻不来,甚至连围困都做不到。” 魏延冷笑一声:“谁说某要攻番禺和攻打博罗的?某也没要你们围困博罗,只要监视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劫了我们后方粮道便可。我们坐等吴国和越国打够了再说。吴军不是要偷偷摘桃吗?某也来个坐山观虎斗!” 第436章 奇怪的静默战争 腊月季节,番禺城却是温暖如春,但它四门紧闭,却是一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景象。一名三十出头的青年将领在兵士们的前呼后拥下,登上了番禺城城头。他是越王士燮之子士徽。 城西城北各有一个大营,城西的是来自孙吴的步骘,城北的是来自刘备军的魏延。魏延大军开到之前,步骘正要大举攻城,一鼓作气拿下番禺。但魏延大军开到之后,他却令全军停止了攻城。他自然是和魏延想的一样,谁都不愿让对方渔翁得利。 吴国,临江国,和越国就此在番禺城外形成三方对峙之势。三方谁也不愿做出主动进攻,都在坐等局势变化。番禺城外,出现了奇特的静默战争局势。 此时,士徽看到两个敌军大营依旧安静如常,冷笑了一声对左右问道:“西边战局的最新战况最近有没有送来?” 一位副将回道:“启禀世子,在西线,我们的计略进展顺利,那刘备军正一步步陷入泥淖之中。他们虽然已抵达红河河口,但再也不能南进分毫。”这副将稍做停顿又反问了句:“世子,我军何时可以反击敌军,弟兄们都在这城中憋的难受。” 士徽点头道:“如此就好。这场仗一年半载是打不完的。你们要有耐心。我守敌攻,我们又有梁国以及南方诸番的稻米粮食援助,而且两方敌军也各有各的算盘,长期和对方消耗下去不成问题。最终他们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 宜宾梁王宫中,冯宇又召集了一次特别朝会。这一段时间,海内外,都没有人找梁国麻烦。与大打出手,兴兵互伐的其余五路诸侯想比,梁国显得岁月静好。当年是冯宇却心里清楚,一但越国和燕国被吞并,那么接下来,就有可能在刘协的协调下,几家合力来攻侵梁国。其中魏国和临江国最有可能,而吴国怎么说和冯宇都有段渊源,还不至于这么快和梁国翻脸。 冯宇对这次朝会的重视非同小可,甚至连几年都未回京叙职的吕布都被召回了宜宾。至于诸葛亮,马超等人更是不用说了。 王宫大殿中,等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冯宇开口道:“今日请诸卿来,是商讨未来局势。越国和燕国虽然还至于短期内被伐灭,但孤预计他们灭亡也是迟早的事。来时梁国可能要同时面对两个甚至三个强敌。所以我们要未雨绸缪,在这短暂长不过两年,短可能半载的时间里做好一切准备。” 实际上,若真等越国与燕国被吞并后,冯宇面对的绝非仅仅两到三个敌人,那时他最大的隐患恰恰是他当年从长安城中救出的汉帝刘协。 荀攸出列道:“那我们从今日起便应该加倍囤积粮草,整备兵马。” 冯宇道:“理当如此,但这不是最重要的。”说到这,冯宇却停止了话语。多数人都不解其意。诸葛亮出列鞠礼道:“王上意思,可是要我们巩固通往西方的两条商路?” 冯宇点点头:“孔明说的不错,打仗需要增加兵力,但增加兵力就会减少农耕生产的劳力。但我们梁国有个长处,就是有通往西方海上,陆上两条丝路,除此我们还有北府节度吕布将军为我们开辟的北方草原通道。这几条商路不仅为我梁国带来滚滚财源,更关键的是在战时,它们也能帮我们用金钱换来必须的粮食和各种物资。除此我们还有土豆,甘薯这些高产量新作物,也能帮助我们填补大举征兵后的粮食缺口。” 冯宇说到这话锋一转道:“但是现在这几条商路并不稳定。北府的那条草原通道也只是通达到了安息,受阻与白匈奴厌哒人。西域那条通道也仅仅是开通到贵霜。而贵霜现在虽然已无国力再攻侵我汉土西域,但他们毕竟还是我们的敌国,有动机也有可能在别人的鼓动下,和前不久的朱罗人一样,即使自己也遭受损失,但还是切断我们的商路。即使刚刚平定下来的南方海上商路,也可能遭受贵霜乃至安息人的威胁。” 此时,一个如洪钟般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王上,就让臣率北府兵扫灭白匈奴,彻底扫清前往西方的草原通道。”众人望去,原来是北府节度吕布。 冯宇摇摇头道:“白匈奴并非我们的当前大患。奉先只需沿着驯鹿地带向西征讨即刻。不用主动招惹草原南部的厌哒人。另外,汝还要讨伐东边的鲜卑,乌桓残部,并以此来减轻燕国的压力,所以不易将精力和兵力放在西边。” 冯宇口中的所谓驯鹿地带,其实就是欧亚大草原带北部的一条高纬度地带。在这一纬度上,大部分时间冰天雪地,大队人马只能依靠驯鹿雪橇前行,驯鹿也是在这一区域唯一在冬天具备交通能力的牲畜。 看这吕布还有其余人等疑惑的样子,冯宇却将目光投向贾诩,说道:“文和,你来给诸位解释下原因吧。”这计略,冯宇事前和贾诩有过讨论,因此冯宇让他代劳给诸臣讲明也不奇怪。 贾诩出列先向冯宇鞠身一礼,而后才说道:“当下,我们梁国在三条商道上的形势是,朱罗国经过此前大战,元气大伤,且其国主已亡,国内叛乱四起,新国主也是个庸碌无为之辈。所以已不可能再成为大患。至于白匈奴,他们毕竟是游牧蛮夷,没有大的眼光,也没有设卡收税的传统,所以暂时也不足为患。况且他们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切断我们的海上商道。但是这贵霜就不同了,他们现在虽然屡遭白匈奴寇掠,但却依旧是个强大帝国。而且他们在北方商路这个财源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会将目光投向南边的海疆。这并非危言耸听,我们最近得到到的消息,贵霜正在加强他们的海军。若是我们能灭亡贵霜,在原地建立起几个亲我梁国的番国王权,那么我们就能在中原大战前,彻底解决贵霜之患。确保水陆两条丝路的畅通。” 马超听到这兴奋起来,都忘记出列便高声请奏道:“王上,就让我带西府之兵远征贵霜。臣定不辱使命。”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37章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建安十四年春,一股来自东南方的暖风从阿尔泰山西北方草原上掠过。草原上那半人高已开始郁郁葱葱的草植被大风吹弯了腰,里面的羊群大片大片的显现出来。 远方,传来一阵吆喝声和急促马蹄声。那马蹄声越来越响,站在草原上已能感觉到微微震颤。附近的牧民们看清对方的旗帜后,都急忙跪倒下去,向着飞奔而来的马队伏身便拜。 马队从他们面前疾行而过,带起一股旋风,牧民们开始齐声高呼:“伟大的特勤万岁。”那名被称呼为特勤的中年男子脸上露出傲然之色。 这些人马和牧民都是白匈奴厌哒人。特勤即是他们王的称号也是个人的称呼。他们正在进行一年一度的春猎,一只黄羊从草丛中窜了出来,特勤弯弓搭箭正要射出,却被一骑挡在面前。特勤刚要动怒,却看清对方是自己的眼线亲兵。 所谓眼线亲兵类似亲卫令兵,只不过他们大多不在特勤身边,而是被分布到各处为特勤收集情报信息,若是遇到紧急的情报,还需要他们亲自为特勤送来。 特勤立即意识到有大事发生,立刻问道:“你不是应该呆在北边吗,怎么跑着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启禀特勤,铁勒人,丁零人从东边过来了,跟着他们的海有一支不是草原上的军队。” 特勤大吃一惊,叫道:“什么铁勒人和丁零人跑我们地盘上来了?那支军队又是什么人” “那支军队自称是梁国北域长使府的北府军,那些铁勒人,丁零人也听从于他们。他…他们的将领还给了我们一封信笺,说是要转交给特勤。” 特勤更为震惊了,他早听说过梁国以及北府军的大名。也知道他们打败过贵霜,灭亡了乌孙。而且早在很多年前就征服了东方的大半个草原。但他从没想过对方会来攻袭他。 “他们想干什么?”特勤边说边从对方手里接过一封书信,他又突然想起什么,对来人吩咐道:“快将部落中的祭司找来,看看这上面写着什么。” 原来这白匈奴厌哒人没有自己的文字。这书信是以草原上通用的匈奴语书写。但即使如此,不识字的特勤也看不懂。但他直属部落中的祭司却是认得匈奴字的。 祭司如实将信中内容转告给特勤,信中内容说,北府兵只是从北方的驯鹿带经过,不会攻击厌哒人的腹地,请特勤王放心云云。最后还表示,北府兵西进是为了攻打贵霜帝国,以报国仇。 厌哒特勤听完后,稍稍沉默了一会便哈哈大笑起来。他身边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特勤这是如何了。特勤对左右说道:“诸位不用担心,这梁军北府兵只是去讨伐贵霜,与我等无关。不,还是有关联的,我们也可以跟着乱中取利,掠取一些财物。甚至占据一些贵霜的领土!”说完他脸上浮现出贪婪的表情。 “启禀特勤。小…小的还有一事要向特勤禀告。” “说!” “可那梁…北府兵路过时,不少北面雪原冻土上的部落却归附于他们。本来这些部落是向特勤您上税纳贡的。” 特勤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小子,知道为何我是特勤,而你不是吗?” “这,因为特勤英明神武啊。乃众部落人心所归啊。” “是因为我眼光比你长远。那些冰天雪地的地方有什么值得去争的,南方,那气候温暖,土地肥沃,人口繁多的地方才是我们最终的归宿,才是值得我们白匈奴去奋斗的地方。梁国人既然那么喜欢那些苦寒之地,只要他不把手伸到我们厌哒人的草原腹地来,那就给他们好了!当我们送他们的一个人情。” “可是…可是特勤,我们凭什么白给他们啊?额,小的多嘴了…”那亲兵自知自己失了言语,连忙住了口。 果然,一马鞭抽在这亲兵身上。特勤的脸也随之沉了下来,说道:“你这蠢货,是怎么选拔到我身边来当亲兵的。说到这份还不明白。那梁国人既然目的是为了迂回到西面,配合东面和南面的梁军攻袭贵霜,就意味着他们是我们的朋友,至少暂时是这样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有他们助力,我们厌哒白匈奴就不止是抢点贵霜的财物这么简单。我们至少可能夺占部分贵霜所拥有的富饶之地。用那苦寒之地换这肥沃富饶之地,你说应该不应该?” “应该,应该,特勤圣明!”亲兵怕挨第二马鞭,也怕再当不了特勤的亲兵,连忙奉承的说道。 …… 朱罗坦贾武尔城首相府中,首相舍拉亚脸色苍白的坐在书房中,阅读批复着各地来的奏章。新王只顾在王宫中吃喝玩乐,也不理政事,所有事情几乎都有舍拉亚来完成和定夺。不过,这反而比一个喜欢独断专行的昏聩之君要强的多。 舍拉亚殚精竭虑的试图为朱罗国力挽狂澜,但也仅仅是做到维持。如今朱罗的国土范围只有全盛时期的六分之一,局限在高韦里河谷和身毒大陆部分西南海岸。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侍从小心翼翼的进门禀报说:“启禀首相,西海岸有紧急军情,大批梁军舰船正在北上。” 舍拉亚眼神一凛,心想莫不是梁军北上,要对朱罗国做最后一击了?若真是这样,摇摇欲坠的朱罗帝国只有灭国一条路。 侍从接下来的话让舍拉亚放心不少:“但是梁军舰队似乎没有在我西海岸停留的意思,只攻占了一个小城后,大批舰船继续北上。敢问首相大人,我们是否要派兵收复这个小城。” 舍拉亚思忖了片刻,挥手道:“万万不可,梁军的目标不是我们,他们定然去北攻贵霜。他们夺占这个小城,只是为了作为补给的中转据点。我们切不可再引火烧身!” …… 春天的葱岭已经郁郁葱葱,马超正引领两千铁骑越过葱岭,进入贵霜境内。不过他这支军队只是前锋,冯宇并未让他担任讨伐贵霜的东路军统帅,因为怕他因个人情绪造成战术上的误判。所以主帅还是张辽,另外加上赵云军团作为辅助。 第438章 孰轻孰重 葱岭向西,山势逐渐向下倾泻而去,而后便能见到一片郁郁葱葱,满是森林草场的高原。在一片林地中,屋檐楼宇赫然隐现出来,那里便是贵霜帝国的王都富楼沙。 这一两年尽管北方边境时不时的传来白匈奴厌哒人南下攻入贵霜境内的消息,尽管白匈奴攻克了富楼沙西北方仅三百里处的蓝氏城,甚至尽管有小股白匈奴游骑南下到西面的安息海岸地带,并沿着海岸迂回到印度河下游流域。但在富楼沙城外二十里范围内还从没出现过一个厌哒人的身影,富楼沙依旧岁月安好。 这全都归功于贵霜军队在兴都库什山口设立的防线。南下的白匈奴始终无法突破这条防线。 兴都库什山将贵霜帝国有一分为二,它和西边的吉尔伯特,苏莱曼两条山脉一起拱卫着贵霜国最富饶,人口最密集的那片土地—印度河流域。同时也将身毒次大陆与北方高原草原隔绝开来。因此,只要兴都库什山脉的防线不被突破,白匈奴怎么都不可能让大股兵马涌入印度河流域。 富楼沙王宫之中,继位没多久的新贵霜王波调正盛宴款待群臣。这波调内中庸之君,既谈不上多雄才伟略,也谈不上昏聩无能。好在他继位后,没有发生太大的事情。 曾经在楼兰乌孙将贵霜军击败的梁国似乎没有报仇,乘胜追击的意思,迟迟没有进军葱岭。贵霜得以将驻守葱岭隘口的守军撤回大半,用于反击北面的白匈奴。 而白匈奴可能是因为遭遇到贵霜帝国几次有力的反击,对他们本来很轻视的贵霜帝国有了几分忌惮,所以这一两年他们南下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贵霜帝国乘机加强了对兴都库什山之北平原地区的控制,恢复了对花喇子模,安息等地的影响。 波调在与君臣交杯互饮,听着众人吹捧自己为中兴之君的话很是受用。此时却有人跑上殿来败兴。来人是波调的内侍,他在波调耳边低语道:“军务处有紧急军情呈递到皇宫内府。” 波调心中一动,自言自语说道:“是不是白匈奴又南下了。快去将信函转来,我就在这直接阅看。” 早就有所准备的内侍立刻将一封信函双手呈给了波调。波调一看,惊的猛然站起了身。一名宫女刚好端来一盘菜肴,猝不及防的被波澜撞到。现场顿时叮当一片,杯盘狼藉。群臣将这些都看在眼中,都停止进食,眼巴巴的望着波调。 有的重臣已开始问道:“王上,你这是如何了?可是白匈奴攻侵我土了?” “不是,这次比白匈奴重要的多,你们还记得东边的那个梁国吗?他们的军队终于越登上了葱岭,向着贵霜而来。我们在葱岭的哨卒是几日前发现他们的,而葱岭我们的并没留多少守军。” 众人纷纷说道:“那事不迟疑,王上速度调集重兵前往葱岭,以堵住敌军。” “不错,本王立刻调兴都库什山隘口与大夏的驻军前去增援葱岭。” 此时,一名白衣中年人却站立起来,对波调道:“王上,从富楼沙到兴都库什山,再到大夏,两地驻军再赶到葱岭,至少需要十天半个月,这肯定来不及了。说不定梁军现在就已过了葱岭。王上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去增援葱岭,反而是应该将大夏的守军主力南调到兴都库什山口,增强富楼沙北大门的防御。” 波调定睛一看,原来此人是贵霜国的大将郝弥罗。波调觉得郝弥罗的话颇为有理,这就准备传下口谕,照着郝弥罗的计略行事。 但马上有人提醒波调道:“大夏蓝氏城一线的守军南调到兴都库什山山口,如果白匈奴再度南侵,便能如入无人之境般,我们在兴都库什山以北的领土就算都白送给他们了。” 众人这么一说,让波调又犹豫起来。郝弥罗叹气道:“这真是迂腐之见,梁军一过葱岭,袭占了兴都库什山口,就会隔绝我国南北。那时白匈奴南进,与我京畿之地切断联系的北境驻军不可能挡住他们的进攻,那时他们甚至想撤都撤不回来了!。退一万步说,即使他们能守住大夏和蓝氏城一线,穿过兴都库什山的梁军便能横扫我国兵力空虚的印度河流域。敢问王上,人的脑袋掉了,留着四肢又有何用?以上的推论,我还没有假设白匈奴与梁军合流这种最糟糕的情况。” 即使那些对放弃北境反对最坚决的贵霜大臣,也被郝弥罗的一席话驳的张口结舌。这些人做如此表态并非他们的智商不行,而是他们都有产业和家族根基在北方,他们反对放弃北境更多的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考虑。 郝弥罗见暂时压制住反对的声音,又乘热打铁的高声说道:“王上,诸位同僚,我们将北境的兵马撤到兴都库什山防线,并非就等于我们放弃了北境。要知道,白匈奴前些年也数度占领大夏和蓝氏城,但他们劫掠一番后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撤离了。为何,那是因为我贵霜帝国的主力还在,元气未伤。在我贵霜南境大军的压力下,他们守住这些地方要花费巨大的成本,但却没多大收益。所以他们最后还是得乖乖的‘交还’给我们。同样在当下,无论是白匈奴还是梁军,只要他们过不了兴都库什山脉,时间一长久,他们必定会从北境撤离。但是我们若丢了兴都库什山的山口防线,那贵霜帝国都将完蛋。他们汉国有句古谚,皮没有了,皮上的毛又怎么可能还存在呢?诸位,我们贵霜国就是这张皮,而北境,包括各位在北境的产业和根基就是皮毛。大家仔细想想吧,孰轻孰重。” 殿堂上的众人陷入了沉默,显然郝弥罗的话语即便没说服他们,也让他们产生一些思考。波调终于开口道:“本王认为郝弥罗说的是对的。就照郝弥罗的计略办理,速去叫主笔吏来,本王要传达敕令给北境官兵。”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39章 真碰钉子 就在富楼沙城中群臣争议结束,贵霜王波调向贵霜北境发出调兵敕令时。马超率领的两千先锋铁骑已攻破设在葱岭西麓要冲之地的最后一个贵霜营寨。 营中杀声震天,满耳都是兵器的交鸣声和兵士中刀中枪后的凄厉喊叫声。 战马在营中来回飞驰,铁蹄踩踏的大地咚咚作响。马上的骑兵有的用手中骑枪,捅刺着那些皮毛毡搭建的半固定帐篷,有的向毛毡帐篷投掷火把或盛满石脑油的小葫芦。那些小葫芦做的很是特别,拔开塞子后,油便能从葫芦四周的洞眼中汩汩流出。 不到半个时辰,营中残余贵霜军的抵抗就完全被瓦解,数百贵霜兵死的死,逃的逃。遍地都是尸体,满眼都是火光。 马超提枪在营中来回跑了一圈,确定贵霜军完全奔溃后,高声对兵将们说道:“现在天色还早,我等需要乘胜追击,将贵霜兵斩尽杀绝!” 他身边的副手提醒道:“将军,张辽主帅嘱托过我们,进入敌境后要步步为营,斥候趋前,小心前进。每攻下一个营垒要冲,需等待后面的主力接管后,方能继续进兵。” 马超不在意的摆摆手道:“将在外,上令有所不受。主帅虽然有这样的嘱托,但也授予了某随机应变,便宜行事之权。如今,贵霜军出人意料的节节败退,我们又进军如此神速。按这个趋势下去,我们明日便能抵达兴都库什山山口。以我们的速度,贵霜军可能都来不及反应在此部署重兵,就被我们兵从天降般的占领。而这个易守难攻的位置对于我们攻入贵霜腹地非常重要,一但让贵霜有时间在此处部署重兵,我们便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所以我们冒这个险是值得的。” 那副将还是苦着脸向马超劝道:“可是将军,我军这五日的时间,便急行七百余里。即使弟兄们受的了,这马匹也难承受啊。再这么跑下去,可能还没到兴都库什山口,我们的不少战马都要累垮了。” 马超略微沉吟下,令道:“传我军令,全体下马休整一个时辰,将我们自己携带的以及在这敌营中缴获的所有马料,都给战马喂饱了。一个时辰后,我们开拔,一定要在今日日落之前赶到山口。” 一个时辰后,滚滚铁骑又顺着山谷中一条宽约两仗的山路奔涌起来。这条山路向西蜿蜒,在一条河流旁分岔,一条通往蓝氏城,一条通往兴都库什山的隘口。 隘口处,日常屯有贵霜的三千精锐步兵。而且贵霜人借着山势构筑了庞大且复杂的防御工事。贵霜人就是凭借这些让白匈奴不得南进寸步。 此时,关隘处的贵霜兵士早已忙碌起来,做着各种战前准备。不时有斥候飞骑来向守关的将领禀报,马超的先锋铁骑的进军已被他们监视起来。 “报!敌军离此还有百里” “报敌军离此还有五十里” “报!我军斥候五组抵近侦察,被敌军发现。寡不敌众,四死一伤。敌军离此还有二十里,兵力约两千人马,皆为骑兵” 马超的两千铁骑终于出现在贵霜守将的视野中。为了能更加适应在西域做战。马超的铁骑还是延续西秦军的编制和配置,而不是梁军正规军团那特有的重装骑兵与轻骑。 因为重装骑兵需要辎重殿后,作战半径有限,而马超作战善于超长距的长途奔袭。这个梁国的重装骑兵是做不到的,而梁国轻骑虽然可以长途奔袭,但在这山岭之中,有时可能需要下马近战,有时需对敌阵直接发起正面冲锋。显然轻骑飞羽不能胜任这个。 此时两千铁骑在山道上,百人一行排为十余行,将整个山间谷地完全封锁住,并且齐齐向贵霜军的关隘营寨压来。中间一名白马银枪的将领,身上的银甲栩栩生辉,除了头上一蓬红缨,在阳光照射下,全身明晃晃一片,照的人眼都睁不开。 此人自然是马超,他将手中银枪向空中一举道:“儿郎们,随某杀!”整个骑队由慢变快,渐渐的加速,最后高速奔腾起来。八千个铁蹄造成的音效在山谷中回荡,如同大潮奔涌。 关隘处一片寂静,马超没有见到前几日他时常见到的贵霜军慌乱景象,他心中已有点隐隐的不安。 猛然,天色突然黯淡下来。马超微微抬眼一看,并非乌云压顶,而是数以千计的箭矢铺天盖地的向他的军阵扑射而来。在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和噗噗的箭入甲胄之声中,不停的有梁军骑手被射落马下,转瞬就被踩踏成肉泥。 骑兵遇到这种密集攒射没有他法,只能是通过加速前冲来解决。可是现在马超的马队没有加起速度,反而慢了下来。原来这里是一个上坡道,而且马超的人也因为多日辛劳而人困马乏。速度自冲不上去。 马超咬着牙,将手中银枪舞成一团,不断拨开射向他的箭矢,但他身边的兵士却越来越少。一些梁军骑手也在马上取出弓弩开弓反击,但那些贵霜弓弩手都躲伏在壕沟大石之后,箭矢难以射中他们。 马超终于杀到距离壕沟不到十余仗的地方,他抖动长枪,咬牙切齿的准备先挑杀一个贵霜兵再说。 贵霜军中突然传来一阵呐喊。而后壕沟前悠然冒出一道七尺高的“木板墙壁”。那上面还缀满了铁钉。马超暗叫一声不好,拼命勒住缰绳,同时他声竭力嘶的叫道:“停止冲锋,收兵。” 幸亏他和大多数梁军兵士一样,马速已降低不少,战马仅差几尺的距离就撞上了那钉板。唯有一名冲在最前的梁军骑手躲闪不及一下撞上了钉板,顿时人马血肉模糊。 马超兜转马头,带着铁骑们向坡道下退去,却又听见一阵贵霜鼓号声,紧接着两边陡峭的山坡上传来隆隆轰鸣之声。无数大石,巨木沿着山坡滚落下来。马超心中暗叫苦也。在惨叫哀嚎声中,又有不少马超的骑兵被碾为肉酱,身死在这山谷之中。 第440章 相遇在阿姆河 马超领着两千先锋铁骑跑出二十余里,见贵霜军没有追出来,放才让众兵士停下脚步。 他的副将建议道:“将军,属下以为,既然关隘处的贵霜军早有准备,防守严密,不如我们先行撤离,与我军主力会合后再行来攻吧。” 马超断然的否定了他的建议:“不,我们就在此处安营扎寨,监视敌军,等待主力上来。我们的人马已人疲马乏,如此来回折腾赶路没有必要。按时间估算,我们的主力这四五天就应该赶来。” 稍后,随着将官们的阵阵号令声,兵士们下马,开始就地取材用树枝和随骑带的布幔毛毡搭建起简易营地。 此时此刻,张辽,赵云正率领三万三千人的西征大军沿着葱岭西麓西行。这三万三千人中还包括三千辎重兵与两万民夫组成的辎重队,不可能像马超的两千精骑一样,狂飙突进。 一般情况下,梁军作战是不征招民夫的,梁军军团自身配备的辎重运输能力就足以完成后勤运输补给的任务。但此次情况不同。冯宇和张辽的意图都是以速度取胜,在极短的时间内突破兴都库什山口,攻入富楼沙,由此降服整个贵霜帝国,至少让贵霜依附于梁国。 之所以要速战速决,是因为仅依靠西域是无法给前线军团提供足够的战争资源的。梁国真正的腹地后方距此有万里之远。若战争陷入持久对峙的局面,对梁国肯定是极其不利的。 既然要速胜,就得让军队一次就带上足够的粮草,如此便能省得辎重兵反复在粮道上奔走,也能省得作战部队花费时间等待辎重,更能省得作战部队分兵去保护粮道。 大军在山道中以缓慢的速度逶迤而行,前后一眼望不见尽头。空中浮现着庞然大物,这些庞然大物用牛马拖来,它们是梁军的运输飞艇,它们的吊舱中满载着各种物资补给。当然,梁军并不是全靠飞艇运输,还有更多的物资是用牛马和骆驼运载。 张辽在马鞍上远远就看到一骑斥候向后快马飞奔而来。他心中大感疑惑,按道理,斥候队正常的回报时间应该是两个时辰以后,如此早的返回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紧急情况。 果然,那斥候远远的就喊道:“报!启禀主帅,前方发现敌情。有支为数三百人上下,未打旗号,身份不明的骑队出现在妫水的河谷中。” “他们可发现了你们的踪迹?” “启禀主帅,属下回来报信时,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剩余的兄弟继续在监视他们。” 妫水即汉人对阿姆河的称呼,阿姆河发源于葱岭,自东南向西北奔流,全长近三千里,最终汇入咸海。阿姆河下游区域一直到咸海沿岸,已成为白匈奴人口最集中的牧场。 阿姆河上游地区就是当年的希腊人建立的巴克特里亚王国,也就汉人口中的大夏王国。被贵霜人灭亡后,便成了如今以蓝氏城为中心的贵霜北境。这块区域是贵霜国在兴都库什山以北最肥沃,人口最密集的地区。 此时此刻,几名梁军斥候正躲藏在树丛中,监视着河边两三百人的举动,这些骑手装束奇特,肯定不是西域的乌孙残部,铁勒人,也不像是贵霜人。他们都下了马来,让马匹在河边饮水。 这几名斥候中的为首者突然叫道:“不好!快撤!”他的话音刚落,空中就传来箭矢咻咻的破空之声,强弓硬矢将树叶树枝射的噼啪作响,但却没有一支射到人的身上。对方显然是想拿活口,乱箭攒射只是为了警告。 这些梁军斥候转身要向密林中逃窜时,却发现已无路可逃。对方上百人不知什么时悄悄兜围过来,现在四面八方都隐藏着对方的弓弩手,只要几名斥候轻举妄动,便会被射成筛子。 梁军斥候的头目心中大吃一惊,需知这些斥候本就是梁军精锐中的精锐,如今却能在无所察觉的情况下被人兜围起来,可见对方的侦缉潜行能力何等了得。对方开始叽里咕噜的喊叫起来,虽然听不懂,但猜也能猜到他意思是要梁军斥候放下武器投降。 斥候头目思忖片刻,做个手势,带头丢掉了武器。其余人也放下武器,放弃了抵抗。一般情况下,梁军斥候是不会投降的,至少会放手一搏。但现在情况特殊,因为对方的身份都未能明了,不知敌友。 几名斥候立刻被反缚着双手,押到对方一名首领模样的人面前。对方开始询问,自然是鸡同鸭讲,谁也听不懂谁的话。而后,那首领突然也明白了什么,开始用匈奴人的通用语说话。梁军斥候中,自然是有懂匈奴语的,便在对方首领于己方头目间充当起了翻译。 双方费劲了交流了半天,双方才算是互相搞清楚对方身份。原来他们是白匈奴的先遣精英游骑。他们奉白匈奴王特勤之命,深入贵霜境内侦查,为即将到来的白匈奴南侵打好准备。当他们沿着保姆河河谷溯水而上,在此遇到了这些梁军斥候。 白匈奴精英游骑的首领确认对方确实是梁军兵士后,挥了挥手。手下人立刻给他们松了绑。那首领又对这些梁军斥候说道:“我们白匈奴也是要来打贵霜的,既然你们目标也是如此,那么至少我们的目标暂时是一样的,所以我们当下就算是盟友。” 这些斥候正要告辞离去时,那首领又将他们叫住:“等等,我还有话告诉你们。我们的王此时也正率领铁骑沿阿姆河南下,他想找个机会会一会你们的主帅,商议下怎么瓜分猎物。另外前两日,我们东行来时,发现大批原来驻守大夏,蓝氏城一带的贵霜兵集结起来后向撤退,他们的方向应该是兴都库什山山口,这个消息可能对你们有用。” 两个时辰后,梁军斥候回归本队。张辽赵云听完他们的讲述后,都是大吃一惊。惊的并非白匈奴也准备南下,而是大夏一带的贵霜军向兴都库什山山口撤去。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41章 孟起受困 赵云忧虑的对张辽说道:“即然贵霜将他们在蓝氏城大夏一带的驻军主力调往兴都库什山隘口,那么他必定已在兴都库什山有所防备,马超兄弟不可能仅靠两千骑兵攻占兴都库什山的关隘。那么正向南行的大夏蓝氏城贵霜守军主力,反而可能封住他的归路。” 张辽赞同道:“不错,马超他很可能被贵霜军所围困。我们需要想办法将他解救出来。靠我们主力的行军速度,肯定是来不及了。子龙兄弟,就只能辛苦你一趟了,率领你本部军团的精骑,将马超兄弟接应出来。” 赵云拱手道:“文远兄只管放心,子龙定不辱使命!” …… 马超军的临时营地中,疲惫的兵士们东倒西歪的喝着水,啃着烤馍。马匹有的疲倦的卧倒在地上,有的低头垂首啃食着地上的青草。这些兵士所带的随身干粮并不多,因此为了能捱过以后这几天,马超令他们每天的进食口粮减半。 此时,马超对着垂头丧气的兵士们打着气说:“最多再等四天,有可能后天我们的主力就能到达,那时,本将让大家吃烤全羊。”他的话刚说完,一名担当营外周遭暗哨的兵士慌慌张张的跑入营来,气喘吁吁的对马超说道:“将…将军,不好了,敌军…大批的敌军从北面过来了。” 马超吃了一惊,腾的从地上站立起来,抓住这兵士的衣领,连声喝问道:“大批的敌军?确信是贵霜的军队?到底有多少人马?” 兵士又急急喘了两口气道:“确信是贵霜兵,他们打着贵霜的旗号。具体数目不甚清楚,但旌旗遍野,兵士铺天盖地,最少最少也应该有上万人的样子。” 马超又追问道:“那么对方发现你没有?” 那兵士将头摇的像拨浪鼓般道:“没有,小的隐蔽的好。但…但是那些贵霜兵出动了大量侦查游骑在军阵前方左右来回搜索。他们的方向差不多是向着我们这个方向而来,所以我们的营地被他们发现是迟早的事。” 马超脸色一沉道:“传我军令,全军上马,立刻撤离。帐篷什么的不用管了,尽皆丢弃。” 随着军令下达,不知情的梁军兵士们不情愿的给马匹重新装上鞍具。但是正如马超此前所说,他的兵马都疲倦到极点,很多倒地的马匹任兵士们怎么做,都不愿再站立起来。 此时,营外几名梁军暗哨接到命令,正要撤岗回营,远方的灌木丛突然剧烈的摆动起来。梁军暗哨们连忙蹲下,但已经来不及了,箭矢已带着破空之声咻咻的射来。一名梁军兵士躲闪不及,被一箭贯穿肩窝,发出声凄厉的惨叫。七八名贵霜游骑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他们收起弓弩,挥舞着弯刀向梁军兵士杀来。 这些兵士弯弓搭箭,向贵霜游骑乱射而去,马啸嘶鸣中,一匹贵霜战马被箭矢所伤。马上的贵霜斥候被掂落马下。两名附近的梁军暗哨齐齐挥起斩马刀,向他刺去。这贵霜斥候还没来及起身便被斩杀在地。但是另一贵霜游骑也已冲到,右手的弯刀划过一道光迹便将一名梁军脑袋砍了下来。 其余贵霜战骑也与这些徒步的梁军暗哨近在咫尺。后者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的表情。但是随着一声呼哨声,这些贵霜战骑并没有继续追杀梁军兵士,而是齐齐调转马头,向北撤走了。 原来他们的头目已望见了梁军那个临时营地,知道自己应该做的是立刻回去报信,而不是在这和梁军大队人马缠斗。 马超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呼喝打斗声,接着又传来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的马蹄声,忙问是怎么回事。 他的亲兵已打探清楚情况,回道:“启禀将军,我们被贵霜的斥候游骑发现了。与我们的营外暗哨发生了交锋,不过他们现在已经逃离了。” 马超听了这话,再看看自己这些兵倦马疲的队伍,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道自己现在跑已是来不及了。 对方有无边无际的大军,只需派出几千精骑,一两个时辰便能追上他,梁军的马匹跑都跑不动,更别说作战了。在旷野之中,徒步作战的兵马必定会被对方精骑斩杀殆尽。但是现在固守这个简易营寨也是不可能守住的。 马超匆忙间登到一个地势较高的位置,向四面张望。而后一块硕大的巨石出现在他视线中,这块巨石如同一个天然的楼台嵌放在山崖脚下,朝天一面的面积大约有四亩地。若是不带马匹,足够容纳他的所有兵将。 台面距离地面有一仗五尺之高,台上除了条宽约两仗的陡坡,其余边面与地面几乎都是垂直的,易守难攻。 更难得的是,有一条汇入阿姆河的山溪从此经过。它从巨后方的山崖上垂直落下,形成一条瀑布,正落在巨石边角上一个小水潭中,水潭的水在从巨石边沿流淌下地,最后向北方的阿姆河流去。这就解决了梁军的水源问题。 马超立刻下达了新的军令:“传我军令,全军兵士弃马,上此石台,准备固守!”末了他又补充道:“马匹不要全放弃,牵几石匹上去,万一断粮了,我们就得吃马肉了。” 马超军的兵士们立刻行动起来,等他们终于都安顿到巨石的石台上后,远方也传来了群马奔踏之声,如同夏日奔雷,大潮涌动。 不一会,马超便能望见大股大股的贵霜旌旗在山谷丛林中涌动。贵霜战骑一匹匹从山林谷地中闪现了出来,将那个巨石石台从三面团团围住。石台另一面是飞瀑直下的山崖,马超和他的战骑已是被完全困住,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固守,坚持到援军来的那一刻。 贵霜军为首的将领围着这石台来回兜了两圈,便知道这样的地形,光凭自己的骑兵不可能攻下来。他便令全军只是围困,等后方的主力步卒上来再说。 到了傍晚时分,扑天盖地的贵霜大军终于抵达此处,不过因为此地狭窄,同时贵霜也没必要用全军对付千余敌骑,贵霜主将便令主力继续南行,只是留下了三千步卒五百战骑继续围攻马超。 第442章 解围 马超柱着银枪,站在石台的边沿位置,注视着下方密密麻麻的贵霜军阵。这些贵霜兵士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地取材,打造了许多高约两仗左右的简易云梯。 马超耳中听到咻的一声响,将手中银枪一晃,一支箭矢便被拨落在地。身边的亲兵早就上前,用大盾将马超护的严严实实。马超的一名副将劝道:“将军,敌军马上就要展开攻击了,此处危险,您还是在工事后暂避吧!” 梁军在石台上匆忙搭建起来的所谓工事,实际就是三道由树枝,石头,马鞍,盾牌等杂物构筑的三堵“垛墙”,它们高约三尺,兵士紧贴着“墙”根,匍匐在地,勉强能躲避箭矢。 当马超像其余兵士一样,在垛墙后蹲伏下来后,贵霜军的箭矢已如同骤雨般袭来。射在“垛墙”之上,噗噗做响。但那些梁军兵士都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贵霜军阵中爆出一片呐喊声,黑压压的兵士端着简易云梯向石台周边涌来。还有一小队贵霜兵士,举盾列阵沿着石台坡道向台面上涌来。 云梯搭上石台,贵霜兵士们开始向上攀爬。当一些人登上石台表面时,那些树枝,杂物堆积的“垛墙”后,猛然探出无数的骑枪,狠狠的刺向他们。“垛墙”和石台边沿间仅有数尺距离,贵霜兵士无处可避,纷纷中枪,又掉落到石台之下。 那条坡道上,贵霜兵士用盾墙挡住上方不断射来的箭矢,不断向“垛墙”逼进。只要他们距离够近,即使对方乱枪捅刺,也能被他们严密配合的盾墙挡住或拨开。 一个事先架好的木架倾斜下来,木架上搁置的十几个大石便倾泻而下。大石沿着宽约两仗左右的坡道向下滚去,发出隆隆之声。紧接着这隆隆的滚动声被贵霜兵士的惨叫声所淹没。不少兵士的腿被大石压断。但还是有不少贵霜兵士,穿过大石之间的间隙,冲上了坡道顶端。 一名贵霜兵士挺着盾牌,挥舞着狗腿弯刀,准备跳过那低矮的“垛墙”。五六杆骑兵用的长枪此时却齐齐扎来。贵霜兵士左右没有同伴掩护,只能用盾牌护住前方要害部位,用战刀拨挡对方枪刃。 两杆骑枪扎入他的盾牌,停止了前进,还有一杆骑枪被他的钢刀拨开,偏离了方向,枪尖斜着从他甲胄上擦过。剩余三杆枪刃却同时扎入了他的大腿和左右两肋。这贵霜兵士痛苦的都叫不出声来,便歪倒下去… 侥幸躲过滚石,冲上石台的贵霜兵士因为军阵散乱,盾墙失效,无法躲过乱枪的捅刺。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总有一些骁勇的贵霜兵将还是能冲入梁军的军阵。一个贵霜的小将官,全身重甲,手持双刀,避开三杆枪刃,硬扛了两枪,跳过了那道“垛墙”。手起刀落,转瞬便将三名梁军兵士斩杀在地。 当他举起钢刀要剁掉第四名梁军兵士的脑袋时,只见一道银光扑面而来,银色的枪尖便从他的脑干处凸了出来。马超收回手中银枪,对方像根枯木一样直挺挺的栽倒在地上。 双方在石台上下鏖战良久,贵霜军中响起连续的牛角号音,这号音的节奏不同之前,是收兵的信号。没多久,贵霜军便如同潮水般退去,在离石台数十仗外的地方休整起来。但是他们的骑兵却还围着石台兜转,梁军依旧不可能脱围而出。 贵霜军兵卒们一圈圈的围坐着,手上却不知道忙碌着什么东西。梁军兵士极目远眺。此时夜幕已降临,夜色中也看不清他们在干什么。 一夜无事。第二日清晨,贵霜军中鼓号声再次喧嚣起来。他们再次如同潮水般涌来,与上次的情形似乎没有多大差别。但是这一次随同端着云梯进攻的兵士中,除了那些弓弩手,还有些肩背“稻草捆”的人。 马超看在眼里,方才明白过来,原来昨夜贵霜兵围着是在扎草捆。这些草捆是贵霜兵士就地取材,用干草,枯枝,柳絮混杂捆缚而成。马超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暗道:“想用火攻,这个某早就料到了。” 果然,这些贵霜兵士在箭雨掩护下冲近到石台前,点燃了手中所持的草捆,向石台上,垛墙后丢去。从高空俯瞰,只见石台周边一个个火球向石台中砸去。 石台之上聚集了一千好几百的梁军,那些树枝,盾牌等杂物构成的垛墙非常易燃。不一会有些地方的“垛墙”就开始燃烧起来,有些“火球”还掉落在伏地的梁军兵士身上,直接将他们的衣物点燃。 不过这些兵士在梁军中接受过相关训练,贵霜军的引火之物毕竟也只是些干草柴垛,所以他们就地向后打个滚便能将火扑灭。只是有个别倒霉蛋,向后滚时,脱离了垛墙遮盖的抛射盲区,不辛被贵霜军胡乱抛射的流矢射中。 那些燃烧的垛墙,也被早有准备的梁军用灌满水的水囊所扑灭。最终的战斗又将第一轮攻击复现了一遍,贵霜军并没有多大进展,但是双方的搏杀比上一轮更激烈了。喊杀声,兵器交鸣声不停的在山谷中回荡。 石台下,贵霜兵士的尸体越来越多,石台上马超的兵将也越来越少。但贵霜的兵力要比马超多的多,如此僵持消耗下去,将马超军歼灭只是个时间问题。 太阳三竿高时,山谷中突然又传来如同潮奔滚雷般的声音。马超脸色和心同时往下一沉,他以为又有贵霜的大军前来,但随即他发现远处那些贵霜兵士开始慌乱起来。那些在周围巡弋警戒的贵霜战骑也集结起来,向来者的方向迎了过去。不一会,远方传来了激烈的厮杀声。 没多久这厮杀声就消失了,两百多贵霜战骑又跑了回来,确切说是奔逃了回来,而且没有止步,一直向南边飞驰而去。他们身后滚滚铁骑也随之而来。 当那马队奔驰近时,贵霜军中收兵撤退的牛角声早已是大作。此次,贵霜军不再是有序的如同潮水般退去,而是一窝蜂的向南方撤去。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43章 分肥羊 马超见此景象,心中一喜,知道十之八九是己方的援兵来了。他极目远眺,果然看见对方是打着梁军旗帜,为首一员将领与他同样银枪白马,领着数千铁骑横冲直撞的杀来。此将正是赵云。 赵云的骑兵是梁军的典型骑兵装备,由轻骑飞羽和重装骑兵组成。贵霜军也有能防御箭矢的重甲骑兵,但这五百骑却只是贵霜的普通骑兵。当这些贵霜普通战骑迎向赵云军时候,赵云的轻骑飞羽只两轮齐射便让他们士气涣散。重装骑兵一个冲锋便让已伤亡过半的贵霜战骑开始溃逃。 当后面那些贵霜步卒得知梁军铁骑冲来时,只能慌不择路的落荒而逃,否则等待来的就是被对方单边屠戮的命运。 马超见赵云来援,顿时恢复了精气神,将手中银枪向空中一举道:“弟兄们,主力来救援咱们了,随某冲杀,以报前仇。”他的兵士们齐声呐喊,各持刀枪向石台下冲去。 没用多久,贵霜溃兵就尸横遍野。奔在最前方的赵云骑兵也未对他们穷追不舍,将他们赶的无影无踪后便重新返回,与马超合兵一处。 两人见面,马超拱手就做礼道:“今日幸得子龙兄弟相救,否则某要难逃一劫。”赵云忙回道:“孟起兄毋须多礼,当下贵霜军既已退去,此处也不便久留,我们还是北返与张辽将军的主力会合吧。” 马超疑惑道:“张辽将军带着主力不就在汝身后,一日间便能过来吗?我们还要回北边干什么?” 赵云摇摇头说:“计划有些变动,白匈奴此时也大举南下,攻侵贵霜国的大夏,蓝氏城一带。他们的特勤王还要与张辽将军见面,当面定好如何瓜分贵霜的问题。大夏对陆上丝路非常重要,也是通往葱岭隘口的要冲所在,我们越过葱岭后,这一路行来的地方—阿姆河流域其实也曾属于大夏。所以为了在与白匈奴谈判中增加我们的筹码,张辽认为要将大军带上。” 马超点头道:“原来如此。” …… 阿姆河两岸的原野上,白匈奴那铺天盖地的铁骑,如入无人之境般横冲直撞,将一个个防御兵力薄弱的城堡城池吞没。不过这一次,特勤王并没有将城中还未能逃走的男女平民掠卖为奴隶奴仆,因为他这次不打算走了,而是要直接统治这片土地。 特勤王在亲兵卫队的簇拥下行进在大道上,两旁都是跪伏在地,表示臣服的平民。前方蓝氏城的轮廓已经隐约在现。正当特勤王志得意满时,一骑飞马来报:“启禀特勤,蓝氏城四门紧闭,我们怎么叫城,城门却是不开。” 特勤王勒住马的缰绳,眉头一皱道:“嗯?这是怎么回事,那蓝氏城守将不是才给我们下了降书,愿意归附于我白匈奴吗?难道他出尔反尔不成,若真是这样,我必屠光其城!” 来骑又补充道:“那城头悬挂的旌旗似乎已不是贵霜人的旌旗,而是一种我们没见过的旗帜。” 特勤王不再说话,扬鞭策马向蓝氏城飞驰而去,他的亲兵大队人马紧紧尾随在后。不一会,他便跑到大队人马前方,来到蓝氏城那高大的城墙脚下。 特勤王遗挥手,一名亲兵来到城门前,扯开嗓子声如洪钟的喊道:“白匈奴特勤驾到,还不快快开门献降!若是有所迟疑,必定屠灭全城,鸡犬不留!” 他连喊数遍,过了好一会城墙上才探出一颗脑袋。特勤眯眼一看,此人不是贵霜人长相,却是东方人的面孔。那人用匈奴语回应道:“城下可是白匈奴的特勤王的王驾?” “不错,既然知道,还不快如你们此前所诺,速速开城献降!”下面的白匈奴令兵也用匈奴语回应说。 “城下的朋友有所不知,这蓝氏城已非贵霜人的了。而是被我们梁军占领了。我等是梁军西征大帅张辽将军的部下。我家大帅等候你们的特勤王多时了。希望特勤王能入城一叙。” 那喊话的匈奴令兵立刻将吃情况转告给特勤,实际上城门前发生的一切和对话,特勤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因此,没等这令兵开口,就说道:“你去告诉他们,本王愿意和他们那个什么张辽会面,但是不能在城中。这人心隔肚皮,谁知道我入城会发生什么。” 那令兵诺后又策马回到城前,对上面继续喊话道:“特勤愿意与你们的张辽将军商谈,但地点不能在城中,而是因该在城外,双方约定好的某个位置见面。” 蓝氏城的城头寂静片刻后,那名梁军将官去而复返,对城下喊道:“张将军说了,我们就在北门外百仗处的阿姆河畔相会。” …… 小半个时辰后,白匈奴军已在双方约定的地点西边摆开军阵,一些随军仆役开始搭建双方将领会谈的营帐阁台。 蓝氏城的城门也已打开,一骑枣红马的将军在数百重骑的簇拥下向这边行来,身后还跟着大股步骑。这还不是全部,东面传来阵阵鼓号声,不一会漫天的梁军旌旗飘荡在阿姆河畔的原野上。 又过了半个时辰,双方军阵都列阵完毕,整个阿姆河南岸的原野上,布满了双方军旅。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特勤与张辽几乎同时在亲兵护卫下,带着各自属下部将,行出本军阵。来到两军阵前搭好的一个阁台上。赵云与马超也伴随在张辽左右。 待双方人员坐定后,特勤挥一挥手,白匈奴的仆役们端上整只整只的烤羊,抱上成坛的美酒置于岸上。 特勤捋着大胡子对张辽一笑道:“我们厌哒人与朋友谈事,都是在喝酒吃肉中谈成的。请你们不要客气,我们一边畅饮一边商论该怎么瓜分贵霜这支肥羊。”他话一说完,就拿起一把雪亮的匕首,从羊腿上切下拳头大一块肉,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张辽也爽朗的哈哈一笑,端起酒碗对特勤说道:“那张某感谢特勤王的款待,就在此先干为敬了。”说完,便将那一大海碗酒水一饮而尽。 双方将领见两个当头的如此,也不客气,甩开膀子大吃大喝起来,却没人启头谈正事。 第444章 以何为界 等酒过三巡,白匈奴特勤才将酒碗重重的放到桌面上,面红耳赤的说道:“梁国的张将军,本王有个提议。咱们就以兴都库什山为界,南面那些贵霜的地盘你们尽皆拿去,山北的地界全归我们厌哒人。你看可好?” 张辽将酒碗放下,做沉吟状,实际上他心中早已有了打算。特勤见状又补充道:“这兴都库什山以南占了贵霜国大半的面积,而且是贵霜人口最多土地最肥沃的地方。印度河从那里流淌,每年会出产无数的粮食水果。还有大量的人力能为你们梁国所用。” 但张辽是不可能答应特勤这个条件的,若是兴都库什山以北全给厌哒白匈奴,那么即使占领了兴都库什山以南的贵霜全境,只也只是个梁国的飞地。除非梁国能从葱岭南段高原无人区的崇山峻岭中开辟一条道路出来,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梁王冯宇能用系统在巴蜀开出大量栈道。但葱岭离三个系统城池太远,不可能开出栈道。即使开建出来,也没几个人能在缺氧的高原上安然行走通过。 最终张辽默认道:“但我们梁军讨伐贵霜的目的并不主要是为了它的人口和土地。” 特勤哈哈大笑起来道:“咱知道,你们曾经和贵霜曾经交过手,贵霜曾经越过葱岭袭击过你们的西域。如此说来,你们仅仅是为了复仇?若这样更好,你们助我厌哒人拿下贵霜。贵霜国库中的金银,女人,奴隶全归你们。将土地给部分人口留给我们就可以了。” 张辽心中暗自冷笑一声道:“特勤误会了,复仇当然也是我们讨伐贵霜的原因之一,但却依旧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没等张辽的话说完,特勤的脸已经沉了下去,语气冷峻的说道:“那你们到底是想要什么?” 张辽不卑不亢的答道:“回特勤王的话,我们此行讨伐贵霜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确保丝路商道的安全。这对我们梁国很是重要。所以我们不能将葱岭中,阿姆河上游谷地的一段给你们。确切的说蓝氏城以南以东都不能交到你们手中。因为这一段是丝路的要冲所在,但是以蓝氏城为起点,阿姆河的下游地区都是你们的。” 特勤的脸此时完全黑了下来,拉的老长。将手中切羊肉的匕首往桌案上一丢道:“蓝氏城的阿姆河下游地区已经被我们占了,不用跟你谈也是我们的!现在我要跟你谈的是剩下的贵霜土地如何分。” 旁边的马超已耐不住性子了,鼻孔中冷哼一声道:“按你这道理,这蓝氏城还有阿姆河的上游都被我们梁国占据了。不用谈也是我们的!那我们还在这浪费什么时间?此外,若不是我们梁国大军越过葱岭,威胁贵霜的兴关,贵霜军怎么会将主力从阿姆河下游一带撤走。你们白匈奴又怎么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占领这些地方?”马超口中的兴关,便是兴都库什山的隘口,在梁军口中简化为兴关二字。 特勤气的想要发作,却又对马超的一通批驳,吱吱唔唔的说不出理来,脸色已是涨的通红。他突然将案桌上的匕首又抓了起来,雪亮的刀刃对准了张辽。双方的将官不约而同的将手搭在了佩刀的刀柄上,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张辽却波澜不惊的端起酒碗喝了口酒,方才慢条斯理的说道:“特勤王,你要弄清一个事实。没有你们白匈奴,我们梁军照样可以达成自己的目标。但你们白匈奴没有我们,别说无法如此轻易的占领阿姆河下游地区,就是现在我们大军撤了,让你们守住到手的地盘也不一定守的住。” 特勤眼珠子滴溜乱转,脑中却不停的盘算着利害得失。他身旁的一名白匈奴将领却冷哼一声说道:“呵呵,即使你们梁军可以不用我们帮忙,独自攻伐占据贵霜国。但那又如何?你们只是假设不用我们帮忙,却没考虑我们与你们为敌的情况,若是我们在北面…” 他的话未说完,已被一声厉声断喝阻断。说话的人正是久不做声的赵云:“阁下这是在威胁我们?那某实话告诉你们,即使你们联手贵霜军,我们梁军也不惧你们半分。而且照样能攻灭贵霜。唯一不同的是,在我们越过兴关之前,会将你们白匈奴人通通剿灭。” 话已至此,气氛更紧张了。双方身后的军阵也闻讯而动,随着整齐划一的动作,梁军军阵前悠然出现一道一眼望不见边际的盾墙,盾墙后刀枪剑戟林立,旌旗招展,马啸嘶鸣。兵士的满是金属质感的甲胄在阳光下栩栩生辉。更让厌哒人心惊的是若干庞然大物浮现在空中。几十几只雄鹰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在天空中翱翔。 特勤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用手中匕首又割下一大块羊肉,却没自己吃,而盛放在一个小银盘中,呈给了张辽。而后他方才说道:“梁国的朋友放心,让我们联合贵霜人去对付你们,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厌哒人怎么也不会蠢到做损人不利己的事,那样做对我们厌哒人有什么好处。即使贵霜人答应我们将你们赶走后,将兴都库什山北边的地盘都给我们,特勤我也不可能相信贵霜人的鬼话。” 张辽接过对方的肉,放在嘴中咀嚼起来,含糊不清的问道:“如此,特勤是答应这个协议啰。” 特勤点头道:“就如此定了,以蓝氏城为界,上游和兴都库什山南边的贵霜地盘都是你们的,其余都是我们的。但是这里有个条件,就是你们必须占据兴都库什山的隘口,攻入南贵霜。否则这个协议就自动作废,原因很简单。你们若占据不了兴都库什关隘,并且守住,那我们也守不住到手的地盘。那还不如到我们手中来看守。” 张辽立刻答道:“这个条件,我代我们的梁王答应特勤。那么我们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45章 埋骨之地 白匈奴那无边无际的铁骑滚滚向北撤去。特勤在亲卫和下属将领的簇拥下行在最前面。他身旁的一名将官带着不甘心的语气说道:“特勤,难道我们真的不要蓝氏城和阿姆河上游地区了?” 特勤冷哼一声道:“当然不是,若得不到蓝氏城,我们这趟就算白来了。不仅少得到一大半的土地不算,这蓝氏城的阿姆河下游也无险可守。蓝氏城中的驻军无论是谁,对我们都是一个威胁。” “那特勤的意思是…” “我们需要耐心等待,等待梁军和贵霜军斗的两败俱伤,等到蓝氏城内兵力空虚之时。我们在突然发起攻击,到时说不定我们还能打到兴都库什山南边去。整个贵霜都有可能被我们纳入囊中。” “还是特勤想的远。”…“特勤妙计!”…“特勤不愧是我们白匈奴的特勤!”。特勤王在众人的恭维身中越行越远。 蓝氏城城头,张辽,赵云,马超还有几名梁军将官望着白匈奴大军滚滚远去的背影。赵云开口说道:“主帅,你真的相信白匈奴的话。依某的看法,他们定然是在使诈,等我军越过兴关,与贵霜军斗的真酣两败俱伤之时,再突然发兵偷袭我们,以坐收渔翁之利。” 张辽淡然一笑道:“子龙所说的不错,这个几乎是肯定会发生的。但是我们当下无法两面对敌,只能将计就计。他厌哒人想渔翁得利,但某要的却是缓兵之计。 我们先稳住白匈奴厌哒人,但暗中要做好准备,待解决掉贵霜后,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原来主帅早有谋断,是子龙多余忧心了。” 张辽继续说道:“子龙兄弟这是哪里话。不过这蓝氏城非常重要,不得有失。即使我们暂时稳住了白匈奴,但谁也弄不清他们什么时候会突然攻袭蓝氏城,为了保险起见,蓝氏城中非一名能征善战的勇悍之将坐镇不可。子龙,这个重担只有你来承担了…” “请主帅放心,蓝氏城在某手中,定不会有失。也不会让任何人在阿姆河上游地区肆意流窜。” 张辽的西征大军在蓝氏城休整数日后,方才调转方向,向南面的“兴关”进发。 此时,原在阿姆河流域的数万贵霜军都撤到兴关南边,而此时兴关的防御,无论在兵力上还是工事上比之前又加强了数倍。 …… 兴都库什山隘口防线上,郝弥罗不停的巡视着各个防御工事,兵营,据点。他作为贵霜帝国的大将军,亲自来此督战,可见贵霜上下对此处得失的重视。 当下,整个防线上,固垒重重,滚木擂石就着地形山势大量设置。贵霜国从罗马大秦国弄来的上百具弩炮几乎全部运到了此处,除此还有部署了贵霜帝国本土打造的数以百计的巨弩。驻守此处的所有贵霜军兵力合计起来有万余人之多。 除此,还有三万贵霜步骑在山口后十里处的地方,构成了第二道环形防线,更准确说是包围圈。其中还包括贵霜精锐的重甲骑兵,他们在兴都库什山山口后的平原地带从没有输给过包括白匈奴在内的任何人。所以即便梁军拼死攻破兴关,冲入兴都库什山以南的贵霜疆域,也会立刻遭遇到贵霜的重兵围剿。 郝弥罗巡视完防线的各个角落,颇为满意。他站在一段山崖的至高点上,望着延展到远方的山丘谷地,对周遭将领说道:“梁军不来则罢,来了这里便是他们的埋骨之地!” 几日后,张辽的西征大军就滚滚而来。因为与白匈奴结成了暂时的联盟关系,至少短时间内无后顾之忧,因此除了将赵云军团的步卒留在蓝氏城,张辽将其余兵马都带了过来。 有了上次马超的教训,张辽望着防御严密的山隘关口,也不敢仓促出战。梁军只是先行在距离山隘七余里的山谷中扎下大营。然后向四周撒出斥候和兵马,将那些藏于周边的贵霜军暗哨,隐秘据点,外围营垒一一拔除。近一个月的时间,双方只是对峙,在关前十里的范围内不断爆发小规模的战斗, 这些战斗,梁军胜多负少,兴关以北区域的贵霜军被逐一清楚干净。这一个月的时间里, 张辽也在绞尽脑汁的想着破关之计。他曾采用过围困关外某个贵霜据点的方法,希望能诱出贵霜军在关外两军主力决战,但郝弥罗没有上当。 他又派遣山地斥候试图寻找条能绕过关隘的小道,结果没有找到,即使山地斥候自己也是费劲千辛万苦才能穿过兴都库什山,让大队兵马通过就根本不可能了。 最后,张辽只能选择硬打,但强打硬攻也有强打硬攻的窍门。张辽决心利用梁军的兵种装备优势啃下这块硬骨头。 但在真正的决战之前,他还要做两件事。一件就是试探性的进攻,试图从此找出敌军的防御薄弱环节。第二件是他需要清楚关隘的南边是什么情况,这种攻坚战最后结果往往是损耗惊人的大,若不清楚关南是个什么情况,那就会风险十分巨大。对方预设的重兵一个反击,就能让付出重大代价才获得的战果付之东流。而且很可能让梁军全面溃败。 拂晓,太阳只在山脊上露出一丝微光。成群结队,身着环片甲的梁兵就顺着坡道摸了上来。一条巨大的热气球飞艇也升入到空中,张辽亲自坐在吊舱内俯瞰全局。 梁军的行动很快被贵霜哨兵发觉,一阵特殊打击乐器发出的鸣响后。箭矢已入骤雨般向坡道上倾斜下来,射在梁军盾牌上发出密集的咚咚声。山谷中,十几具梁军弩炮也开始向坡上抛射石弹和火爆弹。为了不让石弹落在坡道上滚落下来碾压梁兵,也为了不让火爆弹的烈焰反而封住梁兵的去路,这些弹丸都以最大的射程进行抛射。 因此它们大多落在关隘的墙后,也不知造成了什么后果。贵霜随即也用弩炮反击,数十个黑点也从关隘后飞出,向梁军的弩炮阵地抛射。开始它们的落点并不精准,落在坡道上,顺着坡道在隆隆声中滚落下去… 第446章 试探 通往兴关的坡道上,滚圆的大石不断溜下来,梁军兵士们被迫向两旁闪避,由此漏出不少破绽,被密集箭矢射伤。伤兵被后继的兵士拼力抬救下去。 虽然绝大部分梁军兵士无从知晓那道关墙后的情况,但在飞艇中的张辽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土石混合构造的关墙后有大片的空地,贵霜兵士在空地上挖掘了深坑,再覆盖上厚木板和泥土,当做寝帐使用。 兴都库什山山口干旱少雨,所以这样构造的军营地洞并不会潮湿,也不会不适合人的居住。它们能防御梁军的火爆弹自不必说,即使梁军硕大的石弹,也对这种地洞无可奈何。因为是从低向高抛射,石弹能量丧失不少,地洞又有厚厚的土层缓冲,所以石弹也无法砸穿地洞上的厚木板顶盖。 除此空地上还散布着许多高四五尺的零散垛墙。这些垛墙构成了抛射盲区,防守的贵霜兵士们大多并不待在关墙上,而是伏在垛墙后的抛射盲区中,等待着梁军冲上来,再行冲上关墙厮杀。那关墙的南侧有数十条梯道,可以让贵霜兵士非常快的移动到城头。 梁军射来的箭矢,弩炮石弹奈何不了垛墙后的贵霜兵士。只有火爆弹碰巧不偏不斜的落在垛墙后不远的地方,才能对躲藏其后的贵霜兵士产生烧伤效果。 但是因梁军弩炮兵无法观察到关墙另一侧的弹丸落点,甚至因地形的原因都观测不到关墙墙头的弹丸落点。这样的命中完全依赖运气,是可遇不可求的。 没多久,冲在最前方的梁军兵士已经靠近了关墙。也许是因为梁军出动的仅仅是小股兵马,坡道两侧的山崖上,贵霜军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放出大量滚木擂石。 这些梁军兵士顺利的在关墙下竖起云梯,并开始向上攀爬。类似梆子的声音骤然响起,一些躲伏在零散垛墙后的贵霜兵士猛的跃起,向关墙墙头冲了上来。当他们冲上关墙城头时,那些梁军兵士也差不多爬到了墙头。 贵霜兵士的刀枪剑戟齐齐向这几名最先爬上城头的梁兵袭去,后者刚刚将一只脚搭在墙头,便在中刀中枪,惨叫着向后倒去。 张辽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人开始行动。飞艇吊筐内的四名长弓手弯弓搭箭,向城头射出重箭。四杆重箭各自命中一名贵霜兵要害部位,他们吭都没吭一声就歪倒下去。但这些重箭并不是主要为了用来射杀他们的。箭矢尾部都系着一个红色的长布条。 少顷,十几只雄鹰各自抓着一个陶罐,向关隘上扑来,它们准确的将陶罐抛掷在关墙墙头,陶罐被摔的四分五裂,里面的石脑油飞溅的到处都是。一支火箭如同飞火流星般射向墙头,火焰顿时冲天而起。几名贵霜兵士猝不及防之下,也变成了火人,痛苦的在火海中翻滚着。 但是这引发了其余贵霜兵士的警觉,他们一但发现身边有碎裂的陶罐,流淌满地的石脑油,便一哄而散。墙头烧着火的地方虽然伤到了几名贵霜兵士,但也暂时阻拦住了登墙的梁军兵士。 片刻后,无数箭矢从关墙后的贵霜营地中腾空而起,密集向天空中的鹰群射去,它们的射程虽然不一定能够着,但足够对这些鹰隼造成威胁。 墙头,那些洒满石脑油却还未被点燃的地方,反而被贵霜兵所利用,一但有梁兵登上墙头,贵霜兵便点燃大火。两名梁军兵士就不幸中招,变成两团火球滚落到城墙下。 紧接着空中又传来几声鹰隼的悲鸣,几只投放火爆弹的鹰隼飞的过低,被贵霜军的弓弩手射中,从空中坠落而下。 当下关前的战局就是,一但有梁兵逼近关墙并向上攀爬,立刻会有大批贵霜兵冲上来阻拦。一但梁军用羌鹰精准施放火爆弹,贵霜兵便会向城下撤去。若是派遣大股梁兵攻城,坡道两边山崖上的滚木擂石便会滚滚而下。如此梁军得不到分毫进展。 张辽眯眼向四方观察,他认定贵霜军必须有能俯瞰全局的观察哨,并且有与地面贵霜兵士通信的方法,才能达到如此效果。 果然,一个建立在侧面山崖上的望楼出现在张辽视线中。望楼是在半空山崖上开凿出来一个平台。再在平台上搭建了石木结构的建筑,看上去,望楼后的山壁上应该还开凿有洞穴。望楼的台阁上,隐约能看见贵霜兵士的身影。张辽又对周围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这样的望楼在两侧山崖上不在少数。 张辽对左右吩咐了一声:“向那边靠上去。”吊筐中的兵士用铃铛传信,飞艇在骆驼马匹拖拽下,向山崖缓缓靠去。张辽打算靠的足够近,进入长弓射程后,便让长弓手狙射望楼上的贵霜兵士。 正当吊篮中的长弓手弯弓搭箭,准备狙射望楼中的贵霜兵时。空中突然传来了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随着噗噗的声响,热气球的气囊已被几支粗大的箭杆射破,嗤嗤的向外冒着热气。幸亏这是热气球,若是氢气球,现在就应该呈自由落体状了。还有一支箭矢射穿了吊筐,硕大的箭簇距离张辽小腹不到三寸的距离。 张辽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对方也有射程如此之远的箭矢。实际上这是贵霜军固定在地上的重弩,它们被藏于山崖上的林木之中,此时发起了突然袭击。 张辽旁边的亲兵已是大惊失色,纷纷劝道:“将军,我们不能再靠近了,风险太大。你是全军主将,全军生死胜负全系你一人之肩。你可不能亲身犯险啊。” 张辽虽然面不改色,毫无畏惧,但也清楚这些亲兵说的话在理,他挥挥手道:“传我军令,收兵,来日再战。我们也回去了。”话音刚落,又一支重箭擦着他头盔的红缨而过。众亲兵急忙摇铃,通知下面的驮马将飞艇拉回。 没多久,坡道上的梁军已退的干干净净。张辽的飞艇也着了陆,他跳下吊筐,与早就等候他的马超等将领进入了营帐,商讨破敌之策。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47章 滴水不漏 军帐内,张辽带着一众将领激烈的讨论着。但众人各出奇招,想了一大通办法,结果一步步推演下来,发现都不可行。大帐之中逐渐陷入到沉静之中,每个人都面带沮丧之色。 马超突然站起来道:“主帅,依某看,这帐只有硬打,别无他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不付出重大牺牲,夺不下这险关。末将愿意带三千敢死之士在前陷阵,引领大军攻破这险关固垒!” 张辽连连摇头否决了他的建议,说道:“只怕三千人全部玉碎,我们也未必能攻下这险关。更何况我们虽然有好几万人,但里面的战兵连骑带步也就一万多人。损失这三千精锐,对我们西征大军而言是个重大损失。即使我们成功夺占了兴关,残余人马也元气大伤,难以走出兴关一步。而且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兴关以南的贵霜军部署…” 张辽话刚说到这,就有令兵入帐传报:“启禀主帅,我们潜入兴关南部的山地斥候回来了。” 张辽大喜道:“这么巧,说什么来什么,快快让他们入帐。某正好有事要问他们。” 少顷,那些山地斥候入了帐。为首者对张辽见过礼后便汇报道:“启禀主帅,我等从山林间攀崖过涧,用了五天时间横穿了兴都库什山脉。一路上并没有发现适合普通步卒通行的道路。除非有我们这样受过穿山越林特别训练的人,哪怕小股普通步卒也无法绕开兴关大路,翻越宽约五十余里的兴都库什山” 张辽急于想听到他感兴趣的,连忙打断对方的话并催促道:“快些说说那边贵霜军的部署。” “我们刚开始并没有发现贵霜大部队的踪影。但最后我们在某个离兴关不远的小村庄里发现了一个规模殴打的贵霜军营寨。我们就想方设法抓了两个舌头…不过将军放心,我们想办法伪装出这两舌头是逃兵的假象,不会打草惊蛇。” 张辽点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那斥候头目继续禀报道:“通过反复审问,从他们口中得知周边还有贵霜大军驻防的消息。以他们的话判断,贵霜军已在兴关以南出口的周边布置了一个半环形的防御圈。我们将这两个俘虏斩杀掩埋后,又按照之前的估计,对周边反复侦查。确认了这条环形防御圈的存在。” 听到这,张辽本满怀希望的脸色又恢复为沉重的状态。他站起来,在营帐中来回踱着步子,口中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贵霜军准备如此充分,真正做到滴水不漏。” 一名副将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主帅,我记得出发时,王上和右国相贾诩一起给了汝一封信笺,说万一在兴关前遇阻,便可拆开这信笺一看,上面可能有攻破兴关的方法。” 张辽一拍脑门口中说道:“嗨,我怎么将这么大的事忘了。”说完,他便让亲兵从随身行装中取来那封信笺,展开后细细阅览起来,他那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 身毒次大陆西海岸,印度河河口。海面上,河面上满是穿梭不止的梁军战舰战船。既有远洋大帆船,也有传统样式的桨帆战舰。岸上,一个贵霜人的城镇正冒着滚滚浓烟,城墙已坍塌了半截。成群结队的贵霜俘虏被梁军押解到城外的空地上。 林涛的舰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这座位于印度河河口的贵霜小城。搭载他舰船而来的张任军团也在此登陆。 此时,印度河的岸边,林涛正给张任送行。他有点担心的对张任说道:“张将军,印度河的河道狭窄,浅滩暗礁颇多,并不适合我们海军的大型舰船进入。某只能将贵军团护送到此处了。不过张将军率孤军深入贵霜腹地,要多加小心啊。” 张任拱拱手道:“多谢林将军的关切。不过林将军放心,按王上和两位国相以及诸葛都督所说,问题应该不大。只要你林将军将印度河河口附近的海岸线控制在手中,就是我张任军团的坚强后盾。此次我等的任务是吸引贵霜军的兵力,此外还要传信给我们在贵霜境内的一支友军。” 林涛疑惑道:“我们在贵霜境内还有友军?” “不错,实际上,他们是支雇佣军,在汝为梁国供事之前,这支友军就和我们梁国建立了雇佣关系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某不知情。” 印度河河道中,早已停满了近两百艘维京战船。战马,弩炮各种作战器具,粮草物资已装载妥当。张任军团的兵士们正列队鱼贯登船,一艘接着一艘维京船鼓起风帆,离开河岸,溯水而上。不一会,河道中满眼都是重重叠叠的帆影。 …… 弩炮发射的飞石和火龙不断砸在贵霜城池的城头。打的垛墙石崩砖裂,木屑四溅。城墙甬道上也升腾起一蓬蓬烈焰。还有十几只雄鹰在城头盘亘,投下一个个火爆弹陶罐。 贵霜兵士有的在城墙上胡乱奔跑着,被箭矢和飞石放倒在地,有的被唬的伏在垛墙后一动也不敢动。垛墙却不久后被石弹完全击碎,暴露在外的贵霜兵随之被乱箭射杀。 城下,梁军兵士发起了冲锋,云梯架满城墙,攀梯而上。特种弩炮将一个个卑格米弹射兵发射到城头。 也几半个时辰,城池的大门被打开。早已准备好的两队梁军重骑策马冲入城中,沿着宽大的街道横冲直撞。贵霜军显然毫无准备,街道上连个路障都没有。又过了半个时辰整个城池都落入到梁军手中。 距离城池不远处的印度河河面上,停满了梁军的维京船。大批从城中缴获的粮草物资正向船上搬运。此次出击,张任并没有带多少粮草。船舱容积大部分让给了箭矢,弩炮弹丸,攻城器械这些战争物资。所以只能通过沿途缴获来补充给养。 深夜,这座贵霜城池燃起了冲天大火,映红了半个夜空,十几里之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不过,张任焚烧的都是贵霜的官衙和城防设施。他非但没有屠城,还将部分运不走的粮草分发给贵霜平民以收买人心。他这样做是因为冯宇专门交待过。 第448章 调动全局 富楼沙城王宫中,贵霜王波调愁眉不展。在这一两个月的时间中,梁军顺着印度河深入南贵霜腹地,攻城拔寨的消息接踵传来。 梁军刚在印度河口登陆时,波调便遣信使给负责兴关防线的郝弥罗发去急件。要他速速抽调兵力回师支援。不料郝弥罗却回信说,印度河口登陆的梁兵必然只是小股部旅,其目的可能是为了调动贵霜的主力南下,减弱梁军主力攻破兴关的难度。回信中还说,只需调动集结贵霜各城本地守军,便能将他们驱赶出去。 波调便依郝弥罗之言,仅仅依靠沿印度河的各城本地守军来组织防御,但这并没有阻挡住梁军的步伐。 贵霜军曾在印度河上构筑了一道浮桥和几道拦江铁索,期望能以此掐断梁军的水道运输。但是张任却没有照常让维京船队溯水而上,而是出动了手上的所有骑兵,绕道到浮桥防线的上游,而后才让船队出现在贵霜兵的视野中,当贵霜军全神贯注准备防御从水道上来攻的维京船队时。梁军近千轻骑和重骑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击溃了这近七千余人的贵霜守军。 张任此战获胜后,更是势如破竹的向印度河上游挺近,似乎再没有什么能阻挡住他。贵霜王波调只好抽调贵霜南境各地守军向富楼沙集结,以此来保证王都的安全。富楼沙一度集结兵力高达一万五千余众。 但是张任又突然将脚步停在印度河畔的一个小城中,而后以部分步骑向印度河平原扫荡。兵锋直抵塔尔沙漠的边缘地带。期间被扫平的贵霜城池数不胜数。波调没有办法,又被动的派遣出一万大军,其中五千战骑负责搜寻张任扫荡印度平原的那股骑兵部队,五千大军攻向张任驻留的那座小城。 此时呆坐的波调心中祈祷着上天给他带来一个好消息。王宫殿堂上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波调对此已很熟悉了,定又是什么关于梁军的急报传来。 果然那王宫传信仆侍奏报道:“启禀贵霜神圣大皇帝陛下,一支梁军攻破了富楼沙城东八十里处的黑石堡。公爵普拉旺殿下力战而亡!” 波调惊的从王座上跳了起来,他倒不是因为战死的普拉旺公爵,而是惊惧于梁军已如此近了。他急切的说道:“什么?梁军离富楼沙只有八十里了?” “陛下,这是消息发出来时的情况,如今梁军前锋可能已到达富楼沙城外了!” 波调在殿中来回踱着步子,他突然站定,像是下定决心般道:“当初梁军刚在印度河口登陆时,我就要郝弥罗派兵回援。兴都库什山口虽然重要,但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易守难攻之地,前些年几千驻军就能将白匈奴挡在外面。现在真需要数万大军都屯在那防范梁军吗?梁军离王城已近在咫尺,兴都库什山口离富楼沙也不远,他没理由再不出兵回防。速速传我敕令,令郝弥罗亲自率北线主力回防富楼沙,兴都库什山口防线留万余精兵驻守即可。若不听敕令,以反叛论处!” …… 富楼沙北面三百余里处,兴都库什山山口,贵霜军大营中。郝弥罗正接受着来自王城的御使传达敕令,敕令的语气非常严厉,命他即刻带主力去围剿窜入贵霜腹地的梁兵。 郝弥罗接过敕令,重重叹了一口气,对御使道:“末将定遵从陛下敕令,即刻带兵回防。”实际上,在这种态势下,即使波调没有严令郝弥罗回防,郝弥罗也不得不分兵回援富楼沙。否则万一要梁军攻破富楼沙,那固守兴都库什山口防线就变的毫无意义。 郝弥罗从自己的部将中抽调最精干最优秀的几名良将留守兴都库什山口,留下的万余名贵霜步骑也是精选出来的精锐之兵。他对这些留下来的部将千叮咛万嘱咐,最后说道:“你们无论如何要在我回军之前守住这道防线,否则我贵霜危亦。记住,只许守,任何情况下都不得主动出击关北的梁军。” 这些部将都自信满满的对郝弥罗拍着胸脯道:“大将军放心,我等定将此防线守的如铜墙铁壁般滴水不漏,若有闪失,我等提头来见!” 郝弥罗这才带着集结起来的数万步骑,浩浩荡荡的向南进发,前去围剿张辽军团。 …… 印度河流域西面是浩瀚无垠的塔尔大沙漠,东面三百里处,靠近安息高原的地方却是两道高耸入云的山脉--苏莱曼山脉与吉尔伯特山脉。这两道山脉将身毒次大陆与亚细亚大陆主体隔绝开来。两道山脉交错处构成一个位于庞大山坳中的半盆地平原,虽然是平原,但两条山脉余脉形成的小丘陵随处可见。 这里虽然还是属于贵霜境内,但因为地处偏远。贵霜官府对此处的管辖力实际为零。一个圆形的城池位于这片土地的中心位置。城池内各种设施一应俱全。正中的是一个由数根巨大圆柱顶起的石顶大殿。 此时一名将领站在殿外的台阶上,观看着殿外广场上兵士们的操练。这人正是当年被冯宇俘虏且又长期雇佣的雇佣军首领塞古硫。 一名令兵奔上台阶,对塞古硫说道:“将军,东门前二十里处来了一行人马,被我们的巡逻哨兵拦阻,盘问后,他们说是梁军的人,是专门来找将军的。” 塞古硫一听就笑道:“那是我们雇主的人啰。但是奇怪,他们不是几个月前才送了两年的金币吗?怎么这么快又来了?难道是有事需要我们出动了。快快将他们请进来,看看他们到底有何事。” 塞古硫接见梁军的信使后,暗赞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冯宇让他们配合兴都库什一线的梁军,攻破兴都库什山山口。 塞古硫没有多的疑虑,即日便点起雇佣军所有兵马约三千人,出了这处巨型山坳,沿着苏莱曼山脉东麓向东北方向进发。苏莱曼山脉在东北方的尽头处正是兴都库什山脉。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49章 没时间解释了 黑压压一片的大股兵马向小城围去,他们很快发现这是一座空城,城中没有兵士只有一些表情漠然的平民。郝弥罗也在入城的队伍当中,他见此情景,忙策马来到一处城墙塔楼前,几步就冲上了塔楼最顶层。 远处,印度河的河湾中,隐约可以看到维京船的重重帆影,紧随郝弥罗的副将骂道:“梁军溜的比兔子还快,我们又扑空了。大将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郝弥罗默然不语,暗自沉思着。郝弥罗自率大军南下后,梁军就避而不战。但他们又不是直接向河口撤退,而是一但贵霜军停下,他们便停下,贵霜军行动他们便行动。这种战术听上去容易,但实际上若没有强力的斥候侦查能力,根本无法做到。 但是张任军团的斥候非常精锐,而且印度河平原一望无际,林地丘陵稀少,这就非常便于斥候观察敌情,所以贵霜军屡屡扑空。 沉默良久的郝弥罗终于开口说道:“看来,我们不得不用一个险招了…”。 当郝弥罗的大队人马再次发现张任军团的身影时,便停了下来,远远与张任军团的营寨对峙。与此同时,跟在郝弥罗主力后面的一支庞大骑兵部队,却调转方向,向着印度河下游做着大迂回动作。由于距离远,除非梁军在郝弥罗的大后方还留有斥候,否则不可能发现这支庞大骑兵部队的行动。 郝弥罗心中不停祈祷张任千万别提前开拔溜走了,否则他的心思都白费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张任营中诸将也对下一步行动起了争论。 大部分部将认为,当下任务已经完成,做为一支孤军继续留在贵霜腹地夜长梦多。应该尽快返回印度河口,与林涛舰队会合。 但还有个别部将却认为,此时就完全撤出贵霜腹地,与郝弥罗的大军脱离接触,可能会引发郝弥罗的疑心,让他立刻回师,在兴关的梁军攻克兴都库什山口之前就能回到兴关。 最终,张任还是决定再继续拖延郝弥罗的大军一段时间。他认为,自己军团成败与兴关得失的大局相比,重要性要小的多。 就在郝弥罗与张任在印度河西岸南北对峙时,那支三千余骑的贵霜骑兵已悄然抵达了位于张任军下游的印度河畔。并将出发前就准备好的拦江铁索横于印度河之上,在两岸又布置了骑兵弓手和人马俱甲的突击重装骑兵。 郝弥罗听说自己这支奇兵如约到达指定地点后,心中大喜。他立刻下令全军对张任营寨发起总攻。 还是和以往一样,郝弥罗的人马刚刚行动。张任就已知晓,还是照旧的应对之策,步兵上船,骑兵上马,水陆并行的继续向下游撤去。郝弥罗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禁露出一丝冷笑,心中暗道:“看来你们都要丧生在这印度河中,成为献给湿婆神的祭祀之品了!” …… 一道浑浊的水流在满是田埂的土地上流淌而过。那些田地早已荒芜,重新将大地变为原野。河湾处的水面上犹然闪现出一只帆影,接着又是一只,两只…。与此同时几匹轻骑快马从河岸上的蒿草丛中掠过,惊起几只鸟雀。 那马上骑士的肩头还蹲着鹰隼,它们对冲天而起的鸟雀理也不理。这几人自然是梁军的斥候,在大军前方进行着例行的警戒巡逻。 两个时辰后,他们突然不约而同的顿住了马步。远方的天际线上,营帐旌旗已是隐约可见,那显然不是梁军自己的人。 “快,回去将此敌情报告给将军…啊!”斥候头目的话还未说完,就发出一声惨叫。一蓬数目约数十支的箭矢向他们密集射来,其中一支射穿了这名斥候头目的耳朵。同时,已有几十匹战骑从附近的小树林中奔涌而出,那些显然是贵霜军的巡逻骑兵。 “撤!快撤!”斥候头目嘶吼道,众人的战马早就调过头来,此时马鞭不停的落在马臀上。数骑如离弦之箭般向来路逃去。贵霜游骑追了一会,没有追上,但他们发现了印度河河道中的维京船帆影,随即他们也向自己营中策马跑去,要去向他们的将领报告情况。 当张任得知此事后,恍然大悟郝弥罗为何前些时停留多日没有任何行动。此时张任军团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顿时陷入被前后夹击的困境。 张任急急的要亲兵将地图铺开,伏地仔细观看起来,众部将也探出脑袋,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有的说要弃船登陆,绕开贵霜军的堵截,有的说要硬冲愣打,冲破贵霜军的封锁。但在张任看来,这两条都不可行。 按常理能实施这种大迂回包抄的只能是骑兵部队。所以要步兵弃船登陆,与骑兵混合在一起在陆地上夺路而逃,是不可能快的过敌军战马的。 若是硬冲愣打,拦截自己的贵霜骑兵保守估计也有三千多到五千骑,自己在岸上的骑兵部队只有一千不到。即使梁军骑兵再精锐,这么悬殊的兵力差距,也难保对阵后不败。更何况贵霜骑兵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同样有善于马上弓射的弓骑兵,同样有人马俱甲的重装骑兵。岸上骑兵一但覆亡,水中的步卒也必定被拦江铁索拦住,成为瓮中之鳖,最后全军覆灭。 豆大的汗珠从张任额头滚落,他必须及时想出一个办法来摆脱敌军的围追堵截,否则他和他的兵团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一个念头从张任脑中闪过,他又反复推演几遍,虽然无十分把握,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张任随即下令道:“传我军令,在此河段立刻搭建一浮桥!” 围着他的众将官吃了一惊,他们的主将想半天法子,却是要去做这么件没什么意义的事? 一名将官带着疑惑的语气提醒道:“将军,追兵大约半日内就能赶到。前面堵截的敌兵若主动出击,一个多时辰内也能赶到。现在我们为何要花费时间去搭建一座浮桥啊?我们现在不需要渡河,即使要渡河我们也有船啊。” “没时间给你们解释了,这是军令,要你们搭建浮桥,你们就搭!” 第450章 摆脱追堵 张任的梁军手上有船,所以搭建浮桥很是迅速。二十几条维京船横停在河中,搭上随军携带的厚木橹盾便是一道宽大的浮桥,上面不仅可以步卒通过,亦可纵马飞驰而过。 张任此时已将自己的计划向手下部将交待清楚。利用印度河的河道分割前方的贵霜战骑。 若是对方将兵力等分为两股,沿两侧河岸同时攻来。张任便集中兵力先行击溃其中一股,而后直接水陆并进,顺水而下。用战骑攻杀守护拦江铁索一端的贵霜兵,打开水道。在这种情况下,张任所要搭建的浮桥并不起什么作用,会在第一时间被守桥的兵士拆卸掉。 但若贵霜兵只是单刀直入,或将主力放在一侧,另一侧河岸只是部署少量兵力,沿河向张任军团攻来时。那张任便让自己的战骑避开有敌军主力的一侧,全部通过浮桥到另外一侧。 这个方法可行的前提是,下游的贵霜战骑没有浮桥或其它能便捷通过印度河的方法。张任对此倒是很笃定,因为对方都是骑兵,而且是长途奔袭。那么他们最多在河面上横起拦江铁索,不大可能有能力在河面上架起一道浮桥,来让骑兵可以迅捷通过。 现在张任唯一担心的是斥候们能不能获得敌方兵力部署的精准情报,这在他的计划中至关重要。梁军搭建浮桥时,他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远方,期盼着自己的斥候尽早的将可靠的消息带给他。 幸运的是,当浮桥刚刚建好时,远方的天际线上几骑的身影出现在张任视线中,他此前派出的几路斥候返回了。 “启禀将军,我们已经探明,贵霜军果真如将军所料,在江面上拉起了拦江铁索,但并没有搭建浮桥。对方兵力大约有战骑五千上下的样子,其中在左岸有千余骑,右岸有三千骑正向我驻地而来,另外他们还各有五百骑驻守在拦江铁索两端。” 张任立刻传令道:“全军开拔!照计划行事!”周遭的将官因为此前已做了布置,都知道他此话的意思,立刻照办。 稍后,主要集中在右岸的梁军铁骑从浮桥上滚滚而过,集结在左岸。而后,与河道中的维京船队水陆并进,向下游行去。但是他们有意向外侧兜了个弧形的圈子,如此一来便落在维京船队的后面。 小半个时辰后,河面上的维京船队便与两岸的贵霜军战骑遭遇。贵霜战骑立刻在两岸沿水展开,用弓弩不停的向江面攒射着,箭矢如同骤雨般落在河面上,溅起无数漪涟浪花。维京船的船舷和其上的盾牌也被箭矢射的噼噼噗噗乱响,如同正在经历一场冰雹般。 船上,除了一些身披重甲的水手战兵坚持操船,其余梁军兵士们都伏在船舷和盾牌后面,一动也不敢动。还有些梁军兵士没有地方的躲避,背靠背将枪盾兵用的大盾立了起来。 尽管这些维京船只遭遇到密集射击,但还是顽强的向下游驶去。贵霜的将领冷笑着下令说:“发射火箭,烧!这些蠢猪还以为能逃走,却不知道他们现在已是锅中的鱼虾,就算不能被我们马上消灭,也会被慢慢烹煮了!” 一支支带着火苗的箭矢如同飞火流星般窜向维京船。张任军虽早有准备,帆布已被故意用水浸湿,底层甲板船舷上也都被弄的潮湿。但不断落下的火雨还是让梁军兵士麻烦不断。不时有的人眉毛胡子被烧着,有的衣襟被点燃,引起船上一片混乱。 在这混乱中时不时传来惨叫声,那是因为有的梁军兵士慌乱中露出破绽,被流矢钻了空挡,射中了他们的身体。 左岸与右岸一样,千余贵霜战骑沿着河岸策马随行梁军船队,并不断的用箭矢攒射着。其中一名小校弯弓搭箭,向一条维京战船上的梁军将官瞄去,本有一名梁军兵士用大盾护着那将官,但因为这兵士的裤脚被落在甲板上的火箭点燃,忙着去扑灭裤腿上的火焰,露出了破绽,将那名将官暴露在这贵霜小校的视线中。 只听噗的一声,贵霜小校的箭矢射在了六尺外的河面上,溅起硕大一个水花。小校的弓也掉落在地,接着人也从马鞍上滑落,他的后脑赫然插着一支利箭,贯穿了他的皮质头盔射入了脑干。 中箭的不止他一人,数以百计的箭矢密集的从左岸贵霜战骑的身后袭来,瞬间便倒下去一大片,现场顿时人喊马嘶了起来。 贵霜兵的惊叫一声接着一声响起:“敌军从后面来了!…敌军还有后援!”。他们在惊叫中兜转马首准备迎敌,这个期间,空中箭矢不断袭来,咻咻的箭矢破空声不绝于耳。 梁军的轻骑飞羽在距离敌兵二十仗距离外,放出最后一轮箭矢后收起工具,抽出了雪亮的斩马刀,同时向两边闪开。 轻骑飞羽的后方是列成一排的重装骑兵,这些重装骑兵并没有如同平日作战一样,先行用骑枪捅刺。而是直接抄起了狼牙大棒,他们战骑与战骑间的距离拉的很开,有仗余远的距离。战骑间却用铁索相连。显然他们想一击克敌。 当这些贵霜战骑刚刚举起弯刀时,随着砰砰作响,相继有贵霜的战骑被狼牙大棒从马背上击飞。接着是剩余的贵霜骑兵被铁索成片的带倒,接着被梁军那巨大的战马铁蹄踏过。 梁军第一轮冲击,左岸的贵霜战骑就几乎全军覆灭,紧接着那些轻骑飞羽又聚拢过来,斩杀剩余贵霜残兵。 战斗几乎是片刻钟便告结束,现场惨不忍睹,地面上到处是碎裂的尸身。河对岸,贵霜骑兵的主力将这些看得清清楚楚,但却是隔河兴叹,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向河对岸胡乱发射一些箭矢来做做样子。但隔着近百仗的河面,这些箭矢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河面上的那些梁军维京船也向左岸靠去,继续鼓足风帆向下游行去。右岸的贵霜骑兵也继续跟随攒射,但因为目标距离更远了,效果寥寥。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51章 从南麓潜入 贵霜军中,领兵的将官此时恍然大悟过来,已经明了梁军的打算。他急忙吼叫道:“快,想办法过河!” 但是要数千战骑匆忙之间渡过河去谈何容易,那左岸的千余战骑也是用好不容易寻来的几条渔船,花费几天几夜的时间才全部渡过去。 此时一名副将提醒道:“此前我们的斥候所报,梁军兵马全都在西岸,现在却都出现在东岸。在上游不远的地方必然有能渡河之处,也许他们在那里搭建了一所浮桥!” 贵霜主将听了觉得有理,反正现在按常规也无法拦住梁军兵士了,不如碰碰运气。他立刻带着兵马调转方向,向上游寻去。果然,片刻后,一座浮桥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想也没想,就急匆匆领着兵士们冲上浮桥。 腾的一声闷响,浮桥突然燃起了冲天大火。霎那间就将先行冲上浮桥的诸多贵霜兵士吞没于火海之中,整个浮桥也变成一座火桥。那浮桥船舱里早就填满了引火之物,张任的兵士将剩余的最后一点火爆弹也全部用于此处。 剧烈燃烧的桥面上,无数火人向河水中跳去,哀嚎声,呼救声在印度河上空混响成一片。那名贵霜军的主将也无影无踪,不知是死是活。右岸残存的贵霜兵士丧失了主将,无所适从了好一会,最后才在一名中级将官的组织下,向下游垂头丧气的行去。 下游铁索横江处,满地都是贵霜兵士横七竖八的尸体。梁军铁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击溃守在东岸铁索桩柱处的贵霜军,同时将那些固定铁索的桩柱统统拔除。河道中的维京船队顺利通过。对岸还有少量贵霜战骑,只能在岸边策马望水兴叹。 四个时辰后,郝弥罗率领的主力马不停蹄的终于赶到此处,见此状况,气的捶足顿胸。当场将那名负责拦截的贵霜骑兵主将拿下,以军法处斩。这名贵霜将官实际上死的有点冤。 郝弥罗还不死心,继续催动大军在后面紧追不舍。但在这以后,张任再也未做任何停留,人马船不歇的向印度河口奔逃而去… …… 兴都库什山南麓,一片茂密的林木中突然冒出一个脑袋。他警惕的向四周打探一番,而后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话。接着又有四五颗脑袋从蒿草灌木中冒了出来,他们躬着身体,向一条行人踩踏出的土路行去。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东方人面孔,他们自然就是张辽的山地斥候。奉主帅张辽之命,继续在兴都库什山南侧,依托山林打探监视敌情。 他们在荒无人烟的旷野中向南又行了几里路。一名斥候不知怎么的,突然翻倒在地,然后被一股力道向草丛树林中拖拽而去。那片稀疏的树林中,树梢开始剧烈的摇动起来,而且传来阵阵马蹄声。其余人顿时明白过来,这名斥候被人用索套套翻在地,并向林中拖去。 “有敌…准备…”,斥候的头目刚要喊叫,又有几人被同样的方式拽倒,同时五匹健马飞驰而出,马背上的人用骑枪对准了斥候头目和另外一人。剩余的这两名梁军山地斥候只好乖乖的举手投降. 几名被俘的梁军斥候被押着走了五六里路,便见到一座规模颇大的营地。他们被押入一个大帐之中,在帐中端坐之人抬眼看了看他们的面貌便说道:“你们应该是梁军的斥候吧…” 兴都库什山口北侧,梁军大营中军大帐中。张辽淡定的阅读着兵书,他表面上似乎波澜不惊,但实际上他同样也心急如焚。从印度河口攻入贵霜腹地的友军能否成功引开兴关的贵霜主力,还有那贵霜境内潜伏多年的佣兵,能否收到信笺并如约前来配合自己攻取兴关,都是未为可知之数。这一系列环节有一个出现纰漏,整个计划便是废了。 不一会,他的亲兵入帐来报,说在关南行动的山地斥候回来了一队,并且带来了一个胡夷。此人自称是梁军的友军,得了梁王冯宇的指令,要与梁国西征军的主将取得联系。张辽一拍大腿道:“等的就是他们,终于将他们盼来了。” 这些山地斥候撞上的正是塞古硫的部队,他们沿着山脉南麓一路行来,正要想办法让人翻越兴都库什山脉与张辽取得联系,没想到却碰上了梁军派到山南的斥候。 张辽和来人一番畅谈,便定下了攻破兴都库什山的计划。那些山地斥候将来人再次护送到山南,通知塞古硫,告知他确切计划,与梁军协同行动。 两日后的拂晓,是兴都库什山区,在这个季节中难得的一个晴朗之日。兴关上,那些贵霜守军惊讶的发现,许久没有行动的梁军又集结起军阵,看样子要对关隘发起新一轮进攻。 在此之前,梁军的山地斥候领着塞古硫的佣兵,已开始向关前坡道两侧的山崖上前行而去。他们只有一条路能到达那里,这条路必须从兴都库什山的南麓攀行过去。若不是这样,张辽都不用等塞古硫的佣兵,自己便能派兵解决掉这些问题。 他们需要摸入那些开凿在崖壁上的石窟中,解决掉梁军的最大隐患—从两边崖坡上滚落下的滚木擂石,以及防御梁军飞艇和飞鹰的巨弩。同时,他们也要挖掉贵霜军的眼睛,那些建在崖坡上,由石木构造和那些石窟相连的塔楼。 梁军的弩炮开始轰击了,梁军步卒也分成一小股一小股的部队,顺着坡道向上涌去。发发石弹在空中划出一条条抛物线,砸到关墙之上,落在营地之中。一排排梁军枪盾兵在坡道上相互掩护,逐次向坡道上推进。他们身后还跟着零星的长弓手,时不时的抬起身体,向关墙上射去几发重箭。 飞艇吊筐里依旧有长弓手射出信标为在空中盘旋的鹰隼提供信标,让它们投掷下一个个装满石脑油的陶罐。 这一切看上去,和前次张辽试探性进攻似乎没有区别。然而,这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吸引贵霜兵的注意力,为那些正从南山麓潜入两侧山崖的友军提供掩护… 第452章 破关而入 兴都库什山口战场上,喊杀震天,火焰升腾,碎石木屑四处飞溅。每一名贵霜守军都全神贯注的警戒着从坡道下攻来的梁军。 不过他们并不紧张,因为此次梁军的攻击方式和力度和此前没有什么区别,还有梁军那飞艇刚刚出现时对他们的心理震撼也早已过去。 倒是坡道两侧山崖上石窟石塔中那些贵霜守军反而颇感失落,因为梁军没有出动大量兵力密集攻击关口,否则他们便可施放滚木擂石,将梁军大量杀伤以获取赫赫军功。 靠东向一侧的山崖,有道在岩石崖壁上开凿出的栈道,宽约三仗。与山坡上天然形成的一道石台连接在一起,构成一道百余仗的通道。通道南端连接兴关关隘的后方--兴都库什山南麓。在北端又分成数股通道,通往分布在东面山崖山坡上的各个贵霜据点。 此时,十几个贵霜兵从栈道上探出头来,向下方的战场张望看着热闹。他们是在这条通道上警戒的巡逻队中一支。 其中一人道:“这些愚蠢的东方人,又来送死,如此添油式的进攻,不是来多少人就送多少人头。”另一人冷笑道:“他们不如此,死的更多。我们倒巴不得他们蜂涌而上,那样我们在山坡上准备的滚木擂石会将他们碾成肉酱。”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身旁一声惨叫。他起初还以为是从下方战场上传来的,但这声音却如此之近。而后他看到身旁一名贵霜兵仰面朝天倒了下去,面孔上已中了一发箭矢。 “有敌…”他刚喊叫出声,自己便如同被人撞了一下,胸口一阵生痛,低头一看,自己的胸甲上也中了一箭,所辛箭矢没有破甲而入。他其余几名队友也几乎在同一时间中箭倒地, 此时他已看到大批的人影在栈道入口处晃动。这条全长数里包括这条栈道在内的山道,有近千贵霜兵士把守,而且山道是通向兴关南面的大后方的。那么敌军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过来的? 这名贵霜兵哪还哟功夫细想,开始与其余几名幸存的兵士呼喝起来。 “有敌来袭!有敌从南面上来了!”,“不好了,有敌军上来了!”他们一边高声呼喝一边奔跑。山崖山坡上各个据点的贵霜兵立刻警觉起来,大批人马向通道上汇集而来。 来敌自然是塞古硫佣兵,而且攻袭东面山崖的这支部队是塞古硫亲自领兵。他们从兴都库什山南麓一个隐秘小路潜入这条通道,一路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歼灭了数个贵霜巡逻小队,一直行到此处。 在这个位于咽喉要冲的栈道。以贵霜军的部署来看,无论他们再怎么行事,也不可能不暴露。塞古硫心想,反正目标已近在咫尺,索性发起全力速攻。 此时,塞古硫一马当先,手中狗腿钢刀在空中划过道道光迹,将正在逃逸的贵霜兵士一个个砍倒在地。但是从山崖上各个据点跑来的贵霜兵已在栈道尽头的台地上汇集起来。塞古硫将狗腿刀向空中一扬,喝道:“列阵!” 他身旁手持狗腿短刀和圆盾的步卒向两边闪开。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长枪兵们,立刻娴熟的以及极快速度列起了军阵,是大夏国遗民最擅长的长枪密集方阵。 长枪阵宽约三仗,几乎占据了整个栈道的宽度。如林的长枪,排山倒海般向台地上还乱糟糟一团的贵霜兵压去。 一些贵霜弓弩手也开始开弓放箭。密集阵最前方的二三十名长枪兵相继中箭倒地,但是后方长枪兵立刻填补了他们的阵位,整个大阵依旧密不透风,以极快且稳定的速度向贵霜兵们压来。 噗嗤噗嗤,接着便是枪刃入肉之声。在长枪兵寒光闪闪的矛刃下,无处可躲的贵霜兵被矛刃捅成蜂窝。有的贵霜兵刀盾手试图接近对方进行贴身肉搏,但皆被乱枪扎翻在地。 一名身披重甲的贵霜将领,左手持大盾,右手持弯刀。仗着重甲硬盾试图硬怼对方的军阵。一支矛刃噗的一声便刺入他的胸甲,但却在进不得半寸。又一支矛刃向他腰腹扎来,却被他用大盾挡住。另一支矛刃向他右肋扎去,被他用弯刀拨开长枪,枪刃只在他的肩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这将领见自己挡住数条长枪的攻袭,心中暗自得意,拔腿就要向阵中硬闯。迫使那两名用枪刃顶着他的佣兵退了半步。就在这个时刻,这贵霜将领发觉大腿一阵剧痛,原来是又一支枪刃扎入了他的大腿腿骨。接着他发现视线中的景物变的通红,而后两眼一黑失去了所有知觉。一支枪刃从他两眼间扎穿了他的脑袋。 塞古硫的密集长枪阵如同一把剃刀般将台地上的贵霜兵士剃的干干净净,台地上堆满了他们的尸体。后面的少数幸存者又向各个据点逃去。佣兵中的刀盾兵持刀挺盾,向各个贵霜兵据点涌去。塞古硫一声号令,那些长枪兵也丢弃了长枪,抽出腰间的两尺短刀和挂在胸前的两尺小圆盾,也向山崖上各个贵霜军据点杀去。 山崖一处石台上,数名贵霜兵正急急忙忙的调转好重弩的方向。两名贵霜兵埋头用绞盘奋力的上起弓弦来,就在他们快要上好弦时,耳中听到一阵嘈杂的打斗声。抬眼一看敌兵已经杀了过来。 其中一人将重弩近距对准对方,就要去扣动扳机,却见刀光一闪,某个东西啪的一声抽到他脸上,立刻将他的脸皮抽的绽裂。这东西是被切断的弓弦。这名贵霜兵来不及感觉到疼痛,便被对方的狗腿钢刀捅入胸口。 塞古硫的兵力相比山崖上的贵霜兵而言,虽然要少。但前者准备充分,后者被打的措手不及。前者是集中兵力突袭,后者兵力分布在各个据点。因此不长的时间,山崖上各个据点的贵霜兵都被清理干净。对面西侧山崖上的情况同样如此,屯守各个石窟据点要冲的贵霜兵被另一支佣兵部队清理干净。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53章 危在旦夕 塞古硫挥挥手,他身边的令兵向着山谷上空射出一支带着尾烟的响箭。 山谷中,早在梁军发现佣兵开始攻袭两侧山崖,知道目的达到时,便已停止了对兴关的佯攻。张辽又搭载着飞艇升到空中,密切关注着两侧山崖的战局。见到塞古硫的响箭升起,便令山谷中的梁军发起总攻。 这次进攻,梁军再也不用担心两侧山崖滚落的大石巨木,他们便以密集军阵顺着坡道向兴关攻去。 弩炮手也能抵近到坡道半腰处进行抛射,在这个位置,他们已能观测清楚弩炮弹丸在兴关城头的落点。 飞艇也不用担心被两侧山崖上的重弩所威胁,可以靠近关墙,让长弓手更精准的向墙头狙射,为投弹的羌鹰提供信标。 此时的兴关,整个城头的垛墙都被弩炮石弹轰平。越来越多的火爆弹落在城头甬道上,这里面有弩炮射来的,也有羌鹰抛投的。 不过,烈焰灼烧下的兴关城头几乎见不到贵霜兵士。他们还是如常般,躲在分布于关南空地上的各个垛墙掩体后方。只是现在那些建于两侧山崖上的塔楼都被塞古硫的佣兵占据,再也没有人充当他们的眼睛。 他们只能凭城头火焰熄灭这个现象,简单的推断梁兵要从那里登城了。等他们真的冲上城头时,却没看到梁军,而是看到几颗火爆弹向他们飞来,霎那间便将他们淹没在火海之中。如此反复几次,贵霜兵再也不敢贸然向城头发起反冲锋。 梁军此时才真正开始登城,无数云梯片看间就搭在了兴关关墙的北面一侧,兵士们攀梯而上,陆续冲上了城头。 等贵霜兵发现时已经晚了,顺着关墙梯道向城头涌来的贵霜兵被如林的刀枪剑戟截住。空中还不时有飞来的长弓重箭。有些梁军兵士还在关墙墙头架起了便携弩炮,向着蜂涌而来的贵霜兵进行吊射。 梯道上的贵霜兵形成一个简易军阵,与梁军隔着盾墙用刀枪互戳互砍着,梁军的标枪和轻型弩炮的弹丸不断落入他们的军阵中,造成极大的混乱。由此拥挤成一团的贵霜军阵片刻时间便支离破碎,不一会便被梁军的枪林冲散。 与此同时,两侧山崖上又爆发起激战。原来统领兴关防守的将官们见形势逆转,立刻反应过来,他们派出大量部队试图将两侧山崖的阵地重新抢夺回来。 但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蜂拥而至的贵霜兵士在狭窄的山道上,成批成批的倒在塞古硫长枪手那密集如林的长枪之下。对付长枪阵最有效的弓弩手在这曲折蜿蜒的山道上又发挥不出来优势,而且时不时的遭到重弩的狙射。 兴关上下依旧杀声震天,关墙墙头几乎都被梁军占据。只有一个控制关墙闸门的石头城楼还被贵霜兵死守着。 这城楼有在城头之上还有七尺之高,与墙头甬道相通的大门已被闸门封死。这闸门和关墙闸门一样也是熟铁所铸。七尺的距离并不高,但要顶着上方贵霜兵士的袭击徒手攀上去可不容易,攻城的云梯因过长也不适合。梁军有的兵士本想用火攻,但被将官喝止了,他们担心火攻会将关墙闸门的控制枢纽也毁坏掉。 就在这关键时刻,十几条矮小的黑影却直接从关墙下“跳”上了城楼。梁军动用了卑格米弹射兵。这些身材矮小但敏捷灵活的身影,一柱香时间便让城楼中的贵霜兵士命丧于他们的一尺长匕首之下。 兴关关墙的城门终于打开,等候在外面的梁军兵士一涌而入,最前面的是一排如铁塔般耸立的重甲巨猿战兵。他们一但入关,没有什么能挡住他们手中的长刀,腰间的巨斧。 战斗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反复发起冲锋,试图重新夺回兴关的贵霜兵终是士气崩溃,彻底放弃了兴都库什山口这个贵霜帝国最重要的战略要地。他们留下遍地的尸体,步骑混在一起,无序的向南面的印度河平原撤去。 梁军养精蓄锐良久的一个重骑营和一个轻骑营发起了追击。贵霜军随即由败逃转为溃逃。他们残余的兵力,步骑合起来还有六七千众。却在千余梁军铁骑的追击下,毫无抵抗,一泻千里的向三百里外的富楼沙城逃去。沿途丢弃了一路的旌旗,兵器战甲还有伤兵。 …… 富楼沙城的王宫中,知道消息的贵霜王波调一屁股坐在了王座上,面如死灰。一开始他还不相信,不断涌入富楼沙城中的残兵败将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 “怎么办,该怎么办”波调心里不停的嘀咕着。殿下的群臣也是寂静一片,直到一个大臣提醒他道:“陛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请陛下速速调回大将军郝弥罗,另外即刻敕令王都全城戒严戒备!” 波调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快,快替我将敕令拟好,调…调大将军郝弥罗带兵回援富楼少。另外,自今日起,富楼沙全城戒备,实施宵禁。城中所有十二岁以上,七十岁以下男丁,都需上城守城。” 富楼沙城中已是一片混乱,梁军逼近王都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有的人甚至有鼻子有眼的说自己亲眼在城外十几里处见到了梁军兵士。自贵霜建国并在富楼沙建都以来,从来没有外敌在富楼沙城二十里范围内出现过。所以引发这样的混乱是当然的。 几个城门处时不时的传来争吵喝骂之声。原来城中许多达官贵人忙着将财物转移出城。守门兵将又有王命在身,除非有波调的亲笔手令,这富楼沙城不许进也不许出,由此时不时的引发纷争。在勋贵们的威吓之下,守门兵将还是被迫放走了许多人和车辆。 …… 印度河河口,郝弥罗的大军终于收复了林涛张任这路梁军占据的最后一个城池。望着远处水线上梁军的重重帆影,郝弥罗突然有了一种不祥之感。果然,不久贵霜的驿卒就将富楼沙朝廷的急令带到。郝弥罗一看,气的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叫道:“吾贵霜危在旦夕!” 第454章 气孔 盛夏的时节,本应是富楼沙城中的达官贵族到位于兴都库什山南麓到山庄避暑时节。但现在富楼沙城却是四门紧闭,通往城外的道路上了无人烟。 梁兵游骑的身影出现在北门和东门外十余里的地方,这次不再是道听途说的传闻。那些向城外转运财产富户贵族的家丁们,多次撞见了这些面容特征明显的东方人。有一次,上十骑游骑甚至企图劫掠一个车队。最后护送财宝的队伍仗着人多没让他们得逞,但还是折损了五六个人。 富楼沙王城中的波调听到这消息,一面惊惧于梁军怎么会如此快就抵达富楼沙城,一面下令完全关闭王城。 他早前为是否撤离富楼沙城而犹豫不决。此时当他刚下定决心自己先行撤离王都,让朝中首相和群臣固守王都时,不想却传来了梁军已在城外出现的消息。这让他后悔不迭。显然,现在走已经危险重重了,很可能在半路被梁军大军所截杀。 实际上,出现在富楼沙城外的只是少量敌前侦查的梁军斥候游骑。梁军真正的主力还在富楼沙城以北百余里的地方,波调现在要走还是来得及的。但现在波调已是风声鹤唳,杯弓蛇影。 此时此刻,正有两大股部队向富楼沙接近。除了张辽的西征军主力,郝弥罗也统领着大军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顺着印度河向富楼沙城赶来。而且两个人都知道对方也一定在赶往此城,一场比拼速度的赛跑在两军间展开。 张辽距离富楼沙的距离虽然比郝弥罗近的多,但是后者只要抢在张辽攻克富楼沙之前赶到即可。而前者除了要赶在对手前面到达富楼沙城,还要在对手赶来之前攻克富楼沙。 一日后,梁军的骑兵抵达了富楼沙城,将城池彻底的封锁起来,此时贵霜王波调是真的被困在富楼沙城中了。 对于张辽而言,让骑兵脱离步卒直扑富楼沙无疑是步险棋。在这印度河平原上,没有骑兵掩护的步卒若遭遇到贵霜重骑,后果难以想象。孤军深入的骑兵,也容易钻入对方用步卒构筑的预设阵地,再被对方骑兵分割歼灭。 但张辽认为,为了能尽最大可能的困住贵霜王,冒这样的险是值得的。贵霜国境广阔,若让贵霜王走脱了,即使西征军能顺利攻克富楼沙城,甚至即使能将郝弥罗那几万贵霜精锐主力也全歼了,还是可能让战争陷入无穷无尽持久消耗的境地。 又过了一日,张辽的步卒也全部抵达富楼沙城下,但是他的辎重粮草全留在兴关。因为他本就打算半日便攻下富楼沙城,毋须携带过多的粮草。若攻城时间拖的久了,郝弥罗的援军随时都有可能杀回来。 此时的富楼沙城中算上最近收容的兴关溃军,有万余人之多,与城外的张辽军旗鼓相当。而且,城中数以万计的男丁也被驱赶上城头。 张辽策马在富楼沙城门前来回遛了两趟,眯眼不停的向城头眺望。当他看见城墙上密密麻麻的重重人影,就清楚攻克富楼沙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快速攻下该城更是难上加难。 张辽心中暗想,不能再等待和犹豫了,必须马上攻城。他重重的挥动了下手臂,身边的亲卫令兵立刻策马而出,向各部传达总攻的命令。 早已布置好的弩炮发出崩崩的弓弦弹射声,一发发硕大的石球和火球向城头飞去。庞大的飞艇也徐徐升空,在地面和富楼沙军民心中同时投下巨大的阴影。 飞艇吊篮中的瞭望兵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城中和城头敌情,不停用旗语向地面的梁军兵士传达这些情报。长弓手则是用带着信标的重箭不停向城头狙射。 城墙百仗外的地方,梁军枪盾兵已组织起庞大的军阵,一长条盾墙挡在军阵之前,后面还有两道由枪盾兵构成的盾墙。第二道盾墙后是抬着云梯成群成组的兵士。第三道盾墙后方是排成一排散列的长弓手,他们躬身持弓,跟随这盾墙缓缓向前推进。 在向前移动的梁军步卒军阵两侧,还有大批梁军重骑策马缓缓跟随。这是为了防止贵霜军突然从城中涌出,对梁军军阵展开反冲锋。 石弹和火爆弹不停的砸在富楼沙城头和城内。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落点越来越精准。除此还有羌鹰不时从空中投下的石脑油罐。 硕大的石头将城头那些垛墙击的石崩砖裂,小半个时辰后,那些垛墙几乎都被推平。不少贵霜兵士和守城平民是被飞溅的石渣所杀伤。 爆燃的火爆弹在城头燃起东一片,西一圈的冲天火焰。有经验的兵士被火焰燃烧着衣服后在地上打滚,没有经验的平民却变成了火人在城头乱奔乱跑,最后惨叫哀嚎着向城墙下跳去。 城下的梁军军阵已开到五十仗之内,阵后长弓手的箭矢如同雨点般向城头射去。城墙墙头,几名贵霜守军用盾牌将自己遮盖起来,一人却被四处躲避的平民冲倒在地,刚要起身,一支流矢袭来,射穿了他的脖子,将他钉在地上。 另外几名贵霜兵士脚下正好落下一枚火爆弹,石脑油溅的他们鞋裤衣襟上都是,烈火瞬间将他们吞没。他们急忙卧倒在地准备打滚灭火,几支箭矢再次扑射而下,分别射入了他们的身体。 富楼沙的城头一片混乱时,冲在最前的梁军兵士已抵至城墙之下,纷纷在墙角下搭起了云梯。兵士们口叼缳首刀,左手持盾,右手攀梯,如同蚁附般攀梯而上。 几名爬的最快的兵士刚刚爬到半空中,城墙中突然长出十几支的长枪,猝不及防之下,皆被乱枪捅下云梯。原来富楼沙的城墙是中空的,向外一面开有气孔。这些长枪便是从气孔中扎出来的。 这些躲在城墙夹层中的贵霜兵士并未受到打击,自始至终保存着实力。这些中空夹层的一面是厚达三尺,并且用熟铁加固的石墙,用梁军随身带的普通弩炮也难以轰开。否则此前梁军就应该发现情况,因为很多石弹砸在城墙之上。 第455章 打破富楼沙 长枪不断从城墙中突刺出来,将正在云梯上攀爬的梁军兵士捅落下去。张辽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若这一波攻不下富楼沙城,耽误时间不说。而且梁军一收兵,贵霜守军就能得到喘息之机,会对已被打乱的富楼沙城头重新部署。这样一来,梁军就会白白浪费了这次在富楼沙城头所消耗的大量弹丸物资。 而为了进军速度,张辽这次并没带多少物资补给。若放弃这轮进攻,再发起一轮新的攻击,梁军的石弹,火爆弹可能就数量不够了。 “上弹射兵!”张辽大喝一声下令道。很快,十几具特制,专用于发射弹射兵的弩炮在城下一字排开。那些身材短小的卑格米弹射兵们爬到了弹射座椅之上。 只听将官的一声号令,一个手持双匕的卑格米人被弩炮弹射到半空之中。之所以只发射他一人,是梁军还需要估算出准确的发射参数。这次,梁军的弓弦拉的力道显然小了,弹射兵还没被弹到城头的高度,就沿着抛物线下落,向城墙扑去。 噗的一声,他的整个身体扑在一杆还未来及收回的贵霜兵长枪上,长枪将他如同冰糖葫芦般穿在枪杆上。 第二名试射的弹射兵则是过高了,被抛投到城墙之后。落下去之后,听到一阵阵喊杀声后就再也没有动静。 直到第三名卑格米人,才算是成功登上了城头。城头上,少数幸存的守军兵士向他涌来,与手持双匕的卑格米人缠斗在一起。面对数十上百的人群,则卑格米弹射兵再也不能发挥敏捷灵活的优势,被对方乱枪乱刀剁成肉酱。 一名守军兵士抡起弯刀,刚刚一刀剁下了卑格米人的脑袋,自己就脑后生风,噗的一声,一发重箭已射入他的脖颈之中。 城下的梁军又开始了一轮新的覆盖式投射。石弹,火爆弹,长弓重箭纷纷攘攘的落在城头。贵霜兵士再次一轰而散。紧接着,二十几名卑格米弹射兵几乎同时被弹射到城头。与城头乱成一团的贵霜兵士缠斗在一起。 很快,七八名卑格米人又倒在血泊之中,但是新一批卑格米人又被弹射至城头。此后的片刻钟内,先后又有三批卑格米人被弹射上来。城头的卑格米人越来越多。其中一些人找到了通往城墙中空夹层的入口,向里面杀去。 城墙内室的真正入口实际上在城内的城墙根部,不攻入城中是无法入内的。卑格米人找到的这些入口,其实只是开在城墙墙头的天窗气孔。它们仅有一尺多见方,普通成年人根本无法穿过。但是这些尺寸很小的卑格米人却可以。 就在张辽动用卑格米弹射兵后不久,梁军枪盾兵又开始继续攀梯而上。城墙中,一名贵霜兵从缝隙中看到梁军兵士,便用手中长枪狠狠刺去,一枪便扎在对方的眉心上,将对方扎落城下。但是他却恍惚的看到眼前白光闪过,一把匕首已刺入他的左肋。他扭过头去,也没看到对方在哪。直到他滑倒在地,才发现黑暗角落中一个矮小的身影。 十几名卑格米弹射兵无声无息的潜入到城墙中空之处,对那里的贵霜兵士展开了偷袭。在这狭窄黑暗的空间里,他们矮小却有灵活的身躯发挥出很大的优势。那些贵霜守军们不断命丧他们的匕首之下。 乘着城墙中守军大乱的机会,一些攀梯的梁军兵士乘机登上了城头。挥舞着盾牌和缳首刀向贵霜兵士袭去。此时城头贵霜一方也就只剩下贵霜守军兵士了,那些平民早已逃散的无影无踪。 有了梁军枪盾兵的增援,卑格米人在城头的压力大减,更多的卑格米弹射兵从方圆不过一尺的天窗气孔中,跳入城墙内的空间,对藏于其中的贵霜兵士进行袭杀。这样又导致攀梯而上的梁军兵士受到的威胁更加减少,让更多的梁军兵士成功登上富楼沙城墙的墙头。 梁军的攻势由此形成了一个正向良性循环,越来越多的梁军兵士登上了城头。城外,弩炮手已将弹丸落点延伸到富楼沙城内,空中的投弹羌鹰同样如此。 硕大的石弹,火球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抛物线轨迹,越过城墙向富楼沙城纵深处砸去。街面上不时有楼宇台阁被石弹击中,石崩瓦裂后发出巨大的碎裂声响,有时还伴随着人们的一片惊恐的呼叫声。藏于王宫密室内的贵霜王波调已是瑟瑟发抖,他已能感觉到死神临近的气息。 城墙上的梁军兵士聚集到一定程度时,便向城下发起了攻击。他们排成一个个小方阵,以盾为墙向下冲来。后排的兵士将缳首刀插回腰间刀鞘,用盾顶的弹弓射出一发发铁珠。带着巨大动能的密集铁珠将在梯道上封堵他们的贵霜兵士打的东倒西歪。前排兵士挥动缳首钢刀,对着阻拦自己的敌兵猛砍猛刺。 本就乱做一团的贵霜军哪能抵挡住如此攻势,与梁军稍做接触,便四散向城中逃去。梁军陆续将富楼沙城的北门,东门打开。城外早已等候的梁军预备队一涌而入,当头的还是铁甲巨猿战兵。 富楼沙街道上,从城门,城墙多个地点攻入的梁军逐渐汇集成几股人流,向着王宫涌去。还有一些零散的梁军兵士,游骑在各个街道交叉路口设下岗哨。 此时,城中还有不少贵霜兵士,但建制已完全被打乱,无论是将官还是兵士也都毫无斗志,纷纷脱下甲胄号衣,仓惶向民居区逃去。有的还悄悄打开没有梁军的西面和南面城墙的城门,奔逃出城,但是很快被埋伏在那里的梁军游骑所截获。 涌入城中的梁军汇集在王宫门前,开始攻击宫城,六个巨猿战兵用手中的巨木充当攻城槌,几下便将宫城大门撞开。另外六名巨猿战兵顶着贵霜王宫近卫军射来的箭矢,用手中长刀齐刺齐砍,将堵在门口的贵霜近卫兵尽皆放倒。成千上万的梁军兵士随之涌入王宫之中… 第456章 贵霜王波调 就在富楼沙城大乱之时,波调在数十名王宫近卫军的簇拥下,坐着抬轿向西门逃去,身后几乘轿子里是他最宠爱的几名宫嫔后妃。这波调王也是承平日久,远不像他创业建国的祖先那般勇武,跑路马都不愿意骑,还要坐个露天轿子。 临近城门时,波调又扭头向城中看了一眼,心中即是庆幸又是惆怅。庆幸的是自己跑的快,富楼沙的西城还没有什么梁兵,自己应该是再没什么危险了。惆怅的是他有可能再也回不到这座他居住了几十年的王城了。 波调顺利的出了富楼沙西门,一路上并没遇到什么意外,除了一小队十几人的梁军斥候冲出来让他吓了一跳。不过这支梁军斥候小队很快就被他的近卫铁骑驱散了。 就在波调低头垂目,盘算下一步打算时。突然传来万马奔腾之声,前方右侧一个土岗后,涌出大队人马。这支部队是负责在富楼沙城西封锁城池的梁军骑兵,而且是由马超亲自指挥的,马超断定贵霜波调王若是弃城出逃,最可能就是向西逃窜。所以报仇心切的他亲自统领城西骑兵。最后果然让他拦截住贵霜王波调。 五百轻骑飞羽策马驰到土岗顶部时,齐齐开弓放箭,借着土岗的高度,他们的箭矢被射到七十仗外波调近卫军头上。护卫波调的贵霜近卫铁骑有近千骑,而且大部分是人马俱甲的重甲骑兵,这些箭矢虽然射入他们的甲胄,但却未能贯穿,仅有三四人中箭后被射落马下。 贵霜近卫军将领用月氏语呼喝了几道口令,军中立刻有两百骑向这五百轻骑飞羽奔袭而去。 这些梁军轻骑眼看自己的攒射对这些重甲兵不起作用,几声呼哨后,他们不再冲向波调一行人,而是分成两股向土岗两侧奔逃而去。那两百贵霜重骑依旧是紧追不舍。 梁军轻骑的速度远快于对方,但并不利用这一优势远远的逃离,而是不停回过身来用箭矢射向对方,“牵”着这两百贵霜重骑向远处行去。 波调的队伍也不等这两百重骑归队,见敌军逃窜后,立即重新启程,继续向西奔逃。但是不到半刻时间,他们又被一支队伍拦住,这支队伍不是步兵也不是骑兵,而是车兵!这让包括波调在内的贵霜兵将大惑不解,怎么梁军还在用这淘汰了几百年的兵种? 波调突然打了个冷颤,因为他回忆起当年贵霜侵入西域时,被梁军大败的事情。当时报上来的战场塘报就有梁军使用一种特种车兵的记录。那马车车速极快,而且不知道用了什么技术,即使在乱石颇多,地势不平的地面上依旧能保持车身稳定不翻,车上的乘员也不会被颠出来。那些乘员手持一种长过成人身高的八尺大弓,射出的箭矢如同短矛,射程最大能达百仗,远超出普通弓弩的射程,而且这些重箭几乎是无坚不摧。 想到这,波调坐不住了,从轿子上直起身子亲自下令道:“快!快,重骑出动,将这些马车轰走!”。随即又有五百重骑从军阵中奔腾而出,向那些一字排开的战车杀去。 波调又对左右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继续行军。”波调一行又丢开这正在厮杀的五百重骑,继续向西逃窜。 那些梁军车兵面对气势汹汹的五百重骑,不慌不忙的弯弓搭箭,在对方冲到七八十仗距离时方才放箭狙射。因为这个距离才能射穿贵霜重骑身上的铁甲。随着噗噗嗤嗤箭入铁甲的清脆之声,贵霜重骑如同秋天落叶般不断掉落在地。 箭过两轮后,这些梁军战车方才调转方向,向远方飞驰而去,但车上的长弓手依旧不断的将重箭射向这些贵霜重骑。什么样的重骑也受不了这样单方面的致死打击。贵霜重骑追了片刻钟,就已损失过半,剩余人已是肝胆俱裂,那还敢再追,纷纷勒住马缰,停止了步伐。谁知他们停下了,对方反而又返身追了过来,重箭一轮接着一轮的向他们扑射而来。 残存的贵霜重骑打马加鞭,拼命奔逃。但对方的车速和长弓射程的优势让他们无处可逃,依旧不断的被狙射马下,死伤惨重… 这一边,波调才跑了片刻钟,前方又出现一股战骑。波调的脸色顿时变得如同猪肝一般,此时他身边仅剩三百贵霜近卫军重骑。来的是梁军一个整编的重骑营,领军者正是马超自己。 马超远远看见了波调的轿銮,心中便猜到这个即使不是贵霜王,也必是一个贵霜勋贵。他两腿一夹马肚,手扬银枪,领着五百铁甲战骑奔涌而出。此时,波调一行左侧有条小河,右边是片林木茂密的密林。除非调头回转,只能迎着梁军冲上来。 波调眼见后有追兵,前有堵截,一硬头皮从轿銮上跳下,将一个将官的战马枪来,骑乘在马鞍上。又抽出腰刀对众贵霜兵士喊道:“儿郎们,随我冲杀出去,等本王脱此险境,人人皆有公侯之位!赏金三千!” 话毕,三百重骑随着波调向梁军奔驰涌来,他们打算破围而出,也不管后方那些波调的后宫嫔妃了。这边,梁军重骑也挺起了骑枪,在马超的带领下,如同一把剃刀般向着贵霜军刮来。 双方长枪齐出,双方皆有人或马被长枪刺穿身躯。到处是马啸嘶鸣和人的凄厉喊叫。双方一轮对冲后,波调身边只剩二三十骑,其余两百余骑全变成了倒地的伏尸。 波调脑子里全想的是逃,带着二三十骑向西飞奔而去,但很快他被马超和马超的十余名亲兵拦住。 马超用骑枪向波调一指,用简单的月氏语道:“你可是贵霜王?” 波调本想撒个谎,但一看对方人不多,心想也许自己承认是贵霜王,再将对方利诱一番反而有利。反之自己不承认是贵霜王,很可能被对方当小人物当场斩杀了。于是他哆嗦着嘴唇道:“不错,我…我就是贵霜王。若你能为我所用,助本王脱险,定赏万金,封公封侯!” 第457章 郝弥罗的第三王朝 马超听完身旁翻译的述说,冷笑声说道:“贵霜王,某等的就是你,速速下马就缚!”说罢他就策马奔驰起来。马超身边十余名亲兵也策马分在两列,向波调杀来。但奇怪的是他们丢掉了手中骑枪,反是将狼牙大棒从马鞍旁摘下当做主战兵器。 波调听不懂对方说什么,但对方来势汹汹,显然是要取自己性命,连忙喊道:“护驾!”他身旁的近三十名贵霜重骑也齐举长枪,向马超等人袭来。 马啸嘶鸣中,贵霜重骑与梁军重骑撞在一起。此时梁军重骑弃枪用棒的原因显现出来,原来梁军用狼牙大棒可以荡开贵霜重骑的长枪,而后近身砸杀。若是用骑枪对骑枪,梁军人少,必定吃亏,即使做到一换一,最终还是贵霜军会赢。 铛的一声,在马超左手边,一名梁军骑手同时遭到三支骑枪的攻袭。他用大棒荡开其中一支骑枪的突刺,另一支扎向他右肋的贵霜骑枪也扎了空。最后一支直取他左肋的长枪距离他还有一尺的距离时,却软了下去。原来持枪的贵霜骑手反被马超一枪刺穿了脑袋。这一枪去势太猛,整个枪杆都贯穿了对方的头骨,在马鞍之上很难再将枪收回来。马超索性弃了长枪,抽出雪亮的斩马刀作战。 与此同时,那名梁军骑手的狼牙大棒也迅猛砸下,正砸在一名贵霜骑手的天灵盖上。贵霜骑手在血液脑浆四溅,跌落马下。 也就是眨几下眼的功夫,贵霜重骑被斩杀殆尽,马超的亲卫战骑也伤亡了近十人,皆是被对方骑枪掼倒在马下。 波调已策马向树林中逃去,马超在后紧追不舍,后面还有他的几名亲兵副将紧紧跟随。波调一时急晕了头,骑马往哪跑也不能往密林子里跑。茂密的林地影响速度不说,也让马匹转晕了头。 不一会马超就将波调兜头拦住,手一伸便将他拽落马下。 马超哈哈狂笑着跳下马来,揪住波调的衣领。后者哀求道:“我是贵霜王,你不能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可惜马超听不动他的话,即使听懂了可能也没什么用。 马超挥起斩马刀向波调的脖颈横砍而去,此时跟随在他后方的副将急道:“将军且慢,主帅张辽有过吩咐…”,他吩咐的咐字还未说出来,斩马刀已经切入波调的脖颈,将他身首分离。 副将这才将话说完:“…吩咐,若是擒得贵霜王不能杀!” 马超这才一拍脑门惊道:“哎呀,我怎么把主帅的这个交待给忘了。”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忘了还是装的忘了。 转瞬马超又呵呵笑着自欺欺人道:“某这也不算违抗主帅将令,因为主帅说的是若是擒得贵霜王不能杀,而某是在厮杀中将贵霜王斩杀的,这你们都是看到的,可要给某做个证。某这算不得违抗将令…算不的。” …… 已被梁军兵将占据的富楼沙王宫中,马超将波调的人头往张辽面前一放,做礼道:“启禀主帅,贵霜王波调的人头某已为你取来。请主帅过目。” 张辽低头一看,叹气道:“有劳孟起将军了,这是大功一件,可喜可贺,只是若是活的就更好了。若是我们能生擒波调,现在贵霜国短时间内便能全境平定。” 马超听到这,心一动,急问道:“这贵霜王波调的死活与我们平定贵霜全境有何关系?” 张辽道:“若是能擒住波调,自然就能在这贵霜境内也上演个挟天子,令诸侯的戏码。我们已在富楼沙擒住了贵霜王室的主要成员,加上波调,可以说在我们控制之外,以很难找到有法理继承贵霜王位的人。所以,我们只需挟持波调下几道诏书敕令,便能号令贵霜全境。我们再对贵霜分而治之,便能让贵霜各地归附,成为我梁国附属。可这些随着波调的死都已经不可能了。贵霜之中,肯定会有人打着为贵霜王复仇的旗号,举兵反梁。我们还需费番周折先将这挑头的人灭了,然后找来贵霜各部贵族头人,再对他们分封安抚以达到分而治之的目的。” 马超这才知道自己酿成了大错,脸色也变的难看起来。 …… 郝弥罗带着数万大军日夜兼程,浩浩荡荡的顺着印度河向富楼沙赶来。当他们距离富楼沙城还有近两百里行程时,就遇上了从富楼沙城中逃出的溃兵。 当郝弥罗得知梁军破关而入,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取富楼沙时,顿觉气堵丹田,胸口发闷,哎呀一声便昏死过去。周遭左右连忙给他救治。等他悠悠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向溃兵询问贵霜王波调的下落。那些溃兵是第一时间从富楼沙城中逃出来的,自然也不知道波调已经身死的情况。 郝弥罗不敢怠慢,连忙派出数路斥候,前往富楼沙城。这几路斥候多番打探后,终于给郝弥罗带来一个噩耗,贵霜王波调已被梁军斩杀!富楼沙中的王室还有那些没转移的百官全部陷入到梁军手中。 郝弥罗还没等这些斥候将话说完,就嚎啕大哭起来。当然,郝弥罗如此动容里面有一半是出于真实感情,因为郝弥罗的先祖得到过贵霜王室的不少恩惠,从一个塞种人奴隶变为将军世家。但另外一半却是郝弥罗表演给人看的。 波调在世时,郝弥罗是不敢有半点悖逆之心。即使他有了能取而代之的实力,出于波调家族对他家族的知遇之恩,他也不会造反。但现在波调已亡,王室主要成员也被梁军所俘,如此他的机会就来了。 需知,建立这贵霜国的并非波调家族,他家已是贵霜国的第二王朝。波调先祖之所以能登上王位,也是因为原王室绝嗣,方才在赶走外敌后,以勋贵之身继承了贵霜王位,建立了第二王朝。 那么现在,他郝弥罗只要能联合贵霜各个世家贵族,将梁军驱逐出去,这王位自然而然会是他的。他将是第三王朝的建立者。 郝弥罗一字一顿的说道:“传我军令,全军将士披麻戴孝,为先王吊丧!自今日起,大家枕戈待旦,准备为先王复仇!” 第458章 目光短浅者 尽管郝弥罗信誓旦旦的要为波调复仇,但他并没有贸然进攻百里之外的富楼沙梁军,而是在印度河畔,附近一个小城--比克城驻扎下来。 郝弥罗心中很清楚,既然对方能破雄关而入,并在极短时间内攻破富楼沙城,那么对方的实际军力绝非他这几万兵马能轻易击败的。若是贸然进军,搞不好自己也如同波调一样,命丧梁军刀下。 不过张辽也未继续沿着印度河席卷贵霜全境,梁军经过长达两三个月的连续进军和连续鏖战,需要休整,所控制的地区也需要对残敌进行清洗,以及对占领进行巩固 张辽只是让一些归降的贵霜勋贵,以书信的方式对贵霜全境的主要行省,城池进行劝降。郝弥罗几乎同一时间采取了同样的动作,派出大量信使,通告贵霜各方官吏,要他们兴兵会盟,共击梁军,为先王复仇。 最终的结果,回应张辽的寥寥无几,仅有两人的回复也只是说些首鼠两端,模棱两可的话语。但是回应郝弥罗的人也不多,十几名贵霜行省封疆大吏中,仅有七人给他了正式答复,而这七人中仅有三人表示愿意与郝弥罗兴兵会盟,共击梁军。 比克城,一间宽大民宅改成的府邸内,郝弥罗正与众将会议,商讨如何收复富楼沙,驱赶梁军。 一名郝弥罗的副将先行说道:“将军,如今各行省主官仅有三人愿意出兵助我驱寇,而且他们也只是象征性的出动步骑五千余人。如此一来,我们与对方军力相比,还是没占据什么绝对优势。以梁军总能以较少兵力获胜的历史看,我们的胜算还是不大啊。” 郝弥罗点头说:“不错,我正是因为这个将你们召集起来。这梁军兵力虽然看上去不多,也就万余人的样子。但他们神出鬼没的战法,韩勇无敌的将官,还有那些精巧奇幻的兵器装备,我们都见识过了。我们虽然有几万步骑,但也难保不会败于他们之手。” 郝弥罗话语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我已有了个破敌的想法。”他说到这,又将话语停了下来。众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平时郝弥罗说话不会如此吞吞吐吐的。 郝弥罗又沉吟了好半天,方才下决心说道:“这梁军是从葱岭过来的,若是我们能联合北方的白匈奴,前后夹击梁军。那样我们就在兵力上大大超过梁军,而且能让他们顾此失彼,顾首不顾尾,厌哒人甚至能切断他们的粮道,让他们变成一支孤军。如此我们定能将他们大败。” 众将听到郝弥罗这个话,皆被惊的目瞪口呆,有的部下还连连摇头,当即表示了反对之意。 贵霜诸将如此表现也是有原因的。贵霜与白匈奴厌哒人可谓是世仇,自打贵霜在兴都库什山两翼建国后,双方争战几乎就没停止过。 起初的阶段,厌哒人几乎是被贵霜军压着打,一度被驱赶到咸海以北,甚至远到里海的地区。但从前几十年开始,双方渐渐势均力敌起来。特别是贵霜在汉境西域兵败后,彼强此弱,形势转换。白匈奴开始屡屡攻入贵霜境内,攻城掠地,掳掠人口财物。势力范围也扩展到咸海南岸,阿姆河的下游。 贵霜人对白匈奴可谓恨之入骨。如今郝弥罗说要与白匈奴结盟,自然是引起诸将的纷纷反对。人们已开始七嘴八舌的说道: “大将军,这厌哒人与我们可是世仇,我们能与他们结盟吗?” “是啊,大将军。就算我们愿意与他们结盟,他们能答应吗?” “大将军,你可不要忘了,梁军从葱岭过来时,这些卑鄙的白匈奴也乘火打劫,乘机攻略了阿姆河下游的大片领土。” “请大将军三思,如此一来,那些愿意与我们一起兴兵抗梁的行省大员可能也会终止与我们的联盟了。” “是啊,请大将军三思!” “请大将军三思!” 郝弥罗站将起来,肃穆说道:“诸位,你们要我三思,对此我何止三思。千思万虑都做过。如今,我们若不和白匈奴联盟,战胜敌军的希望非常渺茫。到时,我们不仅为先王报不了仇,自己的性命都难保。相反,我们若能和厌哒人结成联盟,则有几乎可以说能赢定梁军。我们是和厌哒人有仇,但事有轻重缓急,如今我们贵霜国已面临亡国之危,这旧仇相比较而言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郝弥罗刚一停顿话语,就有人提醒道“可是将军,即使我们愿意,那白匈奴…”这人话未说完就被郝弥罗用手势阻止住。郝弥罗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依我的估算,只要我们提出这个建议,白匈奴一定会同意。因为他们贪婪,且现在所占据的地盘并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我们只要派出一能言会道的信使,必能促成这同盟。” 堂内诸位将见郝弥罗意已决,便不好再说什么。各自按其吩咐行事。 …… 蓝氏城西北三十里处,阿姆河河畔,几个月前就多出一块厌哒人的营地。这是白匈奴特勤王的王庭所在。 此时,特勤还是如平常一样带着亲兵狩猎回来,便生火烤羊,再行酒宴。全羊刚刚宰杀好,放上烤架,特勤慵懒的斜依在一块铺在地上的羊毛毯上,两名女奴为他捶背按脚。一名高级仆侍为他汇报着部落中的牲畜牧养情况。 此时特勤身旁的一位老者轻咳了声,特勤知其用意,挥挥手让仆侍退下。对老者问道:“祭司可有话说?” 那祭司道:“特勤如今已是我们白匈奴的王者,而且还占据阿姆河下游广阔土地。却还在关心本部落的牛羊牲畜,这目光是不是太短浅了点,还只是停留在一个小部落首领层次上。” 换做旁人,断不可能如此跟特勤说话,但此人除了是德高望重的祭司,还是特勤的伯父。自是不同于常人。 特勤尴尬的笑笑说:“那敢问伯父,我当如何才算目光远大?” 第459章 密约 老祭司正色对特勤说道:“你如今是特勤王者之身,每日时间本应用在洞悉我厌哒人各部军情,民情上。但你却每日关心些本应由下人关心的事,要不就是狩猎饮酒做乐。这几个月,我们白匈奴又乘着梁军攻贵霜的机会占据了阿姆河下游区域,有了稳定且广阔的可垦种肥沃土地,还有无数会耕种的臣民。可你却还不住进城里像贵霜人那样经营自己的领土,还继续在这阿姆河畔放牧狩猎。每天就是饮酒做乐。你说说,你是不是目光短浅,胸无大志之人。” 不想,特勤听了这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将他的伯父,这老祭司也弄糊涂了。 特勤说道:“伯父,若我目光短浅,现在应该在咸海海岸游牧,而不是在这。若我胸无大志,遇到梁军攻侵贵霜的机会,也只是将阿姆河沿线劫掠一番,继续回咸海老家过逍遥日子。何苦呆在这不适合放牧狩猎只适合耕种的地方?” 老祭司愣愣的说道:“既然如此,你应该去城里建立起自己的统治。” 特勤冷哼一声道:“进城?我当然要进城,但要进的却是北边那座大城。”他边说边用手指向北边指去,那里蓝氏城高大的城墙轮廓隐约可见。 “什么?特勤要与梁军为敌?去攻他们的蓝氏城?”老祭司惊道。 “不错。实际上,我早就定下这驱虎吞狼,再虎口夺肉之计。” 老祭司表情认真的劝道:“特勤,这你可要考虑清楚。这梁军可不是普通军伍,而是虎狼之师。” 特勤又冷哼一声道:“他们军力虽强,但与贵霜军争斗这么长时日,想必已是兵疲马乏,而且兵马折损不少。我们养精蓄锐的几万战骑出动,想必能一战而定。至少能夺下蓝氏城。占据阿姆河整个流域,兴都库什山以北的全境。” 老祭司还是连连摇头道:“特勤啊,这梁军的强悍可不是一般的强悍,说他们是虎狼之师并不是夸张比喻。你想想,当年我们五六万战骑未克的兴都库什关隘,他们仅万余人马便一战而定!而且很短的时间内就攻取了贵霜国的都城富楼沙。这是何等战力?我们能随意与之为敌吗?别打雁不成,反被雁啄了眼!” 他这一席话让特勤脸色也变了变,老祭司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更何况,即使我们侥幸夺取了蓝氏城,兴都库什山以北的所有土地那又如何?那兴都库什山南边还有梁军主力,葱岭西边不知还有多少梁军兵力。我们打下来了,能守的住吗?” 特勤此时也被老祭司说的心里发虚,本自信满满的他变的坎坷不安起来。此时,有令兵来报:“启禀特勤,我们的巡逻游骑发现了三名贵霜人,他们自称是贵霜大将郝弥罗的部下,说要亲自面见特勤,有要事相告。” 特勤眼珠转了转,立刻吩咐道:“立刻带他们来见我。” 不一会,三名贵霜人就被押解到特勤面前。特勤先将他们打量一番,故意装傻道:“你们贵霜国已经亡了,尔等可是来投奔本王的?” 对方为首者回答说:“特勤王此言差矣,我贵霜先王虽然命丧敌手,但我们还有数万大军,皆在郝弥罗将军麾下效命。而且已召集各路行省大吏,兴兵会盟,准备共驱梁兵为先王复仇。” 特勤心中已经确认对方来找自己何事,可还是装模作样的说道:“那你们来找我何干?我们厌哒人虽然和你们贵霜人世代为敌,但这次我们可没参予攻侵你们的行动。我们占据的阿姆河河畔这几座小城,也是你们贵霜人主动放弃的。我们连你们只有微弱兵力驻守的蓝氏城都没有攻打。” 来人恭敬的笑道:“特勤王说的这些,我们自然是知道的。郝弥罗将军差遣我们来只是想和特勤结盟,共驱梁军。” 特勤哈哈笑道:“这真是个笑话,我们厌哒人与那梁国素无仇怨,反倒与你们是世仇,我们为何要帮助你们驱赶梁军?” 来人又干咳一声干笑道:“特勤,厌哒与贵霜是有过仇怨不假,但毕竟那梁国是外来户。难道您就不担心他吞并贵霜全境后再北攻你们的领地吗?我们贵霜是与你们有仇,但这几十年来何曾对你们造成过威胁?但若让那梁国在兴都库什山,印度河畔扎下根来,特勤将面对什么样的威胁,应该能预料的到。” 特勤听到这,心中一凛,但表情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贵霜来使接着劝说道:“这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同样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有了共同的敌人和利益,仇敌也能成为朋友。现在除去梁军,才能让我们两家不至于亡国,而且若能事成。我家将军郝弥罗说了,愿意以兴都库什山为界,永为兄弟之国,可互相支援抗击梁国再次来犯。” 他的最后两句话算是彻底打动了特勤的心,尤其是“与贵霜结盟共同抵挡梁军可能再次的进犯”这个条件,能彻底解除他能不能守住的忧虑。 不过特勤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加了个条件:“既然如此,我愿与郝弥罗将军为盟,但是我还有个条件,就是事成之后,兴都库什山关隘应该由我军来驻守。” “这个…”来使迟疑了一下,还是痛快答应道:“没有问题,既然我们两家结盟共御梁军,就应该互相信任。兴都库什山交给你们防守也无妨。” 特勤哈哈大笑起来,高声吩咐道:“摆酒设宴,我要款待我们老冤家的这几名信使。” 等一干人吃饱喝足,已是太阳西斜时分。贵霜来使便对特勤告辞。 三人离开特勤的营地,一人方才开口问道:“头,将梁军赶走后,兴都库什山隘给这些豺狼一样的厌哒人,我们能放心吗?这事怎么也要跟将军说一声吧。” 为首者露出诡异的笑容:“这次出使,将军有交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以厌哒人开出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但最后要不要兑现,还是得将军说了算。” 第460章 排山倒海 【悠阅书城APP,免费看小说全网无广告,IOS需海外苹果ID下载】 富楼沙城,王宫旁一所大宅院被张辽改成了西征军的临时衙署。他未将王宫直接做为府邸和衙署有自己的用意。 此时衙署堂内,张辽与诸将照例进行着日常会议。有将领向张辽报道:“启禀主帅,不远处的比克城中,贵霜残部又聚集起来,兵力有数万之多。而且还在聚集兵马,近日又屡屡异动。如今,我们后方都已巩固稳定,是否现在就起兵击溃他们,免得他们聚集起兵马后再为我后患?” 张辽一摆手道:“此事某心中已有数,我们不用急于一时,因为我们也正在等待友军前来合击此敌?” 位于他身旁座位上的马超道:“主将可是在等待张任的部队?” “不错,他们现在应该再次返回印度河口。卷土重来。” 马超又道:“但是以郝弥罗的智谋,对此肯定也有所防备。他手上还有几万兵力且对我军有所了解。仅凭我们两军的合击,很难短时间内就攻破郝弥罗的比克城。而且这对于我们而言,还不是最主要的麻烦。现在郝弥罗明显已在四方召集贵霜旧部,要为他们的先王复仇。我们一但顿兵比克城下,那些正首鼠两端的贵霜世家大族会立即起兵响应郝弥罗,我们反而有被内外夹击的风险。” 张辽望着马超,不住的点头说道:“孟起这些时日长进不小。已懂得盘算大局。” 马超不好意思的笑笑,他至今还为斩杀波调给梁军带来的麻烦愧疚不已。张辽继续说道:“不过我们最大的风险和麻烦还不是被郝弥罗动员起全境之兵攻袭,而是在北边。” 马超疑惑道:“北边?北边已没有贵霜势力了啊。”接着他立刻恍然大悟道:“张帅说的可是白匈奴厌哒人?” “不错,某断定郝弥罗必定会去联合厌哒人对我南北夹击,并且伺机断我后路。” “那我们该怎么办?” “此事某已有对策,只是赵云兄弟那边压力就大了。某已派信使通知赵云,注意白匈奴的动向。同时又调拨了两个步兵营前去支援,以及向蓝氏城囤积了大量物资。只是这些也只是杯水车薪,蓝氏城要在艰苦情况下坚守至少一个月。” 马超疑问道:“可一个月时间,我们就能将郝弥罗击败,肃清整个贵霜南境,并回师蓝氏城?” “不够!但是我们梁军还有这一支军旅,从北方大草原绕到西边一个叫里海的大湖北岸,现在已经征服了那里的各个草原部落。他们只要向东南方咸海沿岸的白匈奴发起攻击,就能大大减轻赵云兄弟的压力。” 马超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北府节度吕布的军队,哎呀,我怎么把他们忘记了!” …… 比克城,贵霜军大营,召集众将集合的鼓声隆隆响起。待诸将到齐后,全身甲胄的郝弥罗高声说道:“据报,从海上而来的梁军再次卷土重来。富楼沙中的梁军也终于出动,有近万兵马向我们开来。所以我们现在便将人马开出城外,在城东五十里处与梁军决战,只要我们让梁军受挫,那些正在观望的贵霜余部便会下定决心,起兵反梁。” 众人对郝弥罗的决定大惑不解,其中一将立刻问道:“大将军,我们如今腹背受敌,如何还要出城迎战?依托城池,抗击强敌岂不是更好?” 郝弥罗冷笑道:“我们有数万兵马,对方只有万余兵马。而这比克城,是两河相交之所在,空间有限,大军腾挪不开。如此利敌而不利于我。所以我们要在开阔地带,利用我们战骑数量优势与敌决战。此外,我们几万大军总不能困守城中,而与敌军阵战时,便会有两面受敌之危。 反之我们主力在数十里外迎敌,来自海上的梁军会受阻比克城下,我们的主力便无背部受敌之忧。而且如此一来,我们主力部队离富楼沙城更近了,说不定还能分出一支奇兵夺取防守空虚的富楼沙城。那样一来,我们更能鼓动正在观望的贵霜旧部前来助我。” 又有将领提醒道:“可是将军,你忘了梁军有那恐怖的战车,速度极快,车上的射手能将箭矢射到百仗之远。重甲都不能防御。在这样的开阔地带野战,我们断难是对手啊。” 郝弥罗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得意之色道:“我怎么可能将这点忘掉,某专门针对这战车设计了一套战法。预时,我们将以宽大数里的长枪密集方阵为毡,以我们的重骑为锤,以轻骑为凿彻底击溃他们。” …… 两日后,郝弥罗与张辽的大军便在比克与富楼沙之间的印度河大平原上遭遇。双方在短暂的小股斥候和游骑的交锋后,随即转为大规模的军阵对峙。 张辽眯眼向郝弥罗的军阵望去,只见数万步卒接天连地的排列开来,从印度河畔一直排列到兴都库什山南麓的山脚下。骑兵方阵,步兵方阵共有二十八个。其中每个步兵方阵由千人组成,排成五行二十列的密集阵型。骑兵方阵则由五百战骑组成,居于军阵两翼靠前的位置。 张辽随即下令道:“令车兵全部以及一营轻骑撤离战区,在阵后三十里外游弋待命。同时防止小股敌兵游骑绕过我军主力,攻袭富楼沙城。再令,全军结空心防御方阵!飞艇准备升空!” 马超疑道:“为何要撤出车兵?这可是我们对付贵霜重骑的大杀器。” 张辽指着对方军阵道:“你看看他们的军阵正面,极其宽大,完全封堵了从印度河到山脚的二三十里的通道。如此,我们的车兵向前没有缝隙可过,就发挥不出机动优势。我们不到万人的兵马也不可能阻截住他们的战骑,他们战骑一但兜到我们后方。就会将我们战车的作战空间完全挤压干净。那时我们的战车就再也发挥不出速度和射程的优势,要么龟缩在空心阵中,要么被对方骑兵全歼。” 马超抱拳对张辽道:“多谢主帅指点,孟起如醍醐灌顶。” 说话间,梁军车兵和一营轻骑已向后方撤去。其余梁军组起了空心防御阵型。庞大的贵霜军阵也排山倒海般向梁军压来。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61章 大阵对决 兵上一万,接天连地。更何况庞大的贵霜军阵有三万五千余兵马。整个军阵宽度远超出正常人视力的极限。从梁军这个方向望去,地平线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头旌旗,如同一道无边无际的大潮向梁军奔袭而来。 梁军从兵士到将领却没有一人惊慌失措,继续有条不紊的排列着军阵。枪盾兵和在空心大阵周围构筑了一圈五排的人墙,人墙前是盾墙,盾墙上是如林的枪刃。最外侧则是由厚重的橹盾车和橹盾围成,橹盾车内还有长枪兵,以及架设着轻型弩炮。五排枪盾兵后面是一圈长弓手。 方阵中间则是梁军的弩炮阵地。梁军的战骑并没有居于阵中,和车兵一样也撤到阵外,只是不像车兵那样撤那么远。而是就在空心方阵后不远处游弋,随时为遭到攻击的步兵方阵停工支援。弩炮之前同样设置了厚重的弩盾。实际上,那弩盾本就是架在车载弩炮的车厢上,用时只需竖立起来便是。还有三条飞艇从阵中空地上升空而起,张辽亲自坐在飞艇吊篮中观察敌情。 郝弥罗被众将簇拥在阵中,他和张辽一样目不转睛的观察着敌阵。当他发现对方摆出空心方阵这种完全防御阵型时,心中不禁冷笑道:“想做王八,那就成全你们。不过你这只王八会掉到我这铁锅之中蒸煮了。” 他挥挥手道:“两翼骑兵冲锋,兜抄敌阵后方。”令兵随之用鼓号声将军令传出,贵霜军阵两翼,本跟随这庞大军阵小步慢跑的骑兵军阵突然加起速来,并且变换了阵型。有的变化为锥形阵,有的变化为锋矢阵,向前疾驰而去,不过他们不是直接迎向梁军的方阵,而是向梁军身后迂回。 在张辽的俯瞰视野中,本是一个矩形的贵霜军阵演变成了一个大大的U字,向梁军方阵直接罩了下来。 郝弥罗望望空中的飞艇,又说道:“弩炮射程够了的时候,先将梁军这些空中望楼射下来!” 梁军方阵两侧之外十几里的地方尘土飞扬,马蹄奔腾之声如同夏日滚雷。那是贵霜两翼的骑兵正从两侧越过梁军的方阵。梁军阵后的骑兵却没有去拦截他们,而是兵分两股,在起彼伏的呼哨声中向自己方阵两侧展开,一股冲向印度河河畔,一股冲向兴都库什山山脚。 郝弥罗不像张辽,有飞艇助阵,所以现在他并不知道梁军的车兵已撤到阵后三十里外,也不知道梁军的骑兵正向两翼展开。战场上两军数万兵马的躁动,导致沙尘漫天,在地面上只能凭借滚滚黄尘中隐现的旌旗判断敌军方位和运动。 郝弥罗万万没想到,最先与敌军交锋的不是他的骑兵先头部队,也不是他正对着敌阵的中军方阵。而是两翼骑兵部队的尾巴最先遭到梁军向两侧伸展开来的骑兵攻击。 轻骑飞羽的箭矢借着马势,以极大的动能向贵霜战骑攒射而去,噼噼啪啪声中,没有甲胄防护的贵霜轻骑掉落马来。装备重甲的重装骑兵则人人都中了五六箭,如同刺猬一般。他们不敢犹豫停留,快马加鞭紧随前方的主队而行。 接这是重骑齐挺如林的骑枪冲了过来,如同横置的梳子一样从凌乱的贵霜众骑中掠过。几乎每一杆骑枪上都插着一具贵霜尸体。片刻时间,落在后面的那些贵霜战骑几乎被斩杀干净。 但奔驰在最前方的骑兵将领对此毫不知情,郝弥罗当然更不可能知道。贵霜后方两翼的步兵方阵倒是有人发现了这一情况,但不可能将信息立刻通报给郝弥罗。因此庞大的贵霜军阵各部依旧按既定计划,按部就班的行动着。 越过梁军方阵的两股贵霜战骑在梁军后方约十里的地方开始兜转方向,封堵梁军后路。与此同时,梁军的战骑却向贵霜两翼正在移动的步兵军阵冲去。 那些正踩着鼓点前进的贵霜两翼战兵大多对此没有警觉。他们听到了滚雷般的战马奔腾之声,但他们却以为那是自家骑兵向前冲锋的声音。他们中只有少数人产生了疑惑---刚才这些马蹄声已经远去,怎么现在又突然近了。只是这少数人的想法一时半刻是影响不到如此大的军阵的。 当贵霜兵士看到从滚滚尘土中杀出的梁军铁骑时,对方已是近在咫尺,贵霜兵士身上的寒毛都炸了起来。 领军将官还没来及发号施令,箭矢就密集的攒射而来。贵霜步卒多数甲胄不全,更何况他们处于前行移动状态,无法更好的以盾列阵防御。许多人中箭后,血花四溅,倒地身亡。 射出两波箭矢的轻骑随即向后兜转,紧接着是梁军重骑以锥形阵呼啸而来。巨大的铁甲战马,飞舞的狼牙大棒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在贵霜军阵上撕开两个巨大缝隙。贵霜兵士不是被梁军铁骑冲倒,便是在惊慌之下向两边竭力躲闪。梁军重骑随即从缝隙中驰骋而过,轻骑紧随其后。如此就轻易的穿插到贵霜军阵之后。 数十里的大阵,居于阵中的郝弥罗自然是不可能短时间内知晓两端发生的事情。梁军的冲击相对于庞大的贵霜军阵而言,也只是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石塘中般引发几朵漪涟。宽达几十里的大阵还在向梁军空心方阵缓缓移动。 不过此时,梁军阵地中的弩炮已开始投射,一发发石弹,火爆弹如同雨点般向贵霜军阵打去。贵霜大阵中,不时能看见某兵士的头颅突然在血雨飞溅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腾空而起的烈焰将若干贵霜兵士吞没,然后变成几个乱奔乱跑乱叫的火人。 最后一排的长弓手也开始在人墙盾墙后向贵霜军狙射。重箭不时穿透贵霜兵将的甲胄,将他们掼翻倒地。贵霜的军阵终于压到梁军方阵的五十仗范围内,后方弓弩手也齐齐开弓放箭。成千上万的箭矢铺天盖地的向梁军扑射而来。 梁军方阵在号令身中,一层层的盾牌被层层举起,而是噼啪乱响的箭矢入木之声。两军军阵终于正式开始交锋。 第462章 及时止损 【悠阅书城APP,免费看小说全网无广告,IOS需海外苹果ID下载】 贵霜军除了弓弩齐发,弩炮也开始向梁军轰击。梁军最外层的橹盾盾墙,枪盾兵手上的大盾插满了箭矢,如同刺猬一般。不时有贵霜弩炮所投射的大石砸在橹盾上,不是砸的木屑四溅,就是将盾面上穿开一个大洞。偶尔还有大石击中枪盾兵手中的大盾,兵士随即被巨大的冲力击飞,落地后吐血而亡。 贵霜军阵继续向前移动,十几具贵霜军的弩炮被架在距梁军方阵三十仗处。弩炮的弓弦早已被绞盘上好,贵霜弩炮手向弹仓中安上了一根六尺长的弩枪。随着蓬蓬几声弓弦弹射的闷响,十几支弩枪向空中飞去,它们的目标是飘浮在空中的梁军飞艇。 张辽正密切的俯瞰着地面上的战况,耳中突然听到沉闷的破空呼啸声,眼中已见到一个黑影扑面而至,下意识的摇晃身形,一支弩枪险险的从他面孔前掠过。接着,又有砰的一声闷响传到他耳中,随之他感觉到身下的吊篮一震。原来是一支弩枪正射在飞艇吊筐上。 十几支弩枪大多射空,但这也让守护在张辽身边的亲卫们一阵心惊,纷纷劝说张辽将飞艇落下,至少也要蹲伏在吊筐之中。但张辽依旧面不改色的指挥着:“弓手放箭,引导羌鹰投弹,先打掉敌军的那些弩炮!” 片刻钟后,十几支带着信标的箭矢被长弓手射了出来,全部落在贵霜军的弩炮附近。有两三支箭矢还当场射杀了两名贵霜兵士。 随即七八只羌鹰从吊篮中放飞,尖啸着向那些弩炮飞去,脚爪中还各自牢牢的抓着一个石脑油陶罐。它们向贵霜军的弩炮阵地精准的投下了这些陶罐。最后,火箭如飞火流星般投射而去,烈焰瞬间便腾空而起,将这些弩炮吞没在火海之中。 虽然贵霜弩炮未能对梁军飞艇造成损伤,但这个时段两军军阵已是近在咫尺。就在这个时候,梁军骑兵从两翼突破贵霜军阵的消息相继传来。 “报!约有两千敌骑从我军左翼突破军阵,突入到我军军阵后方!” “启禀大将军!约一千五百敌骑从右翼突破我军军阵,向西逃逸到我军阵后方!” 正全神贯注观察着战场的郝弥罗听后大吃一惊。敌骑突入到自己阵后,非同小可。他想立刻下令停住军阵,但此时贵霜军中军方阵已与梁军的空心方阵近距撞在一起。梁军兵士成排的标枪如滂沱大雨般向贵霜军阵投掷而来。血花漫天飞舞,凄厉嘶喊响彻沙场。贵霜步卒成片的倒下。 郝弥罗瞳孔收缩,知道现在撤退已经晚了,若强行全面撤离必然要付出惨重代价,搞不好全军崩溃。他只好硬着头皮道:“传我军令,速速将我们的骑兵召回,让他们防御军阵后方。令两翼的步兵团停止前进,徐徐后退!” 贵霜军令骑四出,正从两翼向梁军军阵裹卷而去的贵霜步卒陆续顿住了脚步。但正中的贵霜中军方阵已与梁军空心方阵碰撞在一起。 梁军枪矛如毒蛇的舌信不断从橹盾的缝隙中捅刺而出,贵霜军同样挺着长矛从盾墙的缝隙中向对方扎去。 就在梁军与贵霜中军方阵鏖战时,贵霜的两股骑兵已在梁军军阵后方十余里处会师,拉成一线,调头向梁军压来。但此刻让他们意外的事发生了。 如同飞蝗般的重箭突然从他们背后袭来,将他们纷纷射落马下。这些重箭威力极大,甚至连贵霜重骑的铁甲都能穿透。贵霜战骑扭头向身后眺望,原来是梁军的长弓战车冲了过来,它们在近百仗外就开始放箭。贵霜战骑中,已和他们打过交道,交过手的兵士已是魂飞魄散。 还未见识过这长弓车兵的贵霜兵士却不以为意,毫不畏惧的策马向这些车兵冲去,他们以为只要追上对方,便能手起刀落要了对方的脑袋。这个想法也不错,问题是他们追不上对方,而且还要不断遭到对方的狙射。 贵霜战骑随之有分成两部,一部去追击梁军车兵,一部继续向梁军方阵后方压来。 结果不难预料,那些主动去追击的贵霜骑兵还没等摸到对方,就被乱箭射于马下。恰恰在此时,郝弥罗的军令已到,要他们回到贵霜军阵后方,去拦截那两股窜到贵霜后方的梁军骑兵。 此时,贵霜战骑已分散的很开,有的接到军令,有的未接到军令。整个队伍顿时乱成一团。部分贵霜战骑已按郝弥罗吩咐,向后本逃而去。 站在飞艇吊筐中的张辽将战场上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自言自语道:“贵霜军已败,但这郝弥罗也是了得。见势不对,立刻采取止损措施。不然这一战我们便能叫他元气大伤。传我军令,车兵击溃正面之敌后发起反击。步卒方阵一但击溃围攻步骑,也随之发起追击!”他身边的令兵立刻打起了旗语。 此时,贵霜中军步卒和部分未得到军令的贵霜骑兵还在向张辽的空心方阵攻击着。贵霜步卒前方的橹盾盾墙突然倒了下来,他们还没搞清楚怎么会事,人人都感到脸上,手上或身体上传来一阵阵剧痛,满耳都是噼噼啪啪之声。梁军后几排的枪盾兵开始用盾牌上的弹弓,向贵霜兵齐射。 那些用硫化橡胶所制作的弹弓弓弦能够蓄藏极大的能量。如豌豆大小的铁珠以极大的速度被弹射出去,没入贵霜兵士的脸孔,身体之中。在一片惨叫声中,中军的贵霜兵士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着,有些人因此被绊倒在地,无数人身体从他身上踩踏而过。 部分还在冲向梁军军阵的贵霜战骑在十余仗外的地方先是遭到标枪飞矛投射,接着也是同样被枪盾兵的弹弓密集攒射。他们和步卒一样,士气大溃,远远的向两翼落荒而逃。 梁军的车兵已追逐着另外一些贵霜战骑而来。现在,除部分接到郝弥罗军令的贵霜战骑已向后撤去外,其余的都四散而逃,梁军车兵紧追不舍,咻咻的长弓重箭不断向他们袭去。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63章 兵临蓝氏城 郝弥罗在传下军令不久,就在亲兵护卫的簇拥下,向后方奔逃。其后不久,他的中军方阵也随之开始溃逃,但是已越过他们军阵的梁军铁骑,此时也对退却的贵霜军迎头发起了攻击。最先遭到攻击的不是贵霜刚刚溃败的中军方阵,而是在两翼的位置,按郝弥罗之令早已开始撤退的步兵方阵。 梁军高逾过仗的铁甲战骑如同旋风迎头刮向贵霜的溃军,如同风卷残云般收割了无数贵霜兵士的姓名。 站在飞艇吊筐中的张辽看得清楚,贵霜军在战场上已是一片混乱。不少步骑不仅仅是在奔逃,而且是已经丧失方向感的疯狂溃逃。有的逃着逃着却迎头撞上了梁军的军伍。 张辽亲眼看到,一个正在撤退的贵霜步卒方阵被梁军铁骑迎头冲散后,其中一小股兵士竟然弄错了方向,不是向西而是向东南方奔逃而来。与正在奔驰的一队梁军车兵遭遇。后者围着他们兜转一圈,射出十几发箭矢便将他们全部射杀在地。 张辽见时机成熟,便道:“奏响冲锋鼓号。全军出击!”他身旁的令兵立刻端起早就准备好的牛角号,呜呜的吹了起来。梁军军阵中的鼓声也随之响起。 梁军中军方阵随即演变为行军队形,也加入到追击的队伍,向败逃的郝弥罗大军追击而去。在张辽的俯瞰视线中,郝弥罗的大军正如同从坑洼的海滩上退潮的海水般,分成无数股,絮乱且速度不一的向后退去。 梁军车兵,骑兵,步卒在他身后紧追不舍,只杀的郝弥罗军尸横遍野。但郝弥罗部分队伍撤退的早,并没有溃乱,所以还未到全军全局溃败的地步。 梁军追击郝弥罗两个时辰后,张辽才下令收兵。若再追下去,张辽军也要承担孤军冒进的风险。追在最前方的部队很可能被对方组织起的一个反击吃掉。张辽直接指挥的军旅战兵现在不到万人,每一个兵士他都得珍惜着用。 郝弥罗一口气跑回比克城,方才开始收拢溃兵。经过一天一夜的忙碌,郝弥罗收拢起残兵败将,合起比克城留守的兵力,总共还有两万人出头。他着才松了一口气。并暗自庆幸---好在自己及早发觉不对,又决策的快,让两翼的部队撤离,否则自己现在有可能全军覆没。 但是郝弥罗还没轻松两个时辰,坏消息又接踵传来。张任的维京船队果真卷土重来,已出现在比克城西南面的印度河河面上,梁军的张辽主力也已开到比克城东面的印度河河岸。此外还有一支部队也出现在比克城的北面,这支部队那贵霜军倒是熟悉,正是塞古硫的大夏遗民佣兵。 塞古硫帮助梁军攻克兴都库什山山口后,便又领兵去“劝服”位于兴都库什山山口和富楼沙之间平原上的两三座小城。着三座小城虽非要冲之地,但驻守在城中的贵霜余部却能对梁军和梁军的补给通道造成威胁。所以这三座小城受到了张辽的“特别待遇”。塞古硫佣兵团降服这三城后,便立刻向前线赶来,恰逢首战已结束,便直接兵抵比克城下。 如今,三路大军总兵力虽然还赶不上郝弥罗的兵力,却已对比克城形成合围之势。 经过此前一战,郝弥罗是再也不敢与张辽于野外军阵对决了。两万兵马全部囤守比克城和城旁一座营寨中,互为犄角。又过了两天,梁军三路大军会师比克城下,经过两天奋战便攻占了城外的贵霜军营寨。营垒中的三千名贵霜兵将全部被歼。 比克城顿时成了一座孤城。奇怪的是,战局到了如此地步,郝弥罗脸上却没有太多焦虑之色。例行会议上,他的部将们带着焦虑和不解的神情问道:“将军,难道我们要就此坐以待毙吗?” 郝弥罗故做轻松的说道:“当然不是,你们难道忘了,当初我派出信使和白匈奴厌哒人结盟的事了?这事他们已经答应了,按时间算,现在已应该发兵蓝氏城了。他们一但攻占蓝氏城,扫清阿姆河上游,切断葱岭甚至攻占兴都库什山口。那么这城外的一两万梁军便会全部成为孤军。予时,他们会不战自败。” 众将这才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人还是有点不放心问道:“可是万一那白匈奴食言…” 郝弥罗有点不高兴的一挥手打断对方的话道:“他们不会食言,尽管这厌哒人没什么信义可言,但他们为了利益也会如约出兵攻梁。”郝弥罗虽然如此说,可心里还是有点打鼓。 …… 赵云站在蓝氏城头,俯瞰着城下。城下已满是厌哒人的战骑和营帐。无数被掳来的贵霜人民夫在皮鞭声中国年,伐木采石,为厌哒人筑垒挖壕打造攻城器具。 数天前,白匈奴果然如张辽传来的警示所言,背信弃义的向梁军发动了攻击。不过赵云已按张辽的建议,在蓝氏城和五里外它的一座卫城中囤积了足够的粮草。贵霜北境的梁军都收缩到这两座城池中,互为犄角。除了一些山中暗哨,关卡据点,梁军的日常巡逻,粮草运输活动也全都停止。那两万人上下的民夫也早退到葱岭以东汉境之内。 来势汹汹的白匈奴很快夺占了除蓝氏城以及兴都库什山隘以外的所有贵霜北境地盘。并将蓝氏城以及其卫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白匈奴必须先攻克蓝氏城,才能去攻打兴都库什山隘口。 但显然白匈奴并不善于攻城,他们的特勤王也有自知之明,所以这几日只围不攻,调集大量贵霜民夫前来构筑攻城工事和器具,准备一举拿下蓝氏城。这些工事和器具包括能俯瞰城内情况,以及供弓弩手俯射城内目标的高垒,能够供战马直接奔驰上城头的坡道,能让步兵如履平地般登上城头的楼车。当然还有各种各样的投石器具,这些投石器具尽管不如弩炮那般精良,但却有极大的数量优势。蓝氏城下的大战一触即发。 第464章 蓝氏城血战(上) 蓝氏城外的烈日下,民夫劳役们如同蚂蚁般聚集成一团团的忙碌着。 “碰”的一声巨响,一个硕大的石弹从蓝氏城城墙上抛射出来,落在正再构筑的土垒上,腾起柱尘土。正在倒土砌台的那些贵霜民夫们如同苍蝇般轰然散开。紧接着,监督他们劳作的厌哒人气恼的呵斥起来,手中皮鞭甩的噼啪做响,就要往这些民夫头上抽去。 谁知此时一发火球射来,正落在这厌哒人脚下。陶罐碎裂开来,火焰特空而起,这名白匈奴监工被吞没在火海之中。烈焰消去,他已变成了一个火人,呼喊惨叫着在地上翻滚几下,便没了声息。旁边的那些民夫劳工们麻木的看着他在余火中渐渐的变成了一截焦炭。 由于蓝氏城内的弩炮不断轰射,还有那羌鹰的投射。厌哒人围绕蓝氏城所建的几十个土垒进度迟缓,迟迟未能完工。本计划五天的工期整整拖延了半个月,才算将土垒勉强构筑起来。每个土垒下都埋着贵霜民夫劳工的累累白骨,他们有的是死于梁军弩炮轰击,长弓攒射之下,有的是劳累而死,当然还有的是死于白匈奴监工皮鞭和棍棒之下。 此时,厌哒人的弓弩手和令兵登上各个土垒,一面观察城内情况,一边不时用箭矢向城中攒射。城中的梁军也不断的给予回击,一发火爆弹让土垒上的厌哒兵卒全部丧生的战例不时出现。 最后厌哒人终于学精明了。他们用木头搭起棚子,上面盖上厚厚的潮湿稻草。这样,火爆弹落在上面不一定能碎裂,包裹在外的引火之物在潮湿稻草的阻隔下,也会慢慢熄灭。但是土垒上的厌哒人依据会被梁军重箭贯穿身体,或被弩炮石弹轰的粉身碎骨。 特勤看到这般情形,也不想在和赵云耗下去,随即对蓝氏城开始了全面总攻。 又是一个凉爽的清晨,蓝氏城外格外宁静。但随即城外的旷野上开始嘈杂起来,白匈奴的大军开始集结。成群结队的战骑,在鼓号声中,步卒一股股,一列列的步入预定位置。城墙外百仗之外的地方已是黑压压一片。 一支响箭突然响起冲上云霄,本嘈杂的白匈奴大军随之寂静下来。蓝氏城的城头同样寂静的如同无人看守一样。 再接着,只听一阵马蹄身,特勤策马来到阵前已搭好的高台上。他将手中一根权杖向空中一指,口中用白匈奴语叽哩哇啦的说了几声,成千上万的白匈奴人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回应他。接着他又将权杖向城墙上一指。白匈奴军阵中顿时鼓号大做,黑压压的人头向蓝氏城扑天盖地的压去。 那些土垒上的厌哒人弓弩手也钻出棚子,向蓝氏城中拼命攒射着箭矢。此时的蓝氏城城头构筑了两层厚达两尺的垛墙,所有梁军兵士都蹲伏在垛墙之后。站在土垒上的弓弩手勉强能看见他们的身影,但手中的弓箭是无论如何射不中对方的,因为他们的弓箭的轨迹不是直线。相反这些弓弩手照旧不时被城中长弓手射出的重箭所伤。 最先接近城池的是厌哒人的投石车,这些投石车停在城墙三十仗开外,摆开架势,开始向城头抛掷石块。 十名厌哒人的投石手齐齐拉动投石机的绳索。他们刚刚抛投出一块大石,就有一发梁军石弹从他们人群中掠过。击碎了一人的头颅,又砸断了两个人的腿骨,方在地面上停止下来。 梁军这些弩炮就安置在城墙墙头的后侧,都在土垒上厌哒人弓弩手的射程之内,但是弩炮前设置有防御箭矢的厚木板。从土垒上射去的箭矢不可能伤到那些弩炮手。 这些梁军弩炮手不断调整炮位射击角度,校对弹道,让弩炮弹射出去的弹丸越打越准。一具白匈奴的投石机前,已丧生了五名投石的兵士。因人手不足,这具投石机抛投出去的石块显得软绵绵的。 一名白匈奴将官急奔过来,吼叫道:“把这个放弃!到另外一个投石机去补充人手!” 剩余的几名厌哒兵士照其吩咐,来到另一具同样人手不足的投石机前,又是上十人开始齐拉绳索,将已装载号的石块抛投出去。可他们才拉到一半,每个人眼中都现出惊惧之色,瞳孔中映射出一个越来越大的火球。轰的一声,烈焰在他们脚下腾空而起,将他们和投石机一起卷裹起来…,不长的时间,大多投石机已被摧毁。 城下蜂涌而至的厌哒人军阵中,冲在最前方的是轻骑,距城墙已不到三十仗远。骑手们手中箭矢如蝗般向城头射去。蓝氏城的城头下起了真正的箭雨,那些弩炮手也不得不暂停了操作,身体紧贴着弩炮前方的挡箭板,来躲避这如同倾盆大雨的箭矢。 但就在这个时刻,从城中升起了几具庞然大物---梁军的飞艇。飞艇上的长弓手当然不足以压制这么多的白匈奴弓骑兵,但他们射出的箭矢都是带着信标的。五十多只鹰隼腾空而起,向厌哒人扑来。其中三十多只是专用于投弹的羌鹰,其余是投入实战没多久,数量也不多的哈斯特巨鹰。 装满石脑油的陶罐不停的摔落在这些白匈奴弓骑兵的马蹄下,后者立刻明白过来,将手中箭矢向空中密集射去。但是那些羌鹰所在的高度,他们的箭矢很难够到的。洒满沙场的石脑油随即被长弓手的火箭引燃,东一团西一片的烈焰让厌哒轻骑四散开来,有运气不好的甚至被烈焰所吞没。 数名厌哒轻骑刚刚躲开一片烈焰,又弯弓搭箭向空中搜索目标,却见硕大的黑影向他们笼罩而来,那是一只身躯出奇大的巨鹰,翼展竟然长达近两仗。 他们手中的箭矢不由自主的向这巨鹰齐齐放去,那巨鹰猛的一抖双翼,这些厌哒轻骑们顿感腥风袭来,射向巨鹰的箭矢也都被吹的七零八落。 几人不约而同,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他们感到被一阵狂风掠过且听到啪的一声脆响。等他们睁开眼,却发现一名同伴的脑袋不见了,无头尸体正缓缓的从马鞍上侧倒下去。胯下战马都在瑟瑟发抖。 第465章 蓝氏城血战(下) 就在这些厌哒轻骑心惊胆跳,士气低沉之时。那些端着云梯,推着各种攻城器械的厌哒步卒已经蜂拥而至,接过了他们的担子。白匈奴弓骑兵如释重负的策马向两边闪开,兜个圈子又回到本军阵后。 这些厌哒步卒其实也是骑兵,只是现在他们为了攻城,都弃马步战。白匈奴厌哒人就没有纯粹的步卒。 其中的弓弩手们在城墙不到三十仗外开弓放箭,蓝氏城城头的箭雨比刚才更密集了,整个城头如同长了稻草一般,密密麻麻全是箭杆。弩炮手依旧紧贴着前方的木盾丝毫不能动弹。其余城头梁军兵将也同样紧贴着双层垛墙一动不动,其中包括了赵云。 那些鹰隼也已经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需要让它们休整一些时间,不可能再让它们连续出动。只有飞艇上的长弓手还在狙射着敌兵,不过这飞艇吊篮中不到三十名的长弓手,面对如同潮涌的白匈奴大军,连杯水车薪都称不上。 直到如林的云梯在蓝氏城周围依墙竖立起来,这些弓弩手才停止放箭。厌哒步卒口叼弯刀,背负圆盾,手脚并用攀梯而上。蓝氏城头依旧毫无反应。 一名白匈奴头目,争功心切,三步并做两步便攀上了城头,嘴巴一张,弯刀就掉落手中。他持刀迈步就要跳到垛墙之后,只听喀喇一声脆响,他的整个身躯破碎开来。尸体裂成五部洒落在地。原来是城弩炮的近距射击,硕大的石弹正打在他身上。 后继的厌哒步卒继续一波接着一波的涌上城头。只听赵云一声暴喝,跳将出来,起手便用手银枪挑翻了两名厌哒人,又一长虹贯日,捅穿了名厌哒头目的胸膛。不用收枪,而是将长枪抡起,直接将挂在枪杆上的尸体抡落城下。银枪又如满树梨花般向周边的厌哒人迅猛捅去。 紧随赵云之后,伏于第一道垛墙之后的梁军齐出。寒光闪闪的矛枪从垛口处密集向厌哒步卒捅刺而去。很多厌哒人还没来及将口中叼的弯刀持于手中,便中枪倒地而亡。 墙头的白匈奴很快被清理干净,梁军兵士们又探出半个身体向墙外的云梯扎去。一名梁军兵士刚用枪杆将具云梯撬翻,却被一支利箭射入眼窝,惨叫一声便倒落在墙头。厌哒人的弓弩手不顾可能误伤攀城同伙的危险,再次向城头密集射来箭矢。不长时间,就有数十名梁军兵士中箭伤亡,他们不得不再次伏于垛墙之后。 不过与此同时,很多正在攀爬的厌哒人也被来自背后的自家箭矢误伤,嘴里惨叫着和咒骂着掉落梯下。但还是有不少厌哒人再次登上城头。 赵云又是一声喝令,亲自持盾拿刀杀将出来,以盾抵御流矢,以刀斩刺敌兵。其余梁军兵将与赵云一样,与敌军近距厮杀知在一起。 赵云又是连劈四五人,却有名厌哒兵士在后面用弯刀向赵云脖颈无声无息的斩去。弯刀刀锋距离赵云脖颈还有一尺时,该兵士的整个身体突然僵硬住,整个人如同木桩般歪倒下去。原来是己方一支利箭射入了他的后劲脑干。 城下前线指挥的厌哒将官看的清楚,己方的弓弩手误伤的自己人太多,便又令这些弓弩手停止了弓射。与此同时,白匈奴的那些楼车,坡道陆续靠上蓝氏城的城墙。 其中一具楼车飞梯搭在垛墙边沿上,里面的厌哒兵卒一涌而出,刀枪剑戟如林般向梁军推来。有名梁军枪盾兵刚刚将一从云梯登城的厌哒人斩杀。便被他们的乱枪乱刀戳戮为肉酱。三名梁军兵卒也挺盾迎了上去,却瞬间就被对方人潮淹没,虽然盾牌挡住前方的多路攻击,他们的后背却被矛枪刺穿。 就在这个时刻,轰的一声闷响,厌哒人群中腾起一片烈焰,瞬间就将他们变成一个个火人。这是附近的弩炮用火爆弹近距轰射了他们。接着又有一发火爆弹射入楼车的舱室之中,里面的厌哒步卒全部没于火海,发出惨烈的嘶喊声。 赵云此时刚刚刀斩敌兵一名,以盾格挡住只矛枪,后方却有一名火人向他扑来。但是这火人距他还有五尺时,却被支重箭射翻在地,这箭是飞艇吊筐中的长弓手所射。 赵云匆匆将当前战局一扫,便令道:“按计行事,都退到第二道垛墙后!”他附近的梁军兵士随之向后退去,跳过了第二道垛墙。 登上城头的厌哒人中,有名品阶较高的将官,见此情景,反复高声喊道:“先破他们的大弩!”他所说的大弩既是弩炮。已从各个攻城器具中涌上城头的厌哒步卒向那些弩炮冲杀而去。当他们要跨越那道垛墙时, 他们眼前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一列梁军,除了刚刚从前面退过去的,还有本来就伏在这道垛墙后的梁兵。这其中还有不少身形高大,身披重甲的巨猿战兵。 这些梁军先给他们来了一通近距标枪投射。接着乱刀乱枪的向他们扎来。双方随即隔着垛墙厮杀在一起。刚刚用矛枪将敌兵捅倒的人,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被另一敌兵的钢刀斩落在地,整个城头双方兵士厮杀成一片。 某个位置,正与梁军厮杀的厌哒人突然闪开一个口子,几骑战马冲了过来,原来是他们的铁骑通过坡道冲上了城头。骑枪齐出,连续挑杀了多名梁军,两匹战骑甚至跳过了垛墙,突然一道寒光闪过。两匹战马的马头被整齐的砍落在地。那些巨猿战兵仗着铁甲,舞动长刀,成片成片的收割着厌哒人和他们战马的头颅。 后方的梁军弩炮手终于又上好了弓弦。新一轮火爆弹袭来,城头前方顿时烈焰升腾。有的梁军兵士干脆直接将火爆弹投掷向城墙外侧城头,流淌满地的石脑油随即被点燃。整个城头燃起一圈火墙。 蓝氏城头,厮杀声逐渐小了下去,可马嘶人叫的声音却大了起来。城头满是双方尸体,有些尸体已被大火烧为焦炭。就在这个时候,空中又出现了大量鹰隼,这些梁军作战鹰隼经过休整后又翱翔于空中。那些攻城器具随即被来自空中,装满石脑油的陶罐击中,沾满石脑油后又被来自飞艇的火箭点燃。一具具被毁灭在火海之中。 第466章 互相指望 望着蓝氏城,城上城下的惨烈战局,白匈奴特勤的眉毛拧的像个核桃一样。最终他不得不下了收兵的军令,再这么损耗下去,着实让他心疼。 他身边的部属问道:“特勤,难道我们放弃蓝氏城不打了吗?” “当然不是,只是我们没必要耗费如此多的兵力,去急于一时夺取蓝氏城,我们还有更很重要的目标去投入兵力。我们现在已切断了贵霜南境梁军与后方的联系,答应郝弥罗的事算是已经做到。只需等待他那边的结果。南境的梁军被歼灭,这蓝氏城的梁军最后自然是不攻自破,饿也会将他们饿死。” “那特勤所说的更重要的事是…” “当然是去攻打兴都库什山山口。这梁军各部之间隔绝,最终覆亡已是必然的事。最终,我们和郝弥罗之间,谁占据兴都库什山口谁以后就掌握主动。而且攻占此处要冲,也防万一郝弥罗在南边战败了,我们同样可以封堵住梁军的归路。” “多谢特勤强指点,特勤高见!” 他们说话时,正在攻击蓝氏城的厌哒人已如同潮水般退下。城头城下遍地都是血肉模糊或烧的焦黑的尸体,还有一堆堆攻城器具的残骸。 特勤留下所有精锐围困蓝氏城,带着剩余兵马去攻打兴都库什山隘口。他们往年打这座几千贵霜军驻守的关隘都没打下来,现在自然还是碰个头破血流。特勤做了两次努力,照旧还是损兵折将也没有丝毫进展,便放弃了这个尝试。 但他还是带兵在关隘附近守着,期望梁军因粮草断绝以及南境梁军被郝弥罗歼灭的原因而自行崩溃,自己再捡个现成的。 巧的是,远在比克城的郝弥罗和特勤想到一块去了。郝弥罗也期望梁军粮草断绝,以及北境梁军被白匈奴歼灭的原因,导致围困比克城的梁军自行士气崩溃。一南一北两人都这样指望着对方,不再主动出击梁军。 围困比克城的张辽也不心急,他在集中兵力一举攻克与比克城互为犄角的敌军营垒后,也未继续强攻比克城。 尽管以梁军的兵力攻克比克城也不是做不到的事,但是在做困兽斗的两万敌兵面前,自身也要付出相当多的代价。于是按张辽的吩咐,两路梁军以及塞古硫的佣兵只是耐心的在比克城外构筑起围成工事,将整座城池合围在铜墙铁壁之中。 除了构筑围城工事外,每天城外的梁军弩炮阵地,还时不时的向城中抛射一阵石弹。城外,长弓手站在比城墙还高的土垒上或飞艇吊筐中,向城中狙射重箭。城中,总有些倒霉鬼被石弹轰的骨碎尸横。或被重箭射穿身体。 但是梁军弩炮手却几乎没有使用火爆弹。这也是让郝弥罗唯一宽慰的事,他想这就证明了梁军补给已经断绝,否则他们不会如此吝惜火爆弹的使用。 但是随着城中粮草日渐消耗下去,他心中也隐隐不安了起来,若是梁军万一比自己囤积的粮草还多怎么办?郝弥罗立刻传令,即日起所有兵士的口粮减半。 实际上张辽的存储的粮草用度只够不到两月之需,比郝弥罗大军所能支撑的时间还要短。但张辽有信心,北府军能够即时的未赵云解围,合拢蓝氏城梁军后,便能围歼兴都库什山的厌哒人,那时葱岭通往富楼沙的粮道便能打通。所以说,张辽这一步棋也是个险招。 蓝氏城中的赵云显然没有他这个信心,毕竟赵云对吕布系的将领并不如张辽那般了解。张辽告诉他坚守一个月即可等来援军,但他却做了坚守两个月的心理准备。所以蓝氏城中的日常粮草供给减半了。兵将们不能完全吃饱,七八天没有什么,但时间一长,难免会起了抱怨和士气消沉。 赵云将这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安心的等待援军前来。这一日,他照旧站知啊城头,向北方眺望。一名令兵突然跑来,向赵云报道:“启禀将军,南门和东门的守兵发现大批兵马,确定是白匈奴的兵马。他们又回来了!” 赵云心里吃了一惊,他知道这是去打兴都库什山口的厌哒人又退了回来,这次定是要集中兵力再次强攻蓝氏城。 此时的蓝氏城,每日半餐的兵将们个个脸黄肌瘦,士气低落,而且前期一战兵力损失颇多。白匈奴再像上次那样猛攻,赵云也难保证守住蓝氏城。 赵云猜测的不错,正是特勤亲自领着所有厌哒兵卒原路退了回来,不仅包括前去攻打兴都库什山的厌哒人,还包括所有派往阿姆河上游的厌哒各部。只是,他不是来再次攻打蓝氏城的,而是急急忙忙的要北撤。因为他得到紧急军情,梁国的北府铁骑攻入了他的老巢--咸海东南沿岸。 当浩浩荡荡的厌哒骑兵从蓝氏城旁行过,并且围困蓝氏城的厌哒兵营也拔营起行后,赵云才算松了口气。此时他也想到定是北府军从西北方向攻入了厌哒人的腹地。 站在城头的赵云默默的注视着城下忙碌北行,一眼望不到头厌哒人队伍,耳中却突然听到一名亲卫说:“什么声音?远处好像有厮杀之声!” 众人竖起耳朵,确实听到远方隐隐约约传来的厮杀之声。赵云极目远眺,发现厌哒人队伍消失的尽头处腾起滚滚尘土,厮杀声正是从那传来的。 赵云欣喜的说道:“定是我们的北府援军来了,速速派出斥候,出城去确证这一点。”这就是赵云与马超最大的不同,前者要比后者慎重的多,若换了马超,当下就会毫不犹豫的率兵杀出城去以防误了战机。 来的确实是北府军,约五千多兵力。而且其中有赵云和特勤都没见过的特别兵种---两百头猛犸骑兵。除此是两千战骑和近三千步卒,这些步卒并非纯步兵,他们也有自己的载具---驯鹿雪橇。只是到了这没有雪的地带,他们只能徒步行军了。 此时,李肃带着这支部队与特勤的退兵迎头相遇,鏖战在一起。 第467章 特勤王之死 厌哒人的先头部队发现北府军的战骑后不久,对方铁骑就迅猛冲来。其中有两营轻骑飞羽,两营重装骑兵,几乎是李肃所带的全部骑兵。 按李肃的想法,北府军的突袭务必要首战必胜,这样才能打乱厌哒人的队形和传令系统,让他们一时难以组织起反击。 否则战骑远比北府军多的厌哒人,一旦回过神来,进行有组织的反冲击,就会扭转局势。还未等那些厌哒战骑看清对方的旗帜,上千的箭矢如骤雨般袭来。 这些箭矢有奔驰的马速加成,威力无比,唰唰唰的穿入厌哒战马和骑兵的身体,现场到处是马嘶人吼,而后一片人仰马翻。 这是突袭正在行军的骑队,所以梁军战骑与平日对阵战法不同。轻骑飞羽射出两轮箭矢之后,并不调转马头向两边闪开。只是稍微偏斜方向,从厌哒人行军队伍右侧三十仗远的地方,与其平行错过。手中弓具依旧不停的开弓放箭,射向厌哒人行军队列。 事发突然,厌哒人猝不及防,甚至居于其后的特勤王都还未得知此事。但厌哒人毕竟是游牧出身,一些部旅已自发的抽出兵刃,要去拦截右侧三十仗外正在奔驰的梁军轻骑。 但就在这个时候,梁军的重装骑兵也杀了过来。这些人马俱甲,身高过仗的铁骑以之字形,向还呈现纵向行军队列的厌哒人骑队“碾压”而去。 马队中传来重重的砰砰撞击声,厌哒人的战骑被这肩高六尺的巨马一撞,往往是侧翻吐血而亡,鞍上的厌哒人也会飞出两仗之远,而后在乱军中被铁蹄踩踏而死。大多数厌哒人还是被梁军重骑手中的狼牙大棒扫落在地上。如此,轻骑在一侧先用乱箭攒射,重骑紧随其后以之字形冲击敌阵。但这还不算完,后面还有两百头猛犸战象组成的猛犸战骑,每头猛犸上有三名梁兵,其中一人是重弩手,一人是长矛兵,一名是驭手。这两百头猛犸列成一排,横扫已被冲乱冲散的厌哒兵卒。 厌哒人的行军队列就这般被摧枯拉朽般的撕裂驱散开来。一些被冲散的厌哒人策马向北方继续跑去,却在一个高地前遭遇到了北府军的步卒狙击。 那高地最高点不过两仗的高度,但行上高地的坡面却颇为陡峭,让向上奔驰冲锋的厌哒骑兵放缓了一半的速度。先是如同滂沱大雨般的标枪向他们投掷而下,接着是如同爆豆般的弹弓铁丸打来。马啸嘶鸣,人哭鬼嚎之下,陡坡上布满了一堆堆的尸首,有人的,也有战马的。 特勤位于中军。他策马而行时,几乎与赵云同时发现了远方的飞扬尘土和喊杀之声。惊惧的特勤立刻意识到怎么回事,他知道梁国北府军已攻到咸海沿岸,但万万没想到对方来的这儿快。特勤高声喝叫起来:“快,前方敌军来袭,快组阵型!快组进攻阵型!” 军令下达的容易,但要将这个军令传达下去并执行怎么也需要片刻时间。但是特勤和他的厌哒骑兵已经没有这个时间了。厌哒战骑刚刚集结列队完成一半,成百上千的利箭就呼啸着向他们袭来。 特勤仗着一声精良甲胄和拼死护卫他的多名亲兵,毫发未伤。但他附近的那些厌哒人就没这么幸运了,中箭的中箭,落马的落马,连他的亲兵都伤亡了三四人。特勤一看,也来不及等战阵完全排好了,将手中弯刀向空中一挥道:“白匈奴的勇士们,冲啊,杀光这些狡猾的汉人。” 已集结好的三千多战骑向着那些梁军轻骑和重骑兜头而去。其中的弓骑兵同样取出弓弩,向着对方齐齐攒射而去。梁军轻骑中有些骑兵中箭落马,但千余轻骑很快从他们身边掠过。接着而来的是近千梁军重装骑兵。 此时这千骑对应白匈奴的变化,也一字排开,迎面奔冲而来。手中的狼牙大棒横举空中。让厌哒人纳闷的是,自己这边弓弩手所射的箭矢似乎对他们不起作用。 双方很快碰撞在一起,千支狼牙大棒齐齐挥出,大多在错马一瞬间扫到对方骑兵或战马头上。被扫到的厌哒人向后飞去,被扫到马的则是向前飞去。现场又是一片马啸嘶鸣,人哭鬼嚎。 特勤是幸运的,他的亲卫死了七七八八,但自己却成功的与梁军错马而过。仅仅是头颅被对方狼牙棒擦边扫过,打掉了头盔。 此时,厌哒人的兵力还是李肃三倍还多,但特勤已是惊慌失措,与敌骑错马后,没想着将自己的兵力集结组织起来,而是头也不回的向西北面奔逃而去。但是才跑出几百步,特勤的面目表情一下凝固住了。因为他看到一种更为庞大,且他从未见过的骑兵迎面袭来。正是北府军的猛犸骑兵。 猛犸骑兵上的长弓手利用超远射程,早早的就开弓狙射,几乎是一箭一个要了厌哒人的性命。接着猛犸战象开始加速狂奔起来。不用那些厌哒骑兵策马闪避,战马们自己就吓的在嘶鸣声中乱窜乱蹦,一些骑兵甚至被颠落马下,而后被铁蹄踏碎。 多亏特勤胯下的战马是宝马良驹,并没有过于惊慌,还是稳稳的在特勤驾驭下奔跑着。特勤眼看如山般的战象撞来,连忙策动缰绳闪避而过,他都能听到猛犸巨象呼啸而过的声音,但这声音却掩盖住了象背上长矛兵刺来的长矛破空之声。噗的一下,矛刃便从特勤左太阳穴刺入,右腮帮冒了出来。白匈奴特勤王就这样如同木头一样栽落马下。 成排的猛犸战象继续像后面的厌哒人碾压过去,此时厌哒队列的后方又响起喧天的鼓号声。原来赵云确认确实是自己人来援后,指挥蓝氏城中的守军杀出。 已慌乱成一团,又丧失主帅的厌哒军在如此前后夹攻下,不消一时半刻,便溃不成军。四散而逃,在梁军追击下,又演变成溃败。梁军步卒,轻骑,重骑,猛犸战象漫山遍野的追杀这些白匈奴溃军。整个阿姆河中下游地区的岸边随处可见他们的尸体。 已被扫清老巢的白匈奴又遭遇如此打击,意味着他们即将退出历史舞台。 第468章 贵霜挽歌 转眼已是建安十五年的秋季。印度河平原上,被围困长达大半年的比克城如同一座死城矗立在瑟瑟秋风中。郝弥罗苦苦等待的梁军因粮道断绝,自动撤兵的情况迟迟没有出现。贵霜各部,也没有援军来为他解围。 实际上,曾经倒是有那么一支贵霜公侯领着自己领地的军队前来解围,但走了一半听到北境厌哒人已被梁军大败的消息,便又悄悄的原路退了回去。 比克城中已经快断粮了,城中战马都已被兵将们偷偷宰杀吃光,以解决日常粮食不足,吃不饱的问题。再过些时日,城中贵霜兵士怕是每日二两粮都没有了。郝弥罗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他终于意识到,厌哒人一定是出了问题,他们要么没按约定来,要么被梁军粉碎了进攻。 绝望的郝弥罗发起了一次突围之战。只是已经晚了,梁军固若金汤的包围圈不可能让郝弥罗的两万大军突围而去。 比克城的四面城门突然同时打开,黑压压的贵霜军从城中蜂涌而出,他们连将领都没有战马,全都是徒步做战。分兵突围的贵霜军只有郝弥罗亲自率领的一支是主力,其余几支都是为吸引梁军兵力的虚兵。 城外壕沟中,土垒上,梁军的箭矢顷刻间便如飞蝗般向他们射去。血雨纷飞中,郝弥罗的兵士成片倒下,但他们迅速的竖起了五花八门的“橹盾”。突围之前,郝弥罗便令全军,竭尽全力用城中各种可用的材料打造橹盾。城中的所有门板因此都被拆卸下来。 随着蓬蓬的箭矢入木之声,突围的贵霜军橹盾上插满了梁军箭矢,他们依旧向前快速挺近着,但是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体力不支的原因,冲击的速度已逐渐慢了下来。 轰隆一声巨响,一块门板制成的橹盾被块大石击的四分五裂。门板后的贵霜兵士被震飞出三仗之远,嘴中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十几发箭矢乘机从这个间隙破空而入,将几名甲胄单薄的贵霜步卒射翻在地。 空中数十发正在燃烧的火爆弹如飞火流星般划过,落在涌动的贵霜步卒人群之中,腾起的滚滚烈焰将数以百计的贵霜兵卒吞没在火海之中。 其余贵霜人依旧呐喊着,和伤兵的嘶喊哭嚎声混合在一起,继续向前奔冲着。一名贵霜旗手被乱箭射倒在地,旁边一名将官随手捡起他身旁的战旗,继续向梁军的真谛冲刺。空中一个黑影突然笼罩下来,哈斯特巨鹰那硕大的鹰爪从他头上掠过,一下就将他整个人拎飞起来,接着他的无头尸身被甩落下来,巨鹰再次腾空而起时,他那颗被抓碎的头颅才掉落在地。 空中除了这些哈斯特巨鹰,那些羌雕也出现在空中,上百装满石脑油的陶罐被抛投而下。摔裂的陶罐弄的战场上满地都是石脑油。 在军中指挥突围的郝弥罗发现眼前一暗,以为又是梁军的巨鹰扑了下来,紧张的抬头一看,却不是如此。而是空中莫名多了一块巨大的布幔,那布幔显然是由多块布锦缝缀而成,铺天盖地的向贵霜军兜罩而来。 郝弥罗不知道梁军是如何做到这点的,别说贵霜兵卒上空没有梁军的飞艇,即使有也做不到让一块布幔向贵霜军兜头罩下。其实这是梁军用两具相隔一定距离的弩炮,同时发射两颗石弹,由两颗石弹拉拽着布幔飞翔的效果。 不等郝弥罗细想,那布幔已将数百近千的贵霜兵卒笼罩住。接着无数火箭从梁军阵地上飞射而来,那浸满石脑油的布幔顿时熊熊燃烧起来,撒的到处都是的石脑油也燃起烈焰。正在奔冲的贵霜军中顿时到处升腾起烈焰,上空充斥着被烈火灼伤兵士的哀嚎。 有的贵霜兵卒此时开始溃逃,郝弥罗挥舞战刀,当场亲自斩杀了一名畏战逃窜的亲兵,他将手中战刀举于空中,口中用贵霜语高喝道:“此战有死无生,退必定是死,全力拼杀,突围而去还能保留一丝生机。谁胆敢畏敌退缩,当场斩杀,勿论理由。全军,随我冲锋!”说罢,他大步流星的向梁军阵地奔冲而去。 贵霜步卒在郝弥罗的亲自督阵下,冒着烈火炙烤,石弹飞袭,箭羽乱射,继续用尽身体最后一丝气力向外突围。冲在最前方的人离梁军所构筑的壕沟土垒已不到二十仗远了。就在这个时刻,无数标枪,弹弓弹丸却突然从壕沟中向这些贵霜兵飞袭而来,贵霜兵卒如同撞到一道透明的墙壁上般,哗啦啦的倒落在地上。 几名贵霜兵卒终于冲到壕沟边沿上,他们的视线中突见一道亮光闪过,然后顿觉脚下一空。他们本还以为是自己气力用尽,但摔倒在地上时,剧痛已随之而来。眼角的余光看到义名身高过仗的铁甲武士站在前方,疯狂的挥舞着手中长刀。 那是梁军的巨猿战兵,他们每一刀抡过,便能斩杀斩伤一片敌军。巨猿战兵的身旁还有密密麻麻的梁军步卒,枪矛齐出,如林般捅向涌到沟沿边的贵霜步卒。 梁军的阵地就如同绞肉机般,无论涌来多少贵霜兵士,都如同被吞没到无底洞中般,全部变成了尸体。过来小半个时辰,梁军的壕沟土垒前已是尸积如山,后方的平原上也横七竖八满是贵霜兵卒的尸体。 郝弥罗长叹一口气,他心中明白今天即使将所有贵霜兵士都填在这,自己也冲不出梁军的铜墙铁壁。他下令道:“收兵”,自己返身就向比克城中走去,突然胸口一凉,胸前一个箭簇已经凸了出来,一支梁军长弓手的重箭从他的背心穿胸而过…,贵霜残兵已狼狈不堪的窜回比克城。 一天后,比克城的城头挂起了白旗。几名将官出城与梁军一番商谈后,开始献降。成群结队的贵霜残兵,赤手空拳的列队走出了比克城。至此,贵霜南境规模较大的贵霜余部已被梁军肃清干净。张辽接下来要应付的是那些多如繁星的贵霜地方官吏和公侯。 第469章 分而治之 富楼沙城,游骑四出。这些游骑并非侦查骑兵,而是向贵霜各方诸侯传信的信使。张辽再次向贵霜贵戚诸侯,地方官吏们发出了劝降文书。 书信中胁迫与利诱并存,若不降将面临梁军毁灭性的打击!若降,依据他们的实际权力和对贵霜各地方的影响力,梁国会划分给他们一定的地盘建立公国。这些公国对外还是以贵霜国的形式存在,只不过贵霜再不会是帝国了,因为它不会再有帝王了。 无论是冯宇还是张辽都认为,别说现在总共只有近十万兵马的梁国,即使当年人口鼎盛时拥兵百万的大汉帝国,来统治贵霜也不可能将贵霜全境如同自己本土一样牢牢的控制在手中。 即使做到了,贵霜与汉的文明差异巨大,种族不同,语言不通,腹地相距万里。稍有差池便能引发巨大的动荡,动摇大汉的实际统治,若是大汉强力干预平叛甚至会动摇国本。如此汉国不仅不能贵霜国土上获取实际利益,反而要被其拖累。 所以冯宇和张辽一致认为这种分而治之的策略最为妥当。将贵霜国分为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公国和侯国,给予这些公国,侯国充分的自治权,要求他们的只是认同梁国的宗主国地位。 如此梁国能以最低的成本管制这些城邦,也能将风险降到最低,这些城邦中的民众若有不满,并不会将反叛的矛头指向梁国。而且,若遇到紧急状况,梁国还能随机应变的处理。比如若是某个公国对民众盘剥太过酷烈,导致民变,梁国讲顺应民势更换这个公国的王室。又比如若是某个侯国底下臣子阴谋篡位,梁国可以出兵帮助国主平叛。 这样统治贵霜的方式唯一缺点是收益太低。但是梁国的本身目的仅仅是为了巩固丝路商道的安全和稳定,并不在意贵霜本土的税入。所以这点也就无关紧要了。 这一次不同上次,贵霜的这些达官贵人公侯们接到信的第一时间,就在仆佣的簇拥下成群结队的向富楼沙赶来。此时大局已定,梁国又提出如此丰厚条件,能有自己的独立王国是所有这些贵族梦寐以求的事,谁不争先恐后?况且,此次富楼沙之会还涉及到各个公国间边境划分的问题,事关切身利益。 一时之间,富楼沙华盖云集,车轿满街,不知道的外国商人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盛大节日。王宫大殿中,宾主大宴了三天,敲定了贵霜未来统治的各项规约细节,实际上这些冯宇早就在梁国都城中与群臣们一起商议拟定好了,送达给张辽。只是在这些贵霜贵族面前走个过场,否则三天时间怎么可能够。 当然贵霜国也并非所有人都如此甘愿向梁国献降,个别地方势力继续起兵抗梁,但这些势力已不成大碍,有塞古硫的佣兵去对付他们就足以。 梁国在印度河口留下了三个以缅州兵为主的梁军骑营和部分战船。富楼沙则给了塞古硫驻守。在兴都库什山隘,留下了主要由凉州兵组成的两个步兵营和一个骑兵营驻守。蓝氏城以及以北区域都划归给吕布的北府军管辖。 做完这些布置后,张辽率着大军浩浩荡荡的自葱岭撤回梁国本土,林涛,张任也率领舰队返回锡兰岛。 西征军大捷的消息传到冯宇手中时,已是建安十六年的春季。此时的冯宇已不居于宜宾王城,而是重返筑阳城。这里距离宛都不到两百里距离,能够密切注视着中原的形势变幻。 冯宇将手中的塘报翻了两翻,便淡然的放在一旁,似乎理所当然一般。而后方对堂下的群臣说道:“贵霜已皆被我西征大军所降服,白匈奴也为北府军和西征军合力击灭。张辽,赵云,马超他们不日即可凯旋而归。” 堂下群臣见冯宇说这些话时,如此轻描淡写,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这内容的重大性和冯宇的语气有如此大的反差。 大堂之中寂静了半秒,众臣确定自己没听错后,方爆发出阵阵欢呼之声。纷纷向冯宇道贺,各种赞美奉承之声不绝于耳。 “王上之伟业内旷古未有。我梁国乃至汉疆之土又扩展数万里亦。”法正,黄权等人也不失时机的赞叹道。 过了好长时间,殿堂之中才算安静下来。一个声音在堂中响起:“王上,既然西边的后患已除,现在我们就能专心致志的来下中原这盘棋了。” 说话的人正是贾诩,他此话一出,大堂中又沉寂下来,每个人面目上都产生了微妙各自不同的变化。 冯宇淡然的说道:“不错。西边的事情虽然也是大事情,但与中原之事相比,不值一提,这也是孤将王庭重迁至筑阳的原因。” 就在梁国西征军与贵霜,白匈奴鏖战时候。广义上的“中原”局势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曹操对辽东公孙家再次发动夏季攻势,这一次因为梁国西征,孙吴刘备都去征战越国士家,再无后顾之忧。集结了五万大军,十万民夫,战船上千条。号称五十万大军,从右北平陆路,青州海路,南北同时猛攻辽东四郡。 在上一次曹魏攻伐中就元气大伤的公孙家哪能扛的住如此猛攻。苦苦支撑了短短三个月就灰飞烟灭。曹操终于如愿以偿的吞并了辽东。 再放眼西南的越国战事,刘备与孙策在刘协的暗中调解下,终于达成基本信任,私下协商好了如何瓜分了越国。同时不断的向与越国相邻的边郡投入兵力。 越国即使有扶南国暗中相助,也逐渐不支,丢失大部分领土,最后连红河三角洲所在的交趾郡也丢失了,只剩下最后的日南郡苟延残喘。在日南郡,刘备军因水土不服和瘴疫,止住了继续南攻的势。但对于士家不辛的是,内部出了叛将,发动兵变,斩杀了士家全族。并将士家人头献予了刘备。至此,士家的南越国也消失在这个世界的历史舞台上。 如今整个汉疆只剩下梁,吴,魏,刘备临江国四大势力。梁国除了直属人口,其余方面,土地面积,财富,实际军力都比另外三大诸侯总和还多。 第470章 密室 【悠阅书城APP,免费看小说全网无广告,IOS需海外苹果ID下载】 筑阳王宫中,冯宇在王座沉吟片刻,对贾诩,也是对堂下众人回道:“中原的棋我们不能下,因为我们本身就是棋子,有资格下棋的只有一个人,就是还在宛都居住的大汉天子。就在昨日朝廷又颁了一道诏书给孤,要孤前往宛都面圣。这已是天子发来的第三道诏书,而且用语比前两封更为严厉。” 此言一出,堂下顿时又鼎沸起来,群臣的表情差异更大了。 “王上,此诏断不能奉啊!” “是啊,王上,此去凶多吉少,明眼人都能看到。” “可是王上不去,朝廷便有了籍口诏告其余三国向王上问罪。” “那又有何惧,即使魏,吴,临江三国齐来,又能奈我梁国如何!” 众人议论纷纷时,荀攸开口道:“王上,朝廷和天子其实已做好了王上不奉诏的打算。此举不过是想再次给王上加个罪名,为日后召集诸侯攻伐我梁国找个籍口。天子这样的打算也毫不意外,如今我梁国实力足足占据了整个汉疆的一半。朝廷自然要忌惮我们。所以臣料定,只要王上不奉诏,一个月内必然有人会向梁国兴师问罪。请王上三思。” 殿上的华雄突然叫道:“思什么思这有什么三思的!汉室既然有了此心,王上此去宛都,必然是有去无回。等同于送死。” 黄权给法正使了个眼神,后者也出列道:“王上,早年,您孤军入长安救驾。将天子一路护送到宛都,出钱出人一手操办让汉室朝廷在宛都安顿下来,又召集九大诸侯共誓白马之盟。这才让汉室天下安顿下来,让黎民百姓得以休憩。而后,王上有兴兵抵御攻侵我汉土的外番之兵。为我梁国为大汉开万里疆土。以上种种都乃万世未有之大功业。可汉室对王上如此猜忌,甚至欲强加罪名,加害王上,此举甚叫天下人寒心。况且这几十年来,天下虽然太平,但诸侯各割据一方,汉室威望早已不存于士子心中,汉室天命已失。臣认为,王上可即刻受天命,登基称帝。” 法正此言一出,许多人纷纷附和,没有一个人反对,但是却有些人低头沉默不语。 冯宇冷冷一笑,而后正色道:“汉室可以负孤,但孤不能仅凭猜测就负汉室,否则难服天下兆民之心。所以这一趟宛都之行,孤还是要去的。这大汉天子,孤也是有十几年没见了,在彻底翻脸前还是要见上一见。” 这话更让堂中梁国诸臣震惊,还没等呆若木鸡的他们劝阻,冯宇又说道:“当然孤不会甘为别人菜板上的鱼肉,以身犯险,对此孤自有计划和安排,诸卿不用劝阻。” 一些要力劝冯宇的人这才将话咽了回去。 …… 就在冯宇与众人在殿堂中商议时。远在邺城的魏国王宫一间密室中,魏王曹操也在与几个重臣议事,甚至他的几个儿子也参与了会议。 汉室来的密使早已将天子刘协草拟的计划告知了曹操,可曹操想将这计划改上一改。现在与这些重臣商讨的便是此事。 天子的密诏上说,冯宇必然不会奉诏前去宛都,所以要曹魏早日做好准备,在洛阳一带集结兵力,一但汉廷对梁国兴师问罪,魏军便在潼关一带攻入梁境。直取梁国的雍凉梁三州腹地。 等在场所有人看完这密诏,郭嘉拱手说道:“恭喜魏王,贺喜魏王,此乃我们魏国成就天下霸业之良机。” 曹操捋着胡子微微一笑道:“奉孝此话何解,我们不过是攻梁国的雍州,凉州。也算不得占多大个便宜,而且可能还要损兵折将不少。何喜之有,天下霸业之说也太夸张了吧。” 郭嘉微微一笑道:“王上心中肯定不是如此想,否则也不会将我等召集于这密室之中。” 曹操哈哈大笑起来:“奉孝果然是孤肚中蛔虫。不错,孤要乘这个机会,除了夺取雍凉,还要趁势拿下益州。所以在我们兵发潼关的同时,还要在南阳投入一支奇兵。” 一旁的荀攸疑惑道:“王上是要从南阳攻取梁国的筑阳,再进取益州可是现在南阳是朝廷的地盘,而且天子密诏中的计划,筑阳是由刘备的临江军来负责的。” 曹操自顾自的捋须,却不言语。一旁的郭嘉呵呵笑道:“文若,你错了。王上不是要去打梁国的筑阳,而是要驻军宛城,保护天子啊。” 堂中传来一阵阵骚动。程昱称赞道:“王上这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果然是神来之笔。” 曹操连忙摆手道:“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孤这是奉天子以令诸侯。这其中区别很大。”众人又传来一阵赞叹之声,唯有荀彧默然不语。 一旁的许诸大咧咧道:“王上,既然如此,事不迟疑,请许我带五千虎豹精骑进驻方城,只待王上一声令下,晃便能带兵冲入宛城。” 许诸所言不虚,方城距离宛城只有百十里路,确实一日一夜便能奔驰而到。曹操摇头道:“汝不行,此事必须要一心细能谋的将领才行。”说罢曹操扭头向曹仁看去,说道:“子孝,这件事就托付给你了。你率五千虎豹精骑,前往方城驻扎。孤赐汝虎头令牌,可调所有汝南颍川之兵。此次行动需要秘密行事,悄然到达方城后隐蔽驻扎下来。此事只能有当地令守和驻军都尉知晓。在那里,等待孤的号令,随时准备行事。” 曹仁信誓旦旦的说道:“王上放心,曹仁定不辱使命。” …… 曹操与重臣密会之时,刘协还在宛都御花园操练着他的三千御林精兵。此时,整个汉廷掌握的军队有两万兵士,其中六成是普通按期服役的戍卒。只有八千是职业的御林军。其中五千常年驻扎在城外。 刘协的这些部队,看起来甲胄精良,兵士勇悍,但实际上这支部队除了剿灭过两三股山贼,参加过一年一度的狩猎,几乎没有出战对阵的实战经验。 所以当刘协骑着高头大马从军容严整的队列前行过时,还是隐约感觉到不踏实。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71章 密谋 建安十六年的晚春时节,宛都皇宫御花园中的百花齐放,郁郁葱葱。花园的御道上匆匆行来一人,此人一袭蜀锦袍缎,低头垂目,耳朵垂肩,正是又一次来到宛都的皇叔刘备。 天下仅存的四大诸侯中,也仅有他经常来宛都逛逛天子的御花园。这与其说是他的荣耀,不如说他和天子刘协之间的相互信任关系远超过其余三人。刘协认为,对于其他三人,即使喊他们来领受封赏,他们也绝对不敢来宛城。尤其是梁王冯宇更会是如此。 刘备在皇宫内侍太监的引领下,轻车熟路的就转到刘协用做书房的宫殿前。刘备一见刘协,便诚惶诚恐的以大礼叩拜,对方连忙将他扶起道:“皇叔免礼平身,在这内宫私下场合,皇叔毋须如此多礼。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啊。” 刘备方在刘协的赐坐之下在榻边坐了下来。两人又寒暄两句,刘协便转入话题说道:“皇叔,如今朕要重整天下,马上就要除掉冯宇这个最大隐患,计划汝都已知道了。皇叔认为还有什么纰漏之处。” 刘备眼珠微微转了两转道:“此计划万无一失,不会有什么失误之处。预时,陛下只需一道诏书。我等三国便兵分三路,从北,中,南攻入梁国,剿灭冯宇此贼。此贼虽然扩边万里,掠得土地财富无数。但是正因为如此,想必他的兵力也分散的极广。而且他梁国本就人口不多。所以此次大战,我大汉必胜无疑。” 刘协深吸了口气道:“可是这冯宇用兵如神,朝廷的宛都离他的国境有如此之近。朕担心他狗急跳墙,出一支精锐之师奇袭宛都。而宛都只有八千可用之兵,那朕和这宛都中的文武百官…” 其实刘备早就知晓刘协的意思,适才故意装作不知,此时做恍然大悟状,鞠身说道:“陛下,臣本应为陛下分忧,主动想到此事。却还要让陛下提起,此乃臣之过也,请陛下恕罪。臣这就回宜城,调拨一员勇将带万余精兵供圣上差遣。如此宛都便有近两万精兵,无论冯宇那厮耍什么花样。也都不可能对宛都一攻而克,宛都只需坚守两三天,臣的大军便能回师解围。” 刘协大喜道:“如此甚好,朕能依靠的还真是只有皇叔了。” 刘协不知道,刘备现在实际上比他还高兴,这意味着他能以某种形式控制朝廷。虽然刘备预计等拿下梁国后,这朝廷的威信已经不大了,但握在手中还是一张有价值的牌。 等刘协将刘备送别,突然有内侍小黄门气喘吁吁的来报:“启…启禀圣上,梁国有回信了。” “哦,梁国居然回信了?”这让刘协颇有点意外。他本以为冯宇会对此置之不理,他近日便能诏告天下,向冯宇问罪。不过,冯宇来信不奉诏,他照样能向冯宇问罪。但是等刘协打开信笺一看,惊的下巴都合不拢。冯宇居然答应来宛都觐见他。 冯宇愿意来宛都,是刘协想都没想过的事,太出乎他意料了。他心中突然又恐惧起来,暗想冯宇愿意来觐见太反常了,他不会是借机带着大军前来攻袭宛都吧。他一面回信给冯宇,说自己正抱恙在身,需要等几天才能召见冯宇,一面将此信息派密使紧急通知给曹操与刘备二人。尤其是给刘备的信中,要他速速派人来宛都,以防不测。 邺城的曹操接到消息时,正在朝堂之中进行日常朝会。他看完密诏,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真是天助孤也,天助孤也。”殿下众人对此倒也不奇怪,曹操经常做出这样让人难以捉摸的举动。 而后曹操一挥袍袖,内侍扯着尖细的嗓子喊了声:“退朝”等众臣退去时,内侍又悄然将十几名重臣留住,说道:“王上与汝等有要事相商,请到后殿等候。” 十几人在后殿密室中聚齐,曹操方才开口道:“孤万万没想到,冯宇竟然真的敢入宛城面圣。” 程昱冷哼声道:“梁王冯宇是何许人也,他能不知道这其中风险所在?以某之见,他定然是想带大军借此机会奇袭宛都,以图不轨。” 曹操点头说:“天子正是有此担心,所以让我们在方城部署重兵,以防不测。这真是巧了,我们刚刚在方城部署了曹仁的五千精骑。” 郭嘉却带着疑惑道:“这里有两个疑点。一是以冯宇的智谋和以往经历来看,他选择主动公然的反叛汉室可能性很小。他即使决心反叛汉室,也会是后发制人。所以他是否真的会带大军前往宛都是不确定的。二是若冯宇真带大军入宛都,我们接到消息再从方城赶过去肯定是来不及的。可天子却只要我们在方城屯兵等待。天子虽年少,但这点智识应该还是有的,所以他定然还请了别的外援。若真这样,某断定刘备也会派出大军前往宛都。” 曹操一拍案几:“如此,岂不便宜了大耳贼刘备!”。顿了一下,他又带着疑惑道:“这冯宇若真不带大军入宛城,岂不是甘为他人案上鱼肉,他不至于这么蠢吧?” 郭嘉微微一笑道:“冯宇若是蠢人,天下就再无不蠢的人了。他不是蠢而是胆大。之所以胆大,肯定是因为他有了完全脱身之策。至于究竟是何脱身之策,某虽猜不透具体是什么样的,但某肯定无外乎两条或二者皆有之。一是他有让天子难以下定决心诛杀他的办法。二是他有在万千兵马中脱逃的办法,可能是飞天,也可能是遁地。某听说梁军中有一种能悬浮空中的神器,只是那东西好像不能随意移动…” 曹操揉着又开始隐隐做痛的脑袋,有点不耐烦的打住郭嘉的话道:“奉孝不用花精力考虑冯宇这厮有什么脱身之法了,汝快告诉孤,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郭嘉脸色突然变的冷峻,他站起身来说道:“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说不定能让王上的霸业提前十数年完成。我们要做的只是确保冯宇亡于宛都,然后将天子安全护送回许昌…” 第472章 突变 【悠阅书城APP,免费看小说全网无广告,IOS需海外苹果ID下载】 宛都皇宫中,刘协在伏皇后的陪伴下观赏着歌舞。但他的视线虽然在这些歌姬舞女身上,心中却想着冯宇前来觐见的事,按日头算,这几日刘备派遣的将领便能到达宛都。 殿外突然传来嘈杂之声,刘协眺目望去,一名满脸灰渍的令兵急匆匆向殿门口跑来。此人不是内宫侍卫,那只有一个可能,他送来的是十万火急的军情,否则他不可能直接闯入宫中。果然,这令兵对殿门口的黄门侍郎耳语几句,递上一个信笺。 那侍郎打开信笺匆匆看了两眼,便急忙入殿对刘协报道:“启禀圣上,穰城大营有十万火急军情传来,梁王冯宇带着一行人向宛都而来,说是奉诏面圣,现在已被我穰城大营的御林军拦住。请圣上决断是否放行他们。” 刘协腾的一下从座椅上站立起来,惊呼道:“什么,冯宇提前来了,而且还来的这么快!朕不是要他再等些时日吗?他带了多少兵马前来?” “启禀圣上,信笺上说梁王只带了两三百随扈,并未带大批兵马。” 刘协这才转忧为喜,但随之他又疑惑起来,冯宇真有这么傻,竟然不带兵卒就敢入宛城?无论如何,自己要做好准备。 刘协稍一思绪,便吩咐道:“去令穰城大营给梁王放行。”他随之又下达诏令,布置妥当。冯宇入宛都后,只要他一声令下,便能将冯宇伏尸当场。 …… 宛都西城门大开,黄沙铺路,水洒街道。汉室以迎诸侯王室之礼迎接冯宇。一行两百余人的队伍出现在宛都西面的天际线上。 冯宇也看见了宛都城郭,他勒住马缰,向着宛城眺望几眼后,便策马加速向宛都驰去。众亲卫护送着三十大车贡品,紧随其后,其中包括梁国悍将典韦。 冯宇很快就来到宛都城门下。尽管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纵马入城,但他还是跳下马来,牵马入城。在城门处迎接他的礼部官员皆是生面孔,冯宇一个也不认识,心中感慨道,看来,这些年刘协更换了不少人。冯宇又用眼角余光大量城头上下,发现汉军兵卒林立,戒备森严,明显是早有准备。 冯宇到达皇宫大殿之时,朝廷的文武大臣都已聚齐,汉天子刘协也端坐在宝座之上。冯宇的随扈还有那些贡品都被拦在宫城之外,另行安置。冯宇以三叩九拜之礼入得殿来,三呼万岁后等着刘协的平身赐坐。 谁知,冯宇在殿上跪伏了好几息,也未见刘协有动静。毕竟他为一方诸侯,王霸之身已经好多年,如今给人跪伏本就不习惯,又给人一怠慢,心里便来了气。 不过冯宇转念又一想,老子在这个世界也就这最后一次给人叩拜了,暂且忍一忍,索性将戏码演到底。于是,冯宇依旧低头垂目,跪伏在大殿的地板上等待着刘协的反应。两侧的汉廷大臣们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侧目注视着他。 这些人冯宇一样都不熟悉,他的岳仗蔡邕早已病故仙逝,汉廷当年的三重臣杨彪,朱隽,皇甫嵩也病故的病故,告老的告老,罢免的罢免。这些年来,汉帝刘协确实在自己这片小天地中,将权力牢牢的集中在自己手里。 很久,刘协方才开口缓缓说道:“梁王,你我君臣有上十年未见了吧。” “启禀圣上,臣记得上次入宛都是建安三年三月,距此已有十三年五个月有余。” 刘协微微笑着,这笑意看不出是冷笑还是真诚的微笑,又说道:“但是此次召梁王入京可不是为了你我君臣之间叙旧的。汝可知道朕为何讲汝召来?” 刘协连续两句话都强调君臣二字,冯宇自然是明白其意。 “臣不知。” 刘协表情突然一变,冷笑着说道:“梁王这些年可是威风的紧啊,听说梁王扩边开疆万里。治下领土都远我大汉盛世巅峰时期要广阔。” “完全仰仗托陛下的龙威,臣这些年确实收服了不少化外生番,化外之地。不过都是不毛之地,岂能与我大汉盛世相提并论。况且,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我梁国的边疆亦是大汉的边疆。”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说的好。但还有句对应的话,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但是汝似乎不屑于为我大汉之臣。” 冯宇微微一笑道:“臣当年冒着万重风险,带孤军入长安将陛下从李郭二贼手中救出,将陛下和大汉朝廷安顿在南阳宛都。未对朝廷有任何悖逆之心,挟持之意。后二袁做乱,臣又联合天下诸侯,出兵出粮,剿灭二贼,护我大汉江山社稷。敢问陛下,什么不屑为大汉之臣的人会这样做?” 刘协惊讶于冯宇还能从容不迫的反驳,一时哑口住了。不过,自有人会为他解围,立刻有一穿着三品大员官服的汉臣出列,向刘协鞠了一礼后,望着冯宇冷笑说道: “梁王,请问前些年,天子希望还迁故都,魏王曹操立刻将洛阳献了出来,而汝却拒诏不将长安还出,是不是拒不奉诏。现时,汝又再三拖延入京觐见。某且问你,汝可是有了谋反之心!” 冯宇突然哈哈狂笑起来,这笑声不仅让百官,也让刘协感觉到毛骨悚然。冯宇突然站了起来,喝道:“原来将孤召进京来,就是为了谋害于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年,我梁国北府军为了保障中原不再受北方草原胡虏之患。出兵远征漠北各方胡部,长安乃后勤重地,岂能为了天子一时思乡之念就前功尽弃?更何况,为何曹操让出了洛阳,这么多年也没见天子有迁往洛阳之意?汝等究竟是何意?各自心里自然有数,你知,天知,某也知道!” 冯宇这个突入奇来的举动将刘协也吓到了,半天说不出话来。那名三品大员指着冯宇,结结巴巴的说道:“汝,汝是想反了不成,殿上武士…” 他话还未说完,冯宇就一个箭步冲上前来,锁住他的咽喉。喝道:“你是何人?你算个什么东西?”。那人胀红了脸,气若游丝的说道:“我,我乃大汉大…大司…”,话未说完就被冯宇咯嘣一声捏碎了喉结和咽喉。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73章 梁王反了 【悠阅书城APP,免费看小说全网无广告,IOS需海外苹果ID下载】 直到那三品大员的尸身软绵绵的倒在大殿的地板上,呆若木鸡的众臣才算回过神来。顷刻间大殿内就炸开了锅,呼叫之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反了!梁王反了!” “护驾,保护天子,快快护驾!” “殿上武士何在?还不来救驾!” 今日,大殿之外仅仅是比平时多部署了几十名侍卫,这对付赤手空拳的冯宇已是足够。更多的御林军和宫廷侍卫是部署在宫城门口,主要是为了防止冯宇的那些随扈在斩杀冯宇后,冲入宫城。 此时,刘协宝座左右的两名贴身侍卫挺刀挡在刘协面前,护住他的周全。殿门口的侍卫持刀拿枪蜂涌而入。 其中两人似乎是建功心切,奔跑的最为迅速,转瞬即到冯宇面前,其中一人吼道:“王上,接刀!”边说边将一把缳首利刃抛掷给冯宇。冯宇反手就接住了缳首刀的刀柄。 原来这两名御林军宫廷侍卫头目,是梁国安排在宛都很多年的内线,近十年来他们的任务就是潜伏,其身份只有梁国情报头子陈调和冯宇两个人知道。除了他们,整个宫城侍卫,内侍太监中还混有二三十名梁国潜伏者。这是冯宇敢于进入宛都宫城的原因之一。 当下,这两人护卫在冯宇左右,向刘协冲去,与此同时,殿外出来一声接着一声的响箭鸣啸。左右两班的百官中,有些武将冲出来试图拦截冯宇,他们既没有披挂甲胄,手上也无兵器,被冯宇一刀一个手刃当场。 两名卧底护卫,挥刀拼死拦截殿外涌入的其余侍卫。紧跟在这二人后面的侍卫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们的缳首刀捅入腹胸之中,当场血溅宫廷。在后方的侍卫们呆了一呆,齐声呐喊,继续向殿内冲来。这个时刻,殿外突然传来轰隆几声巨响,宫门处烈焰升腾,顿成一片火海,没见过阵仗的御林军兵士们纷纷闪避。 典韦已率领那两百多精锐斥候向宫城内杀了进来。其中还夹杂着十余名巨猿战兵。他们是被装载在贡品大车的箱子中,偷运入城内。同样,假设在宫城外小巷中的几门弩炮,也是用这些装贡品的大车送入城中。 短短十几息的时间内,守候在宫门处御林军侍卫们并不知道殿内发生的变故,只是听到响箭的尖啸声感到诧异。然后被弩炮射出的火爆弹突然袭击,又被涌来的精锐兵马攻杀。这还不算,甚至有七八名同样御林军侍卫打扮的人从后方攻袭了他们。这五六百御林军侍卫们顿时大乱。 典韦不停的投掷着重达十几斤的手戟,几乎是一戟一个劈在这些御林侍卫的面门上,十名闷了半天的巨猿战兵,大步向前冲刺着,手中长刀卷起漫天的刀花。刀光闪过,血雨汉中落下御林军兵士们的头颅,断肢。另外两百余梁军精兵冲杀不为止。其中还有些长弓手,占据有利地形,不停向汉军兵士们狙射着重箭。刹那间,现场就是杀声震天,惨呼连连。 殿内形势更是混乱,群臣大多已唬的面色苍白,匐在地上瑟瑟发抖。其中是有不少武将,但这些武将大多其实也只是类似皇甫嵩,朱隽那样带兵的文人,并非直接在沙场上厮杀的悍将。有勇气上前阻拦冯宇的也都毙命在冯宇刀下,现在无人敢来上前阻挡。 那两名卧底护卫还在拼命阻挡涌来的殿前侍卫,身上已是挂彩多处,动作越来越慢,气力越来越小。最终一名护卫被一枪捅了个透心凉,不久另一人也被乱刀剁成肉酱。冯宇在这个时间,以自己系统给予的勇武之力,连杀了那两名护着刘协的侍卫。 接着冯宇一把将刘协按倒在龙椅之上,而后以系统面板指挥着正在宫城广场上厮杀的精兵向殿内冲来。五六名御林军侍卫已冲至冯宇面前,却见冯宇已把刘协制住,投鼠忌器之下,不敢再向前挪动分毫。 他们迟疑的瞬间,大殿中传来阵阵箭矢破空的颤音。噗噗噗,最前方的四五人已是一人后背心上插着一支箭杆,倒落在地。宛城的皇宫是所大宅院改建而成,规模并不大,从宫门到大殿之内并不遥远。那些冲入宫城的梁军兵士部分已经攻入大殿之内。 一名抱头匍匐在地,浑身颤抖的文官偷偷抬头向殿中望了一眼,顿时吓的差点尿了出来。因为他看到一个浑身铁甲的巨人大踏步的冲进殿来,手中提着一支仗余长的长刀,刀刃上还新穿着两具尸体。那巨人将长刀一抖一挥,尸体便被利刃剖开,刀光卷成一团,继续向其余殿中侍卫袭去。 典韦也冲入殿内,双手大戟舞成一团,靠近的汉军兵士莫不被大戟斩的肢断头落。三名长弓手占据宫殿角落的两个灯台,居高临下对着殿内狙射,箭无虚发,一矢一个。 这些御林军相比梁军虽然战力不济,但忠勇可嘉,面对凶神恶煞一般的强敌,继续冲杀不止。 其中三名将校赤红着双眼,分左中右三路杀到冯宇近前,要解救刘协。却被那巨猿战兵挡在前方,峥的一声脆响,他的钢刀已刺在巨猿战兵的腹部,但是厚达三毫的铁甲却无法刺透。噗的声,他的脑袋已被巨猿战兵的短斧劈开。 中间那名将校刚要对冯宇挥刀,脖颈上已中了赶来的典韦一戟,脑袋滴溜溜的滚落在地。右边那名将校却是被支重箭穿胸而过,倒在血泊之中。 约莫大半刻钟时间,殿内的汉军全被解决干净。但殿外的广场上,闻讯赶来支援的御林军兵士却越来越多。 还在殿外广场搏杀的梁军兵士们听到典韦的号令声,纷纷向大殿中撤去,等百余人退入大殿中。大殿的门被轰然关闭。 外面,御林军侍卫们排列起军阵,将整个大殿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彻底封堵起来。一些侍卫在将官带领下,试图冲入殿中,但皆被里面的梁军轻易击退。因为天子和百官也在殿中,他们投鼠忌器,不敢放箭更不敢火攻,整个局势短时间内僵持下来。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74章 不知所措 宛都的西门外十余里处,有一条笔直的道路向西北方延伸,一直消失在天边的尽头。道路上稀稀落落的已有不少荒草,显示出这条道路平时很少有人行走。这条路便是冯宇早年所修筑的驰道,它的尽头便是梁国驻守丹口大坝的丹江口大营。 此时,道路两边的鸟雀突然呼啦啦向空中窜去,接着便能听到马蹄的奔踏之声,还有车轮辘辘的声响。不一会,战骑和马车便从道路上呼啸而过,庞大的队列走了一个时辰也没见走完。这是被冯宇提前调往宛都的梁军,由轻重骑兵,长弓战车,车载步卒组成,分别属于华雄军团和徐荣军团。不多时,他们的先头部队便抵达了宛都城下,按照冯宇此前的吩咐,在宛城西门排列起军阵,准备攻城… 在华雄徐荣抵达宛都前半个时辰,从来自方城方向的土路上,同样是尘土飞扬,马嘶人喊,一片喧腾。 魏国曹仁带着五千虎豹精骑也向宛都赶来。不一会便抵达宛城东门。曹仁策马在城门下兜转着,对着城头高声喊道:“速速开城门,我等是魏国军对,奉诏前来护卫王都。” 实际上,曹仁按照郭嘉与曹操的计略,早就带着五千虎豹铁骑赶到宛城东二十余里的一个山寨,秘密监视着宛城的一举一动。这山寨是两周前,魏军以剿匪名义从一伙山贼手中夺占的。 今日宛城中发生的惊天变故,很快传遍了全城,伏于城中的魏国细作迅速想办法将消息传递到城外。这件事大大出乎曹仁意料之外,因为连郭嘉和曹操也没预料到这种情况,自然也没告诉他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办。 心急如焚的曹仁左思右想,认为现在也来不及向千里之外的曹操请示了,但是若将天子刘协弄到魏国境内,总是不会错的,怎么都是大功一件,至少不会有过。于是他立刻点起兵马,向宛城直接杀奔过来。 此时宛城城中的汉军也因百官被禁,天子被掳,已是不知所措。他们唯一做的就是四门紧闭,将宫城牢牢的围住,连找个进宫谈判的合适人选都找不到。 城头汉军兵士见曹仁在城下叫城,同样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面面相觑。曹仁急的高声吼叫道:“某是奉密诏前来救驾的!尔等若再是迟疑耽搁,让天子有个三长两短,尔等都将是弥天大罪!” 一名叫董旭的将官已得到消息,匆匆向东门城头跑来。董旭二十出头,只是个御林军中的四品校尉,但当下已是全城御林军未被困在宫中的将官中,官阶最高者。他也是皇妃董妃之弟,他的父亲董承和几个年长兄长皆是朝中重臣。 如今天子,他的父亲兄长都被困于宫内大殿之中,他却无计可施,急得团团转。听到东门有兵马自称是奉密诏而来的魏军,立刻飞也似的赶了过来。 董旭探出头来,说道:“来者何人?” “某乃魏国前将军曹仁是也,因有反贼试图兴兵攻袭宛都,天子特发密诏,令魏王遣兵前来宛城守护王都和宫城的安危。某奉魏王之令,带兵来此,请城头上的小将军速速打开城门,放我进城!” 董旭一拍大腿道:“原来天子早有防备,可惜了,可惜还是让贼人得手了!” 曹仁故意装作惊讶的样子说道:“什么?天子已被贼人所害!快快开门,遣人出来引我等去追贼!” 董旭又答道:“天子还没遇害。但却被贼人冯宇所掳,现在困于宫中…” 城下的曹仁又吼叫道:“那还等什么,快快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城击贼!” “哎,…”董旭刚要吩咐兵士们打开城门,突然又想到什么,又对曹仁说道:“曹将军,既然汝是奉天子密诏而来,能否将密诏给予某一观?” 曹仁又吼道:“这密诏就是密使来传的一个口信,没有书信,更没有玉玺印信。怎么给你看?” 听曹仁这般说,董旭一下子又迟疑了,他嘀嘀咕咕的说道:“这…这可让某为难了…”。曹仁的脸顿时沉了下去,偷偷将弓箭取在手里,若董旭拒绝开门,他就要袭杀董旭,乘势强攻宛城。 不料此时,城头一名汉军令兵慌慌张张的跑到董旭跟前报道:“启禀九门校尉,梁军…大批梁军出现在西门,并摆下阵势。看样子是要攻城了。” “啊!”董旭大惊失色之下,不再犹豫,立刻吩咐左右道:“快,打开东城门,放曹将军入城,某要与他商议如何破贼!” 不一会,宛城的东门大开,吊桥放下。曹仁二话不说,策马飞驰入城,五千虎豹骑如同夏日奔雷般滚滚涌入城中。 曹仁连马都没下,听了董旭对形势的简单介绍后,就带兵向皇宫冲去。董旭在背后叫道:“曹将军攻破大殿杀贼时,切记要注意天子的安危。” 面对现在如此复杂,远超郭嘉曹操预想到的情形,曹仁自然是不可能拿出自己的主意。但他却吃定一条,就是无论什么样的情形,将天子劫出宛都,完成曹操交给他的任务就算成功。 五千虎豹骑,加上之前围困宫城的汉军御林军,顷刻间就将宛城大街小巷挤了个水泄不通。 来到宫城广场上的曹仁眯眼一看,那大殿的大门已被梁军封死,大门后应该是用桌椅之内堵上了。 他对董旭吩咐说:“让你的人用大槌彻底摧毁大殿的前门,而后某用虎豹骑冲入宫城。这天底下,没有步卒能挡住我魏国的赫赫铁骑,能穿透他们重甲的箭矢也很少见。” 董旭连忙点头称是,他又侧目打量了这些魏军虎豹骑一番。果然比他们御林军的铁骑还要精良。兵士身着全套札甲,连面部都以锁链所罩。战马虽然没有全身俱甲,但是却配备着青铜打造的面甲,还有遮挡马颈,马胸的厚重皮甲。每名骑手的骑枪和斩马刀都配备完整。 不一会,堵在宫门前密密麻麻的汉军们闪开一条道来。七组,共两组。各拎着大木制作的大槌冲了上来,开始轮番撞击大殿的殿门… 第475章 意料之外 就在魏军撞击大门之时,冯宇早已经从门窗缝隙中向外观察,发现门外的宫城小广场上竟然出现了魏军虎豹骑的身影。 这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算到刘协会调刘备的大军协助宛城的防御,这也是他突然提前出现在宛城的原因。 他的全盘计划就是要抢在刘备之前灭掉汉室,然后利诱孙吴与其联合,以迅雷之势击灭刘备。 入城觐见刘协既一是为了给刘协最后一次机会。二是向大殿中这些世家贵族,向世人证明他是被迫反汉,在舆论上争取些主动。三是为了里应外合,让汉室对宛城失去掌控,然后能以较小代价攻下宛城。 但是现在魏军虎豹骑出人意料的出现在宛城中,让冯宇的计划全部打乱了。如此一来,别说自己的计划能按步实施,若城外的华雄,徐荣军团不能即时攻入宛城,就是他自己的性命也都堪忧。 豆大的汗珠从冯宇脑门下流淌下来,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人生中所遇到的最大危机。 木槌撞击大门的咚咚声开始响起,本面色苍白的刘协现在也恢复了神智。他又摆出帝王的威严之色道:“冯宇,汝这是天下共诛之的谋逆大罪,汝现在回头是岸还来得及。若将朕放了,可留汝条全尸,也可以免夷汝三族。否则汝今日便要身死在这大殿之内,死后梁国也要被灭亡,汝的家眷要被灭三族,汝也要在史书上遗臭万…” 他的话未说完,就被一根棍状的东西敲了下脑袋,那是典韦手斧的斧柄。典韦嘴中还喝道:“住嘴,我们就是死了,也有你这皇帝老儿垫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冯宇豁然开朗,想道:“我们手中还有刘协以及文武百官这些筹码,魏军前来肯定并非不顾刘协生死,只想将我等通通斩杀。否则他们没必要撞击殿门,只需令那些汉军御林军中的弓弩手乱箭攒射,甚至放火灼烧,便能将我等全部杀死在此处。” 冯宇眼珠转了转喝道:“全体准备,对破门而入的魏军铁骑要迎头痛击,另外将这汉室的天子和文武百官,保护好了。”他特意将保护二字的声音拖的很长。 他要以刘协和百官的性命为筹码和对方谈判,却要等着对方先开口,至少不能显露出自己急于谈判。所以要先给来攻的魏军一个下马威。 轰隆一声巨响,大殿的大门终于被撞开了。殿内几十发弹弓弹丸突然射出,一下就没入这些赤膊大汉的皮肉之中,有的被射中要害立时毙命,有的捂着中弹处,鬼哭狼嚎的惨叫起来。 早已等候的二十余骑虎豹骑没有管他们的身死,直接发起了重骑冲锋。这些铁骑瞬间奔冲上汉白玉,花岗石堆砌的大殿高台。 战骑的铁蹄将一些倒地的赤膊大汉踩踏的稀碎,就在他们要冲入殿门之中时。随着咻咻的破空之声,十余支重箭从殿中攒射而出。 一名虎豹骑骑手听到蓬的闷响,不敢相信的见到自己坐骑那青铜面甲上已赫然插着一支粗大的箭杆,箭杆已没入了五分之一,显然已贯穿了战马的颅骨。那战马顿失前蹄,骑手向前翻滚下去,正好滚入殿中,刀光闪过,他的人头已在地上滚动起来。 马啸嘶鸣中,十几骑虎豹骑先后命陨梁军步卒的箭矢刀枪,还有巨猿战兵的长刀战斧之下。剩余几骑见势不妙,立刻从台阶上撤了下来。 曹仁见此,怒火攻心,咬牙切齿道:“先用弓弩攒射,用重弩弩枪将大殿四周窗棂木栅全部摧毁,再集中战骑冲锋。我还不信就这么小座大殿某还拿不下来!” 他话刚说完就闻得阵阵女人的哭嚎之声。那边厢,两名女子拉着董旭的袖子边哭边诉说着。 这两女子一人是伏皇后,另一人是董妃。刘协被困大殿后,二人过了半晌才知道消息,连忙从后宫中绕到前殿来,找到董妃的弟弟董旭。 此时伏皇后说道:“董校尉,圣上在他们手中,你们断不可鲁莽行事啊。若是万一害到天子的性命,这大汉社稷就算完了。” 董妃此时看到一些汉军兵士正在向此处运送重弩,她日常陪伴刘彻观兵时见过此物,知道这数人才能操作的重弩厉害。于是她便哭哭啼啼的说道:“你们居然要用重弩,这弩枪一旦发射而出,有雷霆万钧之势,无坚不摧,无物不透。极容易害到圣上性命。如此,你们贼是杀了,但若将圣上误伤了,岂不是因小失大!” 曹仁听到这,心里一惊,猛的想到自己的初心。自己是来要将刘协带回魏国的啊,怎么忘了这茬,鲁莽行事起来,弄不好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他连忙再次吩咐众兵士停止行动。 此时,宛城西面突然喧嚣起来,梁国的华雄和徐荣二将向宛城发起了猛烈攻击。站在皇宫中的广场上,都能瞥见天空中时不时掠过的火球。 伏皇后和董妃之前还不知道大批梁军也抵达宛城的消息,见到此景,大惊失色。董旭连忙安慰道:“二位娘娘,这是城外的梁军开始攻城了。不过不用担心,我们御林军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更很重要的是我们还有魏国曹将军的虎豹骑帮忙,这些贼兵一时半会不可能攻入宛城中。” 一旁的曹仁却急的搓起手来,自己再这么耽搁下去,梁军即使攻不进来,也可能封堵宛城四门。那时自己的计划可就要泡汤啰。他的一员副将却提醒道:“将军,我们的任务只是要将天子带回魏国。贼兵被围困大殿之中,只要以放他们出城,想必他们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不如我们喊话,要他以交出天子百官等人质为条件,换他们出城。” 曹仁恍然大悟的猛拍对方肩膀说道:“哎呀,这么简单个事情我怎么没想到。是本将急糊涂了,糊涂了。” 他立刻唤来嗓门最大的几名亲兵,如此交待一番。那些亲兵来到大殿前,扯起嗓门向大殿内喊叫起来。 第476章 有人代劳 “呔!里面的反贼听着。我家将军说了,只要尔等将天子和百官释放出来,并且将城外你们的兵将撤走,便能让你们出城。”曹仁的人扯着嗓子大呼小叫起来。 大殿中闪出一个人影,他是冯宇派出的亲卫。他毫不畏惧的出了殿门,站在尸堆之中,双手叉抱在胸前,冷声道:“尔等当我们是傻子不成,将人质交换尔等,我等还有活路?” 曹仁听到这,策马上前两步,对来人说道:“若你不放心,尔等可以带着天子,百官等人自行撤出,到了城门口将天子百官放还,你看如何?” 那人又哈哈大笑起来,道:“从这到西城门要走两里多路,这一路上房屋楼阁众多。现在满城都是汉军和你们的人。你们可以轻易埋伏狙杀我等。如此甚是不妥。” 曹仁带着怒气说道:“那你们究竟想要如何?…你不配和本将军说话,要你们的梁王冯宇亲自来和本将商谈!” 他话音未落,冯宇的声音就从殿门后传来:“曹仁将军,孤就是冯宇。我们的条件是,让我们派出一骑与城西的我军联络,让他们一部入城接应我们。我们到了城门口自然会放行天子和百官。” 曹仁听罢,哈哈笑道:“这是戏弄傻子啊,让你们的大军入城,别说解救天子百官了,我们还有活路吗?” 冯宇应道:“本王以信义为先,说过的话自是不会食言。” 董旭在曹仁旁边呸了一口道:“你若有信义,也不会大逆不道的劫持天子,公然造反了。” 冯宇对此没有回应,冯宇身后的典韦却骂道:“明明是你们昏聩的皇帝老儿无罪要谋害我家王上性命,王上被迫出手。王上若真心要反,压根就不会来这宛都之中。” 冯宇看曹仁还在迟疑,又紧接着说道:“那孤再退一步,只要汝等让我们的军队控制西城门,以及西城门通到宫中的街道,我们不带人质离开宫城。若如此你们还不答应,那孤也没办法了。孤的大军迟早会攻破宛城,你们需要抓紧时间决断!” 曹仁刚想答应,董旭却高声叫道:“你们若留部分亡命之徒在殿中,等你们离开,将天子和百官加害如何是好?”董旭说这话其实是有私心的,他实际上是还想和冯宇谈条件,让后者先放出包括自己的父兄在内的百官。但是冯宇这一方突然平静了下去,不再发一言。 与此同时,西面城墙的喧嚣攻城之声更是激烈了。弩炮石弹轰击城墙的巨大鸣响清晰可闻。那边厢,伏皇后和董妃还在哭哭啼啼,要求曹仁,董旭二人以大局为重。曹仁不耐烦了,对董旭说道:“我们不能再拖延了,某看这冯贼确实只是想自己逃命。所以我们就答应他们吧。若万一他不讲信用,我们两边合起来步骑上万,从西城主街两旁向内攻杀,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董旭见曹仁也这般说,只好无奈的点点头。曹仁对殿中大喊道:“好,我们就让出道路,许你们派出两人与城外联络。等你们布置好后,请守信诺留下天子和百官退出宛都!” 片刻后,两名冯宇的贴身侍卫从殿内奔出,汉军魏军都已闪开,而且给他们备好了两匹战马。他们上马沿着西城主街向城外飞驰而去,主街上的兵士们也都散开,无人阻挡。 西门外,华雄与徐荣正指挥着兵士猛攻宛城。但是宛城的防御比他想象要严密的多,除了城头的步卒。城中,还有南北方向的旷野中不时有精锐战骑杀出,对攻城的梁军打个反击。开始几次都让攻城的梁军措手不及,被迫停止攻击。这些出乎意料的情况让华雄焦灼起来,若不能按照和冯宇的约定时间攻克宛都,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正琢磨着怎么尽快攻克宛城时,城头突然现出了白旗。华雄疑惑不解,自己的攻势并不顺利,城内冯宇带的兵士区区三百不到,就算按计划挟持住刘协和百官,也不至于能胁迫对方献城就范。那么守军为何这么快就投降了?他来不及细想,急忙令全军停止了进攻。 不一会,城门就打开了,两人策马从城中奔出。他们在马背上就高喝起来:“前方可是华雄,徐荣将军的部旅?我等是奉梁王敕令而来…” 华雄将他们迎下,双方一番交谈,方让华雄与徐荣知道城内情况和事情经过。他二人忙召来各自军团部将,一番部署后,梁军立刻行动起来。 西门城楼的守军兵士都已按约定退去,华雄让枪盾兵,长弓手控制了城楼,并且在西城墙城头上布置了轻型弩炮,对准西城主街的两侧。做完这些,徐荣便带着四个步兵营,亲卫营,还有一个重骑营开入城中。一路行到宫门前,并且在西城主街两边设下岗哨防御,防止敌军的偷袭。 徐荣进入宫城大殿中,与冯宇相见。冯宇对众人吩咐道:“徐荣为前锋,典韦殿后,我们撤出宛城。” 徐荣迟疑一下,对冯宇小声说道:“王上真要将汉帝和这些汉廷百官放走。王上现在已经公开和汉室撕破脸了,放他们走,他们便能以汉室之名,凝聚其余三方诸侯,以及天下各股势力,齐心对付我们梁国。以荣之见,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统统…”徐荣说到这,以手为掌,在脖子上做了个杀的手势。 冯宇微微一笑说:“孤来宛都之前是有计划的。汝说的也是孤的选项之一,但是现看来,我们不需要这样做了,自有人替咱们完成此事。” “什么?还有其他人想诛灭汉室?”徐荣,典韦齐声惊问道。 冯宇继续冷笑道:“不,他们并不是要诛灭汉室,而是要利用汉室。但实际上和诛灭汉室也没什么不同。” 时间紧迫,冯宇和诸将也没再过多言语,立即组织起兵将撤退。冯宇来到刘协面前,刘协以为冯宇要来杀他,哆嗦着嘴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第477章 遵令不奉诏 冯宇当着众臣的面,对刘协以君臣之礼拜道:“陛下,这是臣最后一次以君臣之礼相待。自此一别后,你我不再是君臣。此非臣愿之,实乃陛下迫使之。臣本有心匡扶汉室,但陛下所为确实证得汉室天数已尽,臣有心无力亦。” 言罢,冯宇起身挥袖而去,只留得目瞪口呆的刘协与面面相觑的汉室群臣在殿中。这些人看着冯宇与殿中兵甲相继离去。 开始还不敢相信冯宇真放过了他们,等过了好半天见外面没动静,这才确定冯宇等人确实离开了。一个个开始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起来。 紧接着,外面已空无一人的宫城广场中又涌入大批兵马。他们不知有何变故,急忙止了喝骂之声,直到他们看清来的兵将是御林军和一众不明来历的精良铁骑后,方才再次放下心来。对冯宇的咒骂之声重新响彻在大殿之中。 刘彻此时也完全恢复了神智,不等前来向他禀报的董旭和曹仁说话,便高声喝令道:“速速发兵!随朕追击冯贼,朕誓要将其碎尸万断!” 当下冯宇刚刚出城门,但是很多梁军兵卒以及殿后的典韦都还在城中。汉军以及曹仁的虎豹骑现在追击确实还来得及。董旭正要应诺刘协。 一旁的曹仁却抱拳劝说道:“陛下,如今贼势不明,我等还是要以陛下周全为第一要务!” 曹仁反对追击冯宇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什么贼势不明,而是他还牢记着将刘协,后宫嫔妃,乃至群臣带离宛城才是他的第一要务。这刘协若真的亲自去追冯宇了,岂不是又离开了自己视线,那样就夜长梦多了。 刘协与身边群臣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这支精骑友军来自何方。刘协突然想起来,这很可能是刘备派遣的兵旅来了,于是随口问道:“将军可是临江王刘皇叔派来的?汝若能早点到就好了。” 曹仁忙答道:“非也,某乃魏王曹操派来救援陛下的。”他心里却暗想,再与刘协多说下去,所谓奉诏入城救驾之说肯定要露馅,现在得赶快想办法将董旭和他的御林军支开,然后将刘协,群臣掳走。 拿定这主意,还没等刘协张口,他又紧跟着说道:“贼势不明,陛下不宜亲自领兵击贼,但可以让董旭将军带御林军步骑追贼。这城中,自有臣守护。” 只是曹仁的这一番小九九,岂能蒙骗过刘协身边这些以琢磨人为生的老狐狸法眼。他们听到这支兵马是曹操派来的已是心生狐疑。当下,曹仁又想将董旭支开,他们更是疑上加疑。 其中一人道:“曹仁将军,汝的兵马是骑兵,最适合追敌。我大汉御林军多为步卒,最适合守城。为何反而要董旭校尉的御林军步骑去追敌?你却留在此处守城?” 曹仁打着哈哈敷衍道:“呃…这个啊,因为董校尉对宛城周边比某熟悉啊。另外,想必这么短时间,贼军还未全部出城,城中巷战,步卒最为合适…” 董旭的父亲董承此时却突然冷哼一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曹仁,某却问汝,汝是从何处带兵前来?魏王是如何知道圣上今日要遇险的,并派遣汝准时抵达了宛城?” 曹仁还想着怎么圆谎,董旭已经代为答道:“父亲,曹将军说是奉了圣上的密诏,方才带兵前来宛城的。” 刘协一皱眉道:“朕什么时候下过密诏要魏王派军前来?朕前些时日是向魏国派出了密使,但只是和魏王商议如何抑制冯贼!要魏王向洛阳潼关方向集结兵力,从没要他向宛城派兵啊!向宛城派兵是刘皇叔的任务!” 曹仁眼见谎言被戳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众人臣立刻齐刷刷的对其投去了诡异的目光。 “曹仁,汝欺瞒某入城,意欲何为?”自知失职的董旭立刻高声喝问起来。 曹仁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此时也不屑辩解。他已在心中盘桓了一番局势,自信现在就算硬来,也能拿下汉室和这帮群臣。 于是,他如释重负般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某不这样说,董校尉如何能开城门将某放进来?某不带着这虎豹精骑入城,如何能护得了天子和汝等达官贵人的周全?不瞒诸位,因为王上洞察到冯贼已有反意,所以派某来将各位包括天子都护送到魏国。某到了这,果然冯贼已反,宛城距冯贼老巢太近,在这太不安全,诸位,还是随某去魏国。那里魏王已给天子和诸位安排妥当了。”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魏国真实的狼子野心。董承首先喝道:“曹仁!难道你也想与那冯贼一样,悖逆谋反不成?” 曹仁毫不客气的回应道:“不知这位夫子话从何说起?某是奉魏王之令,护送大家去魏国避险。而魏王是出于保护汉室和朝廷的目的才让我这样做的。何来谋反之说?” 刘协一挥手道:“好了,不用争了。朕意已决,就要看守在宛都之内,不去那魏国避险。” 顿了一下话语,他又语调一变道:“曹仁听命,朕令汝立刻领着你那些魏国精骑去追击冯贼,若能斩得其首,朕封你王侯之位。” 曹仁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抽搐两下,对刘协道:“请圣上见谅某不能奉诏,因为某乃魏王之臣,魏王可以奉圣上之诏,但某却只能奉魏王之令。” “你…”刘协本要动怒,但还是压下火气,无奈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罢了,你且先带着兵马返回魏国吧。代朕向魏王说,多谢他的好意了。” 不想那曹仁听了话,身体动也没动,眼神突然变的冷峻起来,将刘协和群臣扫视一遍后道:“可是某如此回去,如何向王上交差。王上的敕令曹仁必须遵从。” 刘协真的动怒了,吼道:“可魏王也是朕的臣子。” 曹仁还是面无表情的说道:“圣上此言不差。那么等某护送圣上回到魏国,给我家王上下道圣旨,让王上再令我将圣上送回来即可。” 曹仁话音刚落,一名高阶武将已高声吼道:“大胆贼子,岂敢如此威逼圣上。御林军何在?快将贼子拿下!” 第478章 虎走狼来 董旭身旁的几名御林军亲兵挺刀上前就要将曹仁拿下。后者却飞也似的退到大殿之外,来到宫城中的小广场上。这里聚集这百余骑虎豹骑。 而后曹仁毫不在意的将手一挥,说道:“胆敢对我魏军动刀兵者,格杀勿论。不管他是什么人!” 他身后几骑虎豹骑策马而出,手中骑枪齐齐向那些御林军兵士们扎去。 瞬间,刚被清理干净的宫城小广场上又多了几具肚破肠流的汉军尸体。此时刘协,董旭,董承以及部分文武百官也涌出殿门,站在殿外台阶上,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董承高声喝道:“好啊!曹仁,你当真是反了!来人啊,速速诛杀反贼!”董旭立刻抽出佩剑向空中一挥喊道:“御林军将士听令,魏将曹仁已反。羽林儿郎们上前,诛杀反贼!” 广场中聚集的那两三百御林军步骑立刻向曹仁扑来。同时,还有几人悄悄溜出宫外,向宫城外的汉室御林军报信。 曹仁也不忌讳刘协以及百官说他反了,因为曹操派他出来时,就跟他说过,迫不得已必要时,可以以武力将汉室与百官强掳到魏境之内。 近三百御林军还未冲到曹仁近前,曹仁就已飞身跃上马鞍,他身后的百余虎豹骑迎着三百御林军冲去。 那些未经过真正战争的汉军步卒们,眼看铁马长枪如海啸般向自己奔冲而来,腿肚子已经发软。 但他们毕竟是刘协寄于希望的精锐,每个兵士都有远高于常人的胆气,并没有因对方铁骑冲来而一轰而散。同时,这也恰恰是他们实战经验不足的表现。如此步卒硬接虎豹骑这种精锐骑兵,只有全军覆没一个下场。 其中一名羽林郎用虎头盾护住自己侧腰,手中钢刀悬于空中,准备对方战马飞驰来时,就将刀刃迎头斩在马颈上。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对方铁骑离他还有五尺距离时,对方的骑枪就以迅雷之势向他扎来。他下意识用虎头盾一顶,将枪刃顶开。 但是另外一骑虎豹骑却已连人带马撞击在他身上,骑兵手中的骑枪同时将另一名汉军兵士身体刺穿在地。他整个人飞向空中,手中钢刀和虎头盾皆脱手而出,等他掉落在地时,五张六腑已被震碎。 御林军中也有战骑,其中一名战骑的骑枪枪尖距离对方战马马首还有两尺距离时,自己的战马突然像是前蹄踏空一般向下沉去。那枪尖因此偏滑下来,只在对方战马的面甲上留下一条划痕。而后他又感觉到腹部一凉,对方的骑枪穿过他坐骑的马颈后,又刺入了他的腹部。 虎豹骑的铁蹄踩踏着广场上青石砖,发出震天的声响。曹仁和他铁骑们一个冲锋便杀伤了一百余名汉军兵士,平均每骑斩杀一到两个人。 短短几息的时间,这些汉军御林军兵士们就丧失过半兵力,殿前的小广场空气中又充斥着血腥的气味,满地都是支离破碎的尸体。这些汉军兵士们中绝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战争景象,早已是魂飞魄散。饶是他们平日再是训练有素,现在也是完全士气崩溃。当曹仁等人调转马头,再次向他们冲来时,不知谁发出一声喊,向宫外,宫后四散逃去。 曹仁也不追赶他们,带着百余虎豹骑向大殿的台阶围来,刘协和百官脸色苍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此时,宫城外也传来震天的喊杀声。铁蹄在石板路上的奔踏之声,箭矢破空的尖啸之声,以及各种马嘶人喊之声不绝于耳。 曹仁跳下马,手持兵刃冲上殿前高台。他身后的二十几名虎豹骑连马都不下,直接策马冲了上来。将群臣和刘协围逼起来。群臣中除了少数几个人还在对曹仁破口大骂,其余人都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的静立一旁。 这些还在破口大骂的人中,包括此前那名最先呵斥曹仁造反的武官。他刚骂完一句,只听噗的一声闷响,曹仁的骑枪枪刃已洞穿了他两眼之间的鼻梁根部,而后枪尖又从他的后脑脖颈交汇的地方冒了出来。当他的尸身直挺挺的扑倒在地板上时,群臣之中,再没有人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曹仁信步来到刘协面前,依旧以君臣之礼对刘协叩拜道:“请天子随臣赴许昌避险,陛下切莫为难臣,让臣无法完成魏王的交待。” 后方的董旭牙齿咬的咯嘣作响,右手已按在刀柄之上,却被他的父亲董承按住了,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刘协此时还硬着头皮充强道:“若是朕就是不愿意去呢?难道汝也想将朕杀了吗?” “陛下,瞧你这话说的。我家王上都是陛下的臣子,微臣怎敢做出这弑君大逆不道之事。但天子执意不走,为了陛下的安全,我等只有将陛下架也要架走!” “你,你这…”刘协手指曹仁,却噎的说不出话来。他本想大骂曹仁乃悖逆之臣,但看看满地的尸体,又恐惧他会一时兴起,将自己也杀了。 此时,宫城外的厮杀声逐渐低沉下去,但铁蹄奔踏之声依旧一阵接着一阵传来。董承心里一紧,知道这应该是汉军落败了。果然,一骑从宫门处策马而入,奔到曹仁面前报道:“启禀将军,宛城内的汉军兵士皆已被我军击溃。毛估战果为斩杀步骑首级两千余,俘虏三千,其余皆向城外逃散而去。” 曹仁哈哈大笑起来说了个好字。董承却悄悄的来到刘协身旁,拉拉他的袖袍说:“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若今日我们不顺此贼,必遭大祸。为了汉室继存,陛下还需忍辱负重,听从曹贼摆布一段时间,待日后我等再想办法摆脱曹贼控制。” 刘协仰天长叹一口气,捶足顿胸的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自从上次被李郭二贼所挟,事隔十数年,朕又回到了原点。明明…明明我大汉已有中兴之像了。这…这是天要亡我汉室啊!”他到现在也没认清自己犯下的一个巨大错误。 第479章 蹦极的心情 太阳西下时,宛城东门豁然打开。望不到尽头的车马队列从城中开出。本来刘协想和曹仁商量明日再走,因为他还指望刘备的部旅能及时赶到。但曹仁担心夜长梦多,坚持即日出发,只给汉室和文武百官一个时辰的时间准备。 当下,曹仁的铁骑分列两侧,将刘协和后宫嫔妃的车驾护在中间,百官徒步跟随其后,哭哭啼啼蹒跚着向魏境方向行去。在路旁的树林灌木丛中,探出几个脑袋,密切注视着虎豹骑们的一举一动。 其中一人对另外的人说道:“王二,你速速去将情况报告关将军,就说魏军已将天子,百官从城中裹挟走了。”另一人答应声,便在窸窸窣窣声中向外窜去。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刘备最为精锐的白耳军斥候。 数天前,刘备就调派关羽前往宛城。但是当时关羽并不在宜城,而是在夷陵。等关羽到达宜城已耗费了些时日,在等待关羽的这几日,刘备思来想去,事关诛杀冯宇的大事,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更为稳妥。因此,关羽到达宜城后,便与关羽一起,领着早就在宜城集结好的部队前往宛城。 宜城距离宛城并不遥远,中间就隔着樊城和新野。因此,两日时间,他们便到了宛城城南三十里处。刘备军却在这撞上了从宛城中溃逃而出汉军兵将。细细一番打听,才算知道了冯宇和曹仁先后反叛的经过细节。 刘备,关羽催动大军加速向宛城赶来,并且派出白耳军精锐斥候快马在宛城周边进行查探。这些白耳斥候来到宛城周边时,刚好碰到了曹仁“护送”着汉室天子百官出城。 领着前军行在前方的关羽最先听到白耳斥候的禀报,他立即带着前军两千精骑向魏军行进的方向快速抄去。 曹仁正得意洋洋,已经憧憬起曹操会如何奖励他此次大功,却突然见到前方尘土飞扬,一彪人马从尘土中冒将出来。他们全是骑兵,列为五排,拦在路口处。 曹仁心中一沉,正要喝问,一名面皮赤红,眉如卧蚕,长髯过胸,提着长柄大刀的武将从人马中策马而出。这人曹仁却是认得,就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关羽。 曹仁认得关羽,关羽却早就忘记了曹仁。将手中长刀向曹仁一指道:“某乃临江国车骑将军关羽是也,尔是何人?为何挟持天子,百官离开宛城。” 此时曹仁看清关羽身后的兵马并没有多少,放下心来。他哈哈笑道:“关将军,某自是认得你的,但你却是贵人多忘事。某乃魏王手下曹仁是也。怎么样,关将军应该想起了来吧?” 谁知关羽只是茫然的摇了摇头并且回应说:“某不管汝是谁,将天子和百官留下就走。” 此时刘协与伺候在车舆旁的内侍太监嘀咕了几句,方知道刘备的人来了,心中大喜。跳下车厢就要上前,却被曹仁低声吩咐虎豹骑拦住:“前方危险,天子不宜上前。汝等还不速速将天子拦住!” 立刻有几骑虎豹骑策马将刘协拦截住。刘协无奈,只好再回车舆之上,只是他没再进车厢,耳是站在车夫的露天座椅上,眺目向关羽这边观望着。 关羽又冷声对曹仁道:“汝不留下天子和百官,那就出阵与关某决一雌雄。”说罢,青龙偃月刀在其手中高高扬起。他身后两千战骑所组成的庞大骑阵也马啸嘶鸣的喧哗起来,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曹仁知道关羽的厉害,同样冷笑道:“关将军,某才不会和你斗匹夫之勇,汝真要和我们魏国翻脸,那就休怪某不留情面了。”说完,他就将笑容收了起来,将手中骑枪朝着关羽一指后,厉声喝道:“虎豹骑三营护住天子车驾,其余人等组鹤翼阵,准备攻杀!” 魏军之中顿时鼓号声大做,五千虎豹骑中的四千,在鼓号声中奔腾骑来,以非常快的速度组成了一个鹤翼大阵。 双方之间大战眼看就要一触即发时,关羽侧后方突然又是尘土大作,某支兵力更大的军队向这边奔来。为首的将领远远的高声喊道:“云长,且慢!” 曹仁心咯噔一下,顿时沉了下去。他已知大势不妙。刚才他还能仗着自己兵力远多于关羽,无惧后者的挑战。但现在刘备又带着至少六七千兵马赶到。如此一来,自己此战胜算全无,即使不会被对方攻杀,这天子,百官可就是保不住了。 有人忧就有人喜。后方,刘协脸上顿时浮现了喜悦之情,心中已如绝地逢生的人般狂喜不已。他禁不住高声喊道:“皇叔,快快击溃贼兵,前来救驾!” 谁知刘备就似是没听见一般,只是面无表情的对曹仁问道:“汝等想将天子带向何方?” 曹仁的脑门上满是豆大的汗珠,背心也被冷汗浸透。结巴的说道:“刘…临江王,汝也亲自来了?某奉王…魏王之命将天子带回魏境保护。因为宛都离冯贼太近,太凶险了。” 刘备诡异的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给你让这个路。”说罢他手一挥,示意自己的人让开道路。关羽在旁边急道:“王上,你糊涂了。他们可是挟持了天子百官。怎么能让他们过去?” 刘备脸一沉低声喝道:“孤的军令难道不听?汝大哥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关羽无奈,只好带着兵将为魏军闪开一条道路。 此举别说关羽,曹仁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方既然让开道路,那就走吧。不过他却暗中吩咐虎豹骑戒备着,防止临江军的偷袭。 接下来的事证明曹仁担心是多余的。刘备眼睁睁看着曹仁的队伍行过,除了下马对刘协以君臣之礼拜了一拜,说了几句话外,没有丝毫动作。 刘协也不相信眼前的事,以为刘备还有后着。可惜最后他失望的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只在刘备向他遥拜时听到:“臣刘备恭送陛下。请陛下切勿责怪臣不施援手,臣实乃投鼠忌器,怕误伤了天子之躯。” 包括刘协在内,在场人都知道刘备这话的虚伪,不过刘备这话本就是说给天下人听的。 第480章 发怒的曹操 车舆在颠簸不平的道路上辘辘而行,刘协瘫坐在车厢内,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陪伴在他左右的伏皇后和董妃时不时的说着安慰他的话语。 刘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将伏皇后和董妃都吓了一跳。刘协像似恍然大悟的说道:“朕明白了,明白了…明白这刘备是如何想的了。”续而“朕错了啊,朕并不是错在怀疑梁王冯宇上,而是包括刘备在内一个人都不能信啊!” 在曹仁,刘协一行的后方。刘备军也与他们以相反的方向向宛城进发着。关羽将大刀丢给他的贴身侍卫周仓,垂头丧气的策马跟在他大哥马屁股后面。 刘备看出关羽心中不快,和颜悦色的说道:“二弟,汝是不是还怪孤适才不出手将刘协解救出来。” 关羽瓮声瓮气的答道:“大哥…,王上。某岂能为此这怪王上。那汉室天子什么命运云长并不十分关心。只是云长还是不明白,如此对王上,对我们临江国有什么好处?” 刘备呵呵的笑了两声道:“孤正是为了临江国,为了我们三兄弟的未来才让曹仁带走汉室和百官的?” 关羽还是疑惑的表情问道:“此话何解?” “汝想想,我们若将天子从曹仁手中强夺回来,这天下形势会如何变换?” 关羽扣扣后脑勺说:“自然是我们就与曹魏为敌了,但这又如何。那魏国是实力强大。但若我们站在匡扶汉室这个道义一边,吴国还能帮助我们。那曹操能奈我若何?” 刘备冷笑道:“你忘记了还有梁国!” 关羽恍然大悟道:“王上怕梁国和魏国这两个反贼合流?” “不错,现在天下四大诸侯,其中以梁国和魏国实力最强。这二者加起来可以闭眼将汉室,以及我们临江国还有吴国轻易推平。若我们强行将天子救出,就意味着天下分为拥汉,反汉两大势力。虽然反汉的梁国与魏国心怀各异,并不一定能联合起来,但只要都与我们为敌,我们就陷入两线与强敌交锋的困境。更何况吴国能不能与我们一起真心拥汉也未为可知。” 关羽继续问道:“那曹操将天子攥到手中,岂不是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以汉室之名让大哥和孙吴听命于他?” 刘备听到这,又放声大笑起来,说道:“孤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曹操挟持天子,让孤和孙策都有理由将诏令看成是曹操胁迫天子所发。那么我们愿意奉的诏令就奉,不愿意奉的就不奉,如此一来我们可以自由行事,又不失道义。梁国势力最大,若曹操牵头,以汉室之名,联合我们和吴国齐攻梁国,将其灭掉。孤何乐而不为?” 关羽点点道:“还是大哥心思缜密。不过还是可惜了,若我们早点到达宛都,抢在冯宇曹仁发难前进入宛城,斩杀冯贼。这样朝廷就在我们手中,大哥再以汉室之名联合三家攻灭梁国,岂不是对我临江国更加有利?” 刘备想了想,又淡然一笑道:“不然。人算不如天算。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但话说回来,若我们能在冯宇之前赶到宛城…也不一定比现在这个结果好。” 刘备最后一句话让关羽又疑惑了,“何解?”两个字刚要脱口而出。刘备就已轻声说了句:“云长不要忘了,你大哥可是以道义为本,安身立命于这天下啊!”。 刘备说完,无论关羽再怎么追问,都不再说相关的一字。关羽只好自己细细的咀嚼着这话,一直到进了宛城城门,还是没完全弄懂刘备的意思。 …… 曹仁还未回到邺城,他挟持天子和百官凯旋而归的消息,就已被快马提前通报道魏王宫中。 当时曹操正在王宫大殿中与群臣例会。负责通传的内侍接到此消息后,一路小跑来到王座旁边,对着王座上的曹操耳语几句,同时将一封信笺递到曹操手中。 曹操还没打开信笺观阅,就对着群臣喜笑颜开道:“曹仁不负孤的重托,将天子和朝廷的百官都护送到我们魏国了。诸位说说,我们将朝廷安排在哪好呢?” 殿内众人顿时喧哗起来,显得喜气洋洋的样子。唯有郭嘉问道:“王上,曹仁可在消息中提到是否将冯宇成功斩杀了?” 曹操一摆手笑答道:“这个还用问吗,都将天子带回来了,那冯宇岂能不除?可能还是天子亲自指挥御林军将他除掉的。”他边说边将信笺拆开阅览。 众人的视线中,曹操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待曹操将信件全部看完,群臣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眼见他将那张信纸拍在桌面之上。 而后,曹操怒吼道:“曹仁!汝坏了孤的大事!”殿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郭嘉正要问发生了什么事,曹操又突然抱着脑袋哼哼道:“痛!痛杀我也!” 群臣都知道他的头痛风又犯了,急忙召唤王宫医士前来疗治。乘这个当口,郭嘉将飘落在地的那封信纸细细观看起来,这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医士对曹操又是扎针,又是灌药,又是推拿。折腾了好一阵,才算让曹操重新安定下来。 曹操有气无力的对郭嘉说道:“奉孝,事情经过汝都知道了。这曹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未斩杀冯宇的情况下,就自作主张将天子和百官劫回。这种情况下,他给孤搬回一个包袱,而不是一堆筹码!” 郭嘉表示赞许的点点头,又宽慰曹操道:“王上,这事也怪臣未向曹仁将军交待清楚,人算不如天算,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再做打算。还是请魏王以身体为重。” 曹操和郭嘉二人都明白一个道理。这汉室与朝廷,只在斩杀了冯宇后,收降梁国残兵余将时,以及与其余两家瓜分梁国获得更多利益时有用。 若是冯宇没死,刘协和这些百官就是个累赘,挟持他们压根不仅号令不了其余三国中任何一方。而且还让曹操坐实了汉贼之名。 这还不算完。如今实力等同半个天下的梁国必须优先除掉。只能由挟持了天子的魏国出头挑担子,联合另外两家,先行攻灭梁国。 第481章 登基称帝 曹操和郭嘉懂的道理,冯宇自然也懂。这就是他猜透曹仁用意后,将天子和百官放还的原因。与他上一世的三国历史不同,在当下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基于当前这种形势,刘协的价值几近于没有。 因为原世界的历史上,曹操在立国之初,天下存在无数势力情况下,汉室的威仪还能对他平定魏国腹地以及周边地区各种势力起到一定作用。但在寥寥几国已鼎立的情况下,挟天子就变的没有什么意义了。 尽管因为宛城之变,让形势变的更有利了梁国一些。但是因为梁国对其余三国威胁的实际存在,魏,吴,临江国还是被曹操以拥汉剿贼的名义组成了一个有着相同目标,却完全不同心的松散联盟。 梁国和这个松散的汉营联盟都各自积极进行着备战。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大战即将爆发。 对于梁国人来说,建安十八年将是大汉朝最后一个年份,因为冯宇在这一年登基称帝了。国号还是按华夏自秦扫六合以来的传统,以曾经的封国国号梁为朝代名称。 冯宇本想以西边的大秦国罗马的例制来,即不改国号,只是登基称帝改朝换代,。这是因为,冯宇与这个当下世界的士子们不同,来自前世现代的他还有着国家的概念,而前者只有天下和王朝的概念,国家概念仅限于梁魏吴这样的封国概念。中原汉疆之外的地方,都属于化外生番,不需要用国这个概念来界定。 但是冯宇这个想法遭到贾诩,诸葛亮,荀攸等谋臣的激烈反对。若真按冯宇这个想法,还沿用大汉这个名号,显示不出冯宇皇位的正统性来。 若还是大汉,不应该还是由姓刘的人来坐江山吗?怎么会轮到冯宇了?冯宇仔细想想,他们的话也在理。于是,大梁朝就这样正式的诞生了。但是官制上,冯宇以三省六部制取代三公九卿制的主张,却没有太大的反对意见。 魏国,吴国,临江国三国大军整整准备了近一年的时间,却迟迟没有按计划分南北中三路,向梁国发起进攻。这倒不是他们效率低下,动作缓慢。而是这三家谁都希望别人先上,结果谁也没上。 …… 清晨,朝阳刚刚升起,大梁的都城长安城就鼓号喧天,冯宇在长安进行了正式的登基仪式。如今的长安虽然还未恢复到鼎盛时期的那般繁荣,但与二十年前比,已是生机勃勃,人口众多的一座大城。故皇宫也早就被修葺一新。 冯宇携着以蔡琰为首的几名后宫嫔妃,在皇宫太极殿,按照礼部尚书的指导,亦步亦趋的完成了登基大典中每一个步骤细节。 冯宇按礼制完成最后一个步骤---定年号为修武后。殿上群臣,宫内侍卫,宫人,宫外平民百姓,齐齐跪伏下来,以君臣之礼向冯宇叩拜。万岁之声山呼海啸般响彻整个长安城。 离宫城不太远的昏暗巷子中,一名刀疤脸的汉子听到这如海啸般的万岁之声,嘴角不屑的勾了一勾。他呸的一声,猛的在地上吐了口痰,叫骂道:“一个宦官家门出身的人,也敢公然称帝,真是沐猴而冠!” 言罢,他退回屋院之中,马上呼唤来两名伙计样打扮的人,给他们一封书信,要他们立刻敢往魏国,向曹操汇报情况。他们正是魏国潜伏在长安的细作。 几日后,因头痛发作的曹操正半卧在榻上,翻阅着各地来的奏表书简。王宫中负责通传的内侍跑了进来,向曹操呈递上一个密封的竹筒,口中说道:“王上,长安方面来消息了。” 曹操吩咐内侍将竹筒的封蜡去除,取出密信。他看了两眼,面色先是一怒,而后哈哈大笑起来道:“刘备,孙策。冯宇登基称帝了,你们气也不气,想必你们这次定会按捺不住,出兵伐梁吧。别说你们了,孤都不忿冯宇那厮竟然在孤的前面称帝了。” 接着,曹操脸色一变对内侍道:“去,召集群臣入殿,进行紧急朝议。” 曹操的猜测没有错,刘备和孙策被冯宇登基称帝所刺激,再也按捺不住,集结在番禺的吴军向梁朝的牂柯郡进军。聚集在宜城的一万五千余人的临江军,也进入南阳,准备向筑阳发起了攻击。 但是曹操却没有按计划从洛阳出潼关向长安进军,而是调集重兵出右北平,进驻辽东四郡。因为梁朝的北府军自冯宇登基后,便在吕布亲自率领下,从漠北攻入了辽东北部地区。这神来之笔将曹操的所有计划都打乱了。 若是北府军在辽东以北的雪原上,降服栖息在那里的残余的鲜卑乌桓各部,站稳脚跟,那将对曹魏的大后方产生莫大的威胁。曹操和郭嘉都认为,必须先彻底解除这一后患,才能安心西征。 …… 修武元年的夏末,辽东北部玄菟郡北部百余里外的荒原上,杀声阵阵。两支战骑兵马正在此交战。一方是来自大梁北府的重装铁骑和归附其的部落联军,另一方却是曹魏支持的扶余人各部的战骑。 本来,在北府军以及归附北府的各部落联军凌厉攻势扫荡下,辽东北部荒原上的扶余部落一个接一个被攻灭。就在扶余人首领听从使者规劝,要向北府投降时,曹操派来的魏国使者也和扶余人取得了联系。在魏国使者的劝说和威逼利诱下,扶余人决心依仗魏国的支持与梁国死磕到底。 双方调集重兵,你来我往的交锋多次后,终于在鲸海的海滨位置爆发了一次决战,双方各自投入的战骑都达到万骑以上。其中仅北府军的重装铁骑就有三千骑,占了整个北府军重骑的一半。 驻守玄菟郡的魏军也是首次增援扶余人,使得北府军第一次与虎豹骑交手。 一片枯黄的荒原上,双方战马来回穿梭疾驰,兵器交鸣声,箭矢破空声不绝于耳。远处的波涛汹涌的鲸海海面隐约可见。双方的骑士们一个接着一个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战马也一匹匹或是倒卧在沙场上,或是窜入远方的密林之中。 北府军终于赢得了这场决战的胜利,但是损失也是极其惨重。短时间内已是不可能南下有重兵布防的辽东四郡了。 第482章 林海雪原 狂暴的北风裹挟着漫天鹅毛般的雪片,连续不断的“切割”着曹仁的面皮,让他痛的受不了,便将羊毛织的面罩将自己整个面部裹住。五百虎豹骑还有两千扶余人友军战骑跟在他后面,策马在风雪中逶迤而行。 宛都事件后,曹操一气之下,本要将曹仁斩首。魏国群臣,尤其是曹氏家族的成员对曹操轮流劝说。后者又想到往日曹仁对自己救命之恩,方就坡下驴放了曹仁一条生路。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曹仁还是从一个魏国高级武将被贬低为一个虎豹骑骑营的校尉。近期,又被调至辽东那苦寒之地。 前不久,魏军在鲸海海滨与梁北府军的决战,虽然败了,但也让北府军元气大伤。吕布让东征的大军暂时向北海方向撤退,等来年再战。来自辽东的小股魏军便象征性的占领了几个早就空无一人的扶余人营地,好让夏侯渊向曹操报称此战大捷。 辽东的战事到此本该告一段落了,可曹仁立功心切,执意要带着自己的虎豹骑,扫荡归附梁朝北府军的雪原诸部。 曹仁虽然只是个骑营校尉,但谁也不可能只将他当个校尉看待。主掌辽东的军事的夏侯渊,也对他要礼让三分。 夏侯渊拗不过曹仁,只好分给他两千扶余人,合曹仁本部的五百虎豹骑共两千五百兵马,向西北方的林海雪原搜索扫荡。 这林海雪原实际上是欧亚大草原带的最东端。每年有七个月的时间是白雪皑皑。 当天上开始落雪时,几名扶余人部族首领多次劝说他撤兵。但曹仁没见识过此处气候的恶劣,一意孤行,坚持要斩敌首千级才能收兵。待他的队伍又行进了三天,还是连敌营的个影子都没看到,天上就开始飘下鹅毛大雪。 当下,地上的积雪有一尺多深,曹仁的这两千多战骑已是补给困难,举步维艰。几个人又围拢上来,劝说曹仁收兵,这次不光有扶余人的部落首领,几个虎豹骑营中的队率也在其中。 曹仁叹了口气,刚想下令全军调头东返时,却有一骑从林海深处奔驰而来,正是虎豹骑的探马。他向曹仁报说,在林中发现了一处乌桓部落的营地,而且这个营地插着梁朝北府军的紫色麒麟旗,整个营地估摸人口有近千人的样子。 曹仁大喜对周边将士道:“近千人的规模,应该是个大营地了。儿郎们将这个营地剿灭,我们也算没有白出来一趟。” 说罢他一夹马腹,策马而出,在那探马斥候的引领下,向林海中行进。其余人紧随而行。 曹仁本以为越向里走,林子会越发繁密,谁知实际上恰恰相反,松林越来越稀松起来。成片成片的雪原空地出现在他们眼前。终于,一片营落窝棚出现在空地远方的地平线上,一杆紫色的旌旗隐约可见。 曹仁将斩马刀高举空中,喝道:“列阵,准备冲击!”。 话音刚落,随着咻的箭矢破空之声传来,他身旁的一名扶余人首领却从马背上重重的摔落在雪地上。那扶余人脖颈中赫然插着一支硕大的箭矢。 曹仁以为箭矢是来自那片营落,两腿一夹马腹,策马向营落蹿去。但是他仔细想想就应该知道,林海雪原中无论是鲜卑人,乌桓人还是肃慎人,扶余人的部落,都不可能有这种粗大的箭矢。 身后的五百虎豹骑业已排成进攻阵形,紧随其后。那两千扶余人战骑也成群结队的护在虎豹骑阵向侧,向前扑去。 两千多匹战马在积雪过尺的雪地上奔腾,腾起阵阵雪雾。就在这个时候,四面却传来呜呜的号角之声。曹仁从军多年,什么动物角骨制作的号角他都听过,却没有听过现在这种号声。旁边的一名扶余人首领却脸色一变道:“艾文克人,是艾文克人来了!” 曹仁问道:“艾文克人是什么人?分布在何方?” “艾文克人居住在更北的北方,那里几乎终年冰天雪地,每年只有夏季的两三个月没有白雪覆盖。平日以捕猎和驯养驯鹿为生,非常善于在雪原中…啊呀。” 这扶余首领话还未说完就是一声惨叫,一支重箭飞来,从后方洞穿了他的肩膀。曹仁这才发现箭矢并非来自前方营地,而是来自四面稀疏的松林之中,这些箭矢的射程非常之远,远远超过普通箭矢的射程。 紧接着,曹仁又发现四周出现了些他从未见过的事物。只见许多长着巨大犄角,体型巨大的鹿,拖着一些没有轮子的“战车”在雪地上飞驰。想必这些鹿就是刚才扶余首领所说的驯鹿。而那些重箭却是由那些无轮“战车”上的弓手用一种六尺长的大弓所射。 曹仁猛然想起,梁军常备军团的弓手就是用一种超大的大弓,能将重箭射到三百步外,并且在两百步内能洞穿重甲。想到这,曹仁的贴身内衣已被冷汗浸的湿透。在这荒原野林中,竟然有梁军正规军才有的长弓手,莫不是梁军对自己设伏了!? 就在曹仁思虑的这功夫,长弓重箭已从四面八方不间断的持续攒射而来。四周全是那些驯鹿拖拉的雪橇,其中一些还是从那个部落营地中驰出的。 它们不慌不忙,开始围着还在前进的魏军骑队慢慢的兜起了圈子。弓手的攒射频率却是一点不见放缓的样子。 曹仁明确自己中伏后,高声喊道:“撤!全军撤离!弓手开弓还击掩护!” 实际上不用曹仁下令,早已有扶余人骑手,部分担当弓骑兵的虎豹骑取出弓弩开始还击。但是在寒冷的天气和凛冽的北风中,这些冬装缺乏的骑手们早被冻的十指四肢僵硬,弓弦都拉不满。更何况他们弓弩的射程也远低于对方,所以这种弓射反击几乎无效。 战场上不绝于耳的痛呼哀嚎,马啸嘶鸣声几乎全是曹仁这边发出来的。魏军拼命向外奔逃,无奈他们的坐骑在厚达过尺的积雪中,速度远逊于对方的雪橇。骑在马背上的骑手们几乎成了活靶子。 噗的一声,一支重箭没入曹仁的后背,曹仁两眼一黑,整个身体伏倒在马背上… 第483章 南阳战事 早在辽东魏军与梁朝北府军在鲸海之滨决战时,南阳的临江军也动手了。刘备挥师向梁军驻守的襄阳,筑阳至丹江口一线发起了全面进攻。 刘备虽然是打着剿灭逆贼的名义发起了这次西征,但他从来没奢望能一口吃掉梁国这个胖子。更何况若是自己不惜代价,全力攻伐冯宇,岂不是让魏国和吴国得了渔翁之利?这样的傻事他刘备才不会做。他的真正目的只有一个--夺取襄阳。 当下,襄阳城是刘备的心腹大患,襄阳的梁军只要渡过沔水攻占易攻难守的樊城,便能将刘备的南阳与荆州本土完全切断。若梁军以襄阳为大本营,出动内河水师沿着沔水,配合陆上铁骑,水陆并进,便能势如破竹般轻易攻入荆州腹地。 反之,若他刘备能占据襄阳这要冲之地,则是对临江军极其有益的。首先刘备用少量兵力屯守襄阳,就可遏制住冯宇大军沿沔水南下之势。其次可以通过沔水水道,将南阳与荆州更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最后,日后无论他刘备是进取汉中梁州,还是攻取益州。这襄阳都是个可以当做跳板的战略要地。 因此此次刘备对襄阳是志在必得,他手下的精兵良将几乎全都进入了南阳。除了刘关张兄弟三人,魏延和黄忠也带兵从南荆州赶来,进驻樊城。 为了调动梁军布防,吸引梁军兵力远离襄阳。刘备同时向襄阳,筑阳,丹江口发起了攻击。为了给梁军造成假象,在张飞和关羽亲自指挥,筑阳和丹江口的刘备军攻势异常凶猛。完全看不出是佯攻的样子。 刘备军在襄阳反倒是只用小股游骑兵力巡弋监视,时不时进行一些小的骚扰,却没有发动一次像样的总攻。 筑阳战场。一道“小长城”沿着沔水展开.墙头矗立着名须发皓白的老将,正是大梁的蜀地名将严颜。严颜周围的梁军兵士忙碌的搬运着滚木擂石,箭矢弹丸等各类守城物资。 城楼处,还有十几人一组的梁兵在用脚快速蹬踩着一种轮子,他们是在驱动水车,将筑水中的河水汲到建筑在后方土垒上的水塔中。战时,这些水塔中的储水可以用来驱动水力连发弩炮。 城墙墙根处,沔水中河湾水流缓慢之处,都能见到刘备兵士的尸体。他们大多是中箭,中弩炮石弹而亡。 沔水对岸再次传来震天的鼓声,接着牛角号声接连奏起。严颜身边的副将冷笑着道:“老将军,你看这刘备军又要发起进攻了。他们难道苦头还没吃够?或是脑袋出了问题?就如此这般不断的给我们送首级送军功,属下打了半生的仗,还没见过有这般蠢的。他们是不是有其它用意啊?” 严颜却不似他这般轻敌,面色依旧凝重,沉声说道:“我们毋须去管刘备军意欲为何。那是梁州战区主帅,兵部还有圣上考虑的事,我们只管守好这座城,完成战区和兵部交给我们的任务。” 严颜话音刚落,沔水河面上又出现数以百计的舢板小舟,每条小舟上搭载了数十名兵士。 “弩炮准备!”随着严颜的一声令下,城墙一溜排开的中型弩炮的弩炮手们开始扭住绞盘,拉开弩炮的扭力弹簧,并在弹兜内安装石弹,弩枪等物。 城墙上每隔百步便固定安装有一重型水力驱动的弩炮,操炮的梁军兵士已打开水闸,在引水渠的水力驱动下,变速齿轮链条缓缓转动,慢慢张开了重型弩炮的扭力弹簧。 当这些小舟小船快抵近筑阳这一边河岸时。严颜一声喝令:“开炮!”,他身边的几名令兵将五颜六色的令旗狠狠挥下。 几息后,城墙上传来弩炮机臂撞击挡板的砰砰巨响声,几十发大小不一的石弹被弹射到高空中,在天空中划出一条条抛物线,向那些小舟小艇砸去。 沔水水面上飞溅起数尺高的浪花,那些小舟小船上的临江军兵士显得十分惊慌失措,有的身子丢弃了桨橹,匍匐在船底甲板上。 这些兵士实际上并非临江国的正规战兵。刘备接管南阳后,将原来的御林军编入自己的正规常备军白耳军。而在南阳各地服兵役的那些土兵,依旧要按原来的规矩继续服兵役。现在他们穿上临江军的号衣,冒充临江国正规兵士,在少量临江军兵士的裹挟下猛攻筑阳。 轰隆一声巨响,江面上一条舢板船首被一个硕大的石弹击的粉碎,整条船上的人顿时都掉落在江水之中。 另一条舢板上,一名临江兵士将缳首刀架在瑟瑟发抖的南阳土兵脖颈上,口中喝骂道:“奶奶的,都是一群窝囊废,都给老子起身,继续划桨摇橹。否则现在就斩杀尔等!” 他的话音刚落不久,只听篷的一声闷响,此人半个胸腔突然碎裂开来,脏器鲜血飞溅的满船甲板都是,脖颈以上的部分突然折叠下来,挂在身体的前方,而后整个躯体瘫倒船底甲板上,射穿他脊椎和胸膛的那个石弹有落入水中,激起两尺高的水柱。 那些刚要起身的南阳土兵,见此惨烈的景象,又魂飞魄散的将头埋了下去。除了弩炮弹丸,城墙上的长弓手也如同靶场上射靶一样,一箭一个的解决这些临江兵。 最终,当一些船只靠上沔水西南岸时,这些临江兵士已所剩余无几。这些靠岸船只上的兵士哆哆嗦嗦的走上岸来,端着云梯,以盾护体来到城墙下。他们准备竖起云梯时。城墙上倾泻下来滚木擂石,顿时将他们砸成肉酱。剩余的人有的又跑回船上,有的抱着脑袋大喊大叫。还有极少临江军的正规战兵,拿着兵器威吓着他人,但不长时间他们都被长弓手狙杀在城下… 丹江口的战局和筑阳也差不多。唯一区别是,为了看护丹水大坝,沔水东北岸也有梁军所筑的城池据点。 因为没有沔水天险阻隔,这里的战况更为激烈。在这里因为有无穷的水力资源,城池城墙上是清一色的水力驱动弩炮机,而且可以连发连射,这让临江军死伤更为惨烈。 不过,这些战果本在刘备的意料之中。 第484章 有备而来 襄阳城对岸的樊城,这些年也加固了城墙。但与依山傍水而建的襄阳相比,位于沔水东北岸平原上的樊城依旧是座极易攻取的城池。 深秋季节难得的晴朗天气,明亮的阳光铺洒在樊城那高大的水门城楼上。几个身披甲胄的将领端坐小马扎,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居于正中为首的白面大耳长髯之人却是坐在一张胡椅上,此人正是临江国之主刘备。 刘备不时的将目光投向沔水对面那座大城—襄阳。这座城池对于他未来的前途至关重要。但他实际是在焦急的等待着关羽和张飞的回信。只有等他们将筑阳和丹江口的梁军吸引住了,自己才能对襄阳发起总攻。 一名令兵蹬蹬的小跑着来到刘备面前,单膝跪地,将两封信笺呈上。刘备逐一打开,原来两封信笺是关羽和张飞各自发来的战报,按战报中所描述的情形。梁军似乎已经相信筑阳和丹江口正面临着临江军的重兵压境。 刘备缓缓从胡椅上站立起来,其余将领立刻也齐刷刷的站立起来,低头垂手站立在刘备两侧。刘备面部没有任何表情的淡然说道:“诸位,在筑阳和丹口的冯贼军似乎已被我张飞部,关羽部所吸引住。所以我们对襄阳发起总攻的时机已经成熟。诸位按孤事先的计划行事。诸位要记住这次作战原则---我们不攻则已,一但开始总攻就要全力投入,力争最短的时间内攻克襄阳,否则一但战局变的持久,筑阳和丹口的贼军很快就能南下支援襄阳。” 包括魏延和黄忠在内的诸将轰然有声的答道:“我等谨遵大王号令。” 随后魏延又带着迟疑向刘备问道:“启禀王上,襄阳城外还有一坞堡,是冯贼早年所建,与襄阳城互为犄角。我们是否要先攻克此坞堡,再行攻打襄阳城。免得坞堡中的贼兵从背后攻击我攻城的大军。” 刘备略微沉吟片刻,摆摆手说道:“不,我们若先攻坞堡,太浪费时间了,违背了孤速战速决的本意。再说,那坞堡能屯多少兵马?我们只需用一些游骑将其看守住便可。其余兵马全力攻打襄阳!”。众将又是轰然作响的“诺”了一声。 …… 沔水对岸,襄阳城外,鼓号之声骤然响起。刘备军本在那里设有一个兵营,用于平时屯驻那些监视围困襄阳城的游骑。平日里他们分为三班,日夜在襄阳城外巡弋。 如今随着鼓号声起,他们倾巢而出,部分在襄阳城门外游荡,部分在沔水岸边纵马飞驰,巡弋警戒。这些都是为在沔水中搭建浮桥的临江军提供掩护。 数以百计的舢板小舟,有的是从樊城水门中鱼贯而出,有的是从沔水东北岸支流白河顺流进入沔水,一起向河道中心涌来。 他们显然早就有过针对性训练,数百小舟小船井然有序的横排成三道纵列,船与船之间用绳索铁链相链。而后东北岸上的临江军兵士背着木板向这三道由舟楫组成的纵列上跑来,一块接着一块的木板向上铺去。 三道浮桥,没有一道在襄阳上游,全都位于靠荆州宜城方向的下游。刘备用意是只攻位于沔水下游的襄阳南门,这样让襄阳城中的守军不至于做困兽之斗,让他们自行从北门和水门撤走,便于刘备军能迅速拿下襄阳。 屯守襄阳的是典青军团。城头的典青早就将临江军的意图看的真切,知道他们要搭建浮桥让大队人马过江。典青立刻命令襄阳城中的二十条内河艨艟战船出击,试图在沔水江面上就粉碎刘备军的进攻。 襄阳水门豁然大开,二十条艨艟战船鱼贯而出,顺水向下游迅猛冲来。站立樊城城头的刘备见此情景,面带冷笑,对身旁令兵道:“按计行事!”。显然他对襄阳的梁军反应早有预料和应对。 樊城望楼上的令兵随即挥舞起红色的令旗。襄阳对岸沔水河岸灌木中突然站起黑压压的人影,接着本藏于草丛中的大型投石机,床弩也被推将出来。 大石,弩枪如同冰雹般向梁军的船队砸去。在沔水河面上激起无数水柱浪花。临江军的这些投石机,床弩自然是没有梁军弩炮的精准度高。但架不住它们数量众多,发射的石块,弩枪如此密集,二十条梁军艨艟中还是有七八条中弹中枪。 在轰然巨响中,部分梁军战船船舷被石块洞穿,木屑四溅。有两条艨艟甚至水线下的船舷也被大石和弩枪洞穿,江水向船舱中大量涌入,船体开始渐渐倾斜。还有些甲板上的兵士,尽管有盾牌掩护,但还是有人被弩枪洞裂盾牌,穿身而亡。 梁军的艨艟战舰被迫向西南岸靠去,试图驶出临江军的射程之外。但此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梁军战船的旗舰上,这支船队的将官正一边紧张的指挥着船只躲避敌军射击,一边努力让船队继续向下游冲去,要去阻止和摧毁敌军正在搭建的浮桥。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这将官感觉到脚下的船体突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而后自己整个人都失去重心,向一侧船舷翻倒而去。他还没来及站立起来,耳中就听到己方兵士的叫喊:“不好了,船只触礁了,船只触礁进水了。” 樊城城头,刘备嘴角挂出得意的笑容。他早就预料到梁军会出动襄阳城内水师阻止自己的大军过江,所以提前令人以夜色掩护,秘密在沔水一侧投入大量铁木混制的拒马,鹿角,还有巨石,以作为人工暗礁。待梁军战船从襄阳出来,便以投石机,床弩逼迫他们向西南岸布满这些“人工暗礁”的水域靠去。 刘备此计果然有效,随着间续不断的轰隆巨响,梁军的艨艟战船不断的被这些“人工暗礁”撞伤撞毁。船上的梁军兵士纷纷弃船跳入江水之中。 西南岸上,那些巡弋的临江军游骑已策马而来。他们开弓放箭,对着落水的梁军兵士一通乱射…… 第485章 远程交锋 伴随着咻咻的破空之声,箭矢从江面上呼啸而过。江水之中不时传来惨叫之声。梁军艨艟的残骸和梁军兵士尸体,在江面上随处可见,顺流向下游飘去。 后方少部分幸存的船只不再前行,而是冒着箭雨抛锚在河道中,开始救援那些落水的梁军兵士。还好,这些内河水师战船上配置的是专业水手水兵。他们精通水性,大多数人单靠泅水也能游回不远处的襄阳。 襄阳城头的典青见如此景象,只好放弃了在沔水水道上狙击临江军的打算。不到半个时辰,三道浮桥便在江面上搭建完毕。早就整装待发的临江军如同三道洪流般涌向江对岸的襄阳城下。 典青默默的估算着敌军的兵力,结果过桥的临江军用一个多时辰才全部渡过沔水。这让典青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看来,前来攻打襄阳的临江军兵马,光战兵就应有一万五千余人。接近襄阳城中守军兵力的四倍。典青不知道的是,刘备不仅仅是带来的兵力众多。而且全是临江国最为精锐的兵卒--刘备看家底的五千白耳军老卒也全投入到其中。 不过典青也就是诧异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毕竟当年,他仅仅靠七十余名斥候,就在襄阳坞堡中顶住对荆州两三千兵马的猛攻,坚守坞堡长达月余的时间。 现在典青手上有一个兵种齐全的整编正规军团,襄阳城楼上的守城器具也是一应俱全。还有全城数万平民能协助守城。他就更没有理由惧怕兵力是他三四倍的敌军。 待渡过河的临江军整理阵形完毕,刘备已随军来到襄阳城下。魏延小跑着来到刘备面前,鞠身道:“王上,我军步骑,弓弩手,攻城器具皆渡过沔水,列阵完毕,只等王上一声令下,我等便全力攻城。” 刘备将手臂高高举到空中,然后狠狠挥下,口中高声决然的说道:“进攻!” 临江军阵中,鼓号之声再次大做起来。临江军军阵发出有节奏的呼喝之声。排列成几列的数以百计的投石车,床弩在临江兵士的推拉下,开始缓缓向前推进,只等襄阳城进入自己的射击范围,便向城头猛烈射击石块。跟在它们后面的是黑压压的临江兵军阵。大批的弓弩手夹杂其间。 几乎与此同时,典青在城头也下令道:“先用弩炮轰射敌军的那些攻城器械!” 不一会,上百发石弹,火爆弹从城头射了出来,它们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曲线后,砸入临江军的军阵之中。硕大的石弹,有的击碎了人的躯体,洒下一片血雨。有的轰击在攻城器械或橹盾之上,打的木屑四飞溅。火爆弹爆燃后的烈焰不时在临江军军阵中腾空而起。 除了这些弩炮,数以百计的长弓手也开始在城头狙射敌军。但是临江军给最前排的兵士都配备了橹盾,大盾。弓手们只能挑拣那些行进中,防备不严露出破绽的敌兵进行狙杀。 尽管梁军弩炮威猛,但是上百具弩炮面对如同潮涌般的万人大阵,不过是如杯水车薪般,其作用仅仅能让敌军的军阵稍稍混乱。临江军很快将他们的投石机,床弩推近到襄阳城下安置好。这期间,有二十余具投石机,三十余架床弩被摧毁。 临江军的石块和弩枪开始如同冰雹般向襄阳城头抛砸而去。接着军阵后的临江军弓弩手们也开始将箭矢如同狂风骤雨般向襄阳城中攒射而去。 “小心!隐蔽!”襄阳城头,各级军官的呼喝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那些本站立在城头的梁军兵士们立即或伏在垛墙之后,或立起大盾,蹲伏在盾牌之后。他们的耳中只听到大石击中城墙所发出的沉闷撞击声,弩枪射入城墙的脆响,还有普通箭矢破空而来的咻咻之声,以及钻入盾牌的蓬蓬声。 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巨石碰巧砸中了一架城头的弩炮。顷刻间就将后者轰散了架。伏在一个垛墙后的典青吼道:“快将弩炮撤到城墙后面!” 他的话音未落,就已有梁军兵士顶着箭雨将弩炮向后撤去。 原来这些弩炮事先就安排了“后路”。在每具弩炮的后方,都有一个木制的升降台。通过滑轮绳索,这个木制平台可以上下升降。 只要将弩炮退到这个平台上,城墙下的兵士再转动绞盘,便能将弩炮隐藏到城墙后方,而且高度可调。如此这些弩炮也能如同兵士一样躲在敌兵的抛射盲区。同时,还能用曲线抛射对逼近城墙的敌兵进行杀伤。 典青突然从身边亲兵手中接过一个盾牌,顶在头上,半蹲着向城下移去,到了梯道上开始飞奔起来。他当然不是畏战逃跑,而是另有行动。那些适才在城头对外弓射的长弓手,部分也和他一样,陆续向城下转移。 临江军军阵中,二十名兵士一组,正齐拽投石车的绳索,要将一个小南瓜大小的石块抛投出去。还没等头目下口令,其中一人就拽着绳子瘫软下去。紧接着在惨叫声中,又是五六个人以不同姿态倒在地上,相同的是他们胸口或脑袋上都插着一支粗大的箭矢。一下被射杀六七个人,这石块是不可能在被抛投到城头了。 剩余的人胆颤心惊的向城头望去,却一个个脸色变的苍白起来。 城头没什么东西将他们吓成这样,但是空中却漂浮起十几个庞然大物。那是梁军特有的热气球飞艇。飞艇下的吊篮里搭载着梁军长弓手,当然也包括典青和他的令兵。 重箭再次被长弓手一发发射出,专射那些投石车和床弩的操作手。那些临江国兵士在操作投石车和床弩过程中无法用橹盾严密掩护。被梁军长弓手如同靶场射靶般,居高临下,一箭一个射杀在当场。 当这些操作投石车,床弩的临江兵士们被射杀近半时,他们的士气彻底崩溃。残存的人不顾将官的喝骂,纷纷丢弃这些攻城器械,向后方逃窜而去。 阵后督战的刘备阴沉着脸,冷哼一声站起身来。 第486章 隔山打牛的弩炮 【悠阅书城APP,免费看小说全网无广告,IOS需海外苹果ID下载】 “魏延何在”刘备沉声问道。 “臣在!” “文长,汝带着汝的亲兵卫队,上前督战,胆敢有畏战后退者,格杀勿论!即使白耳军,也是同样如此,只要有临阵退缩者。就地正法!” 魏延脸色一变,连忙应道:“臣遵令!” 魏延起身就带着他的亲兵卫队向前冲去,魏延手持双刀,策马飞驰。有几名临江军溃兵低头狂奔,迎面向他跑来。两道刀光先后闪过,两颗溃兵的人头已飞到半空之中。同时魏延高喝起来:“大王有令,胆敢临阵退缩者,格杀勿论!” 他身后的亲兵也跟着此起彼伏的叫喊起来:“胆敢临阵退缩者,格杀勿论。”他们手上也没闲着,刀光飞舞中,许多临江溃兵被斩杀当场。魏延的强力督战立刻抑制住了前线临江军的溃散之势。那些临江兵士们有战战兢兢的跑回各自的战位,重新组合,拉绳的拉绳,搬石的搬石,上床弩弓弦的上弓弦。大石,弩枪,箭矢再次连续不断的向城头袭来。一些临江军兵士甚至壮起胆子,将床弩推的离城墙更近,试图用弩枪射击空中的那些庞然大物。 只是这些飞石,弩枪远远不如开始的那么密集了。这些弩枪本身就没有什么精准性可言,完全靠密集覆盖射击来达到命中目标的目的。所以现在,即使它们靠的襄阳城再近,也难以射中悬浮在空中的热气球。热气球和城后高塔中的梁军长弓手继续有条不紊的对他们狙射着。 临江军阵中突然如山呼海啸般的齐声呐喊,正在向城头攒射的弓弩手向两边闪开,那些在前方掩护弓弩手的橹盾也齐齐倒下,大股临江军兵士端着云梯从军阵后奔出,向襄阳城下涌来。 转瞬间,襄阳城墙上几乎被密密麻麻的云梯全部遮盖住了。唯一留有“空白”的地方是为后方的临江军楼车准备的。临江兵士们如同蚁附般向上攀爬。 当冲在最前方的临江兵士快要登立城头时,为了防止误伤,临江军的投石机,床弩,弓弩手都停止了射击。但除了时不时咻咻飞来的重箭,襄阳城南门的城头依然安静的出奇。 两名临江兵已攀上城头,正要翻越垛口时,那被投石车砸缺一角的垛墙后突然现出一支矛枪枪刃,向其中一人扎去。 这两名临江军兵士是刘备最为精锐的白耳兵,对此早有防备。被扎那人急忙将身体向一侧挪去,枪尖从他的肩头擦身而过,嗤的一声将他的号衣撕开一个大口子。 这白耳兵还没正直身体,从相邻垛口处又有一支矛枪扎来,这次他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噗的一声,枪刃竟然直接扎入他坚硬的天灵盖。他便如一块石头般直直的落了下去。另一白耳兵却已站上了垛口,却不料一支重箭瞬间射入了他的胸膛,仰面朝天的向城外倒去。 矛枪不停的从垛口垛墙刺出,有时是齐齐如林刺出,有时是如同毒蛇舌信般冷不丁的一刺,再加上空中不断狙射来的重箭。让临江兵在起初的几刻钟内,几乎不可能成功的登上城墙。 但是,无论捅刺矛枪,还是挽弓攒射都是需要消耗体力的。蚁附登城的临江军兵士们尽管不断伤亡,但继续源源不断的向城头涌来。无论是城头的枪盾兵,还是空中的长弓手随着体力的流失,速度都渐渐缓慢下来。 临江军的楼车也相继靠上了前军给他们预留的位置,在咚咚声中,吊桥飞梯相继从楼车上落下,搭在襄阳城头的垛墙上。楼车中的临江兵士齐声呐喊,从楼车中涌出。他们普遍使用两仗的长矛,密密麻麻的长矛如林般向城头守军冲来。这是刘备针对梁军的枪盾兵专门设计的战法。两仗长矛长度大于梁军枪盾兵的矛枪长度,因此这样的密集枪阵在如此狭窄的地形下定会是攻无不利。 但是让临江军兵将想不到的是,他们刚刚冲到楼车吊桥飞梯上,便遭遇到一种如同魔法般的攻击,一度让他们怀疑是梁军使用妖术了。冲在最前方的几名兵士只听到啪啪几声脆响,而后感到体内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有的人当场痛晕过去,有的嘶嚎着瘫倒在地上,还有的咽喉,面部绽开一个血洞,当场毙命。原来是一大股梁军枪盾兵们,用盾牌上的弹弓向这些临江军长枪手射出了密集的弹丸。 那硫化橡胶所制,编结成麻花结的蓄着无比力道的牛皮筋,将铅铁制作的小弹丸高速射出。这些高速运动的小铅弹,肉眼自然是看不清的,所以让临江军误以为对方使用了妖术。 这些从楼车中冲出的临江兵如同撞上一道透明的墙,一层接着一层的倒在地上。倒地的人身体又将后边奔冲的人绊倒。这些攻城楼车吊桥飞梯上顿时混乱成一片。但是和那些从云梯攻城的临江兵一样,大量兵士继续前赴后继的从楼车中涌出。 他们踩着前方的尸体不停的向前挺近,如林的长枪虽然因为大量伤亡不那么密集了,但寒光闪闪的枪尖却离那些不停射着弹弓的梁兵越来越近了。 因为楼车投入到战场,从云梯上登城的临江兵们压力顿减少,再加上守军已体力消耗颇大,已开始有人能从云梯上成功登上城头,并且逐渐增多起来。 只是因为城头受阻,产生了瓶颈效应。城墙下,攻城的临江兵士们都聚集成一团,排队等待着从云梯或楼车而上。空中时不时落下的袍泽尸体,让他们内心紧张万分。有第一次上战场的,脸色已是惨白。 站在热气球吊篮中的典青除了狙射敌军,还在无时无刻密切注视着战局。他又放出一箭,正中一名刚刚登上城墙的一名临江军队率。而后,他对身边令兵吩咐道:“是时候了,传令!弩炮抛射!隔山打牛!”那令兵立刻挥舞起一面蓝旗。 不一会,城墙一侧,放置于升降平台上的百余门弩炮再次开始了抛射。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87章 舍不得用的鹰隼飞军 修武元年的深秋,襄阳城南城墙烟雾弥漫。颗颗已被点燃的火爆弹被以陡峭的角度抛向空中,这些火球越过城头又几乎以垂直的角度落下。 轰轰轰,距离城墙两仗远的地方,腾起一道道烈焰,形成了一道火墙。冲天烈焰顷刻间就将那些聚集在城墙下的兵士吞没在火海中。 人群中发出惨烈的呼号声,变成火人的兵士胡乱奔跑起来,只有少数几个有经验的开始在地上打滚,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 这些弩炮之所以将火爆弹如此准确的投放在这个位置,是因为战前这些弩炮手就演练过多次。只要风不大,火爆弹落点的误差不会超过五尺。 火球继续从城中断断续续的抛投出来。随着烈焰不断腾空而起,那些准备登城的临江兵早已乱成一团。甚至一架靠上城墙的登城楼车也剧烈燃烧起来。 刘备这才明白过来,为何襄阳这座坚城临水,修建它的梁军却不挖掘护城河。 由于城下临江兵混乱成一团,四散开来躲避天降的火球,持续不断攻向城头的临江兵士们顿时断了后继。但城头激烈的厮杀还在继续着。 从云梯攻上城头的临江兵士在局部兵力上处于劣势,纷纷被对方枪矛乱枪捅翻在地。由于断了后继,随着伤亡的持续,他们的劣势越来越明显,很快这些临江兵士都被清除干净。 从楼车上登上城头的临江长矛兵们却被对方的弹弓密集射击打乱了阵脚,大量的伤亡造成他们的密集长枪阵出现很多破绽。迎战他们的梁军兵士干脆丢掉矛枪,拔出缳首钢刀,从枪阵的缝隙中钻入敌阵,杀将起来。 当梁军兵士一手挺盾,一手持两尺缳首刀杀入临江军人群中,并与他们贴身肉搏时。对于手持两仗长矛的临江兵士而言,无疑是一边倒的屠杀。这些梁军兵士挥刀疾刺,奋勇挥砍,将一个又一个的临江兵斩杀在地。 城头守军同样以极快的速度将这些来自楼车的临江兵士也斩杀干净,而后向那些耧车手工抛投出火爆弹,楼车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临江军军阵后,即使喜怒不显于颜色的刘备也嘴角抽搐起来。他拍案而起,站在指挥作战的车舆上,指着襄阳城歇斯底里的喊道:“投石车,重弩,还与弓弩手不要停,继续向城头射击。另外临江步卒继续进攻,不要停!不要停。停下来我们都前功尽弃了。” 在魏延的督阵下,城墙下聚集的那些临江兵结束了混乱,再次向襄阳城杀来。同时,那些弩炮,投石车又开始工作起来。弩枪,石块不断的飞向城头。 这一回,临江军也不管攻城兵士的生死,大石弩枪箭雨一刻也不停的向城头倾斜泻而来。 几名梁军兵士刚刚结束自己手头上的战斗,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从天而降的箭矢就落在他们身上。亏得他们穿的是环片甲,箭矢穿甲而过后,却不能继续深入。但还是让这些梁军兵士痛哼不已。 其中一名兵士哎呦呦的惨叫着,一面用刀将插入肩窝中的箭矢削断。篷的一声闷响,六尺长的弩枪穿透了他的胸腔,他顺着弩枪的来势飞出数尺之外,才倒在地上。 热气球吊篮里的典青高声喊叫道:“隐蔽!都伏在垛墙后面!注意隐蔽!”城头的梁军兵士们连忙伏下身体。 可是城下的临江兵还顶着不断落下的火爆弹,还在顺着云梯向上攀爬。一名兵士快爬到城头时,自己人投石机投出大石,刚好砸在他的后脑勺上,又从云梯的顶端如自由落体般跌落下来。 即使存在误伤,还是有不少临江军兵士陆续登上了城头,那些卧倒在垛墙后的梁兵被迫起身与他们搏杀。 城头搏杀的双方兵士们以极快的速度损耗着,不是相互间的杀伤,而是几乎都是伤亡在城下飞来的飞石箭矢上。 开战前,典青只有三四千人马,而刘备却有一万五千余兵马,所以这种消耗典青是拼不起的。典青皱着眉道:“现在只有动用飞军了。” 典青口中的所谓飞军,其实就是能投放火爆弹的羌鹰,以及能一爪拧掉人脑袋的哈斯特巨鹰。这些鹰隼数量虽然总的来说,整个梁国已有不少。但分给每个军团的数量并不多,各个军团都像宝贝一样供着。一般有风险的情况下,军团将领轻易是不会动用这些鹰隼的。 但现在形势已万分危急,即使这些鹰隼被众多敌军弓弩手射中的风险巨大,典青还是得动用它们了。 片刻后,襄阳城中传来阵阵鹰啸长空的声音。在驭鹰手的智慧下,二十几只鹰隼腾空翱翔,向城外飞来。 一发发带着红布条信标的箭矢向城外射去,目标几乎都是临江军阵中的投石车,床弩,弓弩手聚集之处。爪中抓着火爆弹的鹰隼俯冲而下,将装满石脑油的陶罐投下。 梁军的鹰隼飞军,和热气球飞艇一样,外界对此早有耳闻,所以虽然让临江军兵将们惊讶不已,却并没有让他们会手足无措。老将黄忠已高呼道:“注意,这些是梁军的鹰隼,大家集中箭矢,用乱箭攒射它们!” 于是每每当鹰隼俯冲而下时,地面上无数的箭矢就密集的向空中射去。随着几声鸣啸,四五只鹰隼已经中箭,扑腾着翅膀向地面上落去。这将典青心疼要流血一般。 黄忠正弯弓搭箭,举目在空中搜索目标,却听背后一声喊:“将军!小心!”,身后的亲兵已将他向前推了几步,而后他感到一阵腥风袭来,再接着眼前飘下一片血雨。 黄忠抬眼一看,原来是一只巨大的哈斯特鹰已将他这亲兵的脑袋拧断,又从半空中丢落下来。 黄忠怒喝一声:“畜生,去死!”边说边将自己那把铁胎弓拉圆了,奋力射出一箭。那哈斯特巨鹰还没有飞高飞远,这一箭不偏不斜穿过了它的胸腔。哈斯特鹰悲鸣一声,便从空中直直的掉落下去… 第488章 战局已定 典青看的真切,临江军中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头,弯弓搭箭,连伤他一只哈斯特巨鹰和两只投弹羌雕。这把典青恨的咬牙切齿,心中暗骂道:“老匹夫,尔伤我的鹰隼,现在便取汝性命!” 他又挽起长弓,将弓弦拉到最满,重箭的箭簇瞄向黄忠。此时黄忠也弯弓搭箭在空中寻找新的目标,视线扫过飞艇的吊篮时候,悠然发现了典青正在向他瞄准。没有丝毫的犹豫,两人几乎同时松开弓弦,上下对射而去。 不过典青并不在意,连躲都没躲,因为他知道对方即使用把强弓,其射程也不可能将箭矢射到自己这来。 果然,黄忠那箭矢升到半空已失去力道。但就在它要往下落时,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那箭矢居然将典青的重箭挡了一下,使后者脱离了原来的轨道,向地面飘飘荡荡的落去。 这让典青颇为惊讶,对方所射的那支箭矢力道并不大,显然并不是要射他的人。若不是为了射他的人,那射出这一箭就应该是专门为击落自己的重箭,而不是对方瞎猫碰到死耗子撞运撞上的。 在百余步外,以箭射落对方箭矢,这事要让典青来,他都不一定有把握做到。典青倒吸一口凉气,暗道想不到敌军中也有箭术如此精良的人。 此时,其余梁军长弓手已将一支支火箭投射出去,那些被洒满石脑油的攻城器具,床弩,投石车,大多都在不长的时间内先后熊熊燃烧起来。随后,典青便吩咐将这些鹰隼收起,到现在为止,典青军团的这些宝贝鹰隼已损失过半。 城头正在搏杀的梁军兵卒终于可以不再忍受飞石箭矢所造成的伤亡。城墙内侧的弩炮继续向外投射着火爆弹。不过临江兵士已有上次教训,现在都尽量分散的站立,尽量减少火爆弹带来的伤亡。这也导致登立城头的兵士不再持续。 但临江军兵士在督战队的高压之下,依然顶着滚木擂石,不间歇的蚁附而上,梁军守城士卒也已是精疲力竭,双方一时僵持在城头。 攻方不能将战局进一步向前推进,无法让城头存在更多的本方兵士。不断有兵士登上城头,但是也不断有兵士被斩杀后掉落城下。 守方也并不能将攻方牢牢的压制住,无法将城头的攻方兵士在同一个时段内,全部清理干净。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几刻时间,城墙脚下已是尸积如山。 刘备皱着眉头,正要下达新的军令,却听到军阵后方传来阵阵嘈杂之声。“怎么回事!”刘备喝问道。 一名校尉策马而来,还没到近前就扯着嗓子喊道:“王上,不好了有股骑兵从我们身后杀过来了。” 刘备没说话,已回到他身边的黄忠却说道:“这怎么可能!我们在沔水上游设有多个暗哨明卡。梁军的战骑若前来救援,我们不可能不知道吧!这梁军总不可能从我们荆州腹地跑来吧!” 传消息的这名校尉连忙解释道:“不,不。这些梁军战骑是从襄阳外面那座坞堡跑出来的!”刘备大惊失色的惊诧道:“坞堡?那个坞堡里居然还藏有骑兵!” 实际上,襄阳城外这座坞堡不仅藏有骑兵,而且藏的是隶属于典青兵团最为精锐的两队重骑。当刘备大军向南阳开进时,典青就悄悄做了这个部署。 典青的考虑是若临江军先攻坞堡,两百重骑的骑手也可以当步卒协助守城,若临江军绕过坞堡,直接对襄阳发起攻击,那么这两队重骑就会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的突袭他们的背后。 当这两百重骑冲出突然大开的坞堡大门时,那些在坞堡外巡弋警戒的临江军游骑根本不是对手。有不自量力者还准备上前阻拦,被对方一枪就挑落马下,而后乱蹄踩踏成肉酱。 现在这支无坚不摧的铁骑马队,排成一线,从临江军军阵后横扫而来。 刘备的骑兵全部撒在襄阳城外围四周,以此来围困监视襄阳,摆在襄阳南城门正面战场的几乎全是步卒,而且这些步卒经过持久鏖战已是身心俱疲。这些高达仗余的铁甲重骑瞬间就轻易从背后切入了临江军军阵。 临江军阵的后方基本上都是弓弩手,本就无法对付骑兵。现在又因为适才梁军火爆弹的来袭,变的松散无比。他们如何能对抗的了这样的铁骑冲击。 梁军铁骑都不用骑枪捅刺和狼牙大棒挥抡击打,只借用马匹的冲撞,便能将这些弓弩手冲的东倒西歪。 在惨烈的呼号声中,一具具躯体腾空而起,而后又重重落下,飞奔的铁蹄从这些躯体上奔踏过去。冲散这些弓弩手后,梁军铁骑的骑枪便对准了临江军的那些正在攻城的步卒。 当这些临江步卒发现情况不对,纷纷扭头侧目观察本方阵后情况时。梁军的重装骑队已在如奔雷般的轰鸣声中,压到他们面前。每个临江军兵士的脸色都变的煞白。 一名反应快的临江兵士刚刚转过身,将盾牌提到自己腹胸之前,一支锋利的骑枪就洞穿了他的脑袋,而后那骑枪和尸体一起倒落在地上。马上骑士又取下狼牙大棒… 马队呼啸而过的地方,皆是刘备军的兵卒尸体。有人身上还插着来不及取下的骑枪,有的人颅骨被狼牙大棒击碎。更多的是倒地后被马蹄踩踏而亡。 此时魏延再怎么声竭力嘶的督战,砍掉再多人的脑袋也不起什么作用了。临江军开始一层接一层的奔溃逃散。由于事情太过突然,那些聚集在城门前,列阵防止城内骑兵冲出的临江军长矛手,来不及反应和调转方向,就被梁军铁骑从侧面冲散。这些长矛兵一但被冲散,应对骑兵还不如持短兵刃的步卒。 刘备脸色阴沉。打过几十年仗的他清楚,此战大局已定,他短时间内夺取襄阳的计划已经失败了,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减少损失。 “传我军令,全军收兵,撤退,按原路撤回沔水东北岸的樊城!”他话音刚落,身边的令骑就策马而出,向各部传令。 第489章 无信无义 随着刘备撤军军令的送达,临江军陆陆续续成股成队的向沔水岸边撤去,最后汇集成密密麻麻一大片人海,如潮般向那三道浮桥涌来。 典青已从热气球飞艇上下来,此时他策马扬鞭,带着城中所有剩余骑兵,从襄阳城中杀出。与那两百铁甲重骑会合在一起,再次向临江军横扫而去。 刘备已经策马渡过沔水,整个临江军也有一小半人跟着他撤回了沔水东北岸。剩余的临江军兵士在三道浮桥一端,乱糟糟拥挤成一团。这种状况下,当梁军铁骑袭来时,其后果可想而知。 当轻骑飞羽的箭矢攒射而来时,他们就开始争相夺路,不少人被挤落到江水之中。轻骑飞羽中,部分继续围着人群反复兜着圈子,箭矢一刻也没停歇射击,其余则分成若干股向四周散开,截击那些殿后的临江军游骑。 箭矢继续如雨点般射来,重骑也从四面八方策马奔冲而来,借着马势将骑枪捅入敌方的身体,接着拨马返回,而后再次策马奔来,如此循环往复,不断捅杀着最外围的临江兵士,驱赶着他们向浮桥上涌去。 临江军人群中突然成片成片的倒下,他们开始互相踩踏起来。人和人之间挤的都挪不开脚步,动弹不得。 那些靠近江面的人眼看无处可逃,索性主动跳入冰冷的江水之中。突然,几十发火球划过天空,向临江军的人山人海砸来。烈焰特空而起,许多人都没火海所吞没。原来是梁军车载弩炮出了城门,已在浮桥附近架设起来向临江军轰击… 站立在江边眺望战局的刘备见此情景,脸色变得煞白,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就要晕倒在地,却被身旁的亲兵发现异常,连忙扶住。 片刻后,三道浮桥都熊熊燃烧起来,空气中弥漫着黑烟和皮肉焦糊令人作呕的气味。 所辛,魏延和黄忠二人及时退回了沔水东北岸,他们护送着刘备狼狈不堪的缩回了樊城。清点人数,一万五千大军只剩六千不到,可谓惨败来形容。 “王上,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黄忠刚开口发问。就有令兵来报:“禀报王上,沔水上游有大批船只顺水而下,向襄阳,樊城而来。” 刘备立刻应道:“快,快将张飞,关羽二将召回。事到如今,我们只能转攻为守了。我们一定要守住樊城和宜城,否则我们的根基休矣!” 实际上,前来的船队只是支援襄阳军需补给的船只,刘备毋须如此紧张。只是他大败之后已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 魏延拱手问道:“王上,将关羽张飞将军调回来后,我们在宛城和南阳其余各城如何部署防御?” 刘备苦笑道:“此战我们伤了些元气,也证明了梁军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强悍。南阳平原易攻难守,乃四战之地,梁军若真来攻,我们硬扛,实际是当魏国的盾牌,挡在他们前面。若魏国真能与我们一条心也好说,可惜实际不是这样。孤甚至都不能肯定曹魏已按约定在潼关一带和梁军开打了。所以若是我们独自在这和梁军虎狼之师硬耗,无论最后输赢,我们都可能得不偿失,反而可能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王上的意思是要放弃南阳?” 刘备点点头说道:“若我们这次能攻取襄阳,孤就不会放弃南阳。但现在我们已不可能短期内攻下襄阳。所以我们不能在南阳做重点防御。我们的兵力要投放到夷陵,宜城,樊城这些要冲所在,拱卫我们自己的腹地,这是我们的根基所在。而不是给魏国当盾牌,守着南阳,护住他们的中原之地的西大门。” 说完,刘备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补充道:“当然,孤也不会将南阳白白送给冯贼。孤将给魏王修书一封…” 此时又有令兵来报:“启禀王上,宜城的简雍大人来信了,说是我们在洛阳长安的探子带回了情报。” 刘备接过令兵呈上来的信笺,打开扫了几眼便气哼哼的说道:“果然不出孤所料,这情报上说,从长安洛阳两地的近况看,无魏国没有向潼关调兵的迹象。只是梁国加强了长安,上洛还有潼关三地的戒备。看来,曹魏压根就没有出兵潼关。曹操此贼真乃无信无义之人。孤以后一句话也不会信他了!” 魏延小心翼翼的在旁问道:“那王上还要给曹操修书吗?” “当然要,他能利用孤,孤为何不能利用他一回。”刘备说罢,便即刻令人准备文房四宝。 不过这一次确实是刘备冤枉曹操了。曹操此次确实是出于自己利益,诚心诚意邀刘备,孙策共击冯宇。只是因为曹仁在辽东西北方林海雪原中意外战死,打破了曹操的全部计划。 鲸海海滨的那次大战后,曹操知道夏侯渊报上来的战果有水份,到底谁胜谁败可说不清。但他能肯定即使是曹军败了,梁国的北府军也必定元气大伤。况且天气已进入秋季,接踵而来的冬季将是在辽东漠北地区无法动兵的恶劣季节。所以魏国的北部后患短时期内不存在了。如此曹操可以集中兵力进行潼关战役。 但是曹仁却意外的战死了,而且是死于袭击归附北府军的一个小部落的战斗中。五百虎豹骑,两千扶余仆从军几乎全军覆灭。据逃回来的兵士所报,北府军和归附其的部落军在雪地上,用一种大型麋鹿拉着雪橇做战,很轻易的就歼灭了大部分魏军。 曹操一琢磨,若这些幸存者所言非虚。那么此战至少说明了两件事,一是梁军北府军元气还在,必然还有大量兵力,否则不可能在茫茫雪原松林中,将曹仁这么一支两千余人的骑兵发现和咬住。二是梁军北府军以及归附其的部落,还有雪原上运输做战的能力,也就意味着他能在严寒的冬季发起攻击。 基于这个考虑,曹操只能暂时搁置的发兵潼关,向西进取长安的打算,重新做起了部署。 第490章 二选一 邺城,魏王宫中。 曹操的头疼病又发作了,他在寝宫卧榻上翻来倒去的直哼哼,宫中的医士给他又是扎针,又是敷药,才算减缓了他的一点病痛。一名负责通传的内侍从外面小步快行走来,见到这般场景,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曹操抬起手无力的招了招说道:“是不是有要事要禀报?速速道来,休要拖拉敷衍。” 那王宫内侍连忙行个礼,开口说道:“正是,前方有南阳的战况传来。刘备军攻襄阳,筑阳,丹江口三地皆不克,且在襄阳损失惨重。如今临江军在南阳的主力已退守樊城,宜城一线。而且临江王刘备还亲自修书一封,给王上送来。” 曹操听到这个消息,激动的头疼症状似乎一下全没了,一骨碌从床榻上坐将起来,口中还以不敢相信的语气说道:“什么?刘备军这么快就在南阳被冯宇击败了?是不是刘备只是做个样子给天下人看?或是冯宇这厮将梁军主力都调到了南阳郡?” 他也来不及想自己的这两个问题。因为他立刻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刘备将临江军主力全部撤至樊城,宜城一线。也就意味着包括宛都在内的南阳各城无人驻守。若是梁军乘虚而入,占据南阳,再从南阳越伏牛山北攻洛阳,或经方城直取许昌直插魏国腹心之地,那后果不堪设想。 曹操又打开刘备的信笺一看,上面虽然没有明着指责曹操没有按约定一起攻打梁国,但却在陈述自己攻打襄阳失利时,称是梁军主力都云集南阳地区,兵力过多所致。并且还暗示这是因为曹操未能按约定同时攻伐潼关,导致梁军能将潼关长安一线的兵力调集到南阳做战。 刘备在信中还声称,若曹操能攻破潼关,向长安方向进攻,掠取雍凉之地。占据雍凉,切断梁国的丝绸之路,那么他刘备也会从郁林郡向西南方向的牂柯郡向方向进军。与孙策一起切断梁国南方的商路。梁国南北两条商路被切断,将能大大削弱梁国的实力,只要三国持久西征,必定能最终攻灭冯贼和梁国。 曹操看刘备的信,一挥袖袍吩咐道:“速速去召集群臣,商议军情大事” 不一会,群臣就在魏王宫内聚齐。曹操将他们找来的用意一说。众人便七嘴八舌的讨论开了。此时,曹操觉得什么地方不对,视线左扫右扫,发现原来是少了一个重要的人。 他开口问道:“荀彧今日为何没来?难道没有通知到?” 旁边的内侍连忙应答:“王上,荀彧大人告病,所以今日未来。”曹操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孤就知道…,不来也罢,他就算来了,也不过是个摆设。” 曹操说此话自然是有原因的,原来自曹仁强行将汉帝刘彻绑至魏国后,荀攸便一改往日的态度。对曹操乃至整个魏国王庭都冷淡起来。除了日常参加些朝议,基本上不发一言片语。曹操心中自然知道怎么回事,这荀彧还心向汉室。曹仁强行将刘协绑架回魏国在他眼中无疑是叛贼之所为。曹操将此看在眼中,嘴里却没说什么。只要他荀彧不做谋反他曹操的事,对曹操尽不尽忠都无所谓了。曹操相信天长日久后,荀攸还是会回心转意。 此时程昱已开口献策道:“王上,以刘备所言来看,冯宇此贼可是在南阳一线投入重兵了啊。而且我们虽不知孙吴从交趾向永昌郡进攻的方向上战局如何。但永昌郡是梁国南方海上商路的咽喉要冲所在,梁军不可能不在那里部署重兵防御。既这两处都有梁军重兵,臣断定在北线的潼关长安,梁军必定防守薄弱。我们何不就依刘备所言,攻破潼关,直捣长安,占据雍凉。” 郭嘉在一旁笑道:“这刘备的话我们能信得吗?兴许,他有意诓骗我们说冯贼在南阳兵力雄厚,实际就是要我们以为潼关必然防守空虚,攻取潼关长安将是轻而易举的事。” 程昱一愣,马上反驳道:“可他能在乱世群雄中生存到今日也并非完全靠运气和合纵连横之术。这刘备军也是骁勇擅战的虎狼之师。这样一支军队在短短几日之内就被南阳的梁军大败,若不是后者兵力雄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再说,刘备骗我们这个对他又有何益?” 郭嘉还是固执己见的说:“不管刘备的话是不是真的,某都认为我们重点应该向南阳方向用兵。” 武将徐晃听的不耐烦了,一摆脑袋说道:“二位都是善谋之人,可有时事情不用想那么复杂!我们也别管他梁军在哪里做了重点防御,我魏国拥兵二十万,完全可以兵分两路,齐攻南阳,潼关。这不就完事了吗?” 郭嘉,程昱二人听了默然不语,只顾自的捋着须髯。曹操却笑骂道:“公明,孤知道汝在武将中颇有谋略,可是休要在二公面前班门弄斧。孤现在若能调齐二十万大军,早就发兵潼关了,也不用刘备在信中话里带刺的抱怨孤不讲信义了。汝难道不知道,梁国吕布的北府军在北方那荒莽苦凉之地,还实力犹存,而且具备在严寒冬日长距行军的能力。这种情况下,孤不得不在辽东乃至长城一线部署大量兵力进行防御,哪有那么多兵力同时进行潼关和南阳战役啊?” 徐晃这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徒增别人的笑料,脸涨的通红,不敢再发一言。 此时,郭嘉方才将自己的想法和理由娓娓道来: “王上,潼关和梁国在沔水的防线,一个有雄关高墙,一个是沔水天险。都是易守难攻之所在。但梁国过了沔水,却是一马平川,他们的铁骑可以直接横扫我中原腹地。因此,我们若是舍南阳,攻潼关,若是稍有差池,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郭嘉说这话时脸色凝重,别说曹操,他人也从未见郭嘉有过如此忧虑的样子。都安静想听他把话说完。 第491章 十万大军 曹操开口说道:“哦,若我军集中兵力攻潼关,有何后果不堪设想之处。奉孝,继续说下去。” 郭嘉顿了顿,继续说道:“王上请想,若刘备所说是假,潼关还是如常有重兵防守。我们就很难攻破潼关。顿兵潼关城下,对方却可用少量铁骑就从南阳攻入我魏国兵力空虚的豫州兖州一带。若刘备所说是真,即梁国真的将潼关兵力抽调到南阳,在南阳沔水西南岸集结起重兵。我们因此攻破了潼关,那梁国的大军照样能从南阳横扫中原大地,那时,我魏国得了长安雍州,却失去了河北河南之根基啊!” 曹操听了郭嘉的一席话,吸了一口凉气,不住的点头。程昱却还不甘心的说道:“可若是梁军真在南阳一带集结重兵,我们去打南阳,岂不是往冯贼刀刃上撞?而且梁军同样可以少量兵力出潼关,攻袭洛阳,河内我魏国腹心之地。” 郭嘉摇摇头,继续不慌不忙的说道:“我们若是重兵进占南阳,再攻梁国的襄阳,筑阳,进而占领梁国汉东郡全境。成功了自然一切顺利,不成功也没什么。因为此次出兵的主要目的是占据南阳,其次才是进兵梁国的汉东郡。所以我们不会不顾一切,飞蛾扑火般猛攻襄阳筑阳。 潼关前面的弘农,也与南阳不能相提并论,因为我们这些年在弘农筑有许多围堵潼关出关通道的固垒营寨,易守难攻。我们进去难,梁军想出来也同样不容易。综上这些原因,我们若是在南阳失利,最多也就是丧失一定数量的兵马,不会像出兵潼关要冒着灭顶之灾的风险。” 郭嘉思辨严谨的论述让曹操频频点头称赞,程昱也已被说的心服口服,不再言语。站立在曹操旁边,担任曹操贴身宿卫官的许诸却撇着嘴嘟囔道:“敢情这梁国不灭,我们以后潼关就不能走了?” 郭嘉哈哈一笑道:“当然不是,来日方长。待我们巩固好南阳的防御后,自然会择机择地的向梁国发起攻击。那时主动权便在我们手上。我们就可以决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起什么样的攻击。” 曹操大手一挥道:“孤意已决,就照奉孝的意思办,集结所有可调用的部队,由徐晃为主将,于禁,张郃为副将,许攸为参军。向南阳进发。首先进占宛城,穰城,新野等城池。而后向襄阳,筑阳发起进攻。孤要提醒你们,进攻襄阳筑阳时,要量力而行,若顿兵不克,立刻停止攻击!” 大殿之中,得令的将臣齐声称诺之音轰然作响。 仅仅上十天的时间,魏军就在许昌城完成了大军集结。合计虎豹骑五千骑,普通战骑万余骑,步卒两万名,民夫两万余人。对外号称十万大军,沿着驿路驰道浩浩荡荡的向南阳扑来。 黑色号衣的魏国大军在旷野中行进时,宛若天边的席卷而来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 魏军也没有梁军飞艇,水道航运,弹簧橡胶车,驰道这些领先时代的运输工具和设施。这样大规模的行军对魏军而言,在早年人口稀少的时代难以想象。 但现在得益于十几年来人口的恢复,魏国境内的聚居点和有人居住的城池开始密集起来,沿途城池村落临时征集的民夫为魏军的粮草转运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若将这些临时征招,负责短途接力转运的民夫算上,说十万大军也不算夸张。 许昌到南阳并不遥远,不出五日的时间,魏军的先头部队三千轻骑,在先锋于禁的率领下,抵达了南阳宛城。 此时已是初冬时节,整个宛城城头空无一人,城门紧闭,吊桥高悬。整个城池在阵阵寒冷北风中显得萧瑟无比。谁也不知道现在宛城中驻扎着刘备遗留下的老弱病残,还是梁国的兵士,或是其他什么势力。 于禁挥挥手做个手势,三千轻骑在将官们的呼喝下排起备战阵型。于禁的几名亲兵心领神会的策马上前,扯开嗓子就开始高声叫城。 “城上的守军听着,我们是魏国的讨贼王师。今日要进驻宛城,汝等速速打开城门,将城池献出。否则无论汝等是那路部旅,我们都将汝等视为冯贼兵马加以剿灭!” 连喊数声之后,城头上颤巍巍探出一颗须发花白的脑袋,对着城下呼喊道:“城下的魏军军爷们请稍后,小老儿这就带人去开城门。” 不一会,吊桥放下,城门打开。还是那名须发花白,穿着破旧号衣的老卒身影闪现出来。他身后跟着几名“兵卒”,这些兵卒都不能叫兵卒。有的明显是十一二岁还未成年的孩童。有的是缺眼断腿的残疾,也不知他们是伤兵还是本来就有如此残疾。 于禁策马上前,冷声道:“尔等是谁的部属,全城就你们这几个兵卒吗?尔等的将领呢?” 那老头战战兢兢的答道:“回禀将军,我们本是这宛城的平民百姓。自从朝廷皇上被你们魏军…自他们徙都许昌后,临江王刘备刘皇叔的人马几进驻宛城。而后我们被征召为军中辅兵。也不知怎么回事,前些时日,刘皇叔的人马突然撤出了宛城,还带走了全城百姓,只留下些老弱病残之人。包括我们这几个在内。” 于禁高声喝道:“什么?刘备将全城人口也带走了?那冯贼的梁军或其他什么势力可否来过?” “没…,没有。只有附近几个山贼前来窥探过。但宛城城墙高大,这几个毛贼我们这些老弱病残也能对付的了。” 于禁点点头道:“尔等前面带路,引大军入城。”他眼珠一转,又扭头对身后将官们吩咐道:“留一千骑在城外接应,五百骑守好此城门,其余的人随我入城。城中情况不明,大家都要高度戒备。提防有诈!” 事实证明于禁的担心是多余的,城中真是空空荡荡,只有一些老弱病残蹲在街道两旁的屋檐下晒着太阳。 在城里巡视了一圈的于禁骂道:“娘的,这刘备太贪了,连人带粮都拿的干干净净,” 第492章 决断 就在于禁进入宛城的当晚。冯宇已亲自驾临筑阳。 从长安到筑阳若是按传统的路线,先从子午谷穿越秦岭,至汉中。再从汉中乘船顺水而下或走陆路至筑阳,要走近二十天时间。 但这次,冯宇的御驾却是直接行到长安东南两百里处的上洛,在那里走丹水水道直入汉江沔水,五日便到达了筑阳。整个行程缩短了四分之三的时间。 冯宇此次前来自然是与曹魏大举向南阳调兵有关。尽管魏军此次行动起初阶段低调而隐秘,直到进入南阳郡后,才对外宣称十万大军伐贼。但是数以万计的大军集结调动,不可能不走漏风声。所以在第一时间,消息就被大梁谍网以最快捷的通信方式---飞鸽传书发送到了都城长安。 以往,虽然整个汉东郡只驻守有典青,严颜,申氏兄弟三个军团,合计只有万余人马。冯宇却对筑阳的防御是有绝对信心的,那些防御设施可都是冯宇苦心经营十几年的心血结晶。 但现在形势不同以往。因为刘备大军刚刚猛攻过汉东郡沔水沿岸的三城,尽管刘备自己损失惨重,铩羽而归。但梁军也损耗巨大,将疲兵惫。 这次曹操又号称发兵十万前来讨贼,让冯宇也对南阳汉东的局势紧张起来,他也不敢肯定这条苦心经营十几载的防线能够将魏军挡在南阳平原上。他立刻在长安皇宫的太极殿内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殿内群臣立刻议论纷纷起来。说什么的都有,但最主要的意见是三条。 其中最保守的观点认为,只需向汉东郡集结兵力,固守好沔水防线即可。任他曹魏有十万大军也好,百万大军也好,只要时间一长,双方自然就会在沔水两岸陷入相峙的局面。 第二种观念认为应该避实就虚,而后令雍州战区的军团从潼关出击占据洛阳,便能“围魏救赵”,迫使向南阳进发的曹魏大军回援。如此不仅保住了汉东郡,而前还白得个洛阳。若这个目标达成,梁朝占据了长安洛阳两京,冯宇的天子之位更显得正统。而且屯兵洛阳,将是日后席卷中原的一个重要跳板。如此何乐而不为? 第三个是最激进的观点,持这观点的人认为大梁如今兵强马壮,国强民富,正是一统天下,平复宇内之时。所以应该乘此机会在筑阳集结兵力,先守后攻。消耗掉魏国部分有生力量后,再在南阳平原上与魏国进行总决战。一战定生死!而后从方城出南阳,横扫中原,进而席卷天下。 坐在龙椅上的冯宇却连连摇头,他认为三条都不可行。 对于第三种观点。冯宇认为此时孤注一掷的与魏国决战的时机并不成熟。大梁现在虽然军力强盛,但兵员并不多。军力更多是体现在兵将以及武器装备的战斗力上,而不是兵卒人数上。 这就意味着梁军与魏军决战的赢面非常大,但赢了决战就需要去占领广大的领土,否则这仗就算白打了。因为领土急剧扩张,有限的兵力突然铺开会显得十分稀疏,导致新占领土地上的统治不可能马上巩固的了。 这种情况下,曹操必然会集中剩余所有力量奋力反击。即使这魏军号称的十万大军是实打实的魏国战兵,那也只占了魏国总兵力的一半,消灭了他们,中原一带还有十万魏军。分散的梁军可能不仅占据不了中原,反而折损更多兵马。 冯宇以上的推演还没考虑刘备的临江国和孙策的吴国。他们也不可能坐视不管。他们可能一开始就介入战争,也可能在决战分出胜负后再介入。但无论何时介入,都对大梁是个巨大的威胁。尤其是刘备,即使他开始不介入梁魏决战。但若梁军在南阳歼灭魏军主力,出击中原时,他必然会再次溯沔水而上袭击南阳各城乃至汉东郡,给大梁背上插上一刀。 基于以上理由,冯宇断然否决了第三个意见。按现在梁国的国情,要统一天下,只能以稳扎稳打,避实就虚,逐步蚕食三国领土的攻略来进行。 至于第二条所谓“围魏救赵”,出兵潼关的意见。以冯宇观察的来看,支持的人都是朝中鲜于实地考察,对兵事知之甚少的文官。他们对兵事战事的理解都来自书本上。他们也没到潼关的前线实际考察过,不知道潼关出关后,途经弘农的道路要冲之处,皆设有魏国的重重坚堡固垒。甚至在洛水上游的峡谷中也设有这样的坚堡固垒,防止梁军从上洛方向沿着洛水河谷杀入洛阳盆地。 魏军对这些坚固的堡垒苦心经营多年,不比大梁的沔水防线差。梁军面对这样的堡垒和面对号称十万的魏国大军在南阳平原上遭遇没什么两样。 最后剩的那第一条意见看似最为稳妥,但具体集结增援多少兵力合适呢。当下对于大梁而言,并非只有南阳有战事。吴国的一支偏师正在攻侵大梁的永昌郡,永昌郡原来只是大汉王朝的一个偏僻不毛之地的边郡。但现在对于大梁而言,其地位非同小可。它是南边海上商路分支入蜀的咽喉要地,失去它,大梁的税入会立刻少四成左右,哪怕被兵祸袭扰都不行。 所以之前,冯宇同时接到汉东郡永昌郡同时受袭消息时,他没有向汉东调兵增援,却立刻发出诏令,让分布于益州汉中各处的军团向永昌增援,增援的兵力高达两万。当然这么多兵力可不只是为了打退吴军,而且冯宇还要乘势反击,收复交趾,日南,九真,郁林四郡,以此来让永昌变为后方,同时更加确保南海航线的安全和通畅。 所以,在就近的益州,冯宇无兵可调。永昌的兵力冯宇也不会调回来,即使他想调,也来不及了。当下大梁的直接间接管辖的地域广阔无比。如此一来,冯宇要将更远处的军团集结起来可不是短短几天,几周时间就能完成的。 最终,冯宇做了个决定,但他没有公开说。只到退朝后,他才将少数重臣留下,告诉了他们这个决定。 第493章 甲级军团 冯宇不紧不慢的说道:“朕要亲自去筑阳走一遭!” 殿内,留下来的众臣俱是一惊。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筑阳马上大战在即。您现在可是天子之身,怎能孤身犯险。”说话的人是工部尚书黄权。 冯宇却淡然说道:“谁说朕要空着手去?” 贾诩立刻意会,说道:“莫非陛下要带着羽林军团御驾亲征?” 冯宇哈哈乐道:“文和一语便道破朕意,不错,朕要御驾亲征,增援汉东郡。你们都同意向汉东增兵。但汉东附近的地区,只有长安潼关还有富余兵力可调,只是长安潼关也是面对魏军的前线,也要防范万一。再远地方的兵马调到汉东,千里迢迢的肯定也来不及了。所以现在能调动增援汉东的兵力,只有朕的羽林军团了。” ---冯宇要带羽林军团亲自去筑阳增援汉东郡,羽林军团是他唯一能快速调到汉东的兵力。 此时荀攸也开口劝道:“可圣上完全可以遣一勇将帅才率领羽林军团前去增援汉东,用不着以天子之身亲临战场。” 冯宇摆摆手冷声道:“你们不懂,这羽林军团就是朕的刀枪和甲胄,朕亲临战场不危险,离开他们才是真正的危险!” 冯宇此话一出,群臣再也没人敢劝阻,谁也不想让圣上多心不是。实际上冯宇执意要亲自出征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想在此战中将自己很久不用的系统功能用上,另外也要将这支新组建的羽林军团在实战中磨练下。 群臣即刻下殿去,各司其职的准备。冯宇的羽林军团是个加强编制的军团。普通的大梁军团有三千五到四千人的编制。羽林军团却有五千人马。 不过整个大梁朝廷为这五千人马进行物资调配,对沿途地方官衙通告知会,这些事的效率还是挺高的。仅一天时间,羽林军团就完成了出发准备。冯宇披甲戴胄,策马领兵出长安,入蓝田,不久就到了上洛商县的丹水码头。这里能运载五千兵马和物资的船只也全都准备妥当。 因为丹江口大坝的关系,丹水水道早已能通航大型运兵船。数以百计的各类船只,内河战舰沿着丹水水道浩浩荡荡的向下游行去。 典青,诸葛瑾等汉东郡驻军武将,地方官吏提前得到通传,一大早便在筑阳的码头上,恭候冯宇的大军。 冯宇今非昔比,已是天子之身。以典青,诸葛瑾为代表的汉东郡地方将官,令守诚惶诚恐的在码头将冯宇迎入筑阳城旧宫之中。 大殿之上,冯宇再次询问了上次汉东守军与刘备大战的细节,对典青当众赞叹难道:“朕记得当年,典爱卿就是以七十二人独守襄阳孤堡。抵挡刘表数千大军的攻击月余之久。此次汝再次拯救了襄阳。” 典青忙鞠身回应道:“启禀陛下,此次大胜非臣之功,全赖臣所属军团将士拼死用命。虽然我军大败敌军,但亦伤亡惨重,可谓惨胜。” 冯宇点点头又说道:“按我们梁国的军制,正规军团分为甲,乙,丙三级。汉东郡就你典青一个甲级军团。如果你们都被打残了,那么你是否还能在襄阳抵挡住接踵而来,号称十万的曹军?” 典青面色一变,表情毅然决绝的说道:“启禀陛下,只要臣还活着,不!只要臣的军团还有一个活着的兵士,就保证襄阳城不会落入敌手。” 冯宇和其他人都听懂了典青的意思。典青不能保证以现在的残兵面对十万曹军,能守住襄阳,但可以保证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严颜却在一旁高声喝叫起来:“陛下,臣的兵团虽然只是乙级军团,但臣却自信这些儿郎有着甲级军团兵士的战力。臣愿意分一半兵力给典青将军,臣带着剩余的兵力也能保证筑阳万无一失。” 申耽也接过话来道:“陛下,臣的军团虽然是当年东三郡守军改编而来的丙级军团。但他们亦和甲级兵团的弟兄们一样,有忠君报国之心。臣也愿意抽调部分兵力支援襄阳。若曹军来袭丹江口,臣也自认为凭借我们对汉东山岭地形的熟悉,保管他们无法攻占丹江口。” 冯宇哈哈笑道:“汝等都毋须抽调兵力。你们看到朕带来的羽林军了吗?他们不是保护朕来巡游的,而是来和你们一起打仗的。朕会自领朕的羽林军团坐镇筑阳,随时支援襄阳和丹江口。另外朕要提前派出一个步兵营补充襄阳兵力。” 众臣听闻冯宇要御驾亲征,亲自率领羽林军,统一指挥汉东各城守军抵御曹魏大军,一个个都兴奋起来。不知谁带的头,开始山呼万岁起来。 此时,一名令兵匆忙跑进殿中,对众人禀报道:“启禀圣上,前方得到最新消息,曹军的前军于禁部已经进入宛城,约两千到三千兵马,全由轻骑组成!” 众人皆惊叹,魏军进军的速度之快,这才几天,就进宛城了。 冯宇思忖一会,冷笑道:“来的正好。朕适才心中估算一翻,这轻骑前军进入宛城,那么后面号称十万的步骑主力即使连夜行军,怎么也得等明日午时方能抵达宛城。 若我们抓住这个空隙,给宛城来次突袭,便能给魏军一个下马威。而且会给魏军制造我军在襄筑一线兵力雄厚的假象,有利于我军日后的防御。而且于禁兵不血刃的就占领了宛城,很可能会认为我军不敢从沔水防线后出来,因此而防备松懈,这样更能让我们这次突袭得手。诸卿,谁愿意出马走这一遭。事成后,朕给他算一大功!” 众人听了这话,一个个都兴奋起来,武将们纷纷自告奋勇的要览这能立奇功的差事。其中严颜表现最为激烈,他突然跑到大殿中间,给冯宇连叩三首,说道:“请陛下务必派老臣完成此事。老臣以项上人头担保,若不事败,就以老臣人头祭旗!” 冯宇连忙说道:“老将军快快平身,何须出此重言,那么若成功了,老将军想要什么赏赐?” 严颜用洪亮的声音答道:“无他,只需将老臣的军团升格为甲级军团即可!” 第494章 夜袭宛城 夜幕降临。宛城,这座被汉天子做为都城近二十载的城池却是“灯火通明”。街道空地上,满是入城魏军燃起的篝火。 他们搜刮全城,找到了一些藏于酒窟中的劣酒。又搜到十几条狗,二十几只鸡,还有一头瘸腿的骡子和一头瞎眼的驴子。又杀了几匹在行军中不幸受伤的战马。总算给每人都分上一份斤把重的肉,兑现了于禁的诺言---“若能提前进入宛城,给每个人都喝酒吃肉”。 此时,几乎所有魏军兵士都围着篝火,烤肉喝酒。只有百十名兵士象征性的守在城头,而且他们也同样在城头生起火来,烤起了分给他们的肉食。 于禁之所以如此松懈,是因为他笃定梁军不可能来袭城。若是梁军真有主动攻袭魏军的打算,早就应该在宛城设伏。即使不设伏,也应该抢在魏军到达之前进入宛城。而不是舍易求难的等魏军入城之后,再来攻袭有坚固高大城墙防护的宛城。 出宛城西门,向西北方延伸的一条土路到了十里外的地方,突然变的平直无比,且地面平坦,似是人专门修筑的般。而不是那种走的人多了,自然而然生成的土路。这条笔直的道路看上去并不宽,但实际上那是因为常年无人行走,部分路面被掩盖在杂草下的原因,它真实宽度足够并行两乘大型马车,或者够八骑并肩而行。 这条道路是当年冯宇修建的从沔水岸边至宛都的驰道。本用于宛城万一遇袭时,梁军能够及时赶来救援。可惜自始至终这条道也没派上它本来的用场。 此时,这条道路上传来一种说不出的闷响和类似纺车的声音。不一会,一骑骑战马从路上奔腾而过。接着巨大的四轮马车也被巨大的挽马拉拽着,从道路上飞驰而过,还能听到车轮将道路上的碎石子崩飞后落下的噼啪声。但奇怪的是这些战马的奔腾声并不是平常的马蹄声,那些大车也不是普通马车的辘辘之声。原来这些高大的战马马蹄上裹着柔软之物,马车轮子外层是橡胶所制。自然发出的声音不一样,而且比平时要静的多。 这支兵马自然是严颜领着去偷袭宛城的特攻部队。他从自己军团中抽选了最为精锐的重骑营和步兵营,以及全部的骑兵斥候。合计千余人的规模。他们用一夜几个时辰时间就赶到此处。 严颜的部下劝他多带点兵马,但他认为这千余人足够,若人马再多,不仅不会起更大作用,而且更容易暴露目标和拖延行军速度。 此时的天气是多云天气。天空中的月亮一会看的见一会被云彩遮挡住。正在向宛城快速行进的严颜,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前方两三个黑影正迅速的迎面而来,心里明白这应该是本部先行的斥候归来了。 那三名斥候来到严颜面前,为首的拱手叩礼道:“启禀严老将军,前方十余里便是宛城。宛城的魏军似乎防守松懈,大概压根没想都我们会来袭城。属下回返时,发现他们绝大多数都在篝火旁露天熟睡。想来我们潜入城中不是难事。我等三人,就是从城墙一角,利用绳索钩爪越过城墙,进入城内的。” “那你们的行踪可否被人发现,若是打草惊蛇可就不好办了。” “启禀将军,自始自终,魏军都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 严颜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而后又转身吩咐道:“此处距离宛城已不远,我们再行片刻钟时间,便下马步行。夜深人静,即使我们有所措施,马蹄和车轮声还是难免会引起城头魏军的注意。” 半个时辰后,严颜一行已来到宛城城下,那些大车,战马都藏在附近的树林中。先遣的两百余斥候,以蒿草为隐蔽悄悄的向城下摸去。每当月色皎洁时,他们便伏于草丛灌木中一动不动,当月亮被云朵挡住时,方才躬着腰继续前行。 实际上此时城头的守军都已深陷梦乡,当值的人也开小差掺瞌睡,哪会去向城下张望。不多时候,梁军斥候们就泅渡过护城河,来到城墙根下。 一个人取下背上的轻型便携弩炮,和另一人快速的转动着绞盘,拉开扭力弹簧和弩弦,而后他们上了一支带着钩爪的弩枪。砰的一声轻微闷响,弩枪钩爪腾空而起,咔哒声响后,钩爪正好钩住了垛墙边缘。一名背着绳索的斥候轻车熟路的便爬了上去。 他向左右一番查探后,向城下挥了挥手。又抛下五六根绳索,将绳索另一端固定到垛墙上,立刻有五六名梁军斥候顺着绳索向上攀登。 突然城头另一端传来阵响动,一个身影摇摇晃晃的向这边走来。城头的斥候心中暗道,不好,难道被魏军察觉动静了。他立刻伏身到一个垛口后的阴影中。 而后他听到来人吹着口哨,方才肯定对方并非是因为察觉什么才往这边来。斥候也不敢喊叫,伸出一支手拼命对城下做着手势,示意正在攀爬的其余斥候停止动作。可是夜色之中,正奋力向上攀爬的几人谁也没注意到他的手势。 那名摇摇晃晃的魏兵一抬脚站到垛墙上,解开裤子正要向下撒尿,却看到几个黑呼呼的身影向上移动,他以为自己酒喝多了,眼花了,将脑袋摇了摇再定睛望去。不错,正有几个人影在攀爬城墙。 他惊的刚要高声呼喝,一双大手就夹住了他的脑袋,嘎嘣一声,他已和对方面对面的对视着,只是他下半身已经失去知觉,嘴巴里想喊也喊不出,两眼越来越黑。他的颈椎骨已生生被扭断。整个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 梁军斥候将这软绵绵的尸体放到地上时,第一批斥候已登上城头,他们投下更多的绳索,又是一批登城而上… 宛城城头,七八名魏军兵士正围着篝火酣睡,对靠近他们的人没有丝毫查觉。直到刀枪斩入他们的皮肉,他们才痛醒过来,但是晚了,立刻又永久的“睡”去。 斥候们手起刀落,城头酣睡的魏军兵士如同案板上的鱼肉般,不消片刻便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第495章 并非完美 宛城城头,终于有几名魏兵在自己脑袋与身体分家之前,发觉了异常,惊呼起来。只是他们的惊呼并未引发附近城下魏军兵士的警觉。毕竟现在是凌晨时分,常人酣睡最深的时刻。更何况他们上半夜还饮了大量的劣质酒水。 这些魏兵来不及叫喊第二声,就被一刀一个斩杀在城头。梁军斥候们又向城楼下涌去。到这个时刻,总算有魏兵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并开始连续的高声示警起来。 “敌兵,有敌兵敌兵来袭了。”最先警觉的魏兵一边奔跑一边高声狂呼着。已冲下城头的梁军斥候也不理会他们,直奔城门而去。四五名躺在城门口的魏军听到喧嚣,正拄着自己的骑枪,歪歪斜斜的站起身来,朦胧中已看到幢幢黑影向自己冲来,下意识的便将骑枪挺起。 其中一名魏军使出全身劲,将骑枪向对方胸口扎去,却被对方一闪,枪尖在对方肩甲上划出一条闪亮的印痕。这魏兵还来不及收枪,对方已欺近到身边几尺的地方,缳首钢刀瞬间就捅入了对方的胸膛。 没有几息的时间,城门处的魏军兵卒全被这些精锐的梁军斥候放倒,宛城的西大门随即缓缓打开,吊桥徐徐落下。 外面的严颜摩拳擦掌,早已等的不耐烦了。见城门大开,立刻策马冲入城中,整整五百重装铁骑紧紧的跟在他身后。此时城中,在魏兵的奔嚎声中,越来越多的魏军兵将醒悟过来,知道有人偷营袭城了。他们中奔嚎的奔嚎,找马的找马,寻人的寻人,整个宛城顿时喧嚣乱成一片。 梁军铁骑入城后,立即分成几股沿着几条主街策马飞驰,沿途的魏军兵士或被骑枪捅翻在地,或被狼牙大棒砸碎脑袋,或被高大的战马冲飞出去。一时之间,宛城杀声四起。 手持长柄大刀的严颜正奔冲的欢快,那些已拿起刀枪反击的魏军兵将不知为何,总喜欢主动迎战严颜。 大概是因为他们看严颜老迈,而且骑的马也比其余梁军重骑的战马要矮小的多,以为他好欺。严颜借着马势,不慌不忙的挥动长刀,刀光闪过之处,魏军兵士的人头纷纷滚落在地。 又一名骑着战马的魏军将领迎着严颜直冲而来。杀红了眼的严颜大喝一声,一记力劈华山,劈头盖脑的向对方劈去。那魏将连忙将头一偏,可惜他还是没躲过这一劈砍。刀锋先削下了他的耳朵,在他还未来及感觉疼痛时,又劈入了他的肩颈上,最后连着大半个胸膛都被严颜齐齐的砍切下来。 周遭的魏军兵将都看傻眼了,他们哪里还敢主动找严颜的麻烦,都尽力避开与严颜交锋。 于禁正躺在一间民房的床榻上睡的香甜。突闻有人慌慌张张的闯进屋来,喊叫道:“有敌来袭,将军,有敌兵来袭了!” 听了这话,于禁睡意一下全无,摇下脑袋果然听到外面喊杀震天之声。他立刻从床榻上跳起,守候在他身边的亲兵为他披甲戴胄。这个过程于禁还骂骂咧咧的说道:“怎么可能!宛城如此一座坚城,梁军么就神不知鬼不觉混进来了。那些守门的兵将都是干什么吃的,都该问斩。” 穿戴好甲胄的于禁喝道:“速速整备兵马,随某出去击贼。” 当下,整个宛城已乱成一片,他的军令如何能传达开来,即使能成功传递到各部,那也要花点时间,这时间足够梁军将他们击溃了。 不过,于禁身旁的亲兵卫队,数百战骑却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起来。跟着于禁的坐骑向西城飞驰而去。于禁跑到街道上,才发现宛城已是四处火起,火光冲天。魏军这些骑兵兵士们大多徒步在街上胡乱奔跑着。 于禁一边策马飞奔一边高喊着:“有战马的儿郎,跟随在某的身后,随某去杀敌立功!”他如此叫喊一是为了收拢城中本方兵士,二也是为了提高己方的士气。 那些骑着战马却找不到本部将官的魏军散兵游勇立刻向于禁身边聚拢而来。半刻钟后,于禁便看到前方黑压压一片,那显然是对方战骑,但奇怪的是对方骑阵发出的马蹄踢踏声却有点说不出的怪异。 砰的一声巨响,冲在最前方的一名魏军战骑被对方的战骑斜撞了一下,人立刻从马鞍上飞出仗余远,落在地上。那人刚想站起,后方的魏军铁骑已是乱蹄从其身上奔踏而过,他的战马也歪倒在地上,吐血不止。于禁这才发现对方的战骑异常高大,高过本方战马足足两尺,心中暗自惊惧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梁军重装骑兵的巨马? 两股战骑随即撞击在一起。为了行军速度,这于禁带来的骑兵俱是轻骑。尽管现在兵力上还是比对方这股骑兵要多,但与重装骑兵的对方相撞还是无异于鸡蛋砰到石头一般。 随着阵阵马啸人嘶声,兵器碰撞的交鸣声,皮破骨碎声。魏军这些轻骑如同被镰刀收割的稻麦般一层层倒下,不时有失去主人的战马向两边小街小巷跑去。 于禁使出浑身解数,斩杀对方两骑后,自己也身披数创,若不是他的亲兵拼死救护,他也差点没当场丧生马下。 于禁眼见大势已去,只好拨转马头向东门逃去。跑不到半刻钟,一骑矮棕马的老汉却追了上来,于禁也不知对方是谁,反手就是一枪。来人正是严颜,他用手中长柄大刀刀背一磕,边将于禁的骑枪荡开。 悬于空中的大刀正要落下,结果于禁的性命。一名已落马,身负重伤的于禁亲兵,却奋不顾身的徒步飞身档在于禁后方。咔嚓一声,这一刀便将于禁的这名亲兵斜斩为两段,篷的一声闷响,半截尸身被严颜的战马撞飞出去。 于禁却乘这个机会扬鞭打马,又窜出去十几仗,将严颜甩在了身后。严颜紧追不舍,无奈他这批舍不得换的老马却没有于禁的坐骑快,眼睁睁的看着于禁逃出了宛城东门。 严颜望着对方背影,连声说道:“可惜了,可惜了。若能斩杀或擒住对方主将才算完美。” 第496章 给还是不给? 旁晚时分,当太阳再一次挂在宛城的西城墙城头时,整个宛城已是死一般寂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但是城中余烬冒出的缕缕青烟,还是留下了凌晨拂晓时分那场厮杀的痕迹。 就在这个时候,城东旷野中的地平线上凭空升起一道细小黑影,这条黑影越来越粗。仔细看,原来是由无数人影和旌旗组成的庞大军阵。这个军阵从左到右都看不到边际,也不知道它有多宽。 魏国西征主将徐晃终于带着他的“十万大军”来到了宛城城下。徐晃眉头紧锁,被亲兵将校们簇拥着,策马行在队伍的中间,左右分别是张郃,许攸二人。徐晃又想起正午的时刻,遇到狼狈逃回的于禁情景。 于禁来到他的坐骑前,没说两句话就两眼一翻昏死过去。军医一检查,发现他身上几处重伤,最重的伤口在肚皮上,肠子都隐约可见。 情况不明的徐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几个伴随着于禁逃出的魏兵也只知道梁军袭占了宛城,对其它一无所知。于是徐晃以为梁军已经冲出沔水防线,占据了南阳。 他想若真是这样,对魏军而言无疑是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魏军不用攻坚,可直接与梁军在南阳平原上对决。 徐晃早已耳闻梁军铁甲重骑的厉害,但他以为自己带来的五千虎豹战骑也不是吃素的,而且还有万余常规魏军战骑助阵。即使铁甲重骑单骑战力能压虎豹骑一头,但后者凭借数量优势,上不仅能将这差距找回来,还能反过来碾压对方。 徐晃的大军随后又断断续续收拢了不少于禁部的溃兵,加紧速度向宛城行来。但是数万人的大军可不是如于禁的三千轻骑那么快,即使以最快的速度行军,行至宛城城下时又是一个傍晚时分。 徐晃看着余烟缭绕,城门大开,城头空无一人的宛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他料想的好事并没有发生,梁军并没有意图在南阳平原与他的大军进行决战,这次应该仅仅是梁军的一次突袭行动。 “报!启禀主帅,城中空…空无一人,并…并无梁军守军。”先期进城打探的亲兵前来向徐晃禀报道。他说话时,脸色煞白。 徐晃向与此人一起进城探查的兵士扫了一眼,他们同样脸色难看的样子,顿觉得不对,立刻向此人问道: “汝不是结巴啊,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脸色白的像病了一样。汝是如何了?” 对方继续啃啃巴巴的说道:“没,没什么。就是属下看到城内伤亡袍泽众多,心中悲愤,所以说话有点失态。望将军恕罪。” 徐晃轻哼一声没说话,心中却暗道:“战场死伤乃常有的事,你们见到死点人的阵仗,脸就变了颜色,以后还怎么跟着老子打仗。” 等他在众多战骑簇拥下,进入宛都城门,方才知道这些先期进城的斥候为什么个个脸色惨白。只见城内大街小巷上,随处可见穿着魏军号衣的尸体。有尸体并没什么大惊小怪,但这些尸体全部被割了脑袋,变成无头尸身。 除了包括徐晃张郃在内长年征战的兵将,其余人等都感觉到无比惊怵。这些魏军兵士尸身的脑袋,实际是被梁军严颜部割下用于领取军功。 即使身经百战的徐晃,也只在本方胜后打扫战场时见过这般场景,但那是割别人的脑袋。本方落败后的如此场景,他还真从来没见过。这也说明梁军走的匆忙,只来得及割下首级,来不及掩埋尸体。 徐晃皱着眉挥挥手道:“分派些人手,将这些阵亡的儿郎们掩埋了,休要他们暴尸于荒野之中。” 随军而来的许攸,微一皱眉,捋着胡子道:“看来,这梁军是想给我们来个下马威啊!” 旁边的副帅张郃也说道:“如此,也说明梁军的主力正向汉东郡集结。否则他们和刘备大战后,必定缺兵短员。如此必然会吝惜兵员。又怎么会冒险从山中跑出来,渡过沔水偷袭宛城?” 许攸略一思忖,将脑袋一摇道:“不然。这用兵之法虚虚实实,冯贼营中,深谋老算者众多。也许他们这次突袭宛城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要我们以为他们的兵力依旧雄厚。” 徐晃冷笑一声道:“不管他们意图如何,他有千条计,我们只按一路来。就按出兵前,王上所吩咐的做!待我们尽占南阳各重点城池要冲后。再集中兵力攻其沔水防线上的一点。” 张郃却问道:“梁军沿着沔水有三个支撑点,襄阳,筑阳和丹口。公明兄看攻他哪一点为好?” 徐晃似乎对此已是深思熟虑,脱口而出道:“襄阳!当然是襄阳。冯贼的襄阳守军与刘备军一场恶战,虽然将刘备大军打退,想必也损失不小。我们刚好可以去捡个漏。况且襄阳扼守南北要冲,是南阳通往荆州的门户所在,这等战略要地,我们当然要首当其冲的攻占他。” 许攸却一摇脑袋又说了个不然,而后才道出自己的理由:“隔了这么长时间,梁军必然已经重新调配兵力,襄阳怎么都会得到一些兵力补充。所以将军的第一个理由不成立。但某反对的理由却和将军说的第二个理由有关。正因为襄阳是通往荆州的门户,而且刘备军还屯兵附近的樊城,宜城,所以我们不能打襄阳!” 徐晃纳闷的问道:“子远先生,此话何意?” 许攸捻着一撇鼠须笑道:“公明请想,我们日后在南阳应该如何与刘备相处?” 徐晃一愣道:“这是王上考虑的事,某没想这么多。” 许攸接着说道:“这确实是由王上来决定的。但王上无论打算与刘备日后结成什么关系,我们当下先取襄阳都不可取。若是与刘备的临江为敌,这襄阳四面都是敌境,成了一个孤城。除非我们马上攻克筑阳,若这样的话我们还不如直接攻破筑阳。若是王上要和刘备长期结盟,这襄阳就是影响结盟的障碍,刘备必定会索要襄阳。你说我们魏国给还是不给?” 第497章 试探 通往兴关的坡道上,滚圆的大石不断溜下来,梁军兵士们被迫向两旁闪避,由此漏出不少破绽,被密集箭矢射伤。伤兵被后继的兵士拼力抬救下去。 虽然绝大部分梁军兵士无从知晓那道关墙后的情况,但在飞艇中的张辽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土石混合构造的关墙后有大片的空地,贵霜兵士在空地上挖掘了深坑,再覆盖上厚木板和泥土,当做寝帐使用。 兴都库什山山口干旱少雨,所以这样构造的军营地洞并不会潮湿,也不会不适合人的居住。它们能防御梁军的火爆弹自不必说,即使梁军硕大的石弹,也对这种地洞无可奈何。因为是从低向高抛射,石弹能量丧失不少,地洞又有厚厚的土层缓冲,所以石弹也无法砸穿地洞上的厚木板顶盖。 除此空地上还散布着许多高四五尺的零散垛墙。这些垛墙构成了抛射盲区,防守的贵霜兵士们大多并不待在关墙上,而是伏在垛墙后的抛射盲区中,等待着梁军冲上来,再行冲上关墙厮杀。那关墙的南侧有数十条梯道,可以让贵霜兵士非常快的移动到城头。 梁军射来的箭矢,弩炮石弹奈何不了垛墙后的贵霜兵士。只有火爆弹碰巧不偏不斜的落在垛墙后不远的地方,才能对躲藏其后的贵霜兵士产生烧伤效果。 但是因梁军弩炮兵无法观察到关墙另一侧的弹丸落点,甚至因地形的原因都观测不到关墙墙头的弹丸落点。这样的命中完全依赖运气,是可遇不可求的。 没多久,冲在最前方的梁军兵士已经靠近了关墙。也许是因为梁军出动的仅仅是小股兵马,坡道两侧的山崖上,贵霜军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放出大量滚木擂石。 这些梁军兵士顺利的在关墙下竖起云梯,并开始向上攀爬。类似梆子的声音骤然响起,一些躲伏在零散垛墙后的贵霜兵士猛的跃起,向关墙墙头冲了上来。当他们冲上关墙城头时,那些梁军兵士也差不多爬到了墙头。 贵霜兵士的刀枪剑戟齐齐向这几名最先爬上城头的梁兵袭去,后者刚刚将一只脚搭在墙头,便在中刀中枪,惨叫着向后倒去。 张辽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人开始行动。飞艇吊筐内的四名长弓手弯弓搭箭,向城头射出重箭。四杆重箭各自命中一名贵霜兵要害部位,他们吭都没吭一声就歪倒下去。但这些重箭并不是主要为了用来射杀他们的。箭矢尾部都系着一个红色的长布条。 少顷,十几只雄鹰各自抓着一个陶罐,向关隘上扑来,它们准确的将陶罐抛掷在关墙墙头,陶罐被摔的四分五裂,里面的石脑油飞溅的到处都是。一支火箭如同飞火流星般射向墙头,火焰顿时冲天而起。几名贵霜兵士猝不及防之下,也变成了火人,痛苦的在火海中翻滚着。 但是这引发了其余贵霜兵士的警觉,他们一但发现身边有碎裂的陶罐,流淌满地的石脑油,便一哄而散。墙头烧着火的地方虽然伤到了几名贵霜兵士,但也暂时阻拦住了登墙的梁军兵士。 片刻后,无数箭矢从关墙后的贵霜营地中腾空而起,密集向天空中的鹰群射去,它们的射程虽然不一定能够着,但足够对这些鹰隼造成威胁。 墙头,那些洒满石脑油却还未被点燃的地方,反而被贵霜兵所利用,一但有梁兵登上墙头,贵霜兵便点燃大火。两名梁军兵士就不幸中招,变成两团火球滚落到城墙下。 紧接着空中又传来几声鹰隼的悲鸣,几只投放火爆弹的鹰隼飞的过低,被贵霜军的弓弩手射中,从空中坠落而下。 当下关前的战局就是,一但有梁兵逼近关墙并向上攀爬,立刻会有大批贵霜兵冲上来阻拦。一但梁军用羌鹰精准施放火爆弹,贵霜兵便会向城下撤去。若是派遣大股梁兵攻城,坡道两边山崖上的滚木擂石便会滚滚而下。如此梁军得不到分毫进展。 张辽眯眼向四方观察,他认定贵霜军必须有能俯瞰全局的观察哨,并且有与地面贵霜兵士通信的方法,才能达到如此效果。 果然,一个建立在侧面山崖上的望楼出现在张辽视线中。望楼是在半空山崖上开凿出来一个平台。再在平台上搭建了石木结构的建筑,看上去,望楼后的山壁上应该还开凿有洞穴。望楼的台阁上,隐约能看见贵霜兵士的身影。张辽又对周围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这样的望楼在两侧山崖上不在少数。 张辽对左右吩咐了一声:“向那边靠上去。”吊筐中的兵士用铃铛传信,飞艇在骆驼马匹拖拽下,向山崖缓缓靠去。张辽打算靠的足够近,进入长弓射程后,便让长弓手狙射望楼上的贵霜兵士。 正当吊篮中的长弓手弯弓搭箭,准备狙射望楼中的贵霜兵时。空中突然传来了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随着噗噗的声响,热气球的气囊已被几支粗大的箭杆射破,嗤嗤的向外冒着热气。幸亏这是热气球,若是氢气球,现在就应该呈自由落体状了。还有一支箭矢射穿了吊筐,硕大的箭簇距离张辽小腹不到三寸的距离。 张辽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对方也有射程如此之远的箭矢。实际上这是贵霜军固定在地上的重弩,它们被藏于山崖上的林木之中,此时发起了突然袭击。 张辽旁边的亲兵已是大惊失色,纷纷劝道:“将军,我们不能再靠近了,风险太大。你是全军主将,全军生死胜负全系你一人之肩。你可不能亲身犯险啊。” 张辽虽然面不改色,毫无畏惧,但也清楚这些亲兵说的话在理,他挥挥手道:“传我军令,收兵,来日再战。我们也回去了。”话音刚落,又一支重箭擦着他头盔的红缨而过。众亲兵急忙摇铃,通知下面的驮马将飞艇拉回。 没多久,坡道上的梁军已退的干干净净。张辽的飞艇也着了陆,他跳下吊筐,与早就等候他的马超等将领进入了营帐,商讨破敌之策。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498章 来自世家大族的魏使 面对关羽不屑的表情和刻薄的话语,张郃的嘴角不经意的抽搐了两下。但他的涵养很好,压住心头的怒火,还是客气的对关羽说道: “关将军,我等奉魏王之命入南阳剿灭冯贼。但在进攻筑阳,襄阳,丹口等城池之前,我们需要先行占据南阳郡作为我军前沿依托。关将军是久经沙场知兵之人,想必对此应该再清楚不过吧。看在我们两国都是有心为大汉朝廷讨贼的份上…” 关羽呵呵一笑打断他的话道:“那又如何?反正早些时日,某就奉我家王上之命占据新野。某不管你们讨贼也好剿匪也罢,反正关某只听从吾王的敕令。没有吾王之令,就是魏王曹操来了也休想入新野城一步!” 张郃眼见这话谈不下去,也不知道下步该怎么办。即使他有自己的主意,但他现在身份只是大军副帅,遇到这种情况,与对方是战是和,他自己也说了不算。张郃只好吩咐三千魏军铁骑在城下休整,并吩咐令兵速速将此情况报给主帅徐晃和参军军师许攸。 消息当天就被快马送至宛城。大帐之中,徐晃皱着眉头道:“刘备这是玩的那一出啊?为何要占据个没什么战略价值的新野?这是故意为难我们?” 许攸捻着鼠须,思忖了一会便哈哈一笑回道:“公明勿须忧虑,这刘备应该是想试探一下我们和他们合作的诚意,以及我们多大程度上需要他这个盟友。以便他们确定来日在结盟谈判中,能开什么条件,要什么条件。” “那我们该如何回应?” “我们可要张郃如此应对就行,…” …… 第二日晌午过后,张郃再次令兵卒在新野城下叫城。过了小半个时辰,关羽再次一脸不情愿的出现在新野城的城头。 “昨日,某的话说的很清楚了,汝还有何事?”关羽问道。 张郃对关羽拱手道:“昨日,某已通禀了我家主帅徐晃,徐晃将军说了,若是关将军不愿让出新野也罢。我们也不做计较。但是若我们没有占据新野,且在攻丹口的过程中失败的话,我军将全部退出南阳,不在南阳各城各地设防。因为我们无法长期确保梁军不会从新野的防区穿插到南阳的东面,切断我军补给粮道。现在整个南阳人口都被刘皇叔临江王带走了,我们的补给粮草只能依赖后方运输。” 关羽听了张郃的话,带着愠怒的口吻说道:“怎么?难道尔等还信不过我临江国,信不过我关某人?难道某还能纵贼过某的防区不成?” 张郃冷冷一笑应道:“不敢。某素闻关将军高义春秋。而是那冯贼梁军狡猾多端,前几日还在宛城大破我先锋于禁的部旅。自是不敢怀疑关将军会与反贼勾连。” “那么尔就是怀疑关某的能力啰?” 张郃也哈哈一笑道:“某也素闻关将军熟读兵书,带兵也有二十载有余。但是这行军打仗,岂能把将士安危依赖在他人身上。所以并非我张郃本人不信关将军能够将梁军阻隔,不让他们穿过新野地界。但我军却不能将数以万计兵将的命运寄托在他人身上。” 关羽沉默不语,却用手捋着他的长髯不止。最后他终于开口道:“若是汝方便,可在城下多呆一两日,这事某还需让我大哥…我的王上定夺。” 张郃淡然的回应:“无妨!” 关羽认为事关重大,与张郃交谈的细节必须自己亲自告诉刘备,才能让刘备更准确的掌握情况。于是他带着百余名亲兵,策马飞奔出新野城,向樊城疾驰而去。新野至樊城并不遥远,仅不到百里距离。夜幕降临时分,关羽就已策马驰入樊城。 听说关羽从新野回来,并带来了徐晃军的态度。刘备听完关羽的述说,哈哈一笑道:“魏军中,不知谁看破孤的主意,并反将孤一军。不过张郃自始至终没有与云长刀兵相见,这说明魏军确实需要我们这个同盟。但他们也表明了如果我们不与他们结盟,我们比他们的损失更大。” “大哥,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 刘备显然已有了主意,断然说道:“汝回新野后只管放张郃入城,然后带兵返回樊城,其余什么也不用管。” 关羽走后,刘备又呼来侍从,对他们吩咐道:“去,将那留在樊城驿馆中的魏国使者召来,孤要连夜接见他们。” 灯影烛火摇拽中,魏军徐晃派来的三名使者已匆匆步入刘备暂居的樊城府邸中。刘备接着灯光一看,为首者却是名青年人,开口明知问道:“座下何姓甚名谁?来临江觐见孤为了何事。” 那青年人不慌不忙的答道:“启禀临江王,某复姓司马名懿字仲达,乃魏国兖州上计掾,现随军出征,临时担当抚军参事之职。现受主将徐晃之命,来与临江王相商讨梁伐贼之事。” 刘备琢磨着司马懿这个名字,反问道:“汝可是河内司马家的子弟?” “回大王的话,正是。” 刘备点点头叹气道:“还是魏国的才俊人杰多,连一个抚军参事都是世家大族出身的人来担当。说说吧,你们的主帅有什么主意去破梁贼。要本王如何配合你们的行动?” 司马懿回答道:“请临江王派兵攻打襄阳,以引诱筑阳和丹口的贼兵向襄阳增援,而后我军集结重兵,便可对丹口一鼓而下。拿下丹口,我军控制了那座丹口的巨型水坝,再拿下筑阳就不是件难事。预时,襄阳就会成为一座孤城。落入大王手中,是水道渠成的事。” 刘备带着几分揶揄说道:“前段时日,我军不是打了襄阳一次吗?而且那还不是佯攻,是全力猛攻,也没见你们魏国有什么动作啊。” 司马懿尴尬的笑笑说:“今日不比以往,当时,魏国在辽东出了点麻烦,要重新做兵力布置,所以耽搁了出兵潼关,导致大王的临江军败北。但这却非我方有意为之,望大王见谅。” 说完,他静静的等着刘备的答复。 第499章 出乎意料 刘备沉默几息,眼神却在这名叫司马懿的年轻人身上扫视了几道。最后他才眨眨眼说道:“好吧,看你们为朝廷剿贼的份上,孤就不计前嫌,就与你们合作这一次。不过这次得等你们先动手了,我军才会渡过沔水,而且只是佯攻!” “多谢临江王,那某这就回去向主帅复命。” …… 筑阳城头,几人一组的梁军兵士们正顺着沿沔水而建的“小长城”巡逻。远方突然传来如夏日闷雷般的声音,有经验的老兵一听便知道那是大批的骑兵前来。 “警戒!有不明兵马靠近!”此起彼伏的警示呼喝声立刻响起。大批梁军兵士涌上城头,大家都向远方极目眺望。 一个个黑点陆续出现在沔水对岸的地平线上,随着这些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了黑压压一片的“潮水”,向沔水岸边奔涌而来。 他们都是骑兵,数量实际上并不多,但因为是呈散列队形拉开行进,所以显得铺天盖地的样子。这些人马正是张郃所率领的三千魏军战骑。 关羽将新野让出给张郃后不久,后继负责屯守新野的魏军步卒也如期抵达。按计划,张郃本应领着这些骑兵向丹口城沔水对岸集结,与主力会师后,攻打大坝另一端高地上的坞堡。 但张郃突然起了个念头。他想新野离筑阳并不遥远,不如带着这三千战骑来筑阳挑衅一番。一是可以挫挫梁军的锐气,二是可以给梁军造成一个假象。让梁军统帅以为魏军也要攻打筑阳。 当然张郃是没有能力渡过沔水的,他只能让三千魏军战骑在沔水岸边一字排开,耀武扬威的轮番叫嚷喝骂,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筑阳城头梁军兵士们除警惕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外,没有任何反应,显得十分安静。这都在张郃的意料之中。梁军既然没有渡过沔水占领南阳一城一地,那么他们现在也定然不会渡过沔水,与他这战骑交锋于沔水之滨。 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想错了。筑阳的水门突然大开,一艘接着一艘的艨艟战船,还有运兵船只从水门后的筑水驶出。似乎没完没了的样子,迅速将沔水水面铺的满满当当。 船只还没驶过河中央,一发发石弹,弩枪,火爆弹就被舰载弩炮弹射出来,在天际划过道道弧线,落入张郃的骑阵中。因为张郃的骑阵分布的十分稀疏,所以它们并没有起到多大杀伤效力。只是有一支弩枪恰好命中一匹战马的前胸,将整个马匹身体从前到后贯穿,钉在地上。马鞍上的魏军骑兵立刻翻滚到地上。但是,这却引发了张郃军的一阵阵骚动,甚至有不少战马受惊奔腾起来。 梁军的行动远不止弩炮射击这么简单,许多船只以最快的速度向沔水对岸靠了过来。张郃看在眼里,心中惊道:“难道梁军还真敢过河与我对战不成。” 实际上,筑阳的冯宇接到这个消息后,便直接让羽林军团的骑兵渡河发起攻击。他这样做的意图是要让魏军不要认为梁军不会渡河攻袭南阳,也就是向魏军表明大梁汉东郡的兵力其实很充裕,所以不需要龟缩在沔水西南岸防守。 此时,张郃再扫视一眼河面,满眼都是幢幢帆影,一时也估算不清梁军到底有多少兵马正在渡河。实际上,梁军的这些战船都是冯宇从上洛带来的,艨艟加运兵的普通船只,总共也就两百多条。最多也就能运送过河千余兵马。 但是张郃本来的意图只是挑衅梁军一番,本没有与对方交战的心理准备。他见事情出乎他的意料,当机立断道:“远离河岸!撤到离河岸对方投石弓弩射程之外的地方!”他需要呆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先观察仔细了,再做下一步决定。 三千战骑在张郃带领下,立刻远离沔水河岸,向东北方向奔去,在距离河岸一百五十余仗远的地方却又驻足下来,扭头继续观察梁军的动向。 河道中的梁军战船没有因此退去,继续向河这边驶来。靠岸的战船陆续放下跳板,一骑骑战骑冲下船只,开始在河岸边集结。 张郃眯眼仔细观察着河面。过了片刻时间,他总算估算出对方兵力个大概。渡河的兵马若是步卒不会超过两千余人,若都是战骑,最多也就千骑。 此时,梁军的战骑已登陆并聚集起五六百骑了,其中有轻骑也有铁甲重骑。张郃当然不会等到他们全部集结成功再发起冲击,他嘴角带着冷笑,将手中马鞭指向那些集结的梁军战骑道:“儿郎们,冲过去,将他们统统斩杀。我魏国大军到南阳后还未胜贼寇一场,今日我等就立此头功!” 张郃说完,便在亲兵将官的簇拥下,带着三千战骑,呼啸着向正在河岸滩头集结的梁军战骑杀来。 张郃的骑阵本是散列,但现在要冲击正在河岸边聚集的梁军战骑,他们自然而然的也聚拢成一团。当他们距离梁军战骑还有七十余仗时,众骑已形成一个黑压压,较之以前更为密集的骑阵。 这个时候,在沔水岸边一字排开的梁军艨艟战船齐刷刷的弹射出“火球”,这些“火球”在天际中划出角度不同的弧形轨迹,精准落在一个方圆不到三十仗的范围内。而这个范围恰恰是张郃骑阵的正中心。 随着一蓬蓬烈焰冲天而起,魏军的战马相继受惊起来,被颠落马下的魏军兵士立刻被后继的群马踩踏成肉泥。 张郃亲眼看见自己一名亲兵被火焰吞没,好在他的亲兵技能娴熟,没从乱奔乱跑的战马背上颠落下来。但那战马和兵士身上已燃烧起来,火人火马不受控的向一侧狂奔而去,在很远处还是倒卧在地上。那兵士无力在马尸身边翻滚两下,没了动静。 情形太出乎张郃意料之外了,他没有丝毫犹豫,以极高的声调大呼大喊道:“敌人兵势太大,传我军令,撤!速速撤离!全军撤退!”下令同时,他已拨转了马首,身边的将官亲兵也高声呼喝起来,尽力将这军令传达出去。 第500章 丹口之战 张郃的三千骑飞也似的向东北方退去,但是梁军并没有就此罢休。已聚集在沔水岸边的这几百骑吆喝起来,扬鞭打马紧追而去。他们跑着跑着,轻骑飞羽就和重骑拉开了距离。 行在前面的轻骑飞羽在距离对方在射程范围之内后,便开始放箭。箭矢如雨点般向魏骑射去。不时有人中箭滚落马下。 张郃一看如此下去不行,他又扭头打量了一下追兵,发现就两三百敌骑,而且都不是梁军的重甲战骑。于是他吩咐手下一名将校,领着几百魏骑去截杀这些追兵。 但是当这魏骑校尉领着几百战骑反冲而去时,那些梁军的轻骑飞羽并不接战,却是调转马头反走,但是他们手中的箭矢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轻骑飞羽的马速远比魏骑要快,很快就跑回到后方重骑附近。那些魏骑还在紧追不舍,当他们发现梁国的铁甲重骑如墙般压迫过来时,再调转马头已经晚了。骑枪成排的向他们追刺过来,像推倒危墙般将这几百魏骑推倒碾压。在人喊马嘶中,鲜血骨肉洒满了沔水东北岸的荒野大地… 梁军在消灭这些魏骑后,轻骑又追了上去。张郃见此也不敢再派兵阻截他们了,只能叫手下兵将们加速逃离。梁军一口气追出十里地才算罢休,沿途时不时能见到魏骑的尸体和滚下马的伤兵。 经过一日急行,狼狈不堪的张郃才算按计划,在距丹口坞堡东南九十里处的穰城,与本方主力会合。张郃将自己所经历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徐晃和许攸。 而后,张郃又说道:“某擅做主张,领兵前去筑阳挑衅梁军,方才遭此折损。此乃都是某之过也,请公明按军法责罚。” 徐晃却摇头道:“俊义兄这是哪里话。汝是全军副帅,这点事还是有权自行决断的。而且汝的决断并没有什么错,换做是吾,某途经筑阳对面时,同样也会如此。只是我们没料到筑阳内的贼兵守军还是如此强悍。” 许攸也在一旁捻着胡须道:“我军一来南阳,就连败两场。看来,我们还是对冯贼的汉东郡低估了。” 徐晃,张郃,许攸三人都沉默半晌,其实他们心里都想着同一件事,只是不愿意自己先开口。 按曹操的吩咐,他们来南阳最重要的目的是在南阳站稳脚跟,稳固住魏国对南阳的控制,以防止梁军从南阳进逼中原。攻入汉东郡只是次要目标。若太过困难,付出的代价太大,也不是一定非要完成不可。 所以此时三人在想,既然汉东郡的梁军明显难以对付,不如就做个样子敷衍一下。否则万一在攻坚过程中,损兵折将过多,回去可不好向曹操交待。甚至若是自己损耗太多,梁军打个反击,冲过沔水,那自己连曹操的基本要求都达到不了。 最后还是徐晃开口道:“无论如何,我们还是按王上的吩咐行事。丹口这一仗必须要打!” …… 黎明时分,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丹口坞堡城头的兵士就发现,南阳平原东方的地平线上,无数黑色剪影正朝阳衬托下冉冉升起。那是铺天盖地的兵马,数里之外就能听到人喊马啸的嘈杂之声。若不是这喧嚣之声,只怕会被人误以为是裹挟着暴风雨席卷而来的大片乌云。 “魏军!魏军来了!”尽管守军兵卒早有心里准备,但此时看到如此多兵马,依旧带点慌乱的大呼小叫起来。集结兵士的号角声呜呜的此起彼伏响起,大批梁军兵卒从坞堡营房中冲出,登上丹口坞堡的城墙。弩炮扭力弹簧和绳弦被绞盘拉的嘎嘎做响。 丹口坞堡虽然是在一个高地之上,但高地的地势却是平坦的。有数百亩的面积。非常适合大规模做战。此时,魏军的数万大军已分成十几股顺着不同的坡道涌上高地。将丹口坞堡从三面团团围住。但是坞堡内的梁军守将还能通过沔水水道以及丹江口大坝与对岸的梁军连成一片。 魏军刚刚分布开来,坞堡上的弩炮就开始发威,数十成百的石弹,火爆弹向魏军人群密集处砸去。魏军对此早有准备,故意在排列阵型时排列的很松散。因此看上去,这弩炮的轰击很威猛,但实际杀伤效果并不大。 但是随之而来的长弓狙射却让魏军遭到实实在在的损失,不时有魏军兵卒惨叫着倒落地上。只是驻守丹口坞堡的是申耽的丙级军团,配置的长弓手技能远不如甲级军团的长弓手,而且数量也很少。数以这损伤对于数万人的魏军而言并不算什么。 徐晃张郃等人此时却发现,沔水对岸,隐约有一支部队沿着大坝飞奔而来,显然那是梁军从丹口城开出来的援兵。 徐晃见此情景,未等本方军阵不知完毕,便下令发起总攻。顷刻间,鼓号声在魏军中四起,三面魏军如同潮水般向丹口坞堡涌去。 当魏军临近坞堡时,魏军弓弩手开始向城头弯弓放箭。他们的数量有数千人之多,那箭矢可以想象是何等密集。但是这样密集的箭矢却未伤及坞堡城头的守军。 原来,这座丹口坞堡做了特殊设计。城头是阶梯状的垛墙,分为三层。一层比一层高,所以前方兵士并不影响后层守军兵卒的视野。每层都有高四尺的垛墙拱卫,守兵只要侧身或稍微弯曲膝盖,便能将自己藏身于垛墙的抛射盲区之后。站起身,便能在齐胸口高的垛口处射击或狙击敌军。 魏军箭矢虽然伤不着坞堡守军,却掩护大量兵卒用柴薪填实了沟壕,竖起了云梯。他们开始如同蚂蚁般向城头攀爬。魏军的弓弩手也随之停止了这只有掩护作用的弓射。 此时,坞堡中的弩炮开始进行吊射,轰击临近城墙的魏军兵卒。城头最外层的梁军兵卒也开始利用一种特殊装置,不用露出身体,便能向城外倾倒滚木擂石。 烈焰不时的在城外升腾起来,滚木擂石落下的地方,顺着云梯攀爬的魏军兵卒无不被砸的头破血流。 第501章 料事在先 丹口坞堡城上城下的双方搏杀已到白热化阶段,杀声惨叫声兵器交鸣声响彻整个战场。在坞堡某段城墙处,数个云梯上的魏军兵卒刚刚被滚木擂石清理完毕,云梯就被城头的守军撬翻在地。 城下守军,冒着随时可能砸在自己跟前的火爆弹,石弹,手忙脚乱的竖起那倒落的云梯。 他们却突然发现城头上垛口处都现出梁兵兵士的身影,而且他们都还将盾牌封在垛口处。这让魏军兵将好生奇怪。现在还没有魏军兵士登上城头,甚至因为云梯倒了,都没人正在登城,那在垛口处竖起盾牌有何意义。 但是这些魏军兵卒中的很多人,很快就没法多想了,因为他们听到蓬蓬的闷响,接着感觉到身上某个部位传来钻心的剧痛。他们以为中箭了,低头抬眼向负伤的部位看去,却没看到箭矢的踪影。接着很多被射中要害位置的魏军兵卒瘫软在地上。没有被射中要害的也开始凄厉的哀嚎起来。梁军守军中的枪盾兵开始用盾牌上的弹弓城下射击。 三层梁军兵士射来的弹丸非常密集,只打的魏军哭爹喊娘不止。这些弹弓弹丸带来了箭矢所没有的震撼效果,因为很多魏军兵士并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打伤自己,还以为是用了什么法术。 附近的魏军将校看出点门道,高呼道:“弓弩手上前!继续射击,掩护登城的兄弟啊。”站在后方的魏军弓弩手们这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纷纷上前,再次射出乱箭。坞堡城头的梁军一晃身形,又将自己隐藏于垛墙之后。 一名魏军兵士刚刚向城头射去一箭,正要从箭袋中取下一支箭时,突然发现身边的伙伴直挺挺的栽到在地上。他的胸口出赫然插着支被贯穿躯体的长弓手重箭。紧接着,他自己也感到自己像是被人猛推了一把,接着一支重箭洞穿了他的腹部。 沔水对岸的援兵已经赶了过来,其中大半兵力归属于冯宇的羽林军团。其中相当部分是长弓手。此时这些长弓手站在坞堡和大坝一些箭塔上,不停的对城下的魏军攒射。这些箭塔设计的很是精妙,无论敌军站在城墙下任何位置,手中的普通弓弩射程都会小于距这些箭塔的距离,但却在长弓的射程范围之内。 羽林军团的长弓手技能远非丙级军团长弓手能比。此时,长弓重箭不停的从箭塔上射来,几乎是一箭一人。逐个逐个的狙杀魏军的弓弩手。后者却无法还击对方。 惊慌失措之下,魏军弓弩手纷纷向外围撤去,但是这也使得城头守军出了他们的射程范围。城头守军可以放心大胆的在垛口处以任意手段狙击登城之敌。魏军兵士在丹口坞堡下伤亡越来越多,有的地方尸体都堆积了好几层。 徐晃,张郃,许攸三人面色越来越沉重。许攸开口道:“看来,这丹口坞堡真不好打。”张郃在旁点点头附和道:“若攻这坞堡都如此困难,那攻襄阳和筑阳更是难上加难。”他这话有意无意的为许攸开了个脱,毕竟优先攻打丹口坞堡是许攸的主意。 徐晃最后拍板拿了主意:“吾观这梁军,不仅兵力充沛,而且城池防御工事极其坚固,设计精妙。若我等强攻不止,即使能胜,也必将损失巨大,这就违背了王上的初衷。不如我们现在就收兵,守好南阳各城,做好防御建设,分兵屯守互为呼应。若梁军渡过沔水与我在平原田野上决战,那是再好不过。若他们龟缩不出,我们也算守好了南阳。两位看这策略如何?” 张郃答道:“这策略也是当下唯一的办法,但是我数万大军,每日消耗粮草巨大,数月半载魏国可以承受。但若就这么在南阳与梁军对峙干耗下去几年,如何能承受的起?以吾之见,我们应该在南阳也实行屯垦。” 许攸点头道:“这正是某要说的话。这南阳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我们要守好南阳,仅仅靠兵士屯守是不够的,还须移入大量人口。比如,可以先将我们带来的这几万兵士的家眷弄到南阳来。当然,这个我们做不了主。还得上禀王上,由王上定夺。” 徐晃点点头道:“那就如此定了,待我等布置好南阳防御后,便一起向王上提议移民屯垦之事。” 魏军收兵的锣声叮咚响起。围攻坞堡的魏军又如同黑色潮水一般向后退去。接着,他们打起白旗,收拢起城下袍泽尸体,迅速整起行军阵列,有序的向东边缓缓撤去。数千虎豹骑游弋在魏军步骑的后方,防止梁军突然出城尾击。不过一个时辰,魏军就在东边的地平线上消失的干干净净。 …… 樊城府衙中,刘备还在与关羽安然的下着棋,喝着茶。张飞却已披挂整齐,矗在刘备身旁。张飞听说临江军要再攻襄阳,早早披甲戴胄来到刘备身旁待命。上次临江军在襄阳城下惨败,让张飞甚是不服,他认为若当时有他在,定然能将整个战局扭转过来。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但刘备依然面无表情的下着棋。张飞的脸却越来越黑。他终于不耐烦的嚷嚷道:“大哥,二哥,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打襄阳啊。” 关羽脸色一沉道:“三弟,今非昔比,说话要注意身份。如今大哥已是王上之身,岂能再用往日称谓。难道日后大哥当了皇上,汝还大哥大哥的叫吗?那可是僭越之罪。” 张飞见关羽如此,咧嘴尴尬的笑道:“这个理,我老张懂,这不是因为老张急了吗?再说,这大…,这王上不是还没登基吗?等登基当了天子,我老张是断然不会如此称呼的。” 刘备摇摇手道:“无妨,私下我们以兄弟相称,孤反倒觉得顺耳。” 关羽此时却也问道:“王上,丹口距樊城两百里,消息传到此处,战事应该已持续一天了。按我们和徐晃约定,现在是该我们出兵襄阳了。” 刘备淡然一笑道:“再等等,孤料定我们很可能会省了这趟差事。” 此时令兵入室来报,魏军攻丹口坞堡数个时辰,便撤兵而去。 第502章 不可复制的战术 张飞眼睛瞪的如同铜铃般大,“大…大,王上,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啊”。本喜怒不形于色的刘备也颇为得意的捋了捋胡子。 此时,有亲卫令兵前来急报道:“启禀大王,郁林郡发来紧急军情。有梁军正向兴古郡进军。” 刘备顿时愣住了,浮现出一种沉思的表情。 兴古郡是临江国最靠西南角的一郡,本属于当年的士家南越国所有。南越国被孙刘两家合兵攻灭后。刘备得了其中兴古与郁林两郡,以及牂柯郡南部一块本属于南越的地界,还有其余几郡几个零散县城。 而南越国其余地盘,包括南海,合浦,交趾,九真,日南五郡县皆被孙吴占据。出现这种结果除了刘备势力想比孙吴势力较弱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孙吴有庞大的海上水师,可以在海路运输下快速向南越腹地推进。 当刘备在荒莽丛林中与南越军纠缠厮杀时。孙吴的海上水师却以最先占领的南海郡为基地,沿着海岸线占据了一系列城池。再以这些城池为依托,向南越腹地纵深发起进攻。 最后,合浦,交趾,九真,日南这四个沿海的郡绝大部分土地都被孙吴占据,而刘备只得了这几郡远离海岸的一些县城。 这个结果也让刘备一直耿耿于怀。他倒并没太在意自己占据的地盘少了,而是吴国一个出海口都没给他。刘备的地盘,距离海岸线最近的地方是合浦郡高凉县,距离海岸仅八十余里。但这八十余里路属于孙吴治下。 天下人谁都知道,冯宇的梁国是如何发家致富,都意识到了海上交通要道的重要性。刘备当然也不例外。让临江国拥有出海口,而不再仅仅是“临江”,是刘备出征南越的根本动机之一。但结果他却连大海的影都没见到,你说气人不气人。 此时,关羽张飞二人看刘备呆立当场,正要说话。刘备却已然开口道:“孙策军必然是在永昌或云南郡已经败退了,否则梁军不可能出现在兴古郡中。” 说完,刘备又指着摊放在桌案上的地图道:“二弟,三弟。你们看,郁林郡在牂柯之南,我们为了防止冯贼的南侵,特意在牂珂郡南部屯守了重兵。而且若是从牂柯郡向南进入郁林郡,并没有什么适合大队人马行军的道路。那里山高路险,瘴疫横行,从那里过来到郁林谈何容易。否则当年,我们也可以从我们掌控的零陵西部,牂柯郡东处直接南下郁林,又何必从苍梧郡绕过去。” 关羽连连点头称是,接过刘备的话道:“所以这支冯贼军定是从西面的云南郡来的。云南郡是孙吴军从交趾进攻永昌的必经之路。所以这至少证明云南还未被孙吴军控制,或是曾经占据过,但现在又失守了。所以定然是西征永昌的孙吴军失利了。可吴国应该向我们即时通报此事。” 刘备冷笑道:“他们隐瞒此事,肯定有他们自己的用意。别人怎么做我们不管,关键是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应对当前局势。” 在一旁的张飞突然吼了一嗓子:“嗨,还能咱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呗。请王上令翼德带五千精兵,去杀光进犯我兴古郡的冯贼兵!” 刘备将手一摆道:“翼德毋急忙,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要保证我临江国最大权益,并非只是打打杀杀争地盘就行的。孤自有计较…” 刘备猜测的不错,孙吴自交趾郡出发,试图攻取永昌兵败而回。主将太史慈正领兵沿着仆水,向交趾郡境内败退。马背上的太史慈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又回想起几个月前进军梁国的情景,只是他万万没料到在云南郡就遭到了梁军的顽强狙击。 几个月前,同样是这条沿着仆水而设的道路上,有着前后望不到头的都是吴国军队,只不过当时他们是向上游行进。另外仆水河道中,还有大量吴国水师的小型艨艟战舰。这些战舰并不是在交趾郡所打造,而是从仆水的入海口直接驶入了仆水水道,溯江而上。 起初,太史慈的大军连战连捷。梁国原设立在哀牢国境内的据点县城皆被拔除。但是当吴军过了一个名为蛮耗港的红河码头,进入高原地带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此时,仆水河道变的落差极大,很多地方形成了激流和瀑布,水中有着数不清的乱石。即使吃水只有四五尺的艨艟小舰也已无法在这样的水道中通航。太史慈的近万兵马只能在红土高原,崇山峻岭中的五尺山道上逶迤而行。而蛮耗港就成了太史慈西征大军的后方粮草转运基地。 吴国大军在接下来的路途上,虽然没遭遇到大股梁军的拦截,但却不断的被小股的梁军山地斥候,归附梁国的本地蛮夷土著袭扰着。 吴军从某片陡峭的山崖或山坡下的狭窄山道上经过时,会从山崖上滚下巨石,将一两名反应慢的吴兵碾死。他们穿越林地时,有时会遇到冷不丁的冷箭来袭,那冷箭箭簇上还往往涂抹有毒药。甚至吴军在看上去好好的路上走着,就会突然掉入插满竹签的陷阱。 梁国负责西南事务的诸葛亮将千余名山地斥候分为十部,每部分派区域监视和袭扰行进中的吴国大军。这些斥候,每部往往又分为几组分头行动。这样的小股部队在崇山峻岭,原始莽林中,基本上不可能被搜索的到。 但这样的部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担当的,他们在野外孤军行动,不可能获得后勤补给。群山密林中也极易迷失方向,另外在还需要在根本没有路径的险山荒林中穿行。着就需要极强的野外生存能力和翻山越岭的本事。这个条件,除了梁军中的山地斥候,在这个世界有几乎有能具备这样条件的人。 即使那些出身山贼的人,比如黑山军,也不同于梁军山地斥候,他们只是依托建设在山中的营寨和对当地地理熟悉来获得优势。若纯粹的野外生存,以及换个他们不熟悉的环境,山贼也要傻眼。 所以这样的山地战术是梁国特有的,不可复制。 第503章 真正的梁军 梁军的这些袭扰虽然不至于让吴军元气大伤,但也足够让太史慈头疼的。因为这对吴军的士气和行军速度打击实在太大了。 太史慈也尝试了很多办法来解决这一问题。包括组织精干的斥候部队,提前在行军路线上侦查,设置暗哨暗卡。也包括在某些容易设伏围歼的山谷地带,故意用千余人的小股部队在山谷中拉长队伍缓缓而行,引诱对方前来偷袭,然后再用准备好的大部队将山谷各个出口堵住,最后搜索围歼。但是这些都不凑效。 吴军开始派出的斥候并不见效,他们连对方的影都没看到。再后来,这些吴军斥候总算碰上了梁军山地斥候,交锋的结果除了两三个逃回的活口,其余一些人都命丧荒野莽林之中。 至于诱敌围歼之计,吴军尝试几次后,真有一次将梁军斥候诱入一处山谷。但是当吴军将这地形探查过数次的山谷包围封堵后,还是眼睁睁看着对方逃走了。崇山峻岭对于这些山地斥候而言,和平原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从一处根本不可能攀登的崖壁上攀岩而走,逃出了山谷。 太史慈就这样走走停停,终于到达了云南郡的弄栋县。这里距离云南郡治所云南县仅有百余里之遥。 太史慈未等本军扎好营寨,便挥手令全军攻城。这段日子的经历让太史慈产生了一种思维定势。 他认为这弄栋和往日他经过的那些梁国城池一样,只等本方兵士在城墙四面架设好云梯,而后蚁附而上,用不了多久城中几百或上千的梁国兵士就会被消灭或举白旗投降。 几通冲锋的号角声后,吴军如同潮涌般向弄栋城冲去,他们有的背着成捆的柴禾,有的扛着麻袋装的沙土,目标是填平城外的壕沟。 城头已开始陆续有箭矢射下,一名背着柴禾的奔跑的吴兵并不惊慌。此前吴军攻克的一些城池,城头守军的箭矢既不密集准头也差,能射杀到他们吴兵完全靠撞大运。 他距离护城河还有十余仗距离时,突然感到胸膛一凉,似是整个心脏被人掏空了般难受。而后方才是剧痛感传来。他低头垂目一看,胸口已被射入一支箭矢,这箭矢箭杆出奇的粗大,而后他便扑倒在地上成了尸体。 阵后肃穆观战的太史慈刚开始看到梁军放箭,也没在意,那箭矢并不密集,所明弄栋之中也没多少守军。但是当他的兵士接二连三的倒下时,他才察觉有所不对。他仰头眯眼向城中眺望观察,这才发现城中一些梁军兵士与他以往见到的不一样。 仅看这这些梁军兵士的明显金属打造的铠甲头盔就与往日身着普通札甲的梁军不一样。那些梁军弓弩手手持的长弓是长七尺,高过成年人身高的大弓。他这才意识到是梁军的正规军团来了。 以往他碰到的那些梁军兵士都是梁国地方上的戍卒。按梁国军制,戍卒可能是梁国的半耕半军的屯垦兵,也可能是由当地每年需要服两个月兵役的自由农民担当。当然,这弄栋原本是蛮夷之地。汉人农民几乎没有,所以弄栋的戍卒全是屯垦兵。 屯垦兵虽然也属于梁国的兵部编制,但每年用于军事训练的时间就农闲的那两个月,其余时间都在忙于耕种。所以在军事技能和战力上是无法和梁国的常备军团相提并论的。现在梁国因为有财源滚滚的商贸税入为支撑,正逐渐将更多的屯垦兵转化为常备军团,但这需要一个过程,并非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太史慈的吴兵虽然遭受了很大的伤亡,但依旧照计划将弄栋的护城河填平了几段。吴兵们开始抬着攻城云梯,呼啸着弄栋城的城墙飞奔而去,将一架架云梯靠上了城墙。吴军兵士们顶盾叼刀,攀梯而上。 但这次他们遇到了硬茬,开始是城头的梁军屯垦兵们用滚木擂石招呼他们,前面的人冲到墙头时,又遭遇到那些穿着环片甲兵士的狠狠打击。冲上去的吴兵在厮杀声和血雨中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从城头掉落下来。吴兵终于见到了真正的梁军。 这些梁军守兵是来自甘宁军团的部分兵士,而甘宁已被诸葛亮从缅州调到了云南郡。只是当前甘宁并不在弄栋城中,他另有自己的计划。 除了甘宁外,冯宇还直接下诏调来的典韦军团,徐荣军团。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也就是说,不算严颜这个新甲级军团,在云南永昌一线就聚集了梁国九个甲级军团中的三个。可见冯宇对此战的重视。而且,冯宇还将持续在西南方向上投入更多的乙级丙级军团。 这当然不是仅仅为了打退吴国的进攻。他准备在粉碎吴国进攻后,随即收复岭南九郡,也就是基本和当年南越士家大部分领土大致对应的地界。 这其实就是按照冯宇的之前既定攻略来的--首先巩固商道安全,其次攻取那些对于梁国而言易攻,攻占后又容易守住的土地,比如能顺江而下,三面出击攻取的临江国。最后当人口,兵力都达到一个基数后,便会席卷吴魏,一统天下。 这攻略归纳起来就缪缪几语,但要实际完成只怕要数年甚至上十年之功。仅将暴兵这一项---屯垦兵全部转为正规军团,以及新增更多常备军团,就需要耗费两三年的时间。 太史慈看到本方兵士的不断伤亡,战局却没有丝毫进展。心急如焚的他只好下令鸣锣收兵。随着咚咚的锣声,吴兵灰溜溜的收了兵。 由于此前吴军对弄栋城能一攻而克的信心十足,他们没有扎营,现在只能的在野外露宿过夜。幸亏当下是隆冬季节,蚊虫稀少,否则有他们受的。 吴军兵士们士气低落,疲惫不堪的东倒西歪在一堆堆篝火周围,就着头盔煮开的热水,啃着难以下咽的干粮。 太史慈却在唯一一顶帐篷中冥思苦想破敌之策。可他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脑袋却越来越沉,最后酣睡过去… 第504章 接连受袭 酣睡中的太史慈再次醒来时,是被周边嘈杂的声音惊醒的。当他完全清醒过来,发现这声音是厮杀呐喊和兵器交鸣之声,一名亲兵慌慌张张的跑来说道:“将军,不好了,有敌军前来偷营!” 太史慈不惊反笑道:“哈哈哈,梁军躲在城中不出,某反而拿他们没办法,现在出城偷袭我营地,正中某的下怀。快快取我兵器战马来!” 那亲兵又急说道:“将军!前来偷营的敌军不是从城中出来的,而是…啊!”。他话还未说完,便发出一声惨叫。原来是一头高大,全身披甲的战骑从他身边掠过,马上的骑士手中握着五尺长的狼牙大棒,大棒正击中这亲兵的后脑勺。 太史慈心中一惊,向后疾退几部,此时又有两名亲兵冲到他身边,其中一名给他牵来了战马,另一人递过来他常用的兵刃—长枪。 太史慈二话不说,飞身上马。这时他才发现,现场已经大乱。敌我双方完全混杂在一起。吴军数以千计的近万兵马,分成一团团的散步在弄栋城外的荒野之上。那梁国的敌军虽然不多,但都是那种人马俱甲的铁甲重骑,纵马在乱军之中横冲直撞,无人能拦。 他一边不停的策马兜圈,一边在马上不住的呼喝着:“整军备战!击退敌兵。”试图以此来稳定军心。一些将校也聚拢在其身边。 不到半刻时间,又有两骑梁军铁骑,一人持骑枪一人拿狼牙大棒向他们冲来。挡在他们马前乱奔乱走的吴军兵卒们被冲撞的东倒西歪。转瞬他们就到了太史慈附近。 太史慈身边的三名吴军将校急忙挺枪冲了上,冲在最前方的一名吴军小校刚和对方错马而过,身体便带着一支近仗的长枪从马鞍上歪倒下来。剩余两名吴军将校同时出枪,分别刺向人和战马。 那梁军铁骑刚刚脱枪,未来及摘下狼牙大棒,对方枪刃已到。他只得扭转身形硬生生避开这一枪,矛刃擦着他的头盔而过。 但是他的战马却被另一支骑枪刺中。这匹夏尔巨马虽然身披厚达两毫的铁甲。但是两马对冲的速度给予了骑枪极大的威力,矛刃还是透过铁甲,刺入了战马的前胸。夏尔巨马长嘶一声,便前腿跪卧下去,鞍上的梁军兵士翻滚马下,刚要起身,就被另一匹战马的铁蹄踢在面门上。 那得手的吴军将校自己也被巨大的反力掼下马鞍,但是他一只脚还挂在马镫之上。另一梁军铁骑已一棒敲在他的马屁股上,战马痛的悲鸣着,拖着这掉落马下的吴军将校向远方奔去。 最后一名吴骑用骑枪向梁军铁骑全力扎去,却被对方用狼牙大棒荡开,而后顺势一棒砸在天灵盖上。 顷刻间,三名吴军将校都命丧马下,而他们只杀伤了对方一人。此时太史慈已策马赶到,已无比迅猛凌厉之势向这名梁军铁骑刺去。对方将手中狼牙大棒一横,将太史慈的骑枪架了起来,枪矛一下刺空,向对方头顶上方刺去。但是太史慈既不收枪,也不放慢马速,反而双手脱枪并且继续向前猛冲。 在太史慈脱枪,同时也是双错马的一瞬间,他拔出了腰间的斩马刀。刀光闪过,梁军铁骑骑手的头颅,还有甲胄上的硬皮盆领便在血雨中飞向半空。最后太史慈探手一抓,便接住了那从对方头顶越过的骑枪。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太史慈虽勇,但还是挽救不了吴军的败局。来的是甘宁军团所有的重装铁骑,整整三个营。而吴军别说重装骑兵了,连马匹都没有多少,基本上由步卒组成,只有将校亲兵才配有战马。 由此,一千五百纠纠铁骑势不可挡的来回冲杀仅仅小半个时辰吴军便开始溃败。溃兵沿着仆水向下游奔逃。浑身浴血的太史慈见败势已定,只好也策马而逃。 所辛,云南郡的地理地形并不适合骑兵行军,出了弄栋城附近那块空地,便又是莽莽群山和五尺山道。否则只怕太史慈的兵马会所剩无几。 甘宁在亲兵将校的簇拥下,策马来到空地与山林的边缘地带,停下了马步。旁边的将校看着没入莽莽山林的五尺山道,叹息道:“可惜让太史慈跑了。”甘宁微微笑道:“他跑不了。” 太史慈这一退,便一口气便退到了蛮耗港,在这里才算重新站稳了脚跟。清点兵马,近万大军折损了三成多,只剩六千多人马。但是梁军并没有给太史慈喘息的时间,几日后典韦军团便向蛮耗港发起了攻击,而且是以一种太史慈意想不到的攻击方式。 梁国的甲级军团,每个军团都有自己的特色。而典韦军团的特色就是它拥有专门的维京水手战兵,非常善于利用险滩河道进行两栖突击做战。 太史慈在蛮耗港周边做了严密的防御布置,唯独没有对蛮耗港上游的河道进行布防。因为在世人眼中,那河道只是激流险滩,是难以逾越的天险,而不是什么通途。 这一天清晨时分,天气晴朗但整个蛮耗港却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尤其是仆水的水道上更是雾气蒸腾。 当下整个蛮耗港以建为一个大营寨,岸边空地上满是粮仓。不时能看到穿梭其间的吴军巡逻小队。不过他们个个都似乎很轻松的样子。蛮耗港外围明卡暗哨重重,设置了多层防线,基本上不用担心有人能潜入到营寨之内。 在仆水流入营寨的地方,两岸也各建有一个望楼岗哨。但这并非防止敌军从河道大举进犯,而只是防止有敌军斥候在岸边涉水潜入营寨之中。 一名吴兵站在望楼上,打着哈欠向外张望,他想看看太阳升到多高,以便估算还有多长时间有人来接班。突然,他看到薄雾之中若影若现一个巨大的矩形物体。他揉揉眼睛才发现不只这一个,后面这东西从远处陆陆续续显现出来。他立刻大喊大叫起来,附近营房中陆续有吴兵应声登上望楼,大家眺望眺望几息后,纷纷喊道: “那是风帆,是风帆,有不明船只从上游过来了。” “快!快去通报将军!应该是梁军,是梁军来了!” 第505章 蛮耗港血战 蛮耗港营寨内,示警的梆子声骤然响起。但是吴军已来不及将敌兵挡在营寨外了。那些样式奇特的船只很快驶到距望楼不到二十仗的地方,箭矢带着咻咻的破空之声射来。梆子声突然停顿下来,因为敲梆子的吴兵脑袋中了一箭,扑倒在地。 两条维京战船已从薄雾中先后冲了出来。旋转的战斧带着呼呼声飞向望楼里的吴兵。许多身披锁子甲,赤着胳膊腿脚,蹬着皮质镂空战靴的维京战兵正涉水向岸上冲来。 血花飘散中,三名望楼中的吴兵已被飞斧劈开躯体,倒在血泊之中,却还有一人蹲在望楼的挡板后面,奋力的敲着梆子。却不料一把雪亮的直刃长刀从挡板后钻了出来,直接刺入了这名吴兵的后背之中。 吴兵连叫都没来及叫一声,就变成了尸体。尸体的死鱼眼正无神的从木板缝隙中盯着一张锁甲覆盖的脸面,那张脸面上的眼睛和它的身高一样,似乎不是人类应该具备的。 当巨猿战兵拔出了捅入望楼的长刀时,又有大批维京水手战兵和巨猿战兵登上了河岸。他们身后,大量维京船继续向蛮耗港营寨内驶去 蛮耗港营寨中梆子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太史慈冲出自己的营帐,问道:“可是梁军前来攻营?”已有兵士来报,梁军兵将已出现在大营之中。太史慈大惊失色的说道:“这怎么可能!蛮耗营寨我们营建多时,可谓固若金汤,梁军再凶悍,也不可能眨眼的功夫就突破我们的” 话还未说完,他自己就顿住了话语,因为他已看到远处江面上,薄雾中的重重帆影,大批维京船已经靠上岸来。梁军竟然能从蛮耗港上游的仆水水道而来,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太史慈来不及多想,立刻披挂上马,亲自上阵应付梁军的突袭。此时又一批维京战船靠上岸来,大批梁军冲上河岸,其中大部是枪盾兵,其余都是维京水手战兵,还附带着少量的巨猿战兵。 几股吴兵在太史慈和其余几名将官的指挥下,冲向了他们。这些梁军枪盾兵立刻在河岸旁组织起一个环形防御的军阵。手中矛枪向冲近的吴兵纷纷投掷而去。吴兵在几十仗外就被这些飞投矛枪造成了大量损伤。 他们被压制了好几秒,待梁军将能用的矛枪投完,方才接近梁军。隔着盾墙,双方互相大砍大杀起来。梁军军阵中,不时有飞斧飞出,成排如林的矛刃也不断从盾墙后刺将出来。 梁军登上河岸的兵士越来越多,吴军向此处聚集的兵士也越来越多。双方围着圈鏖战在一起。 在那个仆水流入营寨的豁口处,先期登陆的那些维京水手战兵和巨猿战兵不断袭杀着近处的吴兵,将此处口子撕的越来越大。五名巨猿战兵抛出钩爪,凭借自身的气力竟然将营寨的一段寨墙生生拉倒。现在又开始拉另一段寨墙。 太史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知道若不及时将梁军赶出去。蛮耗港必会被攻陷。他两腿一夹,催马向梁军的环形军阵冲去。他用骑枪奋力一扎,刺入一名梁军的盾牌,而后将这盾牌挑飞到空中。 后面的梁军枪盾兵还未来及补上,太史慈的黑色战马就向前疾奔而来,试图就此在梁军圆阵上打开一个缺口。 但是太史慈感觉似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挡住,整个人已飞到半空中。他看到身下一名身高过仗的怪物用长刀捅穿了他的战马,从前胸进去,马屁股上出来。整个坐骑都穿在刀杆之上。 太史慈眼看就要落入梁军阵中,不是被擒就是被乱刃分尸的下场。但他手中长枪还在,在这万分危急时刻,他将长枪向下一拄,枪杆已弯成了弓形。借着长枪为支点,他再次弹向空中,一个后滚翻落地,正好落在本军阵中最前的位置。 太史慈又蹬蹬连退几步。这才被吴军兵士护卫住,浑身上下已是一身冷汗。猛然,聚集成一团的吴军侧后骚动起来,几个吴兵身影飞向空中,太史慈看见,又是那熟悉的铁甲巨马战骑冲将进来。 典韦军团突袭用的维京战船都是最轻型的船只。每船除了必须的水手,只能搭载十来名兵士。这夏尔巨马的重量一匹就顶十几人,自然不可能是这些小船运入营寨的。这些重装铁骑是直接从营寨外冲进来的。 吴军不断聚集此处,要将冲入营寨深处并且登陆的梁军赶下河时,也在向仆水入营寨的那个豁口处增兵。试图将那个缺口也补住。 但因吴军大批兵力都被吸引在此处,前往豁口处的吴军只有小部分。再加上那里的梁军有二十余名巨猿战兵助阵。和维京水手战兵奋力厮杀之下,终是从营寨内部向外撕开个口子,在重重拒马壕沟中开辟出一条道路。已在营寨外等候多时的数百重装铁骑随即奔涌而入。 重装骑兵涌入地势平坦的营寨,整个战局立刻出现一边倒的状态。这些重装骑兵如同虎入羊群般,单骑向前一冲就是一条血胡同。数骑排成一排向前一推,便是一片尸山血海。 在仆水岸边组成圆阵的梁军步卒也乘势发起了全力反击。面对已乱成一团的吴兵,他们干脆将手中最后一支矛枪抛投而出,最后用两尺长的缳首刀与吴兵进行近身肉搏。在这种乱兵近身混战中,大盾配短柄武器无疑是最适合的。 混战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吴军再次崩溃。乱兵冲倒东南方的寨墙,争先恐后的逃出营寨外。只要能逃到营寨外的山林之中,就能躲开那铁甲巨马战骑恶魔般的追杀。 很多人慌不择路,掉进己方挖掘的壕沟之中,被沟底的竹签扎死。太史慈也在亲兵将校的拼死保护下,逃出了蛮耗港。 一个多时辰后,甘宁军团也到达蛮耗港。典韦和甘宁在满是吴兵尸首的蛮耗港相见。望着满地的粮仓和港口内那吴军数以百计没来及开走的艨艟战舰,两人哈哈大笑。 典韦叹息道:“可惜太史慈还是没抓到。”甘宁却笑着说:“有你的船,还有我们缴获的这些船,别说太史慈,就是整个交趾,九真,日南我们也指日可下。” 第506章 穷追不舍 听完甘宁的话,典韦一拍脑袋道:“某怎么将这茬给忘了,太史慈丢了所有船只。只能徒步向交趾撤退,而且沿途的道路大致是沿着仆水走向,我们的船顺水而下,怎么也比他们两条腿要快。某这就去吩咐兵士准备,追击吴军残军。我们干脆一鼓作气拿下交趾,九真,日南。” 甘宁摇头道:“追击可以,但我们要顺势拿下交趾甚至九真和日南怕是兵力不够。不要忘记了,盘踞在东边兴古郡的刘备势力现在也与我大梁为敌。所以我们需要在蛮耗港驻守相当多兵力,以防万一。那么用剩余的兵力追击太史慈残兵可以,拿下交趾也可能将将够。但再去夺取更南边的九真,日南,还要在交趾防止来自合浦郡以及海上的吴军断后路,这点兵力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 典韦哈哈一笑道:“甘宁兄弟,汝从缅州来,所以还不知道圣上的计略。此时,调集到西南战场的兵力远比汝想象的要多。前来增援的可不止我典韦一个军团。汝说的兴古郡,徐荣军团正会和了部分云南郡的屯垦军向那里进发,最终是要攻占那里。还有,孟获也正带着他的南蛮军团从永昌郡东进。有这些兵力,我们拿下三郡应该不难。” 甘宁叹道:“看来是某多虑了,某想到的圣上早有谋划。既然如此,典韦兄弟,汝可即刻顺水而下去追击太史慈残部。某在这等待徐荣进入兴古的消息确证后,也会紧随而来。” …… 在崎岖的山道上,太史慈正垂头丧气的复盘着这段时日来的战事。他给自己总结了三条失败的教训和原因。其一就是吴军认为西南战场地形多为山地,险涧,因此马匹起步到什么作用,因而基本上没带骑兵。但是在局部一些地形平坦的战场上,骑兵尤其是梁国那种重装铁骑能起到绝对性的压到优势。其二就是自己过于轻敌,对于梁军这种不按常理出招的部队,这无疑是致命的。其三就是从交趾到云南,路途太过遥远。补给困难重重,特别是过了蛮耗港,再往仆水上游走,所有物资都要人抬肩扛。迫使吴军必须速战速决。一旦双方僵持下来,就会让梁军占据主动。若是能从刘备占据的兴古郡进兵就会便利许多。 太史慈越想越懊恼,最后宽慰自己道:“如今这局势,只要能带着这些残兵败将安全返抵交趾也算个好结果。待某在交趾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想到这,他大声向左右问道:“此地何处?离交趾还有多远?” 一名亲兵来到太史慈马前,拱手报道:“启禀将军,此处应在哀牢县境内。我们出了这条山道,便又回到仆水之滨。再向仆水下游行百余里,便就算是回到了交趾境内了。” 太史慈点道:“我料定梁军还在追击我等。传我军令,加速行军,争取早点回到龙编城中。免得夜长梦多。” 随着接二连三的吆喝声,太史慈的军令很快传遍了这三四千残军。整个松松散散的队伍陡然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没多久,他们就出了山林,道路又回归到仆水之畔。但是他们又行了半个时辰,几名在前方打探的斥候飞也似的跑了回来,对太史慈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启禀将军,不好了。前方的江面上都是梁军那种怪船的帆影。应该…他们应该是堵在前方了。” 太史慈心中一沉,正要下令停止前进,耳边已听到一声惨叫。接着就是满耳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他的名亲兵被一支重箭射翻在地,很显然,梁军在附近有埋伏。 “列圆阵,准备防御!”太史慈撕心裂肺的喊道。 一通乱箭之下,吴军已倒下去近两百人,可见对方仅弓弩手就有数百人之多。吴军还未完全排好环阵。梁军的维京战兵,枪盾兵就从树林和灌木丛中钻了出来。飞奔在前的兵卒们纷纷投掷出飞斧和矛枪。与此同时,吴军中的弓弩手也开弓还射。 随着砰砰噗噗的噪响,吴军还没拼完整的“盾墙”上不断被飞斧和矛枪命中。有的盾牌直接被飞斧劈裂。有的插了太多的矛枪而让盾手举不起盾牌。当然,也有飞斧和矛枪直接命中吴军兵卒的身体。 吴军这还没布置完整的圆阵顿时便出现了一个缺口。在大股奔冲而来的梁军兵卒中还夹杂着几个高大的巨猿战兵。吴军兵士一个个都心惊胆颤起来。 一名巨猿战兵冲到距离吴军阵前不到三仗时,几乎所有的吴军箭矢都向他射来。在叮叮当当声响中,绝大部分箭矢都被弹落在地,少数勉强穿过这厚甲的箭矢也仅仅是卡在甲片上,最多给巨猿战兵造成点皮肉伤。 吴兵的几名长枪兵正位于这名巨猿战兵前进的方向上。不过,他们前方还有些刀盾手。只是这些刀盾手,不是此前被飞矛飞斧击中身亡,就是盾牌被毁坏。 其中一名刀盾兵盾牌上扎的满是矛刃,他正努力将扎在盾牌上的矛刃拔出时,见到大步流星冲来的巨猿战兵。他连忙将盾牌丢弃,向阵后挤去,却被一名吴军将校当场一刀斩杀。那将校高声叫喊着:“畏敌后退者,杀无赦,当场阵法!” 巨猿战兵长刀已经挥起,刀光闪过,挡在长枪兵前方的刀盾兵纷纷中刀倒地。只有一名刀盾手侥幸躲过这一击,他挥舞着手中钢刀向对方扑去,冲到巨猿战兵附近,却被对方后面飞来的一矛放倒在地。 现在那几名吴军长枪兵只能自己面对这如同怪物般的巨猿战兵了。他们硬着头皮,将手中的长枪齐齐刺向对方。与此同时,那巨猿战兵向后退了一步,同时也将长刀挥向他们。 一阵血雨腥风,几名吴军长枪手都被那锋利且带着巨大力量的长刀斩开躯体。其中只有两名幸存,但这两人也都重伤。一人被斩断手臂,另一人被划开了肚皮。反观巨猿战兵,却是毫发无伤。只因为后者的长刀比对方的矛枪还要长出近两尺。巨猿战兵这几刀的时间里,大批梁军兵士已从他两侧冲入了吴军阵中… 第507章 绝处逢生 吴军的圆阵中,突然在梁军进攻方向的另一面闪开一条缝隙。太史慈带着十几名骑马的将校策马而出。 原来太史慈眼见形势危急,只好冒险出此下策。他带着仅有的十几骑从圆阵背面出来,兜了半个圈冲向梁军的侧翼。 太史慈正前方是名正在勇猛冲杀的巨猿战兵,还有大量梁军步卒跟随着它。那些梁军兵士见十几骑敌骑向自己迅猛冲来,大惊失色,不自觉的移动脚步,向周围散开。只有那巨猿战兵面不改色的调转长刀向太史慈迎去。 太史慈眼看刀光袭来,在马鞍上向后突然倒去,那长刀刀锋险险从太史慈鼻尖上掠过,将太史慈也惊出一身冷汗。但当太史慈起身之时,战马已冲到离巨猿战兵不到三仗远的地方。太史慈手搥长枪接着马势向巨猿战兵狠狠刺去。噗的一声,长枪刹那间就洞穿了巨猿战兵的身体。在巨大反力作用下,太史慈虎口也一麻。枪是不可能再收回来了,只能脱枪而走。 巨猿战兵硕大的尸体倒在地上,周围的人都能感觉的到大地轻微的一颤。跟在太史慈后面的十几骑也从两边掠过,将巨猿战兵周围的那些梁军兵卒也全部推倒在地。 只是在这过程中,他们有两骑被维京战兵的阔剑斩下了马腿,落下马来的吴军将校立刻被乱刀剁成肉酱。 太史慈这小股骑兵虽然能在梁军人群中横冲直撞,但这么点人也就只能减弱下梁军的攻击,要去击溃梁军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冲了半刻,十几骑还剩下七八骑,而且人人浑身浴血,手中骑枪也全部脱手。 太史慈身边一名将校突然惊呼道:“你们看,江面上又有船来。”太史慈扭头望去,果然仆水的水面上又是幢幢帆影。那些船只一看就知道是梁军的维京船。太史慈脸上浮现出绝望的表情,心里清楚今天他这条命就要丢在这里了。 维京船上的弓手已开始对吴军的圆阵进行攒射,当这些船只驶近后,更可怕的事发生了。一枚枚火球向岸上抛射而来,落到水里倒没什么,但落到地上,就会随着陶罐破裂之声,腾起数尺高的火焰。 开始这些火球落到还不准,但越到后面落点越准,几乎都落在吴军的圆阵中。吴军的整个阵形没坚持多久就开始支离破碎,许多变成火人的吴兵哀嚎着向江水中跑去,大部分没跳入水中就瘫倒在地上,有的则是被一箭射翻。 “将军,我们撑不下去了,快令兄弟们撤吧!”太史慈的一名亲兵将校急吼吼的说道,话刚说完,他就看到眼前刀光一闪,他的脑袋已被一个巨猿战兵的长刀斩下。 另一名吴骑已挥刀向这个巨猿战兵斩去,叮当一声,刀锋在巨猿战兵的肩甲砍出一道深深的发亮刀痕,却没伤到巨猿战兵半点毫毛。他的战马从巨猿战兵身旁掠过时,后者已无法用长刀斩他,也来不及取下腰间的短斧。 此时,空中飞来一把快速旋转的短戟,带着呼呼声狠狠的劈入了这名吴骑战马的脑袋。那战马连嘶鸣都没嘶鸣一声,便倒落下去。马鞍上的吴军将校立刻飞了出去,落地后随即被一梁军枪盾兵用矛枪刺入胸膛。 这短戟正是典韦所抛出的,典韦看见地上有两具巨猿尸体,两眼通红道:“杀了你家猿爷爷的,要尔等拿命来还!” 太史慈睚眦尽裂,扯着嗓子对已经开始溃败的吴军兵士们高呼道:“撤!随某向交趾境内撤退!”他知道,这一撤,能真正跑回交趾编龙城的人不会有多少。说完,他就拨马带着身边仅存的四五人向东南方奔腾。 那些吴军兵士三五成群的胡乱奔逃着。只是他们已行军多时,体力上根本无法与坐船顺江来到这里的梁兵相比,几乎不可能跑过后者。 典韦在后方策马紧追不舍,身边也跟着几名梁国兵将。他也不管附近那些奔逃的吴军兵士,只盯着太史慈一人追击。其余梁军则是只要追上吴兵就杀。如此吴国溃兵在前面胡乱的奔逃着,追的人也不成队形的进行散兵追击。 仆水旁的狭窄道路上,前后都是奔跑的人群,夹杂着少许奔驰的战骑。太史慈等人鏖战多时,胯下坐骑早已疲惫。他眼看典韦越来越近了,太史慈咬咬牙,握着满是血迹的抢杠,准备再次搏命一战。此时,却有一件怪事发生了,典韦突然停止了追击,不仅典韦,那些梁军兵士也陆续停了下来。 太史慈举目四处一观察,赫然发现沿着仆水蜿蜒的道路上,隐约有一支军队从远方逶迤行来。看那号衣,竟然是吴军的赭色号衣。太史慈激动的差点没哭出来,这真是绝路逢生。他扬鞭打马,加速向友军奔逃而去。 几刻钟后,对方将太史慈的溃兵接住。太史慈举目望去,发现带兵前来的吴将不是别人,正是吴王孙策。他怎么也没想到孙策会亲自来到这不毛之地的前线,连忙跳下马跑到孙策坐骑前,叩拜并带着哭腔道:“王上臣此次伐梁,损兵折将,大败而归。请王上罪于臣。” 孙策摆摆手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败了也不一定有罪。我们不便谈论这些,还是赶快收拢汝的溃兵,随孤退守交趾境内,再做定夺。” 典韦因见吴军援军众多,而且不明底细,也不敢硬碰。等太史慈孙策收拢溃兵时,他也收了兵将向仆水上游撤去。 太史慈收拢溃兵后一查点,只剩两千不到的兵马,与他出发时近万大军相比,可谓全军覆没。等他随着孙策行在路上,这才问道:“王上,怎么您亲自跑到交趾云南这不毛之地来了。” 孙策答道:“这交趾云南虽然是偏远边郡,但是对未来天下走势却是十分重要。孤本想坐镇番禺,为汝观镇,但还是不放心,就乘船来到交趾编龙城。此时听闻汝已在云南弄栋城下大败,退守蛮耗。那蛮耗是我军粮草集散重地,梁军必然会集中兵力攻打。孤准备亲自领军前往蛮耗与汝会合,再与梁军决战,没想到半途时,汝已败了下来。” 第508章 兴古郡宛温城 郁郁葱葱的林野中,有条荒草丛生,显然近些年少有人行走的官道向南方延伸着。突然鸟雀四起,接这几骑游骑从路上奔驰而过,再接着官道的北边旌旗四起,大批人马沿着道路逶迤行来。 为首骑白马的将领乃一白面大耳,双目炯炯,面无表情之人,正是临江王刘备。此时他正领着在零陵集结起来的临江国大军向南方的郁林进发。 刘备此次远征,带着的主要将领是张飞,魏延,黄忠三人,却将他的二弟关羽留在江陵坐镇北荆州。毕竟北荆州才是他真正根基所在。 此时,刘备与张飞行在前方,魏延与黄忠在后军押阵。走着走着,魏延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黄忠道:“王上带我们前去兴古御敌。但是兴古郡乃偏远边郡,而且梁军攻侵兴古的兵力也不多,何须带如此多人马?另外,真要退兴古郡之敌,只须调动驻守牂柯郡南的部分兵力南下,即能威胁来犯之敌的后路,让来敌不战自退。又何须将牂柯的守军调到零陵,集结后再南走前往郁林领方县,然后去正面阻挡来犯梁军?费解啊真是令人费解啊。” 黄忠脑门上的皱纹堆在一起,咧嘴笑道:“王上自然是有他的打算,你我又不是军师,就勿需为王上的大略操心了。” …… 兴古郡的治所宛温县位于群山环抱的一个河谷中,从它旁边流经的那条河流便是郁水。此时此刻,宛温县外的山谷空地上满是梁军徐荣部的营帐。郁水河面上还有许多为梁军运输粮草物资的竹筏。兴古郡虽然还是在山区之中,但地形地势相比云南郡已是平缓了很多,因此这里的河流,也能通航类似竹筏这样吃水浅的舟筏。 此时,兴古郡的临江国太守向郎蹲在垛墙后偷偷打量着城下的梁军。对方绝对数量似乎不多也就三千人马上下的样子,但相比宛温城中的守军要多不少。况且,仅从甲胄兵器装备上看,就知道这是支虎狼之师。一敌兵发起进攻,很难说宛温城能支撑几日。 向郎不是没有想过利用兴古郡的崇山莽林的地形来狙击梁军。但是梁军中一些精锐步卒似乎非常适合山地做战,屡次提前发现并瓦解了临江军在山林地带中的埋伏。 这些步卒能如同灵猴般攀爬树木,翻山越岭,箭无虚发不说,而且都还普遍配置着撵山猛犬。另外据说这些步卒可以不带任何给养在荒野山林中长期生存。实际上向郎了解到的这支所谓梁军精锐步卒,就是梁军的山地斥候。 号角声骤然响起,向郎身躯一震,心中惊道,梁军这就要进攻了!果然,那号角声响了片刻。向郎便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接着他感觉到脚下的青石板颤了一颤,他认为这是梁军的巨型弩炮轰击在垛墙上。 但是他错了,这不是弩炮,而是梁军很少用的配重式投石机。梁军之所以很少用这器件,是因为他们攻城时,往往是用弩炮和投弹羌雕在城头覆盖火爆弹,掩护步卒云梯登城,而后攻占城楼上下,打开城门,城外铁骑一涌而入的一波流攻城战术。 但现在,无论是云南郡还是兴古郡,或是整个西南之地的大部分区域,除了连接海上丝绸之路的那条以大小金沙江水道为核心的干道外。其余都是在密林和崇山峻岭中穿行的崎岖窄道,根本不适合大规模运输补给。 这种地理环境下徐荣军团有限的辎重兵再加上零时征招的民夫,能将全军的口粮运上前线就不错了,怎么还可能保证火爆弹这种物资源源不断的供应。 所以徐荣最终决定采用配重式投石车破城而入。这东西虽然装配起来要花费些时间,但一但装好了便可以就地取材,将附近采集来的大石源源不断的投向宛温县城的城墙。 城墙在巨石或被麻绳网兜装的成袋碎石轰击下,不停的颤栗着。城头的守军更胆战心惊,他们感觉下一秒整个城墙便会坍塌了般。 这种折磨人的轰击持续了小半个时辰,轰隆一声巨响,向郎前方的垛墙坍塌下去半边,飞溅的砂石打在他脸上,立刻血流满面。 向郎连滚带爬的跑到另一块垛墙之后。他这才发现梁军用的居然不是他们常用的弩炮,而是投石机。只是这投石机似乎不是用人力投射,而是和弩炮一样,有什么机关蓄力,触动机扣后,装载好的大石或石袋便能飞出。 向郎心想,如此轮番轰击下去,岂不是再过两三个时辰,城墙便要被轰塌,一旦城墙坍塌,凭城中两千多临江军兵卒加两千民夫怎么能挡住城外的虎狼之师。 向郎本来的打算就是固守宛温城,等待来自北边的临江国援兵。一个多月前,向郎就将梁军进入兴古的消息,以及获得援兵的请求向江陵快马送去。若按时间算,现在援兵此时应该已经到了。 向郎心中又盘算一翻,认为这样等下去只能坐以待毙。可能城外援军的影子都没见到,宛温城的城墙就要被对方的巨型投石车轰塌了。 必须阻止梁军对城墙持续轰击,向郎心里想到。可是宛温城中射程最远的武器蹶张重弩射程也就勉强够到操作投石机的梁军兵士,但是准头就不好说了。而且一旦守军用重弩攒射,梁军必定会用橹盾掩护他们的投石手。向郎思来想起,只能用一个冒险的方法,方可能阻止延缓梁军对城墙的轰击。 石裂砖碎,粉尘弥漫中的宛温城,吊桥突然掉了下来。说是掉了下来而不是放下来,是因为那吊桥真是如同绳索断裂般砸落到地面上。与此同时城门也突然大开。 向郎集中起城中所有骑兵共三百余骑,组成敢死队。他们由向郎手下最悍勇的校尉带领,突如其来的冲出城池,直接杀向那成排的梁军投石车。 但是他们刚过护城河,就有箭矢向他们袭来,那是长弓手在放箭… 第509章 这就是全部了 徐荣脸上挂着冷笑,看着冲出城池的临江军,对这一手他早有准备。在呼啸的箭矢破空声中,这些从宛温城冲出的骑手们,有的直接被射落马下,有的是战马受伤后被甩落马下,而后被后方的战马冲倒。 所辛,徐荣的三百长弓手只有五十名部署在此,其余长弓手都配合骑兵封锁宛温城其余几面出口去了。否则梁军一两轮狙射便能叫他们全军覆没。 当这些战骑冲至距离梁军投石车阵地还有三十仗时,只剩下百骑不到。早已有成排的梁军枪盾兵列于投石车之前,大盾拼成了长长的盾墙。不过对于列成骑阵的骑兵而言,这样的盾墙若无密集弓箭或长枪配合,也就是一个冲锋便能冲开缺口。 剩余的这近百临江骑阵形成一个锥形,向梁军的盾墙扎去,但他们距离这盾墙还有二十仗时却如同碰到了一堵透明的幕墙般,一排接着一排,一层跟着一层倒下。现场回荡着马啸嘶鸣和人嘶哭喊之声。枪盾兵们用弹弓攒射近距攒射了剩余的这近百骑兵。 向郎在城头看的清清楚楚,自己派出突击的骑兵连别人的汗毛都没碰到,就全军覆没,他背上的冷汗已如同蚯蚓般淌下。 又是一声石崩砖裂的巨响将他从呆滞状态惊醒过来,梁军又开始轰击城墙了。向郎心中哀叹道,完了全完了。现在因为城中战骑全失,向郎要弃城逃走也不可能了。他心里清楚,自己出城走不了几里路便会成为对方铁骑铁蹄或长弓重箭下的一具尸骸。 此时,一名令兵猫着腰爬到城头,在向郎身后高声叫道:“向太守,向太守!城东有情况!似乎有彪兵马正从城东向城内冲杀过来。” 向郎听闻此话,急忙趴在城头地板上,他狼狈不堪的爬下城头这才站起身来,在那令兵的引领下,向东城急急忙忙跑去。 东城城头,向郎果然看见一飙兵马向宛温城行来,虽然还看不清他们到底是谁家兵马,但看号衣的颜色却和临江军的颜色一样。向郎心中一喜暗道:“这定是援军来了。”但为了以防万一是梁军使诈,向郎还是没有立即做出反应。 这彪军旅越行越近,并且与城外进行封锁的梁军发生了激烈冲突。预设好的梁军长弓手阵地上不断向他们射出一支支重箭。中箭者莫不落马身亡。他们尝试派出小股骑兵突袭那些长弓手,但很快被附近的梁军游骑拦住。这些梁军游骑往往是十骑重装骑兵配二十骑轻羽飞骑,非常轻易的就将对方击溃甚至完全剿灭。 来的人正是魏延,刘备抵达郁林郡治所领方城后,并没有如常人所料般掉头西进,前往宛温阻拦梁军。而是在领方驻守下来就不走了,仅仅派出魏延领着不到三千步骑前来解围。 魏延眼看自己派出的一队突袭对方长弓手的骑队又被对方游骑击溃,隐伏在周边各个角落的梁军长弓手还是将箭矢不断射来,甚至连伤了自己两名亲兵。 这让他气得哇哇大叫。但魏延还是没有丧失理智,知道现在若是与梁军纠斗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当务之急的是先将自己这些人马带入城中再说, 正在魏延着急时,宛温城的东门已赫然大开,近千步卒从里面杀出,这些步卒一半是弓弩手,一半是刀牌兵。刀牌在前,步卒在后,快步向前推进。正在攒射魏延的梁军长弓手们立刻调转了方向,将箭矢向这些宛温城中的临江兵射去。 临江军的刀牌兵们齐举虎头大圆盾,尽可能的护住自己和后面的弓弩手,弓弩手们也尽量弯低了身体,紧随着刀牌兵向前推进。即使如此,依旧有不少人手脚中箭。 当他们接近某个长弓手军阵时,已有一股梁军游骑向他们冲来。游骑中的轻骑飞羽首先拉弓放箭,向这些临江步卒攒射。由于游骑是从侧后面攻来,临江军刀牌兵们朝向正面的盾牌起不到作用。乱箭之下,立刻有七八人中箭倒地,让这个前来接应魏延的小型军阵出现了些许慌乱。 再接下来,梁军游骑中的重装骑兵开始了冲锋。十几匹巨型夏尔战马碗口大的铁蹄奔腾踩踏的地面都在颤抖。临江军阵中为首的将校扯着嗓子对魏延高喊道:“将军,兴古太守请汝快快入城,乘此机会快快入城!” 魏延看看四周,视线中又有几支梁军游骑正在赶来。至于视线之外,不知道还有多少梁军铁骑正在闻讯赶来。事态紧急,魏延也不答话。扬鞭策马就带着自己的部队向宛温城中冲去。 与此同时,梁军的十几骑铁甲重骑已冲入临江步卒的军阵中。他们如同虎入羊群一般,瞬间就在阵中凿开一个血胡同。策马而过的身后满是东倒西歪的临江兵士尸体。 不过魏延所带的兵马已乘此机会溜入了宛温城中。当梁军游骑调过头来,会合另一支刚刚到达梁军骑队,再次冲向这些临江军步卒时。后者已慌乱的向城门处奔逃而去。六七十骑战骑加速追杀。 胡乱奔跑的临江兵卒们不断被骑墙捅刺在地。这骑枪若是双方对冲,只怕每次战斗中只能用一次。但因为是追击,所以骑枪不会出现枪矛扎入人的躯体后,摆脱不掉的情形。 这些临江兵士被梁军铁骑用矛枪一个个捅倒,从远处一直延伸的到宛温城城下。不过向郎认为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还是值得的。因为毕竟将魏延成功迎入了城。 一入城,向郎就对魏延鞠身一个大礼道:“多谢魏将军搭救。” 魏延笑了笑道:“这本就是某分内的事,又何须言谢。” 向郎又问道:“既然将军前军已入城,后面的大军何时能到。待我临江大军赶至城下。某定要带城内健儿,内外夹攻,将冯贼杀个干干净净,方解心头之恨。” 魏延脸色一沉道:“前军?某这些军旅就是全部支援兴古郡的兵马了。后面至少暂时没有援军了。” 向郎听完这话,脸色变化比魏延还大,嘴里还惊讶的“啊”了一声。 第510章 破城而入 向郎搓着手道:“文远将军啊。实不相瞒,凭你带来的这点兵马,加上宛温城中的这些兵马,我们根本守不住。”他说话的期间,梁军配重投石机轰击城墙的巨响还在不时传来。 魏延脸色也阴郁了下道:“某也知道此次任务艰巨。但这是王上的决定,我们开到领方的大军有另外更重要的事做。王上说,做完那件大事,方能回援兴古郡。” 向郎两手一摊道:“我们临江国的南疆,只有兴古这么一支敌军。除了抵挡兴古的冯贼军,还能有什么大事…”他突然顿住了话语,脸上出现诧异的表情道:“莫非…莫非王上要去攻吴地?” 魏延呵呵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王上没有和某如此说。某也没这样说。”说完这话,魏延的脸色又沉了下去,弄的向郎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触犯了魏延。 其实魏延这个脸色不是给向郎看的。他也早都和向郎一样,猜到了刘备为何要将部旅停驻在领方城的原因。他此时突然想到刘备不将此事告诉他是因为不信任他,所以脸色顿变。 两人交谈到此时,一名令兵飞也似的从外面跑来,对二人鞠身报道:“二位将军,不好了,宛温城的城墙在对方投石机不断轰击之下,出现了裂缝。如此下去,最多再几个时辰,城墙就要倒塌。” 毕竟魏延是武将出身,对此的应对经验要比向郎深厚的多。对向郎拱手道:“太守不用着急,在过两个时辰天就黑了。一入夜对方的投石机必然会停止投石。到时我们集中城中工匠,民夫加紧抢修就是。除非了加固城墙,我们还需要在城中各个巷道设置拒马围栏鹿角,以防万一城墙被轰塌,对方骑兵冲入。” 向郎二话不说,将自己太守印信掏出道:“魏将军乃沙场老将,值此宛温城危难之际,当由将军您全权统一调度。这个兴古郡的太守印信就交予将军您了。” 魏延寒暄式的推脱一二,便也不客气的接下了印绶,正式调度全城兵马。 两个时辰后,夜幕降临,梁军的投石车果然停止了轰击。被向郎魏延征集来的工匠民夫乘机开始加固城墙,城墙后的工地上灯火通明,还有些民夫被兵士指挥着布置路障拒马。 此时谁都没注意,城外一颗星火突然升到空中。那是梁军的热气球飞艇。徐荣发现城中似乎火光甚亮后,就猜测到临江军乘夜加紧修复城墙,他便亲自乘坐飞艇升空查看。一看果然墙头后,墙角下灯火通明,脚架林立,民夫们如同蚂蚁一般聚集成一团忙碌着。一些民夫似乎还在街道上布置拒马之类的东西。徐荣嘴角勾出一丝冷笑。 尽管宛温城外大兵压境,城墙已经濒临毁坏,城中临江军兵士和民夫紧张的劳作着。但魏延却似乎信心满满的,行军一天的他洗漱完毕,倒头就睡。向郎则不同,别说现在睡,就是到夜半三更,他也不一定睡的着。 轰轰的大石撞击城墙的声音再次做响,连睡的正香甜的魏延也被惊醒了。城外的梁军在徐荣的命令和鼓舞下,挑灯夜战,再次开动配重式投石机向宛温城城墙轰射。为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喝道:“什么声音!” “启禀将军,这应是城外的贼军又用投石机轰击城墙了。”候在屋外的亲兵说道。 “哦,那定是天已拂晓了,可某好像没睡多久啊。”起身的魏延边说边去开窗。当他发现外面还是黑漆漆时,那亲兵又说道:“启禀将军。您刚刚入睡没多久,贼军就又开始轰击了。” 魏延这才心中一惊,带着怒气说道:“娘的,这梁军让人好好睡一觉都不让。”此时,向郎已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道:“文长将军,贼军又开始轰击城墙了。据推算,城墙最多撑到黎明时分,我们现在该如何办?” 魏延咬咬牙道:“还能怎么办,我们困在城中,只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如今城破已不能避免,我们只好准备在城中与贼军决一死战。” 这一夜,宛温城中无人入眠,即使心大也经受不起那噪音。魏延也反复调整兵力部署,以城墙可能坍塌地点做为防御重点,层层布防,重重设伏。直到魏延认为万无一失方才稍做休息。 到了黎明时分,天色最黑暗的时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宛温城的城墙总算塌了,但是还没全塌,还剩了内壁薄薄的一层矗立在那里。废墟顷刻间就将护城河填了大半。城墙内外灰尘弥漫,即使灯火通明也看不到任何景物。 城外突然安静下来,城内的人只有竖起耳朵才能听到莎莎的脚步声,还有用木板撞击的声音,那是梁兵在用木板垫平道路。接着城内的临江军又听到轰的一声巨响,一个黑呼呼的硕大物件突然穿墙而过,城墙最后那层还没倒的薄壁也倒塌了。靠前的几名临江军兵士脸上都被碎石击中,顿时血流满面。 魏延认为梁军马上要冲进来了,他将腰刀举起,高声喝道:“准备!”。前排的长枪兵从拒马后探出如林的长枪,后方的弓弩手将箭头齐刷刷的对准了前方。 谁知,城外根本有人冲进来的动静。取而代之的是数十个火球从灰尘弥漫的缺口中飞了进来,而且还伴随着咻咻的破空之声。这声音并非火球发出的,而是梁军的长弓手和轻骑飞羽的集中密集攒射。 那些火球的落点并不准,但是数十发火爆弹最终还是有十几发落在魏延的军阵之中,腾起高达四五尺的冲天烈火。飞溅的石脑油顿时将周边密集的人群变成了火人,那些幸免于火烧的临江兵中却有不少中被箭矢穿过身体。 在哭喊,奔跑中,正面挡着缺口的临江军阵成片成片的伤亡倒地,剩余的也早已惊慌失措的乱成一团。魏延的袖子也被大火点燃,他反应敏捷的用腰刀将其割断,才没有继续狼狈下去。 此时,城墙倒塌缺口处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第511章 分头逃散 梁军兵士呐喊着从缺口处冲入宛温城内,他们全部是步卒。徐荣已经在空中观察清楚,知道城中满是拒马路障,骑兵已发挥不出优势,所以只让骑兵负责封锁宛温城对外的出口。 梁军步卒冲到拒马前,用密集的枪矛向拒马后方的早已乱成一团的守军刺去。短短几息之间就将拒马路障附近的敌兵清理的干干净净。而后他们开始麻利的将拒马挪开,继续挺着盾牌和枪矛向前推进。 此时,魏延早已呼喝着,让兵士们退到第二道防线。这第二道防线同样是密集的长枪兵,弓弩手站在拒马之后,但是这道防线前方的街道两边侧巷中,还藏着大股临江兵,只等梁军冲来,便向他们侧翼发起攻击。 此时魏延也在紧张的注视着梁军的动向,若按他的推演。梁军应该用枪盾兵在前推进,后方那些弓弩手乃至那投火球的兵种也会跟进,否则无法冲破他的防线。那么等梁军这些远程兵种一入城,两边的伏兵就会给梁军一个好看。 但是这次魏延有错了。大股的梁军枪盾兵排着严整的军阵,沿街推进。即使两翼也有大盾侧立,防御着随时从两边街道冲出的敌兵。不过,那些小巷中的临江兵没有动,他们在等待着魏延的信号。而魏延会等到梁军弓弩手,弩炮兵入城后才会发信号。 不一会,梁军最前沿的盾墙离魏延的第二道防线不到二十仗距离了。临江军的弓弩手箭如雨落般向梁军射去。但是后者却用层层叠叠的盾牌拼起了龟壳阵。箭矢噼噼啪啪的射在盾牌上,将梁军军阵变的如同一个刺猬般。 此时,魏延还没看到梁军的弓弩手和弩炮手进来,心中诧异起来。他纳闷对方若没这两个兵种,如何来突破他的防线。猛然,魏延想起了一件事—梁国的枪盾兵本身就有远程攻击能力,无论是标枪还是那不知用什么射出的铁子都会让他的兵士吃不消。 他的汗毛顿时炸了起来。但是一切都晚了,梁军的乌龟壳突然散开,而后飞矛标枪如滂沱大雨般向拒马路障后的临江兵砸来。一排接着一排,一轮接着一轮。密集的临江军长枪兵还有弓弩手,立刻一层层一片片的在哀号中倒落下去。 与此同时,魏延也下令两旁侧巷的临江军出击,他不能再等了。带着烟火的响箭冲入漆黑一片的空中。两侧巷道中突然灯火通明起来,伏于其中的临江兵士们叫嚷着奔涌出来,他们的呐喊声汇集一片。但是这些呐喊随即变成了惨叫哀嚎。两侧的枪盾兵们早拉开了盾牌上的橡皮筋,从V口中射出一发发小如黄豆的铅弹弹丸。这些弹丸轻易就射入甲胄单薄的临江军兵士体内。 无论是正前方的,还是两侧的临江军兵士,他们再次乱成一团,濒临崩溃。徐荣将战刀向空中一扬,高呼到:“杀”。梁军兵士们挺盾持枪,沿着街巷向四周涌去。成排的矛枪反复从盾墙后探出向前捅刺,靠近者莫不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魏延在几名亲兵以身躯相护的情况下才没有被标枪所伤,现在他又无可奈何的退向了第三道防线。这条防线同样被梁军轻易攻破。 这个过程中,所有梁军枪盾兵都投尽了所有矛枪,而后开始用缳首短刀配合大盾做战。那些在窄街侧巷中追击溃兵的梁军兵士,将其余巷道中的临江兵士也杀散后,反而从侧翼对临江军的主军阵发起了攻击。 梁军除了在街道上展开主攻外,也在城墙墙头向城头的守军展开攻击,现在他们已经占据了几乎所有的城墙城头。一些长弓手也就此登上城头,伺机向城中狙射。 天色已经拂晓大亮,魏延身着一身黑甲在乱军丛中非常扎眼。长弓手的重箭不时向他射来,有的箭矢甚至擦着魏延的头盔红缨而过,将魏延这身经百战的老将也吓出一身冷汗。 但是从城墙墙头距离太远,即使最优秀的长弓手也不能保证百发百中,更何况徐荣军团并不以长弓手见长。否则魏延当下就应该死于乱军丛中。 魏延边战边退,退入府衙中,几名亲兵副将拉着魏延劝道:“将军,我们顶不住了,赶快撤吧。”向郎不知从什么地方也魂不守魄的跑到这里,哭丧着脸说道:“可现在城外也有梁军铁骑封锁,我们如何逃的出去。” 魏延眼珠一转道:“向太守,我们在府衙还有几十骑战马,若是我们出其不意的从南门奋力杀出,还是有希望能突围的。因为当下两军从三面而来,他们料定我们若突围定会是向东突围。所以对我们向南突围必然无所防备。” 向郎这才看到点希望,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快快行动吧。” 魏延却又对向郎说道:“且慢,向太守乃一士子文人,没有战场拼杀的经验。又不披甲戴胄,很容易被梁兵所害。” 向郎立刻应道:“某这就吩咐人去给我找套甲胄来。” “来不及了,汝就穿我这件甲胄吧。”魏延说完就将自己说披挂的那套乌钢锁子甲卸下,为向郎穿上。向郎心中自是感激不尽说道:“文远大义,向某人不知以何未报。” 魏延呵呵一笑道:“好歹某也是个武夫出身,不披挂甲胄也能凭自己武艺抵挡梁军的袭杀一二,而向太守若不披挂甲胄,很可能跑不出去多远就会命丧马下。时间紧迫,我们也不要再罗唣了,赶快上路吧。” 片刻后,数十余骑战马从府衙中奔腾而出,后面还跟着不少徒步奔逃的临江军兵士。魏延等人边跑边喊:“所有人听令,立即向宛温城外撤出。全都撤到兴古与郁林边界上的虎头关去!” 五六名令兵也向周围跑开,也高声呼喝着,向乱军中的临江兵士尽可能的传达着魏延的军令。 片刻钟后,魏延等人果然在南边冲出了城门。在他们连续打退和躲过了几股梁军兵士的拦截。前方已聚集起大量梁军游骑,后方也是马蹄声如奔雷般响起。魏延知道梁军主力追了出来,对向郎说道:“向太守,此时我们要化整为零,方有可能逃出生天。我们必须分头逃脱了。” 第512章 李代桃僵 向郎和魏延随即分开。也就几十息的时间,后面的梁军追兵也在半刻后追击了上了。奇怪的是只有少部分兵马去追赶魏延,大部分兵马都向向郎追去,而且前方的前面的梁军游骑径直朝着向郎逃窜的方向进行兜截。 向郎眼看前后追兵越来越近,整个心都悬了起来,疯狂的打马急奔。后方的梁军兵士已开始叫道:“休放走了敌将魏延。穿黑甲者便是魏延。” 原来梁军早就从俘虏口中得知临江军主将是魏延,也知道他穿黑衣黑甲,与其余临江将领的甲胄号衣颜色多有不同。 向郎这才知道魏延将甲胄让给自己的用意,不禁暴怒的咒骂道:“好你个匹夫,尽然…哎呀”还没骂完,几支箭矢飞来,射在甲胄上破而不穿,均卡在甲胄中。但是有一支箭矢却射在向郎的坐骑上,战马受痛后扬起前蹄,将向郎颠至马下。 向郎刚刚站起身,揉着被摔的生痛的屁股。六七骑梁军轻骑就向他奔跑而来。斩马刀在他们手中发着寒光。向郎急叫道:“某不是魏延,不是魏延…” 但来骑在马蹄滚滚杀声喧嚣的战场上哪能听清楚他的话。而且现在周边还有大量临江兵马,为了以防万一煮熟的鸭子飞了,这些立功心切的梁军游骑们为避免夜长梦多,决定先行斩杀了他夺了头功再说。一道刀光闪过,向郎的人头便飞向空中,早被从他身边掠过的梁军游骑接住。此时尸身方噗通一声倒落在地… 宛温城中,徐荣已带兵将残留在城中的临江兵刚刚清理干净。就有令兵来报:“启禀将军,我部追击的部旅大获全胜,并且成功斩首敌军主将魏延首级。” 令兵边说边呈上装有头颅的托盘。徐荣大喜,哈哈大笑着揭开盖在头颅上的红布。他的笑声嘎然而止,面色变的冷峻起来,冷声说道:“大胆,怎敢欺上瞒下,用他人首级冒充魏延。某虽不认得魏延,但某却能肯定长年带兵操练阵仗之人决不会面容如此白净。来人啊,将冒功之人押解上来,本将要当面问罪!” 不一会,几个愁眉苦脸,大喊冤枉的轻骑飞羽兵士被五花大绑的押解了上来。这几个人还不知道徐荣为何要抓他们。还以为是因为他们没有活捉魏延,而只是一杀了之而迁怒他们。 其中一人刚被押入室内,就发现上首坐的是军团中地位最高的人徐荣。喊冤的声音更大了,高声说道:“将军,您可以为我们做主啊,我们奉将军之令,力斩敌酋,怎么还有罪了呢?我们当时是想擒拿他。可是当时周围还有不少敌军,我们是担心夜长梦多啊,所以只有先将他斩杀了。” 徐荣脸色一沉说道:“你们若真是在这种情况下杀敌将魏延,当然无罪,不仅无罪还有功。但你们用他人头颅来冒功,这在军法里可是死罪。” 几人一听,相继高呼起来“冤枉啊,将军。我们冤枉啊,此人在被我们追击时身着黑衣黑甲,与其余敌军将领的甲胄明显不同。我们在战前都被告知了这个情况,所以方才断定他就是魏延。” 有一令兵上前在魏延耳边小声嘀咕几句,说这掉了脑袋的“魏延”尸体上穿戴的确实是黑色甲胄。徐荣点了点头,吩咐押来一些俘虏辨认。经过辨认,徐荣方才知道此人不是魏延,而是临江国兴古郡的太守向郎。知道真相的徐荣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临江军中如此勾心斗角,覆灭之日不远矣。” 此时,真正的魏延正表情疲倦的骑坐在马鞍上。一名亲信将领夹了下马肚,赶了上来小心翼翼的说道:“将军,王上将我们派到宛温时说,我们可以不必击退梁军,为兴古解围。但却要我们无论如何在宛温坚守两个月。可现在别说两个月,我们两天都没坚持住,这要我们如何向王上交待啊。” 魏延冷声说道:“某已尽了全力了。是那兴古郡的太守玩忽职守,疏于防备,才导致敌军轻易攻破城池。” “可,可他可以说已将全郡指挥之权交给了将军。” 魏延眼睛一瞪,声音颇大的吼道:“那又如何,他在本将到来之前基本上没做什么城防准备。本将刚来两天能起什么作用。这个可是你们都看到的吧!” 那将领见魏延语气里已带了几分愤怒,连忙说道:“呃…是,是,我们都没看到宛温城中有任何防御敌军的准备。我们可以为将军做证。”其余人等也连声称是,只是他们心中在想,光我们作证有什么用,那向郎身上也长着嘴的。此时,除了魏延,很少有人能想到向郎根本不可能活着逃到虎头关。 几日后,坐镇领方城的刘备收到了魏延兵败,宛温城破,兴古郡全失的消息。刘备看完魏延的亲笔信。一向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失态的他,也带着情绪将书信重重的拍在桌案上。也不知他是恼怒魏延书信中所指责的向郎,还是看穿魏延的把戏,恼怒于魏延。 “王上,发生了何事?”大堂中坐于下首的张飞拱手问道。 刘备唉声叹气的说道:“宛温城破,兴古郡丢了,魏延已退守虎头关。若虎头关再失,孤的大计就毁于一旦。” 张飞旁边的黄忠眉头紧锁道:“王上,臣有一事不明。为何我们明明带了上万大军出来,却在这领方阵止步不前,而只派了魏延一支偏师去支援兴古?莫不是王上想取合浦之地。” 刘备呵呵笑道:“此事确实如汉升所料,,但孤此前也没完全拿定主意,还要在领方观望一段时日,所以没有提前告诉汉升。” 黄忠点点头道:“那王上认为兴古,合浦哪个重要,哪个容易攻取?” 刘备道:“对我们临江国而言,当然是合浦比兴古重要,也比兴古容易攻打的多。” 黄忠突然站起来道:“既然如此,我们只要能守好虎头关不丢,王上的大计还是能成。请大王调拨一支精兵前去虎头关支援,老臣再带剩余兵马去为王上夺下合浦就是。” 第513章 唯一选择 见黄忠亲自请命去攻打合浦,刘备连连摇头道:“汉升老将军毋急。天下人都知道孤以仁义为本。这孙策还是汉臣,而且现在与我们临江国还是共讨冯贼的盟友。孤岂能讨伐他,而且还是不宣而战的偷袭?” 黄忠回应说道:“原来,王上还是没下定决心攻合浦。如此,那我们便集中兵力进驻虎头关,会合魏延迎击冯贼军吧。” 刘备还是呵呵一笑解释说:“孤的意思也不是不去攻占合浦,恰恰相反,孤对合浦是志在必得。若我们临江能占据合浦,能在海上切断梁军海上商路,从海上进攻交趾,九真,日南三郡不说,更重要的是我们也能从这条海道上获取大量的税入来增强我们的兵力。” 黄忠此时也是真纳闷了,别说黄忠,早已知晓此事的张飞也在一旁急道:“哎呀,我说哥哥…王上呀,您这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臣老张也被弄糊涂了,不知道王上的用意。” 刘备微捋胡子解释道:“我们不是不去攻占合浦郡,而是等到梁军攻入合浦时,我们再去攻打合浦,那样我们就名正言顺多了。” 黄忠赞许的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可是王上如何断定梁军放着交趾,日南,九真三郡不打,反而先去攻打合浦。他们不怕交趾的吴军断他们后路吗?” 刘备微微一笑指着桌上地图道:“你们看,交趾三郡为南北走向的狭长一条,梁军若是攻占了合浦,就切断了交趾三郡与吴国在陆地上的联系。而交趾与合浦云南两郡间,山连着山,水接着水,异常险要。而且吴军太史慈大败后,交趾三郡内可用之兵必然寥寥,所以只要在此间屯守一支擅长山地作战和游走的部队,便能将吴军堵在这地形狭长的三郡之内。那么梁军也没有后顾之忧。” 刘备一席话说的张飞,黄忠二人连连点头。 实际上,刘备确实算中了梁军下一步行动。当下,屯兵在蛮耗港的甘宁军团与典韦军团按冯宇遥传的指令,正是要跳过交趾直接攻打合浦。只要梁军攻下合浦,交趾三郡内的吴军残兵孤军必然不能独守,他们要么献地投降,要么从海上乘船逃回南海,建安等沿海郡县。 另外刘备不知道的是,梁国的海军将军林涛正带着庞大的海军舰队绕过麻辣甲海峡,现在已抵达了早已成为化外之地的朱崖郡朱卢县,并以此为据点与合浦隔海相望,等待战机。 此时已退至编龙城中的孙策和太史慈也紧张万分的加强着城防,太史慈数次劝孙策先行返回吴国都城建业,至少返回南海的番禺。但都被孙策所拒绝。 让太史慈和孙策奇怪的是,蛮耗港的梁军迟迟没有动做,让他们一度以为梁军是不是因为北线吃紧,将甘宁,典韦两个军团中至少抽调了一个走。 不过梁军迟迟不动,正中孙策下怀,他正在从建安,会籍等地集结新的人马,从海路陆路水陆并进,向交趾方向增援。这些都要花费大量时间,若梁军给他这个时间,他何乐而不为。所以,孙策也不急,也在编龙城耐心的等待着自己的援军。 他们不知道的是,甘宁和典韦其实是在等待孟获军团的前来。孟获军团本驻守在永昌南边的缅州中部,即使他们有大批善于山林中行走的战象,但要千里迢迢的赶来也要颇费些时日。 好在,孟获最终如期赶到了蛮耗港,与甘宁典韦会师在一起。梁军随即对发起了新的攻势。 成百上千的艨艟船只,维京战船顺满载甘宁典韦的兵士战马以及做战物资,顺仆水而下,岸上孟获的战象排成几列鱼贯而行,前后望不见尽头。 甘宁的军团本是水师军团,当下带出的兵士都是水师战兵,加上那些被俘虏的吴军水手,驾驶那些被俘获艨艟战船也是绰绰有余。 编龙城的孙策和太史慈很快就得到了前方探马的消息。但让他们奇怪的是,梁军大军顺着仆水进入交趾郡后,并没有继续向东南进发。而是在占据一个只有两三千人口的小县--安定后,立刻分成两股。一小股驻守在此地,另外一大股部旅却掉头向东进发。 孙策用根树枝,在沙盘上从安定县向东划出一条略微偏向北方的横线。太史慈默然道:“他们是要去攻我们的合浦郡。” “不错。他们进驻安定,一是监视防范我们交趾乃至交趾以南两郡驻军的动向。二是以此为据点,利用仆水河道做为粮草补给转运之所。” 太史慈断然说道:“王上,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出兵端掉安定。” 孙策摇头道:“我们不能再轻视梁军了,他们即使只留了少量兵力再安定,我们也得查探清楚了再做打算。更何况我们在交趾的兵力非常薄弱,援军前不久刚刚集结完毕,还在路上。” 此时,又有令兵跑入府中,呈上一封军情禀告。孙策打开看了半晌,就一言不发的递给了太史慈。太史慈看完惊呼道:“他们在安定留下了一支以战象骑兵为主力的部旅。仅战象就有一千五百头。而且在他们分兵前,在安定日夜加强城防工事,将安定城构筑的如同铜墙铁壁般…” “不错,而且据孤所知,这梁军的战象与我们常见的蛮夷生番战象相比,要更为精锐,远非后者能比。孤早年和冯宇打过交道,知道他有这个本事。梁军若固守坚城,再将这些凶悍的战象伏于周围山野中,就凭我们这点兵马别说打下安定,能保自身周全就不错了。” 太史慈问道“那王上现在做何打算?” 孙策闭目片刻,睁开眼道:“如今,我们只能带着编龙城中所有兵力赶在梁军之前抵达合浦,与合浦驻军一起构筑防御。所辛,我们走海路应该比他们快。” “可是编龙城中的兵力占据了交趾郡,乃至九真,日南所有可用之兵的大部。若我们走了,这交趾三郡…” 孙策断然答道:“我们只能如此了。若合浦丢了,不仅陆上交通切断,海上通路也必将遭受沿岸敌军袭扰。那时三郡必定不保。相反若我们能在合浦成击溃敌军,三郡肯定也不会丢。” 第514章 海上遭遇 仆水入海口,吴军的大小战船一条接着一条离开港口,驶入大海。岸上大批的吴军正列队等待登船。此次向合浦撤退,吴军几乎带走了交趾的全部可战之兵,约万余人马。留守交趾以及南边日南,九真二郡的都是些从本土征集来的壮丁。 孙策和太史慈也已登船,乘风破浪,向着东北方向扬帆而去。 时间过的很快,一会便到了日落时分,到了晚间,他们便看到天边浮现出大片的陆地。孙策喜道:“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就到合浦了。” 太史慈拱手解释道:“王上,这边陆地并非合浦郡。而应是合浦郡对面的一个大岛。早年,汉廷曾在岛上设置朱崖,詹洲二郡,不过现在早已废弃,虽然这两郡在汉廷图册中还存在,但是却无实际官吏管理,也无军旅驻守。早已成为蛮夷化外之地。” 孙策点点头,续而又说道:“此岛虽然偏僻不毛,但却位于南方那条重要海上商路的要冲位置上。日后,我们定要派支军旅前来驻守,并且派遣官吏恢复对朱崖,詹洲两郡的管辖。” 太史慈拱手道:“王上的话,臣记住了。”他们说话间,整个船队的船只陆续调整风帆,船首均指向了正北方。 孙策与太史慈不知道的是,距离此处不远处有座县城。只是这个城池与大陆上的城池颇为不一样,原有建筑的城墙城楼,还有城内建筑物多有倒塌,成为一堆堆废墟。倒塌的部分,却被岛上蛮夷部落以自己的竹木结构的墙体,建筑取而代之。 梁国海军将领林涛也在密切的注视着他们的动向。他早已得到海上哨探提前发送来的消息---有大股不明船只从朱卢县数十里外的海面上通过。 更加确切的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确认了是吴国的船队,船队大约有大小船只三百到四百条,已经调转方向,向着正北方的合浦海岸行去。吴军船队并没有发现梁军海上哨探的迹象。 林涛默默的思忖着自己该不该出击。本来,他是被诸葛亮调来配合陆上东进的梁军攻占合浦港的,主要是为梁军提供海路物资补给运输。而并非是要做为战斗部队,况且现在他派往大陆上的斥候还未与东进的梁军接上头。 在这种意料外突发情况下,按照梁军的军规,做为海军舰队指挥使的林涛有便宜决断之权。但即使如此,他也要再三思量,否则他的舰队兵败折损事小,耽误了梁军攻克合浦,席卷交州的计划可就事大了。 最终思来想去的林涛还是下定了决心。他站立起来,对属下众将校说道:“传某军令,全军登舰,尾随追击敌舰船队。务必全歼。” 随着林涛的军令下达,停泊在海湾内的梁军战船陆续驶出一个海湾形成的天然港口。这些战船大多是梁军特有的风帆战舰,虽然运输量极为庞大,毋须太多人力便能在大洋之中疾行千里。除了这些大帆船,还有许多用于海上近距搏杀战斗,如同蜈蚣般的多列桨桨帆战舰。 在林涛舰队靠上吴军舰队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好在天空晴朗,月亮如同银盆般挂在空中。借着月光,在空旷的海面上还是能看见重重叠叠的帆影。 此时,吴军也发现了林涛的舰队。此起彼伏的叫喊警戒声,海螺号角声也响了起来。本要在舱中休憩的孙策步上甲板正要问怎么回事,太史慈和督军徐存已急匆匆的跑来, 其中徐存抢先说道:“启禀王上,我军后方出现大量不明船只,毛估估也有两百多挑,而且看上去船体巨大。我吴国在合浦以南海域再没有更多的战船,这些应当是敌军。” 孙策脸色一变,自言自语道:“哦?难道是梁国的海上水师从西洋远航到此处了?” 太史慈应道:“王上,只能是他们了。临江国没有出海口,即使从长江上发船队出来,也得经过我们的地界。我们不可能让他们大摇大摆的从长江水道入海。更何况,他们也不可能有这等远航能力。魏国倒是有可能浮舟从青徐一带沿海地区南下,但他们同样也会被我会籍,建安沿海水师发现。况且他们航行这么远,海上行舟万里跑到这来也没什么意义。那些蛮夷化外小国,不可能有这么庞大的水师。能有如此多数量船只,且能远航万里的只可能是梁国水师了!” 徐存紧接着说道:“既然如此,王上请下军令,让船队掉头击溃这支敌军吧。对方兵力虽多,但我们也有大小战船数百条。况且我吴国水师精通水战,此战必能旗开得胜。” 孙策略微思忖片刻,摇头道:“不妥。孤素闻梁国的西洋水师也是犀利无比,否则他们如何开的了那海上万里之疆?在海上,我们不一定比他们有优势能讨到便宜。更何况,我军战船都满载着兵士,大多兵士在水战中都用不上。若对方都是空船,这便意味着交起兵来,即使敌我损失一比一,我们也是大大的吃亏了。” 太史慈应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派出些空船去拦截他们。一来试探下他们实力,二来也是拖延他们的时间。此处离合浦最近的海岸已不远,我们抓紧时间,让陆战步卒在合浦登陆,然后杀个回马枪,调头与敌军舰队决战。王上看,此计如何?” 孙策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孤的对策也是大致如此。只是略有不同,我们成功登陆后,若敌舰没有尾随而来,我们便毋须让水师船队掉头。因为,这支船队对我们很重要,万一折损了,即使与对方同归于尽,也必将让我们在未来与敌军在合浦决战中处于非常不利的地步。” 随着吴军军令传出,十几条腾空了兵士,只装载着用于水战战兵的吴军战船调转船头,迎向林涛的舰队。 黑沉沉的天空中突然一亮,一颗明亮的火球划破了天际。梁军的舰载弩炮抢先发起了射击。但是这炮不大可能打的准,火球最终熄灭在海水中,激起几尺高的浪花… 第515章 合浦海战 海面上,不只有火爆弹,还有石弹。也不只是梁军的弩炮在射击,还有吴军装在战船上的巨弩也就是床弩,同样在射出发发弩枪。吴军水师也跨出了革命性一步,为战船装上重型的远程兵器。 只是基于弹射原理和发射物的差异,床弩射出的弩枪准头显然没有弩炮精准,也无法基于上一次射击的落点来校正下一次射击。 吴军的弩枪也有类似火爆弹引火作用的种类,这些特殊弩枪上挂着布袋,布袋里填满了硫磺碳粉柳絮等易燃之物。 只是弩枪头部挂这些东西会让弩枪的命中率更为降低,若不是靠的目标十分近,几乎不可能射中。而且布袋里的引火物肯定也没有石脑油好使。 吴军的那十几条战船已挡在自家整个船队的最后,上面的兵士奋力操纵着床弩。其中一船刚刚射出一发弩枪,就听到轰的声闷响。六尺高的烈焰在床弩附近的甲板上腾空而起。几个给床弩上弦的吴军兵士立刻变成了火人。他们哀号着在甲板上打起滚来,等火焰熄灭也差不多奄奄一息了。 周遭的几名吴兵急忙扑上去,接过他们的岗位,给床弩上弦,但发现上弦的绞盘在空转,根本使不上力。再仔细观察,才发现那床弩的弓弦被火焰撩过,已经烧断了。 而后吴兵们耳边又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那是石弹击碎他们船舷的声音。整个船体顿时剧烈的倾斜了一下,大多吴军兵士都站立不稳,东倒西歪的在甲板上滚做一团。待船身重新平稳,海水已从船舷上赫然显现的一个大洞中涌入… 随着双方船只越来越近,双方互射也越来越急。海面上的夜空中,火球如同道道流星般划过,和从甲板上腾起的烈焰一起,将海面照耀的通亮。 石弹入海激起的巨大落水之声,石弹击中船体后的木材碎裂,木屑飞溅之声,弩枪射入木头的蓬蓬闷响声,火爆弹落在甲板上碎裂后发出的爆燃声,还有负伤兵士们的哀嚎哭喊之声响彻了夜空。 双方互射的过程中,吴军这十几条战船只有挨打的份,射出的弩枪能命中对方的寥寥无几,而且即使命中也产生不了多大效果。指挥它们的吴国校尉看出门道,知道这样下去不等弩枪能打中对方的距离,自己的这十几条战船就要全部被击毁。他大吼道:“桨手竭尽全力划桨!全速前进,接近敌船。所有人准备跳帮战!” 可惜他只想到全速靠近对方,进行跳帮近距肉搏,却忘了对方的弩炮也是越近打的越准。最终,吴军的这十几条战船除了两条,其余还没靠近便被梁军的烧毁击沉。海面上随处可见正在熊熊燃烧的残骸和缓缓下沉的船只。 两条幸存船只,其中一条距离对方桨帆战舰还有七八仗距离时,床弩射出的弩枪钻入了对方战舰顶层甲板下的舷窗。当场将一名梁军桨手钉在舱内甲板上。但随之而来的是,十余发火爆弹几乎同时落在了它的甲板上。这条吴军战船甲板上顿成火海一片,接着船帆也燃烧起来。船上吴军兵士哀嚎着争先恐后的跳入海水之中。 另一条吴军战船倒是成功的靠上了另外条梁军的大帆船。它的甲板上已站满了准备跳帮战的吴军兵士,他们个个手持刀枪弓弩,还有跳帮专用的钩镰枪,准备登上对方甲板将敌兵杀个干干净净。 但梁军的大帆船船身高大,他们需要攀爬方才能登上对方的战船甲板。还没等他们开始攀爬,矛枪,箭矢已如同骤雨般从大帆船甲板上落下。吴军战船上密集的人群如同被收割的稻谷般一片片倒了下去… 吴军船队还在向着合浦的海岸线疾进。孙策,太史慈,徐存等若干名将官却聚集在旗舰的船尾甲板上,观察着战局。他们看得见战况激烈,也看到很多船只变成火船,还能隐约听到战场的喧嚣之声,只是不知道到底谁胜谁负。 他们离战场越来越远,那些火船已变成了“点点灯火”。此时,有快船走舸追上吴军船队的旗舰,令兵上了甲板向孙策报道:“启禀王上,我军断后的十几条战场已经…已经全军覆没,敌军似乎又追了过来。” “这么快就全军覆没了!那敌军损失了多少?”孙策黑着脸问道。他知道这十几条战船不可能拦住对方整个舰队,但也不至于在这短短的两三刻钟里就全军覆没吧。 令兵如实答道:“敌军一船未损,至于人员伤亡不得而知。但是按我军巨弩所射弩枪的效能,应该实际杀伤不了多少敌军兵士。” 听了这话,孙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战力的水师,自己就别做梦即要摧毁它们,同时还要保全船只和实力了。 孙策想到这,断然下令道:“传孤的军令,加速向合浦岸边靠去,所有陆战兵士做好登陆准备。一旦船只靠岸,以最快速度登岸。” 就这样,双方舰队以自己最快的极限速度,一前一后向合浦海岸飞驰而去。 吴军船队终于在对方距离自己还有四五里距离时靠上了合浦海岸。而且这一带海岸是沙滩平原地形,非常适合登陆。只是由于他们太急,部分船只冲上了浅滩,搁浅在那里。船上的吴军兵士在各级将官号令下,列队跳下船只,涉水上岸。孙策和太史慈已在第一波登陆部旅中踏上了合浦郡的土地。船上留着的吴军将官职位最高者便是督军徐存。 不过当吴军登陆到一半时,梁军的火爆弹,石弹再次在夜空中如同飞火流星般的划过。空中的火光将吴军整个登陆场照耀的清清楚楚。 孙策的脑门子上都是汗,急切的吼叫道:“快,快点上岸!” 一艘吴军战船又燃烧起来,不过它本就已抛锚在岸边。上面等候着下船的吴兵眼见火起,纷纷提前跳入齐腰深的海水中,向岸上摸去。梁军的战船越行越近,弩炮也越射越准。但是他们却突然停了下来,在距离吴军登陆场三百余仗的地方,只是用弩炮射出发发火爆弹和石弹。岸上的孙策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对方怕搁浅,不敢靠近岸边。 第516章 老阴山 吴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合浦海岸上完成登陆。 此时,往海面上随便扫一眼,就能看见起火燃烧,或被石弹击碎的战船残骸。按计划,此时应该由督军徐存领着已卸下步卒的战船调头与敌军厮杀。 但大多船只上的吴军水手们却发现无法行驶船只。因为适才他们登陆时,正是涨潮时分,即便那时,也有不少船只不小心搁浅海滩之上。现在潮水已落,绝大部分船只都搁浅在浅滩之中。徐存只好让船上剩余的水手和战兵跳入水中也涉水上岸。 远远停在海中的梁军舰队也早发现了这一点。干脆停止了火爆弹的射击,改为只用石弹射击。毕竟石弹可以在有石材的地方现场打造,运输成本远比火爆弹的运输成本要低。对于这种不能动的死靶子,梁军的舰载弩炮一发比一发打的精准。随着木材碎裂折断发出的阵阵巨响,那些搁浅在水中的吴军战船逐一成了堆堆漂浮在水面上的破木头。 徐存刚从所乘坐的旗舰跳下,便听到轰然一声巨响,接着他觉得自己脖子有液体淌下,而后阵阵钻心的剧痛传来,已喘不过气来。徐存低垂双目,才发现自己脖子咽喉上插着支近尺长的木条。它是弩炮石弹击碎船体后,飞溅而来,不偏不倚的射入徐存的脖子中,让他当场丧命。 海面上的吴军舰船都被摧毁时,梁军这边,副将向林涛问道:“将军,敌军舰船皆被摧毁,但绝大部分敌兵步卒都已成功登陆,我们是否要派出陆战兵士衔尾而击。” 林涛摇头道:“这个风险太大,再说我们的船上能有多少用于登陆做战?”对面的副将一时哑口。确实,这些战船中并未装载多少用于陆战的兵士,装载的基本都是提供给在陆上向合浦进发梁军的粮草物资。 不久,林涛的舰队便变成一个个小点,消失在海岸线上。站在海边沙滩上的孙策看着海滩上的自家战船残骸,牙齿咬的咯嘣嘣响。没有了这些船,将会使吴军未来在合浦对决梁军的胜率下降一半。 懊恼归懊恼,仗还得继续打下去。在沙滩上呆愣半晌的孙策下令道:“传某军令,向合浦县城进发。另外派出斥候,前去接应来自建安会籍的援军,看他们走到什么地方了。” 吴军才开入合浦郡合浦城不久。东城墙外的远方旷野中就升起一溜的旌旗,大批人马正向合浦城行来。早已有令兵前来通报孙策,说是万余来自建安会籍的援军已经赶到合浦城下,为首的将领正是他父亲孙坚的老属下黄盖。孙策大喜对众人说道:“黄盖及时赶到,这个仗就好打多了。” 待援军进入合浦城,孙策便召集众将齐聚府衙中商议破敌之策。 一众将校开始七嘴八舌的说开。大多是按着兵家常识做出自己的防御建议。如巩固合浦的防御,在合浦边上抓紧时间修几座大营,在南海通往合浦的路途上多建写转运据点,等等。 孙策见黄盖在一旁连连摇头,便问道:“黄老将军。难道认为我们守合浦不可行?” 黄盖抱拳道:“大王说的是,老臣确实觉得我们死守合浦并不是个上策?” 孙策带着疑惑的表情问道:“哦?老将军为何如此说?您又有何对策能做为上策?” “王上请看,这合浦郡东边,也就是合浦城周边五十里范围内都是平原。臣素闻梁军战骑犀利无比,这样的平原地形正合适他们发挥。当然再犀利的骑兵对坚城固垒也不起作用。而且我们若在合浦城外多设与合浦相呼应的固垒,那么他们只是用这些骑兵围困我们也很难做到。可是我们的水师在刚刚发生的合浦海战中全军覆没,这仓促之间已征集不起足够的船只用来海运粮草。我吴国只能依赖陆路从南海番禺向此处转运粮草物资。那么若是梁军用他们的精良铁骑纵横在这平原地带上,专门攻袭我们的粮草补给辎重,那可就麻烦了。” 黄盖说到这,换了一口气顿了顿,孙策已听的深吸了口凉气,他等不及的追问道:“对策?” “王上,臣在前往合浦的路上,反复向军中的本地人士查对合浦的地理地貌。知道从合浦城再向西推进五十里,那里有片名为老阴山的群山。它有道山谷峡口是交趾郡通往合浦城的必有之路。我们在那甚至都不需要屯守重兵,只需要一支精兵,便能完全阻挡住梁军的前进步伐,而且也让他们无法将游骑战骑偷越过老阴山,从而袭我后方。这样我军的后继补给也能安全了。” 太史慈提醒道:“可是我们也不能忘了,梁军的战船都还在,并没有损失多少。若他们用船只将兵士运到岸上,袭我后方,那结果还不是一样?” 孙策摇摇头说:“这个不大可能。依孤的观察。他们船上没有兵将,否则刚才就应该对我们衔尾追击。另外从兴古进入合浦,没过老鹰山之前,并没有海岸线,梁军在那不可能登船,然后从海上绕道我后方。所以孤断定,他们不会凭船出现在我们的后方。” 孙策说到这里,已下定决心按照黄盖所说赌一把,开口高声说道:“传本王的军令,我们即刻将前沿向前推进五十里到老阴山的那段峡谷中,堵截住梁军的进军。”不一会,大军便再次开动,滚滚向西边的老阴山而去。 在此之前,太史慈,黄盖等人又力劝孙策先行返回吴国都城建业。他们恳切的劝解着孙策,做为一国之主,本就没有必要亲自跑到如此远离都城的偏僻前线来。而现在,又有黄盖,太史慈等多个吴军将领押阵,孙策更没有理由再逗留下去了。 孙策却依旧坚持己见,断然拒绝了将领们的劝谏。他对合浦之败难以了然,不报这一败之仇是不愿意回建业的。 不久,吴军便抵达老阴山,孙策一看果然是个险要所在,吴军立刻行动起来,日夜不停的修筑营垒,构建工事。 第517章 意外 合浦之北近四百里处的领方城中,刘备在府衙内背着手来回走动着。黄忠与张飞二人手足无措的站在他旁边,他们从来没见过刘备如此状态。 刘备实际上正焦急的等待着前方探马的回报。一名令兵飞快的跑了进来,刘备缓缓吐出一口气,顿时轻松了几分。他料定令兵带来了他想要的消息。 果然,那令兵高声喝道:“报!启禀王上,梁军确已从交趾东进到合浦郡中,吴梁两军现已在合浦城之西的老阴山对峙。” 刘备惊奇的哦了一声,因为这消息虽与刘备预料的相同,但还是有很大不一样。按刘备所推演的,梁军当下应该长驱直入合浦郡,根本不会受到什么阻碍。 旁边的张飞却满脸喜色的说道:“真被王上说中了,事不迟疑,我们即刻乘此机会进军合浦,以剿灭冯贼军之名夺占合浦!” 刘备面色此时却又收敛起来,缓缓的摇摇头道:“不行,我们还需要等等。” 张飞眉头一皱说:“王上此前不是说,只要冯贼军进入合浦,便是我们夺占合浦的时机吗?怎的还要等下去?” 刘备沉声道:“可孤并没有料到梁军会被吴军堵在老阴山。按孤的料想,梁军现在应该横扫合浦了,但他们战线拉的太长,所以只要我军出其不意的突然南下,截断他们的后路,便能将他们击溃,夺占合浦。” 张飞听完,嘟囔个嘴道:“大王上,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刘备冷哼声只吐出一个字:“等!”。而后刘备又吩咐派出更多斥候探马南下打探梁吴两军详情。 甘宁,典韦站在兵士们搭建的营垒望台上,向远处的吴军防线瞭望。 那吴军防线是有一个大营垒,四个小营垒,还有数道连接营垒间的沟壕组成。其中大营垒正挡在山谷谷底之中,四个小营垒分布在两侧山坡之上。除此,还有无数望楼分布在山林之中和陡崖之上。它们不仅起监视梁军的作用,必要时还能做为弓弩手狙射梁军兵士的据点。 看了好一番,甘宁叹道:“孙策,太史慈等人果然了得。他们的营垒,沟壕布置的高低错落,有板有眼,极为精妙。别说破绽,连薄弱环节都没有。” “嗨,若真没有破绽。让典某自率本团的三百维京战兵,五十名巨猿战兵。做为敢死之士,直接来个黑虎掏心,攻破他们的那座主营。然后大军紧随其后的掩杀过去,如何?” 甘宁白了白眼道:“你那些维京战兵,巨猿战兵虽然皮糙肉厚,甲胄坚实。但只怕两边山坡上小营给你一顿乱石飞矢,还没等你们冲到壕沟跟前,就剩不下几人了。再与居于壁垒和深壕中的敌军一对决,只怕就要全军覆没。” 典韦本想顶两句,但想了一番,甘宁话不好听却也有理,自己倒是没有理由顶回去。只好改口道:“那不如,我们放一把山火,将这老阴山连同他们的营寨烧个干干净净!” 甘宁又摇头道:“此处不比北方。这里的植物繁茂,叶厚枝粗,饱含水份。在秋冬季节都不易烧起,更何况现在雨水颇丰的春季。所以此计不可行。” 典韦一摆脑袋,带点情绪的问道:“哎,某说兴霸啊。总是汝在否定我的意见,要不汝也出个主意。” 甘宁沉思半晌,方才指着左侧山坡上一个小营道:“汝看,我们只能先拿下这座位于缓坡上的小营,然后在此处架设弩炮,轰击后方高地上另一座小营。解决掉这两座小营,我们才有可能去强攻那座大营。这是我们击破吴军唯一的办法了。” 典韦悻悻然的回道:“可我们要攻那座小营,大营中的吴军岂能坐视不理?他们一旦发现我们攻袭小营,必然会出动大军袭我背后。” 甘宁笑道“某对这自然已有谋划。我们可以用山地斥候,夜间从山坡一边的山林摸上去,打开一个缺口后,早先准备在山脚下的大股兵马一拥而上。在吴军大营发现并出兵之前,我们便能抢先夺占那座小营。” 黑夜降临后,五十名被甘宁精心挑选出来的山地斥候,带着装备乘着夜色悄然出发了。与此同时,典韦亲自领着近两千梁军步卒已提前埋伏在山脚下的灌木丛中,不仅有枪盾并,其中还包括几百名维京战兵和几十名巨猿战兵。他们只等摸入小营中的山地斥候放出信号,便会冲出灌木林,涌上山坡的小营之中。 再后面的百余仗处,数以千计的梁军步骑已列好军阵,由甘宁亲自率领,以策应主攻的部队。 五十名山地斥候,以翻山越岭,穿林越涧的看家本领,非常隐秘的从另一侧山坡潜入到那座小营的外围壕沟旁。壕沟内两名正在值夜巡逻的吴兵一前一后的行走着,只露出胸口以上的部分在壕沟外面。 后面的那名吴兵突然发现自己眼前白光闪过,而后感觉到热呼呼的液体飞溅到自己脸上。前方的同伴身影似乎低下头去,然后整个身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他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因为此时他发现壕沟的边沿地面上正伏着一个人,正是此人突然挥出一刀斩掉了他同伴的脑袋。他正要惊呼,直觉后脑一凉,全身都瘫软下去。一把缳首刀的刀尖刺入了他的脑干,从咽喉处又冒了出来。 最先潜入的两名梁军山地斥候得手后,迎着月光对后方挥了挥手。相继又有十几条黑影从草植灌木中钻了出来,他们越过壕沟,用一些特制的随身便携工具,三下五除二便将壕沟后壁垒上的竹篱笆拆卸掉,而后用人梯和绳索向壁垒后方攀越而去。 一名山地斥候抓着前面人设置好的绳索,三下五除二的就攀上壁垒,他看见自己那些袍泽已蹲伏在壁垒后的阴影中,只等人到齐了便发出信号并对营垒大门展开攻击。他正要跳下,随着嘭的一声轻微闷响,他便一头向壁垒后栽倒下去。 蹲伏在壁垒后的斥候头目小声斥责道:“怎么这也能跌倒?平日怎么训不好!”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这名山地斥候的脑袋上中了一箭,箭矢正中眼窝,心中已知情况不妙。 此时,无数箭矢已向他们密集射来,营垒中突然变的灯火通明,吴兵在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中奔涌出来 第518章 三将战典韦 “不好了,事败了。撤,赶快撤离…”一线指挥这几十名梁军山地斥候的校尉眼见成群结队的吴兵围了过来,开始高声呼喊道。他的话还未说完,五六支箭矢几乎同一时刻射在他身上。大多插在他的百炼玄甲上,但其中一支箭矢却不偏不倚的射穿了他的脖颈。 他身边的山地斥候抓住他的脖领,拖着他的身体便往外撤,最后眼见他确实断了气,才算放弃了他的尸身。已冲入吴军营中的梁军兵士们竭力拼杀,试图为后方撤离的袍泽争取时间。 其中一名山地斥候眼看对方一把缳首钢刀刺向自己的胸膛,躲也不躲,直接挥刀向对方手腕斩去。吴兵的缳首刀铛的一声扎寨他的胸甲上,刀尖遇阻瞬间顿住,力道刚刚传来,吴兵的整支右手就和钢刀一起飞上了天。吴兵啊啊的惨叫着,丢掉了左手的盾牌,用左手捏住自己已断掉手掌的右手腕。对方这名胸甲留下深深划痕的梁军山地斥候,上前一步,一刀划拉过去,便将这吴兵的脖子切开一半。吴兵的脑袋失去支撑,耷拉着随着尸体一起倒落地上。与此同时,两支长矛分别捅进了那梁军兵士的左右两肋。 在前拼杀的梁军斥候虽然既作战勇猛,也单兵战力强悍,但毕竟人数太少,面对成百上千围杀过来的吴军,寡不敌众,最终都横尸当场。后面的梁军斥候乘机重新钻进了山林,消失的无影无踪。 山脚下,埋伏在草植灌木中的典韦,起初听到上方营垒中传来的嘈杂声,心中一喜,认为己方的斥候们就要得手了,小声吩咐左右做好准备。但是却只听到厮杀声,却不见带着尾焰的响箭升起,更见不到吴军营中火光四起的景象。他这才意识到行动可能败露了。 实际上,梁军斥候在未翻越吴军营地的壁垒之前,吴军还是没有察觉的。但是当他们拆除壁垒上篱笆时,触动了篱笆上用细绳串接的铃铛,立刻引发了众多吴军明岗暗哨的注意。吴军守将不动声色,悄悄调集兵马,待梁军过半人进入营垒时,突然发起了围攻。 很快典韦,甘宁确认了此次行动失利的消息。这一战便损失了近三十名山地斥候,仅有二十来名幸存了下来,其中还有几人被重伤。这梁军的山地斥候在梁军中甚是金贵。若是以梁军将领对兵种需求做个排行,能排在他们前面的也只有“飞军”和巨猿战兵。与平原地形上的王者--长弓车兵并列第三。那数量寥寥的卑格米弹射兵也只能排第四。 所以别看只是损失了仅仅不到三十人,这对典韦军团已是一个沉重打击。典韦,甘宁二人对坐着,大眼瞪小眼,半天没有言语。最后,典韦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将兵器架上的两把大戟往怀里一揣,就向外大踏步走去。 甘宁以为他要带兵去强攻吴军大营,连忙喊道:“典韦兄弟,汝可不能意气用事。汝若要强攻吴军大营,我军将士不知要伤亡多少。” 典韦瓮声瓮气的回道:“某才不会如此蠢,某要在阵前邀战!” 单挑邀战这种古典的战争形势自秦扫六合来就很少见了。在中平大灾,人口极度衰减的二十年前,曾经一度兴起过。因为那种兵力规模的战争,兵卒士气和武将个人勇武对战争结果影响很大,而单挑无疑是显现武将勇武和提升自家士气,打击对手士气的最容易的方式。 此时,典韦已带着两千枪盾兵来到吴军正中大营百余仗外,这个距离恰恰是两边山坡上吴军望楼岗哨,和小营中弓弩手够不到的距离。 典韦挥挥手,两千枪盾兵立刻排成严密的防御阵形,随时防备着吴军用军阵来冲击自己。而后几名专门挑出来的大嗓门兵士开始骂阵。从开始懦夫,缩头乌龟的叫骂一直到问候对方女眷,从普通兵士一直骂到吴王孙策。甚至连孙策早已死去多年的老爹孙坚和吴国太也成了辱骂对象。 开始时,吴军方面还没有任何反应。但到最后,他们骂到孙坚和问候吴国太时,孙策的气无论如何也受不下去了。他点起数千步骑精兵,带着太史慈和黄盖。来到梁军军阵前,与典韦对峙在一起。 典韦见自己成功将对方激了出来,哈哈狂笑道:“孙策小儿,汝总算有几分胆气,也不算辱没你那号称江东之虎老爹的名讳。来来来,尔出来与某大战三百回合。” 不等孙策答话,黄盖已策马出阵,冷笑着对典韦道:“尔等无名小辈,也配我家王上亲自出手?老夫就能不出三刀,将你斩于马下。” 典韦淡然道:“老人家,某看你老胳膊老腿的,还用把大刀,这刀你玩的转吗?三刀能不能抡出都是个问题,还将某斩于马下。” 这个年代,懂些武道的人都知道大刀实际上是最难用的战场低效兵器。它的威力更多体现在其外形对人的心理震慑上,而不是实际杀伤上。所以典韦有此一说。 黄盖干笑两声道:“等尔到了阴曹地府,便知老夫是不是吹牛了。休要在罗唣,看刀!”话还未说完,黄盖就拍马冲向典韦,悬于空中的大刀随即落下,狠狠的向典韦劈去。实际这一刀只是虚招,只要典韦去躲,黄盖便能立刻变劈为横斩,将典韦战马脑袋砍下,同时将典韦拦腰斩成两段。 谁知典韦不慌不忙,既不躲也不闪。而是直接用左手大戟去架,铛的一声就将这看上去来势汹汹,实际没有力道的一刀荡开,右手的大戟已兜头向黄盖砍去。 黄盖只觉虎口一麻,手中大刀已弹起三尺高,哪还可能变势去斩典韦。对方大戟已到,黄盖情急之下只能脱刀,身体向一侧倒去。噗的一声闷响,典韦的大戟已斩开黄盖的肩甲上那铜制的虎头纹饰,锋刃一直斩在他的肩胛骨上,痛的黄盖龇牙咧嘴的大叫声,拨马便走。身后爆发出梁军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老匹夫,还想走,看戟!”典韦一边说着一边摸出腰间的小戟向黄盖后心投去… 第519章 友军劫粮 叮当一声响,典韦投向黄盖的那支小戟已飞了出去。已有一骑从吴军阵中飞出,长枪轻挑,便挑飞了典韦的小戟。典韦定睛一看,正是孙策本人。 孙策沉声说道:“原来汝也是个背后暗算的鼠辈。” 典韦眼一瞪辩解道:“什么鼠辈?战场上生死各凭本事,某这手戟投掷也是咱的本领,凭什么用不得?某又未有诓骗诈降之举,在某投掷手戟之前,他已经是某的手下败将了,而且某还出声提醒了他!孙策,尔废话少说,有本事就与某斗上几个回合。” 他的话还未说完,旁边就有长枪矛刃挟带着马势,向他袭来。原来是太史慈眼见典韦凶猛,生怕孙策出事。于是他不声不响的策马过来,突然向典韦发起了攻击。 典韦眼看枪矛刺来,将将身板向后一仰,矛刃险险的从他鼻尖上掠过。典韦几乎是随着太史慈收枪,从马鞍上坐将起来。那边孙策也一枪刺来,不是典韦随手一扬,就用手中大戟将孙策的枪封住。 太史慈收枪准备再扎时,那边典韦已逼迫到孙策近前,迫使他弃枪以腰刀近战肉搏。双方厮杀成一团,太史慈怕误伤孙策不敢贸然出枪,只好也抽出腰刀,催马上前。这个当口,孙策已被典韦迫的连连后退,败势已现。幸亏太史慈已策马再次冲了过来挡住典韦,这才让孙策缓了口气,稳了稳自己的阵脚,再次扬鞭打马冲了上来。 双方三人纠斗在一起,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胜负。但典韦明显占据了上风,四五个回合后,甘宁又策马冲来。太史慈一看自己这边两人都难敌典韦,再加个甘宁必败无疑。他连忙吼道:“王上快走!某来断后!” 孙策已找到个空隙,打马便向后逃。太史慈又抵挡一回合,甘宁已经杀到。太史慈立刻策转马身要逃,慌忙之间露出破绽。典韦一戟挥去,正中太史慈头盔顶端,哐当一声太史慈头盔已被削成两半,锋刃擦着他的头皮而过,将他的发髻也给削断,头发也顿时披散开来。 梁军欢呼声大震,那边孙策已催动军阵前进来迎太史慈,当他们将披头散发的太史慈接住后。士气大涨的梁军已山呼海啸般在甘宁典韦二将率领下杀来。 孙策知道此时己方士气低落,这种旷野对决必然讨不到便宜,搞不好还让敌军端了营寨,便急令全军后撤。梁军就势掩杀,一直杀到吴军营寨前,在对方营寨中弓弩手的乱箭攒射之下,方才撤去。 回营的路上,典韦连呼杀的痛快,但又不无遗憾的说道:“可惜我们未能就势攻入吴军的大营。此战胜了但也没什么大的意义。这以后,只怕再怎么叫骂他们,他们也缩头不出了。我们还得与吴军僵持下去。” 甘宁道:“还好,孟获那边的局势已经平稳,他刮地三尺,搜罗了一些粮草正给我们送来。不过这点粮草也就够我们半月所需,我们还是得在粮草耗尽前突破吴军的防线,这样才能在合浦的海岸上将林涛的船队接应上,他的船上满载了我们所需的粮草和物资。” 就在甘宁典韦二人为攻破老阴山吴军营寨搜肠刮肚想办法时。那边刘备却是等不及了,按他的设想吴军挡不了梁军铁骑几日,便会再次大败。谁知一连过去几天,都不见老阴山的动静。老阴山之东也未见到梁军的影子。看样子梁军真是被吴军挡住了,弄不好梁军粮草耗尽,就会撤军。若是梁军退军,他的算盘岂不是全部落空! 这把刘备急的在厅堂中来回的踱着脚本。一旁的张飞不耐烦道:“嗨,王上,我们别管那么多了。这是乱世,还跟别人什么仁义不仁义的。要我说,就乘合浦城内兵力空虚,直接占了。然后我们与孙策合兵,将那冯贼赶出去,最后再将孙策也礼送出境。他不是还有会籍,建宁,南海,故章二十几个郡吗?就让他将整个合浦郡让给我们,若他不愿意,就休怪我们无情,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斩…”张飞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姿态。 刘备脸一沉,显得不高兴的样子淡然说道:“三弟,休要胡言。孙策好歹也是朝廷天子敕封的一个番王…”顿了下话语,他突然眼睛一亮道:“不过这也是个办法。” 张飞乐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刘备能用他拿的主意。但是刘备接着说道:“不过,我们不能去占合浦县城,那个目标太大。我们可以装扮成一伙山贼,不断打劫攻袭吴军的粮队,吴军一旦粮草吃紧,必将不战自退。他们一旦退到南海郡,我们便能言正名顺的占据合浦…” 张飞,刘备二人商议完毕,便精挑细选了三千兵卒去执行这一计略。为了防消息泄露,包括黄忠在内,二人自始至终也没对任何人说挑选这三千精卒的目的。本来,刘备是想让张飞独自领兵完成这一任务,但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张飞,便要和张飞同去,只留下黄忠带着临江军主力,留守领方城。 从领方南下几百里便进入合浦郡。一进入合浦刘张二人便令兵士们藏好旌旗,将身上号衣换成普通百姓衣物。最后接近合浦城时,又找了个隐秘林深之处扎下营寨。 因为吴军在老阴山将梁军挡的死死的,所以他们并不担心梁军大队人马会来劫粮,护送粮草的兵力只做了最小配置,仅仅为了防范合浦南海境内的小股山贼,以及可能从海岸登陆深入内陆的小股梁军兵士。 这些护送粮草的吴军兵力少不说,还都是些老弱之兵。这让首次出去打劫吴军粮队的张飞轻易就旗开得胜。当他领着千余精兵杀出时,护送的千余吴军兵士看他们的衣着,真以为他们是普通山贼。 吴军将兵们用言语呵斥恐吓道:“呔,何方毛贼,敢劫我吴国王师的粮草,汝等今日便全要命丧此处,官府还将诛尔等三族!” 但他们的恐吓并不见效果,对方继续如同旋风般扑来。吴军兵将们这才警觉起来,只好挥刀挺枪上去应战,双方交锋不到一刻钟,这些吴军便被张飞和其精锐步骑杀的魂飞魄散,四散而逃。 张飞押着足够自己三千人马吃月余的粮草得意而回。 第520章 奔波的诱饵 老阴山吴军大营中军大帐内,一名令兵飞也似的跑来,叩拜在正低头饮茶的孙策面前:“报!启禀王上,我军粮草辎重再次在领方城东五十里处被劫。运送粮草的兵士折损大半!” 叮当一声响,不知道是孙策不小心还是愤怒,他手中的茶杯已落至地面上,摔的四分五裂。“什么,又被劫了?孤不是吩咐下去要增加兵力防护吗” 这已经不是孙策第一次听到自己粮草辎重被劫的消息了。这两周不到的时间,对面的梁军除非了典韦营前叫骂,并没有什么新的动向。但后方,吴军的粮草却接二连三的被劫。 起初,孙策还没在意,认为不知是哪里新兴起一股山贼,瞎猫碰到死老鼠劫了自己那并没有精兵强将看护的辎重。所以他只是吩咐下去调集更多兵将护送。待自己打退梁军后,再将这股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贼斩杀殆尽不迟。 此时令兵答道:“启禀王上,实际上这次护送辎重的兵马委实不少,有三千兵力,而且是从南海调来的常备精兵,并非那些才入役个把月的壮丁。但据幸存兵士所说,对方的战力非常强悍。我军没坚持半个时辰,便主将被杀,全军溃败。” 孙策脸色沉了下去,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样子。旁边的程普说道:“王上,山贼哪能有这个战力?依臣之见,这不是山贼,定是什么人伪装成山贼在我们后方使坏!” 这程普本在南海驻守,正是因为合浦出现“山贼”,才被孙策紧急调到合浦,这才到老阴山觐见孙策,便遇到了此事。 孙策点点头道:“孤也是这么想的。但会是什么人需要伪装成山贼劫我粮道?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太史慈回道:“难道是梁军从海上登陆,深入内陆了?但是从上次海战来看,他们船上没有载多少人马,不可能冒险孤军深入内陆几百里。最关键的是,他们又有什么理由,需要假扮成山贼?” 孙策突然冷笑道:“当然不会是梁军,若真是梁军,他们应该直接攻打我们兵力薄弱的合浦城了。在合浦周边除了梁军,其余势力只剩一家了。” 太史慈与程普不约而同的齐声脱口而出:“是临江国的刘备军?!” 孙策沉着脸应道:“他们是最大的嫌疑,目的动机也很好判断,就是想让我军因缺粮败退,而后乘机攻占合浦城。之所以这么折腾一番,还是为了他那个以德立身的牌坊。” 程普听完气呼呼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直接将此情况宣告天下,并且与刘备开战吧。来往非礼也,他们既然敢在我吴国地盘上耍这种花招,臣愿领精兵五千直捣他们的郁林郡。” 孙策摇头道:“虽然孤笃定是刘备所为,但也没有确实证据。万一是孤弄错了,岂不是误了大事。再说即使事实与孤的推测丝毫不差,在没实证的情况下,仅凭我们的推理去宣告天下刘备这不仁不义之事,还是难以服众啊。” 太史慈与程普都流露出疑惑的表情,太史慈拱礼问道:“敢问王上可有对策。” 孙策思考了下对程普说道:“德谋,汝带三千精兵伪装成运粮辎重的劳役和老弱之兵,在南海到合浦的粮道上来回行走。我们将这股假毛贼引出来…” 程普兴奋的说道:“臣领命!”孙策紧接着又补充道:“等等,此事重大,孤还是与汝一起同去。” 太史慈拱手道:“王上,对方实际兵力不明,仅带三千兵将为饵,太过凶险。以臣之见,王上还是不要亲自去的好,或者至少要多带点兵马。” 孙策连摇脑袋说道:“三千精兵已经是极限,再多这个诱饵就太假了。不要紧,孤自认为再怎么样,凭孤的一身武功,保全自己还是能做到的。” 太史慈见孙策意已决,做为臣子的他也不好再多劝什么。好在有程普跟随孙策一起去,加上孙策自己的功夫,保全自身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第二日,孙策,程普便点起三千精锐回到合浦,按照即定的策略,乔装成运粮辎重队伍,在南海,合浦二郡间来回奔波。 他们已来回走了两趟,却还是未见到贼军来袭。第三趟走在了两日行程,依旧未见贼军踪影。程普对孙策小心翼翼的说道:“王上,我们是不是估计错了,也许这些贼军可能还真就是贼军。前几趟成功劫了我们的粮吃饱了,所以现在撤出合浦境内了。” 孙策淡然道:“若真是这样,孤求之不得。毕竟少个盟友,多个敌人在当下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孤还是不相信,什么毛贼能击溃孤的几千精兵。”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山林中传来密集的梆子声。接着是山呼海啸的呐喊声,孙策哈哈大笑道:“说来就来了”而后高声对周围吩咐道:“儿郎们准备好了,来敌除留几个活口外,通通斩杀!” 此时,大批穿着粗布百姓衣服的手持刀枪剑戟的兵士已冲到距离他们不到五十仗的地方。吴军粮队中那些劳役壮丁变戏法一样从辎重车上取下了兵刃,弓弩。顷刻间,空中就满是双方来回穿梭的箭矢。 在双方兵士的惨叫声中,两方兵士都组起了军阵,列起了盾墙,而后撞击在一起。各种兵刃隔着盾墙捅刺着,劈砍着。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血花漫天飞舞。程普和孙策也各持兵刃也杀的兴起。 来的自然是假扮成贼兵的张飞部临江军。但奇怪的是张飞这次并不在军中,这三千人都是吴军最精锐的步骑,更何况还有程普这名勇将以及吴王孙策亲上前线杀敌的加持,一个个都士气高昂。不一会,对方千余人“贼兵”就被杀伤大半。剩余的见势不好,各级将校知道不妙,连呼:“撤,弟兄们快撤!” 残存的几百临江兵将撒腿一窝蜂的向山谷中跑去。孙策岂能容他们溜走,催动兵马紧追不舍,一路上都是“贼兵”尸体… 第521章 一不做二不休 孙策,程普追着追着,就跟随那股残军进入一个山谷盆地之中。程普发觉有点异样,策马到孙策身旁道:“王上,臣看这地势有些凶险,那溃兵也十分诡异。他们随逃却不显败像,奔逃之时依然有序交替而行。臣恐其中有诈啊。” 孙策听了这话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连忙勒住马匹,同时吩咐全军停下。但是晚了,鼓号之声在山谷四周山坡上突然大作。无数旌旗兵士从灌木草植中站立起来。这些兵士自然都是临江兵士,而且所有人都没有装扮成山贼。显然临江军在这是要直接和孙策摊牌了。 孙策将骑枪向空中一指道:“列行军阵形,向山谷出口处缓缓撤退!”但是他的军阵还未列完,早就有一支兵马将山谷出口堵的死死的。三员临江军高大战骑,一前两后的步到阵前。 孙策定睛一看,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临江王刘备。孙策冷笑一声,礼节性的拱拱手,明知故问道:“孤带兵追击山贼到此,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临江王刘皇叔,正是有幸啊。不知刘皇叔为何带兵到我合浦境内。” 孙策当然不知道---几天前,刘备亲临现场观察孙策伪装的运粮队时,就发现了孙策。因为刘备见过孙策多次,自然是熟识他的面孔。这就是孙策来回两趟,都没有遇到假扮为山贼的临江军袭击的原因。 刘备思索再三,便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着这机会将计就计的袭杀孙策,袭杀了孙策他得到的可就不止这合浦之郡。 至于名声,他只要将所有吴兵全歼不留活口,这事就会像当年的徐州,荆州之事一样,不明不白,即使有人怀疑,也拿不出实证。再说,刘备也想好了让梁军背锅的说辞。于是,他便又紧急的调来了黄忠和更多兵马。先在山谷中设伏,然后让伪装成山贼的兵士去诱敌入套,果然让他得逞。 此时,刘备对孙策淡然一笑道:“孤带兵来合浦,自然是帮助吴国抵挡那冯贼军。可是,汝说汝是吴王。可孤曾经见过吴王,并不是你呀。” 孙策脸色一沉道:“临江王这是何意?你我怎么见过如此多面,怎么又会不认得?”旁边的程普也叫道:“临江王,你装什么糊涂,这吴王还能有假吗?” 刘备收起笑容,厉声说道:“孤说不认得你这个自称的吴王就是不认得,反倒是孤听说近日有兵马假扮山贼和吴军劫掠老阴山前线的吴军粮草。想必就是尔等不假!” 孙策哈哈大笑起来道:“刘备小儿,孤看汝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怎么,想将孤谋害再谋夺吴境不成?” 孙策知道再说下去也是废话,高声说道:“儿郎们,拼了,随孤冲出去。”话音刚落,那边刘备就狠狠的挥下了手臂。四周三坡上的箭矢已如骤雨般向孙策的几千步骑射来。 “王上小心!”程普大吼一声,已跳下马来,同时也将孙策一把拉下马来,周遭的亲兵已用盾牌将他们前后左右上围了严实,即使如此,孙策程普身上已经各中了两三箭。除了程普箭头一箭射穿肩甲,深入皮肉外。其余的箭矢都插在甲胄上。 孙策程普听着盾壳外叮咚叮咚的箭矢声,还有己方兵士不断传来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心如刀扎。临江军的箭矢攒射好不容易停止了,四面山坡上的上万临江军山呼海啸的呐喊着杀来。 孙策低喝一声:“冲!”盾壳顿时打开,孙策程普一左一右各持兵刃向外冲去,旁边簇拥着百余名亲兵,再外围是两千箭雨下幸存下来的吴军兵士。他们如同一道洪流向山谷出口处涌去。但是,不久他们便被如潮般的临江军围住。 孙策徒步运枪,枪花灿烂之处血雨纷飞,倒下无数临江军尸体,不一会他便浑身如同血浴了一般。那边程普也挺枪左右疾刺乱挑,临江军兵士一时近身不得。但是他们身边身后的那些吴军将士们却越拼越少。临江军长枪阵压了上来,密密麻麻的长枪一层接着一层的向捅刺过来,吴军兵士奋力抵抗,但在如此密集的长枪下,还是像被剥洋葱一样,一层层倒下。 孙策此时因为头盔被打掉,发髻也被刀锋削断,披头散发的继续挺枪乱刺。一枪出去,便将前方两名临江兵穿了“串糖葫芦”,他还未来及收枪,一名临江军兵士的长枪就向他脑袋上扎来。孙策只好又左手一抓,硬生生的捉住了正疾刺而来的枪杆,枪尖距离他的太阳穴还不到三寸。 孙策猛的用力,竟用枪杆将那兵士挑了起来。事出突然,对方惊诧之下竟然忘记了松手,反而下意识的牢牢抓着枪杆不放。结果被孙策一下甩到一杆倒插在泥地的矛枪上,当场身死。 那边,程普也是悍勇无比,由于手中矛枪杀敌太多,枪尖都被扎弯了。他将矛枪顺手一投,穿透了一名正小心翼翼向他靠近的吴兵脑袋后,抽出腰刀继续奋战。 在后观战的刘备不住点带着赞许头,口中说道:“虎父无犬子,孙策不愧是江东之虎之后。可惜他是王者之身,否则孤有留用之意。”他又看了看程普说道:“这也是一员猛将,忠勇不在云长翼德之下。孤能收之,何其幸甚。” 张飞在一旁说道:“这两人,王上要死的还是要活的,只要王上一句话,老张便给您办了。” 刘备沉声道:“孙策死,那将要生擒,另外所有吴军兵将,休要走脱一个。” 张飞咧着大嘴道:“诺,王上就等老张的好消息吧。”说完他就提着丈八蛇矛,策马而出,一边的黄忠也对刘备说道:“王上,翼德将军一人前去不保险,是否臣也上去助他一臂之力?”刘备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此时,孙策和程普已身披多创,任坚持拼杀。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斩杀了多少临江军,但对方兵士却像无穷无尽多般涌上来。他们突然看到一持长矛的黑脸大汉和一持大刀的老将策马冲了上来… 第522章 孙策之死 张飞与黄忠双双将孙策和程普拦住,四人杀做一团,一时之间不分上下。但孙策程普边的亲兵已所剩无几。张飞与黄忠仗着自己的兵马比对方具压倒的优势,展开车**战。与对方交战几个回合,便向后撤去,有己方军中其余将校将对方接住再战几个回合,而后自己再冲上前去战几个回合,就是要消耗掉孙策程普二人的气力。 没过十几个回合,就只剩下伤痕累累的孙策程普二人,而且孙策程普的战马皆负伤倒地。 孙策眼见围在边越来越多的临江军兵士,已知突围无望,眼中露出绝望的表。旁的程普大喝一声:“王上快走,这里由程普来断后!” 他边说边用手中钢刀将一名临江兵士劈翻在地。而后将手中长枪抡出一个月牙形的枪影出来。将周遭的临江兵士生生bī)退数步。孙策乘机从打开的空挡中窜出几步,跳到一匹战马的马背之上,扬鞭打马向外疾冲飞驰。程普却还留在原地,拼命厮杀。 实际上两人此举反倒正中对方下怀。因为黄忠张飞二人得令诛杀孙策,但是却要活捉程普。当孙策与程普混杂在一起时,难免让他们投鼠忌器。二人这一分开,便给了临江军机会。 孙策还没冲出十几仗远,四面的箭矢就如同骤雨般向他袭来。孙策拼命挥枪格挡,但无奈他气力几乎用尽,舞枪的速度自然是起不来。五六支箭矢从枪花缝隙中了进来。其中一支正中孙策大腿,另外一支正中战马的前。那战马长嘶一声,便向前跪倒。孙策落马向前翻滚而去。他正要起,张飞已催马疾驰而来,孙策此时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尽力的将体向一边侧去,但是张飞的仗八蛇矛还是无的捅入了他的体。 程普此时刚好一抬眼,远远的看到矛尖从孙策后背心上冒出,急得大吼一声:“王上!”黄忠乘机他心神大乱之机,大刀刀背砰的一声击在他的头盔上,当场将他打晕过去。 刘备在后面眼见自己二将得手,孙策亡,程普就擒,心中大喜,连忙催动大军上前并且吩咐道:“仔细搜索,不要给对方留一个活口。即使尸体也要补上三刀!” 张飞抽出腰刀正要斩下孙策的脑袋,却被刘备喝止道:“孙策怎么也是王者之,留他个全尸吧。再说将他的脑袋砍下,明显也不是山贼所为。” 临江军在刘备亲自指挥下,将战场整整打扫了四个时辰,完全不留痕迹后方才引兵退去。从头到尾,绝大多数临江军兵将们都还不知道自己袭击的是吴军,都还以为如上面传下的消息所说,这些敌军都是梁军伪装的吴军。 …… 老山吴军大营中,太史慈正捧着一本兵书翻读着。令兵匆匆跑进来结结巴巴的报道:“将军,不…不好了。大王他…他中了埋伏亡了!” 太史慈像是股坐到火盆上一样,从凳椅上猛的跳了起来。他还幻想是自己听错了,一把揪住令兵的衣领,喝道:“汝再说一遍,说清楚!” “将军,大王中不明敌军的埋伏,死了。是合浦城中的兵将见大王亲领的兵马接连数未按时归来,便派斥候四处寻找。结果在一山谷之中发现了我军遍地的死尸,并在其中找到了大王的遗骸!” “哎呀!”太史慈如同被大锤击中般,脑袋嗡的一响。过了好一会,太史慈方才算是清醒过来,又喝问道:“那程普呢,程普难道没跟在大王边吗?” “启禀将军,程普将军他确实跟在大王边出征的,但在现场没发现他的尸体,倒是发现了他坐骑的尸体,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兴许…兴许他的尸体被豺狼野兽吞噬了。” 太史慈现在的心可谓是五味杂陈。又惊又怒又手足无措的慌乱。他坐在扎椅上,双手抱头,思忖了好一会才理清头绪。 现在他的首要任务是将消息紧急通知给建业的吴王宫廷,赶快选一位王室成员继承王位。其次是消息一但传开,吴军士气必定大挫,而且当下吴兵已是损兵折将,合浦是不可能守住了,他要尽快带着剩余的吴军从合浦撤到南海。 太史慈立刻从军中所有令兵斥候中挑选了最为精干的十五个人。让他们分为五组,分批向建业飞骑传书。之所以要用五组是为了保证至少有一组人马能将信息及时送到建业。 而后他点起兵马,乘着清晨的雾气悄然退去。不过这依旧没有逃过梁军山地斥候的眼睛。梁军山地斥候上一仗虽然折损严重,但剩余兵力,潜伏在老山四周山林中,监视着吴军的一举一动。 甘宁,典韦得知太史慈突然撤离的消息后诧异起来,两个人都琢磨不出对方的意图。最后还是典韦最先提议道:“事不迟疑,我们还是赶快追击吧。” 甘宁摇头道:“还是等等,等雾气散去,某担心这其中有诈。吴军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撤走。” “嗨,兴霸兄啊。据前几斥候得来的况,吴军兵士每三餐改为了两餐,今又突然撤离,这吴军定是后方出了什么状况,不会是使诈。若等到雾气散去,吴军也不见踪影了。让他们退入合浦城,我们又要费一番功夫,错失了这衔尾而击,大败他们的机会。” 甘宁还是不放心的说道:“那至少也要派支前军精锐前去打探一番,我们大军才能穿过这山谷,否这风险太大了。” 典韦拍着脯道:“那就让某亲自带着某的维京战兵,前去追敌!若真有什么埋伏,某定能将他们找出来。” 大半个时辰后,带着焰尾的响箭接二连三的从雾气中升起。这是典韦的发送的信号,表明山谷已被清理,没有遇到敌军。 甘宁这才相信吴军是真的退了,方后悔因自己的犹豫耽误了不少时间,连忙催动早已准备好的大军,穿越山谷,追击吴军。随着甘宁的一声号令,大股梁军步骑,战车在列着军阵涌入山谷之中… 第523章 绝境 太史慈归心似箭,想早些见到孙策的尸首。他催动战马疾驰,边簇拥着的大批亲骑,吴军两千战骑也紧随而行。 但是吴军中大部分人都是步兵,速度跟不上太史慈的亲卫队。渐渐的,太史慈与这些战骑就跑到了前方,并且与后方的五六千步卒拉开了距离。 典韦的千余维京战兵首先追上了吴军步卒,成百上千的标枪飞斧向吴军投掷而去,大批吴兵猝不及防的倒在血泊之中。此时吴军步卒中没有高级指挥官。各级中级将校只能指挥各部各自为战,且战且退。很快,甘宁也带着梁军两营轻骑和两个营长弓战车追了上来。 甘宁与典韦一会面,后者便喊道:“兴霸,前面有吴军的大头,说不定里面还有吴王孙策。他们带着骑兵跑在前方,某的兵士都是两条腿,追不上他们,而且还要在此击杀吴军步卒。汝可领着跑的快的部旅速速去追击他们。” 到此时,甘宁与典韦二人还不知道孙策前段时就离开了老山吴军大营。 甘宁点点头道:“跟在某边的有两营轻骑和两营长弓车兵。某留一营轻骑给汝,只要拖住吴兵小半个时辰,我们的两千重骑就会赶来。那时完全击溃击灭这些吴军步卒应该不是难事。” 典韦点头道:“就这么办了!”甘宁随即对旁令兵吩咐道:“传令,丙字轻骑营留下,其余人马继续随某追击敌酋。” 不一会,甘宁就率领滚滚车骑从两翼穿插而去。典韦的那千余维京战兵和那一营轻骑飞羽继续追剿数千吴军步卒。 随着时间推移,刚刚被梁军突袭打的蒙头转向的吴军步卒此时也有部分中级将校清醒过来,知道都各顾各逃跑,只有被对方追着打的份,而据他们观察,对方兵士虽然悍勇,但数量并不多。 于是部分吴军将校组织自己所属各部发起了反击,掩护其余吴军兵士继续奔逃。两股人群军阵触碰在一起,刀对刀枪对枪的干起仗来。双方箭矢在空中的穿梭着。突然,更密集的箭矢向吴军两翼来,这部分发起反击吴军的两侧很少有配置盾牌的刀牌兵,在高速的轻骑飞羽箭矢下,无不被洞穿甲胄,入躯体。 这一营的轻骑飞羽虽然只有区区一营,但反复兜转攒,很快让抵抗的这部分吴军溃散,成群结队疯一般向后逃去。此时天边传来如同夏奔雷般的声音,梁军的重骑也杀到了。典韦带着五百轻骑追击还在前方奔逃的那些吴军步卒,现场的这些残兵都留给了重骑扫dàng)。 与此同时,甘宁带的两营长弓车兵和五百骑轻骑飞羽也将太史慈追上。正在策马狂奔的太史慈,发现前方一名亲兵突然载下马去。来不及勒住马匹,自己的坐骑前蹄就踢踏在那名亲兵的脑袋上。这时,太史慈才看清亲兵上插着一支粗大的箭矢。 这箭矢太史慈再熟悉不过,只有梁军特有的长弓才能出如此箭矢。空中也传来了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和周围传来的中箭惨叫之声。 太史慈举目四望,发现两翼的地平线上腾起滚滚尘土,尘土之中隐约有战马在奔跑。不过,那战马后还拖着车厢。太史慈从未见过移动速度如此之快的战车。而且战车上居然还能搭载长弓手进行攒。 太史慈沉声令道:“前方再行二十里便是合浦城,我们加速前进!进城再说!”话毕,他用马鞭连抽坐骑两鞭,坐骑陡然又增加了些速度,跟随他的两千余战骑也在兵士们的吆喝和马鞭声中加速前进。但这已是他们战马速度的极限了。 两侧的箭矢继续接二连三的来,太史慈耳中不停的听到本方人员中箭后的惨叫声或马匹中箭后的嘶鸣声。如此过了两刻钟时间,太史慈左右一望,对方的长弓战车依旧稳稳的咬着他。 叮的一声响,太史慈感觉背心一震,似是被人推了一把。旁的一名亲兵惊呼道:“将军!汝中箭了。”太史慈这才知道一支箭矢中他的后背心,不过他能感觉到箭矢并未透甲。他扭头向后方望去,发现后方也是尘土滚滚,不过那不是车兵,而是梁军的轻骑飞羽。否则刚才一箭便是能穿而过的重箭。 箭矢还在接二连三的来,刚刚提醒太史慈的那名亲兵也中箭落马。惨叫声,嘶鸣声此起彼伏,有时甚至混成一片。太史慈脸都变绿了,他知道如此下去,还没到合浦城,自己这点人马就要全部被人狙杀。 太史慈咬咬牙说道:“传我军令,亲卫营二队,三队出阵,向两翼敌军追击!”。谁都明白,他下的这个任务实际上是有去无回的自杀任务。但他亲兵营的两名队率还是毫不犹豫的领着各部合计三百余骑杀了出去。 但是这两支打反击的骑队也仅仅是吸引了长弓战车一些时间,并且将它们bī)迫远离了一些距离。让太史慈这边减少被狙的片刻时间。最终,这两支骑队还未靠近那些长弓战车便被杀殆尽。 两翼的长弓战车又向太史慈夹靠而来,重箭继续数以百计的向这边狙着。大量的伤亡导致太史慈的战骑士气急剧下降,到最后出现了丢弃兵器,举手投降的现象。那些长弓战车也没时间理会他们,继续穷追太史慈不放,将这些降兵交给后方的轻骑处理。 太史慈边兵将越来越少,向梁军投降的兵士越来越多。最后太史慈边仅仅剩余十余骑,他脸上显现出绝望的表。猛然,太史慈隐约看到地平线上城池轮廓,那是合浦城!太史慈绝处逢生的大喜道:“前方就是合浦城,我们速速入城!” 当太史慈跑到合浦城下时,只剩五六骑了。他正要高声喝令守城官兵开门,却突然愣住了,城头悬挂的不是吴军旌旗,而似乎是临江军的军旗。此时,那些长弓战车又向他继续靠拢过来,不过再没有攒箭矢。太史慈满脸大汗的望望城头又看看bī)近的长弓战车,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第524章 眼见为实 太史慈正手足无措时,城头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城下何方兵马,来将何人?”。 太史慈抬头一看,一名着赭袍战甲,面白耳大,两尺长髯汉子站在城头面无表的看着他。太史慈感觉此人面熟,却一时间想不起他究竟是谁。 太史慈却反问道:“汝是何人,为何带着兵马占据了我吴国的城池。” 那汉子捋了下须髯,眼珠转转哈哈笑道:“某乃大汉临江国王是也,此次孤在郁林得知吴军在前线吃紧,所以带兵入了合浦…,刚才孤的问题汝还未答,汝又是吴国中的什么人?” 太史慈望望后正在追赶的梁军,事态紧迫。至于刘备什么渠道得知吴军前线吃紧的消息?进入合浦郡时得到孙策许没有?是如何进入这合浦县城的?等等细节问题他都来不及想也来不及问,反正刘备军现在怎么也算吴国的盟军。所以他急忙高声喊道:“临江王,某乃吴国南威将军太史慈也,汝快快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城。事细节我们入城再说!” 刘备脸色突然一变,而后呵呵冷笑道:“哦,尔就是太史慈。尔勾结冯贼弑主。现在又敢来此骗开城池。来人啊,将城下悖主之贼杀!” 太史慈闻之不知所谓,大惊失色的正要质问刘备为何如此说,城头的箭矢已如骤雨般下。他旁的亲兵拼死以体将他护住, 几乎是瞬间,他最后几名亲兵就陆续倒在了马下,太史慈也策马奔出。但是他的坐骑很快也中了一箭在马股上。战马痛的狂嘶一声,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窜出,眨眼间就冲出几十仗开外。与后方的梁军追兵已近在咫尺。 太史慈拼命勒住缰绳,想控制住马匹,却又是几支重箭来,当场将他的坐骑杀。当翻滚在马下的太史慈重新站立起来时,两匹梁军轻骑风驰电掣般一左一右向他奔来,而后太史慈整个体便飞了出去。原来两骑之间还牵着一条绳索,当场将太史慈兜飞。 城头的刘备看到这一幕后悔道:“早知刚才乱箭不能将他死,不如先将其骗入城中再擒之杀之。现在反倒被梁军掳了活口去。”但是紧接着他眼睛一亮,自言自语道:“这也许是好事,梁军要么杀了他要么收降他。若梁军真的将他收降,正好应对了某对外公开的说辞。” 甘宁此时也到了合浦城下,见已生擒太史慈,心中大喜。但他向城头一望,也是大吃一惊,同样他也压根没想到临江军会已占据了合浦城。当甘宁向城头喊话时,刘备丝毫未做理睬,拢手走下城去。 城头的箭矢已断续向距城门还有段距离的甘宁来。当然这些箭矢的程根本够不着甘宁,只是一种警告。 甘宁只好远走,带着兵将,押着被俘的太史慈调头与典韦会合。 天色渐黑,梁军扎下营寨,用过晚膳后。甘宁与典韦便将太史慈和一众吴军俘虏押来逐一审问。 甘宁对太史慈明知故问的厉声喝道:“坐下何人?!” 太史慈冷哼一声,将脖子一拧。却被背后梁军兵士踢到腿弯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史慈。汝若配合我们,抖露些况,我们杀你祭旗时,还能给汝留个全尸。” 太史慈噗的吐出一口浓痰道:“若不是我家王上被人暗害,某急着赶回合浦,又岂有今之败?” 典韦气的从小马扎上跳了过来,一把揪住太史慈的乱发,一边喝道:“汝乃败军之将,还敢在这装强逞能了”一边做出要打太史慈耳光状,却被甘宁抓住手腕拦住。 甘宁对太史慈继续问道:“怎么,难道孙策被人弄死了?”太史慈知道自己说漏了嘴,鼻中冷哼一声,不再多说。 甘宁挥挥手,让兵士先行将太史慈押解下去。而后将那些吴军俘兵逐一审问。这才知道前些时,吴军辎重屡遭不明山贼打劫,孙策与程普前去剿匪,却中伏被害的事。甘宁与典韦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前些时吴军就粮草不济,又为何吴军就如此轻易大败而归。只是他们还不知道堂堂吴王孙策为何屈辱的死在山贼手中?那合浦城怎么又被刘备的临江军给占去了? 甘宁琢磨半天,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如此这般?…但不大可能啊!” 典韦在一旁急道:“兄弟,汝在嘀嘀咕咕什么呢,索大声直说出来,否则让典韦心里发急啊!” 甘宁笑道:“某怀疑是刘备的临江军假扮山贼打劫吴军粮草。孙策程普也是他们设计伏杀的。然后再骗开或夺取了合浦城。” 典韦疑惑的问道:“刘备若想夺取合浦,可以直接乘合浦城兵力空虚夺取,又何必要假扮山贼打劫吴军粮草?” “这自然是为了让我们在正面击溃吴军,而后他们再以抵挡我军的名义进入合浦控制全郡。但他们没想到孙策会亲自来剿贼,所以临时改变计划伏杀了孙策,然后或骗或强攻的方式占据了合浦城。” 典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继续问道:“这番推论倒是说的过去。那汝刚才怎么又嘀咕不可能。” 甘宁肃穆道:“刘备何许人也。他自诩以义立天下,以德服世人。当年徐州陶谦能将州牧之位拱手相让,临江前王刘琦亦自愿将王位禅让于他。可见他的人品是如何能服人,即使这人品是装出来的,那也难得。所以他总不至于为了小小的合浦郡,用种下三滥的手段袭杀友邦之主吧。” 典韦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兴霸,亏你当年还当过锦帆贼。刘备这仁德你还真信了。某当年追随曹cāo)时,就知道刘备在徐州之事。他得人心不假,但陶谦绝非心甘愿将州牧让给他,而是迫不得已。原因恰恰就是他得徐州官民之心。这荆州之事某虽不清晨,但当年的江陵之变可是天下皆知,那蔡氏和她儿子可还是我们的王上救下的,其余亲眷被满门尽诛。当然这不是以刘琦敕令的名义干的,但和刘备亲自下令也差别不大。所以兴霸啊,汝可不要人云亦云想当然。咱们要眼见为实。” 第525章 兵临合浦城 甘宁听完典韦的话,点点头道:“有道理,我们现在不管刘备和吴国间的事,只管完成王上交给我们的任务就是,攻占合浦郡。进而将南边的交趾三郡收入囊中。至于这太史慈嘛,我们也不能真杀了,遣人将他押送至王上那里,听候王上亲自发落吧。” 合浦城中,刘备正在府衙书房亲笔草拟着一封书信,此时有亲卫令兵入室来报:“启禀王上,城头守军还有城外各部发现这几,不断有梁军斥候前来打探。” 刘备淡然道:“知道了。”这亲兵正要转退出,又被刘备喊住:“等等,安排信使将孤的这封亲笔书信还有孙策的尸体,以最快速度送交给吴国方面。” 那亲卫令兵出去后,刘备又背手踱着步子,思忖击退梁军之策,只有彻底击退梁军,才算完全稳固的占领了合浦郡。 踱了几步,他又吩咐令兵将黄忠,张飞二人唤来商议破敌之策。梁军的兵力,潜伏在合浦郡多的刘备早已查探清楚,步骑战车合计有七到八千之数,相比他刘备前后两次召集来的人马一万三四千人,只有约半数之多。 虽然刘备军在兵力上占据优势,但是刘备知道对方战骑的厉害。若是在合浦城周围平原地形的野外对决,很难是梁军对手。不过现在刘备有了自己的破敌之策。 黄忠张飞一来,刘备便说了一番敌我兵力对比形式,而后方才说出自己的策略:“我军在合浦城外平原旷野之中难以是梁军对手,但老山已被梁军攻克。在附近再难以找到能够与梁军决战的山地。所以我们只能凭城固守。所辛,据探马报上来的况看,梁军粮草已经剩不了多少了,最多支撑五天。而我们却有多达两个月的粮草所需。另外无论从云南郡还是交趾郡向合浦运粮,都是万水千山崇山莽林之中的难行道路。所以我们只要守好合浦城,并且用小股先遣死士绕到梁军后的山区,袭击他们的粮道,时间一长,梁军必退。” 刘备说到这话语顿了顿,又道:“但是我们也不能独守合浦孤城,那样就会让梁军围住。虽说梁军耗不过我们,但我们也不能冒这个风险让他们将我们锁死在城中。所以孤决定在城外一南一北设立两个大营,由汝二人分别把守,与合浦城做犄角之势相互呼应,令敌军无法合围我们。” 张飞,黄忠二人齐声诺道:“臣领命。”事布置完,二人正要退出堂时。刘备突然又想到件事,问道:“那程普如何了,他到底肯不肯降于我们?” 张飞一摇脑袋道:“王上,此人倒是条汉子,我们威bī)利所有手段都用尽了。他还是油盐不进,根本没有投降我们的意思。” 刘备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张飞又接着说道:“额…王上,臣不知有句话当说不当说。”刘备眨了下眼,便是表示张飞直说下去。 “王上,就算我们将这程普说降了,我们真的能用吗?难道不怕他诈降,逃回吴国后,将那事的实告诉吴国新的吴王?” 刘备哈哈一笑道:“对于这种人,降了便是真降了,又怎会降而复叛?再说,这吴国啊,国祚也没多长了。孤只要击退这梁军,稳固住合浦,稍做准备,便水陆并进,攻灭吴国。他们现在要王没王,要将无将。我们攻灭它还不是手到擒来?” 刘备又收起笑容道:“不过,孤怕战乱中被他找机会脱逃了,那样麻烦就大了。所以现在要委派精干之人提前将他押解到我们的大后方长沙郡去。至于如何劝降他,我们后再想办法。” 很快,张飞和黄忠就在合浦城南北各建起一个大营,并且还在夜加固。刘备同样不断加固合浦城的城防。 他们还在做梦在五六天之内,最多十天之后,梁军粮尽,自动从合浦退军。就在临江军的“特攻小队”还在山区喂蚊子时,梁军已在海岸边接应上了前来支援的林涛舰队,卸下了成千上万吨的物资,装上了连来减员的伤兵,同时还补充了小部分兵力。 时间很快到了第四天,这天晚上,张飞在自己营寨中又醺酒到半夜方才沉沉睡去。等他被嘈杂声音惊醒过来时,外面已是杀声大作,火光冲天。张飞刚吼了句:“怎么回事”,一支火箭就破帐而入,正好入那还没喝完的酒坛之中,轰的一声爆燃巨响,腾起一柱蓝色的烈焰。酒坛的碎片将张飞腮帮划出一个老大的口子,弄的他血流满面,呲牙咧嘴。 这时一名亲兵方才闯了进来慌忙说道:“将军,不好了,梁军袭营了!” “来的正好,取老张的矛来。”待张飞披挂好甲胄,醉醺醺提着蛇矛迈出大帐时,只见梁军战骑在营中来回穿梭,成排的枪盾兵扫dàng)围剿着东一团西一落的临江军兵士。数以百计的帐篷都燃烧起来,将整个营地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畏敌不战者,杀无赦。都给我冲!”张飞将长矛向空中一举,嘶吼道。他话音未落,一将已策马向他飞奔而来,正是梁军大将典韦。张飞的酒还未全醒,踉跄着步子起了长枪,但显然他根本不可能抵住典韦一击,便会命丧典韦戟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十几骑向这边冲来,正是张飞的亲骑校尉。其中一人以体挡住典韦的大戟,被一戟砍翻马下,另外一人刚要用骑枪刺向典韦,却被一支重箭穿了膛。典韦拔出大戟,呼呼连挥劈三下,再次砍翻两人。 此时,张飞已被他的名亲兵拖拽到马鞍下,向大营后门逃去。等典韦以及边的梁军砍杀十余名张飞亲兵后,再抬眼看时,张飞已不见踪影,但是大营中的临江军已然开始溃败。三五成群的慌乱向四处跑去。 甘宁也带着轻重骑营掩杀过去,追击一阵方才收兵。看着已被烧成白地的张飞大营,甘宁对典韦道:“此营没想到这么好打。合浦两个做策应的营垒我们去除了一个,便可以直接攻打合浦城了。” 第526章 无羽无形 满面血污的张飞被亲兵带到了合浦城下,城头的守军甚至差点认不出张飞来。看到这几个策马而来,穿着己方号衣的残兵败将,犹豫着不敢开门。直到张飞吼了几嗓子,城头兵卒方才确定是张飞,连忙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刘备已得知张飞大营被袭的消息,急匆匆的抛出一连串的问题。“翼德,汝这是怎么了?梁军出动多少兵力攻汝的大营?怎么没有向城中求援?” 本来,两营一城互为犄角的意思就是,任何一地受袭或被敌军意图合围时,就应该立即通知其余两地,让其出动援军从后方袭击进击的敌军,瓦解敌军的意图。但张飞的大营却始终未向合浦城发来受袭信息,就这么突然的败退下来,所以让刘备困惑不已。 张飞带着哭腔说:“大哥,翼德对不起你啊。俺也不知道何故,一觉醒来,就发现营地中全是贼兵,大营就如此稀里糊涂的丢了。”刘备听到此话,心里立刻明白了几分,沉声道:“三弟,汝可是昨夜又聚众醺酒了?” 刘备此话语气并不重,但还是张飞心中一颤,嚅嗫着道:“我等二十几个将官就是饮了那么几坛…” “嗨!”刘备气的将袖袍一甩道:“孤跟汝说过多少次,行军作战期间不能醺酒,不能醺酒,为何汝就是按捺不住。汝自己醺酒也罢了,还喜欢拉着部将聚众饮酒。这不是将自己脑袋送给敌军砍吗?” 张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刘备只好挥挥手道:“罢了,罢了也只有如此了,好在我们还有黄忠的大营。梁军一时也攻不下合浦城。我们再拖几天,他们必将粮尽而退。” 此时令兵来报道:“启禀王上,大股敌军正在合浦城下集结。” 刘备惊讶道:“动作竟然如此之快。他们才打下翼德的营寨不久,就来攻袭合浦城?快!速速派出令兵,给黄忠传令,让他准备策应我们,一旦梁军开始攻城,便在梁军背后发起攻击。” 等刘备和缠着绷带的张飞登上城头。梁军已在城下排出军阵。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将整个合浦城围了三面,只留北面一处出口。刘备哈哈冷笑道:“围三缺一,证明他们想速战速决,间接说明他们的粮草真的不够了。可惜的很,他们想攻下这合浦城,别说两三天,两三个月也只怕不能做到。” 刘备猜的不错,甘宁典韦确实想速战速决,但却并非因为粮草不够的原因。而且梁军所想达到的这个速远非刘备所能想象。 刘备看着城下的梁军好生奇怪。因为对方没有扎营,这就意味着他们没打算在合浦城下呆多久。但他们又忙碌个不停,似乎在搭建着什么。实际上梁军在装配着配重式投石车。 到了晌午时分,梁军的投石车已在三面城墙阵前排成一圈。站在城头的刘备又纳闷起来,投石车距离城池这么远,能打到城墙吗?他正起这念头的当口,已听到轰然一声巨响。即使身经百战的他也不禁浑身一震,离他不远处的一块垛墙已出现硕大的裂缝。 梁军的配重式投石车陆续开始了轰击,装满石块的网兜被一发发抛向城区。整个合浦城池开始地动山摇起来。刘备早已被身后的张飞拉到垛墙后躲藏起来,旁边簇拥着十余名亲兵。嘭的又是一声闷响,刘备感觉到脸上沾上一团泥巴样的物体,定睛一看,原来是身旁两名亲兵碰巧被石兜击中,其中一人顿成肉泥,其中一大块溅到刘备脸上。 刘备心中不禁骇然,他没想到对方投石机真能投这么远,威力如此之大。张飞在他身边叫道:“王上,如何是好,我们被这样轰击下去,城墙迟早要被轰塌的。不如让老张带一支精骑杀出去,将他们的那些投石机尽皆毁坏。” 刘备点点头道:“汝下去准备,但还需要等等才能出击。我们要等黄忠从他们背后发起攻击的时机出击。” 他话刚说完,一名令兵从城下三步并做两步跑了上来,急匆匆叫道:“启禀王上,西门方向,应该是黄老将军的兵马来了!”刘备急忙和张飞下了城池,自己移步到西门,登上城头,躲在垛墙后放眼望去,果然在后方西面的地平线上扬起一道尘土。 “速去给张飞下令,让他出击!”刘备淡然的吩咐令兵道。不一会,张飞带着千余精骑从突然大开的西城门策马而出。 …… 黄忠接到刘备的军令后,便立刻带着全营中所有的战骑敢来。接近合浦城时却没有立即对梁军军阵发起进攻。而是躲在远远的一个树林中,他是要等到梁军对合浦城发起总攻时才对梁军后背发出致命一击。 但是他最后发现,梁军只是用他们那威力巨大的投石机轰投合浦城墙,并不出兵登城,便心里清楚如此下去,合浦城墙迟早要被完全轰塌。于是他提前发起了进攻。 当他已能肉眼看见梁军军阵时,那些居于军阵后侧的两排兵士在口令声中齐刷刷的转过身来。盾墙拼成一两列。黄忠心中冷笑,这种没有密集长枪掩护的盾墙,被骑队一个冲锋便能凿穿。 不料此时,黄忠突然听到空中传来的箭矢破空之声,接着他的兵士中箭后的惨叫声以及马匹的嘶鸣声不断从后面传来。他左右一看,原来是梁军的两营轻骑从左右杀来,但并不靠近黄忠的骑队,只是保持着平行方向不断攒射。 黄忠这才知道对方早有准备,他咬咬牙叫道:“全军加速冲锋!只要冲入对方军阵,他们的弓骑就对我们没了作用。” 黄忠的数千战骑陡然增加了速度,如同乌云般向梁军军阵袭来。在短短的几十仗距离内,前后有两成的兵士被射落马下。但是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黄忠确实觉得值得的,因为他的战骑距离对方越来越近了,只有三十仗不到的距离… 第527章 闪电攻城 黄忠看着越来越近的梁军盾墙,举起手中的弓具,弯弓搭箭。他发现,梁军这些枪盾兵另一支手并未持枪矛,而是似乎在盾牌后拽着什么东西。他立刻想到,梁军要用他们装有特别“弩具”的盾牌攒射弹丸。不及多想,他已放出手中一箭。 黄忠不愧百步穿杨的神箭手,这一箭竟然从两道盾牌不到一寸的缝隙中穿过,正中名梁军兵士的左胸。后者哎呀惨叫一声倒落在地上,让盾墙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但就在这个时刻,数以千计的铅制弹丸密集的射了出来,黄忠左右的步骑如同秋日落叶般飘落马下。 黄忠自己也如同被人猛推了一把,同时耳中听到啪的一声脆响,而后掉落马下。他眼看要被后方的马蹄踩踏,好在手中长枪还在,将枪尖向地上一扎腾空而起,再次跨上一匹没了主人的战马。 此时黄忠方感到胸口一阵疼痛翻涌,似乎整个心肺都要吐出来般。再看看周围,已倒下去成排的的兵士。接着他又听到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胯下马匹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嘶鸣,发了疯一般向前冲去。无论黄忠如何勒缰绳,也驾驭不了这匹坐骑。这匹坐骑的马屁股上已然现出一个被铅弹射出的血洞。 黄忠这么一跑,众兵将都以为他负伤而逃,再加上梁军的弹弓弹子一波接着一波射来,两侧梁军轻骑飞羽的攒射也没丝毫放松。 剩余的兵马只好也一窝蜂的向后逃散而去。轻骑飞羽跟着穷追不舍,直到确定他们溃散,方才停止了追击。 冲出合浦城门的张飞率着众骑排成一线向梁军投石机杀来。等他接近时,发现正在攻击梁军背部的黄忠已经败去。合击梁军的计划虽然已经落空,但张飞并没有收兵的意思。他一举手中蛇矛,口中喊道:“随某杀!” 张飞为自己丢掉大营懊恼,这一次出击怎么也要摧毁些许梁军投石车,放好回去向刘备交差。 那些梁军操纵投石车的兵士们早就向后撤去,取而代之的是成排的枪盾兵,他们同样用盾牌上的弹弓铅弹密集向张飞骑队射去,而且这样的弹雨越来越密集。原来后方狙击黄忠的枪盾兵也调过头来,齐齐向张飞的骑队攒射。 看着不住掉落马下的兵士,张飞也挺不住了。那些弹丸肉眼几乎看不见,手中蛇矛舞的再快,也挡不住。断断片刻的时间,张飞身上连中两颗铅弹,其中一颗卡在甲胄中,另外一颗却射入他的肩窝内,疼的他呲牙咧嘴。此时他距离最近的一名梁军枪盾兵只有两仗之遥。无奈疼痛让他将蛇矛举起来都难。只好拨转马头向后奔逃。他这一跑,其余临江战骑也紧随着他向后撤去。好在梁军也没追赶。 张飞跑回城中,脸色苍白的来到刘备面前,垂头丧气的一言不发。此时城外的梁军投石机又开始了轰射。 刘备对张飞安慰道:“翼德,刚才孤在城头都看到了。是黄忠先败下去了,所以也不怪汝。汝且先下去处理伤口吧。孤估算到,梁军如此轰击,连续两天便能将我们的城墙轰塌,所以还有恶战在等着我们。” 张飞下去不久,梁军的投石机轰击突然停了。这让刘备大为奇怪,因为他估计梁军将城墙轰塌后才会发起强攻,而现在合浦城虽然中弹无数,但也只是大多垛墙被摧毁,城墙除仅仅出现细小裂缝外,主体还完好无损。 刘备将头探出,向梁军军阵眺望,发现他们又推着新的物件靠上前来,在军阵前排成一列。那是梁军的弩炮。很可惜,这些弩炮距离合浦城的距离依旧在城头弓弩手射程之外。片刻后,一发发火球向合浦城袭来。开始还打的不准,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些火球越落越准,每每落下就腾起数尺高的烈焰。到最后,整个城头都是一片火海。刘备还有其余城头兵士们早就被迫向城梯甬道上退去。 刘备这是第一次亲自验证了梁军弩炮火爆弹的威力,心中已是震撼不已。他深恐梁军乘着城头无人登城而上,所以城头火势稍小,他立刻带着兵士再上城头。而后,他就发现城脚下已满是梁军兵士,他们带着云梯还有各种不知名不知用途的器具,已冲过了被填平的护城沟壕。 咻的一声再接着一声惨叫,刘备身旁的亲兵捂着穿腹而过的重箭瘫倒在地上。梁军数百长弓手的箭矢不断向城头射来,在没有垛墙的掩护下,城头的临江军兵卒们如同活靶子一样被人狙射。 “大王,小心”一名亲兵惊叫着挡在刘备面前,背部已先后被两支重箭洞穿。虽然长弓重箭不断袭来,但刘备知道兵士们不能再退到梯道上,否则没人抵挡攻城的梁军。他只能大叫大喊的让刀盾手上前,以盾遮挡城下的重箭狙射。 刘备的几名亲兵举着虎头大盾挡在刘备身前,但不知为何,他们面前突然闪现出一个矮小黝黑的身影。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其中两人,脚筋就被对方用锋利的匕首割断,惨叫着瘫软在地上。那矮小黑影向前一滚,掌中匕首又向刘备腹部捅刺而来。刘备急忙两大步退到身后梯道上,让匕首刺了个空,但已是一身的冷汗。 这矮小黑影是梁军的卑格米弹射兵,被橡筋弩炮弹射到城头,当然并不止他一人,短短几十息时间,就有五六十名弹射兵登上了城头。他们利用矮小灵活的身体迅速攻杀了百余名临江军。顺着云梯蚁附登城的梁军军步卒也陆续站立城头。此时,城下的弓射也停止了,城上的兵器交鸣打斗厮杀声开始越来越大。 刘备做梦也没想到对方如此轻易就登上了城头,急忙转身向城下跑去,边跑边喊:“快,快向西城门调集兵力。”他还不知道,现在实际上另两面城墙也已有临江军兵士登上城头,城中后备兵力已去支援他们再没有多余的兵力可调。 很快,西城门被梁军夺取,大批梁军重骑从城门中涌入合浦城。此时,距梁军投石机开始轰击还不到三个时辰。 第528章 三郡皆平 刘备在亲兵簇拥下于合浦城中左冲右突,方眼望去,似乎街道全都是快速奔驰的梁军战骑,以及举着盾牌列着简易军阵,沿街缓缓推进的梁军步卒。满城都是兵器交鸣,人喊,马嘶之声。 刘备的前方又传来战马的奋蹄之声,几骑高大的梁军重骑正向刘备疾驰而来。刘备调转马头向侧街逃去。他身边的十几名亲兵步骑鼓足勇气向对方迎去,来为他断后。 冲在最前的两骑,左边一刀就斩在对方的肩膀上,换做普通甲胄,这刀下去要卸掉条胳膊。但对方可是梁军的重装骑兵,着的是精良铁甲,缳首刀也就是将肩甲砍透了一条缝,力就已尽。刘备亲兵还未来及收刀,脑袋就被对方狼牙大棒砸碎掉落马下。右边那人则是直接和对方战马撞在一起,他那相比对方矮小多的战骑立刻侧翻在地上,他还未及爬起,就被另一匹冲来的梁军重骑踢中了脑袋。 这些拦截梁军的刘备亲骑很快被梁军清除干净。那些重骑继续向刘备追来。咻…噗连续两个声响,刘备的战骑已瘫倒在地上,也让刘备跌了个狗吃屎,门牙都被磕掉一颗。不知躲在什么角落的梁军长弓手,暗中狙射了刘备。 刘备刚刚爬起就听到身后几声惨叫,他最后几名留在身边的亲兵不是被弓矢所狙杀,就是被追上前来的十几名梁军枪盾兵投掷矛枪所杀,那些枪盾兵后方还有几骑铁甲重骑也正在赶来。 饶是刘备再自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猛虎趋于后而心不惊,现在也是脸色煞白,满目的绝望之色。他抽出自己的双股剑,决心做人世间最后一搏。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刘备耳边一个声音炸起:“大哥,快上马!”,刘备抬首一看,扎着绷带,打着赤膊的张飞已策马赶到面前,身后还牵着一匹上好马鞍的战马。 刘备二话不说,翻身便跳上了张飞给他准备好的坐骑,向唯一没有被梁军封堵的北门绝尘而去。张飞身后那些亲兵步骑向着梁军迎去… 日落时分,梁军已完全控制住合浦城。刘备和张飞也逃入黄忠的大营之中,他们陆陆续续收拢起从合浦城逃出的临江溃兵,清点后发现所有兵马至此已损失过半。更为重要的是,囤积在合浦城中的那些粮草都“留”给了梁军。 垂头丧气的刘备与同样灰头土脸的张飞,黄忠商议起进退。 当下临江军损失惨重,且丧失了大部分粮草以及坚城,从本不多的人手中抽派人手千里迢迢向此处运送粮草,那是难上加难。 再说这么些人马守住住营垒都不容易了,再要去将梁军驱逐出去合浦无疑于痴人说梦。刘备很快做出决定,全面撤出合浦。 第二日拂晓,当发起试探性进攻的梁军轻骑驰入临江军打营时,营垒中早就空无一人。他们走的匆忙,营帐都没收起带走,甚至都未能来及焚毁。 典韦对甘宁道:“兄弟,看样子这刘备才撤没多久,我们要不要分兵追击,若是能将他擒拿了,可是大功劳一件。” 甘宁听了典韦的建议也怦然心动,但最终还是摇头道:“再向北部行四五百里便是郁林郡。刘备占据此郡有些时日,也不知他在其中部署了多少兵力。且刘备一世枭雄,我们孤军深入追击他难免凶多吉少。关键是我们兵力实在太少,还要去完成占领交趾三郡的任务。这一分兵剩余兵力就不够了。” 典韦信服的点点头道:“如此,兴霸,那我们就还依前计行事。横扫交趾,日南,九真三郡。” …… 修武二年秋季,典韦军团驻守合浦,甘宁军团重返交趾,与留守交趾境内的孟获军团会合,仅用三日就攻下重镇龙编城。 而后,在林涛舰队的配合下,上千头战象,四千步骑从仆水河口出发,沿着海岸,水陆并进,横扫九真,日南二郡。实际只发生了为数不多的几次战斗,大多数守军都是望风而降。到修武二年深冬季节,梁国的斥候和战船就分别出现在林邑国的国境和海岸线上。 林邑国王亲自率军,担羊抬酒前来犒劳梁军,做出臣服于梁国的姿态。在此之前,林邑国与梁国来往很少。所以此战不仅让梁国攻占了原南越国的大部分领土,而且将西洋与南海间陆地上的所有番国全部收服为番属。海上丝路商道几乎全程被掌控在梁军手中,再无被人切断袭扰之忧。 修武三年的春节前夕,甘宁与典韦凯旋而归,冯宇亲自带着群臣,出陪都筑阳迎接了他们。 君臣三人间寒暄一番后,甘宁突然又想到了太史慈,向冯宇问道:“陛下,不知我等半年前在合浦战场上擒获的太史慈如何了?这倔货投降没有?” 冯宇笑而不语,甘宁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想不到甘宁将军还如此惦记着某。”他回头一看,正是太史慈。甘宁咧嘴笑道:“兄弟,你到底还是为我大梁供事了。汝是如何想通了的” 太史慈似乎不好意思讲述往事,垂手低头,默然不语。冯宇在一旁哈哈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在此不便细说,我们君臣在酒宴上慢慢叙聊。” 话毕,群臣已入了大殿,各入席位,宫女内侍陆续端上菜肴酒水,便开了宴。甘宁,典韦这才知道梁军收服交趾三郡期间,筑阳南阳一带发生的事… …… 南阳一带,自魏军徐晃,张郃,许攸三人尝试进攻丹口坞堡和筑阳不克后,便专注屯垦南阳。得到徐晃禀奏的曹操将徐晃,许攸召回,只留下张郃以及万余人马留守南阳。 徐晃临走时,张郃请他代为上书曹操,请求曹操持续向南阳输入人口屯垦。张郃的原话是南阳沃野千里,一马平川。这样的地形上,易攻难守,而且距离魏国腹地又有千里之遥。若是能大量植入人口,不仅能更加巩固各个城池的城防,更能在来日攻打梁国时,就近补充粮草,用不着再千里运粮。 收到张郃上报的曹操很是赞赏张郃的屯田聚兵之策。立刻下达敕令,令兖豫两州官吏为其招揽流民,提供开垦物资。 第529章 屯田聚兵 早在修武二年的春季,南阳平原上,本人口稀少,甚至空无一人的大小城池中出现了或多或少的人口。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但男人身上都统一穿着魏军那特有的黑色号衣,表面他们是军伍身份。但是平日里却很少见到在校场上操演,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田地中埋头耕作。 这一情况很快被冯宇所知晓。他心里很清楚,若是让魏军如此经营下去,只需一年光景,南阳的魏军便能成为梁军的心腹大患。于是他便令华雄军团的骑兵分成若干股小队人马,分头出击。 这些屯垦军怎么可能是华雄铁骑的对手,梁军轻易的洗劫几个魏军屯田据点。将粮食人口掳掠一空。但是张郃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在据点周边挖掘了壕沟,并堆砌壁垒。将屯田和位于屯田中心的据点都保护起来。壕沟除了防御功能,还有引水灌溉农田之用。 壕沟一边的壁垒上还插满了削尖了的竹子,充当拒马。此外他还专门向曹操请求了一支由夏侯惇率领的虎豹骑做为机动部队。 修武二年的晚春,那些新开垦屯田中的庄稼已长了有一尺高,正是农闲的时节。穰城城外的一个屯田点,那些魏军屯垦兵们却没有闲歇的时间,一个个汗流浃背的在用石碾子压平的空地上操练着。妇女们在屋檐下缝补着衣物,带着孩童。 突然村口传来剧烈的犬吠声,哨兵的锣声也紧密的铛铛响起。校场上,那些正在操练的兵士们陆续大呼小叫起来:“敌袭!肯定又是梁军来了!” 一名年轻的汉子急忙趴伏下去,将耳朵贴在地面上仔细的倾听起来,他脸色煞白的说道:“是梁军重骑来了!”听说梁军重骑,周边的这些魏军屯垦兵已吓的脸色苍白。他们中的有些人曾经见识过梁军重骑,知道他们是何等的一种恐怖存在。 这个据点的将校最先反应过来,高声吼道:“快!备战!速速发射响箭,向周边屯垦营和穰城报警求援!” 一支接着一支响箭腾空而起,很远的远方也隐约传来响箭尖锐的呼啸声,那是附近屯垦据点做出的回应。 屯垦兵们慌乱的披上一种简易的甲胄,取了各自的兵刃,按照日常的训练快步奔跑到田地周围的壁垒之上,举目眺望着远方。远处的地平线上果然浮现出一支人马的身影,他们是魏军挥之不去的阴影---梁军的重装骑兵。虽然数量不多,但若是在对方没有工事掩护的情况下,对方几乎只有被碾压的下场。 为首的将校给周边兵士打气说:“我们只坚持大半个时辰,穰城的虎豹骑就会赶来驰援我们。梁军的铁骑虽凶悍无比,但我们也有精心构筑的工事掩护,料他们暂时攻不进来。大家必须竭力战斗,畏敌退缩者,杀无赦。” 数十骑梁军重甲铁骑越来越近,为首的头目发现屯田周围有工事后,只好放缓了速度,向一侧跑去,围绕屯田兜起圈来,寻找着可以攻入的破绽。壁垒后的箭矢如同雨点般打来,射在重装骑兵的坚甲上叮咚做响,迫使这些重骑离的更远些。 头目身边的一名兵士问道:“头儿,根据斥候上报的情报里,并没有提到他们在屯田据点周围还修筑了工事啊!我们现在怎么办?” 实际上,这里的情报还是斥候两个月前打探的,和其余斥候的情报汇合在一起,制成了图册交予各个负责突袭的骑队将领们。为了行动迅速和突然,这支骑队袭击这个据点之前并没有做侦查,而是直接杀了过来。因此他们对对方新筑的这些工事很是意外。 那名头目眉头紧锁,冷哼道:“我们先兜转圈查看一番再说。” 梁军铁骑围着屯田周围的壁垒绕了整整一圈,发现并无破绽可用。那壁垒高达五尺,壕沟宽约半仗。梁军重骑虽然是肩高近六尺的巨马,但要跳过这样的障碍也困难无比。若是失足,便会撞在壁垒上那些密集的竹枪上。纵使这些战马披挂了重甲,也难免在这些密集竹枪下肚破肠流。 而且那壁垒后还有不断闪现的魏军人头,跳上壁垒顶部的战马速度全失,那些魏军兵士手中长枪从战马下盘齐出,还是难免人仰马翻的下场。 梁军铁骑头目脑中一番推演结束后,便知道自己只有一个选择。他不甘的叹气道:“没有办法,我们难以攻入这样的营垒,即使攻入了,也必将付出重大代价。撤!”说完他便拨转马头,带着几十骑向来路撤去。壁垒后的魏军爆发出一阵阵欢呼,一个个嘲讽笑骂梁军不战自退。 这几十骑重装骑兵向回奔驰了一刻钟,就发现前方传来如同夏日奔雷般的马蹄声。大批魏军虎豹骑杀到。梁军头目举目眺望,不禁脸色煞白,梁军的重装骑兵在平原地带唯一克星只能是梁军自己的长弓车兵,所以他本不该惧怕魏军的战骑。 但这次,对方的战骑相对而言实在太多了,有数百骑之多,几乎是梁军重骑数量的十倍。而且看上去远比梁军平时见到的魏军重骑要精良的多,头目一想便知道这定是魏军虎豹骑无疑了。 “一字阵!杀!”头目高声喝道,他选择一字阵,就是要在交锋的短时间内对魏军虎豹骑造成最大杀伤,使之怯阵不敢追击。否则只是凿开一个缺口,便错马匆匆逃走,这些虎豹骑还是会衔尾追来,而重骑的速度肯定比不上虎豹骑,伤亡反而会更大。 双方骑队面对面的“撞击”在一起,随着砰,嗤,噗各种音效的响起。三十余骑魏军虎豹骑兵士已是人仰马翻,而梁军重骑也造成了四骑伤亡。双方错马而过后,梁军再次兜转回来,与魏军再次“撞击”交锋在一起。又是二十余骑的魏军伤亡,梁军的伤亡依旧是个位数。 到第三次错马交锋时,魏军却再没多少伤亡,因为他们在巨大伤亡下已经怯阵,战骑聚集的很是松散。这次梁军再没有掉头,径直向后方逃去,很快消失在地平线下… 第530章 荡涤南阳 修武二年的晚春时节,张郃的措施起了作用。梁军重装骑兵对南阳平原的威胁被降低到最低。但是冯宇也随即改变了突袭的策略,这次他亲自出马,不再用小股兵力突击的方式,而是由华雄,赵云两支甲级军团集中兵力扫荡。 初夏时节,天气已略显闷热。山都县城附近的一个魏军屯垦据点中,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那些半农半兵的魏军兵士在大树下乘凉,惬意的喝着凉水。 这段日子是他们过的最顺畅的光景,风调雨顺,梁军也很长时间没来滋扰了。再过几个月就到了秋收季节,他们便能改一天两顿为一天三顿了。 突然几骑飞也似的向这边跑来,看他们身上号衣却是魏军部属在沔水沿岸以及丹口坞堡附近的斥候。前些时日梁军小股分兵突袭时,这些斥候并没起到什么作用,但张郃还是力排众议,将他们保留了下来。 现在,这几骑口中高呼着:“梁军来袭!各部准备!…梁军来袭!各部准备!”从大树旁飞驰而过。大树下这些正在乘凉的魏军屯垦兵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样子,直到他们的校尉从一间茅草屋中跑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披甲拿枪!” 这些魏军兵士这才一窝蜂的向兵器房涌去。手忙脚乱中披挂整齐,拿了各自刀枪。其余角落的魏兵也汇聚过来,在空地上蹲成两排。他们蹲了很长时间,也不见动静。兵士们开始七嘴八舌嘟囔起来: “要不要这么紧张啊,也许那些看花眼了呢。” “看花眼不至于,那些斥候可是大王的常备兵。但那些梁军进了南阳也不一定到我们这来啊!” 直到校尉大声呵斥后,他们才停了话语。等太阳快落山时,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校尉准备解散队伍,说道:“今夜,值夜的加倍人手。所有人睡觉时都要披甲合衣而卧,兵器就要放在枕边!” 队伍中又有人嘀咕道:“本来今晚要和婆娘来一次的,这又黄了。”众人哄笑起来。校尉眼一瞪吼道:“否则,军法从事!”众人这才止住笑容,严肃起来。校尉“解散”二字刚要脱口而出。 就有一个飞奔的人影从外面沿着土路传入村中。此人正是安排在村外放哨瞭望的兵士。那人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梁军来了,大批…,大批的人马。” 校尉脸上肌肉一颤问道:“多少兵力?” “接天连地,成千上万。具体多少。小的也估计不出来,只能抓紧时间回来禀报!” 校尉嘴角又抽搐一下,喝道:“关门,准备迎敌!” 立刻有兵士狂奔而去,将村子寨墙的大门关闭起来。校尉也登上壁垒向外眺望观察。当下这壁垒沟壕修的更是坚固和完善了。壁垒被加厚到五尺,足够数人在上并行行走。且在壁垒边沿增加了木制的垛墙。 不一会远方就尘土飞扬,无数旌旗在尘土中若隐若现。那尘土铺天盖地,一看便知里面隐藏着大批兵马。校尉脸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紧接着,如同夏日奔雷般的声音传来。至少有两千梁军的轻骑飞羽出现在魏兵视线中。此时,所有魏军兵士心里都打起鼓来,有的人已情不自禁的浑身颤抖起来。那常备军出身的校尉强做镇定的喝道:“他们人多也没用,我们的壁垒,他们的战马是越不过的。” 话音刚落,数以千计的箭矢借着马势以更大的威力向魏军的村寨投射而来。 校尉声竭力嘶吼叫起来:“注意遮蔽,都贴在垛墙上!”他的提醒已经有点晚,数百魏兵中的十几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乱箭射翻下壁垒。其余人吓的紧紧贴在木板制作的垛墙上。其中一人甚至还尿了裤子。 轻骑飞羽抵近后,开始绕着村寨奔驰起来。壁垒上的魏兵能感觉到大地在震颤。这些梁军轻骑兜转一圈,并没发现破绽。为首的将官开始放缓马速,并高声喊道:“里面的曹军,我大梁天子天兵已到,速速打开寨门献降。保汝老弱妇孺皆能保全!若是不然,全村屠尽!” 连喊数遍,寨子内也无反应。这些轻骑飞羽只好分成几股围绕寨子慢慢兜着圈子,防止寨中人逃窜。片刻时间后,又有几十乘战车赶来。其中有运兵战车,也有长弓战车。 砰的一声闷响,校尉看到身边一名紧贴在木板垛墙上的兵士两眼突然翻白,而后吐出一口鲜血。四肢瘫软下去,身体却还贴在木板上。他顿时明白,定然是什么利器穿透木板垛墙,射入了这兵士的身体。 其实这是长弓战车开始用长弓在百步外攒射木板。一般弓弩有效射程也就百步,但对于长弓却是近距射击。所以威力无比的重箭能洞穿木板。 随着砰砰咚咚的声响,又有不少魏军兵士被射死在木板之上。校尉大叫道:“快撤到壁垒后面去!”众兵士急忙跟随着他往壁垒后跳去,有跳的慢的,或脚软的,或运气不佳的又被轻骑和长弓的乱箭射倒十余名。惨叫痛呼声久久徘徊在村寨上空。 校尉探出脑袋,从木板垛墙的垛口处向外张望,这一望让他大惊失色。千余梁军步卒早已从战车上下来,排起严整军阵,他们还在阵前架起一排不知名的器具。实际上,这些东西是梁军的便携弩炮。 砰砰砰传来一阵爆豆般的巨响,一段壁垒上的垛墙,被密集射出的石弹击的粉碎。木屑四处飞溅。而后又是一排火球腾空而起,如同飞火流星般的向村寨内射来。几处茅草房和堆积柴禾的地方被命中,熊熊燃烧起来。 校尉急躁的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调配人手去救火!将屋里的娘们也喊出来救火!”但是此时,轻骑飞羽的箭矢又如骤雨般射来,几乎不能让这些贴在壁垒上的魏兵移动。相反,寨外的梁军盾墙开始快速向哪个被弩炮轰开的缺口处移动过来。 “快,在这堵住敌军”校尉用缳首刀指着缺口绝望的说道。话音刚落,一支矛枪就贯穿了他的胸膛,数以千计的矛枪从盾墙后密集飞来。而后梁军兵士迅速将长条木板搭上了壁垒。梁军兵士顺着这跳板向壁垒上涌去… 第531章 孙权复仇 大梁修武二年,从五月到六月,仅仅一个多月时间。赵云军团和华雄军团就扫荡了近百个南阳魏军屯垦村寨,攻陷了五个县城城池。还有三十余个村寨和两个城池是望风而降。 魏军也尝试做过反击。但梁军也不占领任何地盘,他们采取打完就走的战术,来去迅速。魏军根本来不及聚集起较大兵力进行反击。 那些分屯各县的虎豹骑在兵力数量优势丧失后,也不再是梁军的对手。与梁军轻骑遭遇时,便被对方以风筝流的战术,用箭矢生生攒射而溃。若与梁军重装骑兵遭遇,则更是糟糕,几乎只有被碾压的命运。 张郃亲自率领南阳屯守的常备军步骑,试图拦截梁军。但始终未能抓住梁军的主力。实际上,他即使在旷野中撞上梁军,也很大概率会败掉这一仗。 张郃最后被折腾的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魏军从绝大多数靠近梁境的地区撤离。即使如此依旧不断遭遇梁军的打击。前前后后到了修武二年的盛夏时节,魏军已折损了数万屯垦兵人口。那宝贵的虎豹骑也折损了千余骑。他的屯田聚兵之策眼看就要以失败告终,他自己也要面临来自魏国王庭巨大的斥责压力,即使曹操不问他失职之罪,他的前程也算是毁了一半。 张郃又想到了找外援,可此时此刻,刘备正在遥远的南方与梁军缠斗,谋夺吴国的合浦之地。全权负责樊城,宜城防区的是关羽。关羽压根没有理会张郃的请求,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将张郃打发了。 正当张郃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时,却发生了峰回路转的事情。吴王孙策竟然在合浦战场上阵亡了,而且依据前方的消息是被梁军所斩杀。 在吴国太的支持下,吴国迅速的将孙策之弟孙权拥立为新王。孙权上位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为其兄孙策复仇。打着讨贼雪恨的旌幡,亲自带着众将,统领三万大军向南阳进发。 按道理,吴国只有南方合浦是与梁国搭界的,虽说现在合浦已被刘备以协助吴国讨贼的名义霸占,但仅仅“借道”通过,想必刘备不会反对。 但是孙权偏偏选择借魏国的道前往南阳,可见他复仇的决心之大。 他的想法是,直捣大梁的汉东郡陪都筑阳,那里是冯宇的龙兴之地,现在也是大梁的腹心所在,若能攻入汉东郡,那么汉中也就能水到渠成的攻下。预时整个大梁为分为南北两段。加上魏国,临江国从南北两个方向上的大举进攻,冯宇难免败亡之命运。 可惜,这只是青年孙权的想法。吴国包括鲁肃,周瑜在内的几位重臣心中都清楚,这是一步多么大的险棋。 当面孔还带几分稚嫩气息的孙权在建业吴王宫大殿上做出这个决定时。群臣大惊失色,议论纷纷。 鲁肃首先说道:“王上,且不可意气用事啊!我们刚刚在合浦大败而回,再千里迢迢的去南阳攻打梁国的汉东郡,这是自取灭亡之道啊。请王上三思!” 张昭也劝道:“王上,老臣不懂军事,但老臣知道,当下我吴国先王新丧,兵折将损,就应该固本培元。仇我们当然是要报的,但不应该是现在报!请王上三思啊!” 周瑜等他们都说完,方才给孙权说明为什么不能去南阳复仇的军事原因:“王上,我吴国与冯贼的汉东并无接壤。要攻伐汉东郡,首先要向曹魏借道,从我们江北汝南那一小块地盘出发,行到现在曹魏控制的南阳郡有千里之遥。我们几万大军的补给全要依赖这条他人掌控的路径来供粮,风险太大。万一曹魏出尔反尔,突然掐断我们的后路,我们这几万大军可就全完了。那时,我吴国可是有亡国之危啊!” 周瑜话还未全说完,孙权开口道:“汝所想到的,孤都思虑过。如今,挟持过天子,侵夺我吴国数郡之地的冯贼乃天下公敌。他之所以能逍遥至今,是因为天下诸侯心不齐,没人愿意带头啃硬骨头。但今天,孤愿意去南阳啃这块骨头,他曹魏岂能不借路给我等,又岂能在背后作梗,断我们后路?!” 周瑜见孙权不听劝,急道:“王上,即使那魏国在我对决冯贼时不作梗,王上可想过,那曹魏盘踞南阳日久,却为何迟迟不进攻汉东郡?当时,徐晃带数万强兵悍将,却被一座小小的坞堡所阻挡。如今我数万不善骑战的吴军将士,远离本土后方,在战骑易于发挥的南阳平原上,又岂能站稳脚跟?” 孙权漠然道:“公瑾,孤知道汝是顾忌吴国的安危,但这些孤都已有过算计。孤抵达南阳后,当然不会独自去对方冯贼,会联合南阳的樊城的刘备军和宛城的曹操军齐攻冯贼。” 此时鲁肃接着劝解道:“可是王上如何能保证刘备和曹操与我等同心同德,齐破冯贼?另外他们在我们与冯贼鹤蚌相争之时,不会作梗,却不能保证我们与冯贼争斗结束时,他们突然下手图渔翁之利。那时,我孤悬在外的几万将士休矣。我吴国基业休矣。请王上三思啊!” 鲁肃边说边跪了下去,向孙策叩拜道。他这一跪不要紧,大殿上众臣,包括周瑜在内齐刷刷的跟着跪了下去,口中齐呼道:“臣等叩请王上三思!” 孙权看群臣逼宫,顿时脸色沉了下去,冷声说道:“诸卿,汝等见过先王最后的遗容吗?汝等没有,但孤见过,那个景象,孤这辈子不会忘记。不报此仇,孤宁可不做这个王座。诸位不要再劝,否这莫要怪孤翻脸无情!” 众臣见孙权如此这般固执,只好做罢。周瑜叹口气道:“王上既然执意如此,那臣在这只有一个请求,就是臣随同王上一起出征,并且将兵权交给臣来调度!否则,臣就算是被王上砍了头,臣也要阻止王上行此险着。” 吴国众臣之中,也只有周瑜敢对孙权如此说话并且直接索要兵权。孙权想想点了点头道:“公瑾,孤对兵事知之甚少,孤本就是要汝随孤出征的。” 第532章 太史慈之冤 孙权特使千里迢迢到达魏王宫时,曹操正因为头痛风再次发作病卧在榻上。听到这个消息,他从病榻上一下就翻身起来。大喜过望的曹操顿时头也不痛了,腰也不酸了,变的生龙活虎起来。即刻在大殿召见了吴国来使。没有丝毫的忧郁,曹操便同意了孙权的请求。 一个月后,早已做好准备的吴国大军开始向南阳进发。数以千计的战船将集结在长江岸边,成群结队的吴国军队渡到淮南。而后陆续向南阳开拔,通往南阳的汝南道路上,是长长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吴军。他们披麻戴孝,手举白幡,如同一条黑白斑纹的巨蟒在苍茫大地上逶迤前行。 孙策身死合浦,吴军打着复仇旗号,大举进军南阳的消息很快就被冯宇知晓。恰好在此时,被俘虏的吴将太史慈也辗转千里被押解到了筑阳。冯宇亲自在王宫中一间偏殿召见了他。 太史慈入殿时并非囚徒状态,早就被松了绳索,沐沐更衣,换了仪容。冯宇的宫廷侍卫紧张的矗立在冯宇周围,前者淡然道:“汝等退下吧,不用如此紧张。” 冯宇自信能敌的过太史慈。 太史慈没想到的是冯宇对他只简单的说了三句话。第一句便是问太史慈愿不愿意归降于大梁。太史慈自然是坚决拒绝。而后,冯宇淡然一笑说道:“朕现在想赦免了汝,但可惜的很,即使汝重获自由,也无法回到吴国去了。” 太史慈哈哈大笑道:“尔等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何必来这番假惺惺的说辞。退一万步说,某即使无法回到吴国,也不会为尔等效力。” 冯宇对旁边的内侍使个眼色。那内侍正色道:“汝现在在吴国,是杀害吴王孙策的国贼。汝若是回到吴国,只怕要落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太史慈的脸色大变,他一直对刘备在合浦城头说他是叛贼,并且下令攻袭他一事不解,只是因为后来被俘,渐渐将此事淡忘了。 此刻既惊又疑的问道:“何出此言?!”对方这才将以刘备之口所杜撰的太史慈勾结梁军,伏杀孙策情节一一讲出。 太史慈听了大半就明白过来,怒叫道:“这定是刘备此贼假扮山贼,袭杀了我家王上。某定要给我家王上复仇,以雪某冤屈?” 冯宇又问了最后一句话:“汝如何做到?汝现在就这么去见孙权,汝有何证据证明汝的清白。更何况,汝被我军俘虏这么长时间,却完好无损得以保全,更不可能让吴国新王孙权相信汝的话语。” 太史慈听到这,顿时愣住了,抱着头蹲在地上不知所措。 刚好此时,一名内侍匆匆进入殿中,在冯宇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冯宇脸上带着笑容对太史慈道:“孙权领着吴国大军已经到了沔水对岸,汝是否要随我前去看看?” …… 来的并不是吴国大军的全部,而是五千步骑组成的前军,不过这五千人马在沔水东岸一字排开,看上去也是兵势浩大,无边无际。一顶华盖被数百精骑簇拥着,看那华盖的颜色便知道下面的人有王者之尊,除了孙权还能是谁。 城头的冯宇发现孙权也亲临沔水对岸后,便和太史慈登上一艘艨艟战舰,在十几条战船前呼后拥下,驶出筑阳城的水门。 孙权看到梁军的十几条战船竟然主动从城中驶出,不禁哈哈大笑道:“他们想干什么?要来送死吗?” 谁知,那些艨艟战船行到江心就停止了前行。与孙权等人还隔着两百余步的样子。孙权看到一个约莫年近四十,身着甲胄的人登上艨艟船头,向这边眺望,这人面孔他甚是熟悉,正是冯宇。冯宇身边还有一人太史慈,孙权看了顿时怒从心起。 孙权正要开口说话,冯宇却先开口高声问道:“岸上的这吴国将军可就是新立的吴王孙权?” 孙权冷哼一声,用手中长枪向冯宇一指道:“冯贼,不错,正是孤。汝应当知道今日某为何来?” 不想,冯宇不气不恼,继续说道:“真是仲谋,朕记得当年我们也是在这筑阳城分别的,这一别就是十数年。朕都差点认不出汝了。” 孙权破口大骂道:“冯贼,尔少一口一个朕的,谁承认汝这僭越之贼的天子之位,少在这和孤套近乎。识相点,将这吴贼太史慈交出来!孤还能在灭汝之国后,保尔亲眷周全。否则必屠灭尔三族。” 冯宇身边的太史慈憋不住了,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大王,太史慈冤枉啊。先王怎么可能是某谋害的呢,那都是刘备那厮干的好事,而后栽赃于我。某得到先王噩耗时,还在合浦郡的老阴山与梁军鏖战啊!” 孙权冷笑着质问道:“我王兄若不是汝勾结梁军杀害的?为何现在汝能和冯贼同乘一船?你说不是汝谋害的,是临江军所为。有何证据?” 太史慈急的满头是汗,他明明清楚事实,却无法证明自己。能证明自己孙策身亡时,他还在和梁军对峙的只有梁军和自己一些被俘的亲兵亲信。这两种证据对于孙权而言,都没有可信度。 咻咻咻,空中传来箭矢破空之声。密集的箭矢向冯宇的战船扑射而来,其中甚至夹杂着不少火箭。孙权旁边的周瑜让弓弩手突然攒射,不过这些箭矢似乎射程还差那么一点,要么软绵绵的掉入江中,要么无力的掉落在船头甲板上。侍卫们护着冯宇已退入船舱之中。太史慈也被一起带了下去。船队随即返航。 在船舱内,冯宇对太史慈道:“汝说此事是刘备所为,那么朕倒有一个办法能洗刷汝的冤屈。就是在刘备阵营中找到线索,通过这线索找出能证明汝清白的证据。” 太史慈呆了半晌,突然对冯宇叩拜道:“若是梁王能为某洗清冤屈,且不用与旧主所属的吴国为敌。太史慈愿意效命梁王!” 冯宇点点头道:“起来吧,朕是要完成这件事。” 太史慈忙要叩谢,却被一旁的冯宇侍卫提醒道:“圣上是天子之身,休要再用梁王称谓。” 太史慈已说道:“臣叩谢陛下!” 第533章 援救程普 孙权大军的中军,后军陆续赶到,沿着沔水。三万多人马,从筑阳对岸一直延续到丹口坞堡附近,连营三十余座。营帐接天连地,旌旗烛天,白茫茫一片。 但是负责全军指挥调度的周瑜却没有立即发起进攻。中军大帐之中,孙权对周瑜发问道:“周郎,我们大军全部到位,何时发起攻击?” 周瑜拱手礼道:“王上莫急,臣正在等曹操和刘备的回信,某已经向他们提出请求,要他们至少各出兵马两万人共讨冯贼。如今我们在沔水防线上,从樊城到我军最南端的大营,还有很长一段没有兵将驻守。某希望用魏军和临江军将此段封堵起来。以免后患。” “两万人兵马?公瑾认为他们愿意出如此多人马?” 周瑜笑道:“取其上得其中,他们两万肯定拿不来,但多少会调配一些人马过来。我们要两万,他们怎么也会各自拿个五千出来,有了这新增的万余人马,我们便能沿着沔水建起完整的防御。” “大概要多久,孤已将等不及了” “王上放心,最多不会超出半个月时间。” …… 在沔水对岸筑阳旧王宫内,冯宇对大梁朝情报头子陈调说道:“我们必须在半个月内找到线索和证据。来证明孙策不是太史慈和我大梁所害。汝能做到吗?” 陈调自信满满的说道:“陛下放心,我们的人早在刘表时期就开始在荆州经营,如今在整个荆州境内,我们有张密不透风的眼线网络。定能找出与此事相关的线索。” 陈调所言非虚,他仅仅用了十天时间,就给冯宇带了非常有价值的消息。 陈调通过密布在各个阶层和角落的眼线,迅速将此事来龙去脉打听清楚,并打探出了当时伏杀孙策的主将,副将等人。只是即使将他们都虏获,获取的证词也没什么效用。因为他们可能是被大梁胁迫收买做的证。 不过,陈调还发现了一个重要证据线索。孙策被伏杀时,吴国大将程普一直在他身边。但最后孙策的尸体被刘备找到,程普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甚是古怪。但陈调的此次调查却在荆州发现了程普的下落。 …… 临江国都城江陵城中,一所偏僻角落处却隐藏着一座豪华宅院。宅院周围满是兵士,暗处还伏着穿着便衣的暗桩。宅院内一旁的两排厢房住着几名美艳女子,莺莺燕燕的聊着话语。另一处书房中,一名赭袍汉子却是坐卧不宁的样子。 他正是被刘备所俘虏的程普。程普被秘密押解到荆州江陵。刘备回师后,对他劝降数次,却被他断言拒绝。刘备却不急不恼,将他软禁在这豪宅大院之中,每日美酒佳肴,还配置了几名美艳女子。实际上,程普若非亲眼看到孙策被杀,受到刘备如此厚待,怕是会降了刘备。 此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名丫鬟端着托盘茶水款款走了进来。程普抬头一看,却不是很熟识。疑问道:“怎么又换新人了。” 那丫鬟放下茶水,点了点头,又用手指指了指托盘里面,而后就匆匆的退了出去。程普连忙挪开托盘里的茶杯,却发现了一张叠成方形的纸块。将这纸块展开,却发现上面有几行蝇头小字… 又过了半个时辰,程普突然大步向外走去。还没到大门便被拦住,一名总管打扮的家仆陪着笑脸道:“王上有过吩咐,将军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们下人去做便是,不用亲自出府办理。” 程普呵呵的哼了声道:“去告诉临江王,某想通了,愿意为他效力!” 那总管带着惊喜确认道:“将军此话当真?”若程普真能降了刘备,对于他而言,多少是功劳一件。 程普带点愠怒道:“老子闲的无聊?不当真扯这种屁话?” “好咧,将军请在府中候着,小人这就速速去通禀王上。”总管边说边喜滋滋的跑了出去。 江陵城不大,不一会,那总管就返了回来,完全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原来刘备称他立了大功。 “将军,大王这就召您入宫见驾,还说要专为这件事召集君臣进行酒宴。” “嗯,某已穿戴整齐,准备好了,那汝就在前方引路,带某去王宫见驾。” “好嘞!” 不一会,这座豪宅大院的门大开,程普策马从府院中出来,当然不可能只他一人,前呼后拥的跟随了一百余人的样子。 众人锣鼓开道,不一会便行到江陵城两条主路交汇的十字路口处。过了路口,再前行两里便是刘备的临江王王宫。路口向北行不到一里便是临江城北门。 当程普的坐骑刚刚行到路口时,一只骡子拖着一乘破旧不堪的四轮大车从左侧的窄街中钻了出来。恰恰将这路口堵住,使程普一行人不能再向西行。 那总管叫骂道:“谁家的骡车,赶快挪开。挡官家的车驾,耽搁了公事,可是要问罪的…呜呜呃”他的话语还未说完,一支箭矢迅疾飞来,正射入他的咽喉之中。他双手捂着鲜血汩汩的脖子,掉落马去。 其余兵士大惊失色之时,箭矢继续从不同角落持续射来,瞬间又有七八人种箭落马。剩余的人总算明白了,开始陆续高呼起来:“敌袭!城中有贼匪!”,同时开始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弓弩手所在位置。 他们慌乱之中,谁都没察举到程普已经溜的无影无踪。这些人过了十几息才发现程普不见了,才知道自己犯下大错,高声喊叫着策马向北去追。 但是当他们策马冲过一个街口时,一根绊马索突然腾空而起,这些临江战骑一个接着一个倒落在绊马索之下。 程普已经飞驰到北门处,北门早已大开,门口处还躺着几具尸体,看血迹是刚死没多久。城门处还有穿着临江军号衣的兵士,但他们显然是梁国的人,不停的对程普招手道:“程将军,快出城,城外有人接应!”话还未说完,程普的坐骑已经从城门中穿过。这些兵士也连忙骑上早就准备好的战马,向城外逃去… 第534章 总攻在即 刘备居于临江王宫的偏殿之中,等着程普前来觐见。紧临的大殿中酒宴已准备妥当,临江国群臣陆陆续续的入殿坐定。 猛然,群臣们听到哐当一声类似陶器碎裂的脆响。接着听到刘备的怒吼声:“贼子安敢如此。孤诚心诚意对他,竟如此负我。” 群臣面面相觑时,刘备已冲到殿外叫道:“程普这个白眼狼跑了,孤敕令汝等动用一切能调动的兵力抓捕。若真让他跑了,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内情的人当然知道刘备的意思,程普知道孙策被伏杀的全部细节,而且他的话吴国肯定是相信的。若吴国孙权知道这是刘备所为,那已屯在南阳的三万余吴国大军会立刻攻陷樊城,并且顺沔水而下进攻荆州腹地。吴军若是再有梁国配合,不长时间便能呈现席卷临江国全境之势。 众人向刘备告退后,立刻行动起来。此时,程普已在十几骑的保护下飞驰到江陵城外不远处的江边码头渡口。他们身后一里多远的地方,满是人马的嘈杂喧嚣,江陵城中几乎全城的兵马都追了出来。 不过,江水中停泊着梁军早就准备好的,伪装成商船,渔船的船只。 码头渡口处日常也驻扎着一队临江军的兵士。此时值守的十余名兵士觉得这些不速之客好生奇怪。但又见这些人大多都是军伍人士的打扮,还有一两个将官模样的人,便犹豫起来,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查问。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临江城中那些追兵兵马的嘈杂呼喝声,隔着百余仗的距离远远传来。 “快,拦住他们!” “别让他们跑了,这些是贼寇!” “抓住他们,大功一件!快啊!” 这些码头的守军这才确定眼前这些人真是敌人,纷纷举着刀枪盾牌迎了上去,同时大声呼喝旁边营房中的人出来帮忙。也就是电光火石的功夫,护送程普的十几骑不约而同的取出弓弩,向这些临江兵射去。 箭矢精准无比,而这些临江兵只是守码头的役兵,甲胄简陋单薄,瞬间就几乎全部被射杀在地。这个时间,程普已经几步窜到了船上,那些护卫他的梁军斥候也弃马上船,他们一边退还一边用弓弩不停的攒射那些码头营房窜出的临江兵。 江陵城追兵之中,张飞跑在最前方,当他带兵持矛冲到码头时,梁军的三条船只已行驶到江中心。张飞吼叫道:“快!快将我们的战船也开过来!追!” 码头另外一边确实停靠着不少临江军的战船,但是船上并没有预先装有水手。这些水手平日也是居住在码头旁的营房内,他们现在才从营房涌出,匆匆登上各自战船甲板。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阵木板碎裂的巨响,还有沉闷的爆燃之声。 行到江中心的梁军船只,打开了船舷旁的挡板,用藏在下层甲板上的弩炮轰击了码头上的临江军战船。石弹,火爆弹近距向这些船只砸去。有的战船船舷水线下的部分被石弹洞穿出一个大洞,江水开始涌入,船体开始慢慢倾斜。有的战船甲板上燃起冲天大火,并且引燃了船上的桅杆帆布。冲上战船的临江军兵士不得不又撤了下来。 这一幕将张飞气的吹胡瞪眼,但他也只能在江岸边来回策马奔驰,眼睁睁的看着这三条分别伪装成渔船,商船的梁军船只扬长而去。又过了片刻,其余人马也追了上来,黄忠看张飞如此样子,说道:“张将军不必气恼,王上已吩咐快骑敕令全国,想他们逃不出我临江国的国境。” 临江国在刘备严令之下,各地守军闻风而动,加强了守备。所有郡县城池都实行宵禁,出入人员皆要反复盘查。特别是通往梁国的要冲郡县,满是明卡暗哨,游骑斥候。 但即使如此,程普依旧安然无恙的进入到大梁境内。原来他走的是一条从当阳山区开辟的小路,进入了大梁襄阳境内。这条秘密小路横越整个汉东郡南部区域,也就是那个出产巨猿战兵的奥区。这条路段是由无数狭窄的崎岖山路,栈道,水力升降机构成,因此也只适合小股人马行走。 …… 沔水畔,吴军大营中军大帐中。孙权对亲兵侍卫吩咐道:“去,将西征大都督召来。” 不一会,周瑜便来到帐中。孙权略显焦急的问道:“公瑾,上次汝说十五天内便能对梁军发起总攻。现在已是第十三日了,准备的如何了?” “启禀王上,一切顺利。果然不出臣所料,曹操和刘备都答应了我们的请求,如今魏将张郃已带着八千步骑前来助战,其中一半是魏军最为精锐的虎豹骑。刘备这两日便能增兵樊城,关羽便能领五千步骑协助我们在樊城以北的沔水江段防御梁军。” 孙权搓着手兴奋的赞道:“做的很好…” 此时,他二人突然隐约听到鼓号声从远方传来。不一会,一名令兵急急慌慌的闯了进来报道:“启禀王上,大都督,梁军突然出动大批战船,正在横渡沔水!” 周瑜脸色一变,惊讶道:“哦?他们竟然主动出击!速速传某军令,立刻沿着沔水列起军阵,准备迎敌!” 孙权和周瑜来到沔水岸边时,吴军的军阵已经列好,梁军的数十战船一字在江心排开。周瑜看到梁军战船的数量就知道他们不可能是来攻袭吴军的,凭数十战船携带的这点兵力,可能还未能完全登陆,就会被吴军消灭干净。 梁军这边一个大嗓门将校站在船头,扯着嗓子喊道:“前面的吴军兵士们,切勿请举妄动。我们不是来攻袭汝等的,我们是要将你们吴军的一名将领送还!” 孙权一听,便对周瑜道:“莫非这冯宇胆怯,想将太史慈送还,让我等退军不成?” 周瑜冷笑道:“若真是这样也不错。只是我们并不能因此退军,数万大军费尽周折,消耗钱粮无数,千里迢迢来到此处,岂能因为对方送还一个叛将就能退军?” 顿了下周瑜又接道:“我们刚好缺少个总攻前祭旗的,就拿这太史慈的人头来祭旗吧。” 第535章 装糊涂 孙权与周瑜立马沔水岸边,眺望着三条向这边行驶来的小船。时间不长,三条小船陆续靠岸,一名将官打扮的人和一名文士模样的人顺着跳板来到岸上。其余的梁军兵将也将一些物件搬运上岸,这些东西都是些肉食酒水。 四周的吴军兵士各持刀枪,一拥而上,就将他们团团围住。孙权一摆手道:“让他们过来!”这些吴军兵士方让开道路。 那名将官模样的人走近了,孙权和周瑜方才大惊失色,不约而同的惊呼道:“程普,怎么是汝,我们都以为你已战死了!汝是如何到这里的,难道汝也是被梁军所俘了?” 程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已是泣不成声,对孙权和周瑜将自己经历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他一边说,周瑜和孙权一边问。前后用了大半个时辰,两人总算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咬牙切齿的孙权正要说话,周瑜却拉了拉他的袖子,并在他耳边附耳低语道:“王上切勿急于表态,这里还有外人,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要谋定而行。” 此时,那名文士模样的人对孙权,周瑜二人拱手道:“吴王,周都督。某乃大梁礼部侍郎蔡昉,此事已明了,何去何从,汝等自行决断。”说完,他又指着那些牛羊肉食和美酒道:“这是我梁军的一些心意,请汝等笑纳。” 蔡昉说的这话很讲究,用梁军而不是用大梁天子的送这些酒肉。若是用天子名义就应用赏赐之名。那样孙权肯定不能接受。 孙权冷着脸,挥了挥手,已有吴军兵士上去接过了那几十担酒肉。周瑜在一旁对蔡昉道:“既然冯宇要汝等做的事做完了,至于事情真假,我们吴国还需查证核对,不能仅凭程普一人之词。汝等就请先行返回沔水对岸吧!” 程普在旁带着悲愤之语叫道:“公瑾,难道某的话,汝也不相信吗!?” 周瑜面无表情的挥挥手道:“带程将军下去休息。”随即几名吴军兵士将程普带了下去。 蔡昉皮笑肉不笑的对孙权,周瑜说道:“程普所说就是我大梁对吴王被谋害一事所调查的来龙去脉。反正告诉汝等就算我们大梁完成了该做的事情,至于汝等信不信,已与我大梁无关了。” 蔡昉说完,随即带着其余人再次登船扬长而去。望着远去的梁军小船和船上之人的背影,孙权对周瑜道:“公瑾,程普之话难道你还有怀疑吗?” 周瑜道:“这个当然不会怀疑。但是王上我们对外却不能宣称相信此事。我们还必须得装糊涂。”依旧气闷于胸的孙权问道:“何出此言。” “臣敢问王上,我们若是因此事与刘备公开撕破脸,依王上的意思,我们下步该怎么走?” 孙权带着愠怒道:“这还能怎么办?孤带着数万大军就是为先王,为家兄复仇的。与刘备撕破脸后,自然是带着大军顺沔水南下,攻入荆州腹地,破江陵,生擒刘备,将其五马分尸,方解孤心头之恨!” “可是大王想过没有,此次我们带着数万大军远征至此,全依赖魏军对我后勤粮道的保障。他们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我们的目标是梁国冯宇。若我们现在改变目标,那曹操还能继续如此吗?若是魏国掐断我们的粮道,甚至从背后攻击我们。那对我们这数万远离国境的孤军而言,可就是灭顶之灾了。我们这支大军若是败灭,吴国就是元气大伤,那样我吴国数十年打下的基业可就全毁了。” 尽管周瑜苦口婆心的劝谏,孙权还是心有不甘的说道:“那汝说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让刘备此贼逍遥于世。让我的兄长死的不明步白。此仇不报,让孤有何颜面立于这天地之间?” 周瑜叹气道:“不是不报,只是当下还不是向刘备复仇的时机。我们要戒急用忍…” 孙权打断他的话道:“孤若是能戒急用忍,都不会带着这几万大军来南阳。汝说我们转而攻打刘备,曹操会断我们的粮路。但我们难道不是还可以求于冯宇吗?让梁国为我军提供粮草补给。甚至两国联军共讨临江国。只要冯宇愿意与孤联合,孤愿意将夺来的临江国所有国土给他。” 周瑜连连摇头道:“可是王上忘了,如今冯宇已不是梁王,自立为天子登基了。我们若与他联军,是以什么名义?承认我们的吴国是大梁的属国,还是王上是他的臣子?” 顿了下话语,周瑜继续说道:“即使我们不管这名份问题,却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魏国必然会以此为理由对我们发难。如今我们大军尽出,江东老家兵力空虚。我们这边可以吃着梁国的粮食,向南攻打荆州。但魏军的虎豹骑却可以同时刻渡过长江,横扫江东,留守在江东的那些老弱之兵绝难抵挡。王上的王室家眷现在可还全留在江东啊。” 孙权此时脸色已是一阵红一阵白,周瑜见他没有反驳,继续劝道:“另一方面,南阳这边还有张郃的近万魏军精锐,以及两三万的屯垦兵。他们可以在我们向南攻打临江国时,从背后插我们一刀。所以我们成功攻灭临江的可能性也不大。另外假设我们能攻下临江国全境,那么其后冯宇还能不能继续与我们为盟,就不得而知了?” 周瑜这的长篇大论让孙权情绪逐渐平复下来。他问道:“那公瑾认为我们该怎么办?兄长的仇何时能报?” “我们要做的是想办法迅速将我们的数万大军带回江东。保住了他们,就是保存住了我吴国的根本。至于为先王报仇…我们吴国居于东南角,可以据江海山岭之险,坐壁上,观天下逐鹿。总能找到复仇的机会,诛杀刘备此贼。” 孙权又问道:“数万大军,如何做到才能悄然间,将他们调回江东。这个不可能不让人察觉吧。” 周瑜说道:“我等只要想办法找借口拖延对梁国发起总攻的时间,然后以护送辎重的名义,向本土撤军。每次护送辎重回去的兵马多,来的少,如此反复,就能逐渐将所有兵马掩人耳目的撤回江东。” 第536章 奈之若何 自从程普从江陵脱逃后,整个临江国风声鹤唳。不仅仅是明卡暗哨,巡逻游骑骤然增多。而且开始向樊城,宜城大举增兵,本要出樊城支援孙权的关羽也接到刘备新的密令,继续固守樊城,宜城一线。 临江军普通兵将都以为上面得到梁军将大举向樊城进攻的消息,却不知道刘备要防备的主要是还被他们看成友军的吴军。 时间一天天过去,程普也未能被拿获。刘备便知道程普已然成功逃入了梁国,认为自己与吴国一战已经再所难免,他除了再三派出令兵,通知关羽加强樊城的防备外,还持续向江夏增兵。连放在郁林防备梁国的魏延黄忠等将都被调到江夏。 但是让刘备奇怪的是,吴军却没有丝毫反应。原本定于这几日发动的对汉东郡的总攻也迟迟没有展开。刘备便找来徐庶,简雍,糜竺等一干临江国的谋士。一番商论推演后,刘备得出了吴军此举的原因---孙权周瑜定是不愿与冯宇结盟,又无法在攻打刘备时得到曹操的支持,反倒可能被曹操在背后插一刀,所以只能选择先退兵再说。 刘备从榻上站起,背手来回踱了几步,而后对其余几人道:“在孤看来,这是个绝佳机会。我们可以乘孙权周瑜大军退却之时,攻袭吴国。” 徐庶抚掌大笑道:“王上英明,徐庶也是这样想。从南阳撤兵到江东要行军千里,他们撤而未达之时,我们屯聚在江夏的大军可以顺水而下,水陆并进,横扫柴桑,豫章,进而袭占江东全境。” 刘备听了连连摇头:“袭占江东全境?这个目标太高了。从南阳至江东虽然路途遥远,但这段时间还是不够我们拿下柴桑,豫章,乃至江东全境的。孤也不贪心,只要吴国的柴桑,豫章,还有南海。而后再在要冲险峻之处设垒筑营,巩固新得之地。” 徐庶呵呵笑道:“王上,单靠我们自己当然无法做到,但庶认为,这其中我们还可以利用魏国一下,要他伏击撤到半途的孙权军…” 刘备眼睛一亮,问道:“元直,如何能劝说曹操为我所用?他岂能做这亏本的买卖,他来种树,我们来摘桃?他能答应吗?” 徐庶又道:“无利不起早,只要我们同意联魏伐吴成功后,将江东划予魏国,曹操必能同意这个条件。当然,最后江东我们实际也不会给他。” 刘备脸色微微一变道:“如此诓骗他,最后两国岂不是还要交兵?我们刚刚打完吴国,再和魏国大打出手,这后果难料啊…” 徐庶又拱手道:“王上,只要吴国被攻灭,我们取不取江东,都会是魏国下一个潜在要吞并的目标。但是不要紧,因为那时,天下已是三足鼎立之势。魏国要攻我们需要掂量掂量梁国的威胁,反之梁国要攻我们也是如此。” 刘备捋着胡子,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其余几名谋士也赞同此策。刘备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定了,事不迟疑,孤立刻派出加急信使,以最快的速度向曹操说明此事。” …… 许都原名许昌,因汉室被曹操强行迁入此地,改名为许都。此时的曹操不在魏国的都城邺城,反而在许都的曹府旧宅改造的魏王行宫内。 他来到许都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此处离南阳较近,能第一时间得到南阳的消息。现在曹操正在为一件事焦虑不安,周瑜孙权本说好在十天前就会对梁国发起总攻,可到今天也丝毫没见到他们有所动作的样子。 开始曹操还以为是吴军未准备充分或是刘备承诺的协助还未到位的原因。但日子过去这么久,不得不让他疑心起来,这周瑜孙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立刻向南阳派出大批斥候,探马,谍者探查。 从吴国的淮南出发到汝南再到南阳,这一条路上本就是魏国的地盘,因此曹操很快查明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吴军在利用护送辎重的部旅悄悄撤兵,护送辎重空车队回吴国的兵马比从吴国来南阳的兵士要多出许多。 曹操立刻将随自己来许都的文臣武将都召集起来,研判吴军此举究竟是何意图。年近五十的郭嘉捻着长髯道:“什么原因让吴军如此做不重要。重要的是吴军肯定不会再如前向我们承诺的那样,全力攻打梁国汉东郡了。” 曹操头一歪,面带苦涩的说道:“难道咱们又白忙活这一阵子,白空欢喜这一场?” 许攸将脑袋凑了过来,说道:“王上,有此一变,我们既然打不了梁国这头猛虎,不如利用这个名头将吴国一举攻灭,有了吴国的地盘,我魏国的人口,财富,粮食都能够大幅增长,用这些做为本钱,一统天下就不难了。” 曹操带着几分忧虑道:“可你们都没考虑刘备吗?刘备万一和冯宇联合起来,那可如何是好。” 郭嘉哈哈的笑了两声道:“王上,虽然刘备身边那群人能妙算的谋士没有几个,但他们这点道理还是应该能懂的,若是没有吴国,刘备联合任一方与另一方为敌,都不利于他。他只有在另外两个大国间平衡取舍,才能生存下去。臣斗胆预测,那刘备现在可能也想着与我们联手攻灭吴国呢…” 此时,一名魏王宫负责通令的内侍匆匆走了进来,在曹操身边附耳说了几句。曹操听完,脸上浮现出笑意道:“奉孝,你估计的果然不错,刘备的信使来了,想必是为了此事而来。” 不一会,临江国的特使就来到殿中,见了曹操本要发话,却担忧的看了四周一眼。曹操呵呵一笑道:“汝但说无妨,这些都是孤的心腹之臣,绝无泄密的可能。” 那特使这才一五一十的将刘备的意思转述给曹操。特使的来意,曹操和其群臣早已猜到,所以特使全程讲完他们也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到最后,曹操问了一句:“事成之后,临江王以什么保证能将江东给我魏国,若是你们临江国过河拆桥,孤能奈之若何?” 第537章 追踪 面对曹操的质问,那临江来使不慌不忙的应对道:“敢问大王,魏国相比临江国,实力如何?” 曹操冷笑声道:“宛若猛虎比之豺狗也。”这句带着嘲讽的回应并没让这临江特使恼怒,他继续说道:“正如大王所说,我们两国差距如此悬殊,若我方背盟,岂能经受的住魏国一击。我家大王是绝不会做这等蠢事的。” 大殿上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原来是程昱,他故意刁难道:“可汝等联合梁国冯宇,那样我魏国要惩罚汝等背盟之罪可就有点难了。” 临江特使对曹操拱拱手,继续面不改色的说道:“可我家王上是天下皆知,以仁德立于天下的刘皇叔,岂能与悖逆之贼冯宇为伍。这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的事…” 曹操一抬手止住他的话道:“好了,汝的话我相信,回去告诉临江王,要他放心从柴桑攻打吴国。孤的大军会歼灭孙权,周瑜大军的剩余兵马。” 临江特使叩首退出后,许攸向曹操问道:“王上真相信刘备在攻灭吴国后,什么情况下都不与冯宇联合?” 曹操哈哈大笑道:“当然不会,刘备是什么人,孤比谁都清楚。但是无论他怎么样,这江东孤是吃定了。” 郭嘉也在一旁笑道:“王上是要在我们袭杀孙权周瑜部旅的同时,从淮南大举进军江东吗?” 曹操捻着长髯,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郭嘉的话。一旁的许攸带着几分忧虑道:“可是如此一来,我们要分兵。这兵力上…” 曹操打断他的话道:“这吴军虽有三万大军,但是他们明显不善骑兵做战,步卒在三万多兵马中占了八成。剩余的两成战骑也都是江南驽马所组建的劣质骑兵。不要说我们精锐的虎豹骑,就是碰到我们的普通战骑,他们也难以是敌手。所以在这千里南阳平原上,张郃的数千战骑就应该能全歼他们。更何况他们正在分批暗中撤兵,我们完全可以等吴军撤到一半时再发起行动。” 郭嘉也附和道:“不错,刘备想占我们的便宜,但却不会想到我们故意放一半吴军兵马回去,等刘备从江夏攻袭柴桑,这些吴军肯定会被调往柴桑豫章与刘备军火拼。与此同时,我们集结在淮南寿春的大军大举南下,抄掠吴国空虚的江东腹地。集结在南阳的战骑开始清剿剩余的另一半吴军。” …… 沔水之畔,吴军大营中军大帐之中,只剩周瑜一个人。孙权已在数天前随着一批后撤的吴军回归吴国。 周瑜刚刚得到消息,孙权已安全抵达江东,这让周瑜稍稍松了口气。但也仅仅是稍稍松口气,因为他知道,在这撤军撤了一半的时刻,是最危险的时刻。他向帐外望去,计时的日冕已到日中时分,这是各路斥候向他集中汇总禀报的时刻,这些斥候不仅监视着沔水对面梁军的动向,更是监视着北边魏军和南边临江军的动向。 好在除了魏军时不时的出现大股骑队调动,临江军与梁军丝毫看不出有所行动的迹象。 “报!禀大都督,据南向十三组斥候侦查汇总,临江军关羽部无异像。” “报!禀大都督,据西向六组斥候侦查汇总,沔水水面无梁军战船出现。” “报!禀大都督,据北向十九组斥候侦查汇总,魏军张郃部今晨突然弃营向东而去,而后脱离我方斥候侦查视野,不知所踪。” 听到最后一个禀报,周瑜心中不禁一颤。他担忧的事发生了。 “营中一骑都没有留下?” “禀大都督,我们几个兄弟摸入营中查探过,营中空无一人。他们将这些营帐器具完全丢弃,不知何故。” 周瑜的脸色已变的苍白道:“那是他们要加快行军速度,所以不带任何辎重。”接着他吩咐左右道:“快去,召集军中诸将校,我们要立即拔营向东撤离。” 不一会周瑜的部属将校都在帐中到齐。他们已知周瑜要全军撤离的决定,纷纷向周瑜问道:“都督,我们不是要分批撤退吗怎么现在要全军立即撤离。另外我们所存的粮草只够全军七天用度,支撑不到回国啊。” “因为魏军发现了我们的行动,并且打算向我们发起攻击,我们的辎重粮队也无法来了,现在可能已被他们袭击了。” …… 在吴军大营东两百余里的地方,无数魏军战骑在旷野上来回奔驰冲杀。那些还穿着白色号衣为孙策吊孝的吴兵,如同被豺狼驱赶的羊群一样四处奔逃,但最后难免挨上一刀。 原野的草丛中满是四肢残缺甚至无头的尸体,绝大多数是吴军兵士的。一车车正在燃烧的粮草辎重车腾起无数柱浓烟。 旷野的天际线上还停着一眼望不见尽头的骑阵,率领这支军队的是魏将张郃。他仅仅动用了七千战骑中的千余虎豹骑,便在短短两刻钟时间内将五千护送辎重粮草的吴军击溃。 张郃看着眼前的战果,自言自语道:“想不到吴军这么弱,看来王上所言不虚。”而后他对左右吩咐道:“吴军粮草已断,他们随时都会全军东撤。传我军令,侦骑加倍,监视他们的行军轨迹。我们要在这旷野之中全歼吴国大军。” 此时的周瑜已在东撤的路上。以他的智谋,当然知道魏国必然安排大量斥候监视他的撤军动向。因此,他从骑兵中抽选最为精干的战骑,组成搜索队,试图去除跟踪吴国大军的尾巴。 一万五六千吴军出了大营,宛若黑白巨蟒,再次蜿蜒逶迤于南阳平原的荒野之中。周瑜刻意走弯路绕行,以此来摆脱魏军的追踪。他布置在后军的搜索队,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内,就歼灭狙杀了五股魏军的斥候游骑。当然他们是完全依仗兵力优势袭杀了这些魏军游骑,否则他们不是后者对手。 一连数天,张郃的主力都没咬住周瑜,甚至在短暂的几个时辰时间里,完全失去了周瑜大军的踪影。幸运的是张郃早年在南阳的经营起了作用,凭借那些分布在南阳平原上众多屯垦据点的上报,张郃最终还是恢复了对周瑜的追踪。 第538章 入瓮 桐柏山是南阳盆地南缘的一条山脉,宽约两百里,向南越过这条山脉,便是沃野千里,水泽密布的临江国江夏郡。 此时,有支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兵马,正沿着桐柏山的山脚前进。这正是周瑜所率领的吴国大军,他们自然不是为了翻越两百里桐柏山进入江夏,那样做只怕还未到江夏的平原地带与刘备军接触,便要全军葬身于桐柏山的原始森林中。 周瑜的想法是顺着桐柏山山脚,向东经平氏县进入汝南。之所以顺着山脚走,一是为了防备遇到魏国战骑。山地地形更有利于反骑兵作战。二是在这南阳盆地的边缘地带,魏军屯垦据点稀少。也方便他们摆脱魏军的追踪。 但实际上,就在两天之前,新野东南郊野五十里外,一个魏军屯垦村寨发现了这支吴军。张郃的游骑得到消息后,迅速的追了上去,并很快再次找到了吴军的踪迹。 位于周瑜大军后方,负责清除尾巴的吴军骑队已在数日和魏军游骑斥候的缠斗中,所剩无己。他们对这次再次跟上来的吴军尾巴竟无所察觉。而张郃根据游骑们报上来的信息情报,早已判断出吴军的走向。 …… 周瑜在道路旁立住坐骑,眺望着长长的行军队伍,一骑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正是他正焦急等待的令兵。 那令兵飞骑驰近,立马拱手报道:“启禀大都督,前方就是通往平氏县的入口峡谷。我军斥候已将此地反复探查,并无敌军踪影。平氏县城内,只有一些老弱屯垦役兵屯守,并无魏国常备战兵!出口峡谷也不见有敌军驻守。” 周瑜脸上露出数日来难得的欣喜之色,说道:“好!传我军令,全军加速前进,攻克平氏县。另外在这入口峡谷中屯守一支精兵,堵截魏国的大军。” 桐柏山脉是一个从东北至西南走向的山脉,不仅将南阳盆地与江夏郡所在的江汉平原隔绝开来,也将汝南与南阳隔绝开来。但是起源于桐柏山的淮水,在汝南与南阳这段桐柏山中,开辟出一个地势相对平坦的河谷。 这个河谷两头窄,中间宽敞,从四周山岭上流淌下的溪水汇集成淮水的上游源头,从东面那个狭窄的出口奔涌流淌而出。平氏县便位于这河谷之内。 周瑜的打算是自己进入这河谷后,便用少量精兵封堵住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西面峡谷入口。魏军的虎豹骑在这种地形下也发挥不出优势。 张郃的数千铁骑若不强攻这个峡谷,就必须向北绕过南阳盆地东北角上的方城缺口,进入汝南才能继续追击周瑜。那个时候周瑜的大军早就进入淮南境内,距离吴境已是近在咫尺了。 周瑜这个算盘打的相当精妙,但他却知道自己在进行一场颇具风险却又不得不进行的赌博。因为魏军拥有机动性极强的骑兵,这些骑兵何时出现在什么地方,是无法用斥候获得的情报来研判的。 …… 吴军毫无意外的就轻易攻克了平氏县城,实际上那些驻守城池的老弱魏卒,在吴军刚开始攻城时,便举白旗投降了。 随后,一支两千余人的吴军精锐步卒开始在西边那条入口峡谷内构筑工事营垒,准备在此堵截张郃的铁骑。同时,他们开始大量制造竹筏。这些竹筏将用来运载辎重顺淮水而下,这样可以极大的加快行军速度。 吴军仅仅在平氏县逗留休整了一个晚上。他们在七个时辰的时间内便打造出数以百计的竹筏。 拂晓时分,太阳刚刚升起,吴军便水陆并进向东边的峡谷行去。竹筏在水中漂流,步骑在宽不到数仗的两岸边沿石滩上鱼贯而行。 周瑜策马行在河滩上,仰头看着两边陡峭的山崖。郁郁葱葱的林木中可以隐约看到吴军岗哨的旌旗,周瑜早就派人将这条峡谷打探的一清二楚,并在险要的地方设岗屯兵。 “这等险要之处,山崖上设个数百人的营垒便足够扼守要冲。可惜魏国竟然无人能明白这一点。看来这张郃也不堪大用。”周瑜此时感叹道。 周瑜不知道的是,这里以及那个西边的入口峡谷,张郃都曾在山崖上设有据点营垒,只是担心会被周瑜的斥候发现,所以提前拆除了它们。所以一切都是为了让周瑜走进平氏县这个口袋。拥有大量骑兵的张郃根本不需要再峡谷这样的地形设伏,也能将以步卒为主的周瑜大军封堵在这口袋之内。 周瑜策马一路前行,前方突然豁然开朗,他已出了峡谷,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带。周瑜位于中军,所以他出了峡谷代表至少接近一半的兵士出了峡谷。他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若是再前行十几里,便证明他成功的将部队带出了险地。 但就在此时,吴军的尽头处传来厮杀嘈杂声,紧接着夏日奔雷般的闷响从三面传来。三面的天际线上出现了一圈飞扬尘土形成的“矮墙”。周瑜心中一颤,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张郃早就在汝南平原上部属了大量的战骑。 几骑向周瑜这边疾驰而来,他们边策马疾奔边呼喝道:“大都督,魏军战骑在前方出现,正在冲杀我前军部队!”周瑜又向周边扫视一眼,他看到的何止是前方出现了魏军,而是成千上万的战骑从三面向吴军袭来。现在即使吴军的两条腿跑的比对方战骑快,也无济于事了。唯一能暂时躲避魏军的办法是原路退回平氏县。可是一但退回平氏县,很可能就是永远的被困在其中了。 吴军的正前方,两千虎豹骑列为四排,沿着淮水两岸直冲而来。那些吴军步卒无不是被骑枪挑翻,就是被战马冲倒,一层接着一层的被扑倒在地。淮水中,那些本被两边岸上兵士牵引的竹筏失控的向下游飘去。两翼,各有三四千战骑列成鹤翼阵向吴军侧后压来。 周瑜心想,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下一个时辰便会全军覆没。 他对左右嘶吼道:“传我军令,全军后撤,按原路撤回峡谷,在峡谷中结阵防御!” 第539章 老鳖沟 周瑜带的吴军狼狈逃回平氏县东,这个名叫老鳖沟的峡谷。随后,吴军迅速的结成了密集长枪阵,在峡谷内将淮水两岸封堵起来。周瑜抬头看看两边的山崖,还好那些他预先设的岗哨据点还没有撤离。 峡谷外还断断续续的有吴军溃兵逃入,但是人数已是越来越少,对应的峡谷外的喊杀声,马蹄声却是越来越近。 此前行出峡谷的六七千吴军兵马到现在,至少损失了一小半。老鳖沟外的嘈杂声嘎然而止,变成一种诡异的安静。 周瑜冷冷的令道:“传我军令,再入峡谷者,格杀勿论,无论他们是否穿着我们吴军的号衣。”吴军兵士们轰然齐声应诺了一次。 如同夏日奔雷般的闷响再次响起,而且此次比上次的更接近雷声。这是因为有山谷回音的效果。 长枪阵前几排兵士握着枪杆的手心里全是汗,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直面骑兵的冲击,紧张万分。后前几排的弓弩手也早早引弓待发。 终于,两列长长的魏军战骑出现在淮水两岸那狭窄的河塘之上。三骑一排向吴军的军阵直冲而来。 当他们进入吴军弓弩手的射程中时,周瑜狠狠的将悬于空中的手臂挥下。吴军弓弩手齐齐放箭。 箭矢如同骤雨般向魏军战骑射去。然而魏军的骑队是三骑一排的纵向排列,因此位于箭矢覆盖范围之内的战骑并不是很多。左右两个骑队也就是各自被射杀了十余人而已。按这个效率,等魏军骑阵冲击到吴军枪阵前,也不过几十人伤亡在魏军箭矢之下。 这个时刻,山崖上也传来轰隆隆如同打雷般的声音。林木之间不时腾起滚滚尘土。那是山崖上的吴军滚落向老鳖沟的巨石。周瑜亲眼看到,一个直径约六尺的巨石从魏军骑阵中碾过。三名不幸被它碾着的吴军顿时粉身碎骨,而后这块沾满鲜血和肉渣的巨石落入淮水之中,飞溅起数仗高的水柱。 淮水中又何止这一柱水花,如同天上落下巨大的冰雹一样,这段淮水上已是“浪花一片” 不断的有魏军战骑因被这些滚石击中而丧命,但这支魏军骑队依旧悍不畏死的继续向前冲击着。 周瑜看到最前方的长枪手已显得慌乱犹豫起来,他拔出佩剑,高喊道:“不要慌,稳住阵脚,他们冲不过来!畏敌者死!” 轰一声巨响,冲在最前方的魏军战骑,眼看对方没有被本方狂冲的骑队吓住,面对如林的枪尖矛刃,自己反倒惊惧起来,拼命勒住缰绳。但马匹还是在惯性的作用下,撞在了枪林上。马匹和人顷刻间都被捅成了马蜂窝。吴军那些后端顶在地上的长枪也一根根弯成了弓状。 吴军的长枪有个特点,就是矛刃后有直径很宽大的托座,可用防止被捅刺的物体穿到枪杆上,这样方便使用的人收枪。这些吴军长枪兵们喊着号子齐齐收枪。那魏军的骑手和战马失去支撑后,瘫软在地上,很快被后方的战骑踩踏的稀烂。 在整齐划一的口令声中,吴军长枪兵们的枪矛齐出齐进,不断捅刺。魏军来势汹汹的骑队宛如撞在枪林刀山之上,顿时失去了气势。枪阵前,人的尸体马的尸体越堆越高,如此一来,魏军战骑也失去了速度优势。吴军长枪手们干脆在收枪后,不再将长枪后端顶在地上,而是直接用双手握着,反复捅刺。 在吴军枪兵奋力抵抗时,后方的弓弩黑手,山崖上的吴军步卒依旧不间断的用箭矢,滚木擂石袭击着这支骑队。 魏军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在一阵阵吆喝呼哨声以及各种传令声中,他们突然减缓速度停了下来,接着原地调转马头向老鳖沟外逃去。其实这支魏军只有五百余骑,只是张郃的一次试探性进攻。 张郃当然不会蠢到用骑兵疯狂冲击在这种地形的吴军军阵。他只要封堵住老鳖沟便能将粮草已经不多的吴军锁死在内。因为西边那条峡谷的出口处,若是没有意外,现在也应该被近六千魏军封堵住了。这六千魏军步骑是张郃判断出吴军行军路线后,在南阳紧急召集起来的。 虽然这些兵马除了两成是魏军普通战骑,其余都是屯垦兵,战力很弱。但他们若能在峡谷出口处构筑紧急构筑起营垒工事,还是能将缺粮士气低落的吴军封堵住的。 平氏县河谷内,周瑜在魏军战骑停止进攻后,急令人在老鳖沟内构筑工事,而后派遣斥候向西边的峡谷查探。果然不出他所料,西边峡谷出口处,魏军已在短时间内修筑起沟壕壁垒,建起营垒,封住了退路。 周瑜残存的八千余兵马就如此困在了平氏县河谷之内。但是更让周瑜糟心的是粮草不够了。 吴军仓惶撤离,带的粮草本就不够,适才被魏军铁骑伏击,那些装载在竹筏上的粮草几乎全部丢失。平氏县城内的粮仓也几无粮草,甚至平氏县的人口也在吴军入城时,四散逃向四周的山林之中,想搜刮平民的粮食都不可得。 入夜,在那些伤兵的凄厉哀嚎声中,周瑜翻来覆去睡不着,彻夜未眠,脑子像锅热粥一样不住的翻腾着思考着。 到天明时分,他终于做了个决定,向西突围,然后寻求梁国冯宇的帮助。这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和这几千残部,也是为了吴国。若他料想的不错,吴国现在很可能已经遭到刘备与曹操的同时攻击了。 他必须尽快将这几千残兵带出去,然后用某种方式支援孙权。向东从汝南返回已经不可能了,即使能冲破张郃魏军铁骑的拦截,在那千里沃野平原上,对方主力会将自己死死咬住,直到追杀到最后一个吴国兵士。 周瑜从兵将中抽选出最为精锐的三千步卒,身披全军最为精良的甲胄,然后让他们包餐一顿,亲自用平氏城中寻到的几坛好酒为他们送行。 但是这一晚,西面峡谷的魏军又挑灯夜战,防御工事营垒得到进一步加强。吴军要冲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第540章 向西突围 周瑜登上山崖崖壁的一个岩台,举目向远处的魏军阵地防线眺望观察着。整个防线由左中右三个营垒组成,营垒与营垒间距不超过五百步距离。三个营垒由宽一仗的壕沟连在一起,壕沟内侧是高达五尺的壁垒。壁垒上还有由树枝木板所制成的垛墙。那些魏军兵士就蹲在垛墙后或站在壁垒后驻守着防线。 这些魏军兵士虽然看上去都是老弱之兵,乌合之众,但他们的壁垒沟壕却是相当的完备坚固。整个防线将峡谷出口堵的死死的。要突破这条防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周瑜没有别的选择。 周瑜又俯瞰了一眼己方已排成进攻队形的军阵,以冷峻的口吻说道:“传某军今,进攻!”他旁的今兵即刻掏出一面杏黄小旗,对着山下的吴军挥舞起来。 山下,鼓号之声随之响起,吴军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整个军阵开始缓缓向峡谷外移动。 当吴军军阵距离魏军防线不到百步距离时,双方弓弩手的箭矢密集的在空中穿梭着,单发箭矢的咻咻破空之声汇集成一片嗡嗡之音,震dàng)着双方兵士的耳膜。 吴军军阵,居住于前列的刀牌手们纷纷举起燕尾大盾,结成盾墙。后面的兵将有盾的也纷纷将盾牌举过头顶,那些没有盾的只能弯下去,并且尽量将体贴紧前方的人员。即使如此,在叮叮咚咚的箭矢入盾牌和此起彼伏的惨烈叫声中还是有大量吴军兵士中箭倒地。 相比之下,魏军的况要好的多。除了弓弩手时不时在对方来袭箭矢稀疏时,探出头来出一箭,其余兵士都在垛墙和壁垒之后躲藏的好好的。吴军的箭矢无论从什么方向,以什么轨迹来,都不可能落入垛墙壁垒形成的抛盲区中。 吴军顶着箭矢造成的伤亡,继续顽强的向前进,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距离魏军防线不到二十仗时,吴军的盾墙突然“裂开”十数个巨空隙。大批抬挑着厚大木板的吴军兵士呐喊着冲向魏军的防线。 他们将这些加固后的长条木板一端架在壕沟的外边沿,另外一端搁置在壁垒边沿上。然后沿着这跳板向壁垒上冲去。 其中一组吴军兵士抬着木板刚行到沟壕边,还没将跳板竖起,一名魏军弩手就从树枝扎成的垛墙后探出来,对着这些吴军猝不及防的出一箭。弩是重弩,又是近距击,箭矢瞬间就洞穿了最前方一名披扎甲的吴军兵士膛。这名吴军兵士倒地同时,跳板也因少一个人担抬而落地,正好砸在一人脚趾上,痛的他哀嚎不止。 后面又涌上来一批吴兵,他们七手八脚的将这根跳板竖立起来,就要向壁垒搭去。垛墙后,那名魏军弓弩手又上好了一发箭矢。他正准备探出再给对方一箭时,几支矛枪枪刃却突然从树枝垛墙后钻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入了他的体。原来是几名吴军长枪手也冲到近前,用他们那近两仗的长枪向垛墙后胡乱捅刺着。壁垒其余地方也多是如此,那些本躲藏在垛墙后的魏军兵士被迫纷纷跳下壁垒。 跳板另一头重重的落在壁垒边沿上,腾起一柱尘烟。众多吴军刀牌手沿着跳板向壁垒上冲去。突然,壁垒后传来竭尽全力的大吼声,七八名魏军兵卒从壁垒后探出头来,呐喊着用手中刀枪向对方戳砍劈刺而去。他们那声嘶力竭的叫喊更多是因为恐惧而发出,而不是为了显露自己的声势。毕竟这些魏军屯垦兵大都是从没上过战场的农民。 几名冲在最前的吴兵中刀中枪倒地,其中一个人在扑倒的瞬间向前蹬了一脚,落向了壁垒之后,落地之时手中的环手刀切入了一名魏军的脖颈,几乎将他的整个脑袋切掉。后方的吴兵见此景,一跃而起,跳过魏军还没来及收回的矛刃刀锋,落向了壁垒后方…… 大批吴军兵士同样利用上百根跳板越过了壁垒,与魏军厮杀成一团。前者是吴国最为精锐的步卒,而后者是些刚成为屯垦军没多久的农民,结果可想而知。 厮杀进行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壁垒后的魏兵就开始溃逃。有的是向后逃去,有的却是向营垒中逃去。营垒不止有沟壕壁垒拱卫,而且还有两仗余高的寨墙保护。吴军兵士一旦登上壁垒,便会面临来自墙头甬道和墙后缝隙的箭矢枪矛的攻击。 一些跑的慢的魏军兵士刚到寨门前,却发现寨门轰然关上,吊桥也被高高拉起。箭矢如骤雨般向他们和他们后的追兵来。 不过吴军兵士并没有攻打营垒的打算,他们将其所追赶的魏兵砍杀后便退到魏军箭矢程范围之外。 攻下一段魏军防线的吴军在壕沟壁垒上搭建了更多的跳板,并将壁垒上那些垛墙全部拆除清理干净,方便后军通过。 看着向峡谷外开去的本方军阵,周瑜脸上露出少许欣慰。他正准备下到谷底,随本方军阵一起撤出,却看见远方尘土飞扬。他脸上的表骤然一变,没想到魏军在壁垒防线的后方还伏有一支铁骑! 来的魏军两千战骑虽然不是虎豹骑,但却是张颌从所有战骑中精选出来的。面对正以行军队形前进的吴军步卒无异于刀切瓜果般容易。 望着滚滚而至的魏军骑阵,吴军自己已是慌乱起来。有的将官高声嘶喊道:“结阵!结枪阵!” 但是哪还来的及结阵?即使来的及,吴军没有地形能够利用,要么结起只有正面可以御敌的方阵,要么是不能动弹的圆阵。无论哪个选择,也就是拖延下溃败的时间,并不能改变什么。 很快,魏军铁骑分成十股骑队,以不同的阵形冲入吴军已混乱的人群之中。吴军步卒们一个接着一个倒在骑枪捅刺,斩马刀劈砍和战马的直接冲击之下。 有极少数悍勇的吴军兵士试图与对方同归于尽,举着刀枪迎向狂奔的战骑。但结果往往是对方拨马从附近呼啸掠过,另一骑他未能注意到的战骑将骑枪刺入他的体。 第541章 嘴硬的周瑜 山下的战局周瑜看的清清楚楚,急忙今道:“快!快让他们撤回来!”。吴军表示撤军的锣声随即响起。实际上,锣响之前,吴军已是溃败,纷纷乱乱的向后退却。当下锣一响,更是如同潮水般向壁垒涌来。 高约五尺的壁垒阻碍了吴军的后撤,人潮在此速度陡然变慢,挤成一团。吴兵们丢掉刀枪,手脚并用的向壁垒上攀爬。魏军战骑乘机对人群反复冲击,大砍大杀。聚集在壁垒前的吴军又一窝蜂的散开…… 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还活着的吴兵总算都退到壁垒一边。换句话说,壁垒的另一边看不到还活着的吴军兵将。 两千魏军战骑损失缪缪,。现在,他们反复冲向壁垒,用骑枪向壁垒上的吴军兵士下盘和腰间扎去。营垒中的魏军步卒也再次杀出,配合骑兵将那壁垒上为数不多的吴兵驱赶了下去。登上壁垒的魏军步卒又手忙脚乱的将那些跳板掀翻到壕沟之中,重新占领了壁垒。 除了吴军大量伤亡外,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入夜,在伤兵凄厉的哀嚎痛呼声中,周瑜苦苦思索着出路。经白一战,吴军又伤亡三千余人,而且全军士气低落。平氏城中的粮食也快要耗尽。凭借吴军自己已是不可能冲破这个牢笼。 周瑜猛然站起来,对旁的亲兵吩咐道:“去,将军伍中所有善于登山攀岩,穿林过涧的人都找出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吴军的处境一天比一天艰难。兵将们每得到的口粮越来越少,即使周瑜每天也就是两碗稀饭粥。得亏周瑜有领军之能,否则吴军早已崩溃。 这一,周瑜又端坐在中军大帐中等待着消息。似是闭目养神的他猛然睁开了双眼,因为他听到了自己亲卫今兵的脚步声。 “是西边来消息了吗?”周瑜迫不及待的问道。 “禀大都督,是东边的魏军又来了。” 周瑜有些失望的道:“将他们如常击退便是。” 这段时来,魏军在两头又发动过几次试探进攻。但吴军在两边峡谷中也依托有利地形修筑起壁垒工事。在吴军接连打退了魏军的数次进攻后,魏军再也没主动发起过进攻。 “禀大都督,魏军并没有发起进攻。而是在关前叫阵,说是要大都督去和他们的主将张颌对话。” 周瑜冷笑一声道:“无非是想劝降我军罢了。” 他本想拒绝去见张颌,但又转念一想说不定能从张颌口中取到一些外面的消息。于是周瑜便说道:“汝先去关前告诉魏军,某随后就到。” 片刻钟后,穿戴整齐,披甲戴胄的周瑜登上吴军简易关寨的门楼。张颌早已经在在关前等候,见到一名衣着光鲜,甲胄精良,气宇不凡的吴军将领上了门楼,料定这是周瑜无疑。他拱手礼道:“阁下可是吴国的大都督周瑜。” 周瑜明知故问的反问道:“正是本都督,汝又是何人?” 张郃扯起嗓子喊道:“某,是魏国的南威将军张郃是也。某也不多说废话,来此就是劝都督识时务者为俊杰,早降了魏国。某保证我家王上不会亏待大都督。” 周瑜哈哈大笑两声道:“张郃,汝还来劝某投降,岂不知汝自己已快命不久矣。本都督劝你早点降了吴国,免得稀里糊涂的兵败死。” 张郃冷笑道:“真是鸭子死了嘴巴硬。周瑜,某也不是不知道,自汝和汝的大军进了这平氏县的河谷中,前后折损了多少人马,丢失了多少粮草,平氏县中原有多少粮草。这些都是有数能算出来的,即使我魏国大军对你们不做任何行动,仅仅将汝等困在谷内。最多再过三,汝等连一天一碗稀粥都喝不上。某看尔等到时嘴巴还怎么硬!” 周瑜眼珠突然一转,话锋一转,哈哈笑道:“张郃,汝说的不错!但可惜的是这三天内,我吴国大军就会发兵至此。到时内外夹攻之下,你的魏军焉能不败?” 周瑜这话不是为了和张郃斗嘴,而是想取外面的信息。张郃果然上当,哈哈大笑起来,而后高声叫道: “周瑜,尔还在这做秋大梦。尔可能还不知道,我魏国步骑三万,战将千员已攻占你们吴国的淮南之地,现在已渡过长江,席卷江东。而且临江国的刘备也已经从江夏方向攻破了柴桑,现在可能正与你们的吴王孙权鏖战在豫章震泽之畔。你们吴王孙权不便会遭到我魏国大军与刘备军的前后夹击。你们吴国现有的兵力岂能阻挡我两国合计五万兵马的两面猛攻,败亡之也就是这一两个月间的事。某还是最后劝汝一句,早降了魏国,还能保汝命和后荣华富贵。” 周瑜听了张郃的话,心像被猫挠了般,本想破口大骂。但为了保护本方的士气,最终他还是强压自己的绪,不以为然的道:“张郃,尔这一胡编乱造的话语岂能蒙骗了本都督。我吴国境内还有兵甲二十余万,战将千员。特别是还有水师的战船千艘,岂能容尔等鼠辈如此轻易的渡过长江。今话就到此,尔守好尔的头颅,等本都督这两来取。” 说罢周瑜一甩袍袖不再理睬张郃,直接步下了门楼。周瑜所说的有兵甲二十余万,是个实话,但也是个谎话,不过是为了防止本方士气再继续丧失。 在孙权带大军伐梁之前,吴国境内满打满算,确实有二十余万兵力,但这二十余万人绝大部分是乡勇,屯垦兵,每年服役三个月的役卒。其中只有两成多是常备兵,能够与魏军还有刘备军一战。然而这常备兵中一半最为精锐的兵马又被孙权带了出来。所以当下,算上成功退回吴国境内的兵马,吴国可战之兵最多三万五千余人,而且只有万余精锐。这点兵马是难以抵挡魏国,临江国两面夹击的。 虽然吴国还有水军优势,但刘备的临江国同样有强大的内河水师。为了在豫章抵挡刘备的水陆并进,孙权必然将水师都调集到震泽防御。因此魏国大能渡过长江也不奇怪。 张郃看着周瑜背影,喝道:“过几,某提着孙权人头再来找你,看尔那时还能嘴硬否!” 第542章 雪中送炭的援军 转瞬又过去两天。灯火通明的平氏县吴军大营中一片愁云惨雾。那些伤重的吴兵陆续死去。树荫屋檐下还有军帐中,满是饿的奄奄一息,东倒西歪的吴军兵士。淮水还有各个溪流中,满是捕鱼的器具,河里的鱼怕是已经被捞的干干净净。 周瑜的中军大帐前,竖着几根木杆,上面插着血淋淋的人头。这些是因劝说周瑜投降魏军而被斩首的吴军中下级军官。饶是周瑜竭尽全力,也难以阻遏吴军士气的崩溃之势。 此时,中军大帐之中,又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人,周瑜却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的站立着。不用说,这些人还是来劝谏周瑜降魏的。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话语,周瑜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但是周瑜心里清楚,这些人冒死前来劝谏,必是已下定了决心,若自己再断然拒绝,兵变已是近在眼前的事了。此时,这些吴军将校见周瑜沉默不语,以为他动摇了心思,话语中更是暗示了逼迫之意。 周瑜突然扬起手,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等着他的发话。周瑜转过身来,淡然说道:“某生为吴臣死为吴鬼,断然不会降了魏国曹贼。但是某也不会强迫汝等为某陪葬,这样吧,等到明日午时。若还没有援军前来,某这颗人头就给汝等拿去做献降曹魏的见面礼!” 众人又是一番客套式的劝解,方才齐齐叩拜后,向周瑜告辞退出营帐。此时,周瑜已是抱着必死决心,他吩咐令兵取来文房四宝,分别写下了给孙权和家人的遗书。 这一夜,是周瑜睡的最踏实的一晚。睡梦中的周瑜突然察觉到有人摇晃自己,睁眼一看是自己的亲卫令兵,连珠炮般的问道:“发生了何事?兵变了吗?现在是什么时辰?”。他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晌午,那些将校们等待不及,发起了兵变。 令兵答道:“禀大都督,现在是拂晓时分,西边…西边的魏军营地似乎发生了状况!” 周瑜顿时睡意全无,一骨碌便从榻上爬了起来,迅速穿戴整齐。他连洗漱都来不及,便向西面的峡谷赶去… 西面峡谷出口处的魏军大营,陷入极度的混乱之中。梁军的赵云军团在凌晨时分突然出现在魏军防线后方。那些站在壁垒,望楼上值守的魏军兵士开始听到嘈杂的马蹄和车轮声时,还以为是自家来的增援部队,还没等令兵奔入营垒中禀报。轻骑飞羽和长弓战车的乱箭就纷纷向他们射来。 这些值夜的魏军兵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乱箭射杀在地。而后梁军的重装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断了还未来及拉起的吊桥绳索,又用钩爪拉倒了刚刚关闭的营寨大门。数以百计的重装铁骑冲入了营寨之中,营垒之内随即爆发出喊杀声,惨叫声。 大营的另一道大门片刻后也被打开,不过这是魏军兵士自己的打开的,他们要从此夺路而逃。魏军三座营垒的中营仅仅不到半个时辰便被攻陷。中营和防线壁垒上的魏兵仓惶的向另外两座大营逃去。 此时,魏军的主将总算反应过来。一南一北两座大营的辕门大开,吊桥放下,魏军的战骑奔涌而出,试图夺回中营以及将这些从天而降的敌军驱逐走。否则围困周瑜大军的计划便会功亏一篑,指挥这些魏军的主将难逃军法处置。 前来袭营的只是赵云军团最先到达的四个营,两个轻骑飞羽营,一个重装骑兵营,还有一个长弓战车营。 魏军的两千战骑怎么能敌得过他们,魏军战骑刚刚冲到中营附近,便被从侧翼兜上来的轻骑飞羽一通乱射。还有几十乘长弓战车在远处不停狙射着他们。那为首的将官连吭都没来及吭一声,就被一支重箭穿透了太阳穴。而后带着插满全身的箭矢如同刺猬般从马鞍上落下。 接着是两百余骑肩高过人的重装铁骑,排成一列如同铜墙铁壁般向他们碾压而来。双方稍一触碰,魏军的骑阵便被粉碎,无数骑兵被骑枪捅穿,而后被马蹄踩踏的稀烂。 残存的魏军战骑哪还敢逗留,拼命打马向营中逃去。梁军轻骑飞羽,长弓战车还有重装骑兵在后紧追不舍。这场大战将两个大营中的魏军步卒看的心惊胆颤,他们怕梁军尾随这些魏骑的溃兵闯入大营,急急慌慌的就将营寨大门关上,吊桥拉起。被关在外面的魏军战骑现在只有两个选择,投降或被乱箭射死。 站在山崖岩台上的周瑜将这一切看的清楚,他急忙令道:“我们的援军来了,快快整列军阵,准备出击!” 吴军得知有援兵到来并且已大破西峡谷外的一个魏军大营,顿时士气高涨。拖着饥饿的躯体,在周瑜的亲自带领下,提着刀枪向魏军防线扑来。等他们越过那道壕沟和壁垒时,除了躲在南北两个大营中的魏军,其余魏军兵士已被消灭的差不多了,非死即降。 梁军之中,一名浑身浴血的将领飞驰而来,在周瑜身边刹下马步。周瑜定睛一看竟然是太史慈。太史慈在马上拱道:“大都督,太史慈来迟否?” 周瑜悲喜交加道:“不迟!不迟!只是某没想到是子义汝来了。” 原来八九日之前,周瑜就命一些善于爬山越岭的兵士乔装改扮,拿着自己的亲笔信和印鉴去梁国,试图从冯宇那搬来救兵。这用是周瑜迫于无奈的选择,但凡他还有点别的选择也不会求援于冯宇。 冯宇收到周瑜的来信,确定无诈后,既调动赵云军团向平氏城赶来。太史慈听说此事后,也向冯宇请命一同前来。为了赶时间,赵云令速度快的骑兵,车兵先行。太史慈自告奋勇的跟随这些兵士向平氏城疾行而来,幸亏他们赶的及时,否则到了晌午,周瑜的脑袋便要落地。 此时,吴军梁军已两军汇合,残存的魏军则龟缩在两座大营中动都不敢动一下。梁军下马休整,取出干粮肉脯大快朵颐的吃起早餐,吴军兵士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肚皮更是咕咕叫得响了… 第543章 何去何从 江陵城的城门连续三天都未开启。 这三天里,整个江陵城被翻了个底朝天,刘备也未找到蔡氏和刘琮。但是他的兵士在一间大宅院内,发现了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隧道,这隧道直通城外。 刘备立刻命人查找这个大宅主人的底细。结果发现此人是来自南阳的一名商贾,在临江国的靠山正是庞家。刘备冷哼道:“想不到他们对此突变之事早有准备。” 只是刘备弄错了,真正将蔡氏与刘琮救出去的人和荆州的世家豪族并没什么关系,他是梁国之主冯宇。 其实刘备只要认真想想就不会弄错。蔡氏一派的势力若不是大意,真对这样的事有应对预防之心,怎么可能只是留条隧道这么简单,他刘备又怎么可能成功夺占江陵。 这三天内,刘备还做了几件事。最重要的就是将江陵城中的世家豪族头面人物全部拘押起来,其次是将刘琦从江夏迎回了江陵。 最后是以临江王刘琦的名义给临江国各地官署,兵营发去任免敕令。首当其冲的是城外北大营,将官一夜间都换成了刘备的人。 这北大营因为营中蔡家势力已被铲除,接管起来自然是十分顺利。但其余地方就不是如此容易了。 不过刘备在地方各个郡县也笼络有一批中低级官吏将领,此时他们都被动员起来,又有刘琦这块“正统”牌子,最终还是名正言顺接管了大多数郡县和兵营。 当然还是有少数郡县和军队仍然在蔡蒯庞几家势力掌控中,他们听闻江陵惊变,立刻内联外通,加固城防,整顿军备,以图与刘备在临江境内分庭抗礼。 不过对此,刘备倒没太在意,这些势力虽然有七八个,但却未能连成一片。以刘备的雄兵悍将,个个击破,一一扫除只是时间问题。 …… 荆襄平原旷野上有条被杂草掩盖,但还依稀可见的“官道”。一乘双马驮拉的车舆正在道路上快速行驶着,马车前后还簇拥着七骑飞驰的健骑。看上去,就是某个正在旅途中的官宦或富商家眷。 实际上,马车里坐着的是蔡氏和她的儿子刘琮。到现在,蔡氏还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救了她。 当时,他们躲进那靠城墙的大宅不久,天就亮了,刘备的兵卒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然后他们就从一条早就挖好的隧道中钻出城去。 蔡氏出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求对方将他们护送到北大营,并许诺待她平定叛乱,定会给“恩公”高官厚禄。 谁知对方淡然苦笑道:“据我们所知,北大营的张允已被刘备杀了,甚至你们蔡家蒯家庞家几大家族的人在北大营中安插的将领也被刘备除掉了。汝现在去北大营不是自投罗网吗?” 蔡氏听完此话,面如死灰。她知道刘备的厉害,当初刘表同意收容刘备,她就担心控制不住刘备所以极力反对。但她却万万没想到刘备能有如此手段。 一个来荆州仅仅两年的外来客将,竟然能在旦夕之间,就将在荆州盘根错节几十年的世家豪族弄的如同丧家之犬般。任说给谁听,谁也不会相信。 …… 正在马车上颠簸的蔡氏发现方向不对,急叫道:“停车!停车!”车夫吁的一声,将马车停住。蔡氏探出头来娇声高喝道:“某不是说要去宜城吗,宜城在北,现在怎么向西了?” 对方为首的人勒住马缰,调头来到马车旁,对蔡氏说道:“据报,宜城现在已被樊城的刘备兵攻占了。所以我们不能再去宜城。” 宜城是蔡家,同时也是另外几大世家豪族的根基之一。所以蔡氏得知不可能在江陵立足后,宜城成了她要去的下一个目的地。 这时,蔡氏拉着刘琮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像泼妇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闹道: “某不相信,这宜城乃几大世家豪族聚居之地,平日屯有重兵,怎么可能被刘备占据。到现在,某还不知道你们底细。这些不说清楚,某凭什么要相信你们?某就死在这,不走了!” 对方为首的人叹口气道:“王后,哦…不,现在应该叫汝夫人了。” “夫人,现在刘琦已登上了临江国的王位。他们一日前以王令诈开宜城城门,来自的樊城刘备精兵和南郡的部分郡县兵乘机占领了宜城。不仅宜城,临江大部分郡县现在都被刘备实际掌控。至于我们…” 那人说到这迟疑了下,还是继续说道:“我们是梁国梁王的人,此前就发现临江国内有异动,猜到临江国最近可能会发生突变。这本是临江的内部事务,我们本不打算干涉。但是前几日,我们的王上突然敕令我等,若遇临江王室成员有危难,尽力相救。” 蔡氏喃喃自语道:“原来是梁王…”她曾猜测过对方身份。曹操和孙策,甚至是朝廷的人,她都有想过,就是没想过对方是梁王的人。因为天下人皆知,这梁王一两年来都将精力放在外番征战上了。 猛然,蔡氏又想到什么地方说不通,她质疑道:“这么说,汝现在是要带我去梁国?可去梁国,最近的路途应该是北上,百余里之外就能到达梁国的襄阳。可现在我们是向西走,难道要多行几百里从巴蜀峡江入梁吗?” 对面那人正色道:“夫人有所不知,现在刘琦以汝等有矫造临江王遗命之罪为名,在临江境内四处通缉汝等。临江通往外部的各个要冲之处都是明卡暗哨密布,严加盘查。去襄阳要通过宜城和樊城,其间必经过一条咽喉要道,对方在那里必然已经遍布侦骑等着我们。所以我们只能去夷陵…” 蔡氏打断对方话,气急败坏的说道:“他们是一派胡言!先王遗书是先王亲笔手书,就在…”蔡氏猛然想起这话不能对外透露,便刹住自己的话语后问道:“这夷陵比宜城还要险要,我们若宜城都过不去,又岂能过的了夷陵。” 对方微微一笑说:“夫人莫急,请听某将话说完,这夷陵还未被刘备控制。夷陵太守蒯越还未归附刘备,我们自然是能从此间通过。” 蔡氏听到这,眼睛一亮。 第544章 心如刀绞 周瑜仔细想了下赵云所说的,认为也不无道理。但他还是不死心的问道:“那我们该当如何才能解吴国之危” 赵云淡然道:“现在大都督只能随某先行返回筑阳,再做打算。至于如何解吴国之危,也要圣上来定夺。但是某以为,圣上可能会以围魏救赵之计来减轻吴王孙权的压力。” 周瑜反问道:“汝是说梁国要对魏国展开大举进攻?” 赵云摇摇头:“非也,某说的是对临江国的荆北展开攻击。当然这也只是某的猜测。到底会不会这样,还是那句话,需由圣上定夺。” 周瑜现在是寄人篱下,他自己也没办法独自带兵返回吴国的豫章郡,只好答应了赵云的要求,随同赵云一起返回筑阳。 …… 赵云军团攻破魏军西面防线的消息因为地理隔绝,一时半会间还无法传到张郃耳中。魏军是在赵云,周瑜撤出平氏县整整半天后才发现不对劲的。 当时,张郃还在帐中自斟自饮,匆忙跑进来的令兵向他报告说:“启禀将军,老鳖沟关寨寨墙上的守军兵卒突然大幅减少,而且只有静止的岗哨,不见了流动巡逻的兵士,非常诡异。” 张郃一听立刻前去查看。他在关寨下,手搭凉棚举目眺望,发现寨墙的墙头站着几名稀稀拉拉的吴军兵士,往日在寨墙墙头巡逻的吴军兵士却不见一人。而且那些岗哨的吴兵除了大风掠过带起的衣襟,基本上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站姿。 张郃心中暗叫不好,嘴里连忙吩咐道:“快找些善于攀爬的兵士攀上城头查看!”。过了小半个时辰,由一些魏军兵士组成的敢死队方才抬着简易云梯,举着盾牌向寨墙靠近。 开始他们小心翼翼,但发现墙头没有任何反应,他们的胆子和步子越来越大了起来。当这些吴兵架起云梯,向上攀爬时,张郃心中就已明了,吴军定是突破了西边的防线,跑了。果然不一挥,魏军就从墙头丢下几个稻草结扎出的假人。 张郃看到嘴的鸭子飞了气的大叫起来:“快,吴军跑了,迅速整备队形,准备追击敌军!”不一会,关寨的大门被打开。已整列好队形的魏军骑队开始向寨门中滚滚涌入。 不过张郃还留了个心眼,他怕这万一是周瑜用计诱敌,又高声喝叫起来:“不要一起涌入峡谷,要分兵分段进入,以防敌军在谷中设伏!” 最先进入峡谷的两百人骑队在淮水和山崖之间的河滩上鱼贯而行,再向前几百米便是平氏县所在的河谷盆地了。 此时,峡谷上方突然传来如同闷雷般的声响,几块巨石沿着崖壁向下滚落,几名魏骑来不及躲闪,被巨石砸的粉身碎骨。接着比尺寸较小的擂石和滚木纷纷向下掉落。 排成一长串的魏骑陆续调转马头,争抢道路,挤成一团,在不断的哀嚎和惨叫声中,魏骑纷纷被砸落在地,部分人迫不得已的策马向河中跑去。 后面的张郃得到消息,以为自己中伏,急令全军撤了回来,又等了半个时辰不见动静,就从军中找来一些善于攀山越岭之人,登上山崖查看,却一无所获。实际上,这些伏击魏军的只是百人不到的梁军斥候,他们将魏军吓退后,便顺着山脊向西撤去,魏兵自然再找不到他们。 魏军战骑再次小心翼翼的穿过老鳖沟,这才再没遇到梁军的袭击。但是当他们进入西面那条入口峡谷时,却被这些梁军山地斥候故伎重演,又阻隔了他们半个时辰。 不过这次魏军已有经验,虚张声势的在山脚呐喊一通,将那些伏于山崖上的少量梁军斥候吓跑后,终于成功穿越了峡谷,进入了南阳盆地。 张郃领着几千兵士在南阳平原上一通追,可哪还能见到敌军的踪影。反而见到了一处处被烧成废墟的魏军屯垦据点。原来,冯宇除了派出赵云军团接应周瑜,还派出华雄军团。华雄军团乘着魏军主力不在南阳的时刻,从南到北横扫了几乎整个南阳平原,甚至差一点攻克了宛城。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打雁不成反被雁啄了眼。张郃气的捶足顿胸,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但咽不下也得咽,这段时日下来,张郃的正规战兵马虽前前后后没有折损多少。特别是南阳的屯垦兵却是大量丧失,那些屯垦据点大多化为灰烬。在没有这些屯垦据点给魏军提供依托和粮草补给的情况下,魏军守住南阳都难,更别提去反攻筑阳了。 这种情景正是冯宇所希望的,已在江东投入重兵的魏国不可能再向南阳投入重兵,因此襄阳筑阳到丹口一线毋须再驻守大量兵力。因此,冯宇可以集中兵力全力攻打临江国。 筑阳王宫之中,周瑜一见到冯宇,便向他叩拜,急切的请求冯宇出兵解吴国之危。他对周瑜道:“公瑾,汝现在还不是我大梁子民,所以毋须多礼,平身吧。” 不料周瑜却误解了冯宇的话,急忙解释道:“梁王…不,大梁天子,若大梁能助我吴国解此亡国之危,周瑜保证会说服吴王承认大梁天子为天下之君。吴国也将成为大梁的一个藩国存在。” 冯宇摆摆手道:“朕并不在意这个,实际上朕已决意南攻临江国,以此来缓解吴国的压力。但是即使朕如此做,也不能保证吴国还有吴王能够在曹刘两路大军的夹攻下得以保全。因为据昨天刚刚送到筑阳的塘报说,曹刘两路大军已在豫章的彭泽会师,已将吴军水师上千条战船困在彭泽湖中。而且这份塘报还是十天前从豫章前线发来的,现在又过去十多天,战局如何更不得而知了。所以公瑾啊,汝心里还得提前有个应对。” 周瑜听到这,心又像被猫挠了一下,但他还是强忍悲痛对冯宇礼道:“周瑜明白梁主之言,只要梁军能助我吴国一臂之力,周瑜便感激不尽。至于最终什么结果,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第545章 大战在即 冯宇点点头,以威严的语调道:“好!明日,朕便令已集结在筑阳的赵云军团,华雄军团,徐荣军团,高顺军团,严颜军团,还有甘宁的内河水师军团。水陆并进,攻打临江国的北大门樊城和宜城!” 汇集在筑阳旧王宫大殿中的大梁群臣们立刻议论纷纷起来。一次出动六个甲级军团,其中还有一个是水师军团,从筑阳侯国到大梁整个战史上都是从未有过的事。这何止只是为了围魏救赵,解吴国之危啊,明摆着是要一股做气吞掉整个临江国。 果然,冯宇继续对群臣侃侃而谈道:“当下临江国的主力都集中在豫章与吴军鏖战,只有樊宜这道防线由关羽率领数量并不多的精兵驻守,只要突破樊城宜城这道防线,便能势如破竹的抄掠临江腹地。而且除了从北面攻入临江国的我军主力,还有廖化军团将从峡江夷道向夷陵方向进攻,南方驻守牂柯郡的孟获兵团也将向武陵方向进攻,还待在合浦的驻军也将北攻郁林。我大梁大军将给临江国来个四面开花。朕的意思,是要在曹魏和刘备主力反应过来之前,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大部分临江国境。” 众臣嗡嗡的议论声更大了,此时高顺出列对冯宇奏道:“陛下,我们乘此机会,以极短的时间攻陷临江国大小城池并不难。难的是即使我们这六大军团加起来也不到三万人,若是每个城池都要分兵占领,只怕最后在江夏与刘备主力遭遇决战时,兵力不够啊。” 冯宇笑道:“对此,朕早已有应对之策。朕已从巴蜀益州,梁州,雍州等地抽调了大量屯垦兵,有七八万之多。他们将以不同的路线进入你们攻占后的荆州,而后他们会承担部分后勤运输以及城池占领的任务。另外,我们在南阳俘虏了大批魏国的屯垦军,他们都是连带家眷一起掳来的。稍经转化,他们便能为我们所用。” 殿中众臣心中一盘算,好家伙,这投入的兵力毛估估也有十几万了。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当年远征西域,贵霜都未曾有过。 严颜面带忧虑之色的禀奏道:“陛下,我们动用如此多兵力,这辎重粮草运输是个问题。另外这么多屯垦兵投入到战事,今年的庄稼…”。 严颜话未说完,冯宇就哈哈笑道:“严老将军勿需忧心。现在我益州,梁州后方城池粮仓中堆满了粮草,而且更多的粮食还在从南方那条海路上源源不断的运来。现在我们打下了合浦交趾,这些粮食的运输成本更低了。即使我大梁这几年不产一粒粮,也饿不着我大梁军民中任何一个人。” 众臣没人再有疑虑和想法,齐齐向冯宇叩拜。大殿中轰然响起一句话语:“我等必不辜负圣上托付,必速灭临江国。” 春雨绵绵,樊城城头,一队临近军兵士如常在甬道上来回巡弋着。其中一名兵士突然惊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沔水河面的尽头出升起几个小黑点。那些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到后来看清楚了,是层层叠叠的帆影。 又有人惊呼道:“看,陆地上也有。”南阳平原的地平线上,在蒙蒙细雨中也出现了一个个分散的小黑点,近了临江兵们才发现是马车。有人见识过这种马车,那是梁军特有的长弓战车。 “敌袭!敌袭!”,“梁军来了,梁军来攻城了。”临江军兵士们的示警声,早已此起彼伏的响起,接着鼓号声开始在空中回荡。这鼓号声中有来自家樊城中军营的,也有来自远方梁军队列中的。樊城对面的襄阳水门也突然打开,一条条艨艟战船行驶出来。 樊城守将周仓得到了梁军来袭的消息,一面急急吩咐人快马向宜城的关羽报信,一面穿戴整齐,披甲戴胄,登上了樊城城头指挥战斗。 樊城城头,一些临江兵士正在慌张的奔跑着,空中传来咻咻的破空之声。几名临江兵士应声倒地。那是逼近城区的长弓战车所攒射出的重箭。接着靠江一面的樊城城墙上,数十枚火球石弹从空中掠过,有的飞向城中,有的砸向城头。 石弹击中垛墙后发出巨大的迸裂脆响,火爆弹落地后发出轰然爆鸣之声,并且腾起五六尺高的火焰。 从襄阳城中驶出的艨艟战舰,开始用弩炮轰射樊城。甲板上的长弓手也陆续用长弓抛射出一发发重箭。 在梁军发动攻击半个时辰后,樊城的临江军总算反应过来,开始组织起防御和反击。弓弩手躲在垛墙后,箭矢如同骤雨般向河面上的战船扑射而去。 由于是蹲伏着,他们并不知道两条超大的楼船正从襄阳水门中驶出。这两条楼船的艄尾楼的高度已经超过了樊城城墙的高度。 那些蹲伏在垛墙后,在各级将官号令下,临江兵们胡乱向外攒射着箭矢。他们突然发现天色黯了下来,举目一看,天空中并没有乌云,而是一堵墙一样的东西压了过来。那是从襄阳城中驶出的两条大楼船,正将高大的船尾向樊城城墙缓缓靠来。 周仓一看不好,高声叫喊道:“敌军要登城了!快,弓弩手撤下,长枪兵,刀盾兵上前,封住他们的来路…” 他话音未落,几个巨大的飞梯从楼船的船尾楼上落下,砸在垛墙上发出几声巨响。早已聚集在船楼上的梁军们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齐举刀枪向飞梯下涌来。 临江军这边也举盾的举盾,持枪的持枪,列成一排排军阵向上压去,企图封住梁军的来路。其中一名临江兵从盾牌边缘上向梁军望去,突然发现十几个火球从黑压压一片的梁军后方抛射而来,其中一个火球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而后他听到轰的一声爆鸣声,整个世界变成白茫茫一片,而后满眼都是通红的颜色,浑身感觉炽热无比。便携弩炮发射的小号爆燃弹刚好集中了他的盾牌,还有一颗爆燃弹落在他身后,烈焰瞬间将他吞没… 第546章 樊城闪电战 用便携弩炮所投射的火爆弹覆盖在冲锋步卒前方某个范围内,为后继步卒打开前方敌军军阵的缺口。梁军为这个战法反复训练良久,早已练的炉火纯青,因此当下这些从阵后抛射而来的火爆弹都准确无误的落入了临江军人群之中。 临江军无论是否被烈火燎着,都慌乱成疑团的四处避走,刚刚拼起的盾墙自然也消失不见了。梁军的飞矛标枪恰到时机的以小角度抛出,如滂沱大雨般向乱糟糟的临江军兵士砸下来。顷刻间,传来阵阵惨呼声,许多临江兵被矛枪洞穿了身体四肢。 紧接着,梁军的盾墙枪林已顺着楼船飞梯压上了樊城城头。临江军的兵士们只有少数人提着兵刃上前阻挡,其余人早在此前烈火和乱矛的攻击下,向城头其余地方四散开去。 这些少量阻挡的临江兵士在如毒蛇吐信般的枪林捅刺下,还没来及挥砍自己的兵刃,每人身上就被捅了几个窟窿,倒在血泊之中。梁军兵士如同洪流般涌过几架飞梯,向城头甬道其余部分漫去。那些枪盾兵投出手中最后的枪矛,改用缳首短刀进行单兵近距肉搏。 樊城靠沔水一面的西城墙上厮杀之声不绝于耳。周仓在北城墙上急忙发号施令,调动兵将前去西城墙支援。但梁军兵士攻势凶猛,从两条攻城船中涌出的近千梁兵已向北门杀来。与此同时,从陆地上行来的梁军也已靠近樊城。这些梁军是由长弓战车,轻骑飞羽,重装骑兵组成。距离北门五十仗的地方列成军阵,随时准备杀入城中。 尽管周仓声竭力嘶的大呼小叫调动军队,但显然来不及了。一大股梁军已顺着城墙甬道向北门杀来。 “快!拦住他们,一定不能让他们接近北门城楼”周仓边喊边双手提着两把镔铁大刀亲自带兵冲了上去。 十几息后,两股人流就在距离北城门不远处的甬道上碰撞在一起。两边兵士隔着盾墙,挥动兵器,大砍大杀。只是此时梁军手中都是短刀,与拥有长柄武器的临江兵相比居于劣势。 在临江军长枪兵乱枪捅刺之下,梁军兵士的盾墙也无法防护周全。时不时,在惨叫声中倒下去一两人。 一名梁军兵士的视线中,七八杆抖动着长枪再次扎来。他竭尽全力,用盾牌顶住了其中绝大多数枪矛的矛刃,但有一支矛枪却从盾牌上沿擦边而过,发出令人牙酸吱呀声,而后枪尖噗的一下便捅入了他的咽喉。这名梁军兵士捂着冒血的咽喉,歪倒在地。梁军盾墙上缺口顿现,但是又有一名梁军枪盾兵迅速补了上去。 临江军众长枪手正准备扎出下一枪时,突见眼前刀光一现。有的顿觉天旋地转,有的感觉手臂一下失去知觉。实际上是他们的脑袋和手臂被一种刀刃平直,刀身宽厚的长刀砍落。 那些幸存的临江兵士这才发现,梁军军阵中多了好几名手持这种长杆大刀的梁兵,他们出奇的高大,几乎比常人高一倍,身上的甲胄看上去就厚重无比。它们自然是梁军的巨猿战兵。 正当其中一“人”要挥出第二刀时,临江军兵士们呐喊着将枪矛扎向了它。随着叮叮当当金属碰撞的鸣响,好几支枪矛的矛尖都扎在它那厚重的甲片上,将甲片都扎的变了形,枪尖却还是无法刺透它的甲胄。未等这些临江军收枪,刀光再次从他们脖颈身体间划过。有是头颅,肢体掉落,更多的人是被刀锋划开了脖颈或胸膛。 在巨猿战兵的大砍大刺之下,临江军的枪林顿时出现巨大的漏洞。那些拿着大盾短刀的梁军步卒从这些漏洞涌入临江军人群之中,与他们近距搏杀起来。这种贴身搏杀,手持长杆武器的临江军只有被屠杀的份。 瞬间就有大量临江兵士被杀伤,剩余的人也被迫丢掉长枪长戟一类的长柄武器,然后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或短刀与梁军战在一起。可惜梁军兵士手中还有盾牌,因此形势陡然倒转过来,成了梁军对临江兵一边倒的屠杀。 周仓将两把镔铁大刀舞成一团,口中还嗷嗷的狂叫着。砰的一声,右手的镔铁大刀斩到一面梁军盾牌上,止住了去势,也露出了破绽。一把缳首刀就势从他右腋方捅了过来。周仓连忙用左手的大刀去挡,结果这一刀是挡住了。但左边一支缳首刀却深深的扎入了他的肩头。 周仓痛叫一声,左手的钢刀已经脱手,他只能腾出右手虚砍一刀便向后退。另有三名梁军持盾从三面向他压来。周仓将右手的刀划出一个弧形试图将对方逼退一步,却不料突觉胸口一闷,雪亮的刀刃从胸口凸了出来。巨猿战兵又将长刀一拧,拧了一百八十度,在周仓胸口旋出个大洞,再一挑便用刀背将周仓的尸体挑于半空之中。 城头的临江军本就处于劣势,靠着城下源源不断增援上来的援军,方才摇摇欲坠的勉强没有崩溃。如今见到主将战死,谁还愿意卖命,争先恐后的向城下逃去。 他们与还在陆续向城头涌来的临江军兵士撞在一起,混乱之中立刻发生了踩踏事故,上下两股人流拥挤成一团。无数支脚板从倒地人的身上踏过,梁军在后面又一阵追杀,最终将人群变成向城下一个方向流动。 片刻钟后,樊城的北门被打开,吊桥也被放下。早在城外等候多时的梁军重骑飞驰入城… 樊城大街小巷都是举手乞降的临江军兵士,以及从街面上奔驰而过的一队队梁军重骑。此外还有少量梁军步卒,正在巷道街口设置卡哨,挪走各种拒马路障。不到半个时辰,樊城全城已被梁军控制。 不过后面再没有大股梁军正规军入城,沔水河道中的梁军船队浩浩荡荡的向沔水下游行去,没有丝毫在樊城停留的意思。甚至那些入城的两千多梁军,在对岸襄阳守军接管樊城后,也整队列阵,出城继续向南方开去。那里是临江军重兵防御的宜城,守将是天下闻名的关羽。 第547章 虎爪山 由于周仓的及时遣人报信,关羽第一时间得知了梁军大军来袭的消息,急忙调动起军队,准备防御。 宜城本就是临江国重点防御之地,平时就针对梁军可能突然发起的大举进攻,进行过无数次操演。所以短短两个时辰不到,宜城以及设置在宜城北门五十外的虎爪山关隘全都做好了防范梁军的准备。关羽也亲自驾临虎爪山进行督战。 宜城并非孤城,方圆百里之内,还有当阳,石城等临江军屯守的城池,所以按兵学常理没有必要在城外再设置一营垒。但虎爪山关隘所在这一段,却是连同南阳平原和江汉平原的要冲所在。 此处西边是属于大巴山余脉的虎爪山,东边是属于桐柏山脉的大卢山,两山之间是宽约十余里的坦原。来自南阳郡的沔水经过此处流入江汉平原。所以在此处设一关隘营垒,便可以起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效用。梁军若不攻克这一关隘,是不可能让大量兵力深入临江国腹地的。 虎爪山关隘防线的寨墙,从西边的虎爪山山腰崖壁之下一直延伸到大卢山。它横跨沔水时,则是以浮桥的形式隔绝了沔水上下游。 浮桥宽达三仗,可以在桥面上并驾齐驱四乘马车或九匹战马。浮桥每隔几仗便有一深深钉入河床的木桩,以便牢固浮桥。浮桥边沿向上游的一面搭建有厚厚的垛墙。除此为了防范敌军用舰船冲撞浮桥,在浮桥前方又构置了数条拦江铁索。若敌军试图从沔水水面上突破虎爪山防线,那比登天还难。 关羽刚刚抵达虎爪山关隘,就得到禀报--关外已发现了梁军踪影。关羽心中吃了一惊,他也就是一两个时辰前才接到周仓信使的禀报。而这份消息发出时,梁军才刚刚开始攻打樊城。 关羽心中突然打了个激灵--难道梁军用一两个时辰便夺下了樊城?这怎么可能呢?那樊城虽然易攻难守,但好歹是座城墙高达数仗的大城,就算是一座空城,也难以在一两个时辰中完全占领。 最后,关羽安慰自己道,这些梁军不过是越过樊城前来打探军情的梁军先头部队,樊城那边想必不会如此快的失守。待某先上前查探一番,再做是否支持樊城的打算。 关羽登上虎爪关隘的关城门楼,手搭凉棚向远处眺望。 他果然见道河道中有几条样式奇特的梁军船只抛着锚,停在河道中间距离浮桥五十余仗的地方,一动不动。实际上这是梁军的维京战船。 关羽又转眼向陆地上望去,关墙外五六十仗的地方,也有两三百骑的梁军战骑。他们分成三股,两股在虎头山这边,一股在大卢山那边,既不靠近关隘,也不远离,只是策马缓缓的兜着圈子。 关羽正想遣一彪军旅去会会他们。这些梁军却自己先动了起来,那停泊在沔水中的维京船突然起锚,扬帆荡桨向浮桥冲来。浮桥上示警的梆子声骤然响起,,本就坐靠在垛墙后的临江军兵士立刻手握刀枪弓弩,调转身子,蹲伏在垛墙后,从缝隙中警惕的盯着这几条靠近的梁军战船。 这些梁军战船很快就无法再前行了,因为它们遇到了第一条拦江铁索。临江军的箭矢也如同瓢泼大雨般向他们泼射而来。 维京船上的梁军兵士们,在大呼小叫中,尽量将身体蹲在舱底,并将盾牌顶在头顶。即使如此,在叮叮咚咚的箭簇入木声中,还是传来两三声惨叫。维京船上风帆也被射的像漏勺一样,满是大洞小洞。 就在维京水手们顶着箭矢,拼命划桨,让战船徐徐后撤时,临江军又开始施射火箭。这些火箭落在维京船那潮湿的甲板上并没什么效果,但有的火箭却穿过了风帆,导致一些维京战船上的风帆熊熊燃烧起来。整条船只宛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炬。 不过此时风向还是西北风,维京水手们本就是应该降下风帆的。但因为对方箭矢压制,水手们直起身体将这些风帆落下,就得冒着被射成刺猬的巨大风险。所以,临江军此举反倒是帮了这些维京水手一个忙。船只现在以更快的速度逃去,浮桥上的临江军兵士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在这些维京战船前来挑衅的同时,陆地上那些梁军骑队也试图靠近关墙。他们同样被来自墙头的乱箭压制住。不过有些轻骑飞羽借着马势,也向城头投射箭矢,然后兜转马头,远远跑开。 关羽沉声吩咐左右道:“调集五百精骑,随某出关会会他们。” 片刻钟后,虎爪山关隘的大门猛然打开,浑身甲胄,全身武装的关羽策马飞奔而出,那把青龙偃月刀被他单手舞的呼呼做响。那两百多由骑兵斥候和轻骑飞羽组成的梁军战骑,见状立刻向北撤离。不过他们也不是只顾逃跑,而是一边跑一边不停的对后面的追兵拉弓放箭。 关羽一口气追了七八里路,不停的用青龙偃月刀拨开敌军射来的箭矢。可惜的是对方的速度总比关羽的精骑快一点,所以追了半天也没见双方距离缩短分毫。此时,关羽身边的一名亲兵劝道:“将军,穷寇莫追!我们只有这几百人,万一在前方遭遇敌军主力或敌军有所埋伏,后果不堪设想啊。圣上给我们的任务可是守好宜城,将军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关羽这才回过神来,守住宜城才是最重要的。他连忙勒住缰绳,带兵回了虎爪山的关隘。关羽心中又一琢磨,如此看刚才的这点梁军定然只是前来试探的,梁军主力应该还在樊城鏖战,不如调派部分兵力去增援樊城。 他刚要下令,他的两名亲兵却扶着一名满脸血污,伤横累累的将校进了大帐,口中说道:“启禀将军,我们在营外的斥候遇到了此人,他说是从樊城败退下来的。” 关羽一下抓住这名伤员的脖领道:“樊城怎么样了?周仓他如何了?” 那名失血过多的将校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禀将军,周校尉他战死了,樊城已破,梁军大军正向宜城方向杀来…” 第548章 青龙偃月 关羽听到周仓身亡,樊城失陷的消息,捶足顿胸,又惊又怒。惊的是梁军真的就这么快闪电般就夺下了樊城,怒的是周仓是自己的心腹爱将,竟然就这么惨死在梁军刀兵之下。 关羽那枣红色的面庞因为气血上涌变的有些发乌,脑门子上的青筋一鼓鼓的跳动着,高声对左右令兵说道:“传某军令,将虎爪山关隘后的所有船只全部凿沉,令宜城的守军全部移至虎爪山关隘。今日关某要在这虎爪山下,破釜沉舟,与梁军决一死战!为周仓和其他在樊城战死的儿郎复仇!” 说罢,他将他那柄青龙偃月刀举于空中,高声喝道:“复仇!”,虎爪山关隘城头的临江军兵士们也齐声跟随喝道:“复仇!复仇!”,接着关墙上的兵士也接力跟随喊了起来。齐声呼喝之音迅速蔓延到沔水对岸,临江军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回荡在虎爪山与大卢山之间。那些停泊在浮桥后方的大量临江军船只正在被兵士们逐一凿沉。这些沉船还有一个作用,就是阻塞沔水河道。 约莫半个时辰后,远方的地平线上腾起一道尘雾。飞扬的尘土中,若隐若现的是一长溜望不见尽头,正在升起的旌旗。沔水的水平线上也出现了一个接着一个,最后形成重重叠叠的帆影。 梁军的军阵越行越近,关羽的眉头也越拧越紧,他没想到梁军兵力竟然如此之大。虎爪山防线前,沔水两岸,满是黑压压的人头。横向一眼望去,根本望不见尽头。沔水中,各类梁军大小战船,帆影重重,几乎将整个河道都占满了。在距离浮桥百余仗的地方,有的靠岸停泊,有的直接在河心抛锚停泊。 陆地上的梁军兵士,用三个多时辰时间,就在距离虎爪山防线百仗外的地方搭起一溜数百个营垒。营垒之间间隔十仗到二十仗间,关羽军是完全没有可能从正面渗透到梁军后方。 当梁军扎营完毕,担任此次南征主将的赵云在众将簇拥下,来到虎爪关下。他手一扬,数名嗓门大的梁军兵士开始扯着嗓子喊将起来:“我家主帅请临江国大将军关羽前来应答!” 反复喊了数遍,关羽这才踱步到城楼边沿,昂首挺胸站定。他只是垂目向城下不屑的扫了一眼,而后捋着长髯沉声说道:“关某在此,贼酋有何话要说,快快讲来!” 赵云也策马上前几步,对城头抱拳以礼道:“关将军,某乃大梁南征统帅赵云赵子龙是也。今某奉天子之命,带甲十万南征荆楚。当今天下,汉室实际已然崩殂,诸王纷争战乱不止。吾主开边万里,融贯商途,劝农桑耕。梁境之内百姓安定,兵马强壮,国库充裕。较之境外乱世之地,无异于鲲鹏比蝼蚁也。此乃吾主天命所归之像也。望将军顺天而行,早日降我大梁,也免健儿百姓平添涂炭之苦。” 关羽听完赵云的话,哈哈狂笑起来。他从身边亲兵手中接过青龙偃月刀,向赵云一指道:“当今大汉天子尚在,尔的主子却沐猴而冠,敢僭越妄称天子!就算当今汉室绝嗣,还有某的大哥,汉室宗亲刘备刘皇叔能担起汉室这付重任。春秋有大义,我大汉臣子但凡有点血性也不会降了尔等逆贼。” 赵云冷哼一声高声道:“关云长,汝少拿这套春秋大义来说教与某。别说当今汉室数代昏聩,弄的天下民不聊生,早就是气数已尽之像。当今天子,此前的梁王也不是没试过扶助汉室,无奈汉室就是团扶不上墙的烂泥,无可救药。我主只能顺应天命,登天子位。另外,汝主刘备,起初不过当街贩席卖履之徒,是不是真的汉室宗亲,只有天知道。” 关羽听到最后一句话,顿时火冒三丈,其他的话他能忍,唯独这质疑刘备汉室宗亲身份的话语,他忍不下去。气得呲牙咧嘴的关羽失态的喝道:“恶贼,汝敢和某大战三百回合否?今日便要取尔这狗头,以报汝污我兄长名声之仇!” 赵云继续冷笑道:“我们大战三百回合是不可能的,因为没等到三百回合,尔就会命丧某的枪下!” 关羽沉着脸,提着刀就往门楼下走,边走边吩咐道:“备马,另外准备一千刀牌手,一千弓弩手,随某去斩了此贼!” 一名亲兵拉住关羽劝道:“大将军三思啊。贼兵军势浩大,若大将军出城,他们若在大将军与贼将打斗厮杀时,乘机发起突袭,向关门中攻来,如何是好?” 关羽冷哼一声:“正是因为敌军军势浩大,所以某才要乘这个机会一举斩杀敌军主将,大挫其士气,以此来抵消敌军兵力上的优势。至于他们下三滥的手段,某自然会有所防范。” 虎爪关寨的关门打开,关羽策马飞驰出门洞,后方一千刀牌兵一千弓弩手紧紧跟随在其后。他们来到阵前迅速的在关羽身后排列成军阵。刀牌兵在前,弓弩手在后。 关羽勒住马匹,将青龙偃月刀往梁军军阵中一指道:“贼酋赵云速速出来受死!”谁知赵云还未回应,一梁军将校却先策马驰出梁军军阵。 此人对关羽带着嘲讽说道:“关羽,汝要和我家主帅过招,且先过了某手中这把铁枪再说!” 关羽将刀横在马背上,微垂双目道:“青龙偃月刀不斩无名之鬼,报上名来。” 那人见关羽如此骄横,怒道:“你爷爷姓申名仪,受死!”说罢两腿一夹马腹,就向关羽冲来。 此次出征本没有申仪什么事,但他建功心切,专程从汉东西城跑到筑阳,苦苦向冯宇情愿,参加了此次南征。他也听闻过关羽大名,但申仪自从为冯宇供事后,一直待在西城上庸,治理地方,从没上过战场。所以说好听点,他现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状态,说不好听就是无知者无畏。当下,他见关羽出来单挑,认为是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因此拍马出来应战。 第549章 速攻之策 眨眼间,申仪的战马就已冲到关羽面前。可是关羽还是昂头垂目,青龙偃月刀横在马鞍上,他的坐骑甚至漫不经心的低下头去,啃食地上的草皮。 纵是如此,申仪却是越接近关羽越感觉到一股令人压迫的杀气。他抬起骑枪就一枪扎出,口中喊道:“去死…”话音未落,他便看到眼前一片亮晃晃的刀光,而后感觉自己似乎轻飘飘的飞向了空中,最后又天旋地转的掉将下来。 若以第三人的视角去看,就在他的战马距离关羽坐骑还有八尺,枪尖距离关羽脸庞还有三尺时。关羽的那柄青龙偃月刀瞬间就飞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斩而去,在一道月牙形的光迹后,申仪的脑袋飞向了天空。当申仪的无头尸体掉落在地后,临江军中爆发出如同雷鸣般的叫好声。 关羽将大刀顶在申仪的尸体上,又沉声道:“赵云何在?速速来受死。” 梁军众将见关羽如此神勇,已是心中震骇,赵云身旁的将校还有亲兵纷纷劝道:“主帅,这厮刀法好生厉害,汝乃全军主帅,且不可冒此风险啊,还是我等选出一将对决他吧。或者我们直接掩杀过去算逑。” 赵云摇头道:“汝等都不是此人对手,另外我们若直接掩杀过去,申仪兄弟的尸体怕是会化为齑粉,本帅如何向其家兄交待。诸位毋须忧虑,某自信对付的了此人。” 赵云说完策马出到阵前喝道:“关云长,料汝也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汝总不会以我袍泽尸体,在打斗搏杀时作为要挟某的工具吧。” 关羽微捋长髯,冷笑道:“尔等以为关某和尔等这些贼人一般无耻吗?尸首拿去,且过来一战!”说罢他将长刀连挥两下,先将申仪无头尸身挑飞过来,而后将申仪的人头也打了过来。这尸首和首级刚好落在赵云战马之前。 赵云对身后喝道:“左右速速上来收尸,某去与这厮一战。” 说罢,他两腿一夹马腹,手执银枪,向关羽疾冲而来。这一次,关羽不再像上一次一样蔑视对手。也打马冲了上来,青龙大刀直挺挺的斜悬在空中。 双方瞬间就错马而过,赵云枪尖擦着关羽微斜的脸庞刺空,青龙偃月刀刀锋也从已仰躺在马鞍上的赵云鼻尖掠过。双方各自己调转马头,再次对冲而来。如此一去二来,两人已过了五六个回合,还是分不出胜负。二人贴身衣物都被冷汗浸的透湿。 就在此时,梁军军阵中突然鼓声大作,数以百计重装骑兵奔涌而出。原来是副帅严颜深恐赵云有闪失,密令重装骑兵出击。除了这些重装骑兵,还有梁军大批人马跟随在后缓缓而行。这明显做了捡个漏子的打算,若临江军撤退不及,说不定可以一鼓作气杀入城中。 关羽眼见不好,不再与赵云对冲,拨马便向回走。那些临江军的弓弩手箭矢齐发,如同骤雨般向来袭的梁军重骑还有赵云射去。他们一边射还一边和那些刀牌兵们一起向城门撤去。 不过此时那些梁军重装骑兵已将赵云护住。箭矢叮叮当当的射在他们的铁甲上,有的被弹落,有的被卡住,但实际造成损伤的却是很少。 等这些重装骑兵冲到临江军刀牌兵附近十余仗时,关羽已经策马跑入关寨中,这些临江军兵士也不管阵形了,转头撒腿便跑。梁军重骑继续紧追不舍,跟在他们后面大砍大杀。 不等本方所有兵士跑入关隘,虎爪山关隘门楼吊桥就吊将起来。任凭这些还没来及跑入关隘的兵士跪在城门外苦苦哀求,也不理睬。 噗的一声,一名还在向城头哭喊的临江军兵士已被重骑的骑枪刺翻在地,其余人等连忙丢掉兵器,举手投降。就在此时,城头的箭矢,滚木擂石如同骤雨冰雹般向城下砸来,刚刚冲到城门前的梁军重骑拨马便走,可怜那些被关在门外的临江军兵士,统统倒在血泊之中。 旷野之上,除了留下百多具临江军的尸体,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双方首次接战,一方折损将校一名,一方折损百余兵士,也没分出胜负。但梁军兵将都算是领教到关羽的功。 此战之后,无论梁军在城下再怎么叫骂,关羽也都没再露出头来。赵云则沿着整条虎爪山防线从西到东,仔细探查起来,希望能找到一个不用太高代价便能迅速攻下此地的破绽。 实际上,按梁军传统攻城战术,搭建起重型配重式投石机,一通乱轰,总能将这木石混搭的墙体轰开一个宽大的缺口。然后火爆弹覆盖,枪盾兵占据缺口,重骑涌入,便能冲破虎爪山防线。但这样做太费时间了,怎么也需要两三天时间。再加上突破防线后,围困清缴南北两个关城中残敌的时间,前后可能就需要五六天时间。 冯宇对赵云要求的是迅速突破宜樊防线,所以赵云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一天时间便突破虎爪山防线,再最多用一天时间清理完关城中的残敌。 赵云来回渡了两趟沔水,又搭乘热气球飞艇升空,以俯瞰视角仔细观察。他发现这虎爪山防线靠北,也就是靠梁军这一侧,基本全是石料立面,而且墙头准备了大量水桶水缸,不大可能是用火攻就能攻破的。但关墙背面和关城的另外三面城墙却是大量的木结构,可以纵火烧灼。但前提是要先突破防线,让纵火的兵士能够过去。这真是个老鼠给猫挂上铃铛的难题。 赵云又将目光投在了那道沔水浮桥上,可要从水上突破,至少先要冲破那几道拦江铁索,然后冒着浮桥上临江军兵士包括床弩在内的各种弓弩,冲上浮桥或冲断浮桥。若是冲断浮桥,浮桥后面的水面下有什么东西还不得而知。 赵云反复思索,总算拿定了速攻虎爪山防线的主意。他一跳下热气球飞艇,便召集众将布置起来。 一个多时辰后,大量的维京船开始向沔水水面中央集结… 第550章 破江 眼看对方大量船只向下游驶来,沔水浮桥上的临江军顿时警觉起来。大批兵士伏在浮桥垛墙后面,弯弓张弩对准了河面。那些床弩也上好了弩枪,张弦待发。 这些临江军兵士们发现,行驶在前方的是那样式奇特的维京船,后方还有大量艨艟楼船一类的战船战舰。而且奇怪的是,每两条维京船之间似乎拖拽着什么东西,在水面上划开滚滚波涛。 双方相距三十余仗时,浮桥上的箭矢和弩枪已扑天盖地的向临江军船队扑射而去。梁军船队中,那些架设在维京战船上的便携式弩炮,也弹射出一发发拳头大的火爆弹。 颗颗火球从空中划过道道弧形烟迹,向临江军的浮桥砸去。船上的兵士也全都举起了专门准备的橹盾,这些橹盾拼缀在一起,几乎等同于给敞开的船舱加了个盖子。密集的箭矢射在这个盖子上,发出噗噗咚咚的闷响。不时也会传来一两声惨叫,那是某支床弩弩枪射穿橹盾后,洞穿了某名梁军兵士身体。 射向浮桥的“火球”只有两三成落在了桥面上,瓦罐碎裂声和爆燃声断续响起,腾起数尺高的火焰,逼迫垛墙后的临江兵士不得不腾挪躲闪。射向梁军船队的箭矢由此变得稀疏了些。而且,维京船越靠近浮桥,这些“火球”的命中率越高。 这些维京船距离浮桥还有三十余仗,距离拦江铁索还有二十仗不到时,船上水手突然掀开了橹盾,冒着箭矢的袭击,在整齐的号子声中,齐齐划桨。每条维京船船舷两侧都是白浪翻滚,由此形成的航迹久久不能消散,拖的很长很长。 维京船的行驶速度陡然提高了近两倍。船只之间在水中半潜半浮的物体也因为高速前进,划出了道道白色的航迹。这些东西是梁军从附近山上砍伐下的巨大硬木。这些巨木两人才能合抱,前端被削成锲形,梁军还将桨帆战舰船艄上的金属撞角拆卸下来,安装到这巨木的锲形前端。 但这些维京船距离铁索还哟两三仗距离时,船上水手即时解开了牵引这些巨木的绳索。一根根带着青铜撞角的巨木带着无坚不摧的动能向铁索高速冲去。 随着一系列巨大的声响,有的拦江铁索被精钢撞角当场斩断,有的虽没被撞断。却将在两岸固定铁索的桩柱连根从岩土中拔起。 梁军短时间内就在河道中投下了十几根这样撞着精钢撞角的巨木。拦在沔水中的五六根拦江铁索先后全部被摧毁。这些巨木虽然丧失了初始的高速,却还是顺着水流继续向浮桥冲来。 浮桥上的临江军兵士们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望着冲向自己的水中巨木,相继七嘴八舌的高声呼叫起来: “小心,要撞了,闪开。” “抓紧了,别被震飞了。” “快用东西将这些巨木顶住…” 但是他们那还来得及防备。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木屑四溅。飘在最前方的巨木一下撞在了浮桥上。 桥板上的临江兵士们即使蹲伏着,也在巨震下全部翻倒在地。这种巨响想继传来,浮桥上的临江军兵士几乎都东倒西歪在桥面上。部分桥面已散了架,几条支撑桥面的船体已被巨木撞碎,江水开始灌入。亏得这浮桥有固定在河底的木桩锚定,否则必然要被冲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但是紧随其后的维京船已冲了过来,最靠前的两条相继靠上浮桥,船舱内的水手战兵们持盾拿剑,从舱中陆续向浮桥边沿跳去。最前方两人,人还在本空中,便被乱箭射入了身体。扑倒在桥沿上,然后尸身又滑入水中。 再后面的一些维京水手战兵们,同样刚刚在浮桥桥沿上站稳,还没来及向垛口处冲去,只听垛口后面传来几声暴喝的口令声:“杀!”,紧接着如林的枪矛从垛口处向外乱捅乱刺而来,枪矛太过密集,梁军兵士们挡的了上,防不了下,闪的了左,躲不过右。一个个都被噗通噗通的刺入江水之中。 后方,负责这次进攻的甘宁正站在一条楼船的望楼上密切注视着战局。他见此情景认为没有必要白白牺牲兵力,立刻吩咐道:“令前面的维京船暂停攻击,后面的艨艟集中弩炮弹丸,齐射浮桥中段。” 随着阵阵号角声,甘宁的军令下达出去。冲击浮桥的维京船们陆续停止前进,并向后退了一段距离抛下铁锚,泊在江中。那橹盾又被兵士们顶在头上,重新组成一个覆盖在船舱上的“龟壳”。后方的梁军艨艟舰开始用搭载的大型弩炮集中轰射浮桥中段。一发发石弹,“火球”在弩炮扭力弹簧挡板的碰撞巨响中,陆续飞向天空,向浮桥砸去。 开始时,这些弩炮弹丸命中率还不高,大多落在涛涛江水中,激起一柱柱数尺高的水花。但随着舰船上的弩炮手不断调整弩炮的射击角度,扭力弹簧的蓄力深潜等射击参数,最终让这些弹丸弹无虚发的落在了浮桥中段的桥面上。 每每一发重达数十斤的石弹落在桥面上,便在木屑飞溅中砸起一个大坑。每每一发火爆弹落在桥面上便能燃起六七尺的烈焰,并将仗余范围内燃烧为一片火海。本云集在浮桥中央的临江军兵士们纷纷向两端躲闪。闪避不及的兵士,不是从塌陷的桥面大坑中掉入江水之中,就是被烈焰吞没后变成火人。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轰击,浮桥中段已经完全解体,断裂的木制残骸顺水向下游飘去。维京船再次起锚,向浮桥断裂的缺口冲来。不过在这小半个时辰内,关羽也没闲着,他眼见梁军全力冲击浮桥,便明了梁军想干什么,急令道:“集中所有战骑驻守到沔水河岸,防止梁军在我防线后方登陆!” 他的军令在虎爪山关城内被迅速下达,而且通过旗语也传递到沔水对岸的大卢山关城内。两岸的关城中同时涌出一支千余骑的骑队,沿着沔水河岸开始巡弋起来,他们密切注视着顺水而下的那些维京战船。 第551章 孤城 沔水西岸,奔驰的临江战骑与水中的维京船队。一个在水面上,一个在陆地上,几乎成平行方向行进。 临江战骑为首的将官不时扭头向江面上望去,监视这些维京战船的举动。当他发现这些战船开始逐渐向岸边靠近时,便高声叫道:“弟兄们注意了,敌船要靠岸了。我们先稳住,积蓄马力,等他们一上岸再冲杀过去,杀他们个干干净净!” 他话音刚落,便发现一个黑乎乎的物件向他飞奔而来,还带着呼呼的破空之声。这将官反应敏捷,下意识的将头一偏,那东西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其后,他突然感到火辣辣的剧痛,同时感到一股流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伸手一摸,便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嚎叫,原来他的耳朵被飞斧斩掉了一只。 维京船上的水手战兵和枪盾兵在距离岸边不到一仗的地方,向岸上的临江战骑投来标枪飞斧等物。一些枪盾兵还拉开盾牌上的弹弓,向临江战骑弹。 短短片刻钟的时间,就有三十余名靠水面太近的临江战骑兵士掉落马下。其余战骑急忙拨转马头,远离了沔水河岸。 乘这个当口,七八条维京战船几乎同一时间冲上了河滩,船舱中无论是枪盾兵还是水手战兵都纷纷跳入水中。他们除了持矛扛枪,便携弩炮也都扛在肩头,涉水向岸上奔来。 仅仅十几息时间,冲在最前方的百余名枪盾兵就用盾牌在河畔列成一个玄月状的盾墙,百余支矛枪枪尖在盾与盾的缝隙间探出,后端却插在泥土之中。同时他们将盾牌上的弹弓半拉开,随时准备将指尖的铅弹弹出去。 那些披锁子甲的维京战兵也冲到盾墙后,蹲伏下来,手中分别握着战斧和矛枪随时准备投掷出去。有些水手战兵手中标枪已用尽,干脆将前方枪盾兵背上的多余的矛枪摘下来用。 第一批登陆的梁军兵士们刚做完这些,那些临江战骑又策马杀了回来,这一次他们将马速逐渐提到极限,以闪电般的速度向梁军兵士们奔袭而来。若是换做一般步卒,仅凭临江战骑这威势,便会士气崩溃,四散而逃。但可惜的是,这些临江战骑面对的是梁国甲级军团的枪盾兵和水手战兵。 这些梁军步卒虽然表紧张,但没有一人露出畏惧之色。因为梁军军阵是个玄月状,所以冲锋的临江战骑距离梁军军阵越近,便越是密集。 在临江战骑距离梁军军阵不到十仗距离时,随着一声号令“放!”,百余颗铅弹向间距已缩小到极限的骑阵去。随着噗噗噗的声响和马啸嘶鸣凄厉痛呼中,最前方临江军战骑像木头般倒下去一片。瞬间就被后面的战骑铁蹄踩踏成酱。 又是一声“投!”的号令,飞斧,标枪黑压压一片向后方的临江战骑兜头投掷而去。呼啦啦又是倒下一大片。此时梁军军阵前的地上堆积的满是人和马尸体。还有一些受伤受惊的战马疯一样调头向后冲去,又和后方的战马冲撞在一起,顿时粉碎骨。 后续的战骑本就胆气已寒,又被堆积如山的尸体和这些乱奔乱跑的战马所阻挡,冲击的速度顿时降了下来。大部分战骑放弃冲锋,兜马向后跑去。少数战骑冲到盾墙前时,面对的便是那一列寒光闪闪的枪尖。 有的战马傻傻的撞到枪尖上,发出一声悲鸣,倒在地上。滚落到盾墙后的兵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维京水手战兵的阔剑斩下了脑袋。有的战马刹住脚步,骑手却被盾墙后主动冲出的水手战兵一斧斩断了膝盖,痛呼着掉落马下。 临江军战骑的第一波冲击就这样被轻易瓦解了。当他们尝试第二波冲击时,更多的维京战船冲上了河滩,更多的梁军兵士涉水登上了岸边,并将那个玄月大阵扩张了一圈。同时,他们还在阵中架起了便携弩炮,这些弩炮将拳头大的石弹和火爆弹砸向三十仗外的临江军战骑。 临江军战骑的第二波冲锋同样被轻易粉碎了。部分临江军步卒也在关羽的命令下开出关城,试图和骑兵们一起组织起第三次冲锋,将梁军赶下河。 但此时,那些搭载大量兵士的梁军艨艟舰船也靠近岸边。大量的兵士顺着跳板涌上岸来,其中包括了不少长弓手。临江军的第三次冲锋注定要再次以失败收场。 在长弓狙下,那些临江战骑在两百步的超远距离外就一个接一个被落马下,残余的战骑心惊不已,但在将校们呵斥严令下,还是得硬着头皮往上冲。那些排成军阵向前推进的临江军步卒们遭受到弩炮的猛烈轰击。轰击他们的弩炮,不仅仅是架设在岸上的便携弩炮,也有舰载的大型弩炮。 最终,这些临江兵士们还没有与梁军真正接触,就溃败下去,丢盔卸甲的向关城败退而去。关城城头的关羽看到这一切,也知道临江军再无力阻挡梁军登陆了。他仰天长叹一声,吩咐兵士们收拢城外的溃兵。 沔水对面的大卢山战局和虎爪山这边的况基本一样,只是比虎爪山溃败的还要快。 临江军在登陆同时,利用艨艟上的弩炮,将探入沔水与浮桥相接的关墙覆盖轰了一遍。接着再利用楼船飞梯,夺占了这一段关墙。 不过临江军对此早有防备,整条虎爪山防线的关墙实际上是可以隔离的。他们转动绞盘,竟然将一大段关墙墙头甬道像吊桥一样吊起,切断了关墙墙头通往关城的甬道。 此时,因为浮桥已断,梁军又在防线关墙后方登陆,沔水两岸的两座关城实际上已成了各自为战的两座孤城。 梁军也没有急于攻城,而是继续有条不紊的将更多兵士和装备通过水路运到关城南面,同时仔细部署兵力,将两座关城团团围困起来。 傍晚时分,大卢山一侧的那座关城不战自降,挂出了白旗。但关羽亲自镇守的虎爪山这一侧关城,城中却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第552章 破关而入 关羽站在虎爪山关城的城楼,一会低头看看城下的状况,一会又看看天空。城下,梁军兵士们正在军阵后准备柴草,显然他们要用火攻。此时空中却没有一丝云彩,关羽心中是越来越焦急了。 建造虎爪山关隘时,关羽不是没考虑到被火攻的可能,但为了抓紧工期,整个工程只在向北朝外的一面用防火的石材铺设。南面关羽是打算完工后再慢慢改造的,但可惜的是这道防线工事完工没多久。梁军就大举南下。他们仅用一天时间就从水路攻破了防线,将虎爪山关城南北合围起来。 此时,关羽身边的一名将校提醒道:“禀大将军,敌军明显是要用火攻。我们的南面城防设施全是木制,而且也断绝了水源。关城中的存水也只够日常饮用两三日。我军也无法以水防火。所以卑职认为我军必须在敌军放火烧城之前全力突围,如此至少能保全一线生机,不至于全军覆没。” 见关羽半天没有开口说话,这将校又补充道:“我军生死事小,但是将军万万不能身陷此处啊,否则我临江国危亦。我等即使黄泉之下,也有愧于王上!” 关羽面容一动,是啊,若是他身死在虎爪山下,荆州腹地便再无能主持全局之将。梁军虎狼之师,六七日内便能占据大半个荆州,甚至荆州各郡各县得知真实战局以及他身死的消息后,可能会出现纷纷被传檄而降的局面。 “关城中如今还有多少人马?”关羽沉声问道。 “启禀大将军,加上来自宜城的兵马,关城之中合计还有约七千兵马,其中包括三千骑骑兵。” 关羽沉声道:“那近四千步卒是不可能逃脱敌骑追击的,所以撤退之时要全力保证这三千骑突围。”他越调略微一顿,带着庆幸的语气说道:“亏得战前某将绝大部分战骑都屯于此关城之中。否则损失更大了。” 城下梁军已准备妥当,架设在城下弩炮齐射火爆弹,排成一排的长弓手也向城头乱箭齐发。这一切都是为了压制住城头临江军弓弩手。 只见关城的城头火焰冲天,垛墙上下插满了重箭箭矢,而且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但实际上,没有一个临江军兵士伤亡,二十几个兵士躲在楼梯甬道上,装模作样的发出凄厉的呼喊。 关城下方,大批梁军兵士已扛着柴禾向关城下跑去。柴垛迅速在城墙下堆积起来。 就在梁军快要堆积完这些柴垛时,关城的城门突然打开,一大队临江军步卒冲出,这些步卒约莫三千余人,箭步如飞般向梁军军阵冲来。那些还在背着柴捆向前冲的梁军兵士猝不及防,迎面撞到他们后,被他们一刀一个斩杀在地。 这情形连赵云都没料到,仓促间下令道:“鸣锣让堆柴的步卒们速速撤回!弓弩手集中攒射来犯之敌!重装骑兵准备迎敌!” 当下,梁军兵力分布在沔水两岸,关墙南北一共四个位置。赵云亲自带兵的虎爪山关城南面,实际只有五千步卒,两千战骑。而这五千步卒中绝大多数都在做堆柴的任务,所以没有人手来结成足够长的盾墙来阻挡这些临江兵,只能用机动性强的战骑狙击他们。 赵云军令迅速被传达下去,巡弋在阵后的一千重装骑兵,一千轻骑飞羽立刻向那临江军奔冲的方向集结而去。 此时那几千临江步卒已冲到阵前,梁军长弓手早已向两边跑开。弩炮手和少部分护卫弩炮的枪盾兵也惊慌失措的向两边逃窜而去。 这些临江军步卒开始用刀枪向弩炮上乱砍而去,可惜的是他们也不知道这弩炮要害所在,砍的都不是地方。 其中一名临江军兵士挥起大刀,向往弩臂上砍了两刀,发现弩臂上只是多出两条深深的刀痕,并没有什么大用。他又一刀将弦绳砍断,这没注意到关键部位--扭力弹簧。 他举刀刚要向马鬃扎结成的扭力弹簧戳去,咻的一声,一支箭矢已破空而来,射入他的面门之中。还没等他倒下,随着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又有七八支箭矢射入他的身体。梁军轻骑已然杀到,在这数千临江兵周围兜转起来,箭矢似乎无穷无尽的向他们攒射而来。紧接着梁军的重装骑兵向这些死伤近半的临江军冲杀而来。 就在轻骑飞羽围射临江军步卒的同一时刻。关城之中又杀出一飙人马,这队人马有三千上下,而且全是清一色的战骑。如同奔雷般的从另一个位置向梁军军阵奔来。关羽本人也隐藏在骑阵之中。 他们眨眼间就冲入了梁军军阵,此时那些堆柴的梁兵刚刚开始重组阵形,那能抵挡这三千铁骑的猛烈冲击。反应快的向两边四散开来,反应慢的眨眼就被这滚滚铁骑踩踏成肉酱。 赵云这才知道上了临江军的当,此时自己的两千战骑都已偷入到对临江步卒的围剿中,已来不及马上调回。三千关羽铁骑很快冲过了梁军军阵,向南逃去。 赵云冷声对左右令兵吩咐道:“传令,重装骑兵继续围杀那些临江军步卒,枪盾兵列阵继续围困关城。轻骑飞羽全速追击逃窜出的临江军,关羽必然藏于此队伍之中,斩其首者赏金千两!官升三级!” 轻骑飞羽得令后,整个骑队立刻调转方向,向关羽骑队绝尘之处追去。片刻钟时间后,以速度见长的轻骑飞羽便追上了关羽的人马,箭矢如雨如注般向临江战骑倾泻而去。在人喊马嘶中,不断有人被射翻马下。 关羽一看如此下去,跑不了多远便要全军被射杀个精光,自己也不可能跑的了。他便暗自传令道:“传我军令!大家分头后撤!” 虽然化整为零可能让整个队伍溃散,但也总比全军覆没强。很快,随着关羽军令的下达,整个骑阵开始四散开来,十几骑一股的四处奔逃。 梁军的轻骑飞羽也不得不对应的分成若干股,为了自己队伍不至于过于分散,若是目标太小也只得放弃。 第553章 穷追不舍 虎爪山关城下,那些冲出关城吸引梁军兵力的临江军兵士们,大多在重装铁骑的铁蹄下变成破烂的尸骸。 梁军枪盾兵,辎重兵们再次忙碌起来。他们顶着来自墙头稀疏的箭矢,在关墙下堆积起了足够的柴禾,而且还在柴堆上浇了石脑油。十几个“火球”向柴堆抛射而来,大火迅速熊熊燃烧起来。数仗高的火焰甚至盖过了城头。一时半刻后,朝南一面的外墙在烈火中轰然倒塌,大火继续向关城内蔓延而去… 关城中的千余临江兵士终于扛不住了,打开了关城的北城门,向外逃逸而出。不过,高顺的部队正守候在北门,将他们团团围住。失魂落魄的他们只能乖乖举手投降。 虎爪山的关城攻克没多久,一飙骑队已从远方归来。正是去追击关羽的轻骑飞羽。他们每匹战马的脖颈前都挂着数颗首级,显然斩获不少。为首的两名营都尉飞马来到赵云跟前禀报道:“启禀主帅,我等追击溃敌六十余里,斩获首两千三百零七级,剩余残敌四散溃去。” 赵云说了声好,继续问道:“关羽,汝等可斩获了?” 两名营都尉答道:“禀主帅,敌军中没有明显穿着将帅服饰的人物。昨日我等距离阵前较远,也未看清关羽容貌。所以不知是否斩获了关羽。不过我们尽可能的将所有敌军首级都割了回来,让熟悉关羽容貌之人细细辨认一番,即可知他是否被我军斩杀。” 赵云立刻从临江军俘虏中挑出几人,包括自己和几名近距见过关羽容貌的梁军兵士,一起仔细辨认轻骑飞羽带回的首级。花费了半天时间,赵云方才确认关羽不在其中。 赵云不死心,又将那些用作诱饵阵亡于关城前的临江步卒尸体检查一遍,甚至关城中烧的半焦的尸体也检查了一遍,同时又将那些俘虏仔细的审问一通。这才确定关羽确实是跑脱了。赵云懊恼不已,捶足顿胸道:“可惜啊可惜,都是某的失误。某应该调动更多的兵力前来,万无一失后,再堆柴烧城,关羽必不得脱。” 已汇集在赵云身边的其余几名将领见此情景,连忙劝解。甘宁说道:“子龙兄弟,后悔这些也没用了。再说胜负乃兵家常事,况且我们只是没全胜。但我军毕竟是歼灭了临江军在北方的唯一主力。现在主帅尽快布置我们席卷荆州之事吧。” 赵云的情绪这才恢复过来,即刻在临时搭建的中军大帐之中给诸将一一布置下步行动计划。当天,严颜军团中的铁骑就开出了营地,直取宜城。因为赵云从临江军俘虏中得知,宜城就是一座空城,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第二日拂晓,梁军辎重兵和前来支援的屯垦兵经过一夜赶工,终于将沔水水道中那些沉船清理了个七七八八,将主航道疏通出来。 甘宁的水师船队搭载着甘宁军团和额外的赵云军团继续向下游开去,高顺军团,华雄军团则在岸上伴行,四大军团浩浩荡荡,水陆并进向江夏方向杀去。 他们一路上势如破竹,轻易攻占了沿途的竞陵,云杜,陵县等大小城池,最终于七天之后抵达了沔水的入口,江夏郡的治所--鲁山城。 梁军的徐荣军团与赵云主力分开后,独自向西开进,先攻占当阳,继续向西南挺进,又与从巴蜀夷道赶来的廖化军团取得联络,从东西两个方向合围夷陵城,城中临江国守军不战自降。 关羽当天从阵前逃脱梁军追击后,马不停蹄的一口气逃回宜城。此时宜城中仅有两千不到的老弱役兵,想以此守住宜城无异于痴人说梦。 关羽自然也知道这点,但他还心存幻想。失去虎爪山关隘后,这宜城就是最后一个战略要地。若能在此屯以一定的兵力,还是能防范梁军深入荆州腹地。即使梁军从宜城东西两侧越城而过,进入荆州的大后方,宜城守军也能直接威胁到他们的辎重粮道。 关羽心想梁军攻占虎爪山后,怎么也要休整一夜,而且还有很多善后之事要做。所以他们要前来攻占宜城,最早也得等到第二天下午去了。若自己能利用这个时间差,紧急向附近郡县求援,只要能凑齐五千常备军步卒,还是有信心能守住宜城的。 关羽拿定主意后,立刻手书手令若干,派出十几个令兵,向竞陵,江陵,当阳等城紧急求援。而后,劳累一天的他在榻上沉沉睡去。 宜城城头,三五成群的役兵们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兵器来回走动巡逻着。他们的武器就是把锈迹斑斑的破刀,或一把粗糙的短矛。大多数人身上没有披甲,那些披甲的其实也就是脖上吊着一件肚兜样的札甲帘子。 这些老弱之兵突然听到如闷雷般的声音。一名以为要下雨的老头,情不自禁的向空中望去,却发现明月还是如旧挂在空中。没有风,也没有雨点落下。 而后,他们感觉到城头颤动起来,有人高喝起来:“是敌骑来了!城下有敌骑!”呼喊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 “快去通知大将军!” “将弟兄们都喊到这边来!” 这些毫无战场经验的所谓兵士们七嘴八舌的喊叫着。 夜空中传来了咻咻的破空之声,随着几声惨叫,几名兵士丢掉了火把,有的捂着胸口的箭矢歪倒下去,有的面门中箭,直接扑倒在地。有的被箭矢射中腹部或四肢,痛苦凄厉的叫喊起来。 箭矢继续不断飞来,这些兵士大多不知道蹲在垛墙后,也不知道丢掉火把,他们大多数人规避箭矢的动作是不顾一切的向城头后方或梯道下跑去。 几十条黑影如同攻击的长蛇般向城头飞来,那是由强弩发射,带着绳索的钩爪。钩爪在铛铛声中将垛墙边沿牢牢抓住,几十名梁军重装骑兵已从马背上跃起,顺着绳索向城头攀爬上来。 一名胆大的临江兵士试图用他那把锈迹斑斑的破刀去砍绳索,刚靠近垛墙,就顷刻间被乱箭射成了刺猬。 片刻后,宜城大门大开,梁军重装骑兵一涌而入。 第554章 鲁山城 关羽被自己的亲兵急匆匆的叫醒,睡眼朦胧的他还以为到了早上,往窗外一看却还是夜色深沉。他正要发火,亲兵已急切的说道:“大将军快走,梁军乘夜攻破了城池!” 关羽大吃一惊,没想到梁军如此紧咬着自己不放,当天乘夜就跟到了宜城。他连甲胄都来不及披挂,只取了自己的青龙偃月刀,带着自己的十几名亲骑匆忙上了马,向南门逃去。在梁军重骑冲到南门前一刻钟的时间,冲出了宜城。 不多时,关羽等人就来到一个三岔路口处。向南就是去往临江国的都城—江陵。向东就是去往临江主力,也是刘备所在的江夏郡。他在路口前稍一思索,便吩咐几名亲兵向东去给江夏的刘备报信,自己策马向南奔去。 按道理,他本应该去江夏找刘备会合,因为江陵即使能守住也没什么战略上的意义。但是刘备的家眷都在江陵,他们若被梁军所俘如何是好?所以关羽必须先去江陵,至于要不要守江陵,他要看看战局形势变化再说。 关羽等人,一人数马,彻夜急行,到了第二天傍晚总算逃回了江陵。好在梁军追兵再没撵着屁股追来,关羽这才算松了口气。入城的他立刻将刘备家眷做了专门安置,并且做好了随时撤往下游江夏的准备,在江陵渡口处准备了大量船只。 但到了第七天,占领宜城的严颜军团再次南下。而且关羽已听闻梁军在这七天内,已先后攻占当阳夷陵。 虽然在西线再没有新的塘报传来,但关羽也能猜测到--占据夷陵的梁军必然已向江陵城扑来。他猜测的不错,从峡江夷道冲出来的廖化军团与徐荣军团会师后,迫降了夷陵的临江守军,此时正水路并进,顺江而下向江陵杀来。关羽只好带着江陵城中的三千白耳精兵,护送着刘备的家眷,乘船向长江下游逃窜而去。 关羽不知道赵云主力此时已兵抵江夏郡的鲁山城。梁军若能攻占鲁山,梁军内河水师便能开入长江,将他的船队拦截住。不过有支临江国军队赶在临江军前进入了鲁山城。这支军队的主将是魏延。 数日前,豫章郡一望无际的彭泽湖,也就是后世称为鄱阳湖的湖面上,随处可见来回穿梭的刘备军的水师战船。 数月前返回吴境的孙权在刘备大举侵攻吴国后,立刻集结倾国之兵和几乎所有的长江水师前来堵截刘备。双方六七万大军在此对峙日久。但这种僵持随着曹魏大军对吴国的大举入侵而打破。 陷入两线作战的孙权连战连败,终于在一次彭泽湖上的决战中落败,战船损失近半,仓惶向长江水道中撤退。不料通往长江的水道却被从东面攻来的魏军所封锁。孙权无奈之下只得带着残兵败将和残存战船向彭泽湖的南方逃去。 此时的刘备水师战船正在彭泽湖中满湖的搜索残存吴军踪影。刘备本人也站在一条楼船的船首,双目半睁半闭,双手拄剑,昂首挺立。 一条走舸小船如离弦之箭般向他的楼船驶来,刘备心中一喜,暗道:“莫不是发现吴军主力的踪影了。”但他的面目上却是没有丝毫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令兵匆忙登上甲板,向刘备禀报道:“启禀王上,宜城大将军关羽急件!梁军发兵数万,号称带甲十万,沿沔水南下,大举进犯我国。发件之时,樊城已失守,关将军正在虎爪山与梁军对峙!” 刘备听到梁军大举进犯时,已是心惊肉跳,但他表面上却还是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样子。他们说话的这个当口,又有另一条走舸靠了过来,船上令兵报道:“启禀王上,我军虎爪山防线已被梁军攻破,宜城也已失守,荆州腹地已无兵可守。关将军正退往江陵。” 此时,刘备再也稳不住了,惊呼道:“梁军怎的进军速度如此之快!” 张飞也在旁边吼道:“王上,我们还等什么,赶快收拢兵马,回师去接应二哥和救荆州吧。” 刘备没有马上做答,却是陷入深思之中。吴军和孙权眼看败亡在即,这个时候撤兵就是功亏一篑。得到喘息之机的孙权只要稍加休整和重新部署,就能再次在经营良久的江东站稳脚跟。 即使孙权随后能被魏国所灭,那刘备也落不到什么好。豫章必定会被魏国取走,最后等于这一仗刘备完全是帮曹操打的。可若是现在不撤兵,整个荆州老窝都要被人战据了。自己身边这三万多兵马失去了后勤补给,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根之萍。同时梁军可能还会从背后对自己发起攻击,最后还是免不了败亡的下场。 就在刘备仔细琢磨盘算时,又一支走舸靠上了刘备的楼船。刘备心中一紧,以为又是什么坏消息来了。谁知令兵带来的是与吴军残军相关的消息,在西南五十余里的湖面上,刘备水师的战船发现了几条吴军艨艟的身影。 这个消息让刘备更为难了,眼看消灭吴国,吞并豫章的战争目标近在咫尺,自己却没有一点空余时间去达成这目标。 一旁的魏延看出了刘备左右为难的心思,对刘备说道:“王上,如今我们若撤了,必然功亏一篑,为他人做嫁衣啊。但我们若是不退,梁军必定会扫荡我临江国全境,甚至对我们背后的江夏发起攻击。那时,若魏国再起点坏心思。那我临江国危亦。不过延有一两全之策。” 魏延话说到这却顿住了,刘备连忙问道:“文长之策快快说与孤听。” 魏延立刻自告奋勇的继续说道:“江夏郡西北,沔水入江之处的鲁山城只要不失。梁军的内河水师便无法进入长江。梁军水师无法进入长江,又如此急速前进,肯定无法保证千里迢迢的粮草运输。那样他们就暂时攻占不了江夏,更不可能威胁到我大军后方。 所以只要鲁山能坚持十天半月,我军便能在豫章安然剿灭残余吴军,巩固豫章防御,与魏国达成分治之约后,再调头全力对付梁军。王上可拨付给魏延三千白耳精兵。魏延定保鲁山不失!” 第555章 克制之法 刘备听了魏延的话,正要做答,却听到一声喝彩:“文和不愧文武双全,此计略妙哉。” 众人扭头一看,原来是徐庶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喊了这么一嗓子。刘备微微笑道:“即然连元直都认为此计可行,那么便照此行事吧。孤给汝三千白耳精兵,前去支援鲁山城。汝只要坚守十日,便是成功。” 魏延叩首接命后便要前去准备,却又被徐庶叫住:“文和且慢,某还有一事相告。”魏延愕然,不知道徐庶还和他有什么好说的。徐庶已经开口道:“将军曾和梁军打过交道吧,可知他们什么物件甚是厉害?” 魏延回道:“元直先生,这个某自然是知道一二。他们号称弩炮的器具最为犀利,至今天下无人能仿造出来。此物能发射一种可爆燃的火弹,还能弹射重达数十斤的石弹。而且命中精准无比。最后,他们还有一种能悬于空中的物件,此物虽然不能四处移动,还需地面的驮马牵引,但却可用于高出探查敌情之用,有时还可作为弓弩手的据点。呃,说到弓弩手,他们的弓弩手使用一种高过人头的长弓,能将重箭射数百步之远,所射重箭威力无比,甚至能百步之外洞穿重甲。” 徐庶又问道:“那文和可知他们常用的攻城之法。” 魏延点头道:“这个某也知道一二,他们的攻城也主要是依仗弩炮和长弓。先用弩炮长弓向城头覆盖能爆燃满地的火弹,石弹还有重箭,让城头守军无立锥之地,然后指挥步卒乘机快速登占城头。即使守军躲于垛墙后,也难免被火弹爆燃后的烈焰所灼烧。” 徐庶点头道:“不错,早些时日某也听闻了梁军的这些战法,所以一直琢磨应对之法。只是这些个法子还没实际在战场上验证过…”。魏延认真听完徐庶的讲述,方才离去。 …… 鲁山城下,赵云数次劝降城内守军不果,只好列起了军阵展开攻城。梁军还是故伎重演,采用他们那特有的经典攻城战术。不同的是这次梁军还有攻城楼船的配合,更是如虎添翼。 鲁山城因为与虎爪山距离甚远,隔了几个城池,所以很早就进入鲁山城的魏延,有足够的时间提前做好了准备。 赵云一声令下,发发火球,石弹向鲁山城头覆盖而去。城头顿时石崩瓦裂,烈焰升腾,大有地动山摇之势。不过,鲁山城头的临江军兵士们此刻却躲在城墙后方一个临时搭建的栈道上。 这栈道宽五尺,悬在城墙后方距离城头四尺高的地方,完全在对方弩炮的抛射盲区内。所以尽管城头被烈火所覆盖,碎石横飞,但躲在这栈道上的临江军兵士们却没有产生一个伤亡。而且他们只需踩着矮凳便能立刻重新登上城头。 在空中飞艇中观察的赵云很快发现了这个秘密。他立刻传令调集各军团的“飞军”助阵。但是飞艇上的长弓手却无法将信标射到这些栈道上。这是因为飞艇高度有限,栈道始终处在射击盲区内。 就算能将飞艇无限升高,最终让栈道能被飞艇吊篮中的人看到,但那时肯定会因为目标距离长弓手太远,无法准确的将带着信标的箭矢射到栈道之上。 所以,这些携带着火爆弹的羌雕只是漫无目的在鲁山城头附近投下火爆弹,哈斯特巨鹰则是对城中随机目标发出致命一击。每当它们俯冲而下时,城中就可能有箭矢向它们密集攒射而去。这证明鲁山城中有大量的弓弩手。不到半个时辰,几只鹰雕就悲鸣着从空中坠落下去。赵云见如此下去得不偿失,只好召回了这些鹰雕“飞军”。 为了抓紧时间,赵云也来不及想更好的战术来,随即下令展开总攻。梁军军阵中,鼓号之声骤然大作。 最先向城墙根下推进的是弹射兵和高顺军团的陷阵营,弹射机的操作手们将那形似弩炮的器具向城下推去,那些矮小卑格米弹射兵小步快走的跟随着弹射机的辙印。陷阵营的将士们伴随在弹射机周围身旁,他们大多人手中都抬着登城云梯。沔水中那些攻城楼船也在向鲁山城的水门北门行来。 赵云见攻城的兵士们已抵近城墙墙根,高顺军团陷阵营的枪盾兵们已将云梯高高竖起,便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弩炮长弓手停止射击,以免伤了自己人。 梁军军阵中又是一通特别节奏的鼓号声,成排的弩炮随之停止了射击,陷阵营的枪盾兵们口叼缳首刀,右手持盾,左手攀爬顺着云梯向上攻去。与此同时,那些弹射器蓬蓬做响,将矮小的卑格米弹射兵高高弹起。 这些卑格米弹射兵除了极个别被误弹到城墙上,头骨碎裂掉落城下当场而亡外,绝大多数被成功的弹射到城头。 不过他们刚在满是烈火灼烧的城头站定,那埋伏在城墙后栈道上白耳精兵就齐齐现身,从内侧城垛后射出一发发冷箭。这些卑格米弹射兵身上不可能装备重甲,密集的箭矢毫不留情的洞穿了他们的身体。他们在惨叫哀嚎中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 紧接着,顺着云梯冲上来的枪盾兵遭遇到同样的待遇。不过他们的伤亡就比弹射兵小多了,毕竟他们有环片甲和盾牌防护。成排的白耳精兵从栈道跳上城头,向这些枪盾兵杀来。 砰的一声,其中一名梁兵用盾牌挡住直刺而来的长枪,另外两支矛枪去一左一右,分别向他的左右肋刺来。他身形一晃,躲过左边这一枪,右边那个枪矛却洞穿了他的环片甲,深深扎入了他的右肋。 这名梁兵不愧是陷阵营的精兵,咬着牙挣脱了枪矛,又向一侧抢了两步,将短刀送入另一名没注意到他的白耳兵身体中。 那名捅杀他的白耳兵也倒在了城头,因为一名重伤的卑格米弹射兵突然直起身子,将匕首送入了他的腹中。 余火未熄的鲁山城头,杀声一片,双方红着眼杀成一团… 第556章 强夺坚城 鲁山城城头的梁军人数本身就比守成的白耳兵少.而且他们为了便于攀爬云梯,手中持的都是缳首短刀,白耳兵却有很多人持长枪长矛。因此在城头,白耳兵相比梁兵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双方城头鏖战片刻,登立城头的梁军损失的数量远多于新攀爬上来的数量。城头的梁军越来越少,到最后所剩无几。一些腾出手的白耳兵,有的用数尺长的钢刀向正在攀爬的梁兵劈砍而去,有的试图用枪杆去撬翻云梯。从西城门陆路对鲁山城的攻势算是瓦解了。 沔水之中,同西门的攻势一样,停泊在沔水中的梁军船只也是用舰载弩炮对墙头一阵轰射,土崩石裂,烈火熊熊后。梁军的攻城楼船靠上前来,在北门城墙上放下飞梯。成群结队的梁军兵士从飞梯上冲了出来,其中还有不少的巨猿战兵。临江军想要以白耳兵拦住他们几乎不大可能。 梁兵很快就涌出了飞梯,奇怪的是和西门不同,并没有临江兵从栈道跳上城头,与梁军鏖战。 实际上,北城城墙根本没有如同其余三面城墙那样的栈道。甚至通往城中的梯道大也都被挖断了,只留了一个梯道通往瓮城。但若是梁军真从这个梯道进入瓮城,那真就成了瓮中之鳖了,因为瓮城的其余三面城墙还在临江军手中。 魏延站在瓮城的内城门门楼之上,将北门的战局看的清楚,立刻下令道:“快照计划断开甬道道,一定不要让敌军攻入甬道。” 既然是既定计划,临江军自然是早有准备。几堵“木墙”出现在正向瓮城城墙涌去的梁军兵士视线中。这些“木墙”是可以移动的,而且木墙上固定着成排的利刃。若是与之相撞,必定要被刺成漏斗。其实,这些东西是临江国工匠发明的塞门刀车。每具高达八尺,宽近仗距离,一车需要二十余名兵士推动。 此时,四辆塞门刀车一排,向奔冲的梁军兵士压了过来。一些梁军兵士猝不及防,饶是他们有大盾和环片甲的保护,还是被刀车上的乱刃捅成了蜂窝倒在地上。刀车从他们身体上越过,有的还被刀车那直径巨大的轮子碾压成两段。 梁军兵士们不敢再硬冲强攻,纷纷取出背负的矛枪向临江军投掷而去。但是这些矛枪几乎没有任何效果。部分噗噗通通的扎在了塞门刀车的墙板上,部分与刀车上利刃碰撞后掉落在地,极少数矛枪越过了刀车墙板,射中了临江军后方的一些兵士。 架设在梁军兵士们后方的便携弩炮同样如此,因为刀车挡板太过高大,在后方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抛射盲区。便携弩炮发射的火爆弹不是击中挡板,就是落在临江军军阵后方很远的地方。 这些兵士并不负责推动刀车,所以塞门刀车还是如同剃刀般在城墙甬道上移动,不断的将临江军兵士推倒在地。 城头突然传来一声咆哮,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已乱成一团的梁军人群前方。这巨猿战兵挺起它那宽厚的长刀向刀车捅去。 砰的一声闷响,长刀硬生生的捅穿了刀车的挡板,刀杆与厚重木板剧烈摩擦后,冒出了阵阵木头焦糊的气味。长直的刀刃接连贯穿了两名临江军兵士的身体,随即顿住了。 巨猿战兵的虎口已被震裂,鲜血顺着刀杆向下直滴。但这名巨猿还是紧攥着长刀不放,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刀车后面的那些临江兵们呼儿嘿呦的喊着号子,一个个憋红了脸,使出吃奶的劲向前推着刀车。 刀车终于动了,整个车身以极快的速度向巨猿战兵撞去。刀杆与挡板再次发出吱呀呀的响声。巨猿战兵身上厚厚的铁甲也挡不住刀车上锋利的矛刃和刀车的巨大动能。它身上也瞬间多出十几个血窟窿。 不过此时,因为中间这架塞门刀车被阻滞,导致与其余刀车间错开了一个很大的缝隙。早前,那些架设起的便携弩炮不失时间的射出了数发“火球”,火球穿过这两道错开的缝隙,掉落在刀车后不远处的地方,腾起了几柱数尺高的烈焰。 这些烈焰又迅速蔓延连接成一片火海。刀车后的临江军兵士慌忙躲避。见此举凑效,一名梁军队率干脆从弩炮手背上的箩筐里抓了两枚火爆弹,向刀车奔去,直接将火爆弹投掷在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其余兵士也学着他的举动,纷纷徒手将火爆弹投送到刀车挡板的后方。 那些推行刀车的临江军兵士,哪能经受如此烈火炙烤,身上着火没着火,都喊叫着向后方乱窜。几具塞门刀车被丢在火场中,任凭它们自生自灭。 梁军很快用矛枪,长刀等长杆武器将已被点燃的刀车拨开。后继的大批兵士从炽热的城墙甬道上涌过,向瓮城的城头杀去。 魏延见此大惊失色,大喊大叫吩咐令兵速速传令,要调集其余几面城墙的兵士前来支援。 但是时间已来不及了,梁军的枪盾兵挺着成排的盾墙,如林的枪林,从两侧飞快的杀向了瓮城内城门门楼。这些梁军兵士之中还夹杂着二十余名高大的巨猿战兵。 此外,沔水的攻城楼船上,还有源源不断的梁军兵士顺着飞梯登上城头。他们除了杀向瓮城,还顺着城头甬道向其余两面城墙杀去。 在甬道上阻挡梁军的临江军兵士们无不身死在对方的标枪,长刀,枪矛捅刺之下。当梁军快接近门楼时,魏延身边只剩下不到几十名亲兵,其余兵士都被他派出阻挡梁军的进攻了。 “将军,我们抵挡不住了,赶快撤退吧!”魏延身边的一名亲兵校尉急切的说道。魏延二话不说,拔腿就从门楼的梯道向城内跑去。他的亲兵尾随其后撤离了门楼。 片刻钟后,梁军就完全控制了北城门的外城门和瓮城的内城门。东西城墙上还在鏖战,但已被梁军占据的城墙墙头,出现了大量长弓手,他们居高临下,对鲁山城内不断狙射着。两道城门先后打开,大批梁军兵马从北门涌入,除了步卒,还有大量重装骑兵的身影。鲁山城失陷已成定局… 第557章 赣水南撤 赣水河口处附近的彭泽湖湖面上,出现了重重叠叠的帆影。看旗号,这些都是吴军水师的战船,约有三百余艘。它们是孙权手中最后一点资本。 在魏军大举南侵攻掠江东六郡绝大部分土地,吴军又接连败给刘备数阵后,孙权气结于胸一病不起。现在他卧于病榻之上,却还挣扎着试图力挽狂澜。 这些时日,他唯一得到的好消息是,吴国太还有他的那些孙氏族人,自己的嫔妃还没有落入魏军之手,而是从山中小道,向偏远的建宁郡撤去。 前日,孙权和几名随自己出征的文臣武将一盘算,江东六郡是不可能凭吴军的实力拿回来了,至少短时期内如此。在这豫章不说要面临被曹刘两家合围的窘境,就是船上装载的粮草供给也支撑不了多少时日了。吴军必须找一个新的能够依托的根据地。 黄盖向孙权献策说,当下吴国还没有被敌军攻占的地盘只剩下建宁,南海二郡以及豫章郡南部几个县城。 其中南海郡位于岭南,可依托它的山川之险抗拒曹刘联军。南海郡的郁水入海之处,土地肥沃适合屯田耕种,更重要的是在南海还能得到海上商贩之利。四百年前秦末乱世,赵佗便割据岭南而成的南越国,便是以南海郡的番禺为中心,前后延续百余年国祚。当下将南海郡做为吴国统治中心再合适不过。 众将大都对黄盖的这个提议表示赞同,只是从江东去南海的传统路途是从会籍入建宁,再从建宁乘海船或走山路进入南海郡。而如今吴军困在彭泽湖中,又如何能退到千里之外的南海郡去? 对这个问题,黄盖淡然笑道:“王上,诸位可能有所不知,实际上我们去南海的路八成都是水路!” 孙权一听这话愣住了,反问道:“黄老将军莫非是要我军入长江,顺流而下最后入海,再从海路抵达南海?可是老将军莫忘了,现在彭泽湖的湖口已被魏军所封锁。我们如何才能驶入长江?另外,即使我们能入无人之境般进入长江,而且沿途都没人拦截。但兜那么大个圈到南海,这船上的粮草也不够啊。而且沿岸都是曹军控制的地方,我们到哪里去筹粮呢?” 黄盖连忙解释道:“王上莫急,且听老臣慢慢道来。这豫章南面有条河流名唤赣水,赣水最终向北注入这烟波浩渺的彭泽湖中。我军船队可以溯赣水南下,待驶到水道不能再前行的尽头,会见到一坞堡城池。在此处,我军便弃船步行。待我军翻过几座山岭后,便能到达位于另外一河流旁的坞堡城池,此河流唤做贞水。在此处,我们便能沿着贞水顺流而下,几日便能抵达番禺。” 孙权眉毛一扬道:“黄老将军对此怎么如此清楚?另外我军到了汝说的那座坞堡城池,没有船只如何顺水而下,抵达番禺?难道要现时打造船只,这个我们时间上可来不及。” 黄盖突然肃穆道:“不瞒王上,这条路途武帝之时也曾经用过,楼船将军杨仆攻灭南越便是走的此道。另外这些坞堡是先王在时,秘密建造的。可能因为王上继位不久,对机密的布防资料还未阅览,所以还不曾知道此事。先王建这些,本就是为了便于沟通岭南和豫章的交通,方便大军调动。坞堡中屯有大量现成的船只,虽然这些小型船只不适合用于水战,但运载兵力却是绰绰有余。” 听黄盖讲完这些,孙权的心情大为好转,当下决定全军沿着赣水水道撤往南海郡。 …… 此时,躺在病榻上的孙权正惦记着自己母亲吴国太,还有那些孙氏族人和自己的嫔妃。一名令兵的禀告声将他从思绪中惊醒过来。 “启禀王上,我军船队即将抵达赣水河口,约莫一刻钟后,我军便能行入赣水之中。” 孙权挣扎着坐起身体,问道:“进入赣水水道后,我军便无回头之路,所以要谨慎万分。前日跟上我们的刘备军尾巴解决掉没有,我们身后还有没有跟上来尾巴。若是让敌军及时得知我军进入赣水,便会在赣水两岸设伏,那样,孤还有吴国皆休矣。” 在一旁候着的众将中,黄盖出列拱手回说:“王上放心,前日跟上来的那些尾巴都已被我军儿郎解决掉了。他们应该不会想到我军会进入赣水。此外,赣水之畔的南昌县还在我们手中。待我军进入赣水后,会有步骑上岸,水陆并进。敌军要设伏围歼我军也不是那么容易。” 孙权点点头道:“如此,孤就放心了,你们照着既定的策略办吧。” 大半个时辰后,浩浩荡荡的吴军船队终于驶入了赣水。但是当最后一条吴军战船进入赣水的河口中后,彭泽湖南面的天际线上出现了幢幢帆影。刘备水师的近千条战船接天连地的来了! 刘备还是那样双眼微闭,双手低垂,一动不动的矗立在船头。但是最终,他看着一望无际的湖面上出现了一丝陆地的影子后,还是忍不住对身边的徐庶问道:“元直,这孙权和吴军残部当真能进入赣水?若我们判断错了,可就是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徐庶哈哈一笑道:“王上若不放心,徐庶可做军令状一封,将项上人头押于此处。” 原来前日,临江军的走舸探马发现吴军船队踪迹后不久,就被对方的水上斥候在水中伏击。刘备顿时又失去了吴军船队的踪迹,他急忙要派出新的走舸前去查探,却被徐庶拦住。 当时徐庶称,依据吴军船队的行进方向,还有吴军当前的境遇,就能判断出了吴军的撤退路线。南海郡是当下吴军唯一的退路。而去南海郡,赣水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吴军此前的前行大致方位就也印证了这点。既然已经猜到吴军的撤退路线,就不用再派出走舸打草惊蛇,而是要做起在赣水伏击歼灭吴军的准备。 不多时,刘备水师也靠近了赣水河口。提前上岸的几名斥侯也传回了刚刚打探到的消息,吴军果然进入了赣水,而且仅仅是不到一个时辰前的事。 第558章 陆逊之死 赣水之中,吴军的数百条战船如同一条长蛇在逶迤前行。站在船头甲板上的孙权得到禀报,南昌城的吴国豫章太守虞翻正在河边码头恭候着。 孙权略一思忖道:“大军赶时间要紧,就不入南昌城休整了。告诉虞翻,他只需做好两件事即可,一是尽可能的为大军船队提供粮草,二是加强城防警戒,提防敌军溯赣水而上,追击我军!”令兵得令后,一条走舸快船随之离开孙权的楼船而去。 不多时,孙权的旗舰也驶过赣水旁的南昌城。孙权看到码头上已堆积了很多粮草物资,同时一些吴军战船也陆续靠岸,向船上装载物资。豫章太守虞翻正远远的向他的这条座船遥拜。孙权这才安下心来。 吴军整个船队很快驶过南昌城,继续向南逆水航行。赣水的水道过了南昌城后,迅速收窄。吴军的许多大型楼船艨艟已无法在河道中并行航行,只能鱼贯而行。行在船队最前方的是几支侦查用的走舸小船。他们既监视着两岸的情况,也不停的在江心来回穿梭,探查水底状况。 其中一条走舸船上吴军兵士突然感觉到船体已震。站立在船板上几人顿时跌倒,其中一人还噗通一声掉入江水之中。回过神的吴军兵士嚷嚷道:“水里有情况!”,几名水性好的兵士跳下水去仔细查探,很快发现原因所在。“水里有铁索!”有人惊声呼喊道。 他们的头目急忙令道:“快派人顺着铁索向江岸上查看,另外速速向后军禀报。”话语刚落,一条走舸就顺着江水中那条若隐若现的铁索向岸边行去,另一条走舸掉头向后方船队快速航行而且。 驶向江畔的走舸刚刚入了芦苇荡,便听到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传来,还来不及反应,船上站立的几人便被乱箭射倒。只有两三名桨手幸存下来,他们趴在船底一动也不敢动,只是高声喊叫着:“岸上有敌军伏兵!有伏兵…” 他们话音未落,十几个人影就从芦苇丛中现了出来,他们涉水来到走舸旁,手中刀枪剑戟齐齐向船上剩余的吴兵戳去,顷刻间就将他们斩杀殆尽。赣水水面上的那些吴军走舸见此情况,齐齐掉头,向后逃去。 孙权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顿时大震。但是他立刻安慰自己道:“也许只是小股刘备军流窜到此处,在赣水河道上横起铁索袭扰吴军。只要出动兵力上岸清剿,很快就能打开通道。” 孙权主意拿定,即刻令小将陆逊和老将卫温各带两千步卒在赣水两岸登陆,歼灭所有在赣水两岸的游荡之敌。随后吴军中大批船只靠岸,二将各领一飙人马向赣水上游急行而去。 陆逊带着人马在几名到过现场的走舸斥候引领下,很快接近了拦江铁索所在的位置。 陆逊可不如孙权那般乐观,他认为既然敌军能在江河之中横起铁索,必然是有备而来,绝不能掉以轻心。此时,他扬起手,示意全军停下并且吩咐道:“传某军令,全军成防御队形,前方树植茂密,小心前进,提防敌军伏兵!” 随着陆逊的军令下达,他这两千人马随即变换阵形,由行军队列转化为防御阵形,队形还没变换完毕,空中却传来了密集咻咻之声。成百上千的箭矢从右边的芦苇荡和左边的一片小树林中向吴军攒射而来。 吴军的防御阵形如同洋葱般,一圈刀牌手围裹着一圈长枪手或弓弩手,后者再围裹着一层刀牌手。如此交错迭进,能在遭遇敌军弓射突袭时,达到最好的防护效果。 此时军阵中吴军刀牌手们举起了盾牌,间杂其中的长枪手们则半蹲下身体,弓弩手不时的向小树林和芦苇荡中攒射反击。在乱箭互射中,吴军尽管有些伤亡,但因为陆逊及时变换阵形,让这伤亡降到了最小程度。 看到吴军已稳住阵脚,陆逊冷哼一声,便要令军阵向小树林和芦苇荡方向开进,清剿躲藏在里面的小股敌军。陆逊判断他们的人数最多不会超过千人。 但吴军军阵刚刚分为两个方阵向树林和芦苇荡前进时,远方的林中却传来闷雷般的声音。陆逊心头顿时一震,向那边眺望。果然发现成百上千的战骑已从林中钻了出来。 而且陆逊看的清楚这些战骑还不是一般的战骑,每骑人马都装备着漆黑的札甲,骑手中的骑枪矛刃寒光闪闪。他心里清楚,刘备军是不具备这样的骑兵部队,他们定是来自魏军的虎豹骑。 “快,快收兵结阵!”陆逊想让前去进攻两侧的方阵收回来,但心慌意乱的他说话都词不达意了。 但吴军已经来不及组成凡骑兵的方阵了,即使能组起来,估计对这些虎豹骑也没有太大作用。成千的虎豹骑转瞬滚滚而至,从两个方阵的侧后方冲入了吴军人群之中。挺立的骑枪向吴军兵卒乱捅乱刺而去,在惨烈的呼叫声中,吴军成批成批的倒在地上,而后化作肢离破碎的残骸。 陆逊的两千步卒很快就被击溃,他自己本人也慌不择路的拨马便走,但很快他被一名魏军将领拦住去路。这名魏将有个显著特征,脸上戴着一个眼罩,他正是魏国大将夏侯惇。 原来徐庶笃定吴军会从赣水退往岭南后,刘备便派快马向魏军报信,让魏军在狭窄的赣水上游拦截吴军。刘备之所以向魏国求援,是因为刘备自己是追不上吴军的,但此时南昌东南处的余汉县已被魏军占领。从余汉到南昌县南境有驿道相连,且一马平川。那里的魏军拦住吴军不是难事。 魏军大将夏侯惇刚好屯驻在余汉县,得到急令后,立刻率本部的三千虎豹骑以及部分降魏的吴军步卒带着铁索,向赣水南昌县上游星夜赶来。在此布下拦江铁索,守株待兔,拦截吴军。 此时,夏侯惇拦住陆逊二话不说便战了起来。可怜这陆逊智谋有余而武力不足,如何能敌的过夏侯惇,不出三回合,便别夏侯惇刺了三个窟窿,尸身掉下马来。 第559章 虎困南昌 这边的陆逊被夏侯惇歼灭,河对岸的卫温也好不了多少。唯一区别是,卫温自己逃出了生天。 浑身是伤的卫温见到孙权还没说话,后者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妙。等卫温将遇袭经过讲完,病情才好转没多久的孙权只觉胸中气血翻腾,踉跄几下,差点没昏死过去。幸亏身旁的内侍及时的将他扶住。站在一边的黄盖也满脸的尴尬,显然此前从赣水退往岭南的计略现在看来是个馊主意。但是吴军不从此路往南海撤退,又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孙权镇定了下心神,说道:“魏国的虎豹骑出现在赣水上游,明显已洞察了我军意图。赣水上游河道会越来越狭窄,即使我们能突破那道拦江铁索,也必会在更狭窄处被魏军所拦截。我军又多是步卒,所以上岸与魏军那精锐的虎豹骑对决,也只是鸡蛋碰石头。当下我军只能后军变前军,调头重入彭泽湖了。” 他话音刚落,便有令兵来报,说是船队大军后方发现了刘备军水师的踪影。孙权听了这话,两眼一黑,吐出口鲜血,顿时昏死过去。人们七手八脚的将他扶入舱中,众将齐齐将目光投向了黄盖。当下黄盖已是军中品阶最高的武将,大家都等着他拿了个主意。 黄盖咬了咬牙道:“传令,全军退入南昌城再做打算!”实际上现在吴军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已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退入南昌城中固守待变。 在阵阵号角声和旗语中,吴军数以百计的战船陆续调转船头,向下游的南昌城行去。他们离开南昌城并没有多久,因此很快吴军船只就再次靠上南昌城外的码头。兵士们陆续登陆,列队,开入南昌城中。孙权也在众将的护卫下,先行进入城中。 当吴军的船队将兵士卸载到一半时,南昌城外的赣水江面上升起幢幢帆影,刘备的水师杀到。见此情景,还在码头卸载兵士和物资的吴军顿时慌乱成一团。只有少部分船只在将官们的呼喝声中,在水面上摆开架势,准备与刘备军决一死战。 不多时,双方战船在水面上战在一起,双方先是用弓弩箭矢以及战船上的床弩对射。刘备水师仗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将吴军牢牢的压制住。吴军战船甲板上,不断的有兵士中箭伤亡,几条战船的船舷也被弩枪洞穿。 双方都有些战船的风帆被火箭射中,熊熊燃烧起来,其中多数是吴军的战船。紧接着双方战船撞击在一起,惨烈跳帮白刃战随之发生。双方战船甲板上满是用刀枪剑戟近身肉搏的兵士,满是兵器交鸣和厮杀呐喊之声,鲜血在甲板上蔓延的到处都是。 南昌城外这场经典的水战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后终于结束。吴军那些未来及靠岸卸载的船只几乎被全歼。变成了漂浮在江面上的一堆堆残骸。刘备军还一把火将停泊在南昌城码头的那些吴军空船烧光。 一些落水的吴兵好不容易泅渡到岸上,奔逃到南昌城下,才发现南昌城的城门已经紧闭,吊桥高悬。最后他们面对从陆上奔袭来的刘备军,不是乖乖举手投降,就是被斩杀歼灭。南昌水战结束不久,已听闻风声的夏侯惇也带着他的虎豹骑赶到南昌城下,与刘备军合兵一路,将南昌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 南昌城中,豫章郡太守府衙内,病榻上的孙权终于悠然醒来。睁开眼的孙权用了好几息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不在船上,连忙挣扎着支起身体问道:“孤这是在哪?我军现在境况如何了?” 侍奉在他床榻前的文臣武将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还是黄盖小心翼翼的答道:“禀王上,这里是南昌城,我军已然安全退入南昌城中。” “那南昌城外情况如何?魏军和刘备军是否追杀过来。我军现在还有多少兵马?粮草还够用几日?” 面对孙权连珠炮般的问题,黄盖变得吱吱唔唔起来。孙权带着愠怒的语气说道:“黄盖,汝要如实向孤禀报实情!” 黄盖叹了一口气,只好如实报道:“不瞒王上,我军在入南昌城时,刘备大军也赶到城下。我军停泊在赣水水面上的战船随之与其激战,剩余未登陆的兵士,粮草都随着战船覆灭。如今南昌城四门已被曹刘联军团团围住。城中,包括原守军在内的我方兵士,合计只有六千余众。粮草…粮草也仅够半月之需。” 听到这个情况,孙权哇的一下,又吐出一大口鲜血。众臣急忙叩道:“请王上保重贵体!”孙权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难道父兄两代创立的吴国基业就要毁于孤的手中吗?不,孤绝不甘心!” 黄盖连忙宽慰道:“请王上安心,南昌城城池坚固,我们若尽力坚守,守住十天半个月应该不成问题。那梁王冯宇想必也不会看到曹刘二人瓜分吴国,而后成梁国大患。这十天半月之内定有动作,会让曹刘退兵而去。如此看来,我们吴国还有一线生机。” 孙权苦笑道:“如今,吴国的命运竟然全部依赖到冯宇身上,可怜可叹。”而后他又捶足顿胸道:“孤好后悔啊,当初若不一意孤行,以倾国之兵远征伐梁,何来今日之危啊!” 众人又是一番劝慰,方才让孙权昏昏沉沉的睡去。 与此同时,城外的曹刘联军大营的中军大帐之中,代表魏国的夏侯惇与刘备也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争执。 刘备催促着夏侯惇道:“夏侯将军,我们两家大军已将南昌城团团围住,为防夜长梦多,还是早日攻城,灭亡吴国为上策。” 实际上刘备不是怕什么夜长梦多,而是急于解决孙权后,再回头解决梁军的攻侵。但夏侯惇却不知道此事。 夏侯惇摆摆手道:“临江王多虑了。如今吴国几乎全境都被我魏国大军占领,所有部队也都被歼灭。只有偏远的建宁,南海郡还挂着吴国旗号,但他们那也无甚兵力来千里迢迢救援孙权。所以不存在什么夜长梦多,倒是吴军粮草不多。我们只要将其围困日久,吴军自然会不战自降!” 第560章 心急如焚的刘备 面对夏侯惇的解释,刘备却依然坚持立刻对南昌城发起总攻,速战速决。夏侯惇突然沉下脸来,没好气的说道:“临江王,汝要速战便请自便,反正我们魏军不会做这毫无意义折损。” 刘备身后的张飞见夏侯惇如此对自己大哥不敬,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口中便吼了起来:“夏侯惇!我家王上是和尔主子曹操平起平坐的临江王。尔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如此和我家王上说话…” 刘备抬了抬手,制止住张飞的叫骂,依旧面色平淡的对夏侯惇道:“夏侯将军即然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也只有如此了。但在我军攻城时,还希望夏侯将军信守我们两国间的盟约,用你们魏国的铁骑看护好南昌城四周。防止吴国可能的援兵到来,也防止城内的吴军乘机突围。特别是不能走脱了孙权。” 夏侯惇白了张飞一眼,而后对刘备恭敬的拱拱手道:“临江王放心,惇必不会放城内一人走脱,若有吴军外援至此,也必会将他们一举击溃。” 刘备与夏侯惇就此商定,散会而去各自准备。一个多时辰后,南昌城下便鼓号喧天,人声鼎沸。 临江军开始整备阵形,准备进攻南昌城。临江水师战船上的床弩,投石机几乎全被拆卸下来,在南昌城前排了好几排。还有大批兵士在南昌城西边的山地中,忙碌的开采着石头,源源不断的运到南昌城军阵前。 夏侯惇的虎豹骑却悠闲的看着临江军的忙忙碌碌,只是在城门附近以及城池周边地区不时的来回巡弋警戒着。 刘备终于做好了准备。一通特殊节奏的鼓响后,临江军的投石机,床弩齐发。石块,弩枪,还有被点燃的混杂着引火之物的柴捆,如同雨点冰雹般砸向南昌城头。这些投掷器具虽然没有精准性可言,但架不住它们数量众多和弹矢的密集。 漫天飞来的石块虽然只有极少数落在城头或击打在城头垛墙上,但大多数却落入了南昌城城中。将南昌城中的房屋楼宇砸的砖裂瓦碎,尘土飞扬。如飞火流星般从空中划过的火球也大多落入城中,这些柴捆混杂有硫磺,柳絮等引火之物,落到茅草屋或什么其它易燃物上,立刻会引发熊熊大火。不长时间,南昌城中已是滚滚浓烟四起,烈焰随处可见。整个南昌城人喊马嘶,一片混乱。 那些劲射而来的弩枪却有意被射向城墙。每每当这些弩枪射中城墙,便随着砖裂土崩的闷响,弩枪钻入城墙数尺之深,牢牢的扎在城墙上。 临江军投石机与床弩对南昌城的轰击持续近一个时辰后,他们的鼓声节奏又骤然一变,同时吹起了悠长的号角之声。临江军军阵之中,数以千计的兵士一边如同洪流般向南昌城的城墙涌来,一边齐声呐喊起来,如同山呼海啸般。 由于时间紧迫,刘备来不及打造大型的攻城耧车,坡车。此外,南昌城虽然靠临河靠水,但与其他临水城池不同。它的城墙并不是紧靠赣水的,也没有水门,因此刘备水师中那些高大的楼船也无法用于攻城之用。刘备军唯一能使用的攻城工具只有那些临时打造的简易攻城云梯。 此时,无数的简易云梯搭上了南昌城的四面城墙,临江军兵士们如同蚁附般向上攀爬而去。南昌城中虽混乱,但南昌城头的守军并没有多大折损。在黄盖,虞翻,卫温等东吴将校的指挥下,南昌城头的临江守军们奋勇还击,将那些早就准备好在城头的滚木擂石如同滂沱大雨般向登梯的敌军砸去。 一个顶着大盾的临江军兵士,快接近城头时,头顶上的盾牌已如同刺猬般。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重达百斤的大石被城头兵士用撬棍掀出城外。大石重重的砸在盾牌上,只听嘎嘣一声清脆的骨裂声,持盾的手臂已经骨折,整个盾牌塌陷了下去。再接着他整个人都被巨石带了下去,跟在他后面的一串人,如同被撸掉的糖葫芦般从云梯上掉落下来。 旁边一架云梯上,有人已开始向垛口攀爬,几把缳首钢刀随之向下扎来,将他顷刻间“送”下了城头。不过这几名使用缳首刀的吴兵也被城下的几支乱箭当场射死在城头,尸体上身软软的挂在垛墙外。 在付出大量兵士伤亡后,十几名临江军中最精锐的白耳兵终于登上南昌城城头。只见他们身轻乳燕,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在城头甬道上来回穿插蹿动,手中钢刀几乎不停的捅刺而出。靠近他们的吴军散兵几乎没有不中刀伤亡的。 在远处的黄盖一声令下,蹲伏在梯道上担当预备队的吴军长枪兵,大批涌上城头甬道。他们排成密集的阵型,长枪如林般向城头的白耳兵推去。 饶是后者再身心灵活,精于单兵肉搏,面对这种密密麻麻,毫无缝隙的长枪密集阵也无计可施。在接连不断的痛呼哀嚎声中,城头的白耳精兵们陆续被捅成蜂窝,他们很快被清除干净。 经过大半个时辰的强攻,双方都有大量的伤亡。可临江军中还是未能有人在南昌城城头站稳脚跟,更别说攻占南昌城了。这让刘备心急如焚起来,如今他是在和时间赛跑,攻克南昌城的时间晚一天,早一天对于魏国来说,无所谓。但对于他刘备来说,却是性命攸关的事。 就在刘备焦虑时,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魏军的夏侯渊也带兵赶来了。夏侯渊赶来魏军依旧不大可能帮刘备强攻南昌城,但是他却带来了一群人,却让刘备喜出望外。 原来孙权的孙氏宗族逃亡建宁时,半路却被张昭所出卖。他们很快就被魏国大军在要冲之处拦截住,魏军俘虏了包括吴国太在内的孙氏宗族数十人,合计孙权那些嫔妃有上百人。指挥这支魏军的夏侯渊在回程的路上经过余汉附近,听说夏侯惇要在南昌围歼孙权,心想自己手上这些俘虏也许能用的上,便带着这些孙氏宗族向南昌城赶来。 第561章 消逝的王族 太阳西斜,激战一天的南昌城逐渐笼罩在夜幕之下。一夜相安无事,第二日清晨,曹刘联军照例布起军阵,依旧是刘备军排出攻城阵形,曹军以骑队的形式在周边警戒。 但是让守军主将黄盖奇怪的是,刘备军却迟迟未有攻城,反而在城下喊起话来,口口声声要孙权出来相见。 城下喊了半天,黄盖实在忍不住,从墙垛中探出头来道:“我家王上是尔等想见就能见的?有何事,用箭矢将书信传上来即可。” 让黄盖想不到是,刘备竟然亲自策马来到城下,高声对黄盖说道:“此事只怕还真得吴王亲自出来说道说道。你且看,那人是谁?”刘备边说边用马鞭指向后方。只见临江军阵后缓缓行出一乘马车来,马车上押解的正是吴国太。 黄盖见此大惊失色,怒骂道:“刘备,亏尔口口声声以仁德为本,尔却干出劫持吾国母来要挟我王我军的事来,此事会让天下人所不耻。” 刘备呵呵干笑两声道:“黄老将军,汝误会了。这吴国太可不是刘备掳来的。而是她和吴国孙氏宗亲自己来的,就是专门来劝降吴王的。望吴王早日归降,免得有夷族之祸。” 黄盖继续怒道:“尔以夷族来要挟吾王投降,这不是下三滥的手法又能是什么?” 刘备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黄盖,汝又误会了。吴国太和孙氏宗族是在吴国重臣张昭的劝说下降了许都的大汉朝廷。他们来劝降吴王,并不是要吴王降我刘备或者魏王曹操。而是要向大汉朝廷请降。” “尔等…”,黄盖气的还想痛斥几句,却又找不到理由,一时语噎。此时,那马车上的吴国太却说道:“黄老将军,烦劳汝请吾儿出来说话。” 黄盖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也不忍心告诉吴国太孙权正在病痛之中,只好对吴国太鞠身抱拳礼道:“请国太稍候,盖这就去通禀王上。”说罢,黄盖就急匆匆的下了城头,向南昌城的府衙冲去。 …… 病榻上,孙权察觉黄盖来到榻前,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忙问道:“黄老将军,又何事要启禀?直说给孤便是,不用吞吞吐吐的。” 黄盖这才一五一十的将吴国太以及孙氏宗亲的事情告诉孙权。黄盖本以为这会让病重的孙权更加虚弱,没想到孙权听了此事,浑身一抖带着哎呀大叫一声,便从病榻上跳了起来,如同完全康复一般。 孙权对左右吩咐道:“快给孤更衣披甲,孤要上城头亲自看望吾母。” 不多时,孙权在黄盖等将官以及亲卫的簇拥下登上了南昌城头。亲卫们持着大盾,将他身边护的严严实实。孙权向城下一看,车中坐的正是自己的老母,眼泪差点没掉下来。但是他并没有直接和吴国太说话,而是对刘备说道: “临江王,临江国吴国两国交战数月有余,但这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的见了面。孤一直有件事要当面问汝,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刘备面无表情的应道:“吴王但说无妨。” “汝为何无缘无故侵我吴国?可知这从小的来说,是违背了当年白马之盟。往大的说是欺君之罪。” 刘备满脸委屈的答道:“并非为兄与吴王过不去。此乃许都天子之令,刘某是圣命难违啊。” 孙权哈哈狂笑道:“刘备,汝就别在这惺惺作态了。天下谁人不知,大汉天子自被魏王曹操劫往许昌,就已成被曹操要挟傀儡。他的诏令岂能还做数。若许昌来条诏令要汝交出临江国的地盘和兵权,自缚后去许昌请罪。汝可还会奉诏而行?” 刘备两眼一翻道:“孤不和汝探讨假设的问题。”说罢他手一指吴国太道:“孤不想和汝多废口舌,还是让汝母吴国太和你说道说道吧。” 吴国太这才对孙权说起话来,她以平淡语气,缓慢的语速将吴郡被魏军攻陷,孙氏全族逃亡建宁,却被张昭出卖“劝降”一事讲述了一遍。 说完这些,吴国太又对孙权高声道:“吾儿,老身被带至此处,已听说梁国大军从沔水攻入荆州腹地。另外汝妹尚香还以郡主身份坐镇南海,那里可做我吴国复兴之地。所以汝只需坚守几日,也许就能将解南昌之围,我吴国带出绝境,免我孙氏三代打下的根基毁于一旦啊!汝切不可被曹刘二贼以宗亲的性命所要挟啊!” 刘备一听不对劲,连忙使眼色要兵士们控制住吴国太。但是已经晚了,吴国太猛不丁的从旁边一名临江军校尉的腰间拔出佩刀往脖子上一抹,顷刻间就命归黄泉。 孙权一看,胸中顿时气血翻腾,而后哇的吐出口老血,就向后倒去。黄盖等人连忙将他扶住,却发现他嘴吐白沫,两眼翻白。无论怎么掐人中,拍胸背都不起作用。有人用手探去,却发现没有了气息。 城下的刘备看事情突变也是心中大急,但是发现城头孙权突然倒地,众将慌乱成一团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什么。他立刻吩咐兵士们几句话。 临江军兵士们轰然齐声喝道:“吴王孙权死了!孙权死了!孙氏全族已诛!吴军降者不杀,顽抗者诛其三族!” 接着,临江兵士们将数十名孙氏宗族全押到阵前,一刀一个全部斩掉了首级。与此同时,临江军在阵阵鼓号声中,再次大举进攻南昌城。 无数的云梯再次靠上南昌城墙,士气大振的临江军兵士们奋勇争先的向上攀爬。但是南昌城头却出现了很大的变化,对临江军进攻的抵抗不在是那么激烈。实际上,现在只有少数吴兵在抵抗,不少吴兵悄悄向城下溜去。 孙权身死,吴王王室全族当场被斩的消息逐渐传遍了全军全城。不会有多少人会为一个已经被灭族的王室卖命,即使不愿意降于刘曹的人也不会毫无意义的去白白牺牲。 登立南昌城城头的临江兵越来越多,卫温拉着还在浴血奋战的黄盖道:“老将军,我们赶快突围吧,南昌守不住了,死守也没有任何意义。” 第562章 被动的联盟 卫温拉着黄盖的袖子,要和他一起杀出条血路,逃出南昌城。黄盖却一甩袖子挣脱卫温的手道:“汝还年轻,汝走吧。老夫留在这,只为殉国了!”卫温无奈,只好带着亲兵离黄盖而去。 黄盖率领少量吴军兵士在城头稍做抵抗便向城下撤去,他不是要跑,而是认为在城中与临江军巷战更有效果些。很快南昌城门大开,大股大股的临江军兵士涌入城中。许多吴军兵士已弃械投降,但黄盖以及少量死士还做着无谓的抵抗。 一小队约莫十几人的临江军兵士从街道上开过,其中一人还敲着锣,喊着招降安民的口号:“皇叔奉旨讨贼,附贼者,降者不杀,既往不咎。城中百姓,勿要惊慌…”。他的话音未落,黄盖就从躲藏的矮墙后跳将出来,一枪从侧面刺穿了他的脖子。 铜锣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尸体也随之瘫软在地。其余兵士先是一惊,接着高声呼喝着挥舞着兵刃向黄盖和他身后的四名死士亲兵杀来。这四名亲兵中有两人是弩手,近距放出两箭,正中敌兵面门,放倒两人,而后丢掉弓弩,抽出短刀与临江军兵士们搏杀在一起。 黄盖等五人奋力搏杀,以伤亡两人的代价击杀了对方五六个人。此时对方就剩下五个人了,人数上是三比五的对比,但黄盖这边的单兵战力显然比对方高出一点不止。剩余这五名临江兵脸上都显现出惊慌失措之色。 就在这个时候,黄盖身侧处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吴将休伤我家儿郎,拿命来。”。黄盖扭头一看,又是一大股临江军杀到,有数十人之多,为首的也是员老将,也姓黄,正是刘备的大将黄忠。 顷刻间,数十临江兵士就将黄盖等三人团团围住。黄盖本就抱必死之心,也清楚现在断无可能冲出重围,索性豁出去,面对欺近的一名临江兵,不躲不闪挺起长枪如同长虹贯日般向另外一名临江兵捅去,顷刻捅穿了他的胸膛。 那名欺近的临江兵正要挥刀向黄盖脖子上劈去,黄盖却双手丢掉了长枪,不顾手臂可能被对方剁掉的危险,探出手去,猝不及防的抓住对方的咽喉,嘎嘣一下便捏碎了对方的喉咙。另一手又抽出了腰间的缳首刀,反手一插,捅入了从后方悄然靠近他的一名临江军兵士的腹部。 黄盖在这电光火石间连杀三人,他的两名亲兵却在砍杀两名敌兵后被乱刀乱枪戳戮的支离破碎。众临江军兵士刀枪剑戟齐齐向黄盖戳去,后者却已从地上挑起一面盾牌。左手盾牌右手钢刀,背靠一面矮墙,继续奋力厮杀。 转瞬的时间,黄盖身上已被重创多处,可他还是死战不退。又连续有多名临江军兵士倒在他的刀下。众临江兵心中惧骇,也犹豫着不敢接近与他搏命,只是刀枪剑戟将他团团围住。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箭矢鸣啸之声,在噗的闷响中,一支箭矢射入了黄盖没有甲胄遮挡的大腿。黄盖哎呀声就单膝跪了下去。此箭正是能百步穿杨的黄忠所射出。 与此同时,张飞也带着股兵马赶到,众临江军兵士齐声呐喊再次冲向黄盖。黄盖挥动着盾牌和钢刀,做着无力的抵抗。噗噗几声闷响,几支矛枪捅入了黄盖的身体,最致命的是一支蛇形矛刃,刺穿了黄盖的头颅。张飞跳上前去,一刀便砍下了黄盖的首级,手里拎着那花白须发的脑袋哈哈大笑起来。 大半个时辰后,南昌城中逐渐的安静了下来。城中吴军非死即降或逃,再无任何抵抗。刘备当天就在府衙中摆下庆功宴,将魏国的两个夏侯将军都请了过来。 酒过三巡,刘备话锋一转道:“如今孙贼被我大军一举荡平,孙氏一族也全被诛灭如今大局已定。这豫章可能还有些孙贼余孽,不过有我临江军在,他们不可能再翻起什么大浪。只是建宁郡还在孙贼余孽手中,还需两位夏侯将军去平定啊!” 夏侯惇,夏侯渊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刘备是什么意思。夏侯渊冷哼道:“刘皇叔,汝不用担心,我等只是奉魏王之命来助汝剿灭吴国。我们魏王可不是不讲信用之人,不会去抢汝的豫章郡的。” 刘备见自己的心思被夏侯渊直接用白话道破,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一旁的夏侯惇也瓮声瓮气的开口道:“临江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魏王特意嘱咐过我们,一旦豫章战事平定,我们就要立即带兵撤回魏国控制的地盘。” 夏侯惇所言非虚,曹操确实说过这样的话。这倒不是曹操恪守信义,而是此时灭掉刘备并非好的选择。若是魏国此时乘机攻灭刘备或仅仅是与刘备交恶,那么就只能独自面对梁国的威胁了。 当下魏国虽然看上去占据了半个天下,而且所占据的地盘是人口最稠密和最富饶的地区。但江东是魏国刚刚吞下来的,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这些新得的人口和财富转化成战争实力还需要一定时间。所以,现在要魏国独自应对梁国,曹操是信心不住的。别说曹操不可能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乘机攻伐刘备了。若是刘备的形势危急,曹操可能害会帮助刘备一把。 刘备听完夏侯惇的话,这才完全放下心去,又开始与诸将把酒言欢。一直痛饮到深夜。魏国的两个夏侯果然不食其言,第二日天一亮,便整军向东退去。刘备也时间紧迫,来不及恭送他们,急忙部署豫章的各地事宜,这些事情处理完后,他要带兵去接应鲁山城的魏延,还有正从江陵退下来的关羽。 此时,刘备还不知道就在前日,鲁山城已经被攻破。魏延差点命丧乱军之中,现在已逃回豫章。 “报!启禀王上,魏延将军的十万火急军情!梁军军力浩大,从水陆四面对鲁山城日夜猛攻,守城兵士死伤殆尽。魏延将军浴血死战!方才杀出重围!” 令兵禀报的话语如同惊雷般在刘备耳边炸响。 第563章 江面上的追逐 刘备听到鲁山城失守的消息,腾的一下从榻上跳了起来。饶是他以喜怒不形于色的品性而著称,此时也掩饰不住出离的愤怒。 “魏延现在何在?孤令他守住鲁山城十天,可按日子算,他连三天都没守住!孤一定要军法从事!”刘备怒吼道。 也难怪刘备如此愤怒,魏延丢掉鲁山城非同小可。首先,梁军攻克鲁山后,便可进入长江,继续顺流而下,席卷兵力空虚的江夏,柴桑等地,断绝了刘备的根基。 没有了江夏和柴桑,刘备只有一个刚到手,还来不及消化的豫章。这种情况下,梁军只要大举猛攻,刘备也难逃和孙权一样的下场。此外鲁山城一失,也让正带着刘备家眷,顺江东逃的关羽危险重重。若是关羽有个闪失,他刘备等于断了左膀右臂一般。 此时,军师徐庶连忙上前劝慰了几句。最后对刘备说道:“王上,现在我们着急也无济于事,不如赶快整备兵马,尽快将船队驶入长江,迎击来犯之敌。按臣的推算,若无什么意外,梁国的水师应该抵近柴桑了。我们要确保柴桑不失,否则让梁军进入地势平坦的豫章,他们那如虎似狼的铁骑无人能拦!” 实际上,梁国大军距离柴桑还有一段距离,因为他们确实遭遇到了点意外---碰上了从江陵顺水向东逃窜的关羽。 关羽从江陵城逃出后,不敢在江岸边做任何停留,一路顺水东逃。好在他没有遭遇到什么狙击。等船队进入江夏郡,已在船上待了好几天的关羽准备先找个城池休整下,本来他准备前往鲁山城的。 但前方打探的斥候传来了消息,从沔水而下的梁军大军已开始围攻鲁山城,这才放弃了打算。为了防止自己的船队万一被梁军发现,在船队经过鲁山城时,采取昼伏夜出的策略。白天躲在鲁山城长江上游的江湾之处,到了晚上,接着夜色悄悄行过位于沔水河口的鲁山城外的江面,继续向下游行去。 好在梁军的注意力都在鲁山城,而且因为鲁山城未被拔除,梁军的水师被封锁在沔水河道内。所以关羽船队并没有被梁军发现。 当关羽以为自己安全时,却万万没想到梁军第二日拂晓便攻破了鲁山城。梁军只留下中军后军在鲁山城中休整。前军却即日就登上梁军战船,直接开入了长江并且顺水向下游行去。 梁军前军所搭乘的战船,都是由走舸,小型艨艟,维京船,还有六十桨的小型桨帆战舰所组成。这些船只的特点就是轻快,它们的移动速度远远高于关羽所搭乘的船只,因此仅仅一天时间,这支担当前军的梁军水师就发现了关羽的船队。他们一边向后方传递消息,一边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关羽听说梁军船队追了上来,开始也是惊惧不已。但等他登上船楼之上向后方眺望一番后,就对船上兵士水手们淡然笑道:“来的都是送死的小舟小船。不要惧怕他们,你们只管行船,他们若敢靠近,定要他们有去无回。”说完,关羽又对身旁的令兵吩咐道:“传我军令,船上的所有战兵集结甲板上听令!” 关羽船队中,鼓号声一波接着一波的鸣响起来。战兵们持刀枪,拿弓弩,从船舱中奔到甲板上,准备好了跳帮作战的阵形。弓弩手们也个个弯弓搭箭。有的战船上还装备有床弩,现在也被兵士们用绞盘将弓弦张开,上好了弩枪,随时准备发射。 约莫大半个时辰,梁军的船队就靠近了关羽船队,双方距离不超过四十仗。关羽一声令下,各个战船上的箭矢齐齐向各个梁军战船攒射而去。梁军船队中,艨艟舰上的人员都躲在顶层甲板下,走舸的目标太小,维京战船上的水手战兵又拼盾为甲。 临江军的乱射只是迫使梁军船队的速度稍稍慢了些,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这些小舟小船散布在宽阔且长风猎猎的江面上,普通箭矢要射中他们简直是太难了,而且即使射中,也造成不了什么伤害效果。 与临江军相反,梁军没对关羽的水师做出任何远程的攻击,只是竭尽全力的向对方靠近,再靠近。终于双方的距离已不到二十仗了。 此时,临江军的箭矢也基本上都能射中梁军的各种战船。临江军战船甲上的战兵们都握紧了各自手中的兵器,满脸流露出紧张之色。 梁军船队中,那些艨艟战舰突然横过船身,砰砰砰,梁军战船上传来阵阵清脆的响声。那是艨艟船侧舷上的舰载弩炮,还有维京船上的便携弩炮开始发射。 数以百计的大小不一的石弹,火球近距向关羽的战船飞去。其中那些小如拳头,大如西瓜的石弹不再是往日的那种抛物线飞行轨迹,而是几乎是以直射的方式射向敌舰。 随着浪花激荡,木屑四处飞溅。七八条关羽战船被石弹洞穿了船舷,有的洞穿部位甚至是在水线之下。大小不一的火爆弹落在关羽战船的甲板上,腾起高矮不一的烈焰。有的战船风帆被引燃,大火迅速蔓延,整个船只已是火海一片。 关羽此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整个关羽的船队,还有二十余条船完好无损。关羽急令其余船只上前阻挡梁军,掩护搭载刘备亲眷的船只,也就是自己这条旗舰向下游逃窜。 轰隆隆又传来几声巨响,原来是梁军的几条六十桨的桨帆战舰以水下撞角击中了关羽的战船。当场将整个船身撞为两截,变成一堆漂浮在江面上的破木头。 又有几条维京战船靠上了临江军的战船,双方兵士们刀枪剑戟交锋在一起,互相抛投抛射着飞斧箭矢。临江军的船身高大,据高临下占据了优势。其中名水手战兵企图攀上对方船只,却被一支弩枪射了个对穿。 眼看维京船就要落败之时,突然轰的一声,一发火爆弹在临江军甲板上人群密集之处爆燃开来,顿时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第564章 关羽失踪 关羽的船队在梁军水师的桨帆战舰和舰载弩炮前不堪一击。仅仅小半个时辰时间,这些断后的临江军水师就全军覆没。 梁军水师将领将从江水中捞出的俘虏严刑审问,半刻钟不到的时间就撬开了他们的口。这名水师都尉听说原来自己是撞上了关羽和刘备亲眷一行,心中大喜。他不敢怠慢,一面遣走舸小船速速向还在鲁山城中国年的中军后军报信。一面调派船队中所有的桨帆战舰向关羽的船只追去。 这七八条桨帆战舰一旦全速前进,顺水顺风的情况下,时速能达到百余里。都赶上了宝马良驹的速度。只见它们在涛涛江水中乘风破浪,蜈蚣脚般的两列长桨在两侧整齐划一的上下翻飞,搅起滚滚浊浪。如同离弦之箭般向下游急速驶去, 站在船楼上观察的关羽本以自己已逃脱出去。谁知不长时间,他又看到长江上游的水平面上,升起了点点风帆。等他看清这些战船确实是梁军的战船后,料定自己这艘孤船敌不过对方,急令水手们将船只向岸边靠去。 但来船迅疾如风,在关羽的楼船距离岸边还有数十仗距离时就追了上来。冲在最前的一条桨帆战舰,没有丝毫停顿,以极限的速度撞在楼船的侧舷。 眼看自己逃不掉,手持青龙偃月刀站在甲板上,还想跳板殊死一搏的关羽,随着一声巨响,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飞了起来。他的头颅不知被什么硬物撞击了一下,顿时昏了过去。 整个楼船在桨帆战舰的剧烈撞击中,顷刻间断为两截,迅速的沉入到水中。水面上漂浮起大片大片的碎木残骸。 几条桨帆战舰在江面上来回搜寻打转,甲板上的战兵不停的用长枪向水中漂浮的临江军兵士扎去。但也有例外,有些女人孩童,还有未穿兵士号衣却衣着华贵的人被捞了起来。他们都是刘备的眷属。 但是梁军到处搜索也未找到关羽的下落,死不见尸,活不见人。所以梁兵们判断他不是溺死在江水之中被冲到下流,就是泅渡到岸上,从陆地上逃遁而去。 若是后者,梁兵们也没有办法,因为他们这些桨帆战舰上的战兵主要是特长是接舷水战,并不是善于追踪侦查的斥候。他们甚至连马都没有,所以不可能在茫茫荒野中找寻到一个人。 等这些桨帆战舰完全搜索完江面,后方的艨艟,维京船也赶了过来。他们调出三条战船将俘虏押往后方后,继续向柴桑急进。因为他们的本来任务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夺取柴桑。 柴桑三面环山,一面靠水。柴桑的港口码头也设在城内,直接通过水道经水门连接长江。所以它的城头并没有多少守军,而且大多集中在水门靠江一侧。不过城内港口有数十艘战船。这些战船是柴桑城的主要防御力量。 但是仅仅大半个时辰的时间,柴桑成内的数十艘战船,和上千水手战兵都折戟长江之中。大批梁军艨艟战舰靠近或靠上柴桑城墙,开始了梁军经典的攻城战术。先用弩炮火爆弹覆盖,而后直接从艨艟甲板上竖起云梯,步卒们从甲板中冲出攀梯而上,卑格米弹射兵也被弹射器投送到城头。 柴桑城上的守军仅有千人不到,看到自己水师全军覆没给对方黑压压一片的战船,已是胆寒,被火爆弹,石弹,长弓一轮覆盖抛射便被驱散。城头此时已是空无一人。 梁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城墙和水门城楼。数名梁军兵士冲到闸机旁,奋力转动绞盘,将水门上的闸门开启。城外的战船陆续驶入柴桑城中… 从梁军开始进攻到完全占领柴桑城,梁军仅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当梁军在柴桑城中刚刚完成部署,安民等事项。柴桑东门却出现了一支无边无际,首尾互不相见的大军。东北方的江面上也升起无数船帆,正溯江而上。 梁军不用打探也知道,这是刘备军的主力回来了。梁军水师的两百余条战船立刻部分退入柴桑水门之中,部分向长江上游退去。所有登陆兵士均登上城头,整装待命。 由于柴桑城丢的突然,刘备此时还不知道柴桑城已被梁军占据。当他急匆匆来到城下,才得知柴桑城头已变换大王旗,而且是刚刚才被梁军占领没多久。刘备气的鼻子都歪了,高声吼道:“就晚来一步,真是气煞我也。” 此时,又有令兵来传递消息,说是魏延回来了。原来魏延从鲁山城杀出一条血路后,从长江北岸向东逃窜,他本打算进入柴桑城。却在大江对面就看见柴桑城外的江面上,船只云集,柴桑城头浓烟烈焰滚滚,就知道情况不妙。他连忙在柴桑下游十几里的地方,找到几条渔船将自己数百残兵渡过江来。刚刚过江,便碰上了回师柴桑的刘备主力。 刘备此时正在气头上,高喝道:“来人啊,将魏延给孤拿下!”。 不一会,魏延就被五花大绑的押到刘备面前,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但一见到刘备就哭起冤来:“王上,魏延何罪之有,何至于此啊?”。 刘备喝道:“魏延,当初你可是拍着胸脯说能守住鲁山城十天的,可现在你连三天都没守住。是不是渎职之罪?孤现在就要依军法将汝斩杀在这阵前!” 魏延连忙辩解道:“王上,那梁军兵势浩大,有战船千余,铁骑近万,无数精良的攻城器具,还有专门攻打临水城池的攻城楼船。敌我实力实在是悬殊啊,另外臣日夜兼程,刚赶到鲁山城,梁军就已杀到,臣也来不及做城防准备,只能仓促应战啊。王上,臣固然无能,但说有罪实在是冤枉城啊” 急火攻心的刘备哪能听魏延辩解,手指向他道:“汝还敢狡辩,汝可知失了鲁山城对我临江国意味着什么?!来人啊…” 刘备正要下令斩杀魏延时,一旁的黄忠带着荆州旧将却齐齐的跪了下来。 第565章 深深的恐惧 黄忠还有许多原荆州将校与魏延素有交情,眼见刘备要杀魏延,齐齐向刘备叩拜求情道:“禀王上,魏延将军此次虽然痛失鲁山,但确实并非其过错导致,至少罪不至死。望王上开恩,放他一条生路,待日后将功补过。” 刘备身旁的徐庶也上前小声说道:“王上,现在是敌我两军对峙之时,临阵斩杀大将,颇为不吉啊。另外我军现在与梁军虎狼之师抗衡,正是缺乏能臣良将的时刻,魏延这样智勇双全的良将一杀了之岂不可惜!” 徐庶的这些道理,刘备自然懂的,而且刘备也清楚,杀掉魏延无异会在刘备与荆州旧将间产生裂隙。他刚才也是一怒之下做的决定,现在众人来劝让他冷静了下来。实际上像情绪失控这样的事情,刘备一生也没有超过三次。 此时,刘备只好就坡下驴的说道:“文长,这次孤看在众将群臣的面子上,赦免汝的罪过。希望汝以后能尽心竭力,建立功名。若再失职,可就休怪孤无情了。” 说罢刘备手一挥,身边兵士立刻为魏延解开了绳索。魏延向刘备叩拜道:“多谢王上赦免之恩,魏延以后定尽心竭力,鞠躬尽瘁,再不敢有丝毫懈怠。”他话这样说,内心却起了波澜和想法。 此时,断断续续有一些柴桑城溃逃出来的守军投到刘备军中,他们向刘备提供的信息证明攻入柴桑城的梁军应该只是梁军的一部,这些梁军只有战船两百条上下,兵马约六七千人,最多不会超过八千人的样子。 听到这些情报,刘备暗想看来还有机会夺回柴桑,随即重新跳上马鞍,将手中双股剑向空中一挥,声竭力嘶的喊道:“传孤的军令,不用扎营,全力攻城。我临江国运,在此一举!诸将士健儿,务必用命尽力!” 那些临江兵士们,不知谁带的头齐声呼喝起来:“攻破柴桑,踏平梁国,兴我临江。” 随着这些阵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刘备军的兵士们迅速组成了进攻阵形的军阵,在有节奏的鼓号声中,向柴桑挺进。江面中那些临江国战船,也行驶到靠近东门的江面上,准备用战船上的床弩,弓弩手,还有投石机轰击柴桑城。还有十几条攻城楼船在其余战船掩护下,继续溯江而上,向北门靠去。 石块,火球,箭矢,弩枪纷纷向柴桑城抛射而去。在屋子里憋了大半天,正准备出门去看梁军安民告示的城中百姓们,刚露出个头见此情景,又慌慌张张将头缩了回去。 城头的梁军守军蹲伏在垛墙后一动也不敢动。所辛,刘备军的这些投石机,床弩无法和梁军的弩炮有可比性,没有命中率可言。他们的箭矢也无法同两军的长弓重箭相比。那些火球也仅仅是引火之物,砸在堆积的易燃物上才有效果。所以这些东西对城头梁军守兵的效果缪缪。 片刻钟后,刘备军冲锋的鼓号之声大作。数以千计的刘备军兵士们在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中,铺天盖地的向柴桑城冲去。迅速在柴桑东城墙下竖起了密密麻麻的云梯。 梁军刚刚占领柴桑,自然是没有在城头准备滚木擂石的。所以刘备的兵士在蚁附登城的过程中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但他们在登城的一霎那,却遭遇到梁军的顽强狙击。 一名刘备军兵士,刚刚将头从垛口处探了出来,就发现城墙内侧还有一道盾墙,盾墙后还挺立着一排枪林。实际上这是整整两排的枪盾兵蹲伏于此。 但是让这刘备军兵士奇怪的是,这些兵士对他登上垛口的举动毫无反应。他这念头刚刚闪过,垛口处突然闪现出一个面孔,与他的脸庞只有不到两尺的距离,接着刀光闪过。一把缳首刀捅入了他的咽喉,将整个脖颈都刺穿了,尸体随之掉落下去。 跟在他后面的刘备军兵士是名队率,他立刻停住了向上攀爬的步伐,对着临近的两架云梯上的兵士说道:“弟兄们,垛墙后肯定有敌兵伏着,我们约到一起跳上城头,这样可以分散他们的攻击!把话传出去。” 云梯上的刘备军兵士们口口相传约定好后,都顶着盾牌,停在距离垛口不到一尺的高度,在齐声呼喊的号子声中一起向垛口跃去。 还是那名队率,跳上城头后立刻将本举过头顶的盾牌挡在前方,不料这次他没见到城垛后有伏击他的梁兵。却见道那堵盾墙突动了起来。只听一声“杀”的暴喝,盾墙离地而起,枪林齐齐向自己扎来。更准确说是向所有登立城头的刘备军兵士扎来。这队率的圆盾挡两支矛枪的捅刺,却被另外一支矛刃扎入了小腿,痛的他哎呀一声,便从城头掉落下去。其余刘备军兵士的遭遇和他差不多,如同秋天熟透的苹果般,噗噗通通的从城头摔落下来。 刘备军对东城门的攻袭受阻,水门方向的进攻也好不到哪去。 虽然刘备军的楼船都顺利的将飞梯搭上了墙垛。但城头枪盾兵密集方阵却将所有飞梯的出口牢牢堵住。尽管刘备军的兵力要比梁军多的多,但限于飞梯的宽度也体现不出这种优势。 双方人群盾牌推盾牌,刀枪乱劈乱刺,激烈的交锋着。数以百计,由便携弩炮弹射的火爆弹却在这个时候不失时机的抛射到兵线后方,刘备军一侧。烈火腾空而起,拥挤在飞梯上的刘备军兵士很多顷刻间变成火人,还乱中许多人被挤下了飞梯,幸运的掉入江水之中,不幸的摔在城脚旁的暗礁岩石之上,粉身碎骨。 刘备军的第一波攻势很快被瓦解了。此时刘备心中的情绪不是焦急愤怒,而是深深的恐惧。徐庶悄然来到刘备身边道:“王上,此城明显短期内我们不可能攻克。若是在此待久了,梁军的主力随时都能赶到。在此露天平原地带与梁军鏖战,我军可是要吃大亏的啊。” 徐庶的话刚说完,就有令兵前来禀报:“启禀王上,江面上又发现大量梁军战船!” 刘备心有不甘的吐出几个字:“传孤军令,全军东撤!” 第566章 自信的山贼 刘备攻柴桑不克,只能灰溜溜的退回了才占据不久的豫章郡。此时他的临江国绝大部分被梁军攻占,仅剩这个刚占据不久的豫章郡和已成飞地的零陵郡,并且攻占郁林郡的孟获和占据长沙郡的梁军正对它南北夹击,丢失也就是短时间内的事。 临江军在撤回南昌的途中,在彭泽湖口附近设立营寨,构筑壁垒,屯守重兵。同时又在不远处的庐山脚下,依仗山地之险构筑了一座营垒,居高临下威胁着沿庐山东麓向南昌延展的陆路通道。 如此布置,只要临江军攻破两个营寨中任意一个营寨据点,就能对豫章郡长驱直入,直取南昌,同时另外一个据点营寨便会成为被围的孤军。即使两点都不失,梁军也可以用精骑一次带足够几日用度的干粮,对豫章腹地进行长途突袭。 但是丢失柴桑的刘备已无险可守,这样部署兵力是唯一的选择。 所辛,占据柴桑城中的梁军因为长途奔袭数十日,船队所带的粮草也已不多,正忙于从后方调度粮草。所以梁军主力也停在柴桑城,未继续向东向南突进。占据江东六郡的魏军的也需要时间消化新占据的偌大领土,对刘备的求援迟迟未做出反应。三国双方在柴桑至彭泽湖口一线就此形成了对峙局面,战局暂时大致平静了下来。 但是梁军也并非毫无动作,利用临江军的防御漏洞,频频派出轻装轻骑,从庐山营垒与湖口营垒之间的地方穿插过去,进入豫章腹地。一是为了袭扰,二是为了侦查地形打探情报,为随之而来的大举进攻做好准备。 …… 时间转眼到了修武四年的春季,又是春雨绵绵的时节。庐山东麓下一条古驿道旁的小树林中,突然传来阵阵马蹄之声。紧接着一匹匹健马精骑从林中奔腾而出。这又是支由梁军轻骑飞羽和骑兵斥候构成的劫掠兼侦查部队。往往这种部队会深入豫章腹地三到四天后撤出,因为他们随身带的干粮就够一周所需。 与往常不同是,这一众两百余骑带队的却是甘宁本人。原来当下柴桑城中的大小事务都是后勤调度相关。只善于战场厮杀的甘宁没什么事可干,闲的发慌,于是便向主帅赵云提出,要亲自率领一支骑队来豫章晃晃。主帅赵云拗不过他,想想也不会有太大危险,便答应了他。 穿过临江军防线的甘宁如同出笼的鸟般兴奋,春风得意马蹄疾。众人吆喝着在蒙蒙细雨中撒马狂奔。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山包,迫使马蹄下的驿道转了个弯。 正当甘宁等人准备绕过这个山包时,山上丛林中猛的传来一阵铛铛铛的锣响,林中也随之冲出一飙兵马。这将甘宁吓了一跳,但等甘宁回过神来,定睛一看不禁哑然失笑。 他本以为是自己遇到了临江军的伏兵,但眼前这群穿的破破烂烂,甲胄都没几套,提着锈刀竹枪的人,明显是群流寇毛贼。 甘宁又转念一想,没人蠢到会自寻死路,鸡蛋碰石头,兴许是没有出路的流民要来投靠梁军。于是他冷声问道:“汝等可是要来投奔我军的?” 其中一个似头目模样的人吆喝起来:“呸!谁要投你,此路是吾开,此树是吾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没有钱,粮也可以!” 甘宁此时立住了马,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又蠢又胆大的毛贼,竟然直接往刀片子上撞。尔等即使不知我们是谁,看看我们的甲胄刀枪战马,尔等也应该绕着走,而不是来送死!给你们个机会,速速投我梁军,来我军中,包你们吃饱传暖。待日后赚了军功,还能起房娶个婆娘。” 不想对方没有为他这些话所动,反而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个个挺起了刀枪。甘宁收起笑容,冷哼一声,挥挥手。骑手们纷纷取出弓弩,抽出箭矢就要将这群毛贼乱箭射杀。 此时听到这群毛贼后方传来一声大喝:“众弟兄闪开,某来也。”两百来名贼人立刻如波糖般向两边闪开,数骑从空隙中疾驰而来。 甘宁一乐,心中暗道,原来你们还藏着精兵。他念头刚过,贼骑已来到跟前,为首的衣服和面容同样脏污不堪,甚至都辨别不出本来的颜色。他唯一与众不同的是,胯下骑着一匹健马,肩膀上扛着一把厚重的大刀,还有一大把长约两尺,脏污成一绺一绺的胡子。 旁边的贼兵小喽啰对这贼首恭敬且大声的说道:“大哥,此人仗着一两百战骑,还想迫降我等。可笑他还不知道大哥的厉害,别说他这两百骑。就是百万军中,大哥也能来去自如,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 他虽然是对着贼首说这些话,但显然也是在告诉甘宁。甘宁心中冷笑道,你这大哥再是厉害,在我轻骑飞羽的乱箭攒射之下,也是活肉靶子。同时,甘宁心中又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贼首似曾相识。 贼首突然叫道:“留下钱粮,饶汝等一命,否则刀下受死!”甘宁一听这声音,更确信自己的感觉了,这人自己肯定在哪见过。就在他一呆一愣的功夫,那贼首突然策马冲了过来,大刀也从肩头悬于空中,身边几骑在左右紧簇拥着他。 甘宁现在才看清那把刀,顿时就明白过来对方是谁了。这把样式奇特的长刀,他太熟悉了。这不是刘备的二弟关羽是谁?难道是关羽奉命来伏击自己的?可他和兵士们为何要装扮成山贼模样,即使装扮成山贼来袭击自己,至少兵器甲胄也应该弄精良点吧。 这些甘宁都来不及细想了,因为关羽已距他只有七八仗之远。甘宁和梁军轻骑都按照日常训练的那样,向远处撤去,保持自己和敌军的距离。同时,甘宁高声喝道:“休伤了敌将,要活的!” 话音落下的几息之后,乱箭就向关羽和跟随在他身后叽哩哇啦乱叫的贼兵射去。 第567章 失忆的关羽 梁军轻骑的箭矢咻咻的破空而来。也就是眨几下眼的功夫,在一片血雨腥风中,数十名贼兵被射翻在地。一下折损伤亡了近三成的人,幸存的贼兵都被这场景下傻了,纷纷止了脚步,呆立在原地。 正在策马狂奔追击甘宁的关羽见箭雨袭来时,抡起青龙偃月刀,将自己身体和战马牢牢护住。但他身边那几名战骑却霎那间被乱箭射成了蜂窝。也许是箭矢太密集,也许是巨大的伤亡让关羽分了心,或是二者皆有。总之最后关羽的战马也连中数箭,在悲鸣中栽倒在地。关羽也滚落下来。 那些呆立在原地的贼兵,不知道谁最先回过神来,嚎了一嗓子,带头向后奔逃起来。众贼如潮水般撒腿跟着逃去。梁军战骑岂能让他们如此轻易逃走,早已分成两股,左右包抄而去。 甘宁和几名亲兵也追了上来,不过他们立刻遇到了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关羽。关羽手中还紧握着他那把青龙偃月刀,狂啸一声就要上来拼命。甘宁和那几名亲兵围着关羽,于三仗外兜转起来,将他团团围住。亲兵们弯弓搭箭,只要甘宁一声令下,便要将关羽射成蜂窝。 关羽被众骑兜转的眼花缭乱。他想靠近其中任意一骑都靠近不了,想远离也总不能脱离众骑的包围。关羽干脆停下脚步,连喘了几口气,为自己蓄力。他准备提刀向甘宁以极限冲刺速度猛冲而去,如此甘宁要么躲开为他让开一个缺口,要么与他拼命。 就在关羽要踢脚狂奔时,却听甘宁喝道:“关羽,莫非你存心找死不成?” 没想到关羽听了这话却呆住了,将青龙偃月拄到地上,瓮声瓮气的问道:“汝,认得某?” 甘宁也缓下马步,哈哈笑道:“关羽,我们之前就打过照面的,别以为你面脸泥垢,某就不认得汝了。即使认不出你这张脸,这把刀我可是还认得。” “刀”关羽疑惑的吐出一个字,同时看了自己那把大刀两眼。而后他又对甘宁高声问道:“某是谁?从何处来?此前和那些人有过关联?” 这回轮到甘宁傻了,他已完全立马停住,口中嚅嗫道:“关羽,汝真魔愣了?连自己都记不得是谁了?你就是关羽关云长呀!” 关羽哐当一声丢掉大刀,抱头蹲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道:“关云长,关羽,确实好像有印象。” 这功夫,几名梁军兵士却悄然下马,蹑手蹑足的走到关羽附近,神不知道鬼不觉的拿走了他的大刀。而后一拥而上,就要将关羽死死摁住。关羽大吼一声,身躯一震就将首先扑到自己身上的两名兵士掀翻在地。但是更多的人扑了上去,关羽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挣脱如此多人的擒拿,很快就被牢牢的压在地上。 甘宁此时却眼珠一转,摆手道:“汝等不要如此无礼,关羽兄弟只是脑子出了点问题,不认得我了所以才与我等为敌,快快放开他。” 众人这才松了手,关羽腾的跳了起来,倒也没动怒,而是急急的对甘宁说道:“某究竟是何来历?汝又是何人?你我之间究竟有何关联?速速说于某听。”甘宁摆摆手道:“云长兄莫急,现在已是用膳时间,云长兄且先稍事休息,待兵士们弄好膳食后,我们边吃边聊。” 远处,梁军轻骑又射杀了十几名奔跑在最前方的贼兵,迫使他们都停了下来,跪地乞降。片刻后,轻骑就将这些俘虏押解了回来。 兵士们开始原地休整,甘宁又吩咐部分战骑去猎些野味,然后盘问起这些俘虏来。很快在连问带猜之下,将事情弄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自关羽在江中落水后,头部被硬物重击,失去知觉。直到关羽沉入江底,被冷水一激一呛才清醒过来。关羽虽然不会水, 但他手中还紧攥着那把数十斤重的青龙偃月刀。他扛着这把刀,踩着江底的淤泥,硬憋着一口气,走到了江岸之上。也许是头部被重击的原因或是憋气大脑太久缺氧的原因,竟然导致了他的失忆。 失魂落魄的关羽到处游走,以野果裹腹。终于遇到了这伙山贼。本来关羽身上也没什么好抢的,但一个同样使大刀的山贼头目却打起了青龙偃月刀的主意。实际上这山贼头目若是知道这几十斤的大刀给他用他也耍不起来,就不会白白丢掉性命。 几百山贼围攻关羽一人,也就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现场已经遍地是支离破碎的尸体,上百名毛贼被在一片刀光中被关羽斩杀。那个山贼头目也在其中,被青龙偃月刀片成了四五块。 剩余的山贼已是魂飞魄散,皆以为天神下凡,跪地乞降。关羽自然而然的成了他们的山大王。才有了今日与甘宁一战。 没多久,梁军兵士们已升起堆堆篝火,烧起了开水。那些狩猎的兵士也带着一些小兽山禽回来,清理干净放在火上烧烤起来。 甘宁与关羽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关羽心急如焚的接连追问甘宁,甘宁却总是避重就轻的回答两句就找由头跑开一下,实际上他是在思索怎么将谎话编圆。 那些山珍野味终于烤炙好了,甘宁用匕首切下一条山鸡腿,抹上梁国的特产雪花精盐还有从西方贩运来的香料,递给了关羽。口中说道:“云长兄弟,你慢慢吃,某不知道汝失忆前后的事,但却知道汝此前的经历。汝曾是吴国一员大将…” 关羽猛的抬起头来道:“吴国,这我知道,当今天下一分为四,吴,临江,梁,还有魏国。大汉天子被魏国曹贼掳至许昌。”说完,他从鸡腿上撕下一大块肉,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 甘宁心中暗道,看来你大事都还记得,就是把自己忘记了,得咧,也省得我多费口舌。甘宁继续对关羽讲述着他编造的剧情,实际上也不是他编的,而是以太史慈的经历为模板,稍加修改,再将关羽套上叙述了一遍。 第568章 风雨缥缈的临江国 关羽听完甘宁一大篇谎话,气的牙齿咬的嘎嘣响,怒道:“这个刘备,枉是一方诸侯,怎干出如此下三滥的事。待某遇到他,定为先主孙策和吴国报此血仇。“ 很快,众人吃饱喝足,休整完毕。甘宁的一名亲兵对甘宁的说道:“将军,再向南行几个时辰便是赣水河口了。我们是去南昌附近?还是到彭泽东岸去?” 甘宁哈哈笑道:“咱们哪也不去,调头返回柴桑。现在将云长兄弟送到后方去,是第一要务,其余的事都放一边。” 众人上马,在烟雨朦胧中向西北方奔驰而去。傍晚时分,他们就回到了柴桑城中。 甘宁一入城,就让兵士们护送着关羽去自己的府邸洗浴更衣。而后他又看到正亲自在柴桑城中的街道上巡视着的赵云,急忙策马来到他的身旁。疑惑不解的赵云问道:“兴霸,汝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是遇到事了?” 甘宁已跳下马来,向赵云答道:“不错,正是遇到大事了,不做是好事…”接着,他附在赵云耳边将关羽的事讲述了一遍。 赵云还有点不相信道:“此事当真,真有不记得部分往事的病症?”。 甘宁咧嘴道:“这种事某能乱说吗。待会汝见了关羽就明白了。” 小半个时辰后,洗浴完毕的关羽来的到赵云的府邸前,参加专门给他设置的酒宴。梁军之中,几名军中主要将领高顺,华雄,严颜,徐荣也都来了。 他们自然都已知道关羽的事。酒过几巡,关羽端着酒爵道:“赵云将军,关羽愿领三千兵马为先锋,荡平南昌,诛杀刘备,为先主报仇血恨。” 赵云连连摇头拒绝道:“云长兄,并非兄弟我不愿意,但我们梁朝的军制法度很特别。即使我身为主帅,也不得擅自任一个未入我军编制的外人为将。这个权力只有圣上才有。另外,汝的颅内之伤肯定还未痊愈,记忆能力肯定也没完全恢复。也不适合上战场啊。” 关羽一听也是,自己相当于脑袋半残疾了,别人怎么可能放心自己领兵去打仗呢。只好长长的叹了口气。 赵云又笑道说:“云长兄弟啊。某看还是先派船将你护送回筑阳,天子必定能好好款待和安置汝。” 关羽听了赵云的话,只好阴沉着脸点点头。实际上关羽并非因为赵云拒绝他从征而不高兴,而是因为赵云一口一个圣上天子而不高兴。他虽然部分失忆,但春秋大义,群臣之道却还牢记心中。 待赵云亲自嘱托几名亲兵将关羽护送离席去休息后。华雄对赵云问道:“子龙啊,这关羽要帮我们砍刘备,是好事啊。他武功高超,以刘备曾经二弟的身份帮我们杀上一阵,必定能大挫刘备军的锐气,岂不快哉。” 赵云连连摇头道:“汝想的简单了,让他留在军中,这人多口杂的,日后再和刘备等人沙场上对仗,难免会让他起了疑心。所以某还是安排他先回筑阳,圣上肯定会安排他一个妥善去处。” 甘宁摸着后脑勺道:“唉,子龙啊,还是你想的远。我等确实也只能诓骗他一时,若日子久了,他必会从什么人口中得知事情真相啊。圣上除非除掉他,又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赵云微微一笑道:“不然,某猜测圣上定会将他派遣到缅州或西域甚至北域这远离中原的地方。如此,除非他自己恢复记忆,否则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事情真相。” 赵云猜测的不错,回到筑阳的关羽得到冯宇的接见后,便被冯宇封了安西王,派往了西域的兴都库什山。在那里统领南北贵霜大小翕侯上百人。不过,除此冯宇还对关羽施加了点措施,就是又动用了他的系统功能,使用了一张存放好久的橙色收降卡。将他的友好度值升到满格。 …… 修武四年的春末夏初,刘备站在烈日当空的南昌城头向东边眺望。他刚刚接到前方斥候禀报,柴桑的梁军已经聚集了兵马数万,战船千余条,随时会大举进攻豫章。但是他很早就发出求援信,期盼的曹魏援军却迟迟没有到来。魏国只派了个夏侯惇带着两虎豹骑,象征性的进驻到庐山大营之中。 他身后的张飞同样愁眉苦脸的样子,当然他苦恼的原因和刘备有所不同。张飞想的更多的是他的二哥关羽。关羽了无音讯已经很长时间了,想必已是凶多吉少。 张飞嘟囔着对刘备说道:“大哥,不…王上,某看这魏军的援军不会来了,曹操如此鸡贼的人,巴不得我们先和梁军拼个你死我活,他再来捡便宜!” 刘备轻哼了声说:“凭曹操的智谋,不至于做这种蠢事吧。若我们被梁军攻灭,他可是要独自与梁军的虎狼之师抗衡了!” 刘备嘴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也有着和张飞稍微有所不同的担心,他认为曹操会乘梁军大军在豫章云集之时,乘机从南阳攻打梁军的汉东郡。 但实际上,曹操之所以没派大批援军只是因为两个原因。 一是吕布的北府军再次从辽东大举南下,攻侵袭扰幽燕,他被迫调集北方主力前去抗衡。北方主力一走,包括南阳在内的整个中原地区顿时出现防御虚空,曹操只得同时调动刚刚攻占江东六郡和建宁的魏军北上填补这个真空。江东的大片城池仅仅留下勉强维持治安的兵力,这种情况下他哪还有余力派出大军来支援刘备? 第二个原因就是曹操本人的健康原因,他的头痛病越来越严重,越来越频繁了。甚至严重到了他不得不考虑立嗣问题的时候了。 刘备当然不可能想到这些,此时他又拍拍张飞的肩膀道:“三弟,汝以后私下还是叫孤大哥吧。现在我们只剩这半郡之地,孤现在听到王上两个字,都羞愧难当。” 张飞两眼突然张的如铜铃般大小道:“王上不可如此说…” 一声令兵的高声喝报打断了刘张二人的对话:“报!一日前,梁军约三万上下兵马,千条战船,倾巢而出,正水陆并进,顺江而下!” 第569章 两路齐攻 刘备长舒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快,去请军师还有众将来孤的面前议事!”说罢便和张飞一起走下了城楼。 待众人在刘备的府邸到齐,又有令兵来报:“启禀王上,半日前,梁军已抵近庐山大营和湖口大营。两处大营的守将都向城中发出求援请求!” 徐庶听完令兵的禀报,冷哼一声说道:“这梁军也太自负了。明明只要攻克其中一个营垒,便能长驱直入,他们却要同时取两个大营。” 刘备问道:“军师,汝看我们是否要出兵援救这两处据点大营?” 徐庶似乎心中早有主意道:“救,当然要救。他们兵分两路,我们反其道而行之,集中兵力,单刀直入,先击溃其中一股,再解决另一股兵马。” …… 庐山大营东北方不远处的平原地带,夏侯惇的两千虎豹骑遭遇到两个担当前锋的梁军骑营,双方随之鏖战在一起。荒野之上传来如同夏日奔雷般的闷响。 梁军中的轻骑飞羽营随即向两边撒开,重骑向正面突进。显然梁军试图先从两翼攒射魏军骑阵,而后再以重装骑兵进行正面碾压。 精熟于骑战的夏侯惇自然不会蠢到正中梁军下怀。他立刻传令自己的骑兵一分为三,其中两股向左右两翼的轻骑飞羽追去,正中千余虎豹骑构成的骑阵直面梁军重装铁骑,迎了上去。 梁军带领这支骑队的是华雄本人,他见此战场情形,就是硬碰硬的一仗,没有任何投机取巧可言。他将手中长刀一挥喝道:“儿郎们,随我冲杀,全歼敌军,今日酒肉管够”,随后就身先士卒的冲到了重装骑阵的前方。华雄如此做自然是为了以此来振作己方的士气。 那边的夏侯惇当然也知道这是一场硬仗,也高呼着挺枪冲在虎豹骑骑阵的最前方。魏军的一千虎豹骑和梁军的五百重装铁骑顷刻间就撞击在一起。 这虎豹骑单看虽然威猛无比,但在巨马铁甲的梁军重骑面前,却显得孱弱无比。每每两骑发生碰撞,被撞倒的均是矮小的虎豹骑。而梁军重骑只是受到些许内伤。 虎豹骑的骑枪若是和战马前进方向稍有偏差,便刺不进梁军重骑那加厚的铁甲。相反梁军的骑枪,即使在错马而过时,也能将锋利的矛刃捅入对方的身体。 夏侯惇与华雄在一片马啸嘶鸣,哀嚎哭喊中叶战在一起。这二人勇武不分伯仲,双方你一刀我一枪的缠斗在一起。 两翼,那些轻骑飞羽还是老战法,并不与对方近距搏杀,而是仗着马速总是和对方保持距离,同时不断开弓放箭向对方攒射。只是这次他们不是那么容易将对方击垮。因为虎豹骑身上那些半皮半金属的札甲甲片,虽然比不上梁军重骑的铁甲,但防御箭矢方面,还是很有效果的。除非箭矢射到虎豹战骑人或马的要害部位,否则不是箭矢被弹落在地,就是嵌在札甲甲片之中。 浑身浴血的华雄与夏侯惇还在厮杀着,不过两人身上的血迹都不是自己的,而是各自前来帮助对方的敌骑们身上的。 夏侯惇刺出一枪,将华雄逼退。而后用他那只独眼偷眼向四周一看,自己的虎豹骑相比对方损失巨大。之前,双方兵力是二比一,现在看上去已经差不多了。照此下去,再过片刻,只怕自己的人要拼光。 就在他恍神的功夫,一名梁军重骑挥舞着狼牙棒向他直冲而来,同时华雄也狠狠的横劈出。夏侯惇条件反射的将头一偏,猛抖缰绳,让战马向前急冲几步。 但还是晚了一步,华雄的长刀噗的一声劈掉了他头盔上的雁翎,同时削掉了他的一只耳朵。痛的夏侯惇大吼一声,拨马便走。华雄提刀在后紧追不舍。 那些魏军虎豹骑见主将逃遁,心中慌乱不已,本就落下风的他们更是在梁军重骑的狼牙大棒挥击下,连连折损人马。片刻钟后,残存的三四百虎豹骑也落荒而逃。两翼,还在追逐梁军的那些虎豹骑也在对方的风筝流下败下阵去。 两股骑兵就这么一前一后在荒原上追逐着。很快,夏侯惇就逃窜到庐山东麓山脚下的大营。他远远的就高呼起来:“开门,某是夏侯惇,快开门放我们进去,后面有梁军追兵。” 不料大营的寨墙上并没有动静和反应。那些临江军兵士只是麻木默然的站立着。已经策马近前的夏侯惇有些愤怒了,吼道:“你们没看见我们是谁吗?还不快快开门放我们进去!” 不想寨墙墙头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放箭!”。话语刚落,密集的箭矢就从寨墙后和墙头咻咻的射来。夏侯惇大吃一惊,急忙策马向后奔逃。他刚兜转马身,就发现追兵距自己已不到百米距离。 除此,北方的天际线上升起无数旌旗,尘土飞扬,显然是有大股兵士正在向此处杀了过来。正是梁军攻打庐山大营的主力。 夏侯惇一咬牙,调转马头,带着残存的三百来骑向南方奔去。梁军战骑也随之杀到,那些跑在后面的虎豹骑又是被梁军一阵衔尾痛击,伤亡了七七八八。 …… 位于湖口半岛上的临江军大营望楼上,黄忠正眉头紧锁,焦虑的眺望着从长江江面上滚滚而来的战舰。这些战舰黑压压一片,几乎遮盖了半个江面。 但比这更让黄忠忧心的是,半岛连接陆地的一方,在飞扬的尘土中,藏着无数的旌旗兵马。正在喧天的鼓号声中,缓缓向大营开进。毫无疑问,湖口大营被封死了陆路通路。 当下,湖口临江军要退只能从水路撤退。可惜的是刘备只调拨了很少量的战船给湖口大营。这些战船只是作为辅助封锁湖口之用,并不是用来和梁军做水面决战,更不是用来撤退湖口的临江军兵士。 梁军的战船在半岛江水一侧排列起阵势,但它们没有一条船驶入彭泽湖。因为在前面探路的走舸小船已发现,数里宽的湖口已被沉船大石等物堵的死死的。 第570章 老手段不灵了 身临绝境的湖口大营的临江军兵士们见到逐渐向自己压迫而来的梁朝水陆大军,脸上都流露出惊怯的表情。 黄忠抽出腰间的佩剑为兵士们打气道:“儿郎们,今日我等为大汉朝,为王上,为临江国要与敌…” 他的话还未说完,只听轰隆咔嚓一声巨响。小西瓜般大的一个石弹正击中在他所在望楼的一根横梁上,木屑飞溅中,望楼的顶部茅棚因横梁折断塌陷了半边。黄忠在几名亲兵簇拥下,连忙灰头土脸的向下走去。 停泊在江面上的上千船只中大半都装载了弩炮,数以百计的石弹,火爆弹向湖口大营中射来,火爆弹燃烧的烟雾在空中划过道道痕迹。随着火爆弹爆燃后烈焰的升腾,部分望楼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不过湖口大营的寨墙是以土木混制而成,再加上前些时日的梅雨,导致寨墙无比潮湿,因此并没有被点燃。即使如此,大营寨墙很多地方的墙头被石弹轰射的土崩木断,满是裂痕和破损。 片刻后,来自陆地上的梁军也在大营不远处的地方架摆放好了装载着弩炮的车辆,也向湖口大营轰射起来。 尽管梁军对湖口大营“万炮齐轰”,但对临江兵的实际杀伤效果极小。因为黄忠早就针对梁军的弩炮,在大营中做了防御布置。 大营的寨墙甬道设置的非常低,换句话说垛墙相对的非常之高,临江军若要居高临下对来犯之敌展开攻击,兵士们得踩着沿着垛墙摆放的一长条矮凳上才能探出头胸和手去。这样虽然不便,但形成了很大的射击盲区。让弩炮的弹丸根本无法直接落在甬道之上。 除此之外,大营内的营房是半埋式的,一半其实是在地面上挖的土坑,而后在坑的边沿用土木筑道几尺高的矮墙。矮墙上在架上粗大的木梁,覆盖上木板茅草,最后盖上厚厚的土层用于防火。如此一来,大大减少了弩炮弹丸可攻击的面积,屋顶能有效的阻止燃烧以及减缓石弹的冲击。 当梁军的弩炮弹丸成批来袭时,临江军兵士们不是躲入营房,就是蹲伏在甬道上,处于梁军猛烈轰击下的湖口大营就如同一座无人营寨般。 几只热气球飞艇升入到空中,几名梁军将校观测着大营中的情况。随后,吊篮中的长弓手开始向甬道上狙射,他们不是射人,而是放出一支支信标。与此同时,大批鹰雕被放了出来,其中不少是用于空中投弹的羌雕。 不过黄忠和湖口大营中的部分兵士早就见识过梁军这种投弹方式,他们也早就推算出这些箭尾系着红布条的箭矢是干什么用的。 在寨墙甬道上指挥战斗的黄忠听到耳边咻的一声尖啸,接着又是一声惨叫。他的一名亲兵扑倒在甬道上。后脑勺下的脖颈上插着一支长箭,箭矢的尾端系着条迎风飘荡的红布条。 黄忠看着自己的亲兵惨死,来不及悲痛,慌忙说道:“快,将这些带红布条的箭矢想办法弄到墙外面去!”附近一名亲兵立刻从尸体脑干上拔出箭矢,从寨墙上探出头去,用尽全力将这箭矢尽可能抛远。 其余临江兵士同样如此动作,纷纷将梁军从热气球吊篮中射出这样的箭矢捡拾起来,附近有弓弩手就交给弓弩手,没有就直接在寨墙后徒手抛投出去。这些充当信标的箭矢虽然与临江军弓弩手的弓弩不匹配,但将它们射到寨墙之外还是不难的。 空中翱翔的上百只羌鹰随之对着信标投下了一个个装满石脑油的陶罐。可惜它们绝大多数没落在寨墙后的甬道上,而是大部分落在寨墙之前,瓦罐碎裂后,石脑油在寨墙外泼溅的到处都是。这反而成为了梁军进攻路线上的隐患。 一直在某条楼船上观察战场的赵云心里清楚--梁军的这些老手段都已被对方摸清,且有了应对之法。他立刻下令道:“将飞军都收了吧,先将城墙前的那些泼洒的石脑油引燃,待烧尽后,全军发起总攻。记住这总攻并不一定要攻下营寨,而是要尽可能减少自己伤亡。” 没有参加机密军事会议的令兵当然不知道赵云此意为何,微微一愣,却听赵云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去传令!”那令兵连忙诺了一声,匆匆离去。 片刻后,数十发火球火箭向大营方向齐齐飞来,它们不是为轰击大营的,而只是为了点燃那些寨墙外的残油。湖口大营靠向半岛根部的那一面顿成火海。 等火势变小,陆地上的梁军军阵中便鼓号齐鸣,整个军阵除了弩炮部队,骑兵车兵外,成千上万的步卒以数个密集方阵的形式,铺天盖地的向湖口大营快速压来。与此同时,江面上,数十条登陆的战船也向紧临江水的寨墙靠来。 当梁军方阵距离寨墙五十余仗时,后几排的长弓手停了下来。其余兵士继续前进,距离寨墙不到三十仗时,营内的弓弩手箭矢齐发。 此时,梁军军阵中无论枪盾兵,辎重兵皆举起了自己的盾牌,前方左右还有顶部都被盾牌所遮盖。形成了梁军惯用的龟壳阵。停在后面的长弓手也弯弓搭箭,试图精准狙射临江军的弓弩手。 不过临江军的弓弩手只是进行密集的覆盖射击,也不追求命中。他们给弩上好箭矢或弯弓搭箭好后,起身便向寨墙外胡乱射出一箭,而后立刻弯下身体或跳下矮凳,再接着装下一发箭矢。这转瞬即逝的目标,让以狙射见长的梁军长弓手也难以把握。 所幸的是,临江军弓弩手的乱箭也无法给进击的龟壳阵造成多大伤亡。梁军方阵很快抵近到寨墙之前。 尽管这些寨墙被硕大的石弹打的“伤痕累累”,但弩炮却无法将这些以深入地底五六尺木桩为脊,以粗木横梁为骨,以夯土为皮的寨墙结构彻底破坏。 寨墙后,在甬道上柱着长枪的黄忠正冷笑着,他要让这道寨墙前尸积如山! 第571章 大小圈套 湖口大营,一名临江军弩手照旧迅猛的抬起体,对着墙外放出一箭。而后伴随着如同冰雹般的噼噼啪啦乱响,他惨叫着向后翻倒在地。 附近的临江兵士定睛一看,不胆寒,这名弩手整个脸庞已血模糊。这是停在寨墙外的枪盾兵用盾牌上的弹弓铅弹所。数以千计的铅弹密集来时,其中有六七颗在他的脸上。 在梁军枪盾兵弹弓的压制下,甬道上的临江军弓弩手短时间内就产生了上百人的伤亡。剩余的弓弩手再也不敢贸然将脑袋伸出寨墙。 墙外的梁军迅速在寨墙上架起云梯,攀楼而上。与此同时,江面上的那十几条登陆用的战船也直接靠上紧临江岸的寨墙。它们直接搁浅在江畔的浅滩上,向着寨墙放下了特意加长的飞梯。船舱中的兵士们手持刀枪呐喊着从飞梯中冲了出来,向寨墙涌去。 临江军兵士不停的探出头来,向梁兵出密集的冷箭,好在梁军能以盾为墙,护住自己后逐步向前推进。但是他们却不能如往常训练那样,用后方的便携弩炮向临江军发动覆盖轰击,因为船只离寨墙还有很大段距离,对于架设在飞梯后端的便携弩炮而言,寨墙内侧的甬道还在抛盲区之内。 冲到飞梯中段的梁军兵士们突然发现敌军停止了攒,心中琢磨,难道是敌军弓弩手畏敌,跑了?他们也来不及细想,乘这个机会迅猛的顺着飞梯冲到寨墙墙头,最前方的几名兵士一跃而起,向寨墙后跳去。 半空中的他们肝胆俱裂,因为他们下方本应该有的甬道凭空消失了。他们直接从到两仗多高的墙头坠落下去,摔个半死,而后又瞬间被墙脚下的临江军乱刀乱枪戳戮而亡。 原来这个类似栈道一样的甬道是活动的,当梁军兵士们冲过来时,临江军扳动机扣,甬道上的地板瞬间打开,凭空出现一个缺口。从飞梯上涌来的梁军兵士们,最前面的人收不住脚,前仆后继的向这个“陷阱”落去,无不被墙内的临江军结果了命。 陆地这面城墙上也好不到哪去,一名梁军枪盾兵刚刚攀爬到一半,耳中听到嘭的一声金属破甲闷响,而后腹部一凉,接着是剧痛传来,这才意识到中箭了。当他向云梯下坠去时,发现寨墙上原来留有许多击口。这些狭窄的击口只便于近距直,所以对于寨墙下和远处的敌兵无用,只是专门用于杀攀城人员的。 如此,依旧有许多梁兵陆续攀爬到墙头,这一面的寨墙后,临江军倒没有用卸除部分甬道的把戏。但是这些梁兵刚刚要翻越墙头时,甬道上的临江军兵就用密集的枪矛剑戟向他们扎来。骑跨在墙头的梁兵躲无可躲,一个个被刺下城去。 梁军两面攻击都受到挫折,但是他们很快就调整了战术。 靠江的这边,在飞梯上奔冲的梁军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在阵慌乱拥挤后镇定下来,有序的向后退去。 不一会他们又重新杀回,这次冲在前方的人,个个都手持本用于便携弩炮的小型火爆弹,冲到飞梯边缘时,陆续将手中火爆弹向寨墙下的投掷而去。 等寨墙后方地面和甬道上满是石脑油时,有人投出了火把。寨墙后冲天大火顿时腾空而起,同时也将聚集在寨墙后和甬道上的临江军兵士驱散。此时,一些梁军兵士从飞梯上投下绳索,他们显然是准备索降。同样的,在陆地这面寨墙上,梁军兵士也用徒手抛投火爆弹的方式,先行驱散寨墙后的敌兵,而后再行翻越寨墙。 黄忠从寨墙击口又杀一名梁军兵士后,高声喝道:“传某军令,让儿郎们都撤到大营中间的空地上,待敌人落到寨墙内后,再杀前去,一举而歼!” 黄忠话音刚落不久,却听到营外传来震天的锣声。那些正在攀爬墙头,以及顺着墙头绳索向下落的梁军兵士们又手忙脚乱的退了回去。黄忠连忙带着兵士再次登上甬道,向外眺望,梁军确实如同潮水般退去。 黄忠心中大惑不解,这梁军虽然开始受挫,但后续若是按着他们自己的节奏猛攻硬打,依仗着兵力和装备优势,还是有很大希望能攻入大营的。怎么突然放弃进攻了?完全没有道理啊。 但接下来一幕让黄忠立刻明白了梁军收兵的理由,而且心中大喜起来。远处的梁军军阵似乎慌乱起来,旌旗乱动,不一会出现了一个偌大的缺口。数以千计的战骑从后方突破了梁军军阵,在反复冲杀中将那些梁军步卒杀的四溃而逃。黄忠再眯眼一看,这支人马的号衣确实是自己临江国的号衣,旌旗上有一个大大的魏字。不用问,这定是庐山大营的魏延来驰援了。 黄忠来不及细想,立刻下令道:“速速整军,随某出营接应友军,内外夹击争取一举击溃围堵我们的梁军!” 黄忠如此就轻易断定是己方的原因,也不考虑其中有没有诈。这并非黄忠行事鲁莽,而是他和魏延本来就约好---庐山,湖口两个大营,若是其中一营被受到敌袭,另外一个军营若无特殊况,务必派兵攻袭敌人的后方.梁军不可能知道这个约定,事先准备好这么多号衣,所以这里面定不会有什么诈。 果然,黄忠带着五千步骑冲出大营,来到这飙人马近前时,果然发现带兵的就是魏延本人。 黄忠高声喝道:“文长老弟,汝可来了。老夫前来与汝会合,一起击溃这部梁军…”他的话音未落,却发现魏延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魏延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放在嘴中,吹出了个响亮的呼哨。现场顿时形势大变。 那些本来好似和梁军厮杀的魏延部临江军们突然齐齐取出一根红布条,扎在自己臂膀之上,而后枪举刀,向黄忠和其带的临江军兵士们杀来。同时,那些看上去本乱做一团的梁军兵士们在各级将校的口令声中重新组织起军阵向黄忠围了过来… 第572章 冥顽不灵 面对突然变故,黄忠愣了半晌才算反应过来,定是魏延迫于大军压境已经投降了梁军。 但实际情况是,魏延早在梁军从柴桑城中出发之前,就派出密使造访了赵云,密谋倒戈投梁。待梁军向魏延的庐山大营攻来时,魏延故意将夏侯惇的虎豹骑支出营外,要他狙击梁军的先头部队,而后断其后路,差点围歼了夏侯惇。而后,魏延又带着兵将,依旧着临江军号衣,装成是来支援湖口大营的,将黄盖又哄骗了出来。 此时,黄忠用骑枪向魏延一指道:“好你个魏延,没想到汝会背主求荣!” 魏延呵呵冷笑道:“背主求荣?黄老将军,汝不要忘记了,当年江陵之变,我们早就跟着刘备卖主求荣了。” 黄忠反驳道:“此言差矣,当年刘皇叔是奉临江先王刘表长子刘琦之命,从篡夺王位的蔡氏一党手中夺回王位。怎么能说是卖主求荣。先王本就是要传位于世子刘琦,却被外戚蔡氏篡改遗命,刘皇叔才不得已发动江陵兵变…” 魏延高声打断黄忠的话道:“黄老将军,您就不要自己骗自己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汝心里没有点数?刘表真是有意要传位给刘琦?蔡氏真的篡改了刘表的遗书?证据在哪呢?不都是刘备一张嘴是,上下两张皮的事情吗?” 黄忠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魏延的话一下戳到他的痛处。说实话他对刘备的话不是没有怀疑过,毕竟那套话语只要稍加推敲,便能发现漏洞不少。但他认为刘备比刘表家族更值得效劳,因此主观上“让”自己相信刘备所说的是事实。 当下,黄忠还是不甘心的反驳道:“当今的临江王,当年的刘皇叔可是以仁德为本,他的话不信还能信谁的话?” 魏延哈哈笑道:“黄忠,你不用在这嘴硬。某还告诉你个事情,蔡氏和刘琦如今还活着,久居在上庸。他们手上还有当年刘表留下的遗书。待某将汝拿住,日后押到上庸,汝与他们相见便知真假。此外,当年刘琦是怎么死的,临江王的王位怎么又转到刘备屁股下去了?汝也应该心中有数吧。可笑的是,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当年在徐州,陶谦为何突然暴死,死前也是将徐州托付给刘备。这刘备是什么大贤圣人,走到哪,别人都乖乖将基业拱手相让…” 黄忠打断魏延的话道:“休要多废口舌。反正某是不会降了汝等。” 他们对话的这个时间,梁军已将黄忠带的这飙兵马围的严严实实。矛枪手做出投掷标枪的准备,长弓手弯弓搭箭对准了临江军的方向。 “黄忠,某是看在我们当年多年交情的份上,才废这么多口舌。既然汝如此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某不客气了。”魏延说罢,一挥手,四周数以千计的标枪,箭矢向着临江军密集的飞去。 不用想,在嘈杂喧嚣的马啸嘶鸣,人喊痛嚎声中,大批大批的临江军兵士被如同滂沱大雨般的标枪,箭矢射翻在地。黄忠的数十名亲兵拼死将他护住,才让黄忠没有受到皮肉之伤。 片刻钟后,地上到处都是临江军兵士的尸体,其中包括黄忠的大部分亲兵。黄忠的数十名亲兵在梁军的两轮投掷后,已是所剩无几。 幸存的临江军兵士几乎都是带有盾牌且不在军阵边缘的人。不过他们的盾牌上已插满了箭矢和矛枪,有的盾牌因为插的矛枪太多,用的人都已举不起来了。 梁军此时齐声喝道:“弃械投降,降者不杀!”每每呼喝完一声,便射出一轮长弓箭矢。不断伤亡的临江军兵士们,终于在士气上完全崩溃,纷纷将兵器丢在地上,跪地乞降。 但是黄忠却还不愿意投降,面对放弃抵抗的临江军兵士们吼道:“起来,都起来,别做孬种,与某一起上去与敌军拼了,大不了一死。” 两名梁军将领已和魏延一起策马来到黄忠的附近,正是高顺,华雄两人。其中的华雄冷笑着高声说道:“黄忠老儿,汝活了一大把年龄自然是活够了,汝的儿女也都长大成人,甚至嫁娶生子。汝为刘备殉身不过就搭上汝这条老命。可这些兵士都是些青壮,有的甚至还没娶妻生子,有的家中可能还有幼子嗷嗷待哺。汝却强迫他们给汝殉葬。汝这不是缺德是什么” 黄忠听了这话,气的七窍生烟,口中叫道:“罢罢罢,某就孤身一人与尔等拼杀到底。”说罢,他就拍马上前,要与这几名梁军将领殊死一搏。 华雄,高顺,魏延呈三角形站位,将黄忠困于中心。他们走马灯似的和黄忠缠斗在一起。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更何况撇去箭术的黄忠,与三人相比都没有多大差距。几回合后,华雄用骑枪枪杆重击在黄忠后背的护心镜上。黄忠只感觉到胸口中一阵阵气血翻腾,而后翻落下马来。一些梁军兵士蜂拥而上,眨眼间就将他捆绑了个结结实实… 当梁军再次吹响向湖口大营进攻的号角时,营中寨墙的望楼上已高悬出白旗。不过攻占了湖口大营的梁军除了派出小股斥候和走舸,分别从陆路和水路向南侦查外,大队人马却停留在湖口。因为要将堵塞在湖口水下的沉船和障碍物还要花费些许时间。 …… 一飙打着临江军旗号的兵马正沿着彭泽湖的西岸向北急进,他们是刘备派来增援湖口大营的援军,准备在梁军围攻湖口大营时,突然从梁军背后对其发动奇袭以收奇效。领军的将领是刘备的义子刘封,现在刘封还不知道魏延投梁,梁军在一天之内就轻取了庐山大营和湖口大营的事。 正策马小步随军急行的刘封,突然听到空中一声鹰萧,抬眼望去,却发现空中有几只鹰隼展翅翱翔。刘封心中嘀咕道:“在豫章,这么多的鹰隼同时出现在同一片天空中,还是很少见。”他哪里知道,这些其实是梁军斥候的鹰隼。 第573章 夜袭 “我们现在到了何处?距湖口大营还有多远?”刘封向身边的亲卫令兵问道。 令兵回道:“启禀公子,再向北行五十里就是湖口大营了。我们一小队斥候正前去查探战况。” 刘封点点头道:“传我军令,全军加速前进,务必今日天黑之前赶到湖口,若能按时到达,人人有酒肉赏赐!” 他的话音刚落,队列前方就传来阵阵马蹄之声,几名斥候飞策马狂奔而来。刘封旁那名刚才答话的亲卫令兵疑惑的自言自语道:“奇怪,他们不是去湖口打探战况的斥候吗,怎么这么快就折返了。” 那几名斥候转眼就来到刘封面前,为首的头目跳下马,向刘封叩拜道:“启禀公子,我们适才在半路与梁军斥候遭遇,我等恐梁军针对我军已有所准备,立刻赶回来报信。” 刘封听到这消息一惊,心中立刻盘算起来。若真是梁军已经针对自己设伏,自己应立刻调头撤回南昌。但若仅仅是梁军的外围斥候碰巧与自己遭遇呢?那自己就应该以最快的行军速度,在梁军有所准备之前赶到正在鏖战的湖口大营外,对梁军发起突袭,这样才能完成他义父交代的事情。否则他这一退难免有畏敌渎职之嫌。 但现在的情况刘封也判断不出到底是哪种情况。他思来想去,最终对左右令兵吩咐道:“传某军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在此处暂时安营扎寨。另派出最精干的斥候十名,分成两组,分头去湖口打探情况,务必要给本公子弄来最可靠最详细的消息来。” 大半天时间很快过去,刘封军步卒终于在天黑之前搭建起一个简易的营寨。旁晚时分,兵卒们开始埋锅造饭。不一会,刘封的亲兵给他端来了晚膳。可是刘封一口也吃不下,因为他派出去的几组斥候,一个都没回来。 他的一名副将看在眼里,便劝慰他道:“公子不用着急,从此到湖口要五十里路,来回就是百里。再加上斥候们打探本身就需要时间,最快他们也要半夜才能赶回了。”刘封心中这才稍微平复一点,他随便扒了几口饭菜,就入帐休息。奔波一天的他,上下眼皮不停的打着架,终于昏昏沉沉的进入梦乡之中。 刘封再次醒来是被轻卫急匆匆的摇醒的,他揉着惺忪的睡眼道:“怎么?那些斥候回来了吗?” 亲卫却焦急的说道:“公子,大事不好,梁军战骑来袭营了。听马蹄之声,他们离我方营地已经不远了。” 刘封听了这个话,身上一激灵,睡意全无。他竖起耳朵一听,帐外果然传来如同夏日奔雷般的万马奔腾之声。刘封急忙让亲卫们为自己披挂好甲胄。帐外,那些临江军兵士们也七手八脚的拿好自己的兵刃,兵器,点起了火把。他们沿着营地边缘那道低矮的栅栏排起了防骑兵的军阵,枪兵的矛枪如林般密集的探到栅栏之外,弓弩手引弓待发。 刘封向栅栏外眺望,只见一条火龙正向自己这处临时营地迅猛冲来,那是打着火把的梁军重装骑兵。当这条火龙距离刘封营地不到三十仗时,刘封用全身的气力喊叫道:“弓弩手,齐射!” 数以千计的箭矢便如同狂风暴雨般向着梁军的骑阵席卷而去。可是,刘封只听到叮叮当当金属碰撞的声音,并没有听到马嘶和人喊,说明梁军铁骑的人马都没有受伤。 刘封惊惧的嘶喊道:“枪兵准备…”他的话还未说完,就看到一颗颗火球从二十余仗外夜空中飞袭而来。有的击中了营地低矮的栅栏,有的掉落在栅栏后的人群之中,当然也有距离栅栏很远就掉落在地,或越过栅栏很长一段距离才落地的。 这些“火球”落地后,绝大多数先是发出噼里啪啦瓦罐碎裂般的脆响,接着就是轰的一声腾起数尺高的一大片烈焰。 梁军重骑随身带着几颗火爆弹,这些火爆弹都拴有一段绳子,于是便能像扔链球般投掷出去。当然抛出之前,会事先用火把点燃外面的引火物。 这些抛射而来的火爆弹显然是刻意集中攻击栅栏上的几个点。这几个点的栅栏在烈焰中熊熊燃烧起来,栅栏后包括临江军枪兵在内的兵士也被烈焰驱散。一些人甚至因为躲闪不及,被飞溅的石脑油沾染到身上,成了火人,狂奔哀嚎不止,最后倒在地上。 几十名冲在最前方的重装骑兵,借着营地中余火的亮光,抛出了几十根带着绳索的钩爪,这些钩爪分别挂住了几段还在燃烧的栅栏,而后这些战马反向狂奔。随着几声沉闷的巨响,这几段栅栏不是散了架,就是连根拔起。 大股的梁军重装铁骑迅速的冲了上去,涌入了这几个栅栏缺口,手中的狼牙大棒对着混乱成一团的临江军兵士们猛砸猛扫,胯下的铁骑也速度不见丝毫减弱,在大营之中国年横冲直撞。无数梁军兵士这巨大的铁骑撞飞到空中,顷刻间就四肢俱断,命毙当场。 “撤!快撤!”刘封扯着嗓子呼喊着,他自己已策马向营地的南边跑去。不用他的这道军令,临江军早就如同开闸的洪流般向营外溃逃而去。梁军的战骑排成几列,如同一把梳子一样梳理着溃兵所经过的地方。 刘封跑了没多远,却发现前方灯火通明,他在抬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他一辈子也未见过这等景象。天空中悬挂着几盏明晃晃的大灯,将天地照的灯火通明。其实这只是梁军的用于照明的热气球。 正在发呆的李封耳中听到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这才回过神来,叫道:“不好,这里有梁军伏兵。” 话还未说完,七八支箭矢几乎同时射入了他的身体。只是他因为有精甲防护,没有一支能给他造成致命一击,但如此多箭伤,就是单纯失血也会让他死去。他旁边的那些临江兵士在箭雨笼罩之下,同样纷纷丧命。 这些箭矢是两千轻骑飞羽所射,他们在重装骑兵对刘封营地发起冲击前一刻,走远路绕到了营地的南方守株待兔。 第574章 又回到原点 被乱箭射的像个刺猬的刘封,忍着剧痛,疯狂打马向南狂奔,试图从轻骑飞羽的空隙间找到一条生路。他身后还紧紧跟随着十余名亲卫死士,在轻骑飞羽的连绵不绝的攒射下,这十余名亲卫片刻后只剩下五六骑了。 “娃娃,汝还要往哪走,还不速速下马投降!”。刘封闻到一声暴喝,抬眼扭头一看,说话的是一名满脸虬须的梁军将领,他已经策马奔驰到他身侧两三仗外的地方。此人正是华雄。 刘封身后的仅存的五名亲卫死士不约而同的向华雄扑来。其中两人还没冲到近前,就被各自当胸一箭,射下马来。 剩余三人挺起骑枪和斩马刀向华雄身上招呼去。后者却不慌不忙,手中骑枪眨眼间如同突然暴涨了数尺般,就扎入了其中一骑的头颅。而后华雄挑着此人尸体,直接向另一来袭的骑枪枪矛甩去。用尸体挡住了这支枪矛的来袭。 脱掉尸体的枪刃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另一名刘封亲卫的咽喉,这名亲卫手中劈砍到一半的斩马刀瞬间失去控制和力道,飞到了地上插入泥土之中。 最后一名亲卫好不容易抖落自己枪刃上同伴的尸体,华雄的骑墙已如同毒蛇吐信般刺来,噗的一声便刺穿了他的胸甲… 华雄短短数息之间就一气呵成斩杀了三名敌骑,刘封却乘这个机会已经跑出了五六仗。他的战马突然一声长嘶,双膝向前跪去。滚落到地上的刘封还没来的及爬起来,就被华雄投来的骑枪穿过身体,钉在了地上… …… 南昌城府衙之中,刘备,徐庶,张飞,简雍糜竺等临江国重臣正会聚一堂。他们并不是在商论什么,而是等待着前方的战报。 刘备端起茶碗到嘴边,才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想要喝茶的意思,只是焦虑中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又重重将茶碗放下,此时他的亲卫令兵已是一路小跑进入大堂之中。刘备心中一喜,知道定是有消息来了,只是他没想到消息会来这么快。其余人也俱是表情一变,坐直了身体。 “启禀王上,公子刘封在湖口大营南五十里处被梁军所伏,几近全军覆没,少量兵士逃回了南昌,禀报了此事…” 令兵的话还未说完,刘备的面孔就变了颜色。一声怪叫怒吼,就将案几上的茶碗摔到了地板上,砸的粉碎。堂中众人都以异样的神情面面相觑,刘备这种失态已越来越频繁了,与以往的他大相径庭。 刘备喝道:“刘封,竖子不可教也。孤万分嘱托要他小心谨慎,他怎的还是中了梁军的伏击。他现在何处?传孤的军令,一旦拿获此子,立刻军法从事!” 令兵又小心翼翼的答道:“王…王上,公子他已经身死乱军之中了,逃回来禀报的兵士中有两人亲眼所见。” 刘备听到这话,又闷哼一声,倒未显得有多少悲愤之色。倒是周遭一干武将文臣多余的七嘴八舌劝他节哀顺变。 徐庶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话锋一转道:“王上,既然公子的军队尽损,想必庐山大营与湖口大营已是凶多吉少,我等还要早做打算啊。” 徐庶刚说完这话,又有令兵跑进来禀报,说魏将夏侯惇来到了南昌城下,身边只有十余名兵士,请求入城。刘备连忙吩咐道:“速速让他入城。” 原来夏侯惇从庐山大营脱逃后,不知道临江军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就想着先逃回魏境再说。可是庐山大营的北边被江水所阻隔,东边是一望无际的彭泽湖,所以夏侯惇逃亡的线路只能是先向南行。 一路上他怕被敌军截杀,专捡偏僻小路绕行,因此速度极为缓慢,这是他现在方才抵达南昌城的原因。到了南昌城附近,因为他身上伤势恶化,十几名亲兵死士也被饥疲伤痛困扰,这才让他决定冒险进入南昌城。 片刻后,浑身批创浴血的夏侯惇进了大堂,气呼呼的对刘备道:“临江王!我们魏国好心帮助汝等临江国,不想你们的魏延却忘恩负义,阵前在背后捅某家一刀,让某的两千虎豹骑几乎全军覆没,这帐该如何算?” 刘备心中顿时咯噔下起了个激灵,忙问道:“夏侯将军,何出此言啊?”夏侯惇这才将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 堂中众将听完这话,皆心惊不已,都猜到魏延已反。徐庶连忙向夏侯惇解释道:“夏侯将军,这是个误会。不瞒汝说,我军前往湖口大营的援军也被伏击了。从种种迹象看,定是魏延叛变投敌无疑了。希望将军不要因此忌恨我临江国。我临江国定会想方设法诛杀此贼,为我两国将士复仇。” 听完徐庶的一席话,气哼哼的夏侯惇这才算消了些气,刘备已吩咐左右道:“夏侯将军看来伤势不轻,传孤的令,将夏侯将军扶侍下去休息,找城中最好的医士来为将军疗伤。” 送走了夏侯惇后,刘备对众人沉声问道:“我们现在手上还有多少兵力可用?” 负责征兵征役的简雍回答道:“启禀王上,如今南昌城中只有五千不到的兵马。而且都是弱兵,最精锐的兵士都给了湖口和庐山前线,还有部分被刘封公子带出去了。此外,周边一些豫章县城还能凑齐六七千的役兵。可这些役兵维护下城池治安,运运粮草,修修工事可以。要他们上阵厮杀,怕都是群乌合之众,不堪一用啊。” 刘备突然苦笑着对张飞说:“数十年前,孤与二弟三弟举义兵起事时,好像也募集到四千多健儿义士。我等辗转反则起起伏伏多年后,投奔徐州牧陶谦时,也是差不多这么多人马。再后来我等被曹操所迫投奔刘表时也是这么多人马。到了今天,我们却又只剩这点人马了。可是我们的年龄和天下局势已不是从前了,甚至我们兄弟三人都不齐全了,二弟他踪影全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这就是我等的命运吗?” 第575章 防贼放不了千日 南昌城府衙中,发完感叹的刘备像是突然苍老了十多岁,却放声哈哈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声比哭声还难听。 刘备的举止将张飞都吓到了,连忙劝解道:“王上,大哥,汝且莫如此啊,我…我们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啊…” 徐庶微叹口气,也上前劝说刘备道:“王上现在切莫灰心丧气,我们临江国的处境也并非到了绝境。前日,魏国方面总算给了我们一个正式答复。原来他们的北境正受到梁国北府游骑的袭扰攻侵,不得不将中原主力北调戍边。这才导致魏王曹操无兵可以来支援我们,但是冬季再过几月就会到来,那时无论北境战局如何,北府兵都应该被严寒气候所逼,被迫撤兵。这样魏军就能抽出手来支援我们。一旦魏国大军前来,我们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所以现在只要我们再坚持一段时间,也许局势就能柳暗花明起来。” 刘备长叹一口气道:“且先不说在如此形势下,魏军介入赶走梁军后,我们的处境也不会好到哪去。就说现在我们再坚持一段时间这事。凭几千弱卒,一座孤城。外加周边一些小城和乌合之众般的役兵。面对数万梁国虎狼之师,别说坚持两三个月,孤看能坚持两三天都难!” 徐庶不慌不忙的说道:“王上,汝忘了我们手上还有一支实力相当雄厚的水师?还有战船六七百艘。” 刘备哑然一笑道:“这个孤自然不会忘记。元直是想要和梁军在水上决战?可别人也有上千条战船,而且按照之前的战例来看,梁军战船单舰的战力远高于我军单船战力,这种对决的结果还是没什么悬念,我军必败。 亦或是说元直认为我们应该将兵士粮草都屯于战船之上,在彭泽湖里和梁军兜圈子?捉迷藏?可如此一来,他们短时间内就能占领彭泽湖周边豫章城池据点。那时在湖中敌船和岸边敌骑搜索围剿之下,湖中的我军船队便成了瓮中之鳖啊。” 徐庶连连摆手道:“不不不,王上,徐庶不是这个意思。徐庶的意思是可以用我们这支力量还算雄厚的水师,威胁梁军后方的粮道。王上请看…” 说话时,他已起身来到大堂中的沙盘旁,开始指点起江山。刘备和其余将领也围拢了过来。 徐庶指着沙盘道:“敌军已占领了湖口,我军水师自然是出不了湖,入不了江。但从湖口向南的所有彭泽湖流域,理论上我军水师可在任意一点登陆,袭击从湖口到南昌城下的粮道。” 张飞在一旁嘟囔起来:“军师啊,汝忘了对方梁军也有水师,而且有大小战船上千条,比我们还多的多。我们袭击他们的粮道,他们难道不会用船队来围剿我们吗?” 徐庶哈哈笑道:“翼德问的好。不错,梁军有比我们更强大的水师。但汝等看看,这彭泽湖的湖面何其浩大。南北长达两三百里,过了湖口东西最窄处也有上十里,而且湖汊,子湖,沙洲众多。这么浩大的水面,他们要搜寻到我们的战船如同大海捞针般。但我们袭击他们的粮道就相对容易多了。因为梁军的粮道必定经过庐山山脉和彭泽湖之间所夹的一条大道。在这段距离上,我们在任意一点上登陆,再向东深入几里路便能切断这条道路。” 刘备睁开低垂半闭的眼睛说道:“此计甚好,可元直还是遗漏了一件事。梁军现在同时攻下我军的庐山,湖口两座大营。所以他们的粮道并非只有一条旱路可走。他们拥有上千战船,完全可以走水路从湖口向南昌城下运粮运兵。我们要去拦截他们,那么就必须要用数百条战船去对决他们上千条精良的战船。那问题又回到原点,我们水上与他们对决的结果也是必败的。” 徐庶还是不慌不忙的耐心解释道:“王上此言差矣。梁军用水路运粮无非两种形式,一种是将千余条船只分为多批向南昌城大营运粮,若这样,我军水师自然可以各个击破。第二种就是用千余条船只一次就运够能满足南昌城下梁军大军长时间用度的物资。若是这样,我军水师可以不断派出小股部队在数百里水路上不断袭扰,梁军水师要么全军追击,要么派出轻舟快船追击。前者,因为他们大多数船只满载物资,航速必然缓慢,追击我军船只时只有被动挨打的份。而他们若选择后者,我们便能将他们请君入瓮,用主力舰船围歼他们。” 徐庶口若悬河的说完,简雍率先拍手叫起好来:“此计甚妙。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就是这个道理。梁军战船虽多,但在烟波浩渺的彭泽湖水面上,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优势反而能在我们这一边了。” 其余众将看到刘备的两大智囊都如此说了,纷纷附和称好。刘备沮丧的脸上也恢复了几分自信。他沉声对令兵吩咐道:“传孤的军令。将南昌城外所有城池的役兵都移至南昌屯守。任徐庶为主帅,霍峻为楼船将军,统领所有战船水师,配置三千战兵,在彭泽湖上游弋,依军师徐庶之策伺机攻袭两军水陆粮道。诸位,我临江国安危兴废,在此一举,望诸位以尽忠尽义,奋勇杀敌!“ 堂中众将齐声轰然称诺后,陆续退去。 …… 湖口大营,赵云眺望着在湖面上忙碌的工匠水手还有兵士们,他们正在疏通着湖口的航道。赵云沉着脸吩咐人将负责该项工作的工头和校尉找来,一见人就直截了当的问道:“汝等究竟还需要多少天,才能将水底疏通干净,让我军船队驶入彭泽湖?” 校尉悄悄给工头使个眼色,意思要他要适当夸大点,否则限期完不成可不是闹着玩的。工头也不明白其意,老老实实的答道:“启禀主帅。水底堵塞严重,以我们现有的人手和装备,至少还需要三天才能完成。” 第576章 黄天荡 湖口大营,中军大帐之内。赵云带着愠怒喝道:“三天?这个时间太长了!给你们一天时间,完不成提头来见!”。 校尉和那工头噗通噗通先后跪倒在赵云面前求饶道: “主帅饶命啊!一天我等断断完不成啊。” “是啊,主帅有所不知,这湖口的水面下被沉了大量满载石头的大小渔船,仅这工程量,就够我们再忙活三天。而且还布置了大量带着刀片的渔网,更是影响我等进度。我们下水作业的弟兄已连续因此伤亡十几人了。” 负责水师的甘宁也上来求情道:“主帅,他们所言不虚。即使严令逼迫他们,也不可能用一天的时间就疏通航道。” 赵云叹了口气道:“可是现在刘备已是苟延残喘之势,正是我们攻灭他们的良机。本帅就是担心,我们耽搁这么几日,他便有时间得到魏军的援军或是什么其他动作,让他们咸鱼翻身恢复了元气。导致我等错过了这个机会,功亏一篑啊!” 甘宁答道:“若主帅担心这个,我们可以先从旱路,将主力抵制南昌城下,并伺机夺取南昌城周边所有县城据点,先行将南昌城围困起来。” 赵云眉头微皱,疑惑的问道:“没有水师配合,以陆上步骑孤军深入?这后勤粮草辎重…” “主帅不用担心,满足两三万兵士四,五日所需的粮草辎重,以我辎重兵的运输能力,随军一次运载上去没有太大问题。湖口的水道三四日后便能打通。那时,即使陆上兵马还未攻克南昌,后续的粮草辎重也会通过水路运来了。” 赵云将甘宁的建议仔细捋了几遍,认为可行,便说道:“就照兴霸的策略而行。不过,我们不要忘了刘备的水师实力犹存,对此我们须有应对之法…” …… 梁国的大军源源不断的从庐山大营与湖口大营开出,在某个路口处汇集在一起,沿着驿道,浩浩荡荡的向南方蜿蜒而去。梁军除了留守在湖口大营的六七千精兵。 其余约三万人马都加入了此次行军,加上满载粮草物资的辎重车,前后连绵近十里之长。行在中军的人向前望不见队首,向后望不见队尾。前军,后军都是由步骑组成,只有长达三四里的中军是由辎重车组成。不过赵云配置了若干骑队游弋在两侧。 这条驿道向南延伸三十余里后,便通过一个石桥跨过一个湖汊。石桥下的湖汊中满是芦苇,芦苇丛一直延展到彭泽湖中,湖岸一里多的范围全都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荡。 大军从石桥上源源不断的通过时,三十余仗外的芦苇丛中却赫然冒出一个脑袋,那脑袋还带着芦叶编的头环,以隐藏踪迹。此人一动不动的向岸上眺望,直到夕阳西下。他才蹲下身去,原来他是站在藏在芦苇荡的小舢板上,舢板上还有他的另外两个同伙。这三人是专门伏在此处,侦察梁军行踪的临江军水师斥候。 此人显然是个头目,对另外两人道:“情况摸清楚了,我们撤!”。其中一人听了此话,连忙取出舢板上的竹竿,就要将船撑行出去。头目急忙低声喝止道:“蠢货,你想死啊!撑船出去,不立马被梁军发现了?我们只能涉水出去,远处还有船只接应我们。” 三人小心翼翼的跳入齐腰深的水中,缓慢的向外摸去,尽量不在芦苇丛中产生大的动静。 …… 彭泽湖湖心某处,分布着大小十几处沙洲,这些沙洲旁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舶数百条。其中一条楼船上的船舱中,统帅临江军水师的霍峻就着点点灯火,预览着各路斥候呈递上来的塘报。综合这些信息,他大致能判断出梁军的兵力,行军队列的长度和分布等。最重要的,他还推断出梁军带了足够三到一周的粮草辎重随军而行。 霍峻低头沉思,梁军带这么多粮草物资随军而行,显然是想让大军抵达南昌城后不用在往复运送粮草物资,后续的粮草物资必定就是靠水路运输了。那某该如何做呢?梁军的行军队列拉如此之长,显然是有机可乘的。但两翼似乎还有梁军的游骑在巡弋护送。 想到梁军那几乎无敌如狼似虎的铁骑,霍峻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万一自己偷袭时,撞到对方骑队,哪怕只是来一营,自己登陆的步卒也大概率要全军覆没啊。这个风险太大了。可是不主动出击又完不成刘备交待的任务。 左右为难的霍峻趴在桌案上,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的研究着地图。霍峻本就是豫章人氏,对彭泽湖沿岸的地理熟悉无比,对着地图,脑海中就基本能浮现出某个地点的地形地貌。霍峻的视线突然落在地图的一个点上,两眼顿时一亮。他用毛笔在这个标注黄天荡的点上重重的画了圈。而后沉声下令道:“传我军令,全军连夜起锚出发,前往黄天荡附近水域!” …… 黄天荡在彭泽湖西岸,此处虽然没有湖汊和大的河流。但在丰水季节,却是沟汊纵横,水网密布,遍地芦苇丛。虽然这些沟汊水网不宽也不深,步骑完全可以穿行。但战马却是无法在这样的地形奔驰起来,只能蹒跚而行。 拂晓时分,密不透风的芦苇荡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批霍峻的兵士搭乘着舢板和竹筏沿着沟汊水网在苇丛中穿行。前方传来几声模仿水鸟的鸣叫,舢板竹筏立刻陆续停了下来。这个信号代表他们已经临近梁军行军所用的那条驿道了。 几匹快马从驿道上掠过,他们是梁军的斥候。为首的头目勒住缰绳,缓行起来。 望着驿道两边无边无际的芦苇荡,他不禁皱眉道:“此处如此多的芦苇丛,真是个设伏的好地方。我们要多加注意观察。”另外几名斥候随之从马屁股上的口袋中放出了两只川东撵山猎犬。 几骑放慢速度从驿道上穿行而过,两条猛犬也跟随着,东嗅西探,沿着驿道缓缓向南穿行… 第577章 轻骑步战 斥候的猛犬突然对着一片芦苇荡吠叫起来。几名斥候急忙勒住缰绳停住坐骑,互相对视一眼后,跳下马来。而后他们上好弩箭,持刀挺盾,牵着猎犬,进入了水过膝盖的芦苇荡中。 可惜的是,进入芦苇丛没一会,猎犬就在一片空旷的小水洼前停住了脚步。这片水洼没有芦苇丛生,说明水位相对很深。几名斥候不停的扫视着水面和周围的芦苇荡,却一无所获。几只野鸭突然扑棱棱从芦苇丛中冲天而起。 几名斥候先是吓了跳,而后都笑了起来。其中一人道:“原来只是几只鸭子,大哥这是草木皆兵了。” 另一人道:“总是小心为妙,若敌军真在此伏兵,我等未能察觉,有失职之嫌。” 几人一边说一边走出了芦苇荡,重新上马,绝尘而去。此时,那片小水洼中突然水花翻腾,冒出几个人来,每个人口中还叼着一根芦管。原来,此前他们都藏身水下,用芦杆呼吸… 大半个时辰后,驿道的尽头处传来步骑行进的嘈杂声,尘土飞扬中,旌旗若隐若现。很快梁军的前军人马从黄天荡的驿道上滚滚穿行而过。 在中军打头的赵云通过黄天荡时,面对连天的芦苇丛也是惊叹不已,不过他对自己的斥候还是过于自信了,心想既然已被斥候反复侦探过,应该不会有事了。而且即使万一中伏,那游荡在中军两翼的铁骑也不是吃素的。 大军继续川流不息的经过黄天荡,当中军的中断进入黄天荡正中央时,空中传来了密集的箭矢破空之声。一些辎重兵猝不及防,被箭矢射入了他们的身体。所辛,他们身上装备有精良的环片甲,造成的伤亡有限。 “敌袭!有敌来袭!”的呼叫之声不绝于耳,辎重兵们纷纷摘下背负的盾牌,以各个辎重车为中心组成起两道防线,护住左右,矛刃齐齐指向两侧的芦苇荡,严阵以待。 他们并没有慌乱,因为正常情况下,他们只要坚持片刻,两翼的铁骑就能赶来,将这些埋伏在芦苇荡中的敌军一扫而空。只是这些梁军兵士们还不知道,两翼的游骑在进入芦苇丛中后,因为沟汊水洼众多,他们不得不放慢马速,缓缓行进。这些梁军战骑赶过来只怕要花费不少时间,即使他们能即时赶到,这种地形骑兵的优势也发挥不出来。 两边的芦苇荡中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之声,临江军伏兵们在霍峻的带领下,涉着齐腰或齐膝深的水向驿道上冲来。其中的弓弩手一边冲还一边开弓放箭。 那些梁军辎重兵虽然有盾,但与枪盾兵的大盾不同,只是直径三尺的圆盾,如此密集的箭矢不可能全都挡住,身上的环片甲虽精,乱箭攒射之下,总有箭矢能穿透甲胄薄弱之处,射入身体。在哀嚎痛哼声中,断有梁军兵士中箭倒地。 转眼间,霍峻就带着大批临江军兵士冲上了驿道,和辎重兵厮杀起来。临江军兵士是弱兵,梁军是辎重兵,后者依旧比前者战力高出不少,双方厮杀之中,往往两个临江兵阵亡才能换来一个梁军辎重兵的伤亡。 但是临江军只是集中兵力攻击百步长的一段。前后的辎重兵只是按日常操点,守住自己所要看护的辎重,并不能擅离阵位去支援临近的辎重兵。受攻击的辎重兵只能等待骑兵的驰援。 霍峻带着兵士反复冲杀,自己也浑身浴血,终于在付出惨重代价后,才将这百步长一段上的临江军兵士击溃。临江军兵士们一涌而上,点起早就准备好的火把和引火之物向梁军辎重车上投去。数十辆辎重车顿时燃起熊熊烈火,冒起滚滚浓烟。 此时,后方的骑兵早已得报,可是在芦苇荡中他们的速度起不来,带兵的将校情急之下,令骑兵向驿道靠拢,直接在挤满辎重车辆的驿道边沿地带鱼贯急行赶来。 霍峻带着一群临江军兵士还想沿着驿道杀去,扩大战果。空中却传来咻咻声响,十几发箭矢破空而来,将前方的两三名临江兵士射成了刺猬。霍峻抬眼一看,发现梁军轻骑飞羽已成一列纵队向自己奔驰而来,连忙吩咐道:“不要怕,对方骑队是鱼贯而来,弓弩手集中攒射最前的战骑,就能挡住他们。” 临江军中大批弓弩手听闻此话,迅速集结起来。箭矢如同疾风骤雨般向梁军战骑射去。数十发箭矢同时密集的射向同一轻骑飞羽,可想象到效果。人未来及叫,马未来及鸣,整个战骑便被射的如同刺猬般,滚落到一旁的芦苇荡中。紧接着又是一轮几十发的箭矢射向后面一骑… 梁军战骑后面的骑手见状急忙勒住缰绳。但还是有几骑刹不住脚撞在前骑的马屁股上,顿时马死人伤。梁军战骑的队率急的满头大汗,高声喝道:“下马做战!” 梁军重骑倒是经常下马步战,但这轻骑飞羽徒步做战还是首开先河。数百轻骑飞羽纷纷跳下马来,向边上的芦苇荡撒去,他们手中的弓箭不停的射向临江军,待他们聚集为阵,便在荡子中徐徐向临江军靠近。一边前进一边不停的开弓放箭。 这些临江弱兵反而被轻骑飞羽的箭矢压制住,大批大批的人倒在箭雨之下。当双方相距不到三十仗时,轻骑飞羽们摘下背上的两尺小盾,挥舞起斩马刀,呐喊着齐齐向临江军冲去。 霍峻此前本就伤亡颇大,在轻骑飞羽乱箭之下又伤亡近两百人。现在他眼见对方气势汹汹的杀来,心中已是胆寒,连忙叫道:“撤!,全军速撤!” 残余的临江军一窝蜂的向芦苇荡中逃遁而去,跑的慢的自然会被斩马刀一刀劈死。跑的快的爬上那些舢板,竹筏,用竹竿将这些舢板竹筏沿着水洼沟汊水道向彭泽湖方向迅速撑去。 轻骑飞羽深一脚,浅一脚涉水追来时,他们已跑的很远,不可能追上了。驿道上下满是临江军兵士的尸体,当然也有不少梁军尸体,还有数十正在燃烧的辎重车。 第578章 决死之城 赵云接到后方被袭的消息时,匆匆调转马头赶来,还没走几步,就听到接连不断的巨大的爆燃之声,天边升腾起数仗高的黑烟,还隐约可见跳跃的烈焰。赵云甚至都感受到大地在微微震颤。 原来被霍峻偷袭的那几十乘辎重车中,拉的全部是弩炮所用的火爆弹。在高温炙烤后,终于发生猛烈的爆燃。好在那些押运辎重车的辎重兵们都被交待过所运物资的危险性,所以在辎重车被临江军点燃后,谁也没敢贸然靠近。因此没有因为这些火爆弹的爆燃产生重大伤亡。 等赵云赶到现场一看,已是一片狼藉。几十辆辎重车已被烧的只剩下残骸骨架。地上满是残肢断臂,尸体头颅,当然其中大部分是穿着临江军兵士号衣。 此次袭击,霍峻虽然没给赵云的大军造成严重的打击,但也迫使赵云放缓了进军南昌城的步伐。经过一些特殊地形地貌的地方时,必让斥候反复侦探,方才让大军通过。两日后,梁军的前军终于抵达南昌城下,随即在远离赣水的地方扎下营寨。 此时,刘备等人正在南昌城楼上,密切注视着梁军的一举一动。张飞在一旁问道:“这梁军为何要在远离赣水的地方扎营?如此一来岂不是取水相当不便?” 徐庶接话道:“这很好解释,梁军的水师必定还暂时入不了彭泽湖,前天他们又被霍峻水师偷袭,吃了瘪。所以他们若是在水岸边扎营,会担心我方水师的偷袭。” 刘备冷哼道:“如此说来,他们暂时无法围城,要短时间内占据南昌,只能强攻了。我方城防准备的进展如何,城中粮草可囤积足够了。” 负责役兵和后勤简雍立刻应道:“启禀王上,豫章全郡的役兵包括他们的直系眷属,合计一万八千六百余人全部集中到了南昌城中,经过日夜赶工抢时,前期各种城防设施全部到位。至今城防工事还在不断加固和扩展中。当下整个南昌城已按王上的吩咐,不仅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堡垒,而且也是一座巨大的陷阱。即使那冯贼军能攻进来,也保管他们不死也得扒层皮!同时,豫章全郡的粮草也被集中到了南昌城中,城中平民,除了充做役兵的青壮,不堪用的老弱都被驱赶到城外。如此一来,这些粮草足够半年之需。” 刘备赞许的点了点头,但立刻又想到个问题,担忧的问道:“这些役兵的眷属都在城外,是会乱军心的啊。” 简雍诡异笑道:“王上放心,这个臣心中有数,已有应对。臣对这些役卒发布告,谎称他们的亲眷都被集中在赣江上游的群山中我军据点安置。如此一来,役卒们既能心安,也因他们的老小都在我们手中而不敢心生不轨!” 刘备脸色突然一变道:“若万一这些人被梁军所获,在南昌城前喊将起来,岂不乱我军心?” 简雍心中一凛然,刘备的言下之意是显然是责怪他应该将这些平民都秘密“处理”掉,免生后患。简雍不是没想到这点,但要他屠掉数以万计的老弱,也下不了那个手。 简雍略一思忖陪着笑脸答道:“王上不用担心,要知道,其余城池乡村的粮食几乎被臣搜刮的干干净净。梁军哪来那么多粮草接济给这些数以万计的平民?只怕他们会为了以防生变,自行动手将这些平民斩杀。如此一来,也免得我临江国和王上落下恶名。退一万步说,梁军即使要将他们利用,也利用不起来啊。这可是数以万计的人,在城下远处乱糟糟一站,城内的人谁能那么巧认出自己的家人?” 刘备这才放下心来,看着城外远方已经成片的梁军大营,感叹道:“南昌已是决死之城,就看上天能不能眷顾我刘备,让我们迈过这个槛了。” …… 就在刘备等人在南昌城头议论时,赵云等先期抵达南昌城的诸将策马绕城巡视着。这一看,让他们吃了一惊。南昌城不知道动用了多少人力加固了城防。 他们甚至在城墙之外又构筑了一道壁垒沟壕,沟宽三仗深五尺,壁高五尺宽三仗。这样又厚又矮的壁垒,无论是弩炮还是配重式投石机都不可能轰垮。若是用跳板,三仗宽的沟壕加五尺高的壁垒,至少需要四尺长的超长跳板才能逾越。这么长的跳板不是随便用些木料简单加工下就能生产出来的,而且将它们运抵到沟壕跟前本身也是个问题。 赵云又让人升起热气球,他和众将升空观察,发现和城头和城中也是构筑了重重工事。这是看的见的,看不见的陷阱,刘备还不知道在城内城外布置了多少。赵云看到这些,至少得出一个结论---刘备是铁了心要死守南昌城了。 刚刚从热气球吊筐中下来的赵云立刻吩咐令兵说道:“传本帅军令,调徐荣军团的一个步卒营,轻重骑营各一个,试探攻击南昌城的外围壁垒。另外转告徐荣将军,只是试探进攻,若困难太大,要立刻停止,免得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刚才的巡视,只是让赵云看到了临江军的防御工事情况,可他还不知道现在南昌城中的临江军到底战力几何,所以他要来次试探性的攻击。 随着喧天的鼓号之声响起,三营共一千五百多步骑在南昌城南门布起阵型。徐荣出阵,策马来到壁垒前二十仗外,此处距离城墙还有近四十仗远。徐荣扯起嗓子呼喝起来,开始叫城骂阵。 南门城楼中的刘备等人探头向城外一张望,发现不过缪缪千余人马。 张飞两眼瞪的如铜铃般,向刘备请命道:“王上,让俺出去一枪挑了他,刚好可用来给我军涨涨士气。” 刘备面无表情道:“翼德,汝忘了,现在我军只用做好一件事,就是死守南昌城。” 一旁的徐庶却说道:“让翼德将军去挑一阵也好。这梁军将领带这么点兵马前来,必然只是为了探我军虚实。若翼德将军出阵对战,便可以误导梁军对我军实力的认知。若还能阵前斩杀了敌将,更能提升我军士气。” 第579章 试探性进攻 听完徐庶的话,刘备对张飞说道:“如此,翼德就出城与敌将对上一阵吧。不过,汝不要忘了,一切以守城为重。切莫对穷寇紧追不舍,免得中了圈套。此外,汝发现苗头不对,比如对方借机催动军阵袭城时,汝切莫要恋战,一定要及时退回城来!” “唉,哥…王上,您就放一百个心吧!翼德将您的话已经记牢靠了。”张飞说罢便对自己身边的亲卫令兵道:“去!点齐一千战兵随某出城会会这敌将徐荣。” 刘备却又突然开口道“不!你要带出城的不是一千战兵,而是两千战兵,而且孤的白耳亲兵卫队你也全部带出去。” 众人听了心头都是一震。须知,将部分兵士拨给霍峻的水师后,当下全南昌城只有战兵不到三千。这再给张飞包括白耳亲兵卫队在内的两千多人,城中可就只剩下几百战兵了!若张飞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整个南昌城就完全要靠两万不到,刚刚会使刀耍枪,从没上过战场的农民役卒来守了。 张飞自然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抱拳对刘备道:“王上放心,这两千多兵马,翼德必不会有失!” 随着阵阵鼓号声,南昌城南门大开,吊桥也被方向。张飞领着两千多“精兵”出城后再穿过外围壁垒,出现在徐荣面前。他身后的两千战兵迅速在其身后排成四行,白耳精兵则簇拥在他周围。 张飞策马出阵,用枪向徐荣一指道:“徐荣小儿,某乃燕人张翼德也,速速出阵纳命来。” 徐荣正要上前,在阵后观战的赵云见是张飞出来,知道徐荣单挑是不可能打的过他的,早已策马而出,现在拦将徐荣拦住道:“徐荣将军,此人功夫了得,还是让本帅亲自来吧。”说话之时,赵云却递给了徐荣一个眼色。 张飞一看是赵云,喝道:“原来是汝!还在为冯贼卖命么,吃老张一枪。”话音未落,张飞的仗八长矛就向赵云迅疾刺来。赵云也不敢怠慢,抡开银枪便与张飞战成一团。双方你来我往,一时之间不分胜负。 后面的徐荣却突然催动千余战骑向阵前杀来,那包括枪盾兵与长弓手在内的五百步卒也紧随其后。首先是轻骑飞羽数以百计的密集箭矢向张飞身后的军阵射去,临江军中的刀牌手也齐举盾牌进行遮挡。 随着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和噗噗箭簇入肉的声音,临江军兵士在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中,中箭倒地。但是紧接着临江军中弓弩手也开弓反击。 正在打斗的张飞对赵云怒道:“单挑便单挑,为何催动军阵上前。”赵云冷笑答道:“谁跟你承诺这是单挑,大家都将军阵摆出来,自然要对上一阵。” 一两千兵马对梁军不算什么,但对于刘备而言可是命根子。刘备让张飞带这么多兵马出来,只是为了迷惑梁军和赵云。他可不想将这宝贵的兵马折损在野外对阵上。 又急又怒的张飞大吼一声,不要命的将手中蛇矛乱抡乱刺一气,完全是抱着与赵云同归于尽的架势而来。赵云见此也不敢硬搏,只得暂避锋芒,策马向后退了两腿。 张飞瞅准这个机会,拨马便向回走,口中高喊道:“敌军耍诈,撤兵,全部撤入城中!”临江军两千战兵紧跟张飞其后,如潮水般向壁垒进出口涌去。 此时,梁军的五百重装铁骑在徐荣带领下也已杀到,对着正在慌乱撤退的临江军衔尾而击。徐荣起手几枪,十几息间就连续挑杀了三名临江军。 两千临江军终于全部退入壁垒之后,架设在壁垒出入口的那个简易吊桥也被瞬间收了起来,豁口也立刻被一辆特制的巨大塞门车堵住。 一马当先的徐荣差点刹不住马蹄,跌入壕沟之中。其余梁军的重装铁骑也在马啸嘶鸣中纷纷刹住马蹄,壁垒上突然射来密集的箭矢,那是埋伏在壁垒后的役卒弩手所射。 这些箭矢完全没有准头,但架不住数量多且密集。如同冰雹般射在重装骑兵的铁甲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总有几支箭矢瞎猫碰到死耗子,射在没有重甲覆盖的马腿上,让战马长啸一声,将马背上的骑士颠落下马。 这些箭矢中甚至还夹杂着长约六尺,粗如酒盅的弩枪,它们是由城墙上的床弩所射出。一名重骑骑手躲闪不及,被这弩枪当胸穿过,落马而亡。 “撤!战骑全部后撤!”徐荣一边拨挡着乱射而来的箭矢,一边高声呼喝道。重骑连忙调转马头,跟随着他急急向后撤退,脱离了临江军的射击范围。后面的轻骑早已停住了脚步,得令后也齐齐向后退了十几仗距离。 但是四百枪盾兵还排着整齐四排,列起盾墙向前推进。军阵之中还簇拥着一辆改装过的辎重车,这车上装载着一个特制的长达四仗的跳板。 临江军的箭矢越来越密集了,显然更多的弩手正从壁垒后向这一段集结。还不时有弩枪从枪盾兵的头顶上掠过。 阵后,徐荣对赵云道:“若是用弩炮给壁垒上来一通火爆弹岂不痛快。” 赵云摇头道:“我们的火爆弹大多在上次黄天荡受袭中毁掉了,剩下的得节省用。另外某要看看敌军的真实实力,所以毋须使用。” 两人说话间,站在后面一排的长弓手已开弓狙射。此前那些壁垒后的临江军弩手,无法被狙射到。因为射击时,趴在壁垒后的斜面上,连头都不露,完全靠密集覆盖抛射来伤敌。但现在梁军枪盾兵抵近了,他们必须露下头出来做近距直射。 这就给了长弓手以机会,虽然目标转瞬即逝,但壁垒后是个夯土形成的斜面。长弓手便能依据估算出位置,有机会命中这些弩手。果然,壁垒后不时传来弩手们中箭的惨叫声。 临江军的箭矢顿时稀疏下去。四百枪盾兵也已抵近到壕沟前,噗噗两声巨响,两支弩枪瞎猫碰到死耗子般先后射中了两名兵士盾牌,枪刃瞬间洞穿了盾牌和兵士身上的环片甲,将两人射翻在地。与此同时,轰隆一声响,辎重车上的跳板搭在了壁垒之上… 第580章 分兵派将 南昌城下,数百枪盾兵顺着搭在壕沟壁垒上的跳板,列队而上。壁垒后是聚集成一堆的临江军役卒。他们中,许多人手中握着的长矛都因为恐惧紧张而微微颤抖起来。 梁军兵士的身影刚刚出现在这些役卒的视线中,他们就迫不及待的争先恐后将手中矛枪齐齐刺出。两边的役卒弩手也齐齐放箭近距直射。 面对突然袭来的密集枪林,最前方梁军枪盾兵的大盾被枪尖扎的像漏斗一般。其中两人的盾牌甚至都被生生捅穿,好在他们的环片甲消尽了枪矛最后一点力道,才未能让矛刃刺入自己的身体。但是,梁军之中还是有一人被从两边射来的密集箭矢所伤,一支箭矢不偏不斜的从他腋窝射入了胸腔,当即丧命。 梁军枪盾兵临场指挥的队率大声呼喝,枪盾兵军阵立刻拖着同伴的尸体,向跳板下后撤了几步。而后他们的矛枪便如滂沱大雨般向壁垒内投掷而来,临江军役卒密集之处顿时血雨纷飞,惨叫连连。但是这对于靠近壁垒的临江役卒们却没有作用。因为只有前两排的枪盾兵才能将标枪投掷到贴近壁垒的范围之内,这个范围对后方的枪盾兵来说却是个投抛盲区。 当梁军再次向前挺进时,密如棘林的枪矛,夹杂着数以百计的箭矢再次向他们袭来。梁军的后方升起了几个热气球,数名吊篮中的长弓手不停的居高临下对临江兵们进行狙射,几乎是一箭一个。但他们的狙射无异于杯水车薪。因为壁垒之内,从其他地方,源源不断的临江役卒们正向此赶来。 梁军后方收兵的锣声铛铛铛的响起,还在跳板上与临江军你来我往的梁军兵士们立刻有序的倒退着,从跳板上撤了下来。临江军兵士们也未敢追赶。 经此一战,赵云和其余几名将领得出个结论,对方兵士虽都是乌合之众,却人数极多。这些的乌合之众在野战中,人再多也没用,因为一旦被击溃,再多兵马也会化为乌有。 但在这样的守城战中却不同,因为防守一方若是粮草充足,在将领的严格管束之下,即使守城的是帮乌合之众,也很难将他们的士气瓦解到崩溃的地步。 中军大帐中,赵云对众将说道:“看来,我军只有等待足够火爆弹到位,巨型跳板,配重式投石机打造够数后才能开始攻城,否则不要说南昌城,就是外面那道壕沟壁垒我们都很难突破。” 徐荣道:“我们不过再多等两天,只要湖口水道被打通,我军水师便能运载大量物资前来。” 赵云微一思索,便对令兵吩咐说:“汝速速去湖口传我军令。让甘宁运载物资来时不需要装载的太满。够我军一定时间的用度就足够了。要留出一定的舰船,组成战斗护卫船队,轻装随行。因为某估计临江军的水师还会对我们的水师进行袭扰。另外还要嘱咐他,将俘虏的那些刘备家眷也带来。” 令兵得令出去后,华雄却想到一事,提醒赵云道:“主帅,我几万大军即使暂时不攻南昌城,也没有必要全都闲置在大营之中。刘备既然在南昌城中屯守如此多的兵力,想必豫章其余城池都已空虚。我军应该立刻分兵派将,占领这些县城。尤其是地处要冲之处的城池。以免魏军捷足先登啊!” 赵云点点头道:“公伟兄说的不错,本帅正有此意。众将听令!”接着,赵云便一一布置,派将分兵去攻打豫章其余城池要塞。 两三个时辰后,一队队战骑,一列列步卒离开了梁军大营,随身带着够两日所需的粮草,向不同的方向扑去。不到两日时间,他们几乎是兵不血刃的攻占了鄡阳、新淦、南城、宜春、艾县、海昏等彭泽湖周边县城。 拂晓时分,红日初升。严颜率领本部的两千战骑出现在余汗县城的西方地平线上。他是奉赵云之命前来取余汗以及余汉县南边,彭泽湖东岸的鄱阳县的。这是豫章郡境内最后两个梁军计划中占领的城池。 两千战骑分列四排,轻骑在前,重骑在后,吆喝着向余汗城飞驰而来。严颜心想,若没有太大的意外,余汗城墙之上应该有几个老弱残兵举起白旗迎接梁军入内。 但是在朝阳的逆光照射下,严颜看到大批的人涌出了余汗城池,黑压压一片的剪影向自己的骑队迎面而来。这让严颜大吃一惊,想不到余汗城内还有如此多守军,而且竟敢以步卒迎战自己的铁骑。 “轻骑飞羽,弓矢准备!”,严颜喝令道。纵马驰骋的轻骑飞羽们纷纷取下弯弓,抽出箭矢搭在弓弦之上,只等严颜一声令下,便给不知死活的来敌意通攒射。 但是当双方距离更近了一些后,严颜才发觉有点不对劲,对方手中似乎没有兵器。而且这些“敌兵”高矮不一,行进也是以一种缓慢而且非正常的姿态进行。严颜顿时明白过来,又高声喝道:“这不是敌军,是平民,禁止攻击!放缓马速!” 整个梁军骑队的奔驰速度随之放缓下来,双方此时离得更近了。即使清晨的逆光照射,梁军兵士们也能看清对方是扶老携幼,蹒跚前行,衣衫褴褛的人。严颜毛估了下这些人的数量,足有三千人余人。 对方距离梁军骑阵不到十仗时,在一须发皓白的老头带领下,呼啦啦的齐齐跪倒在地。这些面带菜色的人,不停的对梁军叩首作揖,口中念念有词。 严颜乃巴蜀人氏,对豫章本地方言听的不是太清,以为对方是向自己求饶,乞求不要杀害他们。于是便说道:“诸位父老乡亲放心,我等是大梁天军,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汝等也乃我大梁天子子民。我大梁军队自然是不会加害。大家快快请起,各自返家照常过日子。” 不想,这黑压压一大批人却没有一个站起来。还是跪地不起。有的人不知为何,突然昏死过去,一头栽倒在地上。 第581章 粮食问题 正当严颜纳闷时,一名熟悉豫章方言口音的严颜亲兵提醒道:“将军,这些人不仅乞求我们不要杀害他们,而且听闻我军过境之处,都会开仓济粮。他们已断粮数日了,乞求我军能赏赐他们点粮食活命。” “哦,原来是粮食的事。”,严颜这才恍然大悟。敢情刚才昏死过去的人是饿昏过去的,也难怪这些老弱妇孺都面带菜色。严颜清清嗓子对众高声说道:“诸位放心,粮食不成问题,请大家先入城返家。老夫自会为大家解决燃眉之急。” 三千饥民听了这话,方才千恩万谢的站立起来,扶老携幼的让开一条路。然后跟随在骑队后面入了城。严颜入城第一件事便是去府衙粮仓找粮。结果可想而知。别说粮仓里一颗米都没有,就是看守粮仓的衙役也没找到一个。 严颜再循着府衙中存放的户籍去找富户,可是城中哪还有富户。这些富户早在魏军占领余汗时,就被连家财带家丁,举家迁移到魏国控制的江东去了。 这下可把严颜急坏了。府衙外的大街小巷上挤满了眼巴巴的老幼妇孺。严颜思来想去便吩咐道:“全军兵将,将随身携带的粮草分出一半来给这些平民,先让他们解了燃眉之急。而后速派令兵快马回报赵云主帅,将此处缺粮的情况紧急上报!” 严颜身边一名亲兵校尉提醒道:“将军,底下儿郎们随身带的口粮也就只够两三日之需。这分出一半,我们也不够吃了啊!更何况,我们还要去将鄱阳县打下来呢。” 严颜皱眉摆摆手道:“那还能怎么办?我等总不能看着这三千口子人活活饿死。要知道,此次战役目标是要占据豫章全郡,不收民心,如何能将豫章牢靠的纳入我大梁治下?至于打鄱阳,某现在可不敢去鄱阳,不是担心那里的敌兵。是怕某去了,可能又多出几千上万张嘴来。某到哪去弄粮去?” 两千梁军战骑很快匀出大批粮食,不仅有他们吃的干粮,连马匹的马料也匀出了一半。若是省着点吃,至少够这三千饥民四五天之需了。 很快大街上排起了领取粮食的长龙。梁军兵士们再三叮嘱这些饥民,要他们细水长流,省着吃,后继的粮食可能要很多天后才到。即使如此,还是有个别饿疯了的人狼吞虎咽,将几日的口粮全部填入腹中,被活活撑死了。 …… 严颜在为粮食的事忧心忡忡,南昌城下的赵云更是为此忧虑不已。除了严颜发回的急报,其余新占领的各县各城也发来同样的求粮急报。赵云将这些禀报一一汇总,估算下来,竟有四万多饥民等着粮食救济。 此时,从旱路来的近三万赵云大军已全部抵至南昌城下。随军带的辎重粮草供应全军是够三四日所需。但要再多供应这四万饥民,再加上运送损耗,这些粮草两日都支撑不到。 而且,赵云为了防止临江水师对自己水师的袭扰,赵云特意派人去嘱咐甘宁进入彭泽湖后,空出大量战船不承担运输任务,编为护卫船队。因此水师每次能运送的物资量也是有限的。若是增加水师在彭泽湖中的往返次数,无疑又增加了被偷袭的风险。 若没有这么多饥民,或刘备的水师已被完全歼灭,或梁军现在就能迅速攻占南昌城。三个条件中只要有一个条件成立,都不会让赵云如此忧愁。可惜的是,偏偏是三道难题同时出现在赵云面前。 此时,又有令兵来报:“禀主帅,赣水上游的新淦已被我军拿下,但屯守在新淦的我军发回来了急报!”令兵说着便呈递上封盖着加急戳印的军情禀报。 赵云漫不经心的接了过来,心中已料定这又是一封求粮的急件。不想,他才扫了两眼,就露出惊讶的表情,迅速对令兵道:“快去传令赣水沿岸的我军各部,从上游而来,打孙字旗号的船队是我军友军,各部不得发起攻击和阻截。” 日落时分,一支船队出现在南昌城东边的赣水水面上。船队中的战船不大,几乎都是小号的艨艟,但数量却是不少。船上遍插孙字和吴字旌旗,兵士也穿着吴国的赭色号衣。 岸上一些梁军兵士纳闷道:“这吴国不是前些时候早就被曹刘联军攻灭了吗而且孙氏一族上下百余口人尽被诛绝,现在怎么又冒出一支打着吴国旗号的军队?难懂孽子孤臣?可是即使孽子孤臣最多也就打吴国旗号,为何还打孙字旗号?” 已先期得到消息的赵云自然不会惊奇。城头的刘备不惊奇,但却惊惧。因为刘备已猜到来者何人了。必定是吴国在南海的郡主孙尚香,因为吴国太在临死前提到过此女。孙尚香虽是女流之辈,但却能沙场战阵,且才智过人,勇武不输须眉男子。她虽是做为郡主的身份移居南海,却在不长时间内便统合了南海郡内外各方势力,将南海郡牢牢掌控在手中。此女这个时候带兵到南昌城下,只可能是为了一件事,为母兄全族复仇! 但现在刘备只能龟缩在南昌城中,眼巴巴的看着孙尚香与赵云合流,做不出任何反制措施。因为在赵云大军云集南昌城下后,南昌城已被围的水泄不通。连城中通往赣水边码头的通道都被切断了。 此时的赣水码头,赵云领着亲兵仪仗亲自迎接了孙尚香。他本以为孙尚香既然领兵来此,必然会是战袍披身,甲胄齐全的装束。 谁知,迎面而来的却是一红妆美俏娘,皓月般的面孔上满是与沉鱼落雁完全不同的飒爽之气,让赵云都为之略微分神。只是她那俊俏的面容中还掺杂着几分悲痛哀伤之色,显然是家国之事所导致。 孙尚香见到银盔银甲的赵云,立刻盈盈道了个万福道:“想必这位将军就是大梁赫赫有名的赵云将军吧。小女子孙尚香这厢有礼了。” 心思慎密的赵云注意到,孙尚香对梁的称呼是大梁而不是梁国。他连忙回礼道:“郡主多礼了。请郡主上岸用膳,我们详谈合兵诛刘之事。” 第582章 郡主解难 孙尚香与赵云等人在中军大营中坐定,客套话过后。她话锋一转道:“小女子适才行来,看到贵军营帐连天,似乎已将南昌城团团围住。敢问赵云将军何时开始对南昌城发起总攻,击杀刘贼?” 赵云微一沉吟,便回应说:“不瞒郡主。当下南昌城中,刘备动用大量人力构筑了极为严密和坚固的防御,并且囤积了大量粮草。而我军需要打造相应数量足够的攻城器械。另外我军一种重要的作战物资在运送过程中被刘备军偷袭损毁。这也让我们不得不等这种物资到齐后,才能对南昌发动总攻。” 孙尚香惊疑的说道:“哦?难道这豫章郡南昌城外还有大量刘贼军和他们控制的地盘?小女子带军行至新淦时,就听贵军的将校说贵军已分兵派蒋,四处攻略豫章城池。所以某还以为刘贼只剩南昌这一座孤城据点了。” 赵云淡然一笑解释道:“郡主所估测的并没有错。刘备的手中确实只有南昌城这一座城池了。豫章其余县城绝大多数已被我军占领,剩余的个别城池我军虽还未去占领,但也基本上等于无主之地了。但是刘备军手上还有一支水师,躲在烟波浩渺的彭泽湖中,他们能从水路而来,对彭泽湖西岸的我军粮道发动袭扰。” 孙尚香以衣袖掩嘴,抿了一口茶汤。实际上她这是在犹豫某个问题该不该问。 最终她还是拿定主意问道:“某虽女子,但却素闻梁军水师精锐不在铁骑之下,而且此次大梁的内河水师尽出。另一方面,这刘备的水师虽然是以荆州水师为底子,也乃天下数一数二的水师。但他们与我吴国水师大战于彭泽湖数月有余。我吴国水师也未有降者。所以他们的实力只能大损而不会增强。怎么梁国水师会拿他们没办法?” 一旁的华雄笑道:“小娘…额,郡主有所不知。并非我们梁军水师拿刘备的水师没有办法。而是彭泽湖的湖口被刘备军用沉船等杂物堵塞住,我们梁国水师现在被堵在湖口外的江面上,入不得湖来。不过这一两天,甘宁兄弟就应该将湖口疏通了,他的水师也会进入彭泽湖。” 赵云却接过华雄的话道:“甘宁的水师进入彭泽湖也不能立刻就解决问题。我们当务之急是要将大批粮食运来,而且为了应对刘备水师的袭扰,最多只能一半船只用来运粮,其余船只必须轻装上阵,以应对刘备水师打了就跑的战术。所以短期内火爆弹无法运来,我们就不能攻打南昌城。另外即使如此全力运粮,未来一两周内,我军面临的最大问题还是缺粮,这个问题不解决其余。” 孙尚香又疑问道:“贵军有多少人马?怎么会如此缺粮?” 华雄接话道:“嗨,郡主,不是我们缺粮,而是刘备那厮将豫章郡全郡的粮食都搜刮到南昌城了,却将数万豫章平民百姓撂在外面。我军接收豫章各个城池后,这些自然成了我们的负担。一下多出几万张嘴巴,这粮食自然是不够了。” “原来如此!”孙尚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再次以袖掩面,抿了几口茶汤,脑中已将这个问题来回过了几遍。拿定主意的她对赵云道:“赵将军不用忧虑,我军从南海带了不少粮食过来,本够我军三千将士三月所需,匀给贵军八九成,应该能够解燃眉之急,缓解些许时日。在这个时日内,用某带来的水师和你们的甘宁水师再联合剿灭刘备水师应该不成问题。” 赵云听了孙尚香的话大喜过望,但接着又疑惑的问道:“郡主,从南海到豫章虽然路途不至于用千里迢迢来形容。但是两郡之间可是隔着南岭万重大山,而且并无水道相连。郡主能将三千将士带到处,并且在赣水上筹集到大量战船已属不易,又是如何做到将大批粮食翻越崇山峻岭送来的?” 孙尚香微笑着露出两个酒窝道:“将军有所不知,早在我王兄孙策在世,从南越士家夺取南海郡时,就有心打通从南海到豫章的交通。这南海到豫章虽然隔着万重大山且没有水道相连。但是却有两条水道可以利用,一条是从北向南流,在番禺入海的贞水,一条便是这从南向北流,汇入彭泽湖的赣水。与其它深山中的河流不同,两条水道在山中都有很长部分可航行。于是某的两位都对此加以经营,在两条水道航道尽头处修筑坞堡据点,据点中中设有船坞码头粮仓等设施,平时就准备有大量适合在两条水道上游航行的船只。又在两条据地点之间不到百里的山岭中兴建栈道。因此实际上两郡是有通畅交通连结的。” 赵云这才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 …… 豫章郡彭泽湖湖口,一条长江江面上的梁军艨艟小心翼翼的从此处驶入广阔的彭泽湖面,接着一条更大的楼船也紧随其后乘风破浪,徐徐驶入彭泽湖中。岸边湖口大营中的梁军兵士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叫好之声,这证明湖口水道已是畅通无阻了。紧接着,江面上千余条梁军水师战船,以先小后大的顺序鱼贯而入。进入彭泽湖面后,其中部分船只立刻停靠在湖口大营的码头上,装载起早已准备好的粮草物资。 在岸上亲自坐镇指挥的甘宁到此才算满意的点了点头。此时一骑令兵快马急驰入大营之中,甘宁结果赵云发来的急件看了两眼,口中嘀咕道:“怎么要俺和个娘们合作?”,他边说边将信笺随手丢入自己的箱匣之中,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到第二日拂晓,梁军此次要运输的粮草都已装载完毕。在号角声中,梁军战船乘风破浪,在细雨蒙蒙中向彭泽湖深处行驶而去。满载粮草用做运输船的船只行在中间。维京船,桨帆战舰还有一些小型艨艟护卫在周围。一时之间,彭泽湖面上,旌帆烛天,遮天蔽日。 第583章 角逐彭泽湖 千舟齐发的甘宁船队从一个深入湖心的沙洲边掠过,沙洲岸边的芦苇荡却出现了一阵不容易察觉的窸窣动静。两个脑袋从芦苇丛中探了出来,密切的注视着梁军船队的一举一动。他们正是临江水师将领霍峻安排在此处的斥候。 霍峻在梁军水师可能经过的航线上都安排了这样固定的暗桩,此外还有大量在湖中游荡的走舸舢板,随时随地的侦测梁军水师动向。此时,甘宁的水师船队才出发不到两个时辰,踪迹就已被他们发现了。 待甘宁船队过去后,一条走舸小舟从芦苇荡中钻了出来,甲板上陡然竖起一条桅杆并扬起了风帆。原来这桅杆是活动的,可落下可竖起,同时船只两侧十条长桨则上下翻飞,搅的湖水白浪翻滚,让小舟如同离弦之箭般向远处飞驰而去,很快消失在水平线下… 傍晚时分,天气已转晴。夕阳落在彭泽湖的水平线几尺高的位置上,将湖面染的一片通红。风平浪静中,甘宁船队边缘外围的一条战船突然吹响了告警的号角。甘宁急忙跑出舱外,登上楼船的最上层,向远方眺望。 西边,几个黑点赫然可见,那是正在升起的桅杆。而且它们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各条战船上的兵士相继呼喝起来:“战备!有敌船靠近!战备!” 甘宁一言不发的观察了半天,等来船距离己方船队不到两百仗时。虽然阳光刺眼,能看到的只是这些战船重重叠叠的剪影,但甘宁已能大致估算出他们的数量,至少有五百之多。按甘宁掌握的情况,霍峻水师现在全部加起来,最多七八百条战船,如此说来,他的大部战船都在此处了。 甘宁这才对负责调度的将官吩咐道:“将战斗船只八成调至西侧,挡住敌舰来犯!” 传令的号角声接连响起,船队中那些维京船,桨帆战舰还有空载的艨艟战船陆续掉头,移动到整个梁军船队的西侧。 这个动作刚刚完成,霍峻的水师已行至距离甘宁船队不到五十仗处。其中一些船只甚至希望依仗速度优势兜转到甘宁船队后方,但最后还是被轻舟快进的维京战船,桨帆战舰拦住。 双方战船上的弩炮,投石机,床弩随之火力全开,隔着数十仗距离互相轰射。梁军的舰载弩炮远比临江军的投石机或床弩要精准,可是这时他们是逆光进行投射。敌军的战船在夕阳逆光下只是一个平面的剪影,很难目测出它们的实际距离。因此梁军弩炮的精准性在这种情况下也大打折扣,与临江军的投石机,床弩也是半斤对八两。 硕大的石弹石块在水面上激起一注注浪花水柱,偶尔又石块碰巧命中船体,打的木屑木料四处飞溅。 但是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激战的水面上却越来越频繁传来船体被石弹或弩枪洞穿的声响。不同的是,被石弹击中水线以下部分的临江军船只,湖水会从大如脸盆的洞口中大量涌入,很快就导致船体倾覆。而被弩枪射穿的梁军船只,还有堵漏抢救的可能。 在十余仗的距离内,弩炮和床弩便于近距直射的特点就发挥出来了,临江军船上的投石机却成了摆设。参战的梁军船只虽然没有霍峻的战船多,但它们装备的都是弩炮,而霍峻船上的投石机近距离已不起作用,因此前者的“火力”远甚于后者。 甘宁此时猛然喝道:“传某军令,全军参战舰船施放火爆弹,长弓手和飞军准备,此战我们务必全歼敌船!” 这是甘宁预谋已久的战法。虽然甘宁船队要优先为南昌城下运载的是粮食。但战斗船只自己用的火爆弹还是带够了的。甘宁打算待将敌船诱近后,便用弩炮集中攒射这些火爆弹,在各个敌船上引发大火,而后以射程能达三四百步的长弓手发射信标,引导船队所携带的“鹰雕飞军”投弹,船上战兵再防范住敌船接舷跳帮,便能将所有敌船都葬身于火海之中。 谁知,他的令兵还未吹响号角传令。对方霍峻的战船上却接连传来号角之声。霍峻船队的战船随之陆续调头向西逃窜。不长时间,他们就与甘宁的船队拉开了一段距离。甘宁眼看到嘴的鸭子要飞,心急如焚,连忙再次下令道:“令战斗舰船全速追击,只要靠近了,立刻施放火爆弹和飞军!” 他的一名副将提醒道:“将军,动用九成战斗船只去追逐敌船,后方的运粮船只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甘宁摇头道:“某断定这些战船是临江水师的主力,此战我等若能全歼这些敌船,便能在一劳永逸的解决彭泽湖上的后患!即使有风险,这个风险也值得冒!传我军令,剩余船只就地抛锚,等待追击敌船的战船凯旋归来!”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半个太阳沉入湖中,半个天空也阴沉下去。甘宁矗立在楼船甲板上,不住焦急的向西边眺望着。他身边的一名亲兵突然尖叫起来:“船!船…是敌船” 甘宁心里一惊,抬眼向西边扫了一眼,湖面上空空荡荡,哪里来的什么船。旁边的亲兵继续叫喊着,其余的兵士也陆续叫喊起来。“敌船!敌船正在靠近!”,“战备,敌船靠近!”,“敌船从东边来了!” 甘宁扭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借着夕阳的余晖,甘宁能看清数以百计的临江军水师正黑压压一片从东方湖面上压了过来,他迅速的毛估了下,至少有六百余条。 甘宁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临江军只剩大小战船七八百条,刚才向西逃走五百余条,这六百余条是怎么来的?多出的四百来条战船是怎么来的?难道他们一直示弱,暗藏很多船只没出战?” 实际上,霍峻的水师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在西边一片沙洲旁兵分两路。一路百十条战船继续引诱梁军水师追击,由于夕阳逆光的缘故,追击的梁军没有发现逃窜船只数量的变化。另一路霍峻水师主力却绕过沙洲,会合等候在那的几百条战船,全速绕道梁军水师后方,发起了突袭。 第584章 调虎离山 吕布对面的这个艾文克人双目微垂,闭口不答。吕布使个眼色,旁边的兵士抽出兵刃架在对方脖子上。“不说,你的脑袋下一刻就会掉到地上!” 这个艾文克人方才惊慌起来,叫道:“别,别杀我啊。”吕布心中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个好汉,没想是个孬种!” 在这个艾文克人的指引下,吕布的四千精骑向西北方追去。几乎是同一时刻,拖利都也带着五千丁零战骑向东北方行去,因为那个地方也发现了一个艾文克人的营地。 坐守大营的庞统认为艾文克人很难被寻觅到,这样的战机不能轻易放弃,立刻令拖利都带军杀去。 等拖利都一走,庞统却隐隐的觉得不妙,心想若是此时艾文克人引大军来攻,该如何是好。不过,他再转念一想,就放下心来。因为前往西北方向的吕布无论如何两个时辰内应该返回。 这里的太阳永远不会升到头顶,只是围着天空打转,当太阳转到南面天空时,正是正午时分。 正要用膳的庞统突然听到呜呜的号角声,庞统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口中说道:“不好,北夷来袭。定是节度使中计了!某也中计了。”但随即他就镇定下来,从容的开始布置防御。 这片修筑在北海北岸的大营只是片临时营地,并不是很坚固。外面只围了一圈不高的篱笆,而且现在也不是冬季,无法用冰墙御敌。 成群结队的艾文克战骑很快从各个方向上向大营涌来。不过这艾文克人的战马都是圈养的矮种劣马。不一定能跳跃过那低矮的篱笆。 不过他不光有战骑,还有不少角鹿拉着的大车。车上站着艾文克的弓手。此时,这些弓手开始施放箭矢,成百上千的箭矢向梁军大营中射来。随着咻咻的破空声,很多箭矢射入帐篷。 此时,大营的大门突然开了,仅存的近千丁零战骑迅猛的冲出,向西北角突围而去。艾文克人的兵力虽盛,但对方集中一点突围,而且丁零人的战骑质量远好于艾文克人,所以还没等艾文克人反应过来,他们就在放倒数十骑艾文克人骑兵后,扬长而去。 远处,一名身着白色麻袍,脖围貂尾的中年汉子正站在鹿车上观战,他就是艾文克人的首领霍尔桑。 半年前,也就是北府军北征北海的几乎同一时刻,他就征服和统一了分布在北海北岸,鲜卑山北段山脉以西的各个部落。不仅有艾文克人,还有通古斯人,雅库克人,萨哈人等。而他能够统一这些部落部族是因为他的部落驯服了一种神秘的生物。 此时,霍尔桑眼看丁零骑兵向西北突围而去,他身边的部将急忙提醒道:“可汗,敌军突围了,他们定然是去给其余敌军报信求援去了。我们赶快抽出部分兵力去追吧。” 霍尔桑想了下,笑道:“不用,他们已追不上他们外派出去的部旅了。而且我们的马也没他们的快,想追也追不上。” 说完,他又换了幅冷峻的面孔说道:“我们只要将眼前这个营地拿下,歼灭里面的步卒。掠夺那些军需物资,就能大败梁军!传我军令,全军出击,踏平敌营!” 霍尔桑的话是有道理的,吕布的大军此时来了一万多人,这么多人口,光粮草每天就要消耗几十大车。只要将大营中的步卒斩杀干净,将囤积的那些粮草夺走,剩余骑兵的补给即使有水路运输,短期也供应不上。 艾文克人只要对他们持续不断的袭扰,必定让他们败退。就算吕布军坚守不退,再过一个多月,夏季就会过去,严寒会再次降临此地。 射向大营的箭矢更加猛烈了,但是营中似乎没有什么反应,霍尔桑想听到的惨呼哀嚎都没有。实际上,梁军兵士现在分为两部,一部分以大盾,橹盾,粮包为掩护,躲避对方箭矢攻击。一部分在营后,加紧将重要的物资转移到维京船上。 霍尔桑现在本可以用火箭攻击,在这干燥季节,对方的营帐很容易起火燃烧。只是霍尔桑还惦记着对方那巨大的军需物资。 “启禀可汗,我方右翼的探马发现部分梁军正在向船上转移物资!”一名艾文克人的令兵匆忙来报。霍尔桑听了,二话不说策马向侧翼的一个土岗上跑去,在土岗顶上,他向远处眺望北海的湖面,果然梁军在湖岸边向一些样式怪异的船只上装载物资。有的船舶甚至离开了湖岸。 霍尔桑疑惑的自言自语道:“你们就这几十条小船,现在转移还来得及吗?”他身旁的一名亲信下属立刻提醒他道:“启禀可汗,属下对这北海有些熟悉。在此不远处的海面上有一小岛。他们可能是向这小岛上转移!” 霍尔桑一听急了,骂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不早告诉我!”那名属下心中委屈的想:“你也没问啊,我知道你心中怎么想的。” 霍尔桑急急吩咐道:“传我军令,加速进攻,千万不要让敌军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溜了。” 艾文克人的骑兵终于出动了,分成十几股,从不同方向杀向梁军大营。在他们接近营外的篱笆时,湖岸边的长弓手射出了一发发重箭。长弓手的距离与前沿还有近两百步距离,因此对方的弓箭够不着长弓手,但长弓手的重箭却能够到这些艾文克人骑兵。 在惨叫呼号声中,艾文克骑兵一个接着一个被射落马下。一名悍勇的艾文克骑兵肩膀上中了一箭,但依旧勇往无前的冲到篱笆前,纵马一跃,试图跳过篱笆。 结果只听一声战马的悲鸣长啸,他飞了出去,又从空中重重的落下,一名梁军兵士冲来,一矛便将他的身体扎穿。他的那匹战马也开膛破肚的挂在削尖的圆木篱笆上。 还有一名艾文克骑兵,以一匹战马尸体为跳板,纵马跃过篱笆,但就在半空中一支重箭射入了他的头颅。 越来越多的艾文克骑兵汹涌而来,但是他们不是没能跃过篱笆,就是跃过篱笆后即刻被梁军的步卒击杀。 第585章 水面夜战 甘宁看着湖面上变成一团团火球的己方战舰,沉声令道:“传令,全军战船集结在一起,准备迎敌!” 他的这个措施是当下无奈之举,满载物品的梁军船只行动缓慢,要跑不可能跑的过对方,只能正面迎敌。将战船聚集成一团,这样不至于要对方利用速度和灵活的优势将自己的战场分别围歼,各个击破。而且密集的船只上的舰载弩炮齐射出的弩炮弹丸威力会非常惊人。 果然,随着梁军船队中的一阵鼓声。数以百计的战船上,上千发石弹齐齐射出,天空中出现铺天盖地的黑影。正向甘宁旗舰冲在最前方的七八条临江战船的周边,如同下了冰雹一般,水面上飞溅起巨大的浪花和水柱。 同时,在接连不断的轰然巨响中,每条战船都中弹五六发。硕大的石弹或击穿甲板,或贯透侧舷,或砸断桅杆。一些战船开始涌入湖水,缓缓下沉。一些变成了堆在湖面上漂浮打转的木头残骸。 在后方押阵的霍峻立刻看出门道,下令说:“我方战船不要正面迎着过去,不要靠的太近。而是要围着他们游弋,再乘其弩炮发射的间隔,逐渐向内突入。同时寻找它们的破绽加以攻击。” 军令传下去小半个时辰后,不再有霍峻战船直直冲向梁军水师,而是排成纵列队形,围绕着挤成一团的梁军水师运输船兜转起来。 这个距离,敌船看上去只有澡盆大小,而且是做横切移动。而且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只能借着月色和视物。这种情况下弩炮手已无法用上次弹丸落点,估算下次投射的参数,弩炮的命中率降到接近零的程度。 临江战船以类似螺旋线样的轨迹逐渐向梁军靠近,而且每当梁军射出一轮弩炮石弹,临江军战船便乘梁军装载弹丸的时间窗口,快速逼进一段距离。 甘宁的面色沉重起来,他心里清楚,虽然两军战船越靠越近,会让己方的弩炮命中有些许提升。但是这种命中率的提高,并不足以压制敌船在近距内快速冲来。 而且梁军的战船笨重无比,并聚集在一起,调转方向极为困难。它们在轰射围着自己打转的临江战船时,不得不形成了类似陆上步卒圆阵的队形,因此让弩炮轰射的密集度和威力都大为下降。所以可以预料,当临江军逼近到一定距离时,一个冲锋,便能突入梁军船队之中。那时,梁军水师不得不与临江水师在甲板上近距肉搏。要命的是,善于甲板接舷战的兵士都被配属在那些战斗船只上,所以结果不会有什么意外。 甘宁面色铁青的令道:“全军将士,刀枪在手,准备甲板短兵相接!”那边厢,霍峻也洋洋自得的吩咐道:“准备升红灯!”。当霍峻的旗舰升红灯,便意味着临江水师全军全速突袭。 此时,霍峻身边的一名亲卫令兵却突然叫嚷起来:“将军,您看我军后方出现大量不明船只!” 霍峻心里一惊,心想难道是那些被自己诱走的梁军战船回来了。但是算时间这不可能啊,而且即使他们调转头回来,也不可能出现在当前自己的后方这个方向。 他扭头借着月色一看。果然见到重重叠叠的风帆战船,绝大多数船只是小型艨艟,距本方船队已不到六十仗距离。虽然一时估算不出有多少船只,但霍峻却能肯定至少有近两百条。 而且霍峻能够肯定那虽然不是梁军的战船,但也不是己方的战船,更不可能是魏军的战船,因为魏军至今还没有建立起内河水师。那船上的旌旗样式,霍峻倒有些熟悉,他猛的想起来了,这是已经灭亡的吴国水师旌旗。这彭泽湖上怎么还会有吴国遗留的水师? 霍峻来不及细想,以变了调的声音嘶喊起来:“传某军令,升白灯,全军撤离!撤!” 眼看就要将梁军全歼,却要全军撤离。霍峻当然不想如此,但他没有选择。现在若是不撤,按原计划冲击梁军船队,最后虽然给梁军造成不小的损失,但自己在被前后夹攻的境况下,只能全军覆没了。 一个白色的灯笼在霍峻旗舰上升起,同时令兵接连不断的吹起了号角。霍峻战船陆续调转船头,东南面逃窜而去,当然其中霍峻的旗舰跑在最前方。 霍峻不知道来的船队是怎么回事,可事先就被告知的甘宁自然知道是谁。正是吴国郡主孙尚香领着船队,来接应甘宁。她的那些从赣水下来的艨艟小舰,极为灵活快速,乘风破浪片刻间就赶了过来。 此时,霍峻的船队也逃之夭夭,只有两条没及时得到军令,开溜慢了片刻钟的战船被艨艟战船团团围住,一阵厮杀后,以临江水师的兵士跪地乞降而告终。 孙尚香从跳板上到甘宁的旗舰上,甘宁急忙迎接上去,抱拳道:“将军定是孙郡主委派来接应某的吧,甘宁在此多谢将军的解救之恩。敢问孙郡主现在何处?” 当下的孙尚香已将一身白色女装褪去,穿上了白色战袍,披上了银甲,戴上了银盔。又在盔甲上缠上白色麻布,意味着为母兄披麻戴孝。乍一看上去只是位英姿飒爽的青年将领,却看不出乃一女流。 听到甘宁如此问,孙尚香抿嘴一笑,显露出两个酒窝,方才正色抱拳回礼道:“甘宁将军毋须多礼,某就是吴国郡主孙尚香是也。” 甘宁听到这银铃般的声音,再仔细一看方才知道对方是个女子,脸一下红了起来,连忙赔罪道:“请郡主恕甘某眼拙,勿要怪罪。” 两人一番交谈时,那些此前被引诱开的梁军战船已返回。 孙尚香道:“甘宁将军,当下南昌城下缺粮,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将这些粮草安全送抵过去,免得夜长梦多。腾空粮草后,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是全歼刘备在彭泽湖上的这股水贼。” 甘宁水师与孙尚香船队随即起锚,在夜色中向南浩浩荡荡行去。 第586章 搜索 南昌城下,梁军中军大帐。梁军诸将和刚抵达南昌的孙尚香,甘宁汇聚一堂,商议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赵云起头说道:“如今,我们若要快速拿下南昌城,必须歼灭彭泽湖上的刘备残余水师。这样我们才能运送更多的粮草来安抚人心,以及准备足够攻城的火爆弹。若是我们得了霍峻的人头,甚至有可能兵不血刃的就迫使对方投降。” 华雄听了连连摇头道:“刘备此人,某十分清楚,要他投降比登天还难。而且即使他降了,谁敢放心受他的降?” 孙尚香也急切的说道:“不错,即使刘备愿意投降,也不过是此奸诈之人的权宜之计。岂能轻信于他。怕是赵将军愿意,大梁的天子也不会同意吧。” 赵云笑道:“大家误会了,某说的是迫使南昌守军投降,不一定是刘备亲自投降。即使刘备降了,某也无权受他的降,只能将他押解到圣上那,由圣上定夺。” 孙尚香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甘宁却紧接着说了自己另外一个疑问:“主帅。虽然我军水师现在将粮草全部卸载完毕,所有战船都恢复了战力。但是彭泽湖烟波浩渺,某麾下的战船加上孙郡主的战船不过千余条,若是分散去搜索敌踪,难免会遭遇到对方主力,被对方吃掉。若是不分散,这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将在湖面上游荡的他们撞上啊?” 最先向赵云提出此议的孙尚香对此早有应对,她向甘宁答道:“甘将军勿需忧虑。甘将军请想,这霍峻的水师也要吃粮,而且他们的上阵时显然是轻装上阵。船舱内肯定没有满载粮草。所以他们必定有个陆地上的粮草补给之地。但是南昌城已被梁军围困多时,他们不可能是从南昌城中获得补给。所以霍峻的粮草补给之地,只能是在彭泽湖沿岸某个地点或湖中某些沙洲小岛上。现在彭泽湖沿岸的县城都已被梁军占据,他们的据点若是在湖边,现在已不可能隐藏的住了。所以他们只能是在湖心的沙洲岛屿上。彭泽湖的沙洲岛屿虽然不少,但也不多。我们集结大军,隐秘的一个个搜索追踪。他们必然会被我们抓住。” 甘宁这次恍然大悟,突然又想到什么,猛的一拍大腿道:“嗨,某应该早点想到这个。另外上次水战,某应该想办法弄几个俘虏的,这样现在我们都不用一个岛屿一个沙洲的去找。直接让俘虏带路,便能找到他们的老巢!” 孙尚香微微一笑说:“甘宁将军不用懊悔。即使汝抓到俘虏,问出他们的下落,我们还是得一处一处去搜寻。因为他们每次水战之后,若有失踪人员,必定会转移老巢。但是他们怎么转移巢穴,必定是会在这些沙洲岛屿间选择。” 一旁的赵云起身,抱拳对孙尚香道:“那就有劳郡主协助我军袭破霍峻此贼了,我军能否攻灭刘备军,全都在此一举了。若是事成,某必会禀明圣上,谏言对天子对郡主大加封赏。” 孙尚香脸色突然变的严肃起来,对赵云回了个礼道:“攻灭刘贼,即是帮助大梁平定天下,也是为我孙氏报仇雪恨,本就为某所愿。是某责无旁贷的事。所以赵将军无须多礼。只是尚香还有一事相求。” 赵云连忙答道:“郡主见外了,郡主开口的事,只要赵某能办到的必定照办,不能办的,也会为郡主力所能及的实现。” 孙尚香脸上悠然间浮现出一股杀气,对赵云一字一顿的道:“尚香请求赵将军将刘备的家眷交给某来处理,某要将他们亲自斩杀在南昌城下,要刘备亲眼看着。以报他诛某全族之仇。” “这个…”赵云没想到孙尚香会提到刚刚押解到南昌城下的刘备亲眷,一时语塞。正在低吟思忖间。孙尚香又开口说道:“赵将军将他们押解前来,不是为了杀他们祭旗就是胁迫刘备投降。难道赵将军还是想以此来胁迫刘备投降,但这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 赵云思忖了几遍才想到如何回答孙尚香,回道:“某确实要他们还有用,并非仅仅为了胁迫刘备投降,即使刘备不降,某利用他们也能打击南昌守军的士气。另外即使杀了他们祭旗,现在也为时过早。至少也得等到我们正式攻打南昌城时才行吧。” 孙尚香扬起冷若冰霜的面孔,点点头道:“如此也好,待某将霍峻人头带来。再来与赵将军商议如何处置他们。” …… 烟波浩渺的彭泽湖上,连日飘零的绵绵雨水终于停了,艳阳高照。从湖面上掠过的清风将一块三亩地大小沙洲上的芦苇吹的莎莎作响。这个小沙洲只是一大片沙洲岛屿群最外缘的一个。 远处的水面上出现了七八个小黑点,那是孙尚香的七八条小型艨艟。但是他们后方数百仗远的地方却停泊着梁军的主力水师。艨艟船陆续从沙洲旁行过,但随着其中一条船上传来的号令声,它们都齐齐停住。那条船上的将官喊叫道:“上去一些人,查看下这个沙洲中有没有敌军暗哨。” 很快,几条船只靠上了岸边,一名将校带着几十名兵士跳入齐腰深的水中,涉水向岸上行军。沙洲芦苇丛中的水鸟顿时扑腾腾的冲天而起。三亩地大小的地方,一会便被搜索完毕,但是在沙洲上连个鬼影都没发现。 “这个沙洲上应该没有人烟,也没人来过。”一名兵士对将官说道。后者却将目光投向了一条破烂的麻布头巾,它正不起眼的挂在一根芦苇枝叶上。他将此物取下,发现还是湿漉漉的。 将官断然说道:“不!你们看看这头巾,若是早前就遗留在这,这样的天气早就干透了。这说明刚刚还有人来过此处。在我们艨艟桅杆上的瞭望手监看之下,他们也不可能刚刚离开这岛屿,所以他们还在这沙洲之上。我们必须将他们找出来,一是要通过他们的口获得敌军情报,二是免得他们提前给敌人发告警信号。” 第587章 夜袭藏龙岛 彭泽湖小沙洲上。梁军兵士听了他们将官的话,其中一人疑惑道:“可此处就巴掌大块地,他们能往哪躲呢?难道能上天入地不成?而且,若是有人,只能是敌军暗哨,暗哨必须配备船只才有意义,那他们的船只能藏在何处?” 将官冷笑一声,接过兵士们的话道:“他们上天入地是不可能,但他们却是能潜入水中!” 其中一名兵士应道:“启禀队率,我等适才也担心敌兵以芦管通气,藏于水中。所以时刻注意着,每每见到有长有芦苇的水域,且无法便识其中是否藏于敌兵的情况下,便用长枪长矛反复向水中捅刺。这片沙洲毕竟才两三亩地大小,这样的洼地和沿岸水域我们像梳子一样梳了个遍。除此我们对沙洲沿岸更远处的湖面也搜索了一遍,水面上并未发现有竖立漂浮着的可疑芦管。” 那队率将官冷笑一声道:“潜入水下,也不一定要用芦管通气这种办法。某虽然还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但却能肯定他们藏于水下,过会我们便会知道谜底。” 片刻后,几条艨艟船接连离开,不过它们也只行驶出去三十余仗便停住了,但并未抛锚,而是任由船只在水面上随意打转。那些登陆沙洲的兵士也未离开,只是静静的在岸上等候着。整个湖面顷刻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声和不时的水鸟鸣叫声。 此时,距离沙洲不远处的湖面上突然白浪翻腾。一个庞大的物件突然从水中腾的冒了出来,岸上的兵士们定睛一看,竟然是条舢板船。不过这船刚从水中冒出时,是船底朝天倒扣着放的。等它完全浮到水面,方才翻了过来。这时岸上的人才看清,原来船底下还扣着几个人。 其中一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道:“哎呀妈呀,梁军的船这么久才周,差点把老子憋死了。” 另一模样像是头目的人说道:“少他妈的废话,赶快放响箭报信…”他的话音突然顿住,因为他此时已发现对方的船只还没走远,现在已调头向他们这边全速开来。又有一人哭丧着脸惊呼道:“老大,梁军没走,他们还在岸上!” 这名被称为老大的人扭头一看,岸上果然还站着一大群持刀拿枪的兵士,其中一些人手中还有弓弩,正弯弓搭箭向这边瞄准。此时几人争先恐后的爬到了船上,“老大”嘶吼道:“赶快划船,冲出去。不赶快先放响箭,这是最重要…”。 但是他话还未说完,已是一声惨叫倒在舢板的甲板上。不过并非对面的人杀的他,而是另外一名临江军兵士。这兵士收起带血的兵刃道:“尔不要命了,兄弟们还要命呢。”,而后又对其余人道:“还愣着干什么,快举白旗投降啊,这是我们唯一活命的机会。” …… 队率从这些俘虏口中得知,霍峻的主力就藏在这个小沙洲东北面十来里路的一个名叫藏龙岛的大岛之上。霍峻为提防梁军的搜索,在周边沙洲,湖岸地带设置了不少暗哨和巡弋的巡逻走舸。适才若这些俘虏放出响箭,霍峻虽然不能直接收到信号,但会有别的暗哨接连放出响箭,一直传递到霍峻那里。 那名队率又好奇的向这些俘虏问道:“那汝等刚才是如何做到连人带船都藏于水底的,汝等真能闭气如此之久。” “这个其实很简单,我们这些暗哨都有统一的躲避贵军斥候搜索的办法。就是每天舢板上带一个重达数百斤的石锚。若是发现有可疑船只靠近,而我们又无处可躲时。便可将舢板倒扣过来,人和石锚的重量足以将倒扣的舢板沉到水底。但是舢板是陡然倒扣过来,所以会在舱底留有一定的空气。我们就是靠这点空气呼吸。待我们在水底看见贵军船只离开后,就解开石锚,再踩水便会浮出水面。” 队率点头对其余人道:“原来如此。事不迟疑,我们需要立刻将这些消息带给后方的大军。” …… 彭泽湖藏龙岛,一片临水地势较高的地方,营帐遍地,不过周边茂密的树林灌木将这个营地遮蔽的很严实,若仅在湖面上是很难发现的。营地靠湖临水一面是道高出水面约两三仗的陡崖,陡崖下是个天然深水港,因此陡崖上随便搭几块跳板就是个非常方便的码头。陡崖下的水面上密密麻麻停满了霍峻的战船。 太阳落下山去,夜色越来越浓,可无论船上还是岸上的营地极难见到一盏点亮的灯笼。显然,这是霍峻为了防止被梁军发现,禁止兵士们使用灯火。但是他本人却是例外,他那被帷帐遮蔽了几重的中军大帐中,正灯火通明的进行着酒宴。 大帐外担任守卫的几名兵士发现天空中又几颗如同火球般的流星划过,先是惊讶,后来由惊讶变成了惊惧。因为这几颗飞火流星越变越大,是向自己的大营中飞来,而且跟在它们后面的还有无数同样的飞火流星。将半个天空都照射的通亮。 兵士们猛然反应过来,那不是流星,而是梁军弩炮发射的可以爆燃的弹丸。他们相继叫嚷起来:“敌袭!有敌军来袭!”。 大帐之中,正在饮酒做乐的霍峻听到此话,大惊失色,猛的将身边的歌姬推开,从榻上跳将起来。此时,嘭的一声巨响,一发硕大的石弹落入他的大帐之中,正好砸在案几之上,将酒菜盘碗砸的四处飞溅。一个瓷片刚好崩到霍峻脖子上,鲜血直流。 霍峻总算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急忙披甲戴胄,拿着兵器冲出大帐之外。此时整个营地已是一边混乱,他举目向远方的湖面眺望,又是一大片亮点腾空而起,向这边飞来,它们越变越大,最后变成硕大的火球。落下时,有的在船只甲板上腾起冲天烈焰,有的钻入军帐,将整个营帐烧为一团火球。 霍峻声竭力嘶的高呼起来:“快!都快上船!准备迎敌!”片刻后,混乱成一团的临江军兵士们开始陆续向船上奔去… 第588章 擒贼先擒王 藏龙岛的“临时码头”上,已是火光冲天。显然,梁军优先攻击停在“码头”周围的霍峻水师战船。弩炮所发射的火爆弹,石弹也是尽可能的向这些战船上射来。 烈焰升腾之下,将“码头”周围照的一片通明。如此一来,梁军弩炮命中越发高了。似乎无数颗如同飞火流星从三面向此处汇集而来。这也说明梁军船只已对藏龙岛码头形成了合围之势。 霍峻顶着漫天的弹丸,慌慌张张的爬上了自己的旗舰,所辛他的旗舰到现在为止,还没用什么损失。刚刚登舰的霍峻气急败坏的叫道:“快,快升起红灯,全军全力向一个方向突围!” 不一会,一盏通红的灯笼升到霍峻旗舰桅杆的顶部。这旗舰也开始起锚向,顺着风势向外急驶而去。其余已经人员到齐的临江军战船紧跟其后。不过这些船只加起来也仅有百十来条,其余战船不是已经发生损毁就是人员还没到齐,无法航行。 不远的地方,甘宁借着冲天的火光,发现了这些正在逃离的船只,他还注意到有条船只非常特别,在高高的桅杆上挂起了红色灯笼。不过因为梁军是以三面合围之势向藏龙岛“码头”行来,所以这些船只的前方只有十几条梁军战船,想完全拦住他们几乎不可能。 甘宁当机立断下令道:“快!那条挂红灯笼的敌船必是敌军旗舰,赶快去追!另外用旗语向其余船只发出信号。令他们歼灭藏龙岛码头边的所有敌船后,也立刻跟随我们前去追击这条敌军旗舰和跟随着它的船队!” 甘宁所搭乘的旗舰随之调转方向,向霍峻逃逸的方向追去。同时,桅杆上的令兵也用灯笼打出旗语,向其余船只发出信号。 不远的地方,十几条梁军战舰大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前进,而是横在霍峻逃逸方向的前方。它们开始用侧舷的弩炮轰击敌船,船上的战兵们也集结在甲板上,手握刀枪剑戟,随时准备投入跳帮接舷战中。但是有两条战船继续向敌军船队直冲而去,速度反而更加快了。那是两条梁军的桨帆战舰。 霍峻船队中相继传来轰轰两声巨响,两条桨帆战舰以极快的速度撞击在两条敌船的侧舷,其中一条敌船顿时倾覆,另外一条则顷刻间被撞成两截。 但这两条桨帆战舰随即被后方的几条临江战船靠了上来,临江军兵士们用钩镰枪牢牢钩住桨帆战舰的船舷,并放下了跳板。一众兵士乱哄哄的涌上跳板,就要杀将过来。此时梁军战兵的标枪密集的投射而来,冲上甲板的临江兵士无一幸免。那几名用钩镰枪钩住船舷的临江兵士也被标枪贯穿了身体。两条桨帆战舰已乘机退了几仗,并掉转头来,向远方遁去。 临江军的战船和兵士们也未再与它们纠缠,毕竟霍峻还在前方头也不回的奔逃着。他们自然也是逃命要紧。不过此时已近在咫尺的十几条梁军战船侧舷上的几十门弩炮齐发,数十个“火球”和石弹几乎无一遗漏的全部命中目标。 霍峻的旗舰楼船也中了两发火爆弹和一发石弹,甲板上冲天的烈焰顿时将几名兵士变成火人,石弹也将船楼一侧的楼板粉碎了大半。但是此船还是没有丧失行动能力,现在已经偏转了个方向,调了个头,试图绕开前方堵截的梁军战船。 但是这十几条梁军战船都已收到甘宁旗舰发来的军令,不约而同的将火力都对准了霍峻的旗舰。除了弩炮,分派到船上的弓弩也纷纷向霍峻所乘坐的旗舰攒射而来。 就在霍峻已经冲过梁军防线时,这十几条梁军战船又一轮次的弩炮轰射终于发出了。随着轰隆几声巨响,五发硕大的石弹击中了霍峻楼船不同的位置,甲板上也特起两道火柱烈焰。 这条船只的速度陡然下降了下来,桅杆上的风帆也被火舌舔着,熊熊燃烧起来。一些变成火人的临江军兵士哀嚎着跳入湖水之中。但是这条战船居然没沉,在湖面随波上下沉浮,如同一只受伤的老狼一瘸一拐的前行着。 这一轮轰射,其中两枚石弹穿过甲板,直接射入舱底。除了将舱底三名桨手砸成肉饼,还将船底洞穿出一个大洞。湖水顿时源源不断涌入舱中,剩余桨手们被迫腾出手来舀水和堵漏。再加上风帆被点燃,双重动力都丧失,只有橹手还在工作,船速自然放到极慢。 甘宁战船已追到它后方不到百仗外的地方。甘宁骂道:“娘的,这骨头还真硬,这么打都打不沉。传我军令,全速前进,追上去!” 身后的亲卫令兵提醒道:“将军,我们孤船上去,是不是太冒险了。您可是一军之主啊。” 甘宁不耐烦道:“少废话,某说追上去就追上去。耽误了时间拿汝军法从事。” 那令兵吓的一吐舌头,不敢再多言语,急忙前去传令。甘宁的旗舰的速度又陡然提高了两成,两侧长桨上下翻飞,船尾船橹摇的如同蒲扇般。两侧和船尾都泛起长长的白色航迹,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那边厢,霍峻在几乎瘫痪的战船上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对身边一名还活着的令兵道:“快去将桅杆上的红灯降下来。否则我们就成为了梁军的众矢之的。” 但是过了半晌,霍峻却还是没看到红灯落下来,急的吼叫道:“怎么回事?为何还没把那灯笼弄下来。” 远处令兵高声回答说:“将…将军,桅杆上的令兵死了。小的得亲自爬上去讲灯笼弄下来。”原来,此前梁军一轮弩炮轰射,其中一枚正好击中桅杆上的望楼,将望楼中负责瞭望传令的临江军兵士砸的粉身碎骨。 也就片刻时间,甘宁终于靠上了霍峻的旗舰,他二话不说抄起自己的兵刃身先士卒的跳上了这条战船的甲板。其余梁军兵士也紧随其后,一涌而上,与早已惊慌失措的临江兵们战成一团。 第589章 逃脱不得 甘宁长枪乱舞,转眼间就捅杀了三名临江军兵士,跟随着他的亲兵护卫也都是麾下军中最精锐之士,对这种短兵肉搏的混战最是擅长。不消片刻时间,甲板上就再见不到活着的临江兵士。 猛然船舱在甲板出口处有个人脑袋冒了出来,甘宁眼疾手快,长枪如同一记长虹贯日向对方奔去,噗的一声便洞穿了对方的颅骨。甘宁收枪之时,那尸体已经伴随着噗通之声软软的落回船舱之中。其余梁军兵士也将这个出口团团围住,枪尖矛刃全都对准了此处,只要有人钻将出来,便会被捅成蜂窝。 舱底立刻传来了叫喊声:“梁军军爷饶命啊,我们投降,我们投降了啊。快让我们上来吧,船底的漏堵不住了。” 甘宁略微思忖下,便冷声喝道:“一个个上来,全都得丢掉兵器,高举双手,否则格杀勿论。” 等舱底这些投降的临江兵士全都上到甲板之上,甘宁这才发现其中没有霍峻的身影,暗道:“糟了!定是刚才混战之时,这厮跳水跑了。他跑了倒不影响此战的大局和战果,但是主帅试图兵不血刃攻克南昌的计划可能就要落空了。不行,某无论如何也将他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现在这条破船已开始缓缓下沉,甘宁来不及更多细想,急忙让兵士们押解着俘虏们回到自己旗舰之上。忙完这些,大批梁军战舰已经赶来,在密集弩炮轰射下,那些跑的慢的临江军战船顷刻间灰飞烟灭。但是还有七十余条敌船跑了出去。 甘宁才下令本船的兵士们加上其他几条赶来的艨艟在湖面上来回搜索起来,其余的战船继续追击残余的敌船。那些航速快捷的桨帆战舰和维京船乘风破浪追在最前方,敌船一但被它们咬住,就无处可逃。 甘宁等人在湖面上借着月色和燃烧成一团的战船残骸火光,来回搜索打捞起不少临江军兵士,可还是没在这些俘虏中发现霍峻。 实际上,已知自己战船成为众矢之的后,霍峻还未等甘宁登船时就已弃船跳湖逃跑。他凭借出色的水性,泅水到另外一条战船上,继续向外奔逃。 在一路狂奔中,霍峻不时能听到木料断裂粉碎的巨响,火爆弹爆燃的轰鸣声还有兵士们的惨叫哀嚎声。他知道那是自己这支已溃不成军的船队尾巴被敌方攻袭的声音。 这个形势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此前以为对方即使没有运载辎重的空船,速度了不起和他的战船一样快。但没想到,现在追击自己的这些梁军战船似乎速度比临江军的战船还快不少。如此下去,他的舰船必将全军覆没。全军覆没不要紧,反正对霍峻而言,他现在和全军覆没也没什么两样,问题是他本人不希望死。 焦急的霍峻看到在月光映照下,湖面出现黑呼呼的一团剪影。他对此再熟悉不过,这应该是某个小沙洲或岛屿。他突然心生一计,指着在自己船只后方,距离自己最近,只有二十余仗的本方船只道:“速令后方船只只管前行逃逸,不要跟随我等。就说我们准备埋伏在那沙洲之后突袭梁军,为他们断后。” 令兵诺了一声,立刻开始以高声喊话的方式传令给后方船只。他自己所在的船只已悄然掉了个头,转换了个方向向那片小岛行去。很快整个船只的身影掩藏在了小岛屿的后面,虽然桅杆还露了出来,但与岛屿上的树林剪影融为一体。 霍峻本人亲自爬到桅杆顶部,在黑夜中,借着月光,看着一艘接一艘的战船从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快速行过。最后他看到梁军的又一轮弩炮,再次将两条落在最后临江军战船击毁。其中一条缓缓倾覆,另一条风帆甲板都燃起大火。经过的梁军战船还在痛打落水狗,时不时的再给它们补上两发,让它们下沉的更快。 等所有船只走完了,霍峻从桅杆上滑落下来,低声喝令道:“行了,我们走。”令兵问道:“是突袭敌军后方吗?” 霍峻喝骂道:“蠢货!我们一条船去突袭,难道去送死吗?当然是逃,向相反的方向,向东边逃!临江国完蛋了,我们得去投靠魏国!” 令兵连忙称诺,一路小跑着去给舵手传令。船只立刻调转方向,向着彭泽湖的东岸快速行去。 只是这条船还没走半刻钟,迎面出现了一支三十余艘战船。此时月亮已落到西边天际线附近,由于霍峻的船是顺着月光走,所以等双方距离近了,才能借着月光的反射看见对方,这些船只便犹如突然从海中冒出来的一样。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孙尚香亲自率领的吴国南海水师。 孙尚香在此次任务中,是负责藏龙岛的周边警戒,在甘宁主力彻底摧毁藏龙岛港口码头内的霍峻主力后,她又将岛屿周围像梳子梳头般过一编,确保无一战船漏网。如此岛屿上的残兵就成了瓮中之鳖。而后方才向霍峻逃逸方向赶来。 与霍峻正好相反,孙尚香是自东向西航行,所以她借着月光,远远就看到映射在月光下,漂浮在湖面上的一个小黑点。开始她还以为是甘宁得胜而回的船队,但看了半天就知道这是条孤船,于是断定它是条临江军的漏网之鱼,便指挥三十余条艨艟快船围了上来。 霍峻心中连连叫苦,急令船只调转方向逃逸。但他哪能逃过这些速度极快的艨艟快舰,不消小半个时辰,对方快舰距他已不到三十仗距离。 霍峻自然心中清楚,自己船上这些已如惊弓之鸟的兵士,不可能敌过对方三十条战船上的战兵。他现在唯一逃出生天的希望就是自己这一身过硬的水下本领了。 随着砰砰的船舷碰撞之声,数条艨艟快舰已将这条临江战船挤在中间动弹不得,兵士们手持刀枪剑戟,呐喊着翻过船舷,冲上对方的甲板。甲板上立刻爆发出一阵兵器交鸣的声响和几声凄惨的哀嚎。不到半刻钟,随着“投降,我们投降…”的乞降声一切归于平复… 第590章 攻心之策 临江军俘虏丢掉兵器,赤手空拳,一个接着一个上到孙尚香的船上。经过一番分别审问,孙尚香很快弄清楚了这是霍峻本人所乘坐的船只以及此前的事情经过。但是让孙尚香奇怪的是,经过一番盘查,发现这数十名俘虏中并没有霍峻本人。 孙尚香拔出缳首刀,架在一个头目模样的临江兵脖子上,柳眉倒竖的喝道:“说!霍峻去哪里了。若胆敢有半句谎话,某立刻切掉尔的脑袋。” 那头目连忙回答道:“启禀将军,吾确实不知啊,适才一刻钟前,吾还见他在身旁,但这转眼就不见踪影了。” 孙尚香又问道:“那霍峻水性如何。” “这个小的不知道详情,但小的有次亲眼所见,霍将军…霍峻酒喝到兴头,向众人炫耀他的水性,一个猛子扎下去,片刻钟后,方徒手将很远处水面上的一只野鸭子双掌从水下捉住。” 孙尚香冷笑一声:“果然如此。”她转而对身旁令兵吩咐道:“速速吩咐下去,让各船的瞭望哨密切注意湖面状况。”她的话音刚落,便听到有人高声喊道:“左边水面上有情况!” 孙尚香抬眼眺望而去,果然见到白晃晃一片的水面上露出个小黑点。“追!”不等孙尚香令下,艨艟快舰们调头的调头,加速的加速,飞快的向那个在水中一沉一浮的黑点追去。等船靠的更近一些,果然看清了是个人脑袋。孙尚香手下弓弩手的箭矢已嗖嗖的向那在水中沉浮的人头攒射而去。只是距离还过于遥远,箭矢还未飞到,就已成强矢之末,飘落到海中。 等船只再靠的近些,那人又一个猛子扎入湖水之中再也见不到踪影。孙尚香又下令道:“准备捕鱼!” 三十几条船只随即兜围而去,乘风破浪中眨眼间就到了那人最后消失的区域。船上的兵士纷纷撒下渔网。 此时的霍峻正在湖底潜行,速度自然是要比船只缓慢的多。他游着游着,眼前突然闪过一片如丝如褛的黑影,他一看便知这是对方用渔网来捕获自己。霍峻却没有任何惧怕之意,不慌不忙的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当渔网罩到他身上时,他便用手中匕首向网线狠狠的割切而去,但是他自己身上却感到一片刺痛,接着就是被利器割伤后火辣辣的剧痛。痛的霍峻差点气没憋住,被水呛到。原来渔网上系满了锋利的刀片。霍峻虽然破网而出,但身上也被刀片割开了不知多少伤口。 水面某条艨艟快船上的兵士们将撒下去的网收回,却发现渔网已经破了一个大洞,再定睛一看,湖面上泛起丝丝殷红的血迹。他们一边换网,一边高呼:“找到了!找到了!大鱼在这呢?都赶快过来!” 霍峻还在水下拼命逃窜,可是水面上包括孙尚香所乘船只在内的十几条艨艟已循着血迹围了过来,撒下带着刀片的渔网,同时弓弩手不时对水下攒射。不一会,又有张网罩对着霍峻当头罩下。这次霍峻虽然再次切开了渔网,但痛的再也憋不住气,哇哇的呛了两大口湖水,赶紧脚蹬手划向水面浮出。还没等他从水面露出头来,船上的乱箭已嗖嗖的射来,瞬间就将霍峻射成了刺猬。 孙尚香看到插满箭矢黑呼呼的一团缓缓浮了上来,连忙叫道:“赶快将他打捞上来,免得尸体再沉下去,又要花功夫打捞。”众人随即七手八脚的将霍峻尸体捞到船上。孙尚香再令那些俘虏一一辨认,确认是霍峻无疑。孙尚香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暗自道:“总算大功告成。” 当甘宁与孙尚香再次回到藏龙岛,准备清剿陆地上临江残兵时,已是拂晓时分,东方的天空已泛起鱼肚白。甘宁听说孙尚香已斩杀霍峻,大喜过望,这一仗总算无所缺憾,圆满完成了赵云给他的任务。 梁军很快将藏龙岛上的临江残军清剿干净。实际上没等梁军怎么动手,这些被困在岛上的残兵就主动走出山林向梁军乞降。 …… 甘宁与孙尚香凯旋而归后,赵云设宴为他们庆功。酒过三巡之后,孙尚香话锋一转向赵云问道:“赵云将军,此前你曾说拿住或斩杀了霍峻,便更有把握兵不血刃的夺下南昌城。如今,霍峻人头已在此处,敢问赵将军何时实施汝的计划?那刘备家眷又该如何处置?” 赵云放下杯盏道:“郡主莫急,过几日汝就可以在南昌城下,看某是如何以攻心之计将此城赚到手的。” 孙尚香疑问道:“为何还要过几日?” “因为我们的水师还要运载足够的火爆弹以及其他必须的作战物资来才行。” 孙尚香的疑问更大了,其他人也是如此,她又追问道:“赵将军,汝刚才不是说要用攻心之计吗?怎么看起来还是要强攻的样子?否则要准备足够的火爆弹和作战物资干嘛?” 赵云微微一笑说:“郡主误会了,这些东西并不是用来强攻南昌城用的,而是为了震慑南昌城中的守军。震慑也是攻心战中的一种方式。” 孙尚香以及其余等人这才有所领会的点了点头。 几日后,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刘备照例登上了城墙,围着城墙巡视起来。当走到东城墙时,他举目向东方眺望,企盼着能看到魏国援军的身影。可今天还是让他失望了,东城墙外满是梁军的营帐,再远就是赣水,赣水对面的荒野上空无一人,没有任何兵马前来的痕迹。但是赣水上多出许多梁军的战船,这让刘备更加忧心不已。他现在虽然因为与城外隔绝,不知道霍峻是何处境,但看到大批梁军战船能抵至南昌城下,就知道霍峻可能处境不妙。 此时,城下梁军营中突然鼓号之声大作。西城墙外的梁军营寨中却毫无动静,梁兵们只是如常日般保持着警惕。一名刘备的白耳亲卫令兵匆匆跑来,对刘备说道:“启禀王上,梁军正在北城墙外集结,似是要对南昌城发起猛攻了!” 第591章 天女散花 刘备听到梁军准备攻城的消息,心中顿时一紧,该来的总算是来了。他提脚急急忙忙向北门奔去。当他登上城楼时,张飞已经等在那里。 北门外,两万多梁军兵马已经在喧天的鼓号声中列起军阵。刘备从城头上望去,梁军黑压压一片人脑袋,前后多少排,数了几遍也数不清。至于从左到右有多少列,就不用数了,因为根本见不到首尾。 大批临江军兵士此时也集结到北城城墙上,除此还有大量兵士从城外的壁垒后的“地坑”营房中钻出,趴伏在壁垒后,等待着梁军的进攻。 梁军军阵的鼓号声骤然停住,刘备以为又如同梁军上次试探攻打南昌城一样,有什么人要来出来叫阵。谁知,在短暂平静后,梁军阵中又传来一串密集的鼓声。接着,无数黑点突从梁军军阵后升起。 “不好!”刘备只听到张飞在他耳边喝道,随后他就被张飞强压下身体,躲在城垛之后。刘备再抬眼望去时,无数石弹,石块从城头上呼呼的掠过落入城中。有的直接落在城头。嘭的一声骨肉碎裂的脆响,刘备三仗外一名临江军兵士,因反应不及被石弹正好击中头部,顷刻间就变成了无头尸身倒落在城头。 此时,城头所有临江守军都躲在在垛墙后一动不敢动,城外壁垒后的临江兵同样如此。刘备又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一个已被石弹击中过的城垛,再次被硕大的石块轰击的砂石四处飞溅,整个垛墙碎裂成几块,坍塌下去。躲伏在垛墙后方的临江兵士被暴露了出来。 这大石并非梁军弩炮所射,而是五架巨型配重式投石机中的一架所抛出的。它们所投掷的巨石更多的是落在壁垒之上和后方,虽然破坏不了又宽又厚的壁垒结构,但直轰的尘土飞扬,大地震颤。让大多刚上战场没多久的临江役兵心惊胆颤。 刘备不知道梁兵具体有多少弩炮和投石机,但知道他们在轮替轰击,每轮轰射至少投出三四百发石弹石块,每轮间隔不到十息时间。而且与以往不同,梁军的此番轰射似乎没完没了。 在长时间的轰击中,北城墙的墙垛几乎全部被轰平,成了几乎没有遮挡物的平台。张飞早就掩护着刘备回到城下,躲在靠近城墙的抛射盲区中。 只是那些城头的役兵还在由临江军战兵组成的督战队监督下,硬着头皮呆在城头,象征性的举着盾牌防护着自己。但真正能保护他的只是运气。虽然这些石弹石块对单兵而言,命中率很低,平均每轮轰射只能凑巧有一两人被击中,但是被这些石头击中的杀伤效果太让人恐怖了。 来到城下的刘备看到城内情景,几乎再没有完整的建筑物,所有房屋茅舍都已是一片狼藉,无论平民还是军士都在惊慌失措的四处躲藏。 此时城外也好不到哪去,外围壁垒防线后的营房顶盖不少在巨石反复轰砸之下,横梁开始断裂,顶盖也开始坍塌。迫使躲在其中的兵士逃了出来。 张飞气哼哼的说道:“这梁军仗着器械精良,人力充足,轰射的还没完没了。王上,不如让翼德带一飙人马杀出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刘备苦笑道:“打出去?翼德,汝不记得我们实际还有几个战兵了?那些辅兵役卒做到现在的守城都不易,还能带着他们出城奇袭梁军?再说梁军能不防着这个?三弟,我们现在只能死守。城外的壁垒守不住,再守城墙城门。城门守不住,我们再跟他们在城内巷战。这样才能发挥出我们预设多时的各种防御工事陷阱优势。” 二人说话间,又听闻城外的梁军阵中鼓声再次大作,只不过这次变了个节奏。紧接着,刘备看到一生中最为壮观的景象。无数的火球如飞火流星般从天际划过,在蔚蓝的天空中拖出无数烟迹,而后越过城头掉入城中。也就是片刻的时间,南昌城中已是黑烟四起,呼喊走水救火之声不绝于耳。 发射这些火爆弹的,不止梁军的弩炮。那巨型配重式投石机也有份。它们不是一个一个进行投掷,而是将数十上百的火爆弹装在网兜内,然后点燃引火的布条,将一网兜的火爆弹抛投出去。 当这一网兜火爆弹飞到半空中时,引火布条烧尽,将所有火爆弹包裹在外的引火物点燃。麻条编制的网兜随之化为灰烬,数十上百的火爆弹在惯性作用下,继续如天女散花般向南昌城中泼洒而去。梁军兵士给这种新型的投射方法取的名就叫天女散花。如此一来,梁军的火力不知又增强几何。 接下来的时间里,刘备又听到城头传来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原来是大量火爆弹落在城头,除此梁军的长弓手也开弓攒射。没有丝毫遮挡的南昌城头刹那间成了绞肉机。“快要他们撤下来,不要呆在城头做活靶子了。”回过味的刘备急匆匆的喊叫道。 城外那些趴伏在壁垒后的临江军虽有“永不坍塌”的壁垒掩护,但还是未能免于大祸临头。 梁军升起了热气球飞艇,吊篮中的梁兵能准确的将带着信标的箭矢投射到壁垒后的夯土斜坡上。尽管那些临江兵竭力将这些信标丢到壁垒外,但当他们去拾取这些箭矢时,往往会被这些箭矢的主人一箭毙命。而且信标落地后不到十息时间,便会有“飞军”羌雕在信标指引下,将没有引燃的火爆弹投掷下去,落地之后再被长弓兵的一支火箭引燃。 梁军长时间的“天女散花”后,南昌城的空气中已满是焦糊的气味。到处都是被烧伤砸伤射伤伤兵的惨叫哀嚎声。 就在这个时刻,梁军军阵中传来阵阵号令之声。梁军的轰射随即戛然而止。刘备立刻反应过来,慌忙叫道:“快!梁军接下来必定是要攻城了,城中的兵士赶快上城墙,还要支援城外壁垒。”说完,他自己和张飞一前一后在亲兵簇拥下,向城头奔去… 第592章 虎毒食子 待刘备和张飞登上一片狼藉的北门城楼,发现梁军并没有如所预料的那样,端着云梯,推着各种攻城器具蜂涌而至。 相反,一群梁军押着老老少少,男男女一大群人出了军阵,来到南昌城外围壁垒二十余仗外站定。而后又是大队人马簇拥着几员将领模样的人出到阵前,列好队形。刘备虽然远远的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仅从服饰也能知道其中一人就是梁军主帅赵云。 此时,在赵云授意下,梁军中几名嗓门大的兵士开始高声轮番喊道:“请临江王刘备出来与我家将军答话!”,“我家主帅请临江王刘备出来答话!” 刘备手搭凉亭,放眼眺望而去,那些男女老少身形似乎很是熟悉。他突然心中一紧,已猜到这些人是什么人。他连忙跑下城去,要兵士们打开北门,直奔到北门外的壁垒下,就要上去。 张飞一路小跑的跟着他,口中还不停的劝道:“王上,汝这是要做什么?小心赵云那厮耍什么阴谋诡计。”…“哎,大哥汝怎么还往壁垒上去了?这是何等危险!” 刘备用力一甩胳膊,挣脱张飞的拉拽,蹬蹬几步就上了壁垒。张飞眼看劝不住他,连忙对周边兵士喝道:“还不跟上去保护王上!”。那些白耳精兵随即跟上前去,簇拥在刘备周围,并用盾牌在刘备前围成一圈,蹲伏在地。 此时,刘备已经确认被梁军押到阵前的正是自己的亲眷,包括亲生儿子刘禅和几个妻妾都在其中。他历声喝道:“无耻小辈,汝竟用孤的亲眷来要挟,怕是有损汝大梁的风范吧。” 不待赵云答话,孙尚香娇声喝道:“呸,刘贼,汝可知某是何人。” 刘备翻翻白眼道:“孤管汝是谁,孤不和女人阵前说话。” 孙尚香气的又叫喊道:“刘贼,某就是吴国郡主孙尚香是也。汝这个假仁假义之徒,现在说不能用汝的家眷威胁汝,此前汝又为何用我孙氏一族的性命来要挟我家兄长孙权就范?” 刘备一时语塞,他在南昌城下公开斩杀了孙氏一族,天下皆知,想抵赖的抵赖不过去的。 此时,赵云方才开口道:“刘备,当今天下,汉室已成曹魏傀儡,实则气数已尽。我大梁圣上乃天命所归。某劝汝快快献出南昌城,随某到天子面前听候发落。免得南昌全城落得个生灵涂炭的下场!汝勿要为一己私念让汝的家眷,南昌全城军民于汝陪葬!”。赵云说此话时,中气十足的用大嗓门喊出来的,因此附近直至北门上的兵卒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刘备一听这来了劲,喝道:“呔,孤既是大汉子民,也乃汉室宗亲。那冯贼早年挟持天子阴谋做乱,后又僭越称帝,乃天下人人得尔诛之逆贼。要孤降他,无异于白日做梦!” 赵云冷笑道:“刘备,看来汝真是想要这一城人为汝陪葬了。不过先汝下去的必定是汝的亲眷。”说罢,他手一挥动。梁军的军阵盾墙已开始缓缓向前移动,但在盾墙之前,是刘备的一干亲眷. 走在最前方的是个体态臃肿肥胖的小孩子。正是刘备的亲子刘禅。刘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叫道:“爹,父王,汝的兵马地盘都没了,就剩这孤城一座了。那汉室天子早就名存实亡,成了曹魏的摆设,父王何苦还为他卖命。若是我们降了大梁,可能再无王侯之身,但安乐富贵后半生应该是没有问题…” 刘禅话还未说完,一支箭矢劲射来,一箭便穿过了刘禅的胸膛,箭簇从背心中凸了出来。刘禅连惨叫都没惨叫声,肥胖的身躯就直挺挺的扑倒在地上。 原来刘备早就悄悄从名弓弩手中取来一具强弩,本准备是射赵云的。但发现赵云身边有盾兵护卫,且距离较远,突然调转方向,将自己儿子射杀了。 张飞咧个大嘴喊道:“大哥,汝何至于此啊?虎毒还不食子呢!汝怎么下的去手啊!”。 刘备哈哈狂笑道:“孤岂能让此竖子乱某军心!当年高祖若不是将自己亲子推弃下车,若不是置自己生父安危于不顾,岂能有我大汉天下。今日孤不过是效仿高祖皇帝尔。弓弩手准备,给孤乱箭齐射!”。 刘备边说边用剑指向赵云的方向,也是他家眷所在的方向。张飞大喊道:“大哥,不要啊!”。刘备厉声喝道“违抗军令者斩!”,早就准备好的临江兵弓弩手们只得乱箭齐发,成百上千的箭矢向着赵云这个方向攒射而来。 赵云以及众将旁簇拥的枪盾兵们立刻举起了大盾,箭矢射在盾牌上嘭嘭做响。刘备那几十名亲眷们在血雨飘飞中,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梁军的军阵继续向前推进,弩炮再次开始轰射,长弓手也开始狙射。 看着漫天而来的火球和重箭,张飞吼叫道:“快护住王上!送王上下到壁垒后。” 刘备身前的盾手们都站起身来,将刘备前后左右上都护的严严实实。纵使有盾牌护卫,但架不住长弓手的精准,最外层的刀盾兵无不中箭伤亡。其中一人的脑袋但甚至变成了个“仙人球” 轰的一声爆燃闷响,一蓬数尺近仗高的烈焰在这些刀盾兵中冲天而起,两个临江军刀盾兵顿时变成火人,乱叫乱嚷着四处乱奔,其余人纷纷退下了壁垒进行躲避。当然刘备和张飞也早在兵士们的簇拥下退道壁垒之后。 当下梁军盾墙推进到距离壁垒不到百仗,这个距离是普通弓弩的极限,但长弓手在百步之内可以说百发百百中。所以但凡有临江军兵士敢露出头来,便会被一箭狙杀。 刘备趴在壁垒后叫道:“快用投石机,床弩轰射他们的军阵。” 有将官立刻回道:“回王上,我们的投石机,床弩适才都在梁军的轰击中尽毁了!” 刘备暗暗叫苦,张飞却在一旁急道:“城外太危险,王上快退入城中,他们又要用邪门歪道了!” 原来张飞看到对方的热气球飞艇在补充完燃料后,再次升空而起。 第593章 四面楚歌 城头甬道后方,徐庶早已令人搭建起专门防范梁军弩炮和飞军的一圈栈道。此前城头的守卒都已退至这栈道之上。 实际上按徐庶的意图,只要梁军用弩炮密集轰射,城头的守军兵士就应该退到栈道上,停止轰射时再上城头守卫。但此前因为刘备亲上城头观察敌情,那些将官们没及时下令撤下,导致了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现在梁军已推进到如此近的距离,即使梁军停止了弩炮轰射,已如惊弓之鸟的他们也不敢随便重上城头了。城头只有零星的瞭望哨,躲在大盾后,监视梁军动向。 匆匆退入城中的刘备,见到刚刚从南城赶来的徐庶。徐庶听张飞讲完此前发生的一切,连连唏嘘叹气道:“王上啊,汝何必如此啊,即使我等不受梁军冯贼要挟,也不至于要亲手射杀自己亲子。不说别的,此举也不利于维持我军士气啊。底下的兵士会想,王上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舍弃,还有谁不能舍弃的。我们兵不比对方多,更不如对方精,全凭士气和城内外预设的工事与敌周旋。若是士气一散,我等可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刘备黑着个脸道:“军师,多说无益,后悔也来不及了。梁军眼看要总攻了,我们还是按既定的计划抗敌吧。总之今天我们便是这绝地死兵。赵云即使最后能拿下南昌,孤也要他脱一层皮,得到的不过是一座死城!” 他的话音刚落,却听到旁边亲兵高喝道:“王上小心!”边说边将盾牌举过了他的头顶。远来,天空中掠过无数朦朦黑影,那是箭矢掠过的影子。只有梁军的长弓才能将箭矢从那么远的地方射入城中。 箭矢射到亲兵的盾牌上,发出蓬蓬的闷响,但奇怪的是箭矢并没有穿透盾牌,而是弹落在地上。刘备心中嘀咕道,怪了难道梁军的长弓重箭质量变差了,威力减弱了?旁边的徐庶却惊讶的咦了一声,而后他捡起一支箭矢。刘备这才发现,那箭矢上没有箭簇,却系着一封书信。 徐庶此时已将那书信展开,才读了两三行,已是脸色大变,拍着大腿叫道:“不好,果然来这一艘!”。 刘备连忙抢过来一看,原来这是赵云亲笔起草的劝降书。不过不是劝降刘备,而是以告知刘备军官兵的名义所书。 信中除了诉说刘备假仁假义外,南昌已是危机四伏,孤城一座,跟着刘备干下去只能随着南昌城化为一堆齑粉废墟,适才对南昌城的轰击只是梁军的警告外。还专门提到刘备不顾豫章父老乡亲死活,将豫章各县的粮食搜刮干净的事,并且声称这些豫章百姓现都已被赵云妥善安置。 刘备知道这消息广泛传播意味着什么,脸色动容道:“军师看如何是好。” 徐庶冷哼道:“王上放心,某既然早就想到赵云会出这手,自然有所对策。”他转而对令兵吩咐道:“速去传令,令各营各部兵士不得私取敌军飞矢传书,否则以通敌论处。当然消息不可能盖的住,所以还要向各部各营的兵士们再次说明,他们的父老乡亲都被霍峻将军的水师安排的好好的,那里也囤积了足够的粮草物资。”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城外突然又变的喧嚣起来。刘备喝问道:“城外发生了何事,是不是梁军开始进攻了。” 很快,令兵将城头瞭望哨的消息传了回来,说是梁军还有大批平民百姓装扮的人继续向城外的壁垒靠近。刘备脸一沉道:“那城外守护壁垒防线的兵士为何不用弓弩攒射他们?” 令兵表情尴尬的说道:“这些人可能是遵守王上,不准滥杀平民百姓的军规吧。” 刘备骂道:“真是迂腐,那是在我军管控下的地域的规矩,这种火烧眉头的时候,还怎么去管他平民不平民。去传孤军令,让他们无论兵民全部射杀!” 徐庶也淡然道:“等等,还要让城内所有弓弩手都登上城头攒射梁军和他们假扮的百姓。” 刘备补充道:“对,就说他们是梁军假扮的平民百姓。” 过了半晌,令兵又来报道:“禀报王上,弓弩手们还是拒绝执行军令。” 刘备怒道:“难道是他们惧怕梁军的弩炮轰射,不敢上城头,不敢露头不成?传我军令,畏敌者,当场斩杀以正军法!” “王上,城中弓弩手倒是上了城头,但听到城下之人齐声唱歌。他们便无论将官们如何催逼,也不施放箭矢。” “唱歌?”徐庶疑问的吐出两个字,接着他真的隐约听到城外传来的歌声。刘备一声不吭,黑着脸,已在亲兵张飞的簇拥下,向城头上奔去。徐庶连忙紧随其后。 他们在城头果然见到黑压压一片的平民百姓,正用方言唱着本地特有的民谣,以此来证实他们确实是豫章的父老乡亲。他们的身后,赵云等人下马而立,当然还有大量的枪盾兵护卫着他们。 徐庶脸色变了变,对那些面面相觑,犹豫不决的弓弩手们喝道:“若不放箭,视为通敌叛变,当场格杀勿论!” 一名役兵队率大着胆子道:“可他们是豫章的父老乡亲,是我们的亲人啊。前时军师通告我们说,所有豫章父老都被霍峻将军安顿好。可现在城外有这么多豫章父老乡亲,难道梁军给城中的书信内容是真的…啊!”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张飞一刀斩杀。张飞将血淋淋的腰刀重新插入刀鞘,喝骂道:“通敌的泼才乱我军心,当斩!” 徐庶冷着脸道:“当下乱世,又不是所有人都在户籍之中,梁军搜罗到一些豫章百姓有什么稀奇的?你们这么多人除了听到他们会豫章方言民谣,谁又能从中认出自己亲人熟人来了?速速执行军令,否则杀无赦!” 张飞见众役兵弓弩手还在迟疑,又抽出自己的腰刀,身后一众亲卫战兵也抽出了腰刀。此时,城下却有尖细的声音传来:“那边的豫章籍的兵士们听着。某乃吴国郡主孙尚香是也,请静下心来听我一言,再做打算!” 第594章 城头哗变 壁垒外的孙尚香话还未说完,张飞就对着城头兵士们开始怒吼道:“快放箭,再不放箭,汝等就全要被军法从事,别以为老子不敢将尔等全杀了!”。 张飞一边说一边扬起了手中钢刀,他身边数十名亲卫战兵也同样将缳首刀悬于空中。最靠近他们的几十个弓弩手只好弯弓放箭,但是远处的兵士还是毫无动静。几十支箭矢窸窸窣窣,软绵绵的向梁军射去,部分半途就落在地上,剩余的也被梁军大盾轻易挡住。 这个时间,孙尚香又在城下喊道:“南昌城中的豫章子弟们听着,此前我们向城中投递的书信内容全是实情。汝等在此为刘备大耳贼卖命,汝等的亲人却若非梁军相救,现已成荒野中的饿殍。当下,刘备在城外仅存的水师全军覆没,南昌城已是孤城一座。汝等若继续顽抗,只能为大耳贼陪葬!反戈一击,斩杀刘备,开城献降是汝等唯一出路。” 那些适才放箭的兵士又停了下来,徐庶急道:“汝等不要听敌将胡言乱语,我临江水师前些时日还在彭泽湖中大败梁军…”。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已停住了话语。城外,已升起一个小号热气球,气球是被绳牵引着,下面还挂着一颗洗干净的人头,在西北风的吹动下,缓缓向城头上漂来。 还有一些霍峻水师的降卒跑到壁垒前方,呼喊起来:“城头的兄弟,我们就是霍峻麾下的兵士,前几日,我军就全军覆没,霍峻已被大梁天兵斩杀。这就是他的人头啊。” 城头众人仰脖向那人头张望,顿时议论纷纷起来。“真是霍峻的人头,此人我见过。”,“应该是真的,城下那降兵我认得其中两人呢…” 刘备,徐庶等人也大惊失色,实际上他们也是现在才知道霍峻死了,水师全军覆没的消息。张飞挥起腰刀,咔嚓咔嚓又砍下两颗人头,怒喝道:“众亲卫听令,某数三声,这些泼才再不奉军令,便全部斩杀!”。整个城头顿时死一般寂静,掉根针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一…”张飞刚开口,城外赵云又高声喝道:“城中率先起事反戈一击者,斩杀刘备者皆赏金千两,某会奏明圣上封亭侯!” 此时的南昌城头,张飞和一众数十白耳精兵亲卫正挥刀向那些役兵弓弩手杀来。近在咫尺的这些弩手们也来不及上箭。急忙向后逃窜闪避。但是在那些役卒长枪手中,一名队率模样的人高声叫道:“弟兄们,咱们和刘备拼了!”,他身后的部属们齐声呐喊,挺起长枪向张飞等人扎去。 两三名白耳精兵猝不及防,被如林的长枪捅成了蜂窝。张飞两眼赤红,喝骂道:“好啊,尔等真是要反了,今天老子就要大开杀戒,杀光你们这帮反贼!血洗这南昌城头!” 张飞边说边将临近的一名役卒长枪兵砍翻在地,又顺手从身后亲兵手中接过来了他的仗八蛇矛。他全然没听到后方,刘备和徐庶劝阻他的话语:“张将军,切勿鲁莽行事。”,“翼德,不能如此啊。” 实际上,适才跟随那队率动手的役卒也就二十几人,其余人都还在旁观。毕竟役卒不同战兵,绝大多数人胆气不够。但是张飞砍翻那名没有动手的役卒长枪兵后,本就崩紧的形势顷刻间就突破了临界点。城头,张飞刘备等人附近的大部分役卒们都挺起了手中刀枪,向张飞等人围杀而来。 其余小部分非常胆小的役卒没敢上前厮杀。他们如同苍蝇般一哄而散,边跑边喊,在城头,城内四处宣讲: “临江兵要杀光我们豫章兵了!”, “大梁主帅赵云有言,反戈一击迎梁军者重赏!”, “我们的父老家人差点被刘备饿死,多亏了梁军相救,现在我们只要打开城门,就能有条活路,还能与家人相聚。”, “刘备在城外的水师全完了!他的水师大将霍峻也掉了脑袋。现在刘备能仰仗的就那几百号人,南昌已是孤城一座,城外还有十万梁军大军,我们不用怕他们。” “刘备要将我们豫章人屠尽,再不动手,我等不仅见不到亲人,也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 城头,刘备眼看局势无法挽回,只得令身边兵士也都上前。自己也抽出双股剑,吼了一嗓子迎了上去。顷刻间,成百上千的豫章役卒与张飞,刘备,还有约两百余人白耳精兵,临江战兵厮杀在一起。 张飞在前,手中仗八蛇矛如毒蛇吐信般连刺连捅,转眼的功夫,四五名豫章兵就被蛇矛刺穿了身体。一名豫章刀盾手,壮着胆子从侧面摸了过来,眼一闭,将手中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刀向张飞脑袋上砍去,只听叮当一声,铁刀却砍在肩甲正中的青铜甲片上,火星四处飞溅。张飞此时来不及收枪,腾出一只手拽出腰刀顺势一捅,便捅入了对方的腹部。 另一个位置,七八名豫章长枪手乱枪向一名临江刀盾战兵扎去,对方左右腾挪,又用盾牌格挡,挡过去绝大多数长枪捅刺,却被一支矛刃刺入大腿之中,哎吆一声,便摔倒在地。另外一名白耳精兵却趁机冲入这七八名豫章长枪手人群之中,手中钢刀上下翻飞,盾牌左推右挡,片刻时间便让六七人全部倒在血泊之中。还有一人右手掌被生生斩掉,左手握着断腕呼号惨叫着向身后奔逃而去。 那白耳精兵提脚就要追赶时,十几支箭矢嗖嗖嗖的向他飞射而来,原来是跑到远处的豫章弩手们放箭了。这些弩手没有准头而言,但是白耳精兵也架不住这么多箭矢的乱射。他用盾牌挡住三支箭矢,又用钢刀拨开两支,却还是被三支箭矢射入了身体。其中一支不偏不斜射中他的眼窝,直入颅内。他的尸身直挺挺的倒在南阳城头上。 片刻时间的血腥鏖战,那上千的豫章兵便如受惊的群羊般向后方的城下或甬道上退散而去。但他们也没跑远。依仗弩箭长枪,远远的与刘备,张飞还有两百多临江兵对峙着… 第595章 末路狂奔 随着这些豫章役卒在南昌城中的奔走呼号,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城,各部役卒纷纷起事哗变。 要知道,南昌城中有守军两万上下,但其中绝大多数是豫章籍的役兵。原有四千多的刘备正规战兵拨给霍峻两千多人,此前与赵云一些小规模战斗又损耗了近千人,所以如今南昌城中,包括刘备张飞亲兵护卫白耳精兵在内的临江军战兵最多千余人。 这近两万豫章兵中,胆大勇武之人总会占有一定比例。而且这些役卒辅兵再是乌合之众,在己方人数是对方近二十倍的情况下,胆气也会壮大不少。 此前刘备徐庶等人又为了防止豫章军生变,将本就不多的战兵拆解开来,派驻到豫章兵各部各营的关键位置,以监视后者。如此一来,临江兵形成不了合力,在如此全城哗变的情况下更容易被各个击破。 因此在不长时间内,城内那些临江战兵们如同被大潮席卷的浮萍般,已绝大多数被斩杀殆尽。当然有机灵且对刘备不那么忠心之人,也顺势而为,加入到豫章兵的哗变之中。城中那些临江国的大小官员武将,如糜竺简雍等人也大多死于乱兵之中,还在养伤的黄忠也被五花大绑的捆绑起来。 城外壁垒防线上一样如此,大多充当豫章兵将官的临江军们都被手底下哗变的豫章兵斩杀。 但是北门外的壁垒后,却有两队纯临江兵士组成的营队,在各自队率的指挥下还在殊死顽抗。他们组起盾阵,刀枪剑戟不断向扑上来的豫章兵招呼过去,后方弓弩手不断开弓放箭。片刻间,就将一窝蜂围上来的豫章兵们放倒上百人,这些豫章兵便又如同一窝蜂般四处退去,从三面远远的将他们围在中间。 其中一名临江军的队率看着这些羊一样的对手,将哗变镇压下去的信心又增添不少。他高声喝道“不放下武器就全得死!”,但对方虽隔远远的不敢上前,却没有一人放下手中的刀枪弓弩。相反,几十支箭矢向临江军扑射而来,以做为对他的回应。噗噗噗,绝大多数箭矢不是射空,就是射在临江军兵士的盾牌上。 那临江军队率气恼的将刀一挥道:“弟兄们冲上去,将这些豫章佬全部杀光…啊!”他话还未说完,就发出一声惨叫。在他的视线中,一支矛刃从下巴下冒了出来。他身边惨叫哀嚎声也接连不断,原来是梁军的大批枪盾兵悄悄越过了壁垒,对他们发起了攻击… 城头,汗珠从刘备的脸庞下不住的淌下,不住的问身边的徐庶:“军师,当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当下的刘备并没有陷入哗变的豫章兵直接威胁之中。相反,他和张飞还有两百精兵能像赶鸭子一样将城头数以千计的豫章兵赶的到处跑。经过连番血腥的厮杀,这些豫章兵只敢隔的远远的对他们摇晃着刀枪,还有施放箭矢。 但是刘备根本无法将他们击溃,更不用说平定这场哗变。按常理说,即使哗变的规模再大,以刘备,张飞多年的带兵经验,以及徐庶的智谋应付起来绰绰有余。但此次哗变太特殊了,它没有主要的组织首脑,平定它就如同不用任何容器去举起几方水来。气力再大的大力士也不可能做到。更何况,城外还有梁军在策应。 徐庶摇摇头回答刘备道:“王上,没办法了,我们没办法挽回局势了。城中豫章兵也必定已反。我们回到城中只能死路一条,这些豫章兵虽然都是乌合之众,可城中我们布置了那么多专门用于巷战的设施工事陷阱…。如今,我们只能凭借这两百不到的精兵,杀出一条血路。从西门逃出城去,好在这些豫章兵乌合之众挡不住我们。只要我们能冲过梁军防线,窜入西边的山中,再找机会去投魏国,或许还能东山再起!”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北门下已传来喧嚣之声,原来是城上城下的豫章军打开了北门,放梁军入城了。 刘备哈哈狂笑起来:“我们去投了魏国,最好的结局不过是被曹操安养起来,还谈什么东山再起。罢罢罢,今日就是我等最后一战,我等就竭尽全力一搏,非生即死!” 说罢,他将双股剑一扬,领着张飞,近两百精兵沿着甬道向西杀去。前方的豫章兵胡乱放了些箭矢后,又如同受惊的羊群般向后奔逃。气喘吁吁跟在刘备等人后面的徐庶不辛中了两箭,倒在了城头之上。 刘备,张飞顺着城墙甬道一路狂奔到西门城楼处。腿脚慢的几个豫章兵都被他们斩杀在地,当他们向城下冲去时。梯道下已是黑压压一片的豫章兵,他们还七嘴八舌的呼喝道: “快,想必刘备要从此处逃下来。大家准备好了。” “听说梁兵已经从北门入城了,大家不要怕。刘备身边没剩几个人了,我们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淹死他们。” “杀了刘备,能够封侯!为这个提脑袋冒险值!” 说话间,刘备等人已从梯道上如同猛虎下山般扑了过来。这些豫章役卒们慌手慌脚的将早就上好的弩箭向梯道上射去。梯道口处的兵士也挺起密密麻麻的矛枪刀盾向刘备等人迎去。 张飞一马当先,暴喝一声,仗八长矛左刺右拨,霎那间就分开了豫章兵们如林的长枪。但是对方的矛枪太多太密了,他左右两名亲兵还是被乱枪捅成了漏斗。他身后几名白耳精兵乘机从分开的枪林缝隙中冲入豫章兵人群,乱劈乱砍,在倒下五六名豫章兵士后,其余人又在惊呼声中一哄而散,腾出一大片空地。 刘备刚冲到这片空地上,无数的箭矢向他们攒射而来,似乎全城的豫章弩手都集中到此处。也就几息的功夫,刘备,张飞身边的兵士大多倒在密集的箭雨之中. “杀刘备,能封侯!杀!”不知谁带的头,西城门下数以千计的豫章兵齐声呼喝起来,在群体效应下,每个人胆气都升了十倍,如同潮水般向刘备张飞涌来… 第596章 平定豫章 南昌城西门附近。身边只剩下三十余人的刘备已满是绝望之色。簇拥在他周围的这些白耳精兵亲卫以及张飞,还在殊死抵挡着蜂涌而至的豫章役卒们。 他们机械的挥舞着刀枪盾牌,一具具豫章兵的尸体倒在他们面前,不一会便层层叠叠的堆积起来。可是这次,豫章兵却不再遇挫则散,而是在呐喊声中前仆后继的不停向前冲杀。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突然变的悍勇起来,而是在群体效应下,即使胆小之人也会被人潮裹挟着不断向前,没有丝毫退缩的机会。 张飞此时已开始微喘,气力显然渐渐不支,其余白耳兵士更不用说。他号称万人敌,但真正以一敌万是不可能存在的。 当下又一名豫章兵挥舞着缳首刀向他扑来,可他的仗八长矛已贯穿在两具豫章兵的尸体之中,根本来不及收回了。张飞只好丢弃了蛇矛,拔出腰间佩刀,横向狠狠劈砍而去。那豫章兵的人头已飞向空中。 但是这无头尸身刚刚倒下,紧贴在尸身后的另一名豫章兵便现出身来,挥舞起一把锄头改制的短戈向张飞击来。挥击时,他的双眼紧闭,口中因恐惧还发出了壮胆的嘶喊声。 张飞刚刚将刀收回,锄头短戈已击中他的手臂,嘭的一声响,虽有甲胄护体。张飞也感到一阵剧痛从手臂上传来,刀差点都脱手而去。无法挥刀的张飞情急之下飞起一脚将那豫章兵踢飞,与此同时却又有七八支矛枪齐齐向他扎来。 “将军,小心!”一名亲兵呼喝着挡在张飞身侧,霎那间身上就多了四五个血窟窿。即使如此,张飞大腿上还是中了一枪,痛的他半跪在地上。张飞强忍着剧痛,以刀撑地要站立起来,却又有一名豫章兵冲到他的面前,手中锄头短戈横扫而来,正打在他的太阳穴上。接着豫章兵们涌上前来,不停的将刀枪剑戟向张飞倒下去的地方反复戳戮。 “翼德!”正疯狂挥舞着双股剑的刘备恰巧转身看到这一幕,狂叫了一嗓子。此时他才发现身前身后已不到十个人了。 在唾手可得的亭侯爵位前,豫章兵此时也从那群容易受惊的绵羊变成了群双眼赤红的虎狼。高声呐喊着将刀枪剑戟箭矢向刘备等人头上招呼而去。 刘备终于倒在乱兵之中,但战斗并没有结束。豫章兵开始争夺起刘备的尸首来。几队人马从互相推攘叫骂演变成了刀枪向相。不仅刘备的头颅,四肢被做为战利品分割。连他头颅上那双有鲜明特征的大耳朵也被分了下来。 直到西门轰然打开,一飙梁军兵马径直开入城中,为首的将领孙尚香娇声厉喝道:“归附大梁的豫章子弟听着,都速速住手,放下武器,否则视同刘贼一党。”这场闹剧才算停歇下来。 待众人安静下来,孙尚香第一句话便问“刘备现在何处?” 豫章兵中,一名原本就是吴国都尉的人连忙跑出来对孙尚香叩拜道:“启禀郡主,刘备已被我等诛杀!适才我等就是因为争夺刘备尸首而发生打斗。” 孙尚香听了此话,不喜反怒道:“可恨,可惜,不是某亲手结果了此贼。”顿了一下,她又问道:“那刘贼尸首何在?” 那些获得刘备部分尸首的豫章兵士争相恐后的跳将出来,纷纷将刘备的头颅,四肢,耳朵呈现给孙尚香看,并报上自己的名号,部属。孙尚香扫了一眼刘备那破碎不堪的尸体,哈哈的狂笑起来:“刘贼,汝也有今日。娘,二位兄长,还有数十族人,汝等大仇今日总算得报!” 此时,大街上的豫章兵们如同波浪般分开一条路,又一飙兵马从城中来到西门处。原来是从北门入城的赵云亲自领兵前来。见到此景,倒没像孙尚香般狂喜,而是淡然的对左右吩咐道:“去,将刘备还有张飞的尸骸收敛起来,处理好后带回都城呈现给圣上。另外将那些献上刘备尸体的豫章兵将门记录在案,回京后禀明圣上,为他们封爵。” 南昌城府衙之中。自湖口之战就被梁军俘虏的黄忠,被五花大绑的押到赵云面前。 黄忠在赵云面前自是不肯就范下跪,后边的兵士就要给他腿弯处来一脚,强迫他跪下,却被赵云挥挥手制止了。不仅如此,赵云随即还吩咐道:“快快给黄老将军松绑了。” 待黄忠身上的绳索解开,却似乎并不在意赵云给的这人情,松松筋骨道:“赵云,汝少给老夫来这套,某是不会投降为汝等所用的。还是痛痛快快给老夫脖子上来一刀吧。” 赵云淡然笑道:“谁说要汝投降的。为汝松绑,只是放汝走。此前关押老将军多时,是因为刘备还未灭亡,多有得罪。现刘备已亡,汝自然可以解甲归田,当然老将军能为大梁朝廷效力,某更是求之不得。” 黄忠冷笑一声道:“汝怎么知道老夫不会去投曹魏,为某故主复仇?”。 赵云还未说话,他身旁的魏延急道:“老黄,汝能不能不要如此愚忠啊?刘备是个什么样的主,难道汝到现在还…” 赵云挥挥手,示意魏延打住,而后哈哈笑道:“黄老将军,某当然不希望汝去投曹魏。而且某也肯定汝不会去投曹魏,因为某知道黄老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汝不愿意背弃刘备是不愿意落个背主求荣的骂名,并非汝认为刘备是值得托付的明主。如今,汝已没有效忠之主,又何必再去投奔一个心机比肩刘备却能说出宁我负天下人,天下人不可负我的枭雄?” 黄忠听了这话呆了半晌,转身向大堂外走去,快到大门口时又兜转回来猛然向赵云单膝叩拜道:“赵云将军,如今汉室名存实亡,已然曹魏傀儡,黄某愿意归降大梁。” 魏延哈哈笑道:“老黄,汝总算开窍了,这就对了。”赵云也连忙说道:“黄老将军快快请起,日后我等便是大梁朝中同仁,岂能受汝如此大礼。” 第597章 厉兵秣马 修武五年的初夏,梁军以极少的代价完全结束了豫章之战。此次南征,梁军抓住时机,行动迅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占据了临江国大部国境,除豫章郡外其余地方都未经过长久拉锯和持久对峙战争。因此荆州数郡之地也没遭遇到多少兵祸,人口不减反增。 修武五年秋,按冯宇诏令布置完新占地域各项事务的赵云凯旋而归。冯宇照例在筑阳城外带领群臣迎接了这支凯旋之师。 赵云见到冯宇,伏身便拜。方才山呼万岁后又道:“臣何德何能,敢劳圣上亲自相迎。” 冯宇将他一把拉起道:“子龙快快平身,汝这不世之功若是还不能让朕出城相迎,以后怕是大梁没人能有这个殊荣了。” 冯宇说话时,已注意到赵云身后的人群中站着名容貌皎好,气质出众的女子。便笑着道:“若是朕没认错,这位小娘定是孙策孙权之妹孙尚香了。若不是有提前书信告知,朕定然是认不出来的,毕竟汝离开筑阳已有上十年了,当年还是不满十岁的稚童小丫头,现在却是亭亭玉立的一个大姑娘了。不,应该是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这次平定豫章之战,汝的功劳不在子龙之下,朕都不知道该如何谢汝。” 孙尚香脸顿时腾的一红,向冯宇盈盈道个万福道:“陛下过奖了,尚香只是为此略尽了些绵薄之力而已。”说完她又扫了一眼远方的筑阳城楼,别有意味的说道:“尚香童年便是在此城度过,如今陛下没什么变化,筑阳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冯宇哈哈笑道:“尚香,那处汝住过的旧宅,朕已命人清理出来了。今后这就是汝的家,朕依旧封汝为郡主。当然汝要是想回南海也可以。甚至想回建业都行,只是那得要等朕一统天下才行。” 孙尚香见冯宇如此说,话锋一转又转到正事上说:“尚香毕竟一女子,当下又族人皆惨死贼手。断无可能也无必要长期割据一郡之地。所以尚香此次前来,便是正式将吴国最后一郡--南海并予梁国,献给陛下。另外尚香也恳请陛下,让某带领一支兵马继续为大梁,为陛下效力!” “这个…” 孙尚香见冯宇变得犹豫起来,急道:“陛下且莫嫌弃尚香是女儿之声,不让从军。尚香除了有意为陛下效力外,另有为母兄复仇之意,毕竟除了刘备此贼外,那曹魏也有一份血债。望陛下能成全尚香。” 实际上,冯宇并非因为嫌弃孙尚香是以女儿之身带兵,而是担心她在外带兵作战,对于其自身安全过于凶险。现在冯宇见她的态度如此坚定,只好答应道:“既然如此,那朕就在汝的名号筑阳郡主后再加一个奋威将军,实领一个乙级军团。筑阳城中的旧宅便是汝的将军府邸,汝的军团也常驻筑阳。待来日我大军大举伐魏时,汝便可与朕同行,为汝母兄复仇。如此可好?” 孙尚香此时以君臣之礼伏身叩拜道“臣女多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冯宇并不情愿孙尚香如此叩拜自己,但这却是这个时代必要的礼节,还没等孙尚香山呼完毕,便急急说道:“尚香快快平身。” 冯宇又赵云身后的其余众将稍加寒暄,便上马与赵云等人同行向筑阳城中而去。紧随冯宇身后的赵云放眼望去,这才发现迎接自己的仪仗军阵无比浩大。从沔水码头一直到数里外的筑阳城门,道路两边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梁军兵士,刀枪雪亮,甲胄鲜明,旌旗烛天,无边无际。看他们身上的环片甲,就知道他们都属于正规常备军团。 赵云惊疑的不由自主的说道:“陛下,筑阳怎么有这么多常备军团的兵力?臣记得向荆州进发时,筑阳没有多少兵力了啊。难道陛下从其余地方调兵过来了。可其余地方也得必要的常备军团戍卫啊,刚靠本地屯垦兵怕是不行。” 冯宇淡然一笑,便向赵云道出实情。 原来,此时冯宇还继续带着羽林军团坐镇南阳而不是返回长安,一是因为曹魏对此处的威胁最大且原有的大量兵力都被抽调走。二是冯宇的三处系统城池,就属此处的系统城池设施配套最为齐全。他要在此处训练出大批包括内河水师在内的新军团,还增添了不少特色兵种。 至于哪来的那么多人口余额训练新军团,是因为冯宇下了诏令进行了全民动员。在除去外域的大梁全境范围内以凡是虚岁年满十八,四十以下,除非家中独子或有兄弟已入正规军团者,所有人都要应征入伍。但是普通平民百姓除了有担心子弟在前线危险的忧虑外,并没有什么过多压力。因为冯宇诏令内说明,有子弟入军的户,皆免除田粮税。因田亩少所免田粮不足定额的人家还反补给粮食。除此人人还有军饷。 当下的大梁粮食供应已完全不成问题,除了来自西方的大批量粮食贸易外,还有土豆等高产作物在西南高原河谷的大量种植,还有短期轮换服役的各地屯垦兵,在本地军屯耕地上也能收获不少自给自足的粮食。 所以将大多数劳动力人口转为军事人口并不会对整个大梁的经济产生什么冲击。短短一年时间内,大梁的甲乙丙三个等级的正规军团总数增加到近三十个,合计近十万人,其中包括两个内河水师军团以及三个远洋舰队。这十万人还不包括北府,西府,缅州控制的几十万胡骑,番兵,蛮兵。当然也不包括屯守戍卫大梁境内各地的二十余万的屯垦兵。 就在梁国厉兵秣马准备最后统一天下之战时,那边的魏国也没闲着。再集结重兵击退北方吕布的袭扰后,曹操来到建业,亲自操刀指挥,布置江东各项事宜,积极消化这一刚刚得到的战果,试图将此迅速将此转化为曹魏的战力。除此,曹操已获知梁军的兵马器械远远超出魏军几个层级,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来缩短自己在这方面与梁军的差距。 不过双方虽都在厉兵秣马,准备大打出手,却都没急于先动手。梁魏边境出现了暂时的平静。 第598章 铜雀台 邺城外二十里铜雀台。台上华盖锦帐连天,台下军阵严整,旌旗烛天。曹操正在进行着盛大阅兵。 此时的曹操歪斜在座塌之上,满意的看着铜雀台下行过的各营各部的魏军兵士。他们中除了已经人马俱甲的新式虎豹骑,还有不惜重金想方设法从极西大秦国那里弄来的罗马弩炮。 这些弩炮可不是只是花钱那么简单,从大秦罗马到华夏汉土不仅路途有数万里之遥远,而且大部分地段要通过大梁所控制的疆域,大梁自然是严格禁止这种战争器械的买卖运输的。所以将它们弄到魏国的难度可想而知。实际上魏国为此前前后后花了数年的时间方才得偿。 曹操弄到这批罗马弩炮后即开始集中人力物力开始仿制。结果弄来弄去,魏国工匠们总找不到其中要领,最后总算是做出来了,只是从射程到精准与原装的总有那么些差距。但怎么说,魏国总算是也能生产自己的弩炮了。 有了弩炮,曹操又想去弄到梁军的火爆弹原料配方和制作方法。魏国的相关人员在西域得到消息,说还是极西之地大秦国有种叫希腊火的东西,知情人所描述的效果与梁军所用的火爆弹差不多。只是这东西太难搞到了,大秦官方对此也是严格保密的。最终魏国不惜代价弄到一小瓶样品,然而这没有丝毫意义。因为魏国最好的炼丹师也无法弄清楚这东西的配制之法。曹操只好做罢,改用一种菜油配传统引火之物做的燃烧弹。 除了弩炮,魏国还集中工匠研制各种战械器具,其中包括威力更大,性能更好的床弩。装载在车轮上,能被数十匹挽马拉着在平原上移动的竹木堡垒。受梁军配重式投石机的启发,他们也造出了自己的配重式投石车。 曹操望着从铜雀台下行过的大军,懒洋洋的对旁边的程昱问道:“仲德,如今我们手上有多少兵马?如果此时与冯宇开战,我们能调用的又有多少人马?” 主管魏国内政的程昱略一思索,便回道:“启禀王上,如今我魏国算上江东的兵马,有常备步骑十五万,其中虎豹骑就有三万兵马。郡县役卒若在战时全部动员起来,可高达五十万之众。一旦与冯贼开战,我们能调动至少上十万的机动兵力。” 曹操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个兵力再加上我们这几年增强的器械战甲,对付冯宇应该没有问题了。只是我们魏国现在算上江东,满打满总共也就近四百多万在籍人口,能养的活这六七十万的兵力吗?而且男丁都当兵了,谁来种地?我们可不是梁国啊,能靠商贩从海外买来大批的粮食。” 程昱笑道:“王上,汝忘记了早年颁布的屯田之策。这些郡县役卒,三月到半年一轮换。若是服役时间刚好不在农忙时节,自然是耽误不了农活。若是在农忙时间,则需要在军中除了日常训练,还要腾出时间耕种军屯。即使常备军,除了虎豹骑其余各部同样也是如此,他们在农忙时节同样要进行耕种,只到农闲季节方开始训练。所以一旦全面开战,这粮食虽然紧张但还是够用,而且我们已经囤积了大量储备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曹操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就选个黄道吉日,正式宣告天下,讨伐冯贼吧。此次,汝等当一鼓作气,助孤一统天下。” 此时一个长着两撇鼠须,一对三角眼的脑袋探了出来,出现在曹操的视线中,欲言又止的样子。此人姓华名歆字子鱼,现为魏国御史大夫。 曹操白了华歆一眼道:“子鱼,汝是想有话对孤说?只管说来,休要吞吞吐吐的样子。” 华歆这才定下心来,向曹操道:“王上,我们正式伐梁前,还有一事必须要做。”曹操张开微闭的双眼道:“何事?” 华歆突然从人群走了出来,向曹操伏身叩拜道:“当今天下,一半已被冯贼窃居,汉室辛赖魏王相助,方守得半壁江山。而今汉室天子庸碌无为,全赖魏王独撑社稷。汉室已然不在居于天命,臣恳请魏王顺天应时,受命于天,登基为帝。” 众人听了此话,立刻又有五六人响应华歆,纷纷出列劝进曹操,其余人却是鸦雀无声。实际上华歆这番话是很多人想说却没敢挑头说出来的。如今,整个天下只剩曹操,冯宇两家,而冯宇已正式登基称帝。魏国国内那些还心向汉室的官员士子也所剩无几了,大家几乎都心照不宣的当汉王朝已实际消亡。曹操此时再留着个傀儡汉帝确实上已毫无意义。 曹操却没有马上回应,他只是将目光向众人面孔上一一扫去。此时,却有一个声音劝道:“王上,此事现在做有所不妥啊。魏国大军伐梁本是要打着讨伐汉贼的旗号去的,理由就是冯宇悖逆谋反,僭位称帝。如今若是王上废了汉帝自己登基,再能已什么理由去讨伐他呢?” 包括曹操在内众人齐齐向此人望去,原来是一名年轻的四品官服官员,正是荀彧的儿子荀诜。 曹操还是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开口道:“原来是曼倩啊。”而后装模作样的向人群中扫视几眼,又故做惊讶状道:“咦…汝的父亲荀公为何没来?” 曹操当然知道荀彧为何没来,自从曹操将刘协劫持到魏国后,荀彧就逐渐和他离心离德起来,越来越消极为他供事,三天两头告假请托,不来上朝,不来觐见。就更不用说为他出谋划策,充当幕僚了。自魏国联合临江国攻灭孙吴后,荀彧更是如此。 荀诜只好吞吞吐吐道:“回禀王上,父亲大人身体抱恙,所以不便来朝…” 他的话却被旁边的华歆打断了,话里带刺的说道:“谁都知道荀大夫对我大汉忠心耿耿,还好这是魏王理政。若是天子亲政,荀大夫这样的大忠臣只怕爬也要爬到大殿上来上朝!” 华歆此话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第599章 曹操登基 铜雀台上所有人都能听懂曹操和华歆的意思,当然包括也包括旬诜在内。旬诜连忙辩解道:“王上,臣这可全是为王上着想啊,并没有丝毫心向汉室,为汉室说话的意思。” 曹操却哈哈大笑起来:“看汝这话说的,好像孤和大汉是什么对立仇人一样。忠心汉室,为汉室着想是好事啊,孤不也是大汉臣子吗?汝放一百个心,孤不会对汝疑神疑鬼的。” 曹操这倒是真心话,如今无论在邺城还是许都乃至整个魏国境内,那些有意扶汉反曹的人在经历过数次未遂的政变后,都被曹操清除干净了。即使有几个荀彧这样的人,那也都是对汉室抱有一些同情,但却没有实力也没有胆量去付诸行动的人。 华歆却继续回道:“禀王上,如今王上再进一步,登天子位只对我伐梁之战有利无弊。我们并不需要什么为汉室讨贼的出师之名。王上受汉帝禅让,所得帝位名正言顺,那冯贼却是僭越称帝。以正统天子之名伐僭越伪帝,统一天下,平定四海就是最佳的出师之名。相反王上若不继天子位,以汉室藩王之名的名义讨贼,虽然同样出师有名。但却有非常不利的一面。” 曹操的面色顿时严肃起来,问道:“哦,何来非常不利的一面。” 还跪伏在地上的华歆又上前蹭了两步,低声对曹操说道:“王上请想,梁国所占据的地域占了天下几乎一半,大多是与中原交通闭塞,相距遥远,信息隔绝之地。不少与中原诸州诸郡相距甚远。比如那巴蜀之地,岭南之地,甚至更远的缅州。我们的将领若带兵占领了这些距离王都遥远,却有要冲可以凭险据守的地方,那时难以保证没人会生出割据一方的异心啊!王上若还是汉家之臣,他们这样做会毫无伦理上的顾忌,但若王上是天子之身,他们如此做就要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以及更大的风险。” 曹操没等华歆的话全说完,就已领会其意,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同时重重的“哦”了一声。 两旁站立的魏国文臣武将们见此情景,呼啦啦跪下一大片,跟着华歆轰然齐声反复呼喝道:“请魏王顺天应命,继天子位!”,“请魏王顺天应命,继天子位!” 曹操一边做着手势要大家赶快起来,一边说道:“众卿勿急,劝进也要按照礼制来!” 此时曹操实际上已拿定了登基称帝的主意。一是有华歆所说的原因,二是也有他自己的原因。曹操现已年过六旬,头发早已花白,头痛病发作越来越频繁了。他担心自己时日不多,不如抓紧时间登上帝位,过几年当皇帝的瘾。只是他还想专门找一个人问问,只有这个人肯定了华歆的建议,他才能彻底定心来。 他突然对身边的内侍问道:“祭酒军师郭嘉今日怎么也没来,他现在何处?” “启禀王上,郭祭酒正在校场测试一种新器物。” 曹操疑惑道:“哦,什么器物,比铜雀台观兵还重要?前面引路,孤也去看看!” …… 片刻后,曹操来到邺城最大一座校场上。他远远就看见郭嘉在指挥着一众兵士们忙上忙下,校场中正矗立着一尊庞然大物。 曹操远远的就高声喊道:“奉孝,汝这是在搞什么名堂?怎么今日铜雀台观兵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去了?” 郭嘉听闻曹操的声音,连忙小跑着过来迎接曹操,口中说道:“王上,今日臣本是要参加王上的观兵仪式的。但走到半途,听闻前些时日臣安排的那些工匠们说事成了,于是便让随扈去向王上的内侍说明原因告假后,便匆匆赶来查验测试。之所以如此…不是臣夸海口,这东西可让我军战力提高数倍。若是无此物,我们魏军若是正常阵仗,绝不可能是梁军的对手。” “哦,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曹操和郭嘉边走边说话间,已来到哪庞然大物的东西前。曹操这才发现,原来是个以竹篾为骨,纸糊的东西,类似一个巨大的灯笼。 郭嘉继续解释说:“王上可曾听说梁军有种能飞天载人的神物?其实就是这东西,原理就是大灯笼下的火焰导致热气上升,将灯笼推顶到空中。” 热气球的原理当然不是郭嘉这种想当然感性的解释。但是他确实是通过多名曾经亲眼见过梁军热气球的人描述,推导出热气球下那个加热源,以及加热源上的罩子必定是让热气球升空而起的关键。于是遵循这个线索让工匠仿制。在不知道热气球原理,不懂得什么因素和升力直接相关的情况下,工匠们摸石头过河,至今日总算误打误撞成功了。 校场上,这个纸糊的热气球就在火焰燃烧中冉冉升起。吊筐下还装载着名操着的工匠。校场上的兵士们顿时爆发出欢呼声。曹操表情也激动起来,说道:“奉孝啊奉孝,汝可是立下天大的功劳。这飞天之物何止只是对我军阵仗有大用,而且也将我军士气提高了数倍。以往,我军中不少人因为梁军拥有这些新奇玩意,以为梁军有神鬼佐佑,而如今我们也有了。他们便不会再在战场上疑神疑鬼了。” 两人又交谈几句,曹操突然想起正事,便将华歆等人劝进的事告诉了郭嘉。郭嘉听完叹气摇了摇头。曹操心里咯噔下问道:“怎么?奉孝也认为不可行?” 郭嘉淡然一笑说:“若是此前王上问臣,臣必会劝王上先缓上一缓。但当下此事已被华歆在众臣前挑明了,他王上也只有顺天应命,登基称帝了。” …… 许都皇宫养心殿中,传来阵阵嚎啕大哭之声。汉帝刘协一边哭一边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朕到头来还是做了个亡国之君,这叫朕如何去见列祖列宗啊。曹操啊曹操,汝就不能不这么心急吗。等朕的儿子成人,传位给他后,汝再逼宫不成吗?如此朕也不至于是个亡国之君啊!” 半个月后,在三让三拒的表演仪式完结后。曹操在群臣的山呼万岁声中登上了帝位。 第600章 战火起南阳 修武六年的夏末秋初,燥热的空气还没用凉爽下来。满是荒芜,依旧郁郁葱葱一片的南阳平原上出现了一支逶迤前行的庞大军队。队伍从头到尾延绵长达三四里。如林的旌旗中隐约能看到“魏”,“于”和“李”几个字。 这支魏军步骑近八千,以大将于禁为主将,以李典为副将,从魏军所占据的军事重镇方城出击,直入南阳平原。 当下的南阳平原大部分地方都是荒废的无主之地。因为无论魏国还是梁国占据这块区域都会相当被动,尤其是魏国。 本来魏国当年是一度占领过南阳,并对南阳平原实行填民屯兵之策,以期望在这块紧邻梁国陪都筑阳的地方营建一个进攻补给基地。但是在被梁军连续袭扰,以及周瑜联合梁军对张郃决定性一战后,整个体系和计划完全被破坏掉了。 再后来,梁军又攻灭了刘备,占据了荆州。如此情况下,这南阳曹军更是待不下去了。因为此时梁军除了从筑阳渡过沔水外,从南边的襄阳樊城还有桐柏山中的义阳关都可以进入无遮无挡的南阳平原。若曹军还呆在那,就完全成了只能被人出山打,自己除了被动防御无法做任何反击的局面。 曹操与众谋臣一商量,只好将魏军完全撤出南阳平原。同时,在南阳平原连通中原豫州的方城缺口处设置军镇,屯以重兵。同时在连通伊洛盆地的鲁阳山道,以及淮河上游的平氏县山谷中营建据点营垒,堵塞通往魏国境内的道路。 如此一来,梁军在南阳平原上屯垦驻军同样也是被动不利的。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南阳平原又变成了寥无人烟的荒芜之地。直到大半个月前,梁军准备开始东征时,方才出兵占据了宛城与新野这南阳平原腹地一南一北两座空城。这并不代表冯宇决定将南阳做为东征伐魏的主要方向。实际上冯宇已将参加东征的二十三个军团划分南北中三路,其中北路是以潼关为集结地,主要进攻方向是经弘农直取洛阳,再入中原腹地。中路是以筑阳为集结地,主要进攻方向是经南阳占据豫州而后直捣曹操的老巢兖州。南路则是分别以南昌和江夏为集结地,合兵湖口后顺江而下攻取建业和淮南,再北向中原。 但到底以哪个方向做为主攻方向,冯宇自己也没有定数。因为这要看魏军的反应才能最后定夺。进占宛城和新野只是冯宇试探性的做出个动向。 魏军也杀入南阳的消息,不久就被坐镇筑阳的中路军统帅赵云所知。赵云暗自叹到:“想不到魏军反应如此之快,我军可是才占据宛城和新野半个月啊。” 接着,赵云又暗自思忖魏军此番意图为何。若只是为了消耗梁军实力,就应该如同当年那样,出动战骑对梁军的后勤辎重进行袭扰。但现在魏军却是直接杀向了已被梁军所占据的两座城池。难道是魏军想重新占领南阳,可如此一来,他们要想在南阳站住脚,就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否则此前就应该占着南阳不走。 那么是魏军看出梁国三路伐魏的意图了?但这怎么可能呢?冯宇的这个计划在梁国也只有不超过十人的高级将领和大臣知道,大多数军团指挥使都不清楚。泄密是不可能的事。另外,虽然冯宇定下这个计划,但军队调动和集结才刚刚开始展开。不少军团还在赶往各个集结地点的路上。魏国斥候谍者即使将这些情况汇报给魏廷,曹操和他的谋臣最多猜到梁军有大的军事行动,但不可能知道梁军的进军线路。 赵云百思不得其解,但时间容不得他细想了。他不能在大梁即将东征伐魏的节骨眼上,让魏军大模大样的占据南阳。这不仅仅是他中路军受阻的问题,而且很可能破坏冯宇的整个计划。 因为占据南阳的魏军完全可能经鲁阳绕到正在攻打洛阳的北路军后方,对北路军发起致命一击。南路军同样如此,魏军也完全有可能在不惜代价攻下义阳关后,穿越桐柏山,袭取南路军的大后方江夏。 当下宛城只驻扎有两千从丹口调去的屯垦兵,新野情况好点,有魏锋所率领的一支丙级军团带着千余樊城屯垦兵驻守。可现在赵云手头上仅有三支军团可以调用,其余划拨给他指挥的军团还在路上。这三支军团,一支是自己的,另外两支是典韦,典青两兄弟的。 …… 宛城,魏军的数十架如同巨兽般的配重式投石机排成一排,如林的悬杆轮番在空中往复摇摆着。一块块巨石或是装满碎石的网兜被高高抛起,向宛城的城墙狠狠砸去。 在巨大的碰撞轰鸣声中,宛城东门的城楼最先倒塌,城头的垛墙也陆续被乱石击的粉碎。魏军的轰击终于停止,随之而来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魏军开始攻城了,他们前方是手持刀盾的肩扛云梯的步卒,后方是弓弩手。 当他们奔冲到距离城墙不到六七十步时,城头的梁军屯垦兵弩手们纷纷放箭,但是魏军的弓弩手也齐齐站定,还以更密集更猛烈的箭矢攒射。数以千计的箭矢如同骤雨般向城头扑射而去,那些城头的垛墙大多损毁,城头梁军守卒无处可避。即使身披质量上乘的札甲,依旧不断有人中箭受伤。没有盾牌的只好向城头梯道上暂时避让,有盾牌的在城头甬道内沿将盾牌拼连成墙,蹲在盾墙后一动不敢动,任由箭矢噼噼啪啪的攒射在盾牌之上。 冲至城下的魏军步卒纷纷竖起那造型奇特的云梯,这些云梯顶端带着滑轮和伸缩,竟然是可以伸缩的。完全伸展开的云梯直接搭在了城头和护城河外沿之间。魏军兵士们如同蚁附般攀梯而上。 此时,虽然魏军的攒射停止了,但城头的那些梁军屯垦兵们脸色却因为紧张反而更加苍白了。运运观战的于禁,看着铺满云梯的宛城城墙和云梯上密密麻麻的人影,长舒了一口气。他对宛城有梁军重兵屯守的担心算是消除了。 第601章 宛城争夺战 第一波魏军兵士很快登上了宛城城墙,但是一排竹竿长矛从厚木板制成的大盾后齐齐刺出,并且伴随一声齐喝:“杀!”,瞬间这波魏军兵士便在血花飘散中倒下去六七成。 一名魏军兵士看着左右齐齐倒下去的同伴尸体,略微愣了下神后,便挥起手中钢刀,大喝着向对面一整排刚刚站立起来的梁军兵士杀去。嗖嗖的几声响,十几支利箭向他飞来,大多数射了个空,但却还是有两支穿透了他的皮甲。 魏军兵士吐着血,软倒在地上,倒地时他看到名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年面无表情的望着他,手里拿着把放空了的弩,少年后方则是同样和他一样的梁军屯垦兵弩手。这些梁军屯垦兵平常每年只有三个月的服役时间,上阵杀敌完全依赖平日反复训练的几个动作。如此排枪齐刺便是其中之一。 当第一波魏军步卒都倒在梁军的枪矛和箭矢下后,那些刚刚杀过人的屯垦矛枪兵们手都微微颤抖起来。但是他们来不及消除心理负担,第二波魏军步卒又冲了上来,在齐声呐喊的杀声中,他们再次机械的将如林的竹竿长矛齐齐刺出。那些弩兵也放出第二轮箭矢。 云梯上的魏军兵士听到城头的惨叫,看着不断从城头上掉落下来的同伴尸体,变的犹豫起来,开始放缓向上攀爬的速度。好在此时,传来了收兵的锣声。他们如同获得大赦般顺着云梯向下溜去。 李典向于禁问道:“于将军,为何要收兵?” 于禁冷哼道:“对方兵力薄弱,但守城战法娴熟,长久下去我们攻下城池也难免损失不小。我们既然有攻城利器,又何须多余牺牲将士儿郎们的性命。” 说罢他又想到件事,对李典道:“李典将军,这宛城之中兵力并不多。我们大军都集中在此攻打此城是浪费时间,所以烦劳汝带支偏师去攻打新野。免得新野的梁军有时间获得援军。” …… 攻城的魏军步卒退回本阵后,于禁又说道:“传我军令,全军投石机集中对一段城墙进行轰击,务必要在日落前轰开宛城城墙!”。 随后不久,魏军的配重式投石车再次发威。巨石,成兜的碎石没完没了的向城墙上抛砸而去,此外魏军还动用了弩炮向城中抛投土制的燃烧弹。 城中的茅茨为顶的建筑物逐一燃烧起来,顿时黑烟四起。城墙在不断轰击下也再不住的颤栗着,魏军弓弩手继续在数十步距离内不时向城头攒射箭矢。 轰隆一声闷响,一块巨石正轰击在盾墙上,蹲伏在大盾后的两三名梁军屯垦兵顿时被碾成一堆肉泥,上面覆盖着几块盾牌碎片。终于有几名兵卒开始意志崩溃,惊叫着站起身来向梯道口跑去。他们刚跑到梯道口,就听到梯道下声音传来:“畏敌临阵逃脱者,杀无赦。”,话音刚落,退到梯道上的弓弩手们箭矢齐发,将这几人都射杀当场。 从日中到日头快落山,魏军对宛城的抛投轰射都未曾停过。城头有名担任守将的魏锋军团营都尉,在再一次轰击巨响时,感到自己脚下的城墙剧烈的一震一沉。他低头看去,发现城头的地面上已出线了条一拳宽的粗大裂缝。 他心中随即转过念头--不好,城墙要坍塌!而后他声命令起来:“全军顺梯道撤下城头,包括弓弩手也往下撤,撤到城中!快!”梁军兵卒纷纷站起身来,如同潮水般向梯道涌去,那些本藏身梯道的弓弩手们已跑下了梯道。 这些梁军屯垦兵刚退下城墙没多久,只听一声轰然巨响,城池东墙坍塌了长达百余部的一大段下去。倒塌的城墙甚至将护城河填满了一小段。魏军进攻的鼓号声再次大做,魏军兵卒们再次呐喊着冲向了刚刚现出的城墙豁口。不同的是这次他们担着的不是云梯,而是用于搭在护城河和废墟上的跳板。 这些魏军兵卒们在粉尘弥漫中冲上了废墟,远远观战的于禁都能听到尘雾中传来的厮杀和惨叫声,以及兵器交鸣声。他满以为自己这次能攻入宛城了,不料片刻后才发现豁口处的魏军兵士越聚越多,自己的部队似乎被堵在了豁口处。 烟尘中的废墟上,遍布着魏军兵卒的尸体,他们身上多是身中标枪,少部分是身中屯垦兵弩手的箭矢。废墟后数以百记,身着环片甲的梁军兵士列起数道盾墙。宛城中仅有的一个梁军常备军团步兵营投入了战斗。 于禁将槽牙狠狠的咬了几下,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说道:“让儿郎们退下来,继续用投石机给我猛轰,将那豁口再扩大一倍!” 宛城东门,魏军燃起大量照明之物,在灯火通明中,投石机将宛城城墙的豁口“撕咬”的更宽。到了黎明拂晓时分,整个倒塌的城墙长达三百步了,魏军再次发起了冲锋。除了步卒,魏军战骑也派上了用场。这次,梁军无论如何也顶不住了,屯垦兵最先被击溃,接着那已折损一半的步卒营也只能匆忙向西门撤退。 魏军步骑很快盈满了宛城的大街小巷,他们也很快发现这是座空城,残余的梁军已尽数从西门逃窜而出。不过,那西门本就是魏军为了防止梁军做困兽斗,故意留给他们的退路。进入宛城的于禁也无意专门安排兵力去追杀他们,只是有几支骑队为了自己的军功想多斩几个首级,纵马向西门追出。 苍茫的南阳荒野上,数百精骑正兴奋的猎杀着梁军溃兵,却见到西南方的地平线上犹然升起十几杆旌旗,接着是一长排看不见边的战骑出现在地平线上。而后这些战骑奔腾起来,大地开始颤抖,夏日奔雷般的马蹄轰鸣声滚滚而来。 魏军骑队的几名队率大惊失色道:“那是梁军的战骑,撤!我们快撤,快回去报告将军!”说完调转马头向宛城奔去。但还没跑几步,乱箭就从两侧嗖嗖的飞来,大批梁军的轻骑飞羽不知什么时候已兜围到他们两侧,现在开始放箭攒射… 第602章 西门对阵 宛城西边的几百骑魏军战骑打马狂奔,在对方一路追击攒射下,狼狈不堪的逃回宛城。此时,他们只剩下不到两百骑了,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于禁得到消息,大惊失色,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来了多少援军。自己很有可能被对方大军团团围住。况且宛城的城墙几乎已被摧毁了六分之一,即使想固守孤城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于禁的算盘是--不如直接在郊野与来敌对阵,若是对方兵力不多,自己一鼓作气击溃了事。若对方是用实力庞大的兵力大举来攻,自己也可以舍宛城而走,而不至成了瓮中之鳖。主意拿定,于禁吩咐左右道:“传某军令,全军出城列阵对敌!” 在隆隆的鼓号之声中,于禁的五千步骑在宛城城西展开阵势。五个方阵从南到北宽达两里。左右最末端的是魏军的新装虎豹骑和普通战骑各一部,中间三部步卒构成的步兵方阵。 于禁刚刚布阵到一半,西面已是黄尘滚滚,列成一条长长骑兵线的三营梁军战骑滚滚而来。于禁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若梁军此时发动冲击,自己只能让两千骑上前迎敌了,那就是让骑兵来决定胜负。但是尽管魏国的战骑也得到很大改进,但梁军如虎如狼般的铁骑阴影还是深深的烙记在每个魏军官兵的心头,当然也包括于禁。 让于禁感到庆幸的是,梁军战骑未在第一时间发起冲锋,而是看见前方出现大量魏军后,远远的停在远处,但还是保持着基本的骑阵队形。这部分梁军战骑隶属于典韦军团,现在他们也在等后方的步兵上来。 待于禁刚刚布置好军阵,典韦也领着本部的步兵营和辎重营也赶到了宛城城下,见状也赶在魏军军阵推进到附近之前,迅速的将军阵列起。 两军在相距不到八十仗的距离停住,双方弩炮床弩上百门也在方阵后一字排开。于禁和典韦谁都没搞骂阵邀战这么无聊的事,直接开始用弩炮,床弩对轰。同时两军步兵方阵冒着滚滚而来的石弹,弩枪,火爆弹,迅速靠近。两翼的骑兵也如同离弦之箭般迅速行动起来。分别从左右向对方兜抄而去。 魏军阵中连续发出火爆弹爆燃的轰鸣声。十几名魏军顿时变成了火人,还有几人被炸裂的陶片所伤。这十几名火人哀嚎惨叫着,有的胡乱奔窜,有的原地打滚。魏军其余兵士急忙躲避,不少人被冲倒绊倒甚至被火人身上的火焰引燃了自己,魏军军阵顿时变的混乱起来。一名负责督战的魏军曲侯将校带着他的兵士急忙冲上前来,手起刀落将这几人就地解决,这才终止了连锁反应。但紧接着一支重箭贯穿了他的身体,这是梁军长弓手的重箭。梁军的火爆弹,石弹继续源源不断的从梁军军阵后飞来。 同样,梁军军阵在不断的遭受遭受着魏军弩炮和床弩的袭击。不时能看到带着巨大动能袭来的石弹砸在梁军军阵之中,将盾墙后的梁军兵士砸的人仰马翻,顿成肉酱。幸亏魏军对弩炮的长处还不了解,不知道梁军弩炮石弹故意打磨成球状有何深意,所以他们的石弹都是稍经初级打磨,大小不一的石块,落地后便很快停住,无法再伤人。 梁军的弩炮石弹就不同了,落地后在巨大动能作用下,还能向前滚出十几仗的距离来。所以每每梁军的石弹在魏军军阵中落下,一滚就是条血胡同,挡在石弹前方又来不及避让的人往往是腿折人倒的下场。 双方军阵的距离缩短到二十仗内时,魏军已停止了弩炮和床弩的轰射,因为这么近的距离,魏军弩炮手用着仿制弩炮和大小规格不一的石弹,难以保证不误伤本方兵士。但是梁军后方的弩炮还在照射不误。 不过此时,除了梁军弩炮所发射的石弹,火爆弹在空中飞舞,双方弓弩箭矢齐发,在空中密集的交互穿梭。双方前列的盾兵都举起了手中大盾或橹盾,拼缀为盾墙,梁军这边除了前列的盾兵,中间的枪盾兵也将盾牌举过头顶构成完整的龟壳方阵。 十仗距离,梁军阵中突然传来阵阵喝令之声,“乌龟壳”霎那间散开,无数标枪从突然消失的“龟壳”下纷纷扬扬的投掷而来。 随着嘭嘭的闷响,飞投的标枪绝大部分都钉在魏军的橹盾上,但还是有相当部分贯入了魏军兵士的尸体。在血花飘零和惨叫哀嚎中,魏军兵士成片成片的倒在血泊之中。与此同时,魏军密集的箭矢也让“龟壳”打开的梁军不少人中箭。即使有环片甲的保护,如此近的距离依旧造成不少人的伤亡,身上多少带着几支箭矢的梁军步卒继续稳步前行。最终,两军盾墙撞击在一起,兵士们隔着盾墙大砍大杀,互相捅刺起来… 双方在两翼的骑兵早就开始了交锋。让于禁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的骑兵竟然在以骑战见长的梁军面前占据了上风。 其实这也不奇怪,首先魏军的虎豹骑也被改进成俱装铁骑,虽然他们因为没有夏尔马这种品种的巨型战马,性能还是略逊梁军重骑一些。但典韦军团只有千余骑,重骑轻骑各一个营,所以魏军战骑的数量优势足以弥补这个差距。另外典韦军团是以步战见长,所以也以步卒兵种为主。典韦全团三千八百人,除两个骑营外,其余都是步兵营和辎重营。相对而言,典韦的骑兵在梁军中本就属于二流水平。 在左翼,两军重骑杀的难解难分,已反复错马冲锋近十次,双方骑手骑枪几乎都已脱手,开始用战马刀和狼牙大棒互相劈砸。地上的满是被马蹄践踏的支离破碎的尸块。右翼,梁军的轻骑已被虎豹骑混合普通魏骑驱散,这些轻骑飞羽又施展风筝流,但是他们的箭矢稍远就无法穿透虎豹骑身上的铁甲,太近的话,对方突然加速,就有可能被对方猛然冲上来一刀结果性命… 第603章 蝴蝶的翅膀 南阳宛城西门外。双方军阵激烈厮杀片刻钟后,几乎是同一时间不约而同的敲起了退兵的锣声。 典韦眼看双方僵持不下,又听闻从宛城中败逃出来的梁兵说魏军有八九千人之多,误以为除了城外的五千排兵布阵对战的魏军,城中还有大量魏军。如此情况下,自己已是不可能短时间内攻占宛城了,那就没有必要白白消耗牺牲自己的兵士。 于禁则是看自己骑兵虽然占据上风,但魏军的中央防线已然是摇摇欲坠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对方击溃。而且他已经发现梁军兵力远不如他想象的多,根本不可能将宛城围困起来。于是他也下令鸣锣收兵,准备退入宛城中据城防守。 在骤然而起的锣声中,两军本交错贴在一起的盾墙兵线豁然分开,缓缓的向后一步步退去。退却时,双方还时不时的用弓弩,弹弓等武器相互攻击。两翼的骑兵也是经过最后一次错马交锋后,不再兜转马头回身冲杀,而是直接奔回本方后方。片刻后,两军基本又恢复到初始状态。 残阳如血,地面上随处可见双方兵士以及战马的尸骸,断肢和头颅。梁军已调头向西折返,魏军也退入宛城之中。 宛城西面五里处,典韦吁的一声勒住马缰吩咐道:“全军调头,向新野急行。另外令轻骑营带上够数日食用的干粮,悄悄折返宛城,以不断袭扰之策,阻止魏军修复城墙。” 典韦的打算很简单,既然宛城夺不回来。那不如去支援他的弟弟典青,至少要将新野保住。待筑阳或襄阳的援军来后,再合兵一路去收复宛城。他适才已让斥候查探到,宛城的另一面城墙已坍塌了近败仗,只要自己派支轻骑不断袭扰,就能阻止魏军将城墙修复起来。如此一来,也方便梁军日后收复宛城。 …… 夜幕再次降临,宛城的东门依旧被各种引火之物点燃的篝火照的灯火通明,许多魏军兵士肩挑背扛,挥锹抡镐的忙碌着。 原来于禁已严令魏军以最快速度将城墙修补完好。但是这谈何容易,整个倒塌的城墙长达两百步左右。魏军只有五千不到的兵卒,想要将其修补的完好如初,即使全军动员,也至少需要五六天时间,而且这还是在五千人精力充沛,任劳任怨,没有任何外界骚扰的理想情况下。 这五千魏军兵士刚刚打完一场打仗,正疲劳不堪的时候,现在又连轴要他们干重活。另外他们都是战兵,平时就没干过什么苦役,那本都是劳役民夫或者屯垦役卒做的事。所以此时,这些兵士一边不情愿的干着活,一边嘴中叽叽歪歪的发着牢骚。 嘈杂的工地上,几名魏军兵士突然停顿了工作,旁边监工的军侯吼叫道:“别磨蹭偷懒,快干活。这是上面的军令,你们不干难道让老子干啊!” 其中一名兵士哆嗦着嘴唇道:“不是,军侯,汝听,远处好像有动静。”那军侯此时才发觉远方传来了大批马匹奔腾的马蹄之声,他甚至能感觉到大地在微微发颤。 魏军兵士们七嘴八舌的叫喊起来。“是梁军!梁军又来了!”,“快拿武器!”,“快去喊援兵,喊骑兵来支援…”,“来不及了,快跑!” 铺天盖地的乱箭已向他们攒射而来,这些魏军兵士因为干活,大多人袒胸露腹,光个膀子,最多穿个汗衫。箭矢射中他们后,毫不费力的贯入了他们的身躯,顿时数以百计的人倒在城墙豁口的废墟上。梁军轻骑飞羽在豁口外数十仗处来回奔驰,箭矢一刻不停的飞射而来。 一名魏军兵士卧在乱砖碎石之间一动也不敢动,他亲眼看见附近两名同伴企图溜回城中,稍微一抬身便被乱箭射成刺猬。他猛的听到耳边传来急切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心中突然恐惧起来,想起身时已经晚了,一个巨大的马蹄踩在了他的后背心上… 数百梁军轻羽飞骑似乎要突入城中,有的战骑都已冲上废墟,幸亏于禁亲自率领的千余虎豹骑赶到,将他们驱赶而去。但是梁军这次突袭已造成了三四百魏兵的伤亡,更重要的是在其余魏兵心中投下恐惧的阴影。 不得已,于禁只好抽调步骑,分成几股,轮班守护修补城墙的工地。如此一来,真正修补城墙的人力又将大大减少,工期只能拖延的更长。即使如此,整整一夜的时间,梁军轻骑还是三翻五次前来袭扰,虽然次次都被值守的虎豹骑驱散,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伤亡。但总归让劳作的魏兵提心吊胆。 到了快黎明时分,工地附近值守的魏军又听到了嘈杂的马蹄声。为首负责指挥的都尉叫骂起来:“狗日的梁军,折腾一宿了,还不安生。兄弟们准备,这次要给他们点教训。弓弩手准备…” 当宛城东门出现重重叠叠的黑影时,那都尉一声令下,箭矢便如瓢泼大雨般向对方射去。那都尉憋着一肚子骑,急于想杀几个梁兵以泄心头之恨,已率领着虎豹骑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出,向对方扑去。 对方不少人被乱箭射落马下,又看见虎豹骑袭来,如常一样调转马头就要逃跑。不同的是这次逃窜之前还呼号乱叫了一阵,只是因为隔的还远且逆风,都尉没听清他们说什么。等他追上前去,用骑枪将两人刺落马下后,才发觉事情似乎不对。此时已有人怒喝道:“妈的,眼都瞎了,是自己人,老子是李典!” 那都尉连忙高喝要手下住手,前方那些如惊弓之鸟奔逃的人也都陆续停了下来。 原来李典带着三千步骑攻新野,碰了钉子,接着典青军团又赶了过来,新野城内外合击,将李典军彻底击溃。李典只得连夜奔逃回宛城。 拂晓时分,两封加急军情塘报分别从新野和宛城向着长安和邺城快马传递。此时,包括冯宇和曹操在内的天下人都没想到,南阳这次小规模冲突如同蝴蝶效应般引发了梁魏首次大战。 第604章 再围宛城 筑阳城中,赵云接到宛城之战的消息时,刚好严颜军团与廖化军团已分别从江陵与汉中赶到了筑阳,他们本是做为做为伐魏中路军调动而来的。 赵云通过飞鸽传书向长安方面发出急件后,便令严颜军团屯守位于宛城西南,新野西北处的穰城,廖化军团则去增援新野。 同样的,魏国重镇方城的统帅徐晃得到于禁的塘报后,又紧急抽调了万余步骑前去增援宛城,同时又令大将高览带五千常骑抢先占据宛城东南,新野东北方的湖阳。 原本各方都不愿意驻兵的南阳平原,数日之内便云集了梁魏数万大军。双方所占据的四个城池若是用线段连接起来,恰如一个近似对称的四边菱形。 …… 宛城。于禁顺着城墙的甬道来到东门,看到那些兵士们正在挑土担石忙忙碌碌,而东城墙的豁口还有剩近百步的一段没有修复完成。他不禁眉头一皱,将负责监工的校尉找来,责问道:“我军占据宛城已有六七日了,为何城墙还只修补起来一半多点?” 那魏军校尉委屈道:“请主将明鉴,我部分为三班,奉将军之命日夜不停修补城墙。无奈梁军游骑依旧轮番不停的袭扰宛城,导致我部不时要分散精力去规避梁军袭扰以及驱赶梁军游骑。” 于禁听了此话沉默不语良久后,方才对身边将领开口说道:“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们必须给梁军游骑一点教训。” …… 宛城南七十里处,有一条高仅十余仗,长却有十余里的细长条土岗,形如卧龙,便得名卧龙岗。 此时卧龙岗前方,了无人烟的荒野地平线上升起一道骑兵线,但是在卧龙岗的后方,贴近山脚的地方,却密密麻麻全是魏军的虎豹骑。于禁亲自蹲伏在卧龙岗岗顶上的草丛中,观察着由远而近的梁军游骑,这里并非是梁军游骑的必经之路,但却是他们袭扰宛城时常常要经过的地方。 于禁看着越来越近的梁骑,心中不禁激动起来,对方有千骑上下,若此次能将他们全歼,也是个不小的胜仗。但是就在梁骑距离卧龙岗还不到百仗时,却突然调头绝尘而去,显然是发觉了魏军的埋伏。 于禁气的从草丛中跳将出来捶足顿胸,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远处,带领这支梁军游骑的廖化一边纵马飞驰一边得意洋洋的说道:“老子当年在这南阳纵横时,敌将只怕还穿开裆裤呢。这点伎俩岂能瞒过某的眼睛。” 廖化当年在南阳为匪,对南阳地理地形山川河流了如指掌,哪里能设伏哪里能藏兵他心里也是一清二楚。此次他带战骑前来宛城袭扰,在所经之地皆派斥候对魏军可能埋伏的地点秘密打探。最终导致于禁的伏击以落空收场。 不过当廖化带着这些游骑绕些路再次来到宛城东门附近时,却远远发现东门处有大批魏军战骑,部分在巡弋,部分集结为骑队随时准备出击。不得已放弃行动的廖化疑惑着自言自语道:“魏军怎么多出这么多兵力,难道他们的援军来了?” 廖化猜的没错,于禁回到宛城时,从方城前来的援军刚好也抵达了宛城。 第二日拂晓,宛城东城墙的工地上,又忙碌了一整晚的兵士们正吸溜着稀粥,啃着炊饼,等着换班。城头上那些巡逻的魏军兵士却突然产生了一阵骚动,有的人向着远方指指点点,有的人高声喝道:“梁军来了,快鼓号警示!” 城下,那些担任警戒,也熬了一宿的千余战骑顿时紧张起来,列起骑队策马迎了上去。然而映入他们眼帘的并非所料的梁军游骑,而是铺天盖地,无边无际的梁军军阵。这次,梁军出动了廖化,典青,典韦三个军团的兵力,合计上万人马。 领着这千余战骑的魏军骑都尉大惊失色,连忙高呼道:“撤!快撤!速速去通知主帅于禁将军。” 于禁此时早已得到通报,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出城到野外列阵与梁军对战,因为到现在宛城城墙依旧有数十步的缺口没有修复完好,它还是座无法依托的残破城池。而且,就算宛城是座完好城池,于禁,李典也没必要龟缩城中让梁军围住,毕竟他们现在手上也有一万五六千兵马。 宛城西面,近三万的大军再次在南阳平原的荒野上摆开阵势。双方都升起了热气球用于观察战场局势和传令指挥,梁军的热气球飞艇似乎要比对方只能搭载一名瞭望哨令兵的器物要先进的多。 典青在飞艇的吊篮中俯瞰着整个战场,地上看铺天盖地的军阵,在高空之中却可以尽收眼底。双方一个个步骑战车方阵如同一粒粒棋子在这天地棋盘间展开。 伴随着双方喧天的鼓号声,石弹,弩枪,长弓所射出的重箭,带着烟雾尾迹的燃烧弹,火爆弹在空中来回穿梭。双方的盾牌兵线开始缓缓靠拢。两翼的战骑,战车早已策马飞驰而出,向对方两边侧翼扑去。 再接着,在如同骤雨般的箭矢标枪互相攒射投掷中,双方中军兵线的盾墙撞击在一起,厮杀在一起。而在此之前,两翼的骑兵战车已经交锋。 魏军的新式虎豹骑遭遇到自己致命的克星---梁军的长弓战车。这些战车来自典青军团。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重箭能射穿自己身上精良的札甲。一个个虎豹骑手惨叫着从马鞍上跌落下来,随即被群马乱蹄踩踏而过。部分虎豹骑加速向长弓战车迎去,这些灵活的两轮战车却滴溜溜的调转了方向向后奔去。同时,从侧翼一飙梁军的重装骑兵袭来,骑枪排山倒海般的穿透了虎豹骑身上的重甲,在人喊马嘶中,虎豹骑队被凿穿为两段。长弓战车上的重箭依旧连绵不断的飞射而来。 除了虎豹骑,那些魏军常骑也遭遇到重大挫折,在轻骑飞羽的围射和数百重装骑兵的反复冲击下,整个骑队阵形已是摇摇欲坠。 第605章 决战合意 宛城东门外,梁军中军方阵。典韦身先士卒,正亲自在阵前搏杀,他的左右有五十余头巨猿战兵。和长弓战车一样,由于梁国军团数量新增太多,巨猿战兵也不是每个军团都有配置。但是典韦军团却分配到了整整五十头巨猿,全因这个军团是支以步战见长的主力军团。 这五十头巨猿战兵是典韦军团的精锐所在,只是上次典韦为了加快速度赶到宛城,没将它们随军带上,否则上次典韦都有可能以一己军团之力击溃于禁军。 现在,典韦站在盾墙故意裂开一条缝隙间,左手持大戟不停向缝隙后劈砍,右手不断投掷出飞戟,将挡在前方的魏军步卒非死既伤。那些巨猿战兵站在盾墙之后,盾墙的上沿只到它们胸口靠下的位置,它们手中长刀越过盾墙,不停的向魏军军阵捅刺劈砍。无数箭矢射在它们的加厚了三倍的锁甲上,只发出叮叮铛铛的脆响,却毫无效果。 在梁军中央方阵的凌厉进攻中,魏军步卒不断倒下,又不断的有人补上前去。魏军虽然有巨大伤亡,但仗着人数优势,一时间让中军战局僵持下来。 于禁不停的张望着空中的热气球,他需要那名负责瞭望的令兵将战场全局的形式以旗语的形式告诉他,但他发现好长时间此人已没有动静了。此时,那魏军热气球吊筐之中只有一具被重箭贯穿的冰冷尸体,他是被同样在空中的典青隔着两百步的距离,一箭结果的。 地面上,梁魏双方挤压在一起的盾墙已变的歪歪扭扭,犬牙交错状。两军,尤其是魏军的军阵纵深也因挤压变形和兵士伤亡,变得极其浅薄,这导致梁军的便携弩炮也无法派上用场。 但是两翼的骑兵战车的对弈已经接近完结。魏军的战骑已明显不支,士气也低落到极点,一些魏骑悄然的当了逃兵,策马向远离战场的方向上逃去。 此时,于禁紧张的手心背心全是汗,旁边的李典劝道:“主将,再打下去,我们的军阵两翼的骑兵眼看就要溃了。他们一溃败,对方骑兵战车从两翼兜来,我们中军的步卒危亦!属下认为,还是将兵士们先行撤入城中再说吧,那口子虽然还未修复好,但依托宛城,还是抵挡的住梁军铁骑的。” 于禁默然不语好几息,方才一字一句的顿道:“传某军令,全军撤入宛城!” 片刻后,随着魏军收兵锣声的大作,魏军骑兵如获大赦般,向宛城中拼命奔逃而去。梁军车骑在后紧追不舍,直追击到距离城门百步不远的地方,城头魏军箭矢如疾风骤雨般攒射下来时,他们才算停止住脚步。 魏军中军方阵的步卒开始还是有序缓缓后撤,但随着梁军巨猿战兵的突击式冲杀,而两翼的梁军重骑包抄而来,他们顿时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向后溃逃而去。人相拥挤的从还未修复的城墙豁口中涌入宛城。 梁军衔尾追击,在其后大砍大杀。又有梁军兵士即时架设起的几具便携弩炮,向缺口处狂射火爆弹。惊恐的魏军兵士在冲天而起的烈焰中互相推攘,许多人被推倒在地,数以千计的脚板从他们身上踩踏而过… 魏军在宛城东门留下数以千计的尸体后,终于全部退入城中。梁军步卒准备衔尾尾随而入,但是此时豁口两端的城头箭如雨下,滚木擂石也如冰雹般落下。刚刚踩着魏军尸体爬上废墟的梁军步卒们猝不及防,霎那间就伤亡了数十人。城墙豁口后,也能依稀见到如林的长枪,显然魏军也做好了准备,在豁口后布下了长枪密集方阵一类的东西。 热气球飞艇上的典青看得清清楚楚,豁口后城中街道上,满是魏军兵甲,甚至还有几十具弩炮床弩放置在几个街口,严阵以待。 典青急忙让身旁的令兵给典韦发去信号,典韦只好令梁军步卒们先行从废墟上撤了下来。 典韦在豁口外五十仗处重新整顿好兵马,布置好进攻步骤,便要一鼓作气再次杀入宛城中。他刚准备要令兵鸣起进攻的鼓号,廖化却徒步向他飞奔而来,口中还喊叫道:“请稍后,暂勿攻城!圣上….圣上有诏令。”典韦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气喘吁吁的廖化跑到典韦近前道:“诏令…诏令是今晨到达新野的,魏锋即刻吩咐快马带着诏令追赶我们…,刚,刚刚传到某手中。” 典韦急道:“嗨,廖化兄弟赶重点的说,汝就说诏令上怎么说吧?” “圣上要我们对宛城只围不攻!” 典韦扣着脑袋疑惑不解道:“这是为何?我军明明可以一鼓作气攻入宛城的。” 廖化还未开口回答,已从热气球上下来的典青说道:“一定是圣上想引诱魏军在南阳与我决战!” 廖化的气息总算平复了,接话道:“不错!圣上在诏令中说,我军更多的军团和人马正在赶来。因为圣上已推算出了曹操的打算,知道这是一个在比较有利我方的战场上进行决战的机会,所以吩咐我们不要急于将南阳的曹军歼灭,免得曹操改变主意。” 冯宇在长安城中接到赵云的飞鸽传书,与贾诩,荀攸,诸葛亮,周瑜等众幕僚谋臣一商论,便得出曹操也打算西征梁国的意图,出兵南阳只是试探梁军的军力分布虚实,若梁军在这个方向没什么兵力布防,就以此为西征前沿。反之也可以在此驻军,为西征大后方洛阳提供战略纵深。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冯宇和这帮人又演绎出曹操知道南阳战况后会如何想。 事实确实如他们所料,曹操得到徐晃传来的加急军情塘报后,马上判断出梁军会兵分三路,至少两路伐魏的可能。因为梁军若没有这个打算,就根本没必要在南阳与魏兵锱铢必争。正是因为梁军要三路伐魏或至少两路伐魏,南阳才要非占不可。 曹操得出这个判断后,能做的事就是向南阳增兵。他的想法是要么让冯宇的计划流产,要么就此在南阳与冯宇决战。而冯宇恰恰也愿意在南阳与曹操决战! 第606章 曹冲的太傅 修武六年的深秋,南阳宛城已被梁军死死困住。包括那个豁口在内,宛城几个城门外都被梁军的辎重兵筑起营垒,营垒外还在日夜持续的挖掘沟壕。此外大量轻重游骑,长弓战车在城池四周昼夜巡弋不息。 魏军兵士们所做的只是用杂物碎砖碎石将那豁口处的废墟堆积更高,以阻碍梁军从此处再次攻城。 不过,宛城内的于禁对梁军围城并不担心。他相信方城的徐晃不久就会发兵增援宛城,内外合击彻底剿灭城外这股万人以上规模的梁军。 于禁还不知道,他所固守的宛城已成了梁魏两国战局风暴中心的那个风眼。梁军,魏军都在向南阳紧急调动大军。 …… 许昌城附近一条笔直宽阔的大道向南北方向无限延展,这是条自秦朝开始就有的驰道,现在成为从邺城到颍川官道的一部分。远方,本寂静无人的大道突然隐约传来喧嚣之声。声音越来越大,接着是无数旌旗和人头攒动的身影从官道尽头处出现。 无边无际的魏军如同一条黑色浊流般沿着驰道涌来。这是支规模达到近六万战兵兵力的庞大部队,而且曹操本人就在军中坐阵,御驾亲征。此时,他正坐在中军的一乘车舆上与郭嘉对着话。 曹操收回投向两边景色的视线,话锋转到正题,对郭嘉说道:“奉孝,汝说这次我们能不能在南阳大破梁军?朕总觉得有点悬乎,感觉兵马还是带少了。” 郭嘉微微一笑,答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个嘉可算不出来,请陛下恕罪。不过郭嘉认为陛下顺天应命,乃天命所归的天子。这上天不应当为难陛下的。至于我们带的人马…,这些兵马已是我们能调出的最大兵力,因为冯宇有可能三路齐出。所以我们不得不在洛阳西边的弘农,还有与豫章交界的庐陵会籍有所准备。特别是弘农,我们必须保持足够的兵力,保证能堵住从潼关冲出的梁军。否则不但洛阳危及,梁军甚至可以从鲁阳扰袭我南阳西征大军的侧翼后方,预时,后果不堪设想啊!” 郭嘉顿了下话语,见曹操还是不放心的样子,又接着说道:“至于我军兵力方面,陛下请放心。我们无法将所有兵力调往南阳,他梁国同样无法将所有兵力调往南阳。因为冯宇同样也必须在潼关和豫章保留足够的兵力。若冯宇真是孤注一掷,愚蠢的将宝全押在南阳,那也无所谓。我们屯守弘农洛阳的大军沿着汝水河谷,鲁阳山道急行军的话,两日一夜便能赶到南阳。” 听完郭嘉的话,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他又想到什么,对郭嘉问道:“奉孝,大军临出发前几日,汝突然将驻守右北平的许褚,曹纯以及麾下最精锐的五千虎豹骑也调回邺城,这是为何。他们可是用来防备梁国的吕布北府军屯驻在右北平的。如此,风险岂不是太大了。” 郭嘉还是胸有成竹般的淡然答道:“陛下勿忧。陛下请回顾下,那吕布的北府贼兵胡骑前来袭扰我幽燕之时,有几次是冬季前来。” 曹操认真一想,恍然大悟道:“不错,朕记得他们一般是夏季前来,最晚也是在秋初时来。寒冷季节,他们前来骚扰攻袭幽燕的好像只有那么一两次,而且还是匆匆而来,没怎么深入我境,就匆匆离去。” “陛下正解,这些贼兵胡骑虽有在草原大漠上来去如风的本事,但毕竟他们人还是要吃粮,马还是要喂料。到了严寒冬季,那北域之境万里雪飘,千里冰封,粮草自然是补给不上。别说他们,当年的匈奴人,鲜卑人又有几人在这个时节南下的。更何况,因为我大魏的支持,鲜卑山东南,辽东以北的大片区域还有几支鲜卑和乌桓部落坚持与梁国北府贼兵抗衡。臣已给这几个部落的首领发出信函,要他们近段时日尽可能的袭扰接近,或从他们地盘上通过的吕布北府贼兵。” 曹操听到这,方才以轻松的语气说道:“听了奉孝一番话,朕心里轻松多了。若无奉孝,朕有时都拿不定主意。” 曹操说话时,眼角余光已瞥向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十岁上下的孩童,正是他最疼爱,也是他几个儿子中最聪慧的一个儿子--曹冲。曹冲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的听着曹操和郭嘉的对话,完全不像他同龄的孩童那样好动。 曹操话锋一转,对郭嘉又突然说道:“奉孝,朕还有一桩私事相求…” 郭嘉听了这话,噗通一声便在狭小的空间中,跪倒在车厢地板上,口中说道:“陛下切莫如此说话。圣贤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已然天子之身,有何事只管诏令臣去做便是…” 曹操便笑呵呵的指着身边的曹冲道:“此子聪慧,朕想让汝为此子的太傅。朕以为此子日后最适合继我大魏社稷!” 此次曹操御驾亲征,只带了两名皇子,曹冲和曹丕。魏国朝中众臣纷纷猜测到,这两人中的一人已被曹操心中定为太子,而最有可能的会是曹冲。但是此时此刻,郭嘉亲自听这话从曹操口中说出,心中还是波澜顿起,急忙应道:“臣谨遵遵陛下之命。” 曹操顺势轻踢了曹冲一下说道:“冲儿,还不向郭祭酒行师徒之礼!”曹冲随即起身,不卑不亢的向郭嘉行礼。 就在曹操车舆后的不远处,曹丕也策马跟随着,他自然是听不见车上的话语。但是他能感受到来自自己内心的焦虑。曹丕身后也跟着名年纪三十上下,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的的儒士。此人正是司马懿,他也被曹操委任为曹丕的太傅。 又过了一整天的时间,这条前后不见首尾,长达十里的黑色巨龙终于沿着官道游入了颍川,方城已在前方不远处了。 而与此同时,一支上千条船只的船队也在筑阳的码头靠了岸,大批的兵甲战马正在被卸载下来… 第607章 都猜错了 筑阳,赵云带着众将矗立在码头,当一行人从一条船上下来时,他们齐齐伏身叩拜下去,山呼万岁。来的人自然是冯宇本人,他亲自带着近卫军团沿着丹水水路从长安赶到了筑阳,当然他调到筑阳的可不止这个近卫军团。还有华雄,高顺,黄忠,张任,马超等军团正从不同的地方赶来。加上原有在南阳的梁军,总数已达近四万兵马。 冯宇忙让赵云等人平身,然后跟着他们一起向筑阳城行去,一边走一边和赵云谈论着南阳战局。 冯宇开口便问道:“朕在长安时,时时关注陈调飞鸽发来的情报。但这几日朕都在路上,陈调可有军情传到汝这来?南阳之外的魏军有没有动向?” “启禀圣上,陈调的谍者已于前两日飞鸽传书,说是魏军在邺城南边的黎阳集结起重兵,近六万人马,在发信当日就已渡过黄河,向南方开来,目标应该是南阳。臣立刻派出斥候潜入到魏境监察魏军动向,他们果然在进入颍川后,调头西向,冲着方城而来。” 冯宇深吸了口气,有点惊讶道:“魏军速度这么快!?,这个消息是汝什么时候接到的?” “禀圣上,是今晨才收到,而且是以飞鸽传书的形式送来的。” 冯宇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如此说来,他们应该还没有到达方城,更没有进入南阳。我们还有时间布置…” …… 方城北门外,崭新的营帐连天接地,只是营帐中都空空如也。这是徐晃接到曹操的诏令后,令方城守军新扎的几个连营。 此时的徐晃带着方城诸将毕恭毕敬的站在方城东边十里处的一个路口处,焦急的等待着曹操大军的到来。一骑出现在徐晃的视线中,飞驰到他身边,马上的骑士高声报道:“报!天子御驾已到,距此已不到两里。” 徐晃和诸将连忙再次整了整衣冠和甲胄,分列在道路两侧。当曹操的大军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时,便齐身单膝跪下,口中山呼万岁。 一辆车舆在徐晃身边停了下来,曹操缓步下车后,沉声说道:“诸爱卿平身。”而后又专门对徐晃道:“徐爱卿,这些时日辛苦汝了。” 正当徐晃心头一热时,曹操话锋一转道:“南阳战局对我大魏至关重要,现在形势如何了?” “启禀圣上,如今我军和梁军各占两座城池,呈犄角对峙之势。不过我们在宛城的守军被梁军上万兵马困住…”徐晃开始对曹操讲述南阳情况时,郭嘉许攸等人也悄然来到他们身旁。 待徐晃全部说完,郭嘉若有所思的捻着胡须道:“上万梁军的战兵围住了城墙破损的宛城,却这么多日还未拿下。这不可能是他们无法拿下来,必定是围而不攻,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围而不攻呢?” 许攸立刻接话道:“是想诱我来援,再伏击我们对宛城的援军吧。” 曹操哈哈笑道:“不错,很有这个可能。但冯宇更重要的用意可能是怕将宛城的我军于禁部全歼,会吓的我大魏不出主力来南阳与他决战。” 郭嘉也像轻松许多似的说道:“如此甚好。不瞒圣上,此前圣上担心所带兵力不够,而臣也有个担心,但却与圣上不同。臣是担心冯宇不在南阳用兵不与我决战,而是固守襄阳筑阳丹水一线。现在看来这个担心已经没必要了。” 曹操又向徐晃问道:“于禁的粮草汝估计还够几日所需?” “回禀圣上,宛城中有一万五千上下的兵马,所带粮草这五日之内应该用完。不过臣在接到圣上诏令后,便令游骑偷空飞驰到宛城下,向城内射入带着消息的箭矢,他们应该已知近日便会有大军来解围,合击围城之敌,所以他们的军心应该是稳定的。” 曹操立刻说道:“事不迟疑,兵士们在方城稍休整个把时辰,就出兵宛城。宛城中的一万五千兵马也不是个小数字,多这些兵马少这些兵马可能直接影响到整个战局的结果。而且坐视他们被吃掉,会大损我军士气。” 曹操边说边将目光投向郭嘉,后者显然也是赞同的,而且补充道:“如子远兄所说,梁军在路上设伏是很有可能的。出了这方城,便是一望无垠的平原地形。间杂些土岗树林勉强可以伏兵。陛下只要多派斥候,仔细侦查,梁军便无处可躲。另外陛下可令虎豹骑精锐单独为队行在主力侧翼,一旦发现梁军伏兵,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攻袭,将其彻底歼灭!” 曹操毫不犹豫的对身边令兵校尉吩咐道:“就按太傅所说前去布置!”他若有所思的顿了一顿,对郭嘉道:“奉孝,朕看汝还是和冲儿留在方城做镇为好。” 郭嘉刚想开口劝曹操留在方城,自己去前线指挥。曹操却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打住他的话道:“朕意已决,朕这么做自然有朕的道理,奉孝勿要再谏言了。” …… 不到两个时辰后,数万魏军人马浩浩荡荡的再次从方城开出,如同一条乌龙般向西游动而去。上万虎豹骑分为两股在夏侯渊,曹纯的率领下,却是从方城侧门悄然而出,各自在主队两侧七里地的地方,与主队并向而行。 魏军大队人马行进时,不时能见到侦骑斥候从主队中飞驰而出,向军阵行进的前方某个的方向奔去,又时常能看到这些侦骑斥候策马归来,向军中斥候将官禀报情况后再次绝尘而去。 他们行了大半的路程,曹操还是没有发现梁军的伏兵所在。但是有个斥候小队却意外的撞上了梁军的斥候,发生短暂的交锋。双方各自伤亡三四人后,都主动脱离战斗调头奔向自己的后方。 这意味着梁军确实在监视着魏国的大军。这让曹操更加小心翼翼,一直保持着较低的行军速度向宛城靠近。 曹操还不知道,冯宇在得知曹操大军行出方城后,随即对汇聚宛城城下的三万梁军兵马发出了总攻的命令。曹操等人以为冯宇会设伏打援,实际上冯宇只是打算,将曹操主力诱入南阳后,就将宛城这一万五千兵马吃掉。 第608章 再攻南阳 南阳宛城的城头。秋风萧瑟中,于禁望着城下无边无际的梁国大军,不禁打了个寒颤。 昨日的这个时候,令兵急匆匆的跑到他的府衙来报,说是有大批梁军兵马云集而来。他听了此话也没怎么在意。因为前日晚间,徐晃刚刚差遣游骑潜入到宛城附近,用箭矢给他传来了消息,说是不日援军就会抵达宛城城下,而且是曹操御驾亲征带兵前来。只要他能守好宛城便是大功一件。 于禁心想,梁军即使前来增援,又能增援多少呢?再怎么都不可能在数日之内就攻陷自己的宛城吧。但是当他登上城头一看,就傻眼了。宛城外,接天连地的梁军兵马望不见尽头,旌幡旗帜如林般耸立在荒野之中。而且在其余几处城门,还能看见梁军源源不断的赶来。好在当时梁军没有立即发起进攻,于禁只能暗自心中祈祷,梁军能尽量晚些攻城。 此时,正当于禁观察城外敌情时,梁军的号角声突然喧嚣起来,从梁军中军大帐开始,各营各部陆续都吹响号角,擂起战鼓。大批兵马陆续从营中开出,列起军阵。 于禁顿时大惊失色,失态的叫嚷起来:“梁军要攻城了,快!各部准备迎战!尤其是那个缺口,一定要顶住!”宛城之中随即也鼓号声起,一股股的魏军兵士涌上城头以及倒塌豁口的废墟之后。 梁军仅用大半个时辰就排起军阵,并且升起了十几个用于观测宛城城内情况的热气球飞艇,当然飞艇上的吊筐里少不了长弓手。实际上,冯宇以系统面板的功能就能监视住宛城全境。 随着赵云一声令下,梁军阵后排成一排的五十具配重式投石机集中向那个豁口两边的城墙投射而去,显然是试图将这个豁口重新撕开。与此同时数以百计的弩炮也开始向城头的其余地方抛射去发发石弹。 部署在城头的魏军弩炮床弩也发起反击,只是那几十具弩炮和床弩数量太少,准头也不行,射程还不够,最终效果就非常之差了。只有少数石弹和弩枪落入梁军阵中并且击中了梁军人员,这些石弹也没像梁军的石弹那般打磨的圆滑,击中一两个人后在地面上翻滚两下就停了下来。看上去煞是惨烈,实际杀伤效果其实不大,前前后后,魏军的床弩和弩炮也就击杀了三十余名梁兵。 宛城的东城墙顿时在震天的轰鸣巨响中,升腾起遮天蔽日的滚滚尘沙,隔着八十仗远的梁兵也只能看到尘沙中一个城池轮廓。城头的魏军兵士无论如何躲避遮盖自己,都不断有人被石弹轰击成粉身碎骨。本在城头指挥的李典也被迫令城头守军撤到了城下,那些城头的床弩弩炮自然是来不及撤下,实际上它们大多数已被轰成了一堆破烂。 当李典刚刚迈下梯道时,只感觉整个城墙一阵晃荡,比此前的城墙震颤更加明显的多。他心里叫声不好,拔腿加紧几步,已听到隆隆一声巨响,靠近豁口处的城墙又坍塌下去一截。 梁军军阵中鼓号声再次响彻在天地间。数百弩炮改为火爆弹投射。因为有之前同等重量的石弹试射,校正过落点,数百颗火爆弹几乎无一遗漏的都落在了宛城东面城墙的城头。整个城墙上燃起冲天烈焰,已是一片火海时。 与此同时,梁军军阵已在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中,对宛城东城墙发起了冲击。几乎在城墙墙头变成火海的同时,辎重兵在护城河上无数跳板搭过护城沟壕,而后又在墙根下竖起云梯。枪盾兵们背负枪矛,左手持盾,右手攀爬,一个接着一个迅速向城头攀爬而去。 又扩宽为百余步的豁口处,也被辎重兵以跳板铺路,枪盾兵们顺着这木板铺成的临时道路向两仗高的废墟顶部迅速攀爬而去。还有大批兵士在稍后的地方架设起大量便携弩炮。就在这个时候,数以千计的箭矢从废墟后抛射而来,如同箭雨般向着梁军兵士当头罩落下来。 主攻豁口的是高顺军团的精锐—陷阵营。亲临阵前指挥的高顺见到箭雨袭来,急忙高声提醒道:“举盾!”。但是许多人还是猝不及防,没来及举起盾牌,就被箭矢射中了身体。好在他们身上的环片甲+内衬锁子软甲的双重保护,尽管被射成了个刺猬,但箭矢要么未透甲而过,要么只是伤到了皮肉。 后方的指挥便携弩炮的将官一声怒喝,数以百计的小火球腾空而起,如同流星雨般划过空中,落向了废墟后方。梁军兵士只听到连续不断的爆燃轰鸣声,隐约见到废墟后腾起的火头。接着听到连绵不绝的痛苦哀嚎声和闻到皮肉烧焦的声音。 魏军的箭雨顿时减弱下去,梁军的便携弩炮要比普通弩炮射速快的多,五六息便能射出一发。短短片刻钟内,梁军向着豁口后的区域发射了数千颗火爆弹。这些火爆弹虽然是小尺寸的,但足以将那巴掌大块区域烧成一片焦土。 此时,魏军的箭雨也没了,甚至连惨叫哀嚎声也没有了。部分陷阵营的枪盾兵攀爬上了废墟顶部,映入他们眼帘的确实是一片焦土和倒在上面横七竖八的焦尸。他们一声呐喊,挺盾持矛一排排向废墟下冲去,后方的梁军兵士继续源源不断的涌上前来。 两侧的城头,不少梁军兵士也已经成功登立。一些魏军兵士鼓足勇气从城楼梯道上再次杀城头,与梁军搏杀在一起。但是后者仅仅用了一两轮矛枪投射,便再次将他们驱赶下去。攀爬到城头的梁军兵士越来越多,聚集到一定数量时,也齐声呐喊着向瓮城城楼以及城下冲去。 大批冲入宛城的梁军兵士在东门处汇集起来,还是有部分魏军兵卒在于禁带领下死守此处。他知道若是东门被打开,宛城就不可能被守住了。 城中其余地方各个角落的魏军兵卒也向此处涌来。宛城东门附近的大街小巷,双方兵士越聚越多,近距激烈的厮杀在一起… 第609章 街巷血战 南阳宛城金牛巷。高顺一手持斩马刀,一手持盾,领着陷阵营的百十名死士向着百步外的东城门奋力冲杀。他们身后的金牛巷中已横七竖八的堆积着数不清的魏军兵卒尸体,当然那尸山之下也压着部分梁军兵士的尸首。 高顺将都已微微卷刃的钢刀一具刚刚倒下的魏兵躯体中拔出后,堵在金牛巷前方的百余名魏军兵士们,已士气完全奔溃,失魂落魄的向后奔逃而去。 高顺拔腿就要追击时,耳边已经听到嗖嗖的箭矢之声。几名亲兵眼疾手快的持盾护卫在他两翼,可还是有一支箭矢射入了他的大腿外侧,噗的一声穿透了他的腿甲,接着传来一阵刺痛。高顺闷哼一声,一把就拔出了箭矢,发现箭簇入肉并不深。但是他身边的一名亲卫却一头栽倒在地上,原来是刚好太阳穴上中了一箭。 高顺立刻反应过来,喝道:“屋顶有人!列盾掩护!等弩炮手上来!”陷阵营的将士们纷纷聚集为一团,半蹲在地并将大盾举过头顶。巷道两边,箭矢依旧一发接着一发的射来。 此前金牛巷那些溃逃的魏军兵卒们被带兵马赶来的李典拦住。在李典的呵斥下,稳住了阵脚。李典在金牛巷巷口处汇集起来数千兵马,黑压压一片,刀枪剑戟如林般密集,将整个金牛巷填充的满满的。他们如同一道黑色浊流,顺着巷道向高顺杀来! 巷道旁的房屋顶上,一名魏军弩手又上好了一支箭矢,向屋下寻找着狙杀的机会。噗的一声,一支粗大的箭杆却从他后胸没入,从前胸刺出。他吐了口鲜血,便悄然无息的倒在瓦片之上。咻咻的破空之声继续密集的传来,屋顶上的那些魏军弓弩手们在持续不断的惨叫哀嚎中滚落下屋顶,身上无一例外的中了梁军的长弓重箭。原来有批梁军长弓手登上了东城墙的城头,对着不远处的金牛巷展开狙射。 这对高顺来说,来自两边屋顶居高临下的冷箭威胁顿时减弱。百余陷阵营将士们迅速的列成四排,以盾为墙,将金牛巷牢牢的封住。四道盾墙之前是正向汹涌奔来的魏军人潮。 在这人潮潮头距离高顺还有十余仗时他一声暴喝:“投!”,百十支矛枪在巷道中密集的投向密集的魏军,最后造成密集的伤亡,魏军在眨眼的功夫倒下去七八十名兵士。然而后方的兵士虽然见此情景已是腿脚发软,却被后方涌动的人潮推动着继续向前冲杀。“投!”又是一轮矛枪密集投射,又是近百名魏军兵士的伤亡。堆积满地的尸体明显让还在奔冲的魏兵速度大大减缓。 终于,魏军兵卒踩着同伴袍泽的尸体,深一脚浅一脚的冲到了盾墙跟前,密集的刀枪剑戟向盾墙和盾墙后的梁军扎入。随着一声“杀!”,前两排的五十支矛枪齐出,将最前方的魏军兵士几乎全都捅杀在地。与此同时,后两排的枪盾兵用盾牌上的弹弓射出了铅弹弹丸,在噼啪乱响中,又射伤了数十名魏军兵士。 东城墙墙头的长弓手们依旧以手中长弓支援着金牛巷的陷阵营袍泽们。只是因为存在盲区,街道上的目标不比屋顶上的目标那般好捕捉,这种支援的效果很有限。 整个魏军人潮如同正在奔涌的洪流撞到堤坝般拍起惊涛骇浪,但最后又无可奈的被约束着平静下来。魏兵不断的倒在梁军盾墙之前,可梁军也在双方大砍大杀中不断有人伤亡。只是魏军实在太多了,如此持续下去,高顺和他身边的陷阵营将士们迟早会全军覆没。 猛然,数十颗火球落入到高顺的视线中。他眼睛一亮,知道便携弩炮已经上来了。实际上除了几十门便携弩炮,其他营的两百余名枪盾兵也杀到此处。 数十颗小型火爆弹在魏军人群中碎裂爆燃开来,腾起道道数尺高的火柱,而后又迅速的烧成一片。大批大批的魏军兵士眨眼间变成火人,乱跑乱窜。这导致其余魏军兵士乱成一团,互相推让踩踏。李典在他们身后急叫道:“都不要乱,保持阵型,身上起火的在地上打滚将火熄灭!” 他说的容易,但魏兵实际上不可能做到,梁军的火爆弹太密集了,金牛巷又如此狭窄。梁军的火爆弹一轮轮射来,整个巷道几乎都再燃烧,又能往哪里去打滚? 高顺乘机带着数百兵卒,向着鬼哭狼嚎,乱成一片的魏军人群大砍大杀。最终导致魏军完全奔溃,又开始如同洪流般涌动起来,只不过这次是向金牛巷巷口处涌动。 李典开始还想维持,但最后他见形势已急转直下,也恐惧起来,拔腿就要开溜。他被人潮簇拥着还没走出五六仗,就听到咻的声响,一发长弓重箭射在他右腿之上。他虽然穿着精甲,但这可是近距狙射的重箭,其势几乎无坚不摧。箭簇在刹那间便洞穿甲胄。钻入他的右腿肉中,李典惨叫一声,差点倒在金牛巷的青石板路面上。但所幸就在他要被乱军踩死之前,被几名亲兵搀扶起来,簇拥着拼命向前逃去… 东门终于被打开,城外的梁军步骑一涌而入。片刻后,退到府衙附近的于禁还在奋力抵抗,李典却策马来到他的面前,而且还带着他的坐骑。 “文则兄,快走!宛城我们守不住了。北门梁军故意没派兵堵住,估计就是围三放一,要我们不做困兽之斗,我们乘机快从此门逃脱而去吧!”李典急切的叫道。 于禁看着满眼失魂落魄向北城奔逃的魏军溃兵,无可奈何的跺了跺脚,牵过李典递过来的缰绳,带着几十名亲兵与李典一起向北门奔去。 不过,他与李典还在尽力减少损失,在逃亡时还试图收拢起溃兵。他们不断的对着那些魏军溃兵呼喝着:“众儿郎,都跟紧了我们,从北门撤退。”,“都不要慌,不要掉队!” 当他们奔出宛城北门时,身后已跟出了七八千魏军步骑,其中还包括近千余虎豹骑。 第610章 狼奔豕突 于禁,李典带着七八千魏军败兵,狼奔豕突的逃出宛城北门。一路上,于禁还在不住哀叹:“某还说梁军再多,坚守几日还是能做到的,但想不到仅仅半日不到宛城就被攻破,这如何让某向圣上交待啊!” 李典在旁劝道:“现在还是不要想这些了,我们现在带着这数千兵士撤到安全之处为要紧之事,否则更难向上面交待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鼓号之声骤然大起。这鼓号于禁李典一听就知道是梁军的鼓号声,两个人顿时大惊失色。于禁又惊又怒的说道:“梁军连这几千人都不想给我们留下,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弹指间,大批梁军战骑已从空地两侧稀疏的小树林中窜了出。在骑士的呼喝声中,成百上千的战马四蹄翻飞向魏军冲了过来。 “步卒列阵御敌!战骑从左右两翼迎上去!”于禁急忙下令说。五六千聚成一团魏军兵士手忙脚乱的列起反骑兵军阵,其余两千上下的战骑从魏军人群中奔涌而出,从两侧向来袭的梁军战骑迎了过去。他们中大多是虎豹骑。 梁军战骑前方都是轻骑飞羽,他们已开弓放箭。箭雨在嗖嗖的破空声中,纷纷扬扬的向正在列阵的魏军步卒乱射而去,惨叫嘶嚎中不少人中箭倒地。这让他们更加显得混乱。魏军兵卒毫无章法的应对着,有盾牌的自顾自的举起盾牌,没盾牌的慌忙的找寻着能遮蔽自己的掩体,尽可能躲在他人身后。 正当轻骑飞羽们要射出自己第三或第四发箭矢时,却发现虎豹骑已滚滚而至。 这些虎豹骑先前在宛城中时,因为街巷拥塞,敌我混杂,无法发挥其重骑突击的优势,反而被梁军枪盾兵以矛枪投掷,捅刺,弹弓攒射,还有那可怖的巨猿战兵大砍大劈所击溃。窝了一肚子火的他们准备在此处找回点颜面,他们又已看清对方是梁军轻骑,知道这些骑兵虽善于骑射,但他们的弓箭不比长弓重箭,对自己的威胁并不大,所以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向前冲杀。 梁军的轻骑飞羽也知道不能与虎豹骑硬碰,互相打着呼哨,发出撤退的信息,而后陆续拨马向后奔逃而去,一边跑还边向追击的虎豹骑射去箭矢。 冲在最前的名虎豹骑手耳中听到叮当作响的金属碰撞之声。数支箭矢射在他的精铁札甲上,一半弹落在地,一半破甲而入但绝大多数卡在甲片上,仅有一支刺穿了他的皮肉,让他感觉到一阵刺痛。但骑手能感觉的到,这只是皮肉伤。 但疼痛让这虎豹骑手愤怒起来。他夹紧马肚,连挥了几下马鞭让胯下战马冲刺起来。短时间内,他就冲到了跑的最慢的名梁军轻骑跟前,对方连忙收起弓箭,去摸斩马刀,但是迟了。虎豹骑手骑枪如长虹贯日般刺出,顿时洞穿了梁军轻骑的身躯。 虎豹骑手冲上去抓住对方就要倒落的身体,就要割下对方的头颅时,却听到咻咻几声箭矢的破空之声,这声音明显不同轻骑飞羽所射箭矢的声音。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身中几箭,其中一支穿过了他的胸甲,射入了他的心脏。虎豹骑手一声不吭的向前滚落马下,被自己的战马踩踏而过。 正在追赶梁军战骑的两侧突然出现了百十辆双轮双马的战车。每个车上都有名手持巨大长弓的家伙。一发发重箭正从他们手上有条不紊的向这边攒射而来。眨眼的功夫魏军虎豹骑就有上百人被射落马下。 这些虎豹骑听闻过长弓战车的厉害,却未真正见识过。他们在将官号令下,不知道死后的纵马向长弓战车追去。百余辆长弓战车随即开动起来,与他们保持着距离。长弓重箭却还是咻咻不断的射向这些魏军战骑。虎豹骑们感觉自己无论如何快马加鞭都追不上对方,却接二连三的掉下马来。如此持续了片刻钟,又有两三百名虎豹骑被射杀马下。剩余的哪还敢继续追逐,不用将官号令便拨马就走。 但是那些长弓战车又追了上来,如同魏军虎豹骑的附骨之疽般,不断对他们造成着伤亡。到了最后,这些虎豹骑已成崩溃之势,一泻千里。当他们跑回步卒军阵时,才发现步卒军阵的处境比自己更加糟糕。 那些梁军的轻骑飞羽摆脱虎豹骑纠缠后,调转头来便将正准备溜走的魏军步卒兜截住,并且对他们展开了兜圈围射。魏军步卒霎那间又乱成一团。 李典和于禁都在大吼大叫着令他们组成圆阵御敌,但是少量轻骑飞羽却挥舞着斩马刀冲了过来,将魏军步卒的人群冲散,让他们无法组起阵来。 接着远处传来宛若闷雷般的马蹄声,梁军的某个重装骑兵营杀到,五百披挂着重甲的夏尔巨马一字排开,向魏军步卒横扫而来。骑枪齐齐挺立在马首前,如同一把梳子梳过魏军人群。在惨叫哀嚎和血雨腥风中,魏军步卒一排排倒下。中了两箭的李典正要奔逃,却没注意到一须发花白的老头瞬间冲到他的身后,长刀抡起,刀光闪过,李典的人头已飞向半空之中。来者正是梁国老将严颜。 那些刚刚跑回来的魏军虎豹骑本就失魂落魄,见到这些哪还敢停留。拨马又调转个方向继续逃窜。长弓战车紧接着又追了上来。 于禁眼看魏军步卒已没有逃出生天的希望,只好带着自己的几十亲骑也夺路而逃。此时那些溃败的虎豹骑已分成十几股分头逃窜,魏军不得不分兵追击,因此忽略了于禁这一小股人马… 于禁带着几十亲骑,路上又汇集了千余魏军溃兵,垂头丧气的向方城方向撤退去。他们走了大半日时间,已到夜幕降临时分。他们突然见到前方一片灯火通明,无数星火组成了条巨大蜿蜒的火龙。那是无数人手持火把赶夜路的景象。 已如同惊弓之鸟的于禁心一下又悬了起来。直到一骑魏军的前哨斥候出现在他面前,他才放下心去。不过他又忐忑起该如何向曹操交待。 第611章 谎报军情 于禁满脸血污,忐忑不安的来到曹操御驾之前,未等曹操发话,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这让曹操顿时心中拔凉拔凉的,已知大事不好! “圣上,臣罪该万死,丢了宛城…”于禁话还未说完,曹操就喝问道:“这才几天,汝就将宛城丢了?!那汝的兵马呢?一万大几千的兵马呢?” 于禁吞吞吐吐的道:“臣无能,万余大军部分覆于宛城,部分在撤离时被…被梁军击溃了。现在只剩下这么多人马。” 曹操一听,顿时气血翻腾,怒道:“要汝守宛城汝守不住也就罢了,将朕的一万大几千精锐也丢了。汝…汝确实罪该万死!来人啊,将这厮拖下去斩了!” 曹操身旁的羽林卫齐声称诺,上来就将于禁架了起来拿住,反扣着双臂就要押下去正法。于禁此时却高声喊叫道:“圣上饶命,圣上饶命,臣此败确实事出有因啊!” 魏军中,平日与于禁交情较好的一些将领纷纷出来为他求情。徐晃说道:“陛下,于禁虽有玩忽职守之嫌,但也不一定罪该处死啊!”,张郃也劝解道:“圣上,临阵斩杀大将,是为不吉啊!” 有这两人带头,魏军降临呼啦啦跪下去一大片,齐声说道:“求陛下开恩,放过于禁将军一马,让其将功赎罪也好。”曹操却是沉默不语,久久没有回应。 此时,许攸走上前来,对曹操说道:“陛下,于禁现在万万杀不得。他是眼下我军唯一和梁军正面交过手的将领。梁军有哪些特点,有哪些最新的改变,这场宛城之战的细节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只有他才清楚。若陛下将他这么一杀,我们又两眼一抹黑了。所以臣也恳请陛下留于禁一命,令其将功赎罪!” 实际上,曹操这些道理怎么会不懂,只不过适才在气头上,所以要斩杀于禁。现在他看到这么多人规劝,自己已经可以借坡下驴了,便对还被扣着双臂的于禁说道:“也罢,今日看在这么多爱卿为汝说情的份上,且饶汝一条性命。以便汝日后将功赎罪,望汝好自为之!” 说罢,曹操手一挥,那些羽林卫立刻将于禁松开。于禁噗通一声又跪倒在曹操跟前喊道:“多谢圣上不杀之恩,吾愿为大魏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吾皇万岁万岁万…” 曹操摆了摆手,打断于禁的山呼万岁,问道:“汝将此次在南阳与梁军交兵的经过,细节原原本本的讲给朕听。朕想知道,梁国到底带了多少兵马来?是如何攻破宛城并将汝的大军击败的?梁军的伤亡大致如何?他们的带兵将领是谁?汝都要如实告诉朕,不得夸大,也不得忽略,否则以欺君之罪论!” 于禁忙说道:“臣万死也不敢欺瞒陛下。启禀陛下,此次梁军出动了约五万兵马围攻宛城。从装备上看,这近五万兵马全是梁军的常备战兵。带兵的应该是冯贼冯宇本人!他们围三开一,而后用…” 于禁出于利己意识,不知不觉的还是将梁军的兵力从三万夸大到了五万。曹操听到前面的话,倒吸一口凉气。他心中暗想---没料到冯宇调集这么多部队来南阳,按梁国人口比例算,若是不从那些外番中征兵,梁军最多有七万的常备战兵。而他仅围攻宛城一战就动用了五万兵马,可见冯宇也是铁了心要在宛城决战了。 接着当曹操听于禁后面的话说冯宇也来时,眼睛一亮。他又将于禁的话打断道:“汝是说冯宇也亲自来南阳了?” 于禁迟疑了下应道:“臣不敢欺瞒圣上,臣只是看到梁军军阵中有天子仪仗才能用的红色华盖,猜测必是梁国伪帝冯宇来亲征。但臣却并没有和此人打过照面。” 曹操冷哼了一声道:“他能来南阳战场,对我们魏军而言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汝继续讲下去。” 于禁诺了一声,又花费了大半个时辰将所有情况都禀报给了曹操。当然他的这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夹杂了不少为自己开脱的虚假描述。 等他全讲完了,最后曹操问道:“汝还有个事情没告诉朕。汝的队伍打光了,那梁军的伤亡汝心里可有数?” 于禁忙回答道:“启禀圣上,当时梁军数万大军三面猛攻本就残破的宛城城墙,我军虽猛烈反击,无奈弩炮弓弩完全处于劣势,最终宛城又被其轰塌了一段城墙。他们这才得以蜂涌入内。我军将士死守不退,逐街逐巷与梁贼军激烈搏杀。梁军丧心病狂,竟不顾自己人安危,在城墙上,屋顶上向街巷中的人群投放火弹,将宛城烧成一片火海。我军伤亡惨重,梁军也好不了多少。臣带兵撤出时,又与前来拦截的梁军遭遇。我军虽因兵力悬殊被他们冲散,可我军又斩杀他们至少上千人马。最终,此战我军虽败,但梁军也损失惨重。即便臣无法估算出梁军具体伤亡数字,但却能笃定梁军伤亡至少近两万兵马的样子。” 曹操与许攸对视一眼,许攸点点头道:“这个数字靠谱,攻守双方的伤亡对比打出二对一,与我们往常见到的战例差不多。” 曹操和许攸不知道,实际上梁军在攻宛城一战中损耗的兵力非常之小,他们损耗的火爆弹倒是大量的,将从筑阳随军带出的这批用掉一大半。 曹操又捋胡子自言自语道:“冯宇亲自来到南阳,宛城城墙还是残破的,冯宇虽然攻克南阳,但自身也损兵折将两万兵马。这真是老天赐我一统天下的良机啊。” 说罢他脸色肃穆起来,大声喝道:“传朕的诏令,全军向宛城方向疾进。务必天亮前赶到宛城城下,若能做到,全军有赏!” 曹操的军令迅速的被逐级传递下去,这条火龙的速度骤然间增加不少,在哗啦啦的脚步和急促的马蹄声中向着宛城迅速游去。 当太阳再次从宛城东面的地平线上升起时,同时升起的还有衬托在朝阳下,魏军那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剪影… 第612章 许攸之策 曹操手搭凉棚,远眺宛城城池的轮廓,耳边却听到许攸的言语:“怪哉,怪哉!”。曹操没有终止眺望,只是淡然的问道:“何怪之有?” 许攸捻着胡须道:“陛下请看,宛城四周似乎并没有梁军,他们可是数万人的兵马啊!不可能都全部退入城中去吧。汉末黄巾之乱后,宛城最多时人口也就五万,而且一大半在城外生活。如此推算,城中最多容纳两三万人。现在梁军三四万人加上无数战马是如何都装入到城池中去的?而且如此多人马龟缩孤城之中乃兵家大忌,冯宇不可能不知道。” 曹操放下手,沉声说道:“子远说的不错。确实不可能,不过这没什么奇怪的。朕料定冯宇定然是将梁军主力屯于宛城附近某处,而后待我军强攻坚城锋芒受挫之时,再突然杀出。” 说罢,他又扭头对身后的张郃吩咐道:“速派精锐斥候,向宛城四周展开搜索,嗯,将奉孝发明的那升空灯也用上,我们要尽快找到梁军的主力。” “诺”张郃诺了一声,便策马前去布置曹操交待的任务。不多时,一骑骑魏军精骑斥候从魏军军阵中奔驰而出,由驴骡牵引的所谓“升空灯”也一个接着一个点火升起。 曹操心中似乎又起了个念头,指着宛城那个残破的缺口对身边群臣说道:“别管他有枣没枣,我们先打一竿子再说!传朕的军令,先将宛城各个城门出口封堵起来,然后调派两千人从那个缺口攻入宛城。其余兵马列阵警戒梁军的突然出现!” 众将又轰然应诺,各自前去布置。小半个时辰时间,魏军就完成了对宛城的围困。接着一飙两千人上下的魏军步卒在喧天的鼓号声中,列阵向宛城的缺口处摸去。与此同时,魏军用弩炮集中对缺口废墟后的区域进行猛轰,甚至还发射了土法制作的燃烧弹。只是那废墟后面没什么引火易燃之物,这些菜油土制的燃烧弹除了升起股股黑烟外,并没有什么实际效果。 很快,两千魏卒手脚并用的开始攀爬两仗余高近两百步宽的废墟,期间没遇到任何阻拦,甚至连两边城头都没有丝毫的动静。除了梁军的旗帜在城头飘扬,连个将头探出垛墙的人都没有。这让阵后观战的曹操和其他魏军将领都感觉到非常奇怪。 但是当第一批魏卒登上废墟顶部时,曹操和这些将领看到这些魏卒身形晃晃,而后便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接着才听到远远传来的惨叫哀嚎。 当这些魏卒登上废墟顶部的一瞬间,大批梁兵从附近的街巷中冲了出来,集结在废墟后的小片空地上,齐齐掷出了手中的矛枪。曹操隔的远看不见,但那些魏卒却看的清清楚楚,这些矛枪如同滂沱大雨般兜头而下,几乎没有人能幸免于难。除此还有站在屋脊上的弓手对他们展开攒射,其中包括不少长弓手。 魏卒倒下去一层,又补上一层。如此前仆后继的冲锋,终于越过了废墟的最高点,呐喊着持枪持矛向废墟下攻去。但是迎接他们的是一堵堵盾墙和无数向他们飞射而来的弹弓铅丸,盾墙后还有三十余名间隔均匀的巨猿战兵,手执长刀如同铁塔般矗立着。 魏军被突然袭来的铅丸打的头破血流,哭爹喊娘,不少人因铅丸射入要害部位当场丧命。一名魏卒刀盾手不幸小腿迎面骨中了一颗铅丸,剧痛之下立马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向废墟下翻滚下来。他挣扎着要爬起来时,一支矛枪猛然贯入了他的脑袋。 盾墙后的矛枪如毒蛇吐信般,以极快的频率齐刺齐收,还有那巨猿战兵的长刀卷起片片刀光血影。两千魏卒如何能突破这般封锁,不一会就在盾墙前堆积起如山的尸体。一些魏卒开始意志崩溃,连滚带爬的再次向废墟上爬去,不过这次是反向的。他们与正在向下冲的魏兵冲撞在一起,顿时就人仰马翻,混乱成一片。 铛铛铛,魏兵们终于听到救命的本方收兵锣声,争先恐后的向后退去。梁军岂能容他们这么容易溜走,抽出缳首刀,也冲到废墟之上衔尾砍杀。最终,魏兵们在城中和废墟上丢下大量尸体,方才退出宛城。 曹操对此损失倒并没怎么在意,只是继续吩咐道:“查验两千兵马中有多少逃回来了,从这些兵士口中和那些升空灯里的兵士口中搜集情况。统计估算下,此次阻挡我们的有多少梁军?城中大概有多少梁军?” 几刻钟后,就有人向曹操禀报道:“启禀圣上,此次参加防御我军的有千余人马。升空灯中的兵士发现,除了这些封堵缺口的梁军人马,大约还有三四千人伏在四面城墙垛墙之后以及梯道上。如此估算,宛城中的梁军至少有四五千人马。另外宛城中破损倒塌焚毁的房屋极多,就是将那些还完好的房屋中都算成里面藏着梁军兵马,宛城中的梁军最多也不会超过万人。” 曹操听完满意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梁军果然未将主力屯于宛城。” 他的话音未落,就发现张郃已策马向他飞驰而来。张郃跳下马对曹操单膝叩拜道:“陛下,我军斥候,升空灯四出,果然在宛城与穰城的中间位置发现了梁军大营,看营帐数量,至少有三万人马的规模。” 曹操脸色一变,追问道:“这个地方距离宛城多远?” “不到五十里!” 曹操带着庆幸和自得的语调说道:“也就是说仅需大半个时辰,他们的铁骑和战车就能冲到宛城城下!亏得朕刚才没有全力围攻宛城,否则我们不可能半个时辰拿下宛城,梁军铁骑会在我们攻杀最激烈时突然出现在我们军阵背后,给我们致命一击!” 许攸此时却凑上来对曹操说道:“陛下,既然我们猜测到冯宇用意,不如将计就计。他们的铁骑和长弓战车最令我们头疼,尤其是那长弓战车。我们用这个机会说不定能全歼他们的这些战车!” 第613章 西向湖阳 曹操听了许攸的话,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大笑起来:“子远定是想将梁军的铁骑和战车引入我们预设的战场,利用陷阱消弭他们的优势,然后用优势兵力歼灭他们吧。” 许攸拱手道:“陛下圣明,一语便能明了臣想说的话。” 曹操收起笑容,点了点头肃穆道:“我军最惧的就是梁军的长弓战车,在这平原地形上,至今想不出有克制它的办法。但是能将它们诱入事先布置好的场地,那就不一样了。子远,朕要多谢汝提出这么条好计策。就照汝说的办!” 许攸连忙恭维道:“这个只是臣先说出来罢了。其实即使臣没有道出此计,以陛下的英明也会想到此策。” 片刻后,魏军再次侦骑四出,这次不仅仅斥候参加,连普通战骑也加入到搜索队伍中,将魏军以及宛城附近的树林,土岗,草丛仔细搜了个遍,搜索完后还反复的在被搜索过的区域反复游弋巡查。与此同时,魏军步卒开始几人一组忙碌起来。 魏军游骑搜索是为了将附近可能潜藏的梁军斥候赶远。而这些魏军步卒们现在有的在挖坑,有的在埋石头,有的在撒铁蒺藜。梁军的战车铁骑不来则罢,来了定要梁军车翻马倒。数万兵士从下午一直忙活到下午, 太阳西斜时,曹操还在阵地前不停来回走动巡视着,徐晃匆匆跑来禀报:“启禀陛下,我军按计划一切准备妥当,只等陛下一声令下便开始行动。” 曹操将袖袍一挥,决然的说道:“开始!” 片刻后,魏军鼓号声再次骤然响起,数万魏军兵士迅速的结成了攻城的军阵队形,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伴随着这些叫喊,魏军弩炮,刚刚装配好的配重式投石车将石弹,石块如同冰雹般抛向宛城。已经残破不堪的宛城城墙再次颤栗起来。 轰击一段时间后,东城门外的魏军军阵开始缓缓向宛城推进。距离城池不到三十仗时,箭矢如同雨点般向城头射去。冲到城下的魏兵将数以百计的攻城云梯竖起到城墙上,还将木板在缺口废墟上铺出条简易通道来。魏军兵士呐喊着或是攀梯而上,或是向废墟顶部冲去。 需要仔细观察,才能发现这些魏军兵士都是虚张声势。他们看上去声势威壮无比,但实际上并没有全力攻打宛城,甚至两成的力都没用到。那些攀登云梯的魏兵士,一人披三层甲,顶着笨重的弩盾,在云梯上一步一步笨拙缓慢的向城头挪着。每当一人快冲到城头了,第二人才开始攀爬。 那些涌向缺口的魏军同样如此。好不容易有些人登上了废墟顶部,却不下冲,看到梁军箭矢或弩枪飞来,连忙腾腾的退几步,将脑袋重新缩了回去。 但是魏军此时声势却造的不小,此时夜幕降临,旌旗遍地招摇飞舞,呐喊声惊天动地。无数火把在宛城四周汇集成一片,无数条火龙从各个方向向宛城涌动。此举当然是想让梁军斥候误以为魏军在猛攻宛城。 随着时间推移,曹操的心情却越来越焦急起来,不停的在自己华盖下来回踱着步子。他又一次停下步子,向许攸再次问道:“子远,汝说这冯宇,这梁军能上当吗?掐时间算,梁军的斥候应该将消息报送给冯宇了吧。他们的大军若及时出发,现在应该赶到宛城了呀!” 许攸连忙宽慰曹操道:“陛下请稍安勿躁,也许对方斥候发现我们大举攻城,去梁军大营上报,梁军再组织人马赶过来,每个环节多少会有些时间差池。累积起来偏差几个时辰也有可能,所以陛下放心,我们计略落空的可能性很小。” 曹操还是不安的说道:“可万一冯宇就是没上当,没有派骑兵车兵紧急驰援宛城,我们又该如何。” 许攸摊摊手道:“真这样,算他们走运。不过我们也不会白忙活一晚,若他们真不来,说明冯宇已放弃宛城,我们便一鼓作气,吃掉城中这五千上下的兵马,也算是为此前我们覆没在城中的将士报了一箭之仇!” 曹操微微叹了口气道:“也只有如此了。” 就在曹操和许攸对话时,在距离宛城七十里的一条官道上,一支由华雄,典青率领的梁军急行。不过他们并不是去增援宛城,而是直扑魏军盘踞的另一座南阳城池—湖阳。 华雄与典青并肩策马而行走着夜路,他们身后是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蜿蜒火龙。闷了半天的华雄突然开口说道:“典青兄弟,此前斥候来报,说魏军大举进攻我们刚刚到手的宛城,圣上便派你我出战。俺还以为圣上令我们去驰援宛城,却没想到是要我们去打湖阳,这是何用意?汝可懂得?” 典青笑道:“这湖阳啊,在平氏县与宛城之间,位于从平氏县向宛城方向运送粮草补给路线的中段。我们夺取了湖阳,魏军的运粮队便时时刻刻处于我湖阳守军的威胁之中。那时,魏军只能从方城运送粮草,而从方城向宛城城下运送粮草,相对来说就远多了,也危险多了。所以,魏军若不顾湖阳,攻占了宛城也没什么意义。我们攻湖阳,曹操必定要停止全力攻打宛城,分兵来救湖阳。况且,这魏军也不一定是真的在全力进攻宛城。很可能是虚张声势,引诱我军铁骑出击。” 华雄恍然大悟的点头道:“原来是围魏救赵之策。”续而他又疑惑道:“哎,典青,你小子怎么也能掐会算起来了?某记得汝也没读过几本书啊。” 典青哈哈笑道:“某哪有这个本事,某出发前有和汝一样的疑惑,结果问了周瑜周公瑾,是他如此跟某说的。” “原来如此!”华雄点了点头,续而他又问道:“可是,这魏军若真的是全力攻打宛城,且不顾湖阳安危,那可如何是好?难道叫镇守宛城的高顺兄弟和他的军团都覆灭在宛城中吗?” “当然不会,即使真如汝说的这样,无论魏军如何猛攻,高顺也定能坚守宛城两日,这两日时间足够圣上应变了。” 他们说话间,已有令兵来报,湖阳城就再前方二十里远了。 第614章 强袭湖阳 湖阳城头,今晚的守军兵士比平时增加了一倍。因为他们知道,曹操御驾亲征来到了南阳,就在百里外的宛城。而且梁魏大军正在那里对峙激战,自己自然是不敢怠慢大意。 夜幕深沉,几名打着灯笼的魏军兵士从城头走过。其中一名头目模样的人突然站住脚步,对身边的几名同伴道:“你们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其余几人听了此话也立刻顿住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起来。一名年轻的魏兵说道:“” 特意将灯笼探出城垛外对着城墙的外立面照了照,看看有没有人偷攀城墙。这一照不要紧,他的心像一下要跳出来般。因为他看到了一张脸,脸上那双眼正死死的瞪着他。他还未喊叫出来,他的名同伴却惊呼道:“这是什么东西!”。原来他的同伴也看到一支钩在垛墙上的钩爪。话音未落,数支重箭夹带着风声疾射而来,这几名魏军兵士顷刻间就被射倒在地,除了一人惨叫嘶嚎,其余人等几乎都是一箭毙命。他们手中的灯笼和火把都掉落在地上。 这些动静很快引发了附近魏军的注意,相继大呼小叫的示警起来。部分人向这边跑来,部分人用火把或灯笼探出城外探查情况。数十条黑影已顺着绳索攀爬上了城头。 除了刚才毙命第一个魏军兵卒的地方有六七个梁兵成功登上城头外,其余地方上来的梁兵都遭遇到魏军的适时阻拦。 一名魏军兵卒发现了支钩爪后,奋力用刀去斩,第一刀未完全斩断,还只剩一点牵连。当他准备去斩第二刀时,对方已猛的攀到垛口处,手中尖刀向他急刺而来,这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捅入了他的胸口。但是他身后的其余几名魏兵也毫不留情的将刀枪刺去,杀他的梁兵也被乱刀乱枪捅成了蜂窝,摔下城去。 那六七个成功登上城头的梁兵立即聚集成一团,背靠背组成了一个简易的军阵,守住这一“滩头”,以便让更多的梁军攀爬上来。但是此时,已有五六十名魏军举着火把和灯笼,呐喊向他们冲杀而来。距离他们只有七八仗时。 魏军为首的头目却不知怎么就如同狗吃屎般猛的扑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他脑袋上插着一支箭矢,是能百步穿杨的典青所射。其余魏兵也相继或倒地或惨叫哀嚎起来。数十名典青军团的长弓手已齐齐发箭。 典青军团本就以箭术见长,别说长弓手,就是轻骑飞羽,徒步发箭也能达到百步穿杨的水平。现在这些长弓手可不是乱射,而是精准狙射,几乎一箭一个。也就是眨几下眼的功夫,向那七八名梁军冲去的数十名魏军兵士就已倒下去一大半。剩下的十几名魏兵已冲到这七八名梁军面前,只见这些梁兵挺盾挥刀,互相配合娴熟的在弹指间将这些魏军兵士消灭干净。 又一拨魏军兵将冲了上来,为首的将官意识到上一拨人怎么被对方消灭的,高喊起来:“城下有敌军的神箭手!快将手中的火把和灯笼扔掉,不然成了活靶子。”跟在他身后的兵士纷纷将火把和灯笼丢到城外。有些人丢晚一步,便被箭矢狙杀在地。 此时,又有上十名梁军攀上了城头,并且抛下更多的绳索。那些丢掉照明器物的魏军兵士已冲到梁军跟前。他们虽然免于被对方狙杀,但是自己却因为突然失去光线照明,处于暂时性失明之中。但是城头的梁军兵士本身就是一直在黑暗中作战,早已适应了环境,能够在夜色中看清对方的身影。 这些精锐的梁军步卒们无声无息的靠近对方,猛然出刀,十几名魏军兵士稀里糊涂的就被捅杀在地,哀嚎都来不及哀嚎一声。双方立刻混战在一起,厮杀成一团。 一名魏军兵士将手中缳首刀狠狠向眼前的黑影刺去,只听一声杀猪般的哀嚎,受伤那人已挥刀向这魏军兵士砍来。两人几乎面对面站在一起,这魏军兵士惊叫起来:“别砍,大哥是我…啊!”话音未落,对方钢刀已斩在他肩胛骨上。“娘的,怎么是你?没长眼吗!”。两名受伤的魏兵没来及懊悔,就被梁军一人一刀结果了性命。 梁军兵士显然经过专门的夜战训练,可这些魏军兵士却在这种情况下辨不清楚敌我,甚至出现了自己误伤自己的人的情况。片刻钟时间,第二批袭来的数十名魏兵又被杀了个干干净净。此时更多的梁军从这个地方登上了城头,有四五十人之多。 湖阳城头守军的将官发现情况不妙,高声喝令着,更多的魏军兵士向此处涌来。但是如此一来,其余地方的防卫却多少被忽略了。带着绳索的钩爪陆续被抛上城头,大批梁军精卒再次沿着绳索人向到城头攀爬。 湖阳城头的魏军将官焦急万分时,城下的典青和华雄同样焦急万分,这样的突袭城池战术必须在极短的时间窗口内打开城门,否则等城内守军反应过来,调集重兵上城头支援,再精锐的兵士再悍勇的将领也是无力回天的。事实上,湖阳魏军守将高览已得到消息,而且刚刚正领着紧急集结起来的兵士,向着受袭的城门匆匆赶来。 城头,那数以百计从城头其余地方涌来的魏军兵士,距离城头的梁兵聚集之处只有二十余仗距离了,他们同样都丢掉了火把火炬等照明之物。突然五六颗火爆弹腾空而起,向城头飞去。 梁军开始用便携弩炮轰射城头了。因为是第一次试射,只有两颗落在城头,升腾起数尺高的火焰,其余的只是在城头的空中划过道光迹后落入城中。不过梁军并非是要用这来消灭魏军,主要作用仅仅是用于照明而已,在火球的亮光照亮城头的一瞬间,几十上百支箭矢迅疾的向正在奔冲的魏军射去。顷刻间,就倒下去二十余人。接着又是一轮火球腾空而起,梁军显然是将弩炮分成几股,以便轮番轰射… 第615章 万万没想到 随着梁军便携弩炮射击轮数的增加,能精准落在城头的火爆弹越来越多。城头燃起越来越多的火堆,甚至其中一枚刚好落入正在奔冲的魏军人群之中,还将一名魏军兵士的衣襟点燃。 此时这群魏兵距离那群梁军仅有不到十仗的距离,但是城头的火光将他们的身影映照的清晰可见。典青带来的所有长弓兵都拉弓疾射,数以百计的重箭飞向城头,这些魏军如同被倒伏的庄稼般成片成片的倒落在地。紧接着又有六七十名梁军精兵登上了城头,其中还包括华雄本人。城头的梁军仅这一处已合计有一百五六十人。 华雄伸头一看。只见在城中大街上,一条巨大的“火龙”正向城墙这边迅速移动着。毛估估那至少有两三千人的规模。他心里便明白不能再等了。华雄将手中长矛向空中一指道:“儿郎们,随某杀!”便带着这百十余名亲兵迎着城头的魏军杀去。 那些魏军兵士已被长弓手狙杀的魂飞魄散,又见到这些如狼似虎的梁军精兵迅猛杀来,哪里还敢抵抗,纷纷向后避走。华雄带着兵士们很快冲到城楼附近,在百十步的路上,又收拢起不少刚刚登上城头的梁兵,达到两百余人的规模。 但是在城楼处,他们又遇到两百来名新聚起的魏军。心急如焚的华雄大喝一声,长枪抡出百十朵枪花,左刺右挑,短短几息间,就有五六名魏军命丧他的枪下。其余梁军也随着他奋勇杀敌,刀枪挥舞劈刺间,掀起一片腥风血,倒下一堆尸骨遗骸。 这些魏军都或多或少见过悍勇神武之人,但这么多的一群人都如此悍勇神武,却是第一次见到。短短不到半刻钟时间,城楼下的魏军兵士就被大量杀伤,残余的魏军兵士早已魂飞魄散,哪还敢恋战,一哄而散。 华雄立刻差遣部分兵士进入城楼放下吊桥,带着其余的近两百兵士向城下杀去。他们刚刚冲到城楼梯道下,就遇到高览带两三千兵马赶了过来。华雄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眼都红了,怒吼道:“冲在最前的二十人去开城门,其余人随某堵住来援魏军的去路!” 百余十人跟着华雄,迅速在城门洞前的街道上排成两行,将街道封堵住。高览眼看城门近在咫尺了,眼前却又突然出现了一堵盾墙,也高声令道:“敌军步卒封路,铁骑列队冲锋!” 随着高览的令下,魏军的步卒纷纷向街道两旁散去,魏骑策马蜂涌而至,高览自己本人也被亲兵簇拥着居于骑队之中。不过其中似乎没有虎豹骑。 “投!”随着华雄一声暴喝,百十支矛枪被梁军脱手而出。魏骑冲在最前方的数十骑应声跌落马下,没有人的惨叫哀嚎,却有战马的马嘶悲鸣。后方的魏骑被前方堆积起来的尸骸伤马阻碍了下,速度随之顿了一顿。 “投!”…“投!”华雄又陆续喝令了两次。在这两轮投射中,魏军战骑又伤亡了百余十人。但是梁军兵士们投光了手上所有矛枪,连近战的矛枪都没有留下,只能用两尺长的缳首短刀作战了。步兵对决战骑本来就有极大的弱势,没有长杆武器,就只剩下被屠杀的命运。 魏军铁骑显然没料到自己会遭受到如此打击。他们在片刻的惊愕后,总算又恢复过来。重新扬鞭打马,再次加速冲向梁军军阵。此时这些魏骑距离那盾墙不到三十步远了。 每一名梁军兵士都知道面对这铁骑洪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脸上都流露出紧张和绝望的表情。 轰轰连续几声巨响,梁军的盾墙霎那间被冲破几个缺口,被战马冲撞的梁军兵卒们,都飞起仗余高,落在数仗之外,掉落在地后再也没有动静,显然已是气绝身亡。华雄在战马快撞到自己一瞬间,以长枪拄地,腾空而起,飞脚将一名魏骑踢飞,自己反而倒骑上了那战马的马鞍。接着他的枪花乱舞,在他附近的数名魏骑都被其扫落马下。 高览却是认得华雄,他心中大喜,叫道:“此人乃梁军大将,杀其首功…啊。”话音未落,已被一箭射穿了肩胛骨。他穿的可是魏军将官披挂的精甲,普通箭矢是根本射不透的,但这支箭矢却是站在城门处的典青所射。 在华雄与百名梁军精兵与高览血战时,那二十名梁军终于将城门洞里的残存魏军兵卒解决干净,并且打开了城门。已聚集在吊桥上,包括典青在内的梁军一涌而入。 高览痛的哎呀一声惨叫,看着城门已是洞开,不知道有多少数量的梁军正源源不断的涌入城中,而且打头的是那骑着巨马的梁军重装铁骑,心里便知道这湖阳城定是守不住了。高览急忙拨马要逃,华雄高声喝道:“尔往哪里逃!”边说边将手中长枪狠狠的投掷而来。 噗的一声,长枪穿透了高览的整个身体。他晃了两晃,尸体便载到乱军之中。其余的魏军失去主将,又见梁军源源不断的涌入城中。这种情况下他们哪还组织的起抵抗,不是夺路而逃,就是下跪乞降。 百十里外的曹操还在指挥着魏军在宛城城下演戏,却还是没见到梁军踪影。就在操在灰心丧气之时,一名斥候令兵却策马疾驰而来。曹操心中一喜,对已熬的双眼通红的众将道:“来了,定是梁军铁骑战车来宛城了!” 那令兵在曹操附近跳下马来,奔到他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启禀圣上,湖阳…湖阳城受袭,梁军乘夜攻袭湖阳城!” 曹操听了此话,顿时大惊失色,脸色苍白的“啊”了一声,接着怒喝道:“将话说清楚,是多少梁军攻袭湖阳城?是偷袭还是强攻?湖阳城的高览做了何反应?” “是高览将军派人跑出来报的信,梁军有一万五千人上下。是偷袭,不过被我军及时发觉了。发信之时,还在激战。” 实际上梁军两个军团就七千余人,高览也习惯性的夸大了敌情。不过这让曹操松了口气,而后踱着脚道:“朕是万万没想到冯宇会打湖阳啊!” 第616章 举棋不定 张郃见曹操与许攸交谈后良久再没言语,便开口劝谏道:“陛下,这冯宇显然没有上当。臣建议即刻收兵,分兵去救湖阳。我们要攻占宛城,本就是希望增加我们在此与梁军大军对峙的实力。但是若湖阳一失,从平氏县到此的粮道便会遭到梁军威胁,我们即使占据宛城也毫无意义了。” 实际上,曹操和许攸正是在是否分兵上犹豫不决。虽然冯宇是不可能上当了,但魏军还可以一鼓作气拿下宛城,完全消灭城中五六千人的梁军。可若是自己不去救援湖阳,真让梁军夺占了湖阳如何是好。 曹操没有立即应张郃的话,而是向许攸问道:“子远,汝看梁军能打下湖阳吗?” 许攸捻着自己的两撇鼠须道:“这梁军既然是前去偷袭湖阳,必然没有做好强攻湖阳的准备。攻城器具辎重肯定没有带齐备,所以他们只要一击不得手,便短时间内不大可能攻破湖阳。陛下只需调拨小股兵力前去驰援湖阳,即可保湖阳万无一失。而且如此分兵也至于影响我们攻陷宛城。” 听了许攸的话,曹操频频点头。但是他立刻发现许攸话中还有一个破绽,疑问道:“子远刚才是假设偷袭湖阳的梁军一击不得手的情况,可万一他们现在已经得手了呢。当然,这种可能性很低,毕竟他们偷袭湖阳时已被我军守兵发觉了。可要是万一呢?” 许攸没想到曹操有此一问,略微思忖下,便匆匆应道:“若真是这样,就让前去增援湖阳的我军兵士监视住湖阳。我们攻下宛城后再留下部分人马守宛城,主力调头东进,去夺回湖阳。” 曹操并不满意许攸这未加深思熟虑的回答,默然不语。张郃却在一旁急道:“陛下,许大夫,此策不妥啊!如此一来,我们大军东奔西走,疲于奔命,各部分散,容易被敌所乘啊!譬如,我军部分兵力在未修复宛城城防的情况下能否守住?我军主力向湖阳方向移动时会不会遭遇梁军铁骑战车的拦截偷袭?我军主力即使安全抵达湖阳,能不能攻克湖阳?还有粮草补给也只能从两百里外的方城运来。这都是问题啊!” 许攸看张郃驳了他的面子,满脸的不高兴,却又辩驳不了张郃的质问,只好皱着眉头应付道:“宛城这边,我们虽然攻下宛城无所意义,但还是可以消灭梁军的五六千人。实在不行,我们攻下宛城后,放弃此城即可。再说了,这只是圣上假定万一湖阳已被梁军占据,但这终归是个假设啊。” 张郃立刻反诘说:“难道我们数万大军囤积于此,就是为了消灭梁军五六千人,更何况…” 一旁的曹操见二人争论不休,其余将领也在小声嘀咕着,终于开口终止了他们的争论,说道:“好了,二位爱卿不用争了。朕意已决,派许诸领两千虎豹骑,三千战骑前去救援湖阳城。若万一湖阳城已失,便即刻归返主军。剩余所有兵马全力攻打宛城,务必一日内攻克宛城。攻克宛城后,若湖阳城未失,全军便继续以宛城为中心与梁军主力对峙,寻机决战。若湖阳城已失…”。 说到这曹操话语顿了好几秒,然后象下定决心般说道:“若湖阳城已失,便全军退回方城再做打算!” 许诸此时却大大咧咧的插话道:“陛下意思可是我老许到达湖阳后,若发现湖阳城已被梁军攻克,便将信报给圣上,然后直接退回方城?” “不错,只要汝发现湖阳已被梁军占领,直接派令兵快马向朕报信,然后自行退回方城便是!” “诺!” 曹操正要众将散去各自准备时,张郃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其实想再次劝谏曹操--先得到许诸的确切消息后再做打算。若是梁军已攻克湖阳,那宛城不打也罢,应该直接痛快的退回方城。但最终还是忍着没说出来。 …… 约莫两刻钟时间,两千虎豹骑,三千战骑已集结起来,许诸带着他们从辕门而出,向东南绝尘而去。此时东方的天空已露出了鱼肚白。 魏军的骑兵不同于演了一晚上大戏的步卒,他们休息了整夜,现在已精神饱满。速度全开,不到两个时辰,便奔驰到湖阳城附近。 许诸吁的一声停下马来,手搭凉棚向湖阳城望去。却只见四门紧闭,城头一片寂静,连个兵卒的影子都没有,也没有插任何一方的旌旗,城外也见不到尸体。别说此处完全不像经过一场厮杀的样子,就是说此城本是座死城空城,许诸若不知情也会相信。 许诸吩咐几名魏军普骑的令兵前去城门前叫城,顺带打探情况。那两名令兵喊破嗓子呼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回应,许诸只好吩咐一些兵卒想办法攀爬到城头上去,打开城门。他手下的将校头目们找到一些善于攀岩爬壁的兵士,带着绳索,越过不宽的护城河后,利用凸凹不平的城墙立面向上攀爬。 许诸紧张的望着这些攀爬的兵卒,他心里已做好了这些兵士受袭的准备。果不其然,这几名兵士刚刚从城头垛口处露出头来,便有刀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他们喊都来不及喊一声,便跌落城下。 与此同时,有魏军兵士惊呼道:“梁军的升空灯升起来了!” 许诸定睛望去,果然是几个梁军的热气球飞艇已从城中冉冉升起。他一拍大腿道:“得嘞,省老子的事了,按圣上的军令,某要带你们回方城了。”说罢他便勒马转向,要向方城而去。可惜他想走,梁军却不会那么轻易放走他。 距离许诸骑队百仗外的地方,许诸隐约看到一大片人从灌木草丛中站立起来。接着数不清的箭矢向许诸骑队扑射而来。许诸起初并不在意,即使对方是长弓手,能射如此远的距离,也必是强弩之末。然而,他还是低估了长弓的威力。数以百计的重箭还是让许诸的铁骑在人喊马嘶中成片的倒了下去,即使虎豹骑身上的铁片札甲一样被这重箭所洞穿。 第617章 穷追猛打 许诸见到自家兵士的伤亡,顿时气血上涌。他忘记了他现在要做的正事是带着这五千余骑返回方城。许诸用他那特有的武器往这些梁军一指道:“将这些贼兵统统杀光!” 许诸令下之后,两千训练有素的虎豹骑排成了数列骑兵线,纵横数百步之宽,向那些梁军横扫而去。而魏军普通战骑则以散兵游骑的形式,在骑兵线两翼向这些梁军蜂拥兜抄而来。 那些躲在草丛中的梁军兵士自然都是梁军的徒步长弓手,有五百名之多。他们都属于典青军团。典青收到斥候关于魏军骑兵驰援湖阳的消息后,便提前做出了布置,自己则亲自带着本军团的徒步长弓手埋伏于此。 魏军铁骑在这平原之上要冲杀步卒易如反掌,对付这种只能远距攻击,近距毫无战斗力的长弓手更不用说了。只要魏军能冲到他们跟前,便是一场大屠杀的开始。 但是这些长弓手面无惧色,继续在典青的指挥下,一支接着一支的重箭集中狙射着正面的魏军虎豹骑,却对两翼都兜抄上来的魏军普骑不闻不问,如同当他们不存在一样。 正在奔冲的魏军虎豹骑阵中,不断传来人喊马嘶之声。虎豹骑的人和马不断被重箭射中,让骑兵翻滚马下,接着被自家骑队的铁骑踩踏的粉身碎骨。许诸却面不改色,继续纵马飞驰,口中还在怒吼着:“杀!杀!”。此时虎豹骑距离这些梁军长弓手已不到三十仗距离。 典青此时才叫喊了声:“撤!”。数百名长弓手齐齐向他们左侧的湖阳城跑去。许诸岂能放过他们,更是快马加鞭,同时还催促着手下兵将们加快追赶:“众儿郎听着,谁能第一个追上去斩杀梁兵,本将重重有赏!” 两千虎豹骑自然是争先恐后的纵马奔驰,许诸的几名亲兵也冲到了前方。高过人膝的荒草地被他们的战马“犁”开了一道道深沟。猛然,许诸耳中传来几声刺耳的人喊马嘶之声,他心中一惊道:“难道梁军还有埋伏?” 许诸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冲在最前方的几名虎豹骑的战骑已卧倒在地,人也飞出去几仗远,显然活不成了。紧接着,又是几声人喊马嘶,继续有人重重的摔落马下。此时才有人高喊起来:“草丛中有拒马!有梁军布置的拒马!” 实际上,这并非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拒马,而是长弓手日常随身携带的三根两端都削尖的木棍,互相支撑着斜插在地上。平时做战,长弓手带着它们,是为了狙射时将它们布置在身旁,防止敌军骑兵来偷袭自己。若有敌军骑兵从附近突然冲出,便能躲在这些拒马后方,迫使敌骑不能直接冲杀自己。 这次典青却将这些木棍临时拒马用到了阻滞大规模骑队冲击的用途上。而那高过人膝盖的杂草灌木将这些“拒马”遮掩的难以察觉,最终让虎豹骑着道。虎豹骑们怕不小心撞上了这些尖头木棍。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许诸看着向湖阳城飞奔的梁兵,又看看自己死伤惨重的兵士,气的大骂道:“从两翼兜抄上的战骑死哪里去了?怎么还不见出来拦截这些梁军弓手!” 许诸不知道,左右两侧的三千魏骑都被梁军的两个轻骑营和两个重骑营所拦截住。梁军之所以能这么恰到好处的拦截住他们,自然是那漂浮在空中的热气球以及其吊筐中令旗手的功劳。 梁军虽然只出动了两千战骑,但战力却高出三千魏骑一大截。便大批魏骑被轻骑飞羽的乱箭射落马下,接着被梁军的重装骑兵横向凿穿骑阵。不长的时间,便士气崩溃,四散跑开,再也没有重新聚集起来,可是那些轻骑飞羽还在紧追不舍。 许诸看这些魏骑没有赶到,却还不死心,准备催动虎豹骑以最快速度拦截住那些长弓手时,却有令兵匆匆策马来报:“报!…将军不好了,我军左右散骑皆被梁军伏骑击溃!” 许诸听了后,气的哇哇乱叫时,已有他的副将匆忙劝道:“将军,我们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这梁军显然已有预先布置和埋伏。将军还记得圣上的旨意否?” 一语惊醒梦中人,一想到曹操,许诸背上顿时起了身冷汗。他连忙呼喝道:“撤!撤!不要念战了,都随某赶快撤退!”。 剩余的一千五六百虎豹骑跟随着许诸,调头便跑。 就在这个时刻,湖阳城突然吊桥放下,城门也打开了。不过从城中奔驰而出的绝大多数不是骑兵也不是步兵,而是一驾驾车轮辘辘作响的两轮战车。只是有少量重装骑兵伴随在这些战车左右,以做配合掩护。华雄手提骑枪,跨骑乌黑大马也在其中。 重箭一发发,一拨拨呼啸而来,将正在奔逃的虎豹骑接连不断的射落马下。这些战车也拦在了虎豹骑的前方,并且同向奔驰起来,依仗着速度优势,始终保持着和虎豹骑的距离。 当这些虎豹骑调转一个方向试图脱离与长弓战车的接触时,这些长弓战车又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了上来。 许诸又气又急,挥舞了他那戟不像戟,斧不像斧的兵刃,高喝道:“三曲的人马随某断后,其余人继续撤离。” 留下部分人断后,让大部分人安全撤退,这似乎只能是许诸唯一的选择。而且他也必须亲自留下来断后,否则大概没人甘愿做这明显送死的任务。 当许诸带着编制为五百骑的一曲人马调头杀来时,大部分长弓战车向两边跑去,试图绕开他们。但还有二三十乘长弓战车放缓速度,不在追击虎豹骑的主力,而是对着这曲虎豹骑连射不止。 如此一来,拦截的效果也只是让长弓战车追击的速度因为绕弯缓了一缓,另外将长弓战车打散为了两部。 许诸这曲断后的人马还是在伤亡不断中,他们追击这二三十乘长弓战车时,对方又以极快的速度避走。许诸身边的虎豹骑越来越少,此时一飙梁军重装骑兵却向他冲杀而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华雄。 两人二话不说,你枪我斧的战了起来,一时片刻间竟不分胜负。 第618章 司马懿的攻城之术 许诸与华雄战了七八个回合也不分上下,但华雄明显处于下风。那至少重达数十斤的戟斧被许褚像舞蒲扇般轮起来,在一斧接着一斧的凌厉攻势下,让华雄只有招架之功了。可是许诸却没发觉身边的亲兵战骑相继被梁军重骑斩杀马下,越来越少。 呼的一声,许诸又瞅准华雄的破绽挥出一斧。他已盘算好了,华雄要堵这个破绽会露出更大破绽,他便能一击取了华雄的性命。华雄果然大惊失色的将枪杆一横,硬挡住许诸的戟斧。许诸大喜,迅速收回这虚砍的一斧,就要用戟斧上的枪尖将华雄扎死。 但这个时候,许诸眼角余光发现,左右两名梁军重骑,正同时用狼牙大棒向他横扫而来。他急忙放弃了斩杀华雄的这个机会,一记铁板桥将身体仰躺下,两个狼牙大棒双双扫空。待许诸直起身来,华雄在更多梁军重骑的簇拥下向他杀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边的亲兵虎豹骑已所剩无几了。只好打马奔逃而去,四五名梁军战骑先后将他拦截住,可不是被他一戟斧斩落马下,就是被他荡开狼牙大棒,让他成功绝尘而去。 华雄眼看无法成功擒杀许诸,只好叹口气,而后又感慨道:“此人真乃曹魏悍将也!”几乘长弓战车追了出去,却被华雄喊住:“不用追了,他骑的是千里良驹,远比一般魏骑的马快,汝等也追不上。” …… 两个多时辰前还是黑夜时分。宛城城下,手持火炬亮晃晃一片的曹军列为几个庞大的攻城方阵,他们向着残破不堪的宛城扑来。军阵中的魏军步卒扛着云梯和跳板。阵后是升起若干个魏军用于侦察城中情况的升空灯。早在魏军进攻前,他们的投石机和弩炮就又轰击了宛城近一个时辰。这次曹操是玩真的了。 “报!启禀圣上,有我军兵士来报信说,湖阳已失守,守将高览战死!”。一名校尉品阶的令兵匆匆来到曹操面前报道。 曹操心中顿时一震,但转瞬他却发现不对之处,问道:“许诸才走了不到两个时辰,走的再快,现在最多刚刚到达湖阳城。他的令兵如何能这么快将消息返回?” 来报的令兵校尉说道:“启禀圣上,来的兵士并非许诸将军的令兵,而是来自湖阳城的溃兵,他们逃出城后,跑到此处来向我军报信。臣吩咐下属仔细对他们盘查核对过,确实是我军高览部的兵士。” 曹操抚掌似哭似笑的说道:“朕怕什么就来什么,还真被朕说中了,这真是一语成谶啊!” 此时徐晃上前试探着问道:“陛下,我们还需要继续攻打宛城吗?”。曹操脸色一沉道:“要,当然要,传朕的军令,速速攻破宛城,而后屠城三日,以泄朕的心头之恨!” 徐晃暗想,曹操定然是气糊涂了,宛城中现在应该没有平民,只有梁军守军,何来屠城一说。 此时,曹操身边的兵将暴发出一阵阵小声喧哗。原来,宛城中也升起了数个“升空灯”。只是这梁军的热气球飞艇要比魏军的大太多了,而且材料也不一样。后者是纸糊的,而前者却是动物皮革制成。 魏军的箭矢如同骤雨般射向城头,但是却够不着梁军的飞艇。即使偶尔有箭矢能够着,但那箭矢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无法洞穿皮革制成的飞艇气囊。 城头的城垛早已被毁坏的所剩无己,但是这个时候却多出了许多橹盾充当垛墙。这些橹盾是梁军用厚木板临时制成,后面还有支架撑在地上。很显然,这些橹盾后肯定蹲伏着大量的梁军兵士。在密集的魏军箭雨下,片刻间这些简易橹盾个个便被射的像刺猬般。 “快!用弩炮将这些橹盾轰掉!”指挥魏军进攻的张郃急忙下令道。本因为怕误伤自己人而停止射击的魏军弩炮再次开动。只是这些弩炮真不像梁军弩炮那般精准。轰的声巨响,某发石弹正好击中一架搭在城墙上的云梯,那云梯上还有几个正在攀爬的魏军兵士。云梯应声便被摧毁,几名魏兵惨叫着从几仗高的空中摔落下来。这些弩炮轰击了片刻钟时间,张郃眼见它们摧毁的云梯比摧毁的城头橹盾还多,只好下令停止了轰射。 这个时间,已有许多魏军兵士登上城头,毫不意外的,梁军的矛枪如毒蛇吐信般,纷纷从橹盾与橹盾间的缝隙或橹盾上方刺了出来。这些矛枪密集的魏军根本无法躲避,几乎登城便会被刺成蜂窝,而后从城头掉落下来。 不过曹操并不在意这个,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个宽达两百余步的城墙缺口上,其余地方攻城的魏兵只是为了吸引梁军的兵力。魏军真正的主攻方向却是在这个豁口上。 此时前进到豁口废墟前的魏军辅兵们顶着不时袭来的弹矢,硬是在城墙废墟堆上用木板铺出一条简易道路。这些弹矢有的来自飞艇上梁军弓手的狙射,有的来自废墟后弩炮的吊射。在废墟两端的城头,也不时有梁军用架设在橹盾后面的便携弩炮向下投射石弹。 曹操看到已成功在废墟上开辟出道路,认为己方已是胜利在望。他的计划是先开辟出登上废墟顶部的道路,但并不急于冲入城内。而是让大批兵士登上并且守住废墟顶部。然后以他们的弓弩掩护辅助兵继续开辟出废墟下坡的道路,最后才是魏军几万人马顺着这条宽大的通道源源不断的涌入宛城。 如此才能发挥梁军兵力雄厚的优势。否则面对顽敌固守的坚城,兵力再有优势,也没有能用力的地方,只能是持久不断的攻击,打双方都损耗巨大的消耗战。 这个攻城之策倒不是曹操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另有其人。就在昨日魏军佯攻宛城时,远在平氏县与自己儿子曹丕一起督办粮草的司马懿给他来了一封信,献上了此策。 看到成功希望的曹操此时又听到一片惊呼喧哗声。他举目四顾,却发现本方军阵的上空多出几个大火球。魏军的升空灯起火了! 第619章 岌岌可危 典青挺立身体,仰头看着空中正向坞堡飞来的六块大石。他躲也不躲。气定神闲的从腰间的箭壶中抽出一支箭矢,抬起了左手的长弓…… 一块大石头越过坞堡落在沔水之中,激荡起巨大的浪花。两块还没飞到坞堡,就落在地面上,腾起两股尘烟。 其余三块砸在坞堡的墙体上,发出巨大的撞击之声。但这对于包裹着厚达尺余的坚石,中间夹着近仗厚夯土的堡墙而言,即使不能用蚍蜉撼树来形容,也可以说效果缪缪。 与此同时,正在为投石机装载下一发石块的某荆州兵士,脑袋上突然长出一根箭羽,而后无声无息的栽倒在地上,手中石块摔出老远。 另一名兵士接替他,将大石抱起,就要向投石机的弹兜里放置,又是一支劲矢袭来。伴随一声惨呼,他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大石落在脚下。 周遭的兵士这才知道箭矢不是战场上的流矢,这两人的身死绝非偶然。一时片刻间竟没有人再敢去接替这两名亡者的工作。远处坞堡上的典青见如此情况,便将搭好的箭矢转了个方向,换了一个目标… 荆州军阵后的蔡瑁对此也看的真切,他年轻的脸孔上也现出少有的惊诧---对方竟然有如此神射手! 这些投石机为了避免坞堡敌军的攻击,已经是最大限度的放置在远离坞堡的地方,这个距离刚好出了普通弓箭的射程。若是再远,投石机无论是命中率还是威力都会下降到接近零的地步,也就是对坞堡毫无作用了! 蔡瑁咬了咬牙,腮肌硬硬的鼓了下: “传我军令,投石机继续抛射,畏敌者,懈怠者杀无赦!另调集盾手上前为投石手提供掩护!” 荆州军的盾手无法为每时每刻为每个投石手们都遮挡住典青抛射来的重箭。后者的箭术出神入化,一不留神,他的箭矢就能找到空隙钻入进来。 但荆州军的督战队却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操作投石机的兵士们面对着来自两方的死亡威胁,继续将大石毫不耽搁的一发发抛向坞堡。 坞堡中的斥候们对这些没有准头,不时飞过来的石块毫不惧怕。但在典青的命令下,还是都蹲伏在垛墙的抛射死角之后,安静等待着。 蔡瑁和诸葛玄也在耐心的等待着。荆州军投石机投掷似乎没有什么效果,他们也没指望这几十斤的石块能敲开坞堡坚硬的城墙,而是另有目的。 他们当然希望有威力更大,能直接摧毁坞堡的投石机,但他们无论是在技术上,人力资源上还是时间上都没有这个条件。 “咚!咔嚓”,荆州军经过长达近一个时辰的抛射,终于有一块大石撞上了坞堡顶部的一根梁柱,传出清晰的木材折裂声。柱子未断,但内部已然产生了裂痕。又过了两个多时辰,期间又接连有数块大石击中这几根柱子。 数根木柱相继断裂,上半部连同它们顶着的滚木一起向坞堡下落去。有的滚木一端还牵着绳索,在空中晃荡。典青干脆吩咐兵士们将绳索割断,免得后面碍事。 蔡瑁看到对方滚木已被摧毁,自己目的已经达到,心中一喜。而后这少年身上腾起一股杀气,拔出佩剑向坞堡遥指: “传我军令,攻城!” 沉寂了多时的荆州军鼓号之声再次喧嚣在襄阳上空。 大批荆州军兵士,持盾挺枪,列成两个方阵。在以壮声威的震天战吼呼啸声中,他们簇拥着两个庞然大物向坞堡缓缓移动。 看到这一切的典青脸色凝重,他知道与敌人真正较量的时刻来了。他用简短话语向周遭的斥候们做了相应布置。 两个庞然大物,一个楼车,一个坡车。和护卫他们的荆州军兵士们一起,一东一西,在双方你来我往的箭矢破空呼啸声中,稳步向前推进。 当楼车靠近坞堡时,顶部箭塔上的荆州弓弩手就开始探头探脑的居高临下向坞堡放箭。 其中一名弩手刚刚扣动手中弩具悬刀,就听到一声破空尖啸,而后看到自己下巴前方有一根带着白羽的箭尾。他捂着汩汩冒血的喉咙瘫软了下去。 那是典青的箭。在他的带头下,城头正进行弓射的斥候们集中向楼车箭塔攻击。箭塔中,相继有上十名弓弩手倒在突如其来的密集箭矢之下。 幸存的人蹲在竹篾构成的“矮墙”之后,不敢抬头。斥候的重箭不能连头带尾全穿竹篾,但箭簇可以穿过它。有的人靠竹篾墙太近了,穿透竹篾的箭簇依旧钻入了他们身体。 “咣当”一声,最先靠上坞堡城墙的楼车放下了飞梯。楼车中的荆州兵士们挺起刀枪盾牌,一涌而出,齐声呐喊,沿着飞梯向坞堡城头杀来。 二十名斥候早已做好准备,挺盾列成两排,堵在飞梯的“桥头出口”处。第一排斥候,缳首刀还挂在他们腰上,手中却持着普通的长矛。 飞梯的一端搭在垛墙上,这意味着斥候们相当于站在壕沟中与敌军做战,不用去注意防守下盘,占据了地利优势。乱枪向飞奔而来的荆州军下盘扎去。 冲在最前面的七八名荆州兵士血溅当场,倒在飞梯之上。后面的荆州兵士没因此有丝毫停顿,踩着他们的尸体,继续顶着对方乱刺的枪矛,一层叠着一层向前压去。终于冲到斥候的盾墙前。 第一排斥候们依旧保持着盾墙的严密,但都丢弃了长矛,拔出了缳首刀隔着盾墙与对方展开近身肉搏。从盾与盾的缝隙中,用缳首钢刀向压上前来的荆州兵疯狂捅刺。对方也用各种兵刃大砍大杀,乱捅乱刺,不断冲击盾墙。 此时,斥候们再也不可能保持零伤亡。一名斥候刚切开一荆州兵的喉管,斜下里猛然窜出的一支矛刃就刺穿了他的玄铁甲胄,贯入他的腹腔。他忍着剧痛,倒下时,又将手中钢刀狠狠刺入一只穿着草鞋的脚腕。 不长时间就有五名斥候倒在对方刀枪之下,但瞬间就被第二排的斥候填补上。有些悍勇的荆州兵乘隙试图突破。其中一名小校瞅准空子,腾跃而起,跳过盾墙。但他还立足未稳,就被第二排的一名斥候用缳首刀捅入脖颈。 筑阳斥候的防线不可能再阻挡荆州军的“洪流”多久,这道洪流正源源不断的从楼车中涌出,楼车内的梯道上也排满了密密麻麻,等待上城的兵士… 第620章 血海人山 宛城残破缺口处,魏军的长枪橹盾顶着不断袭来的弹弓铅弹和箭矢,又向前推进了两仗。这意味着那些铺路的辅兵又将宽达百步的简易道路向城内延伸了两仗,基本接近完成了。城外的魏军步骑也接近集结完毕,只能曹操一声令下便蜂拥入城。 就在这个时,城中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号令之声,号令就是简单的一个字“放!”。数以百计的大小石弹漫天飞舞,向着豁口废墟顶部的魏军砸来。魏军之中,有的被大石将砸成一滩烂泥,有的被小石弹打的血肉模糊,当场气绝。即使如此,魏军依旧挺盾硬扛。 曹操一看,顿时明白为何刚才战场各处,梁军的弩炮突然暂停了轰射,原来是为了集中攻这一点。他认为不能再拖延下去,否则要前功尽弃,立刻下令道:“传朕的军令,全军出击,杀入宛城!屠灭城中所有人,哪怕一条狗也不能留!” 魏军冲锋的鼓号声随之骤然响起,已列队完毕的魏军军阵有序的向废墟上涌来。那本就在废墟顶部的魏军长枪方阵也齐声呐喊,顶着弹矢向废墟下冲去。而本在他们前方枪杆下铺路的辅兵们纷纷向两边躲开。 但是魏军军阵的前方便是三仗宽,砖石嶙峋,无法正常行走的区域。最前方的盾墙顿时裂开无数缝隙和破绽。城内那些伏于屋顶和巷道中,由长弓手和徒步轻骑飞羽构成的梁军弓手将箭矢密集的向他们攒射而来。在废墟正面所朝的大街上,伏在盾墙后几百梁军兵士也齐齐拉弹弓弹射铅弹。 这些箭矢和铅弹纷纷钻入了魏军盾墙的缝隙破绽,再毫不留情的钻入魏军兵卒的身体之中。这三仗宽的砖砾嶙峋的废墟就如同死亡地带般,魏军兵士一进入便会中箭或中弹,在惨叫嘶嚎中瘫软的地上。 但还是有少数刀盾手和长枪兵冲过了废墟,贴近了梁军的盾墙。但是不成阵的长枪兵在狭窄的街道上,与当下用缳首刀的梁军做战,无异于案板上的鱼肉。那些魏军刀盾手的橹盾过于笨重,也不适合散兵缠斗。在片刻的兵器交鸣声中,他们就倒在这条紧贴城墙的大街上。 不过,他们扑了街,后面却又是整整一个方阵的魏军兵士继了上来,正如同洪流般冲下废墟。那些刚刚结束与魏兵混战的梁军兵士,见到如此多的魏军冲来,每个人都紧张起来。他们知道自己这些人几乎是不可能拦住这道洪流。 猛然,他们视线中有数以百计的标枪从身后飞过,抛投向距离他们已不到六七仗的魏兵。高顺的陷阵营赶到了!约五百支矛枪的密集抛投,让魏军的冲锋为之一顿。前排的大批魏军兵士应声倒下,后面的继续踩着他们的尸体向前冲杀。 “投!”带队的梁军将官又是一声暴喝,又是一轮五百支矛枪齐射,刚好梁军部署在附近的弩炮也开始了新一轮齐射。大小石弹将魏军军阵的盾墙霎那间轰开若干缺口,紧接着如同滂沱大雨的矛枪倾泻而下,魏军呼啦啦又倒下去一片。 冲在最前方的魏军军阵已变的支离破碎。那些以缳首刀做战的梁兵们抓住时机,突然发起反冲锋,以散兵形态突入魏军军阵之中。与魏军近距搏杀在一起。 一名魏军长枪手眼看梁军冲来,挺枪疾刺而去。嘭的一下枪尖就刺穿了梁兵的大腿,将他掀翻在地。这长枪手刚刚回枪,却不料另一名梁军已冲到他身边。这个距离,魏兵手中的枪毫无作用,废墟之上又不能退后和左右腾挪,急的他将枪杆当棍去敲对方脑袋。却被对方梁军一刀就割断了脖子。 尽管突入魏军军阵时,有不少梁军伤亡,但只要梁军能成功突入到魏军人群之中,便如同虎入羊群般。左手大盾上下格挡,右手两尺多长的缳首短刀上下翻飞。不断切开魏军兵士的脖颈,刺入他们的腹腔,或切开他们肢体上的大动脉。在一片鬼哭狼嚎中,魏军这一波又被几乎消灭干净。 紧接着,随着一阵阵马蹄声,这些梁军枪盾兵们都流露出惊恐的表情。废墟的顶部出现了魏军虎豹骑的身影,有近百骑的样子,一字排开。梁兵连忙向后退去,退到陷阵营的大盾枪林之后。 虎豹骑几乎再同一时刻也奔涌而下。陷阵营兵士每个人手上还有最后一支矛枪,若齐齐抛投出去,将这些虎豹骑兜头拦住不是问题。但接下来就不好应付跟在虎豹骑后面如同潮水般的魏军步卒了。陷阵营的都尉面目表情紧张而扭曲,他要在电光石火间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投”字这个号令在他嘴边却没吐出来。 “放!”他的附近传来一声暴喝,都尉举目望去,原来是黄忠来了。随着他的号令,数百支长弓重箭从屋顶上,巷道中,两端城头上等等各个位置向这些虎豹骑射来。百步的距离,重箭非常轻易的就穿透了虎豹骑人或马身上的甲胄。在马嘶人嚎中,绝大部分还没冲下废墟的坡道,就人仰马翻。少数骑冲下来,却又被砖石嶙峋的区域所阻碍,速度缓慢起来。 他们好不容易贴近陷阵营的盾墙,就被盾墙后齐出的枪林刺倒。盾墙后,一些非陷阵营的梁兵甚至冲杀出来,将这些失速战马上的虎豹骑骑手拉下马来,并将短刀切入他们的脖颈。 一名虎豹骑策马左右乱走,将贴近自己的梁兵挤倒,又挥舞斩马刀斩杀了名梁兵。但他的战骑却被一支矛枪刺入臀部。这战骑当即吃痛受惊,撒开四蹄,沿着紧靠城区的街道狂奔而去,被颠落马下的骑手很快就被梁军刺穿了脖子。 虎豹骑后又是一波魏军步卒涌来,站在高处的高顺以及梁军飞艇中的瞭望令兵脸色都变的煞白无比。因为他们看的清楚,这一波魏军军阵前前后后,纵深就拉出去一百五六十步,宽也有百余步,毛估估至少有一万五六千人的兵马。曹操这是押大注了!高顺现在都认为自己无法守住宛城了! 第621章 肠子都悔青了 人数上万,接天连地。现在上万的魏军人潮如同开闸泄洪般从废墟上奔涌而下。无论是箭矢,弩炮,枪盾兵的弹弓,对这样的人海攻击都如同杯水车薪一般。 魏军步卒们翻过尸山,冲到了陷阵营的盾墙之前。“杀!”随着陷阵营都尉的一声暴喝,五百支矛枪齐齐刺出,至少三四百人的魏军步卒瞬间中枪身亡。不过这根本阻挡不了魏军人潮的奔涌。部分人甚至死了都没倒下,后面的魏军洪流将他们的尸体顶在了梁军盾墙之上。 “杀!”,“杀!”矛枪捅刺的频率越来越快,但这些陷阵营将士们却感觉到盾牌那边的力道越来越大,似乎无穷无尽般。那些其他营的梁军兵士也急忙顶住他们的后背,试图阻挡住魏军人潮。 梁军如此竭力阻拦,只能暂时让魏军的军阵变的更加紧密,却似乎不能改变最后结果。魏军的刀枪剑戟也寻找着任何可以钻的漏洞破绽,向盾墙后的梁兵劈刺而来。双方都在大量伤亡着。但这伤亡对于有一万五六千参战兵力的魏军不算什么,对于梁军却是致命的。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高顺喝令道:“放!”响箭相继冲天而起,接着是漫天的火球出现在缺口上空。梁军终于动用了一直没舍得用的火爆弹。 因为有之前同重的石弹落点校对。数以百计的大小火爆弹都比较准确的落在了豁口范围之内。更准确说,落在了魏军人潮之中。数百蓬烈焰冲天而起,接着火势由数百个点连成一片火海。在鬼哭狼嚎中,数不请的魏军兵士变成了火人。 对于魏军而言,比被烈火杀伤更要命的是军阵大乱。人们拼命寻找可以避火的地方,争相拥挤踩踏,被挤倒踩死的人远比烈焰焚身的人多。 那些已越过“火海”区域的魏兵也有大批被挤倒在地,没倒地的也乱成了一锅粥。梁军长弓手,枪盾兵乘机弹矢齐发,进行密集攒射。弩炮手也没有停,继续一轮接着一轮的抛射着火爆弹。很快,那些本用于垫平道路的木板也熊熊燃烧起来,火势将这个城墙缺口暂时封堵了起来。城外的魏军兵士却还是挤成一团,久久不能恢复… 此时,远处观战的曹操面目表情丰富极了,由紧张转为喜悦,由喜悦又转为恐惧,现在又变成了悲哀。曹操捶足顿胸道:“朕怎么没想到这点啊!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他身旁的众将默不语,都大气不敢吭一声,谁都不知道曹操话的意思,谁也不愿意这个时候去引起满腔怒火的曹操注意。 实际上曹操自责的是,他应该能想到梁军会集中使用火爆弹做最后一搏。因为自他来宛城后,梁军自始至终没有怎么动用此物。这对于每战必用此种火器的梁军来说,完全不符合常理。 良久,曹操的情绪才算恢复过来。着人清点损失。结果一统计,魏军前前后后又损失了六七千人。 曹操望向宛城,久久不能言语。那缺口处的熊熊燃烧的烈火已变小了许多。空气中充满了皮肉焦糊,令人作呕的气味。此时张郃方才小心翼翼的上前劝谏道:“陛下,此处非久留之地,我们速速撤回方城为上策。” 有张郃带头,其余人也纷纷跟着劝谏起来。就连一直反对退守方城的许攸此时也没再多言语一个字。 曹操的眉头一皱道:“适才只是梁军用犀利火器才侥幸没有破城。但他们此前故意不用此物,以朕的推断,他们必是此物已不多,经此一战,他们此物必定已耗尽。我们…” 众人一听,心中暗说,得嘞,这还是不愿意认输,还得硬着头皮打下去。 此时,外围警戒的斥候却带来了一个消息!冯宇的大军已经开来了,但是他们没有直接开向宛城,而是骑兵和战车继续向东北方向急进。步卒和少量战骑却在宛城南边七里的地方开始结阵,现在军阵应该向宛城移动了。 这消息让曹操和众臣震惊不已。本来这对于魏军而言应该是好事,因为曹操起初就是想诱梁军来宛城城下决战的。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曹操推算冯宇会先行派出行军迅速的战骑与战车来紧急驰援宛城,并布置了大量陷阱。但这是专门针对骑兵与骑兵,骑兵与长弓战车混战下的套。对于由步骑组成的正规军阵却是没多大作用。同时现在魏军接连受挫,兵力大损,士气大降。现在与梁军面对面的阵仗赢面已变得极小。 但这些还不足以让曹操以及魏国众将们震动,让他们惊惧的是消息中说,有大批梁军战骑战车奔向东北方!东北方正是方城的位置。这意味着梁军可能会攻打方城,若不是则是为了切断魏军退往方城的后路。而现在,因为湖阳也被梁军占据,梁军等于以一个三角形的形态对魏军形成合围之势! 曹操不再犹豫,不等众臣众将开口,便说道:“传朕军令,全军整队,退往方城。” 他的话音刚落,南边就隐约传来了鼓号之声,紧接着南方地平线上升起无数旌旗和人影。那是真的接天连地,无边无际。梁军七个军团,合计两万余人马。组成了正面宽达三里,纵深二十余列的大阵向宛城席卷而来。 魏军将领们急忙去指挥各部整装列队,准备撤离。梁军正踩着鼓点向此行来,匆忙之下魏军各部乱糟糟的勉强排起个行军队列就向东北方急急逃去。所有营帐辎重全都不要了,有心的还放把火烧尽了事,走的急的干脆就送给了梁军。 高顺远远看到魏军匆忙撤离,也发现了自己的援军正在前来,立刻下令道:“调集城中所有可用的战骑,战车,出城追击魏军!” 远处,正领着庞大军阵前进的冯宇也发现了魏军的动向,冷笑道:“此时不衔尾而击,更待何时?”续而又向赵云问道:“我们还留了多少骑兵和长弓战车?” “启禀陛下,还有轻重战骑各两营,长弓战车一营!” 冯宇点点头道:“传令,所有战骑,战车出列,全力追击逃窜的魏军主力!” 第622章 车骑大战 南阳东北部的荒原上,三千上下的梁军轻重铁骑,还有三百余乘长弓战车对魏军衔尾而击。数万年魏军也分成若干方阵,试图交替掩护着有序撤退。只是这撤退撤的太过匆忙,队形组织都显得颇为混乱。在梁军的长弓狙射,轻骑攒射,重骑冲击之下,魏军大军尾部的步卒一部接着一部被击溃。 行在中军的曹操接连得后方到战报,明白如此下去迟早会让全军溃败。他立刻将掌管全军骑兵的夏侯渊召来,单独对夏侯渊交待一番,夏侯渊应道:“臣遵命!”后便下去布置。 梁军这边,临时掌管追击部队的徐荣还在策马狂奔,三千战骑,三百战车跟随在他身后狂飙突进。 很快他们便进入到两道土岗之间的区域。这是两条在南阳平原很常见的沙土岗丘,高不到十仗,宽约三四十仗,却有数里甚至数十里之长。徐荣行到这两条土岗口子时,他的一名亲卫提醒道:“将军,此处两岗相夹,易于伏兵。我们不能不防啊。” 实际上不用此人提醒,徐荣心中也起了这个疑虑。他又望望远处还在奔逃的大批魏军兵卒,再看看两边山岗,说道:“无碍,我们追击魏军要紧。这里虽然易于伏兵,但两条土岗间最窄处也宽达两里,这样大的一个空间,即使遇伏,也足够我们这些战骑和战车腾挪了。而且,我军平时也专门针对过这种地形遇伏的情况进行过训练,相信魏军也奈何不得我们。” 徐荣说罢,便领着几千战骑继续追击魏军。他们才深入两土岗之间地带两三里的距离,便听到魏军的号角之声。大批魏军战骑出现在土岗的顶部。徐荣冷笑道: “魏军果然在此设伏!也罢,此前我们斩杀的都是他们的步卒,算不得多大本事,今日就在此处与他们来场车骑大战!众将士听着!我们日常训练,有过这种地形下的车骑配合作战之法,大家就照着日常训练时的战术来!” 他的话音刚落,两条土岗上的魏骑就如荣洪流般倾泻而下。这些魏骑由三千虎豹骑和四千普通战骑组成,仅从数量上说兵力是徐荣的一倍有余。 梁军轻骑飞羽和长弓战车上的箭矢已向两边飞射而去,同时,轻骑飞羽分成两股向两岗间的两个入口的方向撒开,而长弓战车则迅速的飞驰到两岗间最开阔的地带正中间停住,两个营的重装骑兵立于原地,巍然不动。 夏侯渊心中纳闷梁军这是什么奇怪战术时,密集的箭矢已在咻咻嗖嗖的破空声中扑面而至。魏骑之中,不时有人呢惨叫着翻滚马下。夏侯渊将自己骑枪舞成一团,荡开数支箭矢后,喝道:“虎豹骑随某优先击灭那些车兵,在这两岗之间,他们无法使用像此前一样的战术。其余兵将斩杀那些使弓的敌骑。至于那些敌军重装骑兵,他们不动则罢,若拦截我们,就让小部分兵马纠缠住他们即可,我们最后再围杀他们!” 围绕他的亲兵和校尉们齐声称诺,带着各部兵马各行其是。大部分的魏骑都纵马去追击那些梁军车兵。剩余的去兜截向两边散开的轻骑飞羽。原地不动的重装骑兵却没有人管。 此时,包括三千虎豹骑在内的大多魏骑与那三百乘长弓战车还有两百余步的距离。长弓重箭还在连绵不断的射了过来,而且命中率奇高。几乎是三箭必中两人,魏军兵士的伤亡还在持续着。不过魏军距离这些长弓战车却越来越近了。 夏侯渊虽然对自己麾下的兵将不断损失痛心不已,但自己的这些骑兵每靠近对方一步,自己就离胜利更近了一步。 当他的这些虎豹骑距离那已停止下来,只是弯弓放箭的梁军战车不到百步时,稍远处的梁军重装骑兵却突然开始加速,在徐荣亲自带领下,向这边疾驰而来。上千支骑枪如林般向前挺立着。部分虎豹骑立刻从主队中分出,迎了上来。 嘭,徐荣一马当先,骑枪暴起,瞬间就捅穿了名虎豹骑的身体。与此同时,另外一名虎豹骑的骑枪枪尖距离他还有数尺距离,徐荣已来不及收枪,另一梁军重骑的狼牙大棒却砸至这虎豹骑的天灵盖上,后者一声不吭的便瘫落到奔驰的坐骑之下,而后被奔驰而过的战马踩踏的粉身碎骨。 又是两杆虎豹骑的骑枪向徐荣扎来,他已取下自己的四尺长的斩马长刀,用刀背将其中一支骑枪铛的一声荡开,另一支骑枪却无论如何再防不住了。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支长弓重箭恰到时机的洞穿了这虎豹骑手的头盔,深深的插在他的脑袋上,也如同抽了脊梁骨般,向后瘫仰下去,摔落马下。 千余虎豹骑,凭借自己无坚不摧的冲击力和长弓战车的辅助,片刻间就洞穿了虎豹骑的骑阵,将其分为前后两部,且混乱成一团。但是前部的少量虎豹骑还是继续向长弓战车奔驰而去,却当徐荣的梁军重骑不存在般。 此时那些长弓战车又突然动了起来,当然是向着与虎豹骑拉开距离的方向移动,箭矢继续不断的向虎豹骑飞射而来。 夏侯渊看着他们前方不远处就是山岗,冷笑着道:“某看你们这次还向哪里逃!儿郎们,将阵型拉开!”随着他的令下,还跟在他身边的千余虎豹骑迅速散开为一字骑阵,以宽大的正面向这几百梁军战车兜围而来。 长弓战车果然被土岗拦住,千余虎豹骑顶着巨大的伤亡压了上来,看上去长弓战车已无路可逃。但就在这个时刻,千余梁军重骑又如同旋风般席卷而来,像把凿子一样在一字骑阵上凿开个大口子。三百长弓战车机敏又娴熟的从这口子中奔涌而出,再次跳到开阔地带。 再接下来,梁军的战术又演变成重装骑兵伴随长弓战车周围,在乱成一片,散的到处都是魏骑间来回冲杀。人喊马嘶,兵器碰撞之声响彻天地… 第623章 方城难回 两条土岗构成的宽大“山谷”中,到处是横七竖八支离破碎的尸体。随着时间推移,虎豹骑的伤亡越来越多,梁军逐渐扭转了最初劣势,反而成了强势一方,且优势反而越来越大起来。 梁军这变化莫测的战术让夏侯渊看的目瞪口呆。他心急如焚,盼望着迎战对方轻骑的普通魏骑能早点结束战斗,回头增援自己。只有足够的战骑兵马,只有压倒性的兵力优势才能破解梁军这诡异的战术。 夏侯渊还不知道,他的那些魏骑比虎豹骑的境遇更加糟糕。向两边撒开的梁军轻骑已与魏军战骑交锋了数个回合。擅长骑射的梁军轻骑飞羽在很远的距离,就开弓放箭。可怜这些魏军普骑,并没有如同虎豹骑那样的精甲保护人和马,被纷纷扬扬的乱箭成片成片的放倒。 这些魏骑在将官指挥下,分为几股,从几个方向上兜截上去,试图封堵住梁军轻骑。不料这些梁军轻骑策马上了土岗的缓坡,轻易的在几股魏骑间穿插而过,同时手中还在不停的拉弓放箭,箭矢继续连续不断的向魏骑密集的射去。 如此时间一久,魏骑便告崩溃,再也不敢靠近梁军轻骑,而是远远的取下骑兵弓弩和梁军轻骑对射。只是他们的马上骑射完全与轻骑飞羽不在一个量级上,伤亡依旧持续着。最终魏骑士气瓦解崩溃,当轻骑飞羽收起骑弓,挥舞着斩马刀发起冲锋时,他们便向“谷地”外狂奔逃窜而去。 轻骑飞羽也没追击他们,而是调头向还在与梁军重骑以及长弓战车鏖战的虎豹骑杀来。 此时的虎豹骑正在苦苦支撑。夏侯渊一看,自己盼的增援没来,对方的却来了,心神顿时大乱。他拨马便要开溜,却被冲上来的徐荣拦住。很显然,论单打独斗,徐荣不可能是夏侯渊的对手。但是好汉难敌四拳,徐荣身边有数名梁军重骑齐攻夏侯渊。几个回合下来,夏侯渊就支撑不下去。若不是他的两名亲卫赶来拼死护卫,差点就命丧乱枪乱棒之下。浑身浴血的他虚晃一枪,迫开挡在前方的一名重骑,策马冲出。两名亲卫骑兵以命断后,放让他冲出重围。 失魂落魄的夏侯渊连残兵都来不及收拢,策马向远方绝尘而去,消失在土岗之后。徐荣从一具虎豹骑手的尸体上拔出斩马刀,眼睁睁的看着夏侯渊的背影从地平线上消失,无不遗憾的说道:“可惜!可惜!跑了敌将。” 待徐荣部清理驱赶完残余魏兵,重新集结起来时,魏军主力早已不见踪影。徐荣连忙吩咐道:“速派斥候以快马向东北方向查探魏军主力位置!我们继续向东北方向追击” 他的一名副将立刻劝说道:“将军!我部刚刚经过激战。兵士们都已疲惫不堪,还有大量伤兵需要照料。现在不宜再行追击敌军了!而去不知道敌军是否还会像在此处般设伏。” 徐荣向周围扫了两眼,看着遍地的尸体,伤兵,失去主人的战马,自己兵士的脸上也满是疲倦之态,顿时清醒过来。在敌人提前设伏的情况下,反被他反杀,这样的战果已足够辉煌。而且他心里明白,此战他也是侥幸取胜,若夏侯渊不是以普骑对轻骑飞羽,虎豹骑对重骑和长弓战车,而是反过来,那结局就难以预料了。 徐荣沉声说道:“传某军令,全军选一有利地形,原地休整,等待我军主力人马上来会合!” …… 就在徐荣与夏侯渊鏖战之时,曹操继续带着数万魏军还在南阳东北部的荒原上狼奔猪突。良久,曹操发现再没有令兵上来报信说后军遇袭,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不料就在他放下心来的时候,却有一骑斥候从前军飞驰而来。远远的就高呼道:“报!我军前沿斥候发现敌骑踪迹,敌骑大队人马似乎就在前方!” 这个消息将曹操唬了一跳,他立刻想到从宛城撤退时斥候带来的消息---有支梁军车骑部队脱离主力,向方城的方向直插而去,他们不是要攻略方城,便是要拦截魏军的归路。 曹操厉声问道:“对方有多少人马?发现我们的斥候没有?是如何遭遇的?将所有细节一条不漏的禀奏给朕听!” 令兵立刻答道:“对方并没多少人马,似乎也是斥候,还带着猎犬猎鹰。我军斥候远远的就望见他们。对方应该没发现我方斥候。因为我们的斥候说,对方人多却没有什么反应。若是真的发现我方的人,他们应该立刻追杀而来。” 曹操听了这话立刻怒骂道:“一帮蠢货!他们就是要利用我们的斥候带路,找到我军主力的行踪!所以才没有开始动手。否则你们能发现他们,他们有狗有鹰,怎么会发现不了你们?” 曹操顿了一下,立刻说道:“全军立刻停止前进,调头向鲁阳的方向前进!”随着曹操的军令下达,前后延绵近十里的数万大军陆续停了下来。这样庞大的部队即使调转个方向,也是要花点时间的,并非像常人走路般,原地转个角度就能调向。需要将军令下达到各部,并且重新部署各部在撤退中的职责。 这个时候,徐晃来到曹操跟前,提醒道:“陛下,臣有一言…”曹操挥挥手道:“都什么时候了,毋须繁文缛节,汝有话直说便是。” 徐晃这才劝谏道:“陛下,前方有敌骑出现,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为何调头向鲁阳去?这鲁阳可是山区,虽然有利于避免敌骑攻击,但我们自己也道路难行啊,我们要抵达鲁阳城中,得翻越两百里宽的伏牛山。更何况,这鲁阳并没多少守军,也没多少粮草…” 曹操一皱眉打断他的话道:“这个朕岂能不知,但汝看看,现在我们这支部队还能和冯宇的虎狼铁骑较量吗?”曹操边说边指向不远处那些满脸倦意,失魂落魄的兵卒们。 接着曹操又说道:“再说,朕也不一定是要去鲁阳,我们随机应变,若有机会,还可能绕过这支横在前面的梁军铁骑,成功返回方城。” 第624章 山间伏兵 长两百余里,宽百余里的伏牛山是秦岭末梢向东延展出的一条余脉,它的北麓便是鲁阳所在。而此时,与它南麓所衔接的南阳平原上出现了一支庞大的军队—曹操亲率的魏国大军。 曹操身旁的张郃指着远处高耸巍峨的山峰道:“陛下,前方就是伏牛山了。难道我们真要翻越百里宽的伏牛山吗?如果小股人马不成问题,可规模如此庞大的部队,越过这莽莽百里大山,即使没有敌军任何干扰,也怕是要走失走散折损不少人马。” 曹操淡然道:“这个朕清楚,但我们若按原来的路线行进,无论怎么规避绕行,在平原上都必然会遭遇梁军车骑的堵截。他们的战马四蹄和战车车轮可比我们步卒的两条腿快多了,更何况他们还有精锐斥候和升空灯等侦探利器。再假设我们原地安营扎寨,等待方城和平氏方向的援军,汝认为我们能守的住这营寨?要知道梁军最擅于攻坚,宛城,湖阳这样的城池他们都能瞬间攻破,我们短时间内匆忙扎起的营寨能奈他们几何?” 张郃连忙拱手应道:“陛下圣明,考虑的远比我等周详。臣这就吩咐兵士们做好翻山越岭的准备。” 曹操摆摆手道:“我们不需要如此急着入山。因为我们还是有可能沿着伏牛山的南麓绕过梁军车骑的堵截。汝只需派出两路斥候。一路沿着伏牛山南麓的山脚绕行到方城,看有没有梁军踪影,若没有,回来报信同时让方城的郭嘉也调拨出部分兵力来增援。另一路则是入伏牛山探明易行的道路,做好后手准备!” “臣遵旨。不过斥候入山探明道路或绕行到方城,来回都需要一两天时间。我们需要原地扎营吗?” 曹操正沉吟思考中,旁边的徐晃接话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原地扎营不妥啊。如此接天连地的营垒,很容易被梁军斥候发现。而且搭建营寨还需消耗大量人力物力。梁军万一来攻,也不好防守。距此仅仅七八里处,有一废弃小城,名唤稚城。此城依山傍水,万一梁军大批人马来攻,可凭城而守。若敌军兵势浩大,我们也可退到城后的伏牛山中。大军囤守此处再合适不过。” 曹操语气决断的说道:“公明说的极是,我军就屯守稚城。待两路斥候探明情况后,我们再做定夺!” 小半个时辰后,魏军就开入了稚城这座荒废良久的小城。稚城城小不说,城中还破屋碎瓦,废墟满地,数万大军是不可能都屯于城池之内。曹操便命人在紧靠稚城的山坡上一东一西设置了两个营垒。两营一城,互为犄角。两路斥候也早已飞奔而去,各行其是。 …… 伏牛山中,几名魏军斥候骂骂咧咧的用开山刀砍着灌木荆棘,寻找着能通行的路径。伏牛山本是有若干来往客商,猎户踩踏而成的小路。但现在是冬季,并非商户,猎户外出行走的季节。这样的小路都覆盖在荒草灌木之下,需要仔细搜索方能找到。 “娘的,今天运气怎会如此糟糕,上百人抽签,就让老子给抽到了!”其中一人还在心有不甘的念叨着。 “嗨,谁让咱们是晋州的山里人呢,若不是山里人,都不轮不到我们抽这个签来干这苦差事了。您啊,别发牢骚了。怎么说,这总比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差事好。咱们干好了,说不定还能记个上等军功…” 接话这人话还未说完就惊呼起来:“什么野兽!…啊!”。一条硕大的黑影蹿了上来,一口便咬住了他的脚脖子,让他发出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旁边的几名同伴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条大狗。那被咬的人也从剧痛中醒过神来,挥起手中的开山刀向大狗斩去,脑袋上却噗的一声多出支箭矢来。 “有敌埋伏!敌袭!”有一人最先反应过来,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话音刚落胸口也中了一箭,惨叫声扑倒在地上。 到现在,夺在暗处的敌人也没现出身来。剩余三人中不知道谁呼喝了声:“跑啊!”。他们便撒腿沿着来路调头跑去。一声犬吠,那条撵山大犬又冲了上去,一口咬住其中一人的小腿,迫使他摔倒在地上。此时方才从灌木丛中跳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人弯弓搭箭,疾射而出,又中一名魏军斥候的背心。 两人中,一人看守被狗咬住的俘虏,另外一人对最后那名魏兵紧追不舍。追了百余步的距离,前方逃跑的魏兵身形一沉,便不见了踪影。他再向前追了几步,方才发现是道悬崖拦在前方,悬崖下是道深涧。 这两人自然是梁军的山地斥候。他们并非冯宇从主力中分出来的,此时冯宇的主力还在宛城附近休整布防,不可能派斥候来这么远的地方。 冯宇从丹口南下前,就派出的千余名山地斥候。他们便是其中的两人。这千余名斥候从丹水水道的起点上洛郡商县出发,翻山越岭,跋涉两三百里山路进入伏牛山区,而后两到五人一组,分为几百组人马,在山区警戒魏军的动向。冯宇吩咐他们,若发现小股魏军穿越伏牛山,便即刻狙杀。若是大批魏军穿山越岭的进军,便千余人集结起来,一边持续不断的袭扰,一边将情报速速递交南阳的梁军。 …… 稚城,曹操在焦虑中等了整整二十多个时辰。这期间他甚至都没能睡个囫囵觉,不是没时间,而是睡不着。两路斥候迟迟还没用返回报告消息,让他更加不安起来。 曹操坐在间破败的庙宇中,埋头思忖着---两路怎么也不大可能同时出现梁军,尤其是那入山的一股,梁军怎么可能会在荒无人烟的伏牛山中设伏呢。了不得是入山的斥候自己遇到什么其他危险了,或迷失方向了。至于去方城的那一股,倒是有可能碰上梁军游骑,只能听天由命了。 就在他自我安慰的时候,一名亲卫令兵神色慌张了跑了进来。 第625章 被困稚城 就在他自我安慰的时候,一名亲卫令兵神色慌张了跑了进来说道:“启禀圣上,我们派往山中探路的斥候回来了…” 曹操大喜道:“哦?他们打探的结果如何,山中有没有适合大军通行的道路?” “圣…圣上,只回来一人,混身是伤。据他说,山中有梁军埋伏!” 曹操听了此话,如同五雷轰顶般:“什么!伏牛山中怎么会出现梁军?难道是他们从潼关攻入洛阳,并取下鲁阳了吗?” “这…这个小的不知啊!” 曹操心烦意乱的对这亲卫领兵挥挥手道:“汝当然不知,速速召集众将商议对策。” 不一会,诸将众臣到齐。他们已得知此消息,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徐晃上前拱手道:“陛下,我们需要了解详情才能做出决断啊。还是让那斥候亲自到这禀明当时的情况吧。” 曹操一扬眉毛道:“这是自然,朕已让人将他带来!”说罢,曹操拍拍手,几名亲卫就将那斥候带入大堂之中。众人一看,此人已然有点精神失常,意识不清的状态。 “汝将山中所遇到的情况在此向圣上一一禀明,不得有半点遗漏,也不得有半点虚假之词。否则不是以谎报军情,而是以欺君之罪论处,这可是要夷三族的大罪。”徐晃对此人交待道。 这斥候完全丧失了往日的精气神,嚅嗫着嘀咕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而后,他便口齿不清的将事情又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其话语已经有点语无伦次。经诸将一番盘问,才算将整个事情经过弄明白。 许攸眼珠转动几下,问道:“也就是说,汝没看清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没…是没看清,但他们有…有很多人,还有狗。” “没看清,汝怎么又知道他们有很多人?” “因为,因为我们的人一下,就一下子全死了。人不多,怎么能一下杀死我们四个人?而且小的在逃亡时,听到身后有许多脚步声。” 众人又问了几句,曹操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了,便叫此人退了下去,而后向众将问道:“诸位爱卿,这伏牛山中意外的出现了梁兵,还有沿着伏牛山山脚前往方城查探和调兵的斥候也迟迟未归。汝等看如何是好?” 许攸拱手道:“陛下,适才那兵士已惊吓过度,精神恍惚。臣认为他所说的梁军兵力很多只是自己的臆想。其一,对方既然带着猎犬,很有可能是梁军的斥候,斥候部队不可能人很多。其二,伏牛山数百里莽莽山野,这大批人马的后勤补给怎么弄,怎么可能让大股人马长期呆在山野之中?” 曹操的眼神突然变的凌厉起来道:“可是汝想过没有,梁军现在已经攻占洛阳,并南下鲁阳,这是来自鲁阳梁兵的可能?” 曹操这席话让本是窃窃私语的诸将顿时炸了锅。若曹操的猜想是真,那不仅仅是南阳战局,而是整个魏国都岌岌可危了!梁军若真攻克了洛阳和鲁阳,不仅曹操和这数万大军被团团困在此处,而且从洛阳沿着黄河直入豫州河北,这些被抽走大量兵力的魏国腹心之地,简直可以说易如反掌。 张郃突然出列拱手道:“陛下,这种情况断不可能发生。若梁军真的出潼关,攻洛阳,取鲁阳。就算这些城池只有役卒辅兵驻防,那也至少需要五六天时间。这个时间,敌情消息早就应该传过来。而我军是前日才离开宛城的。我们撤退离开时,并没有这样的紧急军情传来。况且,那与潼关接壤的弘农有我大魏数万精锐步骑,十余名良将屯守。岂能让梁军说过就过的?” 曹操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心中顿时宽慰不少,情不自禁赞道:“张郃啊张郃,朕是以往只当汝是员勇武悍将,没想到汝还有如此谋略判断。是朕小瞧汝了,哈哈哈。” 其余将领听了曹操赞扬张郃的话,或多或少流露出羡慕甚至嫉妒的眼神。 张郃自己倒没什么变化,继续不慌不忙的说道:“可是即使如此…陛下,我们也不能按原计划翻越伏牛山退到鲁阳了。敌军兵力即使只有几千人,甚至哪怕只有千余人,但在这深山之中早早就设伏准备的他们必然会对我军造成重大折损。谁也不知道在那本就险峻万分的山道上,他们为我们准备了什么。” 其余众将对张郃此言也颇为赞同,纷纷表示附和。曹操自己也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可朕想不通的是,他冯宇怎么会如此料事如神?难道他有奸细在我军不成?” 曹操话说到此处,眼神变的凌厉起来,并向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此时在场的每个人都紧张起来,脸色变的煞白。曹操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道:“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大军调头突然向北,要从伏牛山退往鲁阳,是朕的即时决策,事先并没有此谋划,当然也不可能有人知道。所以朕就纳闷啊,这冯宇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实际上,冯宇也并非算到曹操会有此举,他甚至连三面合围魏军主力的决策,也是在攻下宛城曹操大军来援后才即时做出的。他只是因为重视山地作战,战略上的区域分割控制,方才派出大量山地斥候封锁伏牛山。除了伏牛山,他还向江夏守军传令,同样向南边的桐柏山中派遣山地斥候。 许攸对曹操说道:“圣上,我们现在也先别管冯宇怎么想的。现在既然不走伏牛山了,那我们还是沿着伏牛山脚绕行回方城吧。” 徐晃却说道:“可是前去查探的斥候还没回来啊。”徐晃一提醒,众人才想起还有一路斥候未回。 此时,又有令兵慌慌张张的上前禀报:“启禀陛下,大事不好,稚城东边出现大量战骑和战车!正向稚城风驰电掣而来!” 曹操惊的张大了嘴巴,半天才算反应过来,敌军车骑部队到底是抓住他了。他刚要下令全军,向南撤离。稚城西边和北边都是伏牛山,只能向南撤退。但此时又有令兵来报,稚城南部的地平线上出现了无边无际的梁军旌旗和人马。 第626章 并非贪心的人 稚城,破败的庙宇大堂中。曹操和诸将已鸦雀无声,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见。谁都意识到,数万魏军已被围困在以稚城为中心,只有西面和北面都是山的半开放型山坳内。 还是徐晃最先打破沉默,出列抱拳说道:“陛下,如今我们已被围堵住,索性和梁军来一次突围决战吧。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能打赢这仗。” 曹操睁开微闭的双眼,苦笑道:“若是对阵决战,我们当然有赢的机会,可是这机会一成都不到。要是有哪怕五成以上的赢面,当初朕在宛城下就应该和梁军决战了。” 许攸此时也说出了自己的建议:“陛下,某认为我军此时只能固守稚城,依仗稚城的城墙和其附近的山形走势固守,然后派人从伏牛山中绕出梁军的包围,前往方城紧急求援。” 曹操无奈的说道:“也只好如此了。传朕的军令,全军将士抓紧时间,加固两边山坡的营垒以及稚城的城防。另外派人速速前往方城报信。记住要多派几批,要保证至少有一批人能将信笺送到!” …… 就在魏军抓紧丁点时间,奋力加高加宽城防工事时。冯宇的梁军主力以及那支太史慈所率领的车骑偏师抵达了稚城城外。 两军会师后,迅速做出布防。梁军步卒在稚城的东南两面各扎下一个巨大营盘,车骑游弋其间。并且梁军还在连续不断的挖掘沟壕,搭建篱笆,封堵稚城和它西门,北门外两座山坡上的魏军营垒。此时,梁军虽然谈不上能将稚城以及两个魏军营垒围了个水泄不通,但数百上千人的兵马钻空子溜走已是不可能了。 …… 中军大帐内,冯宇正与众将商议军情。一名羽林校尉进来对冯宇叩首道:“启禀圣上,我军在附近山林中巡逻时,发现这几人形迹可疑。便将他们拿住盘问。他们最初自称是附近普通猎户,但几句话的质问后,他们便露出马脚破绽。再经过一番严审,才承认自己是魏军的细作斥候。此次是要前往方城通风报信。” 同在中军大帐的太史慈说道,“启禀陛下,前日我部的斥候也捉到几名魏军斥候,他们当时企图沿着伏牛山山麓绕行到方城报信。臣是得知这个消息后,方才带着车骑前来稚城堵截魏军。想不到他们还不死心,还在做梦盼望着方城来援。” 冯宇哈哈笑道:“曹操盼望着方城来援,朕又何尝不是。” 众人都能听懂冯宇的意思,唯有赵云带点忧虑的说道:“陛下想以曹操为饵,围歼更多的魏军?可是我军兵力虽然有数万人马,但相对魏军并不是有很大优势。若魏军真的大举来援。这形势对比怕是会逆转。而且臣听闻坐镇方城的是魏国的大祭酒郭嘉。此人足智多谋,算无遗策,当年天下讨伐二袁之战,曹军就是在官渡,依靠此人计略大败袁绍军的。臣以为,抓紧时间将被围的魏军一鼓而歼灭,便是巨大收获。若再能擒杀曹操,便是战果辉煌。无须再为歼灭更多的魏军在此耽搁,毕竟夜长梦多啊。” 冯宇微微点了点头道:“子龙说的确实不错。但是朕也算准了魏军不会有太大兵力前来救援曹操。还有那郭嘉,朕以为这世上不存在所谓的算无遗策。其实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神仙神算。当一件事可能存在多个结果时,再怎么算无非也就是算出每个结果出现的概率,而不可能精准的预测出结果。否则岂不成神仙了?所谓算无遗策无非就是严密的情报网加上一定的推断能力。所以这郭嘉,我们并不需要悚他。” 典韦此时却咧个大嘴,笑着直言道:“圣上啊,您前面说算准了魏军不会有太大兵力来援,怎么后面又说,这天下不可能有人算无遗策。陛下这…这…”他说到最后,发现大家的眼神都直勾勾的看着他,便再也说不下去。 冯宇不怒反笑道:“典韦何时也变的喜欢动脑起来了?确实,朕虽是天子之身,却也没有什么神仙法术。实际上,朕之所以算准了魏军不会有多少援兵前来,是因为朕也有陈调这张严密的谍网。此前,依据陈调给的塘报,朕已知道魏军正规战兵最多十五到二十万间,辅兵役卒约五十万人。 这些辅兵役卒需要承担偌大魏国的各州各县屯守,还有转运粮草之责。除非魏国狗急跳墙,想鱼死网破,否则不会派他们上战场的。而现在除了被我们围住的四万上下的魏军战兵,方城,平氏还有近万战兵。其余的都分布在弘农以及彭泽湖东岸,提防我军从潼关和豫章东出。 而朕刚刚给潼关的北路军统帅张辽飞鸽传书,按约定,他这两三日就应该已经兵出潼关。所以无论是弘农的魏军兵马都是调不走的。魏军若是从江东或北平辽东调兵前来至少十天半个月,那肯定来不及了。所以短时间内他们调不来大量兵力。 最后一点,朕也不是贪心的人,怎么会为了多吃对方一点兵马就要长时间捱着。朕的真正目的是方城。这是座魏军重镇,若是强攻需要相当的代价才能攻下。但是若能将其中兵马大部诱出歼灭,我军便可轻而易举夺取,这样岂不快哉?” 帐中诸将,听冯宇这么一说,方才恍然大悟,齐声赞叹起来,而后方才在山呼万岁的谢礼声中退去,各自准备。 …… 远在两百里外的方城,十三四岁的曹冲跪在郭嘉面前道:“师傅,求您现在速速发兵救援学生的父皇吧!”。郭嘉却坐在一旁,闭目沉思不语。 原来就在昨日晚间,夏侯渊奔逃到了方城。郭嘉听完他的讲述,再掐指一算时间。心想断后的夏侯渊都跑回来了,曹操的主力大军却为何没到?一猜便知曹操很可能为躲开拦截的梁军车骑而调转了方向。 他立刻派人去搜寻接应时,却只是发现了梁军铁骑战车的踪影,并未搜索到曹操的主力。再接下来,几名曹操派出的令兵斥候总算突破重重封锁,逃到了方城。 第627章 少年的心智 郭嘉和曹冲得知曹操被困稚城后,皆大惊失色。可是如今方城只有五千步骑驻防,这点兵力前去解围无异于杯水车薪。更何况方城乃要冲重镇,抽调兵力后,谁来屯守方城?郭嘉思来想去,只有从最近的弘农调兵前来了。 正当郭嘉要派快马轻骑前去弘农调兵时。一名令兵却匆匆跑入堂中大声报道:“启禀大祭酒,弘农方面紧急军情,梁军突然大举出潼关,强攻弘农!弘农守军正与梁军竭力缠斗。守将张燕请求增援!” 这个消息让郭嘉大感震惊,他腾的一下便站了起来,叫道:“弘农?梁军既然在南阳投入了五六万的兵力,那潼关又能有多少兵力?能打的重兵守卫的弘农吃紧告急?这不可能,不可能,定是张燕做战不力!” 郭嘉少有的失态让曹冲都感到吃惊,一时没了言语。站立一旁,先期逃回方城的许诸,夏侯渊也从未见过郭嘉这样过,都是暗暗吃惊。 也难怪郭嘉如此,首先他不知道梁军战兵已暴兵到了十万,自然是对为何梁军有如此多兵马迷惑不解。其次弘农战略地位太重要了,弘农一失,无兵无将的魏国腹地将是一马平川。整个国祚社稷都岌岌可危,这让他心惊不已。也正因为如此,弘农的守军万万不可能再抽调过来了。 但是曹操也是无论如何要救的,可另外两处重兵囤守之处---右北平和彭泽西岸的会籍都太远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这一下,号称算无遗策的郭嘉也一时无计可施了。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子。 此时夏侯渊建议道:“大祭酒,不如让某带五千步骑前去勤王,然后让屯守在平氏县的守军分兵前来方城,如何?” 郭嘉点点头道:“此计略破绽太多,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就按这个计略来吧,不过要稍做修改,就是同时还要派令兵持符从江东以及北平调兵前来。因为方城这点兵力是解不了围的,只能协助圣上多守住稚城一些时日。等江东兵来了,方能解围。另外还是某亲自带兵前去接应圣上,由汝来守方城。某必须亲自见到圣上,才能放下心来!” 此时,曹冲也在一边叫道:“师傅,仓舒也要去见父皇,请求师傅带着仓舒一同前去。” 郭嘉劝道:“皇子殿下,此去非同一般的凶险。我看殿下还是留在方城吧。” 不料曹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师傅之言差矣,将仓舒留在方城才是最危险的。而回到父皇身边,即使最差的情况也不会坏过留在方城。” 许诸在一旁说道:“小皇子此言才差矣。方城守军虽少,但平氏县的守军接到信笺后会立刻派遣援兵至此。当然,那兵力也不算多,但方城是我大魏经营良久的一座重镇,城防架构可用固若金汤来形容。梁军攻破此镇远比…远比在荒野上歼灭我魏国大军困难的多!” 不料,曹冲将眉毛一扬道:“某不是这个意思。师傅向平氏县调兵,必然是仓舒的兄长曹丕带兵前来。试想某若留在城中,父皇能如师傅所料般平安归来,当然一切安好,但是万一未如师傅所预料般,师傅请想,某的结局会如何?能比某随师傅去解救父皇,却没有成功,兵败后却被梁军擒杀更好吗?” 听了曹冲一席话,别说许诸,夏侯渊二人,即使郭嘉也惊诧不已,他们没想到曹冲如此年龄就能有如此心智。实际上,曹冲已读史万卷,知道从战国到汉末,胡亥诛扶苏等等宫廷兄弟相残夺位的典故。再加上他与曹丕本就平日交情不好,此时,自然会有如此想法。 郭嘉略一思忖,说道:“也罢,小皇子就与某一同前往救驾勤王。许诸将军也随同护卫。至于夏侯将军,就暂时镇守此镇吧。留给汝的只有数百战兵,近万辅兵役卒。不过,汝不用担心,派往平氏的令兵不久就会带来援兵。” 许诸,夏侯渊二人对郭嘉抱拳齐齐称诺道:“谨遵大祭酒之命。” 片刻后,两股令骑飞驰出方城,一路向平氏县,一路却是向着江东方向。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五千魏军步骑簇拥着郭嘉,曹冲,许诸等人开出方城,向稚城方向行去。 行军之时,郭嘉要求令兵不断的报告距离稚城的距离。这让许诸颇感不解,问道:“祭酒啊,汝为何要时时刻刻掌握距离目的地的距离啊?” 郭嘉冷冷笑道:“这冯宇狡猾多端,汝认为他能算不到我们会来增援稚城?让我们大模大样的开到他们包围稚城的营垒和军阵附近?不会,他们必然会在我军最可能行进的路线上设立暗哨暗桩,发现我军后,便会设伏袭击我军。所以某要算好路程,在他们可能设卡设哨的地点前就调头变换路径。” 许诸抱拳道:“先生远比某这等粗人考虑的周全。” …… 平氏城中,曹丕细细读着郭嘉发来的书信,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向一旁的司马懿问道:“师傅,郭嘉发来急件,说是父皇兵败被困稚城,他已领兵前去解围。但是如此一来,方城便兵力空虚,要求我们分兵去屯守方城。” 司马懿不以为然的点点头道:“那就按郭祭酒的吩咐去做好了。” 曹丕眉头一皱道:“可是师傅啊,某,我们凭什么要听他的啊。学生认为,既然梁国大军围住父皇,湖阳甚至宛城必然兵力空虚。我们不如乘此机会去夺取这两座城池,围困父皇的梁军后路被威胁,必退。如此我们便立下一大功劳。师傅看如此可好?” 司马懿哈哈笑道:“皇子啊,汝怎么知道湖阳,宛城兵力空虚。圣上亲领数万大军围攻只有几千兵马的宛城都数日不克。汝又如何能保证自己能克复两城?”说到此处,司马懿语气突变,低沉着嗓音说道:“若是不成功,皇子可知道后果?后果不是兵败身死,就是被圣上问罪处斩!” 曹丕听了这话,脸色变的煞白煞白的。 第628章 大有可为之地 司马懿看着脸色煞白的曹丕笑道:“所以,皇子还是去方城吧。那里才是真正的大有可为之地。” 曹丕点点头道:“也罢,就去方城吧。不过就是守个坚城,到最后将梁军打退,也算不得多大个功劳。又何来大有可为之处?”,司马懿笑而不答。 少顷,曹丕,司马懿以及几名魏将在平氏城中点起兵马。除留守三千战兵,六千汝南辅兵役卒外,带着其余五千战兵步骑,浩浩荡荡的行出了平氏城东端峡谷,,冒着漫天风雪开赴方城。 与此同时,郭嘉曹冲许诸三人同样领着五千步骑在白雪皑皑的南阳荒原上东穿西绕着。经过长达近三天忽左忽右的行军后,终于来到了稚城附近。三人立马一个土包上,手搭凉棚向稚城方向眺望。 郭嘉说道:“敌军虽已围困稚城,但并非没有破绽。”。 许诸也接话道:“不错,那两座大营之间有道长达三百步的缺口,没有像其余地方挖掘沟壑,也没有布置军阵。我军可从其中突入。” 许诸话音刚落,天空就传来一声鹰啸。郭嘉抬头一看,对许诸笑道:“我们已经被梁军斥候发现了。而且汝说的那个缺口是梁军故意给我们留的。” 许诸听了这话,心中一颤,惊呼道:“那我们该如何办?” 郭嘉不以为然的说道:“既然别人送给我们这个缺口,我们岂有不要之理。” 许诸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叫道:“祭酒,汝疯了不成?明知道这是对方的圈套,还要往里钻?”。 郭嘉又呵呵一笑道:“钓鱼的被鱼吃了饵,偷鸡的倒蚀把米不是常有的事?这口子多半是要放我们进入,然后再将我们围困起来。而我们不正好是要入城的吗?” “可,可现在梁军斥候也发现我们了,他们就在那口子上设置伏兵,该如何是好?” “那口子两边只有一片小树林和一个小土岗可以伏兵。我们派出斥候在那里查探一番即可。” 不一会,派出的斥候便回来报告说土岗和树林中确实没有伏兵。郭嘉对曹冲,许诸笑道:“好了,我们可以放心大胆的进去了。” 五千步骑以及随军携带的几十车辎重大摇大摆的向稚城行去。雪地中长长的车辙印记很快穿过了梁军防线。 梁军营寨中的一个望楼上,冯宇正密切的注视着这支规模不大不小的魏军。待魏军全部进入包围圈后,冯宇挥了挥手。鼓号声随即响起,还有令兵在望楼上打起旗语。大批梁军从营寨中蜂拥而出,在那片空地上列起军阵。辎重兵也开始在雪地中挖掘沟壕,架设篱笆,看样子要完全合围稚城。 赵云在冯宇身旁问道:“陛下,如今方城的魏军也已入瓮,我们是否此刻发起总攻?” 冯宇看看寒冬中,快要黑下来的天空,又看了看漫天的大雪,说道:“天寒夜黑,不宜总攻。另外朕希望在总攻之前,去偷袭方城的那股偏师也能返回参与总攻。不过,刚刚入城的应该有魏国首席谋臣郭嘉。我们可以先尝试攻下稚城,朕要试下这郭嘉的深浅!” …… 得到令兵传报,跑上稚城城头的曹操早已看清是自己的援兵来了,本心中大喜的他再仔细看时,却又发现来援兵力没有多少,颇感失望。但他还是立刻分派兵马前去接应来援的部队。 等郭嘉等人顺利进了城,曹操与他们见了面。三人便齐齐跪倒在地。其中郭嘉叩首道:“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曹操连连摆手道:“不迟,不迟,就是兵马带少了点…怎么,奉孝,汝没按朕在信中的意思,调弘农的兵马过来?” “禀奏陛下,梁军正从潼关大举出兵攻打弘农,弘农本身兵力吃紧,臣已无法从弘农抽调更多兵力。只能带着现有的方城人马前来勤王。方城则是调了平氏县的兵马补充。” 曹操惊道:“什么,梁军还有那么多兵力攻打弘农?梁国总共才两百多万人口,哪来如此多兵马?” 郭嘉道:“这个臣也想不明白,臣猜测兴许他是调了境外番兵来。但不管怎么样,这是个实情,由弘农守将张燕亲自证实过的,并非梁军虚张声势的佯攻!” 曹操此时觉得口中发苦,头晕眼花,一阵气血翻腾后,又剧烈的咳嗽几声。紧接着他脑袋中升腾起阵阵针扎般的巨痛。曹操抱着脑袋叫喊道“啊呀,痛杀朕也!”,说话间就向地板上晕倒而去。众亲兵和曹冲连忙上前将他扶住,七手八脚的将其抬入后堂寝间之中,另外有人开始大声召唤曹操的贴身御医。 众将等在堂外片刻后,见御医从寝间出来,便纷纷围上来询问情况。那御医连连摇头道:“陛下旧疾复发,又染上风寒。说乐观点圣上相当段时期内起不了床。说悲观点,…” 看着御医吞吞吐吐的样子,许诸喝道:“直说,干脆点。别婆婆妈妈的,圣上到底会如何?” 御医只好说道:“说悲观些,圣上可能离…离殡天不远了。”说完,还假模假样的以袖遮脸,哭嚎了两声。 郭嘉和众将听罢大惊失色,良久都震惊不语。过了好半天,曹操的内侍从里面出来,说曹操要召见郭嘉,张郃,徐晃,曹纯等人。 郭嘉等人步入曹操的寝间,看到曹操气若游丝的半躺在床上,曹冲却伴在一旁,连忙跪伏问安。 曹操有气无力的说道:“朕知命不久矣…”。曹操此言一出,刚刚平身的众人又跪倒下去,郭嘉声泪俱下道:“陛下何出此不吉之言…” 曹操摆摆手道:“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了,朕的身体朕自然知晓。现在汝等都站起说话,朕有重要的事要交待!” 待众人再次站起后,曹操继续气若游丝的说道:“现当着众卿的面,朕立曹冲为太子,以郭祭酒为太子太傅,若朕殡天,郭嘉当为辅政大臣。总领朝政,只至太子成年能亲政为止。望众爱卿同心协力,辅佐太子,兴我大魏。” 第629章 郭嘉的杰作 众将听到曹操竟然在此时册封太子,皆震惊不已。他们再次跪伏下去,齐声山呼道:“我等谨遵圣上诏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内侍已草拟好圣旨遗书,给曹操用印。一番忙活后,曹操又说道:“当下,朕已卧病在床,无法指挥阵仗。此间南阳战事乃至天下兵事暂由太子太傅一人全权统管!” 郭嘉谢恩后,众人这才从内室退出大堂。 张郃对郭嘉开口道:“太傅,如今我们想方设法,护送圣上突围才是。” 郭嘉摇了摇头道:“适才,我们入得城时,某仔细观察左右,梁军工事严阵,防御严密,兵力雄厚。我们是突不出去的。” 徐晃张大嘴巴,惊讶的说道:“难道我们要在此坐以待毙不成?太傅不要忘了,圣上和太子全在这啊,我们要被梁军围歼了,魏国也就完蛋了!” 郭嘉却胸有成竹的说道:“我们守住稚城月余,方城的援军必来。某出发之前,已向江东发出急信,让江东守军来援此处。此外还吩咐人在就近州县征发役卒辅兵。那时我们不仅能突围,还能反倒聚歼梁军。” 张郃听完应道:“太傅此计确实可行。只是我们根本无法在稚城坚守月余。粮食节省点吃,刚刚够用,不成问题。可是梁军最擅于攻坚,攻城器械也精良无比。稚城这样的小城,以及城北,城西的那两座高地上的大营根本挡不住梁军长久的进攻。” 郭嘉却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说道:“本太傅自有妙计能守住此城,还有两个大营。” 此时城外已隐约传来鼓号声,有令兵慌慌张张的跑进营来报道:“启禀太傅,梁军已开始攻城了!”。 郭嘉笑着对张郃徐晃道:“汝等一个月守不住,可一天一夜汝等能守住否?” 二人不明白郭嘉的意思,互相疑惑的看了看。最后徐晃拍着胸脯说道:“月余确实守不住,但别说一天一夜,就是三天三夜,老徐也能用脑袋担保守住!” 郭嘉哈哈笑道:“这就好…这就好…”。 轰隆一声巨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那是配重式投石车抛投出的巨石砸在城墙上发出来的。这些魏将连忙各司其职,跑到自己的位置上指挥防御。 城外,梁军列起了攻城方阵。五千枪盾兵排列起十个方阵,中间的兵士都抬着超长的攻城云梯。他们后方是长弓手,长弓手后是一字排开的配重式投石机和弩炮。 一发发巨石,石弹,火爆弹飞过梁军兵士们的头顶,向稚城的城墙城头和城内砸去。一时之间,小小的稚城地动山摇,烈焰蒸腾。魏军兵卒们躲在垛墙后,一动也不敢动,他们最怕的倒不是被石弹击中,而是稍一露头,就会有几支重箭向他袭来。 徐晃吼叫道:“都不要蹲伏在垛墙后了,梁军的火弹会越打越准,城头会被烧成一片火海。都退到栈道上去。” 那所谓的栈道就是沿着城墙内面搭建的一圈甬道,低于城头甬道约莫大半个人高的距离。如此一来就可以将整个城墙作为垛墙来用。而且那栈道上还用厚木板为顶,并且铺上了黄土。 众魏军兵士得令后随即向栈道上退去。果不其然,越到后面,那些火爆弹落的越准,整个城头的烈焰几乎连成一片。 梁军步卒此时已山呼海啸般杀将过来。稚城是座小城,连护城河都没有。梁军云梯直接架满了稚城的东门城墙,梁军枪盾兵们蚁附而上。当首批兵士快登临城头时,梁军弩炮和火爆弹也已恰到时机的停止了轰射。 一名梁军枪盾兵距离垛口还有五尺距离时,一段粗大的圆木却突然从城头落下。因为梁军登城时,一直没有受到袭击。所以他也没顶盾更没有什么防备,圆木就这么突然的砸在他脑袋上,直挺挺的从云梯上坠落下去。 原来就在梁军停止弩炮轰射的那一刻,无数躲在栈道上的魏军兵卒再次冲上城头,搬起早就准备好的滚木擂石向下抛砸而去。没有什么防备的梁军兵士,猝不及防之下纷纷中招,被砸的头破血流,掉落到云梯之下。 但是后面的梁军很快反应够来,纷纷将盾牌举过头顶,继续向上攀爬。轰隆一声闷响,又是块大石砸在名梁军步卒的大盾上。盾牌顿时四分五裂,他的手臂也嘎嘣一声折了,惨叫一声翻落城下,重重的摔在雪地中没了声息。旁边云梯上的梁兵成功冲上了垛口,手起刀落就将一名背对着他,正往城下投放滚木擂石的魏兵放倒。但是紧接着,城墙后面突现了五六支矛枪,齐齐向他扎来。盾牌虽然挡住其中大多数,慌乱中却还是有一支矛枪刺入了他的腹中,口吐鲜血倒在城头的雪地中… 梁军阵中,冯宇眯着眼观察着战局,当他看到城头厮杀成一团时,对赵云说道:“城墙后面一定还有个魏兵的落脚之处,否则刚才我方火爆弹覆盖轰射后,短时间内城头上应该没有人的。” 赵云点头应当:“陛下说的不错。可惜今天大风大雪,我们的飞艇升不起来。否则投入飞军,定能破城。” 冯宇先是小声嘀咕道:“不过这不应该是郭嘉所为,他才入城。”接着冯宇紧紧身上的皮裘,看看已黑下来的天空说道:“天色已晚,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兵士们再白白牺牲了。等明日风雪停了再战!” “诺!” 梁军收兵的锣声随之响起,正在苦战的梁军兵士如同潮水般迅速的退了下来。 第二日天色大亮后,风雪虽然没停,但比昨日已小了很多。梁军再次列阵在稚城之外,冯宇在赵云等将的簇拥下也再次来到阵前。但是当下稚城的景象让冯宇也为之心中一惊,赵云等人更是面露惊讶之色。 远处整个稚城如同银妆素裹的冰雕出来的般。不仅仅稚城,那两个大营也是如此,营寨的寨墙上裹着厚厚的坚冰。 冯宇一拍大腿:“完了,这定是郭嘉的杰作!” 第630章 冰城难克 稚城城下,冯宇正懊恼不已时,此前被他派去偷袭方城的太史慈也带兵折返。冯宇看太史慈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没有成功。果然,太史慈来到冯宇面前,单膝跪拜道:“启禀陛下,臣有负圣命,未能按计拿下方城。” 冯宇此时已收了情绪,笑道:“子义,胜负乃兵家常事。朕猜测汝肯定也和朕遇到一样的难题了。”他说话时用手指了指远处“银装素裹”的稚城。 太史慈一看,应道:“正如陛下所说。当时臣按陛下之计,带着兵马埋伏在方城二十里外的地方,然后派出斥候日夜监视方城。当天拂晓时分,斥候们发现大队人马开出方城。知道方城守军都如陛下所料被诱往稚城。臣为了不打草惊蛇,防止出城的方城军得到消息回援,也为了更好的偷袭方城。至夜间,估摸着出城的魏军走远了,才发动对方城的突袭。岂料此时方城已变成了冰雕般。不要说那高达六仗的城墙滑不可攀,就是钩爪都要打滑,无法钩住城垛。臣又未带攻城器械。所以无法再如期拿下方城,只得带兵折返。请陛下责罚。” 冯宇挥挥手让太史慈平身,说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计略赶不上变化,是常有的事,怪不得谁。” 此时,赵云上前说:“虽然对方以冰裹城,云梯无法搭靠稳固,兵士登上城头之时也会打滑摔落。但我军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我们不是有火爆弹吗,完全可以配合引火之物,以火溶冰。” 冯宇赞许的点头道:“也只有这样尝试下了。子龙,就照汝所说的下去准备。” “诺!” 两三个时辰后,在鼓号声中,数以万计的梁军又列庞大军阵。正中的方阵是典型的攻城阵形。成排的弩炮前燃起了火盆,用于点燃火爆弹,甚至投石机后也临时安置了巨大的火炬,附近还堆放着成捆的干柴枯枝。除此,七八个热气球飞艇也顶着风雪摇摆着升到空中。飞军的驯鹰手们也从大车中抬出了鹰笼。卑格米弹射部队也整装待发。总而言之,攻城一条龙全部准备齐全。 发起的攻击的号角声终于吹响。先是数以百计的石弹,巨石飞向稚城,砸中城墙后。冰屑四处飞溅,可是仅仅在厚厚的冰壳上留下一些坑洼。紧接着又是一发发火球和一捆捆枯枝干柴从天空掠过,向城中飞去。火球落地或砸中城墙后便燃起一片烈焰。 但是与以往不同,魏军守兵很快做出了反应。只见城头数人一组推着巨大的雪球,顶着大盾,从一蓬蓬烈火上碾过,很快就将烈火熄灭。空中传来一声鹰啸,一只哈斯特巨鹰凌空而向,向一名不慎露出脑袋的魏军兵士扑去。啪的一声闷响,他的脑袋顿时变的血肉模糊起来。不过来自城墙后栈道上的乱箭向巨鹰密集射去。大多箭矢被巨鹰的翅膀扇落,但还是有一支射穿了它的大腿。巨鹰哀鸣一声,带着箭矢冲天而去。 还有人拎起早就准备好的水桶,将冰水顺着城墙向下浇去,溅在城墙上正在燃烧的石脑油被水流直接冲到了城下。 城外,梁军兵卒抱着柴禾枯枝,冒着弹矢蜂涌而来,在城脚下堆积起这些引火之物,又浇上石脑油,大火片刻后冲天而起。但是与此同时,几十个巨大的雪球落下,正正落入火堆之中。火焰顿时被压的只剩根根火苗,火苗最后也被融雪完全熄灭,只剩缕缕青烟。 火球,箭矢,起伏的鹰隼还在稚城的城上城下来回穿梭着。赵云对身边的令兵喝道:“传令,擂鼓攻城!”却被冯宇制止道:“不用了,传令,鸣锣收兵!” 赵云疑惑道:“陛下,为何终止攻城?” “按现在这个条件,我们强攻,只能徒增伤亡,根本攻不下这座城池以及那两座营寨。兵士即使能冲上冰雪覆地的城头,也很容易被敌军击杀。我们的实际兵力数量并不比对方多,根本经不起这个损耗。” “那我军…” “只能做长期围困的打算了,等到天气转暖,冰雪融化方能攻城。这也是完全出朕意料之外的。所以现在朕担心一件事,就是还没等到冰雪融化的时候,魏军的援兵就赶到了方城。那时整个战场形势将倒转乾坤。” 典韦在一旁接话道:“既然如此,陛下,那我们退兵至宛城吧。等来日在找机会决战。” 冯宇望了望稚城,叹气道:“若是就这么撤兵,朕又不甘心…。不甘心这么好一个聚歼魏军的大好机会。你们要知道,曹操,郭嘉还有一干魏军良将可都在里面。若能将他们全歼擒杀,就等于大半个魏国在手了!” 赵云此时上前提议道:“陛下,臣以为,不如我们也调集更多兵力前来,堵住或伏击魏国的援军。我们屯在此处,将曹操死死困住,不信最后攻不破这座小城。” 冯宇来回踱了两步道:“人算不如天算,早知道今天这种战局,朕就应该在宛城多部署些兵力。现在最近可调的兵是长安潼关的张辽军,本可以顺丹水水道迅速调动到南阳来。但是他们现在已出潼关打弘农了。两军现在应该紧张对峙鏖战。这个节骨眼上退兵还要调到南阳来,被对方衔尾而击,弄不好就是全局皆输的局面。所以这部不能调。然后是驻守江夏豫章,周瑜统领的南路军。但他们调过来至少要月余时间,这个时间魏军的增援应该比我们先到的多。因此也不可行啊。” 此时,冯宇身边一人却诡异的笑道:“圣上勿忧,贾诩有一计,定保曹军不会及时增援解围稚城。” 冯宇扭头一看,原来是贾诩,问道:“哦,贾侍郎有何奇谋,快说与朕听。” 贾诩手指稚城道:“那里困着的可是曹操。他若不在了,谁人能是魏国之主?” 冯宇一听便知道贾诩的意思,哈哈笑道:“文和啊,汝最擅长利用人心施计,果不其然。汝是想给方城传递假消息,说曹操已死,对吧?” 第631章 无法辨别的人头 贾诩毕恭毕敬的说道:“陛下圣明,正是此意。只要曹操一死,他们内部必然就会忙于争权夺位。到时他们必然是守好方城等关隘不出,相当长时间内不会进入南阳了。” 太史慈在一旁问道“可是魏国方面是那么好骗的?我们说了,他们就能信?” 冯宇刚想做答,贾诩已哈哈着大笑说道:“问的好。他们必然不会真的相信,但他们必然会装着相信!不管曹操是真死还是假死,不管魏军是真被歼灭了还是假被歼灭了。他们都会装作相信有利于自己的那一种可能。” 太史慈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冯宇此时对他说道:“此次,还是需要子义走一趟方城了。” …… 冰天雪地中的方城城头响起了告警的号角声,大批魏军兵卒跑上城头,弯弓搭箭紧张的向城下瞄准。因为有支约莫五六千骑的骑兵部队出现在方城城下。 司马懿,曹丕和夏侯渊三人听闻号角声,也急忙登上城头查看情况。当他们在城头站定,城下的数千骑也在茫茫雪地中一字排开,为首一将策马步出军阵,正是太史慈。他用手中骑枪指着城头喝道:“某乃大梁伏虎将军太史慈也,今日来此奉劝汝等快快献出方城。诸位若能识时务归顺我大梁,个个都能有功勋。否则待冰雪融化,我大梁天军便会自行攻破此城,汝等皆要为刀下之鬼。” 曹丕冷笑道:“就尔等这几千兵马,也想取我固若金汤的方城。这无异于白日做梦般。” 太史慈哈哈狂笑起来:“本将军只是个先锋,这数千战骑只是我大军的一个零头,来此只是给汝等传个信。冰天雪地,我大梁十万天军刚刚打完场大胜仗,将汝等所谓的魏朝伪君曹操都擒杀了,尚要休整。还来不及关照汝等。所以才能给汝等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 曹丕听闻此话,脸色一变,刚要惊呼道:“什么?父…”就被司马懿猛的拽了下袖子,拦住了话语。 司马懿淡然的接嘴道:“某乃大魏太傅司马懿是也,城下梁将,汝这些话骗三岁小孩可以,骗我等可就是贻笑大方了。我等岂能仅凭尔三寸不烂之舌就相信我大军被汝等歼灭,天子被汝等加害?” 太史慈呵呵冷笑两声,手挥了挥,便有十几名梁军兵士策马上前,骑枪上还挑着几颗人头。这冰天雪地的,人头都冻的像个冰坨子,脸上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霜,不可能辨别出容貌。太史慈手指这些人头,喝道:“看看这就是汝等曹军将领的人头,这个是徐晃的,这个是张郃的,还有这个是曹纯的…最后这个就是汝等所谓天子曹操的了。” 太史慈之所以对稚城中将领如此清楚,自然是归功于此前几名被梁军俘虏,给方城送信的魏军斥候。 曹丕听罢,顿时睚眦尽裂,又要开口喊道:“父皇…”却又被司马懿拽了衣袖制止住。但太史慈还是听到父皇两个字,心中便知道站在城头的必然是曹操几个儿子中的一人。 司马懿继续冷冷的问道:“太史慈,汝就凭几颗人头也想蒙骗我等?” 太史慈收起笑容,同样冷声道:“破城之后,这些人带着几百兵马,被我大军围在稚城破庙之中继续顽抗,最后庙宇被我军火爆弹引燃,所有人都烧成了焦炭,但我们还是能依赖服饰兵刃以及俘虏辨别出他们。头就留给汝等查验。信也好,不信也好,都由你们自己。不过,某丑话说在前边,汝等主动献城投降,那是大功一件。若是据城顽抗,城破之时,汝等下场和他们一样!” 说罢,太史慈手一挥,梁军战骑将枪尖上的人头甩在雪地之上。而后,在号角号令声中,数千战骑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待太史慈的战骑走远了,司马懿,曹丕连忙派人将这些人头取了进去。他们对着这些冰冻人头左看右看也辨别不出来谁是谁。只好叫兵士将人头拿入生着火盆的屋室中解冻。 但是解冻后的人头还是如同黑呼呼的大煤球,焦黑一团,哪能辨别出容貌。夏侯渊嚅嗫道:“这都烧焦了,也看不出来什么啊” 一旁的司马懿却噗通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陛下啊,圣上啊,臣未能及时救驾,罪该万死啊。” 曹丕和夏侯渊连忙问道:“太傅,汝是如何确定这是圣上的头颅啊?” 司马懿指着一颗人头脖子上的鸽蛋大的肉瘤说道:“陛下脖子上有此瘤,只是日常被须髯所遮盖,常人看不见。但某却是知道的。这肯定错不了,这就是圣上的头颅了。啊…陛下啊…此深仇大恨,臣必为陛下报之!以告慰陛下在天之灵!” 曹丕也噗通一声跪倒在头颅前,哭嚎起来。夏侯渊还是将信将疑,但见二位都如此了,也只有跟着跪拜下来并且哭嚎起来。 三人哭嚎了好半天,司马懿开口道:“如今圣上殡天,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也没有留下遗诏,我等须拥立一位皇子为天子。按长幼尊卑,应立二皇子曹丕为帝” 曹丕听了这话,已由悲转喜。夏侯渊却为难了,曹操有一大堆皇子,除了曹操最喜欢的曹冲去了稚城,也凶多吉少外。还有个比较喜欢的皇子曹植还在邺城。虽说按长幼顺序,在大皇子去世的情况下应立二皇子曹丕为帝,但这事情太大了,夏侯渊岂敢随便答应。他结结巴巴的说道:“这…那…此事重大,太傅还是回到邺城与朝臣们商议后再定夺可好?” 司马懿闭目沉气好半天,开口道:“也罢,待我们打退梁军,回到邺城再说。夏侯将军且先下去休息吧。” 夏侯渊退出后,司马懿却对曹丕抱拳道:“殿下,汝的父皇其实应该还没有殡天。” 曹丕惊的张大了嘴巴“啊”了一声。司马懿下一句话更让他目瞪口呆:“但汝必须当汝的父皇已经殡天了。否则臣会被夷三族,汝再也不可能有登基的希望,并且可能会有牢狱之灾甚至血光之灾!” 第632章 质疑的目光 曹丕听完司马懿的话,愣了半天才惊叫道:“师傅何出此言啊!” 司马懿还是不慌不忙的说道:“适才,臣根本没看出那颗头颅是天子的头颅。另外殿下请想,小皇子曹冲也在稚城之中。梁军为何将如此重要的人物漏过?这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攻破稚城。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曹丕啊呀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当是照此前计划行事,等江东援兵来后前去增援稚城。师傅又刚才为何要说那般话。这要传出去可是死罪啊。学生我都可能…可能…” 司马懿阴冷的笑了笑道:“不是可能,是一定。殿下一定也会被牵连入罪。臣也不会是死罪,而是要夷三族之罪。”说到这,司马懿又换了一副表情,对曹丕毕恭毕敬的叩伏下来道:“臣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殿下,不是为了陛下啊!天子发兵南阳,将大魏首席谋臣郭嘉任为小皇子曹冲的师傅。如此举动,足以证明圣上有意将封小皇子为太子。而如今,若是圣上和小皇子真的都殉难于刀兵之中,这帝位无论按长幼排序,还是才能都得由二皇子您来继承这帝位!” 曹丕连忙将司马懿扶起道:“师傅快快请起说话。学生已懂师傅意思,可汝刚才又肯定这稚城实际未破。这日后万一…” 司马懿信心十足的淡然道:“没有万一,只要我们当这件事是真的,它最终就会成为真的。没有外援,稚城的魏军总会覆灭的。重重围困下,他们没办法再向外发出求援信。即使跑出了几个人,唯一能增援他们的只有我们这方城。待数日后,江东援军抵达此处,殿下就和某回邺城,登基继位!” 本还恍恍惚惚的曹丕听到登基继位四个字,两眼顿时放出异样的光彩,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全依太傅所言行事。” 时间过的飞快,大半个月后,江东的魏军在夏侯惇的率领下来到了方城城下。一看城头,白幡黑旗,兵士们披麻戴孝,内心惊惧道,这是谁死了? 待他入得城来,听闻是魏军在稚城覆灭,曹操身死的消息后,也哭天呛地起来。过了片刻,夏侯惇方才恢复到常态,恨声说道:“某定要为圣上复仇,将梁军斩尽杀绝。” 司马懿此时却说道:“夏侯将军,复仇自然是要复仇的。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回到邺城,拥新君登基才是。” 夏侯惇一听,忙问道:“那圣上殡天前可有遗嘱?要哪位皇子继承大统?” 司马懿摇头道:“圣上和数万大军全覆于稚城。没有临终遗言传出。不过这不要紧,二皇子聪慧过人,才德双全。最重要的是他乃所有在世皇子中年纪最长者。按长幼尊卑,也应当由他来继承大统。” 夏侯惇沉默了几息,嘴巴动了动,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却说道:“也罢,待我们回到邺城之后,与众朝臣商议一番后,便行新君登基之事。只是这方城至关重要,前面的南阳还有数万梁国大军,他们如何对付?” 司马懿冷笑道:“夏侯将军放心,只需万人把守,梁军数万大军也过不了这固若金汤的方城要塞。我们在方城囤一万精兵,再在平氏方向增援五千步骑。即可防御住南阳来犯之敌。近几日,弘农方面的战报也传了过来,好消息是张燕利用绝对兵力优势,终于抑制住了张辽的攻势。双方已在弘农形成对峙之势。坏消息是张燕损失不小,前前后后折损了近两万步骑。” 夏侯惇道:“也罢,那就让某来屯守方城,兼管平氏防线吧。” 司马懿却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道:“夏侯将军乃朝中重臣,况且夏侯氏也算的上是魏室旁支。这等重立新君的大事,怎么能少了夏侯将军。汝和夏侯渊将军都要随某和新君一同返回邺城。” “那此处派谁防守?” “某的胞弟司马浮可担当此任。” 夏侯惇见话说到这份上,而且对方拿着魏国的掌兵虎符,身份又是新君曹丕的太傅。只好说道:“既然如此,一切全凭太傅所言行事。” 司马懿即刻宣布各项军令,做出各项布置。临走前,又在内室之中专门和司马浮密谈了整整两个时辰,这才带着三万步骑浩浩荡荡的返回邺城。 …… 阳光照射在稚城冰封的墙面上,反射出白花花一片的光芒。郭嘉心情凝重的站在城头,向城下望去。此时数万梁军构筑的营垒和工事已将稚城和城西城北两座大营死死的封在山坳之中。甚至在西面和北面的伏牛山山岗上,梁军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建起了数量不少的望楼,箭塔。山林中还时不时升起梁军的飞艇热气球。那山地在雪天本就不能通行,现在是更没有指望了。 郭嘉又习惯性的举目远眺而去。他深邃忧郁的双眼突然一亮,因为远方茫茫雪地的地平线上升起了几支旌旗。升起的旌旗越来越多,然后出现了兵马的身影。郭嘉身边的徐晃,张郃,许诸等将兴高采烈的欢呼起来:“来了,来了,我们的援兵终于来了!”郭嘉也咧开嘴,露出了近段时间来难见的笑意。 但是当这支无边无际的大军行近时,他们的笑容都凝固起来,接着变成了绝望的表情。来的并不是魏国的军队,而是梁军从豫章,江夏调来的增援部队。他们搭乘甘宁的水师军团战船,溯江而上,进入沔水,在樊城登陆后,在雪地中连行四百里抵达稚城。 许诸最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娘的,这下完蛋了。此前我们不惜代价,决死一拼,还是能拼杀出去可能的。梁军来这么多援兵,完全不可能冲出重围了。” 徐晃也带着质疑的语气向郭嘉问道:“太傅,方城的援军真能如期赶到么?按时间算,此时江东援军也早应该赶到方城,现在出现在稚城城下了啊?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其余几人同样将质疑的目光投向郭嘉。 第633章 死马当活马医 郭嘉看着满是质疑目光的众将,知道现在再说些安慰他们的话语没用了。他只好对诸将说道:“我军援兵迟迟未至,很可能出了些什么状况。” 许诸又急头摆脑的叫道:“这能出什么状况呢?若是江东援军路上耽搁了,现在方城方面至少应该派个人偷越梁军防御圈,前来报信啊。然而这么长时间了,稚城没有外界的任何消息。连个人影都他娘的看不见啊!” 旁边的徐晃接嘴道:“依某之见,定然是方城出了问题。莫不是方城被梁军夺下了?” 张郃应道:“这根本就不可能。方城是我大魏营建日久的一座坚城固堡。可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形容。又有太傅的冰封固城之策。我们这小城数万梁军都无可奈何,方城怎么可能被攻破。更何况江东军应该早已赶到了方城,那种情况就更不可能了。” 徐晃道:“要么就是弘农的张燕被梁军击溃了,方城守军只能带着赶来的江东兵前去封堵这一路梁军。” 张郃还是摇头道:“这就更不可能了。弘农的战略位置固然重要。可在我们这,可是圣上被围困住了啊。方城的司马懿无论怎么想,也不可能去优先解决北边的问题。最多是兵分两路。” 他们对话时,郭嘉脑子也在飞速的转着,思考着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当他听到张郃话中“…在我们这,可是圣上被围困住了啊…”时,突然心头一震,话语已经脱口而出:“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诸将齐齐停止了话语,望向郭嘉,等着他的下文。不料郭嘉身体颤抖起来,脸色也胀的通红,情绪激动的说道:“若真是这个原因,统统该诛三族,不!应该诛九族!” 许诸一跺脚道:“哎呀,太傅,汝怎么变得如此婆婆妈妈起来了。汝到底发现了什么问题啊?快说给我们听吧。” 郭嘉脸色冷峻的说道:“圣上和你我被困在此,若真全丧命于此。谁当为魏国之主?”说罢,他突然又发疯般拍起了自己的脑袋道:“郭嘉啊郭嘉,汝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小皇子这般年龄的少年都能想到而且还说出来过的事,怎么能被某忽略掉呢!” 郭嘉的意思是指当初他想将曹冲留在方城,但曹冲却以万一魏军未能突围成功,曹操随魏军全覆没在稚城,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的理由,说服郭嘉带自己到稚城来。郭嘉这个时候就应该想到,曹丕和司马懿也应该以相同的原因,故意不发援兵来救稚城。 事实上,这是郭嘉低估了曹丕司马懿二人的人心和胆量。若是消除记忆,时光重返再来一次,他依旧不能料到今天的结果。 此时,诸位将已大致听懂了郭嘉的意思,七手八脚的拉住情绪激动的郭嘉。张郃说道:“太傅,世上没有后悔的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如今城中营中粮草已告急,兵士们又饿又冻,我们最多再坚持十天时间。我们还是想想如今该怎么办吧。” 徐晃也说道:“也许事情并不如太傅所想这般,毕竟这是全凭推断出来的,我们还是得有确切的消息才能定夺啊!” 郭嘉这才定下心神道:“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们要派出人前往方城确定消息。若真是某所预料的那般,那么只能想法设法进入方城,当着众将的面揭穿司马懿,曹丕欺君瞒下,意图谋反的罪行。然后夺回方城兵马的兵符,再行回援稚城。若是别的缘故,只能随机应变,想方设法找来援兵。此事关系重大,困难重重,危险万分。非一虎将且心细之人不可完成。” 诸将沉默片刻,许诸跳出来拍着胸脯道:“这事就让老许去吧。某是圣上公认的虎将,当然这心是不细。但某自会小心行事,不会让太傅失望的。” 郭嘉想来想去,确实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只能将此重任委托给许诸了。 …… 入夜,梁军中军大帐之中。冯宇与众将围着几个火盆一边烤着火,一边商讨着军情。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令兵急匆匆的闯进中军大帐,禀报道:“启禀圣上,稚城和两座敌营中,突然杀出三飙战骑,分为三点向外强闯。我军步骑已将他们拦截住,双方正在厮杀缠斗中。” 冯宇呵呵笑道:“看来,这魏军是快被围的矢尽粮绝了。走,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冯宇提议,诸将岂能不从,纷纷出了大帐,上了战马,策马向发生战斗的地方飞驰而去。 等冯宇等人来到现场,战斗已经结束。雪地上一片狼藉,到处是横七竖八的魏军兵士和战马的尸体。远处还有失去主人的战马在雪地中游荡。 一名都尉级别的将官上前禀道:“启禀圣上,敌人先后分三点突围,前两路被我军步卒凭借拒马拦住。后出的一路接着夜色,乘机从一地势较高的地方越过拒马壕沟,但还是被我军游骑拦截住。双方厮杀片刻,魏军几乎被全歼…” 太史慈一听,脸色大变吼道:“什么叫几乎全歼,难道还有人突围而去?!” 那都尉脸色一下变的煞白道:“确实有五骑敌骑突围而出,但还是被我军轻骑紧追不舍。他们应该跑不了。” 赵云脸色通红,紧张的说道:“若真跑了,将坏了圣上聚歼魏军,擒杀曹操的大事!说不定跑的人中就有曹操本人。” 那都尉连忙应道:“卑职这再加派更多人马前去追赶!不过,逃跑的人中不可能有曹操,因为那五人个个都是以一当百悍勇之徒,特别是其中一个使斧戟的大汉。曹操不可能有如此勇武。” 冯宇身后的贾诩却笑吟吟的说道:“子义将军毋须如此紧张,即使万一跑脱了,也没什么。以某的推算。即使他能成功跑到方城,方城的司马懿也放不过他,更不会来援此处。司马懿一定会将曹操身死稚城这事做实了。否则他早就应该派人来稚城打听情况了。” 第634章 虎痴遇阻 连日晴朗,方城西门外的荒野上,积雪已开始慢慢融化。在高大城墙上游荡的巡逻魏兵突然警觉起来,因为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三个移动的黑点。他们靠的近了些,魏兵们才发现是三骑。三人骑上的骑手都浑身浴血,其中一人身上还带着三四支箭矢,伏在马鞍上被另一人牵着走,另外一人则是手持斧戟的彪形大汉。这三人正是突围而出的许诸和他的两名亲兵。 他们行到城下,许诸高声对城头上喝道:“某乃虎贲将军许诸,快去给司马太傅通报,打开城门,放我等入城。” 城头的兵士立刻前去通报,不一会司马浮走上了城头。许诸远远一看,并非是司马懿,而是司马懿的弟弟司马浮。便抱拳道:“原来是司马侍郎,某是许褚啊,快快放我等入城!” 司马浮冷笑道:“某知道汝是许褚,但是汝为何此时出现在这里,就让人费解了。” 许诸刚想发怒,但却想到郭嘉对他所说的话,只好忍气吞声的解释道:“我等正在被梁军追杀,司马侍郎请先将我等放入城中。具体缘由细节,入城某再和汝细说。” 许诸的打算是不管如何,都得等自己进了城再说。否则若事情正如郭嘉所猜测的那样,自己在城外就将事情挑明,那不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吗?至少会无功而返。若是进了城中,自己至少还有机会利用自己的军中威望将事情真相公之于众,从而将部分将官从谋逆者那里策反过来。 不料司马浮一点机会都没给他。司马浮冷笑道:“许诸,别装了。圣上和数万魏国大军多日前就兵败于稚城,全军覆没,圣上也被梁军所害。汝为何在这么多天后才出现在这里?分明是汝已投降梁军,来到此处是为了骗开城门。弓弩手何在?乱箭射杀!” 许诸此时完全丢掉了混入稚城的幻想,对着城头高声喊道:“司马浮,我稚城的大军根本未被敌军歼灭!圣上也健在。汝等何故口出此言?可知道这是何种罪行?即使不是故意而为之,也是渎职当斩之罪!汝等快快打开城门,尚能…” 话音未落,数百支密集的箭矢就扑射而至。他身旁那两名本就伤痕累累的亲卫霎那间就被乱箭射成刺猬。许诸这时才完全确定,城中的人完全是有意而为之,急忙拨转马头向来路逃去。同时,还不忘高声对城头威胁一句:“尔等就那么认定天子不能安全归返邺城了吗?尔等就等着被诛三族吧!” 几乎与此同时远在河北,坐在马车中的曹丕,也忧心忡忡的向窗外的司马懿问了类似的一句话:“太傅,某总觉得此事还是过于冒险了。若父皇万一能逃回邺城。或是梁军只是将他生俘,我们该当如何是好啊?” 司马懿微笑道:“陛下不用担忧,入了那邺城登基之后,陛下就是天下公认的大魏天子。先帝逃回魏国甚至邺城是有可能,但那几万魏国大军是断无可能存在下去的。所以即使先帝即使能逃回来也没人当他是先帝了,因为先帝已经被陛下宣告殡天了。他只是个和先帝长相极为相似的骗子。至于先帝被梁军所俘,那就更不用有什么担忧了。” 曹丕这才放下心来,信誓旦旦的说道:“待朕正式登基,坐稳这大魏天下后。定不会忘太傅的拥立之功!” 司马懿正要客气的回应两军,已有令兵来报:“启禀太傅,邺城已在望了,估莫大半个时辰,我们就能入城。”曹丕听了,连忙将身体从马车车厢中探了出来,邺城的轮廓已远远的映入他眼帘之中。 很快他们到了邺城城门前。司马懿立住马,向守城的将官出示了虎符道:“凭此虎符令镇西将军曹真带邺城戍卫和羽林各部将官来某太傅府衙听令。各部兵士全部在军营待命!” 对方称诺后,司马懿继续带着两万步骑浩浩荡荡的开入邺城。按道理,这些战兵平常非诏令,是不得入大魏都城的。但现在司马懿持有虎符和节杖,守城的邺城戍卫也不敢阻拦。 在从方城到邺城的行军路上,司马懿已用曹丕这位待立新君的名义给“江东军”中的各部主要将官许下封官封爵的诺,早已是大部分重要将官都以他和曹丕的号令行事。另外司马懿也安插了自己一些亲信在军中重要关键位置。这些亲信大多是他司马家族的人。 一入城,司马懿立刻给各部部署任务,让他们从邺城戍卫和羽林军手中接管各城门,宫门,宫城,城楼,城墙的防御。又让自己亲信和司马家族的人接管了戍卫和羽林两军,彻底将邺城掌控于手中。 这些都忙完后,他方才对皇宫大殿中的侍从吩咐,要群臣聚集到大殿上进行紧急朝会。实际上,早已得到消息的大魏群臣早早就聚集在宫门处,一得通知,便向大殿上汇聚而来。 司马懿等人簇拥着曹丕进入大殿,缓缓步上殿首高台。而后司马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跟群臣们讲述一遍。最后才对群臣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当下我魏国危难之际,务必尽快拥立新君。二皇子曹丕为先帝在世皇子中最年长一位,而且才德兼备,当为我大魏新君。各位若没什么要多说的,我们现在就迎新君登基…” 司马懿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声“且慢!”打断。众人望去,原来是曹植的老师程昱。程昱远比司马懿这个年轻人资历要老的多,且官阶也高。司马懿面对他这突兀的举动,也只能客客气气的问道:“太师觉得某如此安排有何不妥之处?” 程昱淡然道:“某不是觉得汝如此安排有何不妥,只是觉得先帝还有数万大军以及包括张郃,徐晃,许诸在内的上百魏军将领全覆没于南阳稚城的说法存疑。这个消息只有一个来源,就是汝等从方城归来的大军如此说,却没有任何其他消息来源和物证加以佐证。这恐怕…” 第635章 邺城风云 面对程昱的质疑,司马懿冷冷一笑道:“都怪某未将话说清楚。先帝和诸将的尸首虽然不全,但某还是将先帝以及众将的十几个遗骸带了回来。本打算新帝登基后再行国葬。” 程昱立刻应道:“按照常理,天子殡天后,本应是国殇完毕后才能新帝登基。现在非常时期,让新帝先登基也没什么大的问题。但是怎么也应该让群臣瞻仰下先帝仪容,才能行登基大典之事吧。” 司马懿拱手客客气气的说道:“应该!自然是应该!都怪晚辈疏忽了。时间紧迫,某看就这瞻仰先帝仪容吧。大家看可好?” 众臣纷纷表示同意后,司马懿给身边的亲卫使了个眼色,那亲卫便匆匆退出殿外。不一会,四名兵士抬着一个銮轿走上殿来。轿子正中放着个金角银边的方盒。盒盖被缓缓打开,而后群臣排着队,等着一一凑近了叩首哭拜。程昱此时却抢先走上前去,望了那首级一眼却没有下拜。 此时司马懿两眼突然冒出两道寒光,一改此前客气的语气,喝问道:“见到先帝遗骸,为何不拜?” 程昱哈哈的狂笑一声,指着那黑漆漆的人头说道:“何以见得这是天子的头颅,孰能辨认的出来。敢问汝又是如何辨别出来的?” 听到程昱这么一说,群臣都探出脑袋望去,果然黑黢黢的一个被烧焦的人头,哪能辨别出容貌,皆摇头不止。此时夏侯渊却插话道:“这颗头颅脖颈上有颗鸽卵般大的肉瘤,平常被先帝须髯遮盖。现在过火后,就显露出来,这就是头颅乃先帝遗骸的依据?” 程昱冷冷的问道:“那汝又是何时知道天子脖颈上有此肉瘤?” 夏侯渊连忙摆手澄清道:“不不不,不是下官,而是司马大夫知道此事,是他证明此事的。” 程昱突然笑了起来,对着一言不发的司马懿道:“老夫从前朝初平年间就追随陛下,早年条件坚苦,行军打仗风餐露宿,老夫时常与陛下同吃同住,从未发现他的脖颈上有颗所谓鸽蛋般大的肉瘤。好吧,就算这肉瘤是后来长出来的,汝这才被陛下赏识,提升没多久的人又是从什么渠道知道陛下脖颈上有颗鸽蛋般大的肉瘤呢?” 程昱的一席话顿时让群臣们窃窃私语起来。司马懿起初也是一时语塞,但没多久他却哈哈狂笑起来,惊的群臣都闭了嘴。司马懿收住笑容指着程昱厉声说道:“某怎么知道的,因为某司马家有人在先帝身边做御医。而汝在这非常时期,故意挑拨是非,居心何在?不过是为了僭越篡位造声势,想让属于尔等一党的皇子登上皇位,真是痴心妄想。” 程昱听了这话,脸已气的像猪肝一样,正要呵斥司马懿时,对方却先发难,指着程昱道:“此贼谋反,还不速速拿下!” 几名羽林卫闻声冲上去将程昱拿住,程昱怒目四顾道:“汝等安敢拿我。”接着他又将目光投向那些武将,喝道:“我大魏眼看要落入乱臣贼子手中,汝等还不奋起…啊” 伴随着程昱的惨叫,一把利剑刺入了程昱的胸膛。大殿之上,只有一人能佩剑,便是要马上登基的新帝曹丕。曹丕恶狠狠的从程昱胸口拔出佩剑,口中说道:“乱臣贼子?汝不就是乱臣贼子吗?”众臣顿时变的鸦雀无声,曹植更是吓的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程昱的尸体被拖下大殿后,司马懿冷声说道:“众臣开始瞻仰先帝遗容,而后即刻举行新帝登基大典。” 在大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众臣尤其是那些文臣都是战战兢兢的,他们在完成一系列礼仪仪式后,曹丕志得意满的坐上了皇帝宝座。众臣齐齐跪伏在大殿之上,开始山呼万岁。 刚刚完成登基仪式的曹丕迫不及待的发布诏令。首先是一通官职任免,司马家的人自然是被安排到各个要枢重权的位置。不过在兵权分配上,曹丕还是留了个心眼。大魏现有的兵马也只给司马懿掌控了三四成。其余六七成还是掌控在曹氏,夏侯氏亲族手中。尤其是那担任掌管京城戍卫和羽林的要职,被牢牢掌控在与曹丕关系最后的几个宗亲将领手中。最后,他的那一大堆兄弟中除了几个他可以信任的,其余的都发配到辽东偏远苦寒的地区。但是曹植除外,他要在之后找个机会将曹植斩草除根。 …… 稚城外,又得到三万兵力增援的梁军将包围圈构筑的更加严密了。 冯宇和自己的麾下臣子们如常在中军大帐内烤火吃肉,谈论着局势。不过现在他们谈论的是天下战局,考虑的是未来如何席卷魏国全境一统天下。因为眼前的稚城和围困其中的几万魏军已是案板上的鱼肉不值一提。 但还是有人偶然说了一句:“现在雪也化了,冰也融了。圣上,不如咱们直接将这稚城攻下来得了,也可也早点攻略魏国。” 众人都看向冯宇,等着他拿主意。冯宇放下手中的一个兔腿,摇头道:“不急于这一时。朕预感到就这几天之内,城中就会有大变化。到时,我们可以兵不血刃的取下稚城,收服数万魏军,甚至收降一些魏军良将。” 华雄则不乐观的摇头道:“这些魏将大都对曹操都是死忠死忠的,收降他们难啊…” 此时,一名令兵闯入大帐报道:“启禀圣上,有一骑单枪匹马的闯入我军防线,试图要冲入稚城之中。负责今日值守的将官认为他是细作,试图将他生擒获取情报,不料此人却勇不可挡,万军丛中横冲直撞…” 赵云喝道:“那还不将他乱箭射杀!要什么生擒!?” “慢!单枪匹马?”冯宇疑问道,紧接着说道:“我们去看看是谁?” 很快,冯宇与众将来到阵前,只见一彪形大汉,赤膊着上身,挥舞着斧戟,策马狂奔,无人敢挡。数十重骑已经包抄上去,试图将他用套马索套下马来,却又被他砍翻两人。 冯宇笑道:“原来是许诸。传朕的令,让他入城,不要阻拦!” 第636章 难以抉择 稚城外,许诸还光着个膀子,疯狂的挥舞着那支长柄斧戟。只是他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了。他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回稚城报信,所以招招都是鱼死网破的杀着,这是他为何到现在还没被梁军制服的原因之一。 他战马附近已经兜围过来十几骑,个个都呼呼的抡着套马索,这一次许诸无论如何是逃不脱了。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梁军铛铛的锣声,那些梁军战骑闻声立刻收起兵刃器具,向两边闪开。甚至挡在拒马后以及蹲伏在沟壕里的梁军步卒也让出一个缺口。 许诸先是一愣,而后也来不及多想,策马连续跳过拒马和越过沟壕,径直向稚城冲去。城头守兵认得许诸,见他赤膊上身的冲来,连忙打开城门将其迎入稚城。 稚城中,饿的面黄肌瘦的魏兵正东一个,西一个或蹲或坐的在大街上晒着太阳,眼巴巴等着下一顿开饭的时间。府衙中,众将众臣也被召集起来,不过这次召集他们的不是郭嘉,而是还在病榻上的曹操。 曹操支撑着病体,半坐起来道:“援…援军为何还没到稚城?” 听了曹操此话,众人皆低头不语。只有张郃安慰他道:“兴许是方城调兵之时出了点纰漏,耽误了些行程。陛下勿忧,我等已派许诸突出重围,前往方城打探情况了。” 曹操剧烈的咳嗽两声后,情绪激动的说道:“能出什么纰漏?什么纰漏江东的援军都应该赶到方城了,而方城距此不过两百里不到,稚城之围早就应该被解了。这…这里面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咳咳咳…说!汝等到底有什么隐瞒着朕?汝等可知道这是欺君之罪!” 郭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的应道:“臣因为一时疏忽,可能已酿成大错,臣死罪!” 曹操继续有气无力的说道:“奉孝,到底是何事,汝跟朕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你我君臣间是何等关系,初平年间,朕在兖州举义兵之时,汝就追随在朕左右。现在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 郭嘉这才将自己所推测到的援兵迟迟不至原因以及事情前后细节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曹操。 曹操越听越气,越气咳嗽越频繁越剧烈起来。郭嘉最后还是安慰曹操说道:“不过,陛下,这些大都只是臣的推测,并无实际证据…” 此时,刚好一名曹操的亲卫进入禀报说:“启禀圣上,诸位大人,许褚将军回来了!” 众人听了此话,又惊又喜。他们以为许褚既然能返回被重重围困的稚城,定然是带着援兵返回的。郭嘉立刻问道:“他带了多少兵马回来?!” “启禀太傅,许诸将军就一人一马杀回城中的。”听了这话,众人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如同被泼了瓢冷水般瞬间熄灭。 曹操以尽可能的高声说道:“去,将许诸招到此处。朕就在这里,要亲自盘问他是怎么回事!” 很快,许诸来到曹操的榻前,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哇哇的吼道:“启禀圣上,司马氏家谋反了。他们故意不派援军来解围稚城啊!” 曹操摆摆手道:“汝且站起来说话,朕问一句,汝答一句。不许有任何偏差遗漏。”许诸这才站起身来,垂手站立在曹操的床榻旁。 待曹操将许诸的遭遇前前后后的细节问清楚了,怒吼道:“不用抱幻想了,这就是司马懿勾结朕那孽子曹丕所为,朕死了,他们就能上位将整个魏国收入囊中。这…这真是气煞朕也。曹丕此贼如果只是单纯的争夺皇位,朕还能原谅他。但是他不顾大局,在这节骨眼上,为了皇位宁愿牺牲魏国,我曹家的基业。如此昏聩之人,怎能为魏国之主,那不是要将我魏国宗室的基业都要败光吗?!咳咳咳!…” 曹操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最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昏死过去。众人急忙叫嚷着召唤御医。御医一番摆弄,总算让曹操悠悠醒来,不过已然是气若游丝了。曹操小声的嘀咕道:“朕命不久亦,汝等若能突围,誓杀此贼…”话音未落,曹操头一歪,又昏死过去。御医再次上前,摆弄了好久,最后往地上一跪哭嚎起来道:“陛下殡天了!” 在场的众将群臣顿时齐齐跪了下去,开始嚎哭起来。等大家都停止了哭嚎,面临他们必须要面对的问题,下一步何去何从? 当下,对他们而言,别说冲出梁军重重包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就是冯宇让他们把兵马留下,允许人出去。他们又能往哪里去? 徐晃最先打破沉默道:“无论怎样,我等得先将陛下的丧事办了,然后再让太子登基。”他又转生对一名令兵吩咐道:“去,通传各部将官前来,要对他们通告此事,并且从今日起全军披麻戴孝…” 郭嘉打断他的话道:“不可如此行事,否则必定军心动荡,崩溃就在眼前。”众人一听,大多数人都附和郭嘉的意见。徐晃两手一摊道:“这…某确实考虑的不周,那郭大夫认为现在该如何是好。” 郭嘉摇摇头道:“事情到这一步已是死局,我们要么投降冯宇,要么死战到底。若是选择后者,先帝驾崩之事我们自然要秘而不宣。现在,汝等认为选择哪条路为好?” 霎那间,众人又鸦雀无声起来。过了数息时间,许诸气咻咻的喝道:“我等为什么不能背水一战,倾尽全力杀将出去,一直杀到邺城,夺回天子之位。拥立太子登基!” 众人对他这情绪化的胡言乱语连连摇头。只有张郃耐心的解释道:“现在就算我们能杀出梁军的重重围困,兵马也必然所剩无几了。若此时陛下还活着,确实还有翻盘的希望。但现在陛下已经驾崩,曹丕那贼子必然已在邺城登基。我们这支孤军谁还承认是魏军?谁承认曹冲小皇子是太子?我们进入魏境就会被当做叛军围剿。别说到邺城,方城就能把我们死死拦住!” 第637章 几个时辰的皇帝生涯 稚城的大堂中,张郃继续说道:“不如我们先让小皇子登基称帝,而后由天子来拿主意。如此一来,无论是战是降,我等都不负忠君之义。” 众人听此一说,目光都齐齐投向已哭花脸的曹冲。良久未说话的曹纯却皱眉说道:“张郃,亏汝想的出来。汝让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如何拿主意?依某之见,不如我们诈降,而后找机会溜回魏国。这曹丕虽然得位不正,但好歹也是陛下的亲骨肉,亦是长子。现在已经既成事实登基为帝了。咱们这还不是大魏忠臣吗…”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许诸大喝声打断道:“曹丕这厮算哪门子天子,谁承认他是大魏皇帝了。再说陛下有遗言在先,说了要誓杀此贼!” 徐晃却慢悠悠的反驳道:“可圣上最后所说的誓杀此贼的贼并没有明指谁啊。也许说的是冯宇这厮呢?” “你…陛下的意思明明是指曹丕和司马懿。此外,陛下当众人面封了小皇子为太子,这个汝总不能否认吧。皇帝驾崩,自然太子继位,其余人无论何等身份登基继位都属于僭越谋反!” “可现在太子和你我都被困在这山城之中,朝不保夕。非降既死,即使我们个人侥幸逃回魏境,如何能挑战现在魏国已为实际天子的二皇子。难道我们造反不成?造反也得有兵有将吧!” “那如何叫得造反…” 以曹纯,徐晃为一方,以张郃,许诸为一方,大堂中众将领分为两派,争吵不休。郭嘉突然一声大喝,终止了众人的争吵:“狗了,大家毋须争吵不休,请听我一言!” 郭嘉继续说道:“诸位看这样可好。愿意拥立小皇子的站到某的身后,不愿意的站在某的对面。后者自是不用参加小皇子的登基仪式。待小皇子登基完毕后,我等追随他的臣子是战是降便以他的意思为尊。至于其余人等,想诈降梁军也好,真降梁军也好,带着本部人马与梁军决一死战也好,亦或是新帝做出某个决断后,汝等随同行动也好,都随你们的便。” 众将思忖片刻,便纷纷赞同起郭嘉这个主意来。大堂之中,一群人随即分边站队分为两股。郭嘉这边的人数显然要多出不少。 郭嘉又吩咐亲兵去找来一张相对华贵的木椅,端端正正的放在堂首,毕恭毕敬的敬请曹冲坐了上去。郭嘉对曹冲说道:“非常时期,礼仪不能周全,只能委屈小皇子了。”而后带着张郃,许褚以及众将开始山呼万岁。另一派的人早已退出堂外,冷眼旁观着。 等这简单的登基仪式弄完了,张郃便向曹冲叩拜道:“陛下,请明示臣等该如何应对行事?是降亦或决一死战?” 曹冲道:“一切以先帝遗嘱为准。先帝说要誓杀此贼,朕认为是要讨伐反贼曹丕。但如今我们身陷梁军围困之中,所以只能投降梁军再做打算。若是在此处战死,那所有一切便无意义了。当然先帝还说,朕在成年之前,太傅郭嘉为辅政大臣,所以这些朕的意见还要太傅的同意。” 不等郭嘉开口说话,许诸却叫道:“若我们投降了冯宇,这些兵马就不可能要回来了。还如何讨伐曹丕和司马懿。” 张郃却淡然的反驳道:“我们可以借助梁兵攻灭曹丕和司马懿。” “那魏国不是全完了吗…”许诸话一出口,又觉得哪里不对,这话绕来绕去,自己的观点又被绕到徐晃,曹纯那派人的观点上去了。 郭嘉此时冷哼一声道:“实际上,我们投降或者全部战死此处时,魏国就已经完了。外面曹丕那个魏国算不得正统,是个伪魏。”许诸听了此话,无言以对的耷拉下脑袋。郭嘉又转身对曹冲说道:“臣同意陛下的决断!即然如此决断,我们便可公开为先帝进行国殇,而后同时诏告全军新帝登基,以及退位归顺梁军之事。” 徐晃此时走上来说:“我等愿意随同汝等一起去归降梁军。只是我们是诈降,最终还是会回归魏国。但请汝等能奉守诺言,为我等保密。”郭嘉默然的说道:“不成问题!” 曹冲却在堂首说道:“不!不能也不用诈降!” …… 稚城城外的梁军突然发现城头升起白旗,城门也大开,十几骑也打着白旗从城门中奔驰而出,立刻飞也似的跑去向上峰禀报。 很快,得到消息的冯宇在众将簇拥下赶来。对方人马中为首者却是个小童,已高声呼喊起来:“某乃大魏天子曹冲是也,请大梁天子出来有事相商。” 冯宇策马向前走了两步,哈哈笑道:“阁下还是以魏国之主,梁国之主相称好些。天无二日,天下也不能同时存在两个天子。另外,朕怎么记得魏国之主应是曹操,怎么换成了汝这个小娃娃。” 曹冲继续波澜不惊的应答道:“先帝不辛崩殂,朕以太子之声继承帝位。朕与梁主相商的正是这天无二日的问题。” 冯宇这才发现对面的人个个都披麻戴孝,便说道:“请魏主节哀,那么魏主想如何解决这天无二日的问题。” 曹冲一字一顿的说道:“朕退位,带着众将和这数万兵马归顺于梁国,承认梁主为天子。唯一的条件是,能让军侯以上的诸将自行选择去留。梁主不得强留。” “只是军侯以上的诸将?” “正是。” 冯宇正色道:“朕同意汝的请求,另外朕还许汝一个条件。就是汝虽不能再为天子,但仍然是魏国之主。当然汝的魏国封地,肯定不会是现在的伪魏。朕会为汝另寻一个好去处。” 郭嘉,张郃,许褚等人听了大喜。曹冲已开口说道:“魏国大小臣工听旨,某自即刻起退帝位,从此即为大梁天子之臣。”说完,他就从马鞍上跳了下来,向前行了十几步,跪伏在冯宇的马前道:“臣曹冲叩拜大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冯宇随即应道:“魏王平身!”,就此曹冲结束了几个时辰的皇帝生涯。 第638章 兵临方城 修武七年的初春,南阳平原上的冰雪已消融的一干二净,地面上已展现出星星点点的新绿。但是方城城头的司马浮却是心中一片寒凉。梁国的大军终于来了,无边无际的在方城城下摆开。 他的斥候曾经潜出城去打探。这些斥候一直潜行到十里外,荒野中还能随处见到梁军的营寨。司马浮以此估算梁军兵马有十万人上下。实际上,整个南阳梁军兵力的规模是六万余常备军团的战兵,还有三万多来自筑阳,丹口,上庸,西城,房陵等就近郡县的屯垦兵。 此外,在稚城投降梁军的魏军中,三万多魏兵被调至汉中进行整编。剩余两万多辅兵役卒也和梁军屯垦兵混杂在一起,承担后勤运输,修筑营垒工事,屯守后方非战略要地城池的任务。因此整个梁军看起来有十万人以上。 此时,司马浮对身旁的魏军将领开口道:“公明将军,汝和梁军打的交道颇多,汝看我们这万余兵力是否能守住方城,是否要向朝廷请求增援?” 他身旁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冯宇放归的徐晃。当初,冯宇同意郭嘉的条件---让魏将自行决定去留时,一些梁军将领表示反对。他们认为这些魏将不少是少有的良将,即使不能为大梁所用,也不能放虎归山。但是冯宇却认为,答应这个条件比强行让所有魏将都留下来的好。道理很简单,冯宇系统包裹中已没有足够的卡片,无法将这些将领都纳入系统管理之下。所以若是全部强行留下来,则无法甄别出到底谁是真心愿意跟着自己走,谁是权宜之计。 因此,徐晃曹纯等将领才得以安然返回方城。他们到达方城,开始让司马浮大为紧张,但是当他们向司马浮说明曹操真的死了,曹冲郭嘉等人也投降梁国后,他才开门放这些魏将入城。即使如此,他也没完全放下心来,等这些魏将一入城,便将他们全部看押起来。而后一边派人向邺城快马通报,一边派出斥候细作深入南阳确证这些消息。 当这些消息得到确认,并且邺城方面也给了回复后。他才算是恢复了对徐晃,曹纯等人的基本信任。按曹丕传来的诏令,徐晃留在方城协助他镇守,其余魏将则被召回邺城。 徐晃扫了城下一眼,胸有成竹的对司马浮抱拳说道:“司马令守,梁军兵马虽多,但末将却知道冯宇有个最大的短处,就是害怕兵士伤亡。不敢死人,兵马多又有何用?” 司马浮微微点了点头,还是继续问道:“可这梁军兵马并非只是数量多那么简单,他们的弩炮,升空灯,重装枪骑兵,轻装弓骑兵,还有那能投弹的鹰隼等等,这些奇技淫巧的东西,防不甚防啊!” 徐晃微微一笑,抱拳继续说道:“末将和梁军打交道有很长时间了,亲自领兵与他们攻守来往,大小阵仗少算也有十几场了。他们能玩的花样末将都见识过,这些末将都能有应对之法。他们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更何况这方城异常坚固高大,还专门针对梁军攻城战法构筑了各种防御设施。请令守放心。梁军只要敢强攻方城,末将定会让他们在这方城城墙下尸积如山!” “如此说来,我们不用向朝廷请求援军了?”就在徐晃略微迟疑一下的时候,司马浮又说道:“眼看开春了,那北边的贼吕布必然会响应冯宇东侵,放马南下。朝廷在北平辽东一带又要增加兵力防御。弘农夏侯渊取代了张燕的位置,还在与梁国的张辽军对峙。南方江东一带兵力已然减到最少程度,勉强够维持治安和防御梁军的小股骚扰。现在又是春耕季节,不可能大规模征召和集结辅兵役卒…” 未等司马浮说完,徐晃又抱拳说道:“请司马令首放心,只要粮草物资的供应能够保证,毋须援军某也定能守住这方城坚城。末将愿立军令状,以人头担保!” 司马浮立刻应道:“好,痛快!公明将军果然我大魏百里挑一的良将!” 徐晃在司马浮面前如此表现也是有原因的,他此次归返“城头变幻大王旗”的魏国,其地位身份与原来相比,已是天差地别。他想尽快在曹丕的朝廷中证明自己的忠心和能力,取回失去的一切。 方城城下,冯宇也在众将的簇拥下打量着这座墙体高达六七仗的巨大要塞。这道高大墙体向两边延伸二十余里,一直与方城缺口两边的山体悬崖相连为止,俨然一座小长城。“长城”前还有宽达两仗的壕沟,且与城墙隔着段距离。那绝非梁军用超长云梯就能越过去的。 冯宇看到这,对太史慈笑道:“当初要汝来偷袭方城,别说当时司马懿用了冰封城墙之策导致汝等没有空子可钻。就是平常时期,如此高的城墙,要如同以往的方式偷入城中,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啊。如此一来,我们反倒要谢谢司马懿了,否则真要行动起来可能损失惨重。哈哈哈。” 太史慈回道:“陛下说的是,只是当时这护城壕沟还没有这么宽,我们用仗余长的跳板还是能潜行过去的。” 赵云说道:“据魏军俘虏交待的情况,这城墙内部是反复夯实的夯土层还掺杂着糯米砂浆,外面全是山岩石料包裹,亦是用了糯米砂浆粘合,异常坚固。即使我们的配重式投石机也可能对其无可奈何。城墙上据说还有不少机关陷阱,射击孔洞,让人防不甚防。” 冯宇眯着眼应道:“如此一来即使我们如往常攻城那般用火爆弹将城头守军驱离,让兵士们蚁附而上,还是会损失惨重。即使我们动用弹射兵,也不可能弹射到这么高的城头…”他顿了顿话语,接着说道:“走,我们上飞艇上查探一番。” 实际上冯宇能用系统面板看清方城长墙后面的情况,但是他还想让大梁众将同样了解清楚方城的防御结构。 第639章 兵行险着 赵云低头向下看去,只见地面上的人变的只有拳头大小,方城城墙后面的房屋也只有脸盆大小。此时他与冯宇还有典青,太史慈等人乘坐热气球升到了三十余仗高的位置。这已是梁军热气球能升到的极限,再高拴系气球绳索的重量就要超过气球的升力。 此时,梁军众将才发现在方城要塞长墙的后方不只一个城池,而是有左中右三个。中间一个最大,三个城池共用这道高达六七仗的长墙做为西城墙,同时也可将长墙上的甬道做为连接三座城池的通道。但它们东南北三面城墙却还是如普通城池一样,甚至连护城河都没有。 再看那长墙顶端,宽达三四仗。梁军众将看的清楚,那长墙后方有一条低于城头的栈道。不时能看到魏兵凭空出现在栈道上,也不时能看见正在栈道行走的魏兵突然凭空消失了,就如同他们突然钻进或钻出了城墙一般。 赵云惊呼起来:“他们必然是沿着城墙内壁打了藏身的老鼠洞。别说我们火爆弹将他们驱赶下去没什么意义,就是用弩炮火爆弹将他们赶下城头都是个问题。” 冯宇眯着眼道:“子龙说的不错,不过他们打的不是洞,而是沿着长墙内壁挖出一整条与栈道平行的甬道,那里可以藏兵无数。我们用老办法只能损兵折将,却起不到丝毫的作用。而且既然那城头下至少有一半是中空的,还不知道魏军会在城头布置什么机关陷阱。” 典韦在一旁嘟嘟囔囔起来:“要不我们用重型投石机,先将长墙城头轰个稀巴烂!” 冯宇呵呵笑道:“能轰个稀巴烂当然好,问题是我们的投石机根本不可能将城头轰烂。他们的这道防御工事既然是专门针对我们梁军建的,正面墙体必然能经受的住最大号的投石机正面轰击。至于顶部遭受的是落地巨石的打击,这城墙如此之高,巨石落下也没什么动能,自然也是无法摧毁城头。”众人也听不太懂冯宇的话,但觉得很有理的样子,于是各个都闭口不再言语。 众人回到地面时,还是没有想到好的破关之法。贾诩开口道:“不如我们去城墙连接的两边山坡崖壁看看,说不定我们能从这长墙边缘地带找到一条小路绕到关后。只要我们能绕到关后,方城城池就和普通城池没有什么两样。” “贾侍郎说的极是,朕也是如此想的。”冯宇说完,便和诸将上百,在千余铁骑护卫下沿着城墙跑去。 他们从南跑到北,又从北跑到南,这才发现根本行不通。长墙北端连接着的是高不可攀的悬崖峭壁,南端虽然是与一个山坡相连,但那山坡十分陡峭不说,而且魏军利用地势在山坡上构筑了与长墙相连的营垒,以及无数箭楼望楼。攻克这样的高地与直接攻占城墙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夜已深,冯宇的中军大帐内任旧灯火通明,但却是寂静无声。梁军众将望着桌案上的庞大沙盘发呆,还是没有人能想出较小代价攻破魏军方城要塞的方法。 典青突然开口道:“实在没有办法的话,我们大军为什么一定要走方城?从平氏县攻入中原,或者越过方城左右的山岭不行吗?” 不用冯宇开口,华雄就回答了他:“平氏县比方城更难通过,汝是没见识过平氏县的地形,那是个两端都是葫芦口状的峡谷。在这方城,魏军还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建此要塞。那平氏县可是天然的雄关险道。当年周瑜残军凭借此地形,就能阻挡数万魏军。更何况魏国现在不知道已在那里修建了多少工事营垒。” 熟悉山地战的廖化也说道:“若是小股部队翻越眼前这道山岭也不难。若是没有敌人的情况,我们数万人马翻越这道宽仅三四十里的小山脉也没有问题。但魏军必然早就在山岭中伏下明卡暗哨,做好伏击的各项准备。只要我军一入山,他们会立即调集部队对我们进行伏击。我们兵马虽多,但这么多兵马入山后,在狭窄的山路上鱼贯逶迤而行,根本发挥不出兵力优势来。只能首尾不顾的被人一口口吃掉。” 众人又陷入沉默时,赵云开口道:“要不我们放弃中路为主攻,改为北路或南路主攻。” 冯宇连连摇头道:“我们在中路动用了六七万战兵,占我大梁总兵力的六七成。变换主攻方向后,费时费力重新部署不说。除非我们放弃南阳,否则主力人马南下或北上,中路空门就会大开。即使我们放弃了南阳,对方也能从义阳关袭我南路大后方或从武胜关袭我南路的大后方。” 典韦已耐不住性喊叫道:“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陛下,我们可是有十万大军。依臣典韦的看法,直接碾压过去,一人一枪也能将这所谓的方城要塞刺破!阵仗嘛自然会有损失,正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典青将眼一瞪道:“汝懂个屁,还敢在陛下这狂言。如此坚城,只怕是杀敌五百自损一千。另外损失过大,我们即使过了方城,还怎么进行下面的战斗?” 典韦见典青开口,一缩脖不再言语。冯宇此时却一拍大腿道:“有了!”众人将目光齐齐投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等他将计策给众将说出。赵云惊叹道:“此计好是好,可是风险太大了。弄不好张辽军会全军覆没,潼关也有可能失守啊。” 冯宇沉声道:“潼关也如同这方城要塞一样,被我军经营十几年。虽然现在只有一个军团和五千屯垦兵驻守。但是相信即使魏军十万大军来攻,没有月余也不可能攻下来。至于张辽军的风险,确实有。但如今进退不得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兵行险着,险中取胜了。” 贾诩在一旁拱手道:“陛下,臣早年与夏侯渊有过交道,对他的心性也了解一二。以臣的判断,他不会贸然追击突然折转方向的我军张辽部。他定会是疑心我们为了攻取洛阳对他用调虎离山之计。所以陛下尽可放心大胆的施用此计!” 第640章 鸵鸟骑兵 修武七年的阳春三月,潼关之东的弘农已然郁郁葱葱。张辽的北路军麾下两个军团外加数千屯垦兵,合计万余兵马依旧与夏侯渊,张燕所率领的三万多魏军对峙。两军营寨相距不到十里,各自接天连地的摆开。 梁军中军大帐中,张辽正与马岱在棋盘上进行黑白博弈,有令兵来报,他们要等的魏锋军团来了。张辽将刚执到手中的白子一丢道:“太好了,终于来了。” 也就是大半个月前,潼关的鸽房就接到了冯宇的飞鸽传书,这封书信又被快马转送的到弘农张辽手中。张辽看了前面几行,心中大吃一惊。冯宇要他出奇兵,绕过夏侯渊的营盘,装作要突袭洛阳的模样,然后再突然转向,从汝水河谷折向东南,长途奔袭颍川方城。 张辽暗想,他的大军绕过夏侯渊没有问题。问题是如此一来与潼关的联系自然而然的就会被掐断,成为一支深入敌境的孤军。到时,不要说信息断绝,就是粮草物资也补给不上。 而且大军要经过的汝水河谷,虽然不是崇山峻岭,但即使梁军那带橡胶轮,弹簧片的长弓战车和运兵车也无用武之地。因为河谷中地势极不平坦,沟汊沼泽纵横。如此一来,梁军除了极易被夏侯渊追上,而且也无法仅依靠随身携带的粮草就能抵达方城城下。 退一万步说,即使魏军追不上自己,自己能如期抵达方城。在前有坚城,后有夏侯渊的追兵的情况下,那还不是要兵将们陷入绝境之中吗?又惊又纳闷的张辽继续将信读了下来,方才恍然大悟。于是着手准备执行冯宇的军令。但是冯宇交待他,在开始行动之前,还要等待魏锋军团的到来。魏锋军团来弘农也不仅仅只是进行兵力上的增援那么简单。 很快,张辽就见到了魏锋和他的军团。魏锋军团以步卒枪盾兵为主,奇怪的是这次他们全换成了“骑兵”,而且这骑兵的坐骑也煞是奇怪。马岱远远的就看到黑压压一片的魏锋军团的步卒骑在展翅奔跑的大鸟身上,两边则是魏锋军团的少量战骑压阵。大队人马后还跟着无边无际的这种长脖巨鸟。 马岱一看便对魏锋惊呼起来:“汝的兵士怎么骑乘巨鸡做战?”魏锋抱拳哈哈笑道:“这可不是鸡,而是鸵鸟。只要吃饱喝足,驮着单个兵士便能日行千里。当然速度是没有马快,也无法骑乘做战,但是耐力强,且极易学会驾乘。” 张辽也对马岱说道:“我们要等的就是这东西。我们的步卒就是要靠这些怪鸟,以闪电速度深入魏国腹地,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转头又问魏锋道:“魏国舅,汝带了多少鸵鸟过来?” “启禀主将,除了本部兵士所骑乘的驼鸟,还额外带了三千只过来。这已是筑阳驯化司全部的家当了。” 张辽心中默默一算,自己这次要参加长途奔袭的精锐步卒差不多也就三千人,便应道:“够了,三千足够了。” 将鸵鸟反复观察了好几遍的马岱继续好奇的问道:“这东西哪弄来的?” “是林涛麾下的远征船队从锡兰岛出发,向西南航行了数千里,在叫非洲的大陆上弄到的。同时弄来的似乎不止这一个物种。不过某带来的这些鸵鸟,并非全是从那里直接运来的,绝大多数是在本土繁殖出来的。都经过基础的驯化。我们的兵士只需数天时间便能熟练掌握。” 张辽又在一旁说道:“既然如此,事不迟疑,就请国舅的部下为我们精选出来的步卒训练骑乘鸵鸟吧。” 魏锋拱手道:“末将遵命,此外,末将有一请求,还望主将成全。就是不要再以国舅称呼末将了。某在军中,自然要以军中的规矩来。这国舅既非官职也非军衔,听起来让某颇为尴尬。” 张辽哈哈笑道:“好好,是张某疏忽了,以后不再以国舅称呼魏将军。” 随后的几日时间,魏锋和其下属日夜操练张辽精选出来的三千步卒,包括枪盾兵和徒步长弓手。这些鸵鸟显然比战马要容易掌握多了,也就这几天的时间,这些兵士便能在带齐装备的情况下,坐稳在呼扇着翅膀,疾走如飞的鸵鸟背上。还且还能较为娴熟的驱使它们沿着指定的方向奔跑。 …… 距离梁军大营不到十里的魏军大营中,夏侯渊,张燕仔细聆听着斥候带来的情报。数日前,他们就得知梁军又有增援前来,顿觉不妙。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梁军会在近日再次发起总攻。夏侯渊也知道梁军的增援顺带运来一大批怪鸟,只是他以为这些怪鸟主要是用于补充梁军的肉食。 夏侯渊一边令兵士们加强戒备梁军随时发起的攻击,一边增加斥候人手,对梁军大营日夜监视。 “启禀主帅,今日梁军突然又从大营中撤出大股兵马,向潼关而去。这些兵马主要为辎重兵,辅兵役卒,还有长弓战车,辎重车,弩炮投石机等器具。” “辎重兵,辅兵去潼关?难道是粮不够了,去运粮了?”张燕像是对着夏侯渊说,又似乎是自言自语道。 夏侯渊眉头一皱应道:“可运粮,为什么要撤走战车,弩炮和投石机?这是何意?” 斥候令兵继续说道:“启禀将军,他们撤出大营时,辎重车上满载着粮草,也就是他们同时将粮草也撤出了大营。” 夏侯渊,张燕两人对视一眼。前者说道:“如此说来梁军就不是去运粮,而是要撤回潼关!”张燕附和道:“必定如此。先撤出辎重,步骑在后轻装押阵,而后再撤出这些步骑,着是典型的撤军手法。主帅,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夏侯渊断然说道:“自然是敌退我打!传某军令,全军准备出击,一旦所有梁军弃营而去,我们便衔尾而击!” 张燕一抱拳道:“诺!…可是主帅,我们现在就出击,打他们正在撤退的辎重,岂不是更好。” 第641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夏侯渊冷笑声,回答张燕道:“因为某不知他们的步骑做战部队是否还在营中,故意设饵引我追击,然后伏击我军,这样的把戏也得防啊!” 张燕回了句“多谢主帅指点!”,便行出中军大帐,亲自指挥全军各部做好各项出击准备。夏侯渊则来到最靠近梁军大营的一个望楼前,登高望远,瞭望观察着梁军的动静。 约莫大半个时辰,梁军大营中也没什么太大动静。夏侯渊就准备下楼回营帐休息,不想就在这个时候,梁军大营的南门突然打开,大股梁军战骑奔涌而出。 轻骑飞羽在两翼散开,中间的重装骑兵却列起颇为严整的骑阵。更让夏侯渊惊讶的是,这些战骑奔驰过后,是大批骑着巨型怪鸟的兵士,怪鸟骑兵两侧同样有梁军轻重骑兵护卫。 又来到他身边的张燕见到如此情景,哈哈大笑起来:“都说梁军兵甲精良,可现在我们亲眼所见,梁军战马都配不齐,骑兵竟然骑着大鸡做战。这样的战骑碰到我们的虎豹骑,岂不是瞬间就会灰飞烟灭。” 夏侯渊却面色肃穆的说道:“他们如何用大鸟驼人做战,某现在没兴趣去想。某现在关心的他们要向何处去,意欲何为。若是按我们此前猜测的,他们要退回潼关,就应该从西门出,而不是从南门奔出来。” 张燕见夏侯渊如此说,也手搭凉棚向远处眺望。此时,梁军大营南门外已是烟尘滚滚,稍远点的地方就看不清楚了。但是张燕却能看清,那些骑着怪鸟奔驰的兵士已全部出了大营,紧随其后的又是梁军轻重骑兵,显然此路梁军已快要全部撤出大营了。 张燕口中念叨起来:“若不是撤回潼关,他们能往什么地方去?若不是往西走,往什么地方去不都是孤军深入我魏国腹地吗?难道他们要自寻死路?” 夏侯渊深吸一口气道:“梁军用兵极其诡诈,我们不能不考虑周全啊。我们的兵马出击准备好没有?” 张燕:“主帅,都已准备妥当了,只要汝一声令下,我们便能全力追击梁军。”夏侯渊咬咬后槽牙,却没有立即下令出营追击。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斥候令兵再次上前禀报:“启禀主帅,我军斥候跟随这批梁军前锋十数里,发现他们并没有折返向西,反而朝东而去!” “朝东而去!”夏侯渊自言自语的一字一句突出这四个字,而后他和张燕不约而同的惊呼道:“洛阳!” 但是张燕紧接着就摇头道:“他们若真的要孤军长途奔袭打洛阳,岂不是自寻死路。他们又没有辎重又没有攻城器械,连弩炮都没有,怎么攻下洛阳这座坚城。他们只要顿兵半天时间,我们就能追上去,在洛阳城下将他们一举围歼。” 夏侯渊却肃穆道:“兵行险着,兵行诡道,就是梁军的特点。汝认为不可能,他偏偏就这样做。他们也有过仅凭飞爪绳索偷袭取下城池的战例。况且洛阳一直在我们后方,从未受过敌军攻击,守军难免掉以轻心,他们就更容易得手。” 不一会,夏侯渊中军大帐前开始擂鼓聚将。各部各曲将官到齐后,夏侯渊逐一下达军令,他让张燕将军领一万步骑,直线回援洛阳。他自己亲率八千铁骑尾随追击梁军,其余人马留守大营。 滚滚铁骑如同洪流般从魏军大营中奔涌而出,夏侯渊提着骑枪身先士卒的冲在前面。轻骑斥候不时脱离主队,向前疾冲而去打探梁军踪迹,并且不断回报给夏侯渊。 魏梁的两股骑兵就这样一前一后在伊洛盆地的平原上飞驰着。鸵鸟的速度毕竟要逊于战马不少,两军的距离在逐渐靠近。 不过夏侯渊越追越心疑,因为梁军的方向越来越不像是奔着洛阳去的。开始夏侯渊还以为梁军是为了兜个大圈迷惑魏军。但是当他追击到汝阳时,就怀疑起自己先前的判断来。汝阳已是伊洛盆地的最南部区域,梁军若目标是洛阳,再怎么兜圈子,到这也不会继续向南走了。 一骑斥候又飞驰到夏侯渊面前道:“报!启禀主帅,梁军在前方突然调转方向,冲入汝水河谷,向颍川方向而去!” 夏侯渊听了此话,先是一惊后是一呆。他立刻勒住战马,手一举大喝一声:“停!”他身后延绵数里的八千铁骑各部陆续得到军令,渐渐的停了下来。 他又自言自语道:“他们的目标竟然是颍川,他们要干什么?学楚汉争霸时的彭越挠楚?深入我魏国腹地大肆劫掠?又或是有别的什么企图?” 此时,夏侯渊身边的参将提醒他道:“颍川属于司马浮所管辖的战区,我们是否要将此情况通禀司马大人一声?” 一语惊醒梦中人,夏侯渊苦笑着暗道:“朝廷令我屯守弘农,拱卫洛阳。这是第一要务。若这是梁军在施计,将我精锐调虎离山,从潼关再出一支大军直取洛阳如何是好?至于那颍川还有这支梁军孤军么…某只要及时将消息通禀给司马浮就算尽到责任。另外这支梁军孤军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能翻起多大风浪?只要司马浮通知各郡县坚壁清野,在其矢尽粮绝后,聚兵围剿便能一举而歼。退一万步说,这梁军真造成什么重大损失,那也是司马浮的责任。但是弘农,洛阳丢了,那掉的可是某的脑袋!” 夏侯渊拿定主意后,高声吩咐左右道:“传我军令,速速派出二十三组斥候令兵,其中一组斥候继续跟踪梁军,其余各组令兵向颍川各县紧急通报军情,特别是要以最快的速度通知给方城令守司马浮。其余人马回师弘农。我们要以不变应万变,继续警戒潼关方向之敌,防范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从潼关出奇兵偷袭我弘农和洛阳。” 夏侯渊身边的将官齐声称诺后,八千铁骑随即调头重返弘农魏军大营。而与此同时,梁军的五千战骑和“鸵鸟步卒”已从汝阳县城旁掠过,全部进入了汝水河谷。 第642章 玩什么花样? 父城是北汝水中段的一座小城。这里虽算的上是魏国边城,但与梁国控制区域隔着崇山峻岭,远离南阳和弘农前线。因此城头巡逻放哨的辅兵役卒们没有丝毫警惕之心,他们三五成群懒洋洋的沐浴在春日阳光下,或站或蹲或坐在城头上聊着天。 此时,距离他们十余里的汝水上游,数十骑正在快马加鞭的飞驰着。他们都是夏侯渊派出的令兵,本是若干组,但却因为在这一段上同路,所以混在一起同行。 他们转过汝水的一个河湾后,汝水对岸那支奇特的梁军人马又出现在他们视野中。数以千计的长颈巨鸟,伸展起长达数尺的翅膀,大步流星的在河岸边的草丛石滩水洼上飞奔着,溅起无数白色浪花。那声音虽然不如万马奔腾的夏日奔雷之声,但也气势非凡。伴随着这些巨鸟骑兵的还有成百上千的梁军轻重战骑。 魏军令兵信使们能见到梁军,心里清楚对方也能见到自己。急忙策马尽可能向远离河岸的地方跑去,但他们还是不得不与梁军保持同向而行,因为若不兜圈走远路的话,通往颍川各县的道路只有这么一条。 不料,梁军却当他们透明不存在般,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继续埋头赶路,连象征性的放几支箭矢都没有放。 此时张辽也在军中策马飞驰,他的一名参将问道:“将军,河对岸的明显是魏军的信使或者斥候,我们为什么不派点人手截杀他们。现在春汛未至,河水还很浅,有些地方我们的战马能轻易淌过去。” 张辽解释着说:“我们现在只能关注一件事,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方城。我们没时间和精力去与他们纠缠。他们最多就是给各郡各县通风报信。这些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我们只要及时赶到方城。即使他们去给方城报信,这对我们而言也没什么意义。” 很快那些夏侯渊派遣的信使赶到了梁军的前方,其中两骑向最近的父城奔去。他们打马淌过汝水来到城下,发现城门居然是大开的。他们直接冲入了城门,进城后便高呼起来:“快关城门,后方有梁军,梁军马上就来了!” 但是城中却没有人理睬他们的话语。城头,那些魏军辅兵役卒们的注意力都被正奔涌来的梁军所吸引。他们都还在不以为然的对梁军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原本在城门处站岗的几名役卒也跑到城楼上看热闹。 “看!朝廷又派大军南下了。” “上次先帝驾崩在南阳,数万大军尽灭,这次天子定是要兴兵为父报仇啊。” “你们看!这些兵士怎么是骑着巨鸟在奔走!” “这是什么稀罕事情!不对,他们虽然没打旌旗,但号服不像是我们魏军!” “别疑神疑鬼,一惊一乍的了,这里除了我们魏军,还能有什么兵马前来?” “不管是不是,快先把城门关了。”一名头目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失声高叫起来。与此同时,城下传来两声惨叫。 原来两名夏侯渊的信使见无人理会自己,便跳下马来去关城门。就在这个时刻,数以百计的箭矢密集的向城门洞射来,顿时将这两人射成刺猬。 这些辅兵役卒总算明白过来,这些以长颈大鸟当坐骑的兵马真的是敌军。但他们慌手乱脚,拉吊桥的拉吊桥,跑下城去关城门的跑下城去。 但是已经晚了,梁军最前锋的重装骑兵已奔驰到吊桥上。这些辅兵役卒都是些临时拿起刀枪的农民,见到这些纠纠铁骑已是魂飞魄散。下到城下的役卒见此早已心慌意乱,转身就跑。梁军重装铁骑已然冲入,噗噗两枪,将那两名还在试图关城门的信使挑飞,而后沿着主街放马飞奔。父城中无论军民,如同被敢鸭子一般从主街上四散开而去,穿号衣跑的慢的皆和那两名信使下场一样。紧接着,梁军鸵鸟骑兵和战骑蜂拥进入父城。 父城府衙中,县令得到禀报,顿时吓的魂不附体,他和县中都尉商论来商论去,认为如今和梁军对抗只能是以卵击石,死路一条,最后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跑要么降。县令带着家眷收拾细软正准备跑路时,一名衙役气喘吁吁的来报:“禀县令,梁军撤了!” 听到此话,县令更是惊讶不已道:“这么快就撤了?他们可是劫掠了府库粮仓,或是屠了城?” “启禀县令,这些都没有发生。实际上不应该说是撤,而是从我们父城通过。他们从北门入,南门出,只是从大街上经过。除了斩杀几名挡在他们路上的我方兵士,秋毫无犯。出了南门后便绝尘而去。” 这县令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原来只是从我们这经过,可把某吓的不轻。去,传本令守军令,从今日起,四门紧闭,夜间宵禁,白昼时分进出人员也要仔细盘查!” “诺!” “等等,某还要修书一封上奏朝廷,说明梁军铁骑突然来犯,被本官击退的之事。” 实际上若不是因这父城城门大开,梁军能抄个近路穿城而过,张辽都不会进入父城,而是直接绕过。张辽正在争分夺秒的赶到方城,一刻也不愿意耽误在其他事情上。 …… 司马浮坐在方城的府衙中,不停的捋着胡子,这是他陷入沉思的表现。他捋胡子的手突然顿住,向坐在他对面的徐晃问道:“这梁军久久不展开进攻,起初某还以为他们是在打造攻城器具或是等待机会。但过去这么久了,他们还是按兵不动。这就怪了,若是他们害怕伤亡,就应该知难而退。而不是顿兵方城下,进也不进退也不退,徒耗钱粮。本令守担心他们又在玩什么花样。” 徐晃抱拳道:“请令守放心,某派出斥候日夜监视梁军,除了辎重粮草以及押运兵马在梁军大营与宛城间来回移动,未见到梁军兵马有什么特别举动。他们玩什么花样,总得调动兵马来完成吧。可现在他们举国之兵的六七成都被钉在这没动,能玩出什么花样。” 此时有令兵入内禀报司马浮说:夏侯渊的信使来了。 第643章 极速神兵 司马浮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咯噔一下,一边吩咐人将信使迎进来,一边对徐晃道:“难道他们的弘农战场又吃紧了?又要从我们这求增援,否则给某来什么信。我们这也就万余兵马,还要面对十万梁军,怎么可能调拨额外兵马增援他。” 徐晃也纳闷的说道:“不应该啊,我们方城要塞扛住了梁军绝大多数兵力,那潼关还能有多少人马?他夏侯渊拥兵数万,难道还能被梁军打的吃紧?” 他们说话间,夏侯渊的令兵已被引入到大堂之中。来人一见司马浮,便单膝跪地叩拜道:“小人是夏侯渊将军派遣来的,特向方城要塞令守司马大人递送紧急军情一封。”边说边将书信呈递上去。 司马浮不以为然的接过书信,口中还不无得意的说道:“紧急军情啊。汝看,某一猜就知道是来向我们要援兵的。”等他打开信,扫了两眼,脸孔已变了颜色。 紧接着他一边挥舞着那张信纸,一边又吃惊又愤怒的说道:“本在弘农与夏侯渊对峙的梁军竟然不顾孤军深入的危险,向我们这个方向奔袭而来,更可气的是夏侯渊竟然不将他们拦截住,甚至没有尾随而来,只是让令兵给某带来了这封书信。” 徐晃从他手中接过那封书信,匆匆浏览了一遍,对司马浮道:“令守,他夏侯渊未将这支梁国孤军拦截住,也没尾随追来。此事虽然可气,但对他夏侯渊而言,却也有充分的理由。这事即使在朝堂上公开争论,圣上也没有理由责罚他。相反,倒是让我们为难棘手了,我们也先别管夏侯渊了,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对付这支梁军吧。” 司马浮冷静下来一想,徐晃的话确实有些道理。魏廷给之前的张燕,现在的夏侯渊任务都是—屯守弘农到洛阳一线,防止梁军攻占弘农洛阳,从而达到阻止梁军从此处大举进犯魏境的目的。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阻挡任何梁军深入魏境,因为这也不可能做到。弘农并非类似方城,潼关这样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要冲所在。 若梁军硬要绕过对方大营甚至绕过洛阳,向魏国腹地深入,那谁也拦不住。但是,只要弘农和洛阳还在魏军手中,梁军就应该不敢这样做。真这样做了,深入魏境腹地的梁军就成了没有后援的孤军。只要魏国各地守军处置得当,将其覆亡是迟早的事。 所以对这几千梁军,夏侯渊拦截不住甚至不进行追击,都有充足的理由免责。而对于负责整个颍川汝南战区防御的司马浮,责任却是推脱不掉。 此时,司马浮思来想去,理不出头绪。只好开口向徐晃讨教道:“公明,汝看这几千梁军到底是何意啊?我们又该如何处之?” 徐晃铁青着脸,对司马浮应道:“这支梁军目的可能是专门来袭扰劫掠我魏境大后方的,更可能是来夹攻我们方城要塞的。若是后者…” 徐晃说到这,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若是后者,后果不堪设想啊!方城要塞建设时间极短,绝大部分设施城防都是为了抵御来自南阳方向的敌军进攻。但东北面,朝向我们魏国的这一面,却没有构筑什么防御设施。城墙只有普通县城的城墙一般高,甚至连护城河都没有挖掘…” 司马浮明显没有他兄弟司马懿那般睿智,遇到这种紧急情况,脑中也乱成了一团麻。他摆手打断徐晃的话道:“哎呀,公明,现在时间紧迫,汝就直接说我们该怎么办吧!” 徐晃应道:“首先,令守应该给颍川,汝南各县发出急令,让他们坚壁清野,关紧城门。同时还要令他们抽调辅兵役卒前来增援方城。当然,我们要这些辅兵役卒主要不是让他们守城做战,而是为了紧急加强方城要塞对东北面的防御工事。” 司马浮点点头道:“就照公明将军所说的办,某这就下发军令…” 他的话音未落,又有令兵急匆匆的来报:“禀令守,方城的南边出现了大批梁军,约莫五千人上下,皆为骑兵。而且其中很多骑兵的坐骑是…是一种体型巨大的长颈怪鸟。” 司马浮一拍大腿道:“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 徐晃也在一旁惊讶着念叨着:“这速度也太快了。按信上的落款时间,他们昨日傍晚才从汝阳经过,现在还不到晌午。仅仅七八个时辰时间,他们就奔袭近三百里赶到了方城,和我们的加急军情一样快…” 不等徐晃念叨完,司马浮就高声喝令起来:“快关城门!令左中右三城兵将都紧闭城门,加强对要塞东北面之敌的防范!” 令兵立刻回道:“禀令守,三城已经四门紧闭,兵将也已登上城头警戒。” 徐晃见司马浮如此紧张,又安慰起他来:“令守也不用过于忧虑。东北面的梁军毕竟是支孤军,相信他们没带什么粮草。只要我们坚守四五日,他们不用打就会自行溃败而去。而且以夏侯渊给我们的书信来看,这些梁军骑兵都是轻装前行,投石机,弩炮,楼车这样的攻城器具他们肯定是没有。就是云梯他们也不可能带在身上。因此即使我们在东北面的城防薄弱,对于他们而言依旧是固若金汤。” 司马浮点点头道:“但愿如公明将军所说。” …… 方城要塞左城之外,一名参将向张辽问道:“将军,此处有左中右三座城池,入夜之后,我们该突袭哪座?” 张辽微微一笑道:“这某也不清楚。但这道长墙西南边的我军清楚。我们要先和他们取得联系,先把信号箭发了吧。” 少顷,一支响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飞向天空,它的尾部还带着长长的红色烟迹。这样的响箭一连射出数支。很快,方城要塞长墙的东南边,几个梁军的热气球飞艇冉冉升起。吊篮中的令旗手一板一眼的向张辽这边打起了旗语。张辽军中也有几骑策马而出,从囊袋中取出令旗,向对方做出回应。 第644章 声右击左 “传某军令,步卒集中在右城集结列阵,但是不要弃鸟。所有骑兵警戒,防止其余魏兵从其余两城中冲出对我突袭。” 随着张辽的一声令下,约两千重装骑兵和轻骑飞羽便分为几股,在方城右城的左侧巡弋起来。一旦有魏军从中城和左城中冲出,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将他们击灭。 方城右城是要塞三座城池中,屯驻魏军兵力居中的一座。西南面冯宇亲自统帅的梁军,早已用升空热气球将三城兵力分布大概情况打探清楚,现在已经将这些情况通过旗语告诉了张辽这边。 右城城头的魏军兵卒见梁军在右城外集结列阵,显得十分紧张,还未等梁军进攻,就纷纷扬扬的射出箭矢。只是梁军远在他们的射程范围之外,箭矢最后都纷纷扬扬的飘落在地。坐镇中城指挥的徐晃也认为梁军会集中兵力攻击右城,急忙抽调中城和左城的兵力向右城增援。 正在升空热气球吊篮中观察的赵云能清楚的看到,左中两城中,大批的魏军兵士顺着长墙甬道奔向右城。因为城外有梁军铁骑的威胁,这条长墙甬道已是他们唯一的安全通道。 此时,张辽麾下的步卒已列好了方阵队形,做好了攻城准备。只待张辽一声令下,便会跳下鸵鸟发起进攻。 谁知,张辽却迟迟没有下令。反而是方城要塞的西南面突然鼓号声大做起来。成千上万的梁军开始向方城的那道长墙推进。且不止是攻击一处,而是同时进攻长墙的三处位置。 当他们的投石机和弩炮推进到一定位置后,便开始向方城的长墙投射出发发巨石和石弹。这些巨石石弹砸在城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却只给坚硬的城墙留下坑坑洼洼的痕迹。 长弓手的重箭也飞上高达七仗左右的城头,但这样的高度,让箭矢动能都转化为势能,没有以往的那种威力和速度,城头的魏军兵卒能轻易躲过。 在高顺的指挥下,梁军步卒顶着盾牌,继续推进。他们人人身上都背着柴禾捆,冲到壕沟边沿上时,便将柴禾捆投入到壕沟之中,很明显梁军要填壕。 本在中城东城墙督战的徐晃此时跑上了长墙墙头,看着城下黑压压一片的梁军人头,拳头握紧了松开然后再握紧如此反复。 他此时正在心中犹豫不决。他明知道这一边的梁军进攻只是为了吸引魏军的注意力,为要塞东北面主攻的梁军提供协助。可他若真对西南面的梁军不管不问,他们就会真的填满沟壕,而后真的展开攻城。 咻的一声,一支重箭向他扑面射来,徐晃的亲兵喊了一嗓子:“将军小心!”,便扑到他面前,为他挡住这一箭。这是支从热气球吊篮中射出的箭矢,一下就穿透了这名亲兵的甲胄,将他射翻在地。 亲兵的死促使徐晃下定决心,他一边将身体藏到垛墙后,一边大声的喊叫道:“传某军令,调拨一半的兵力来守要塞正面!” 随即,魏军大批兵卒源源不断的从三座城池中冲上长墙的甬道,开始防守起长墙来。他们中的弓弩手乱箭齐发,射向正在填壕的梁军兵士,分布在长墙上的上百门弩炮也开始向远处的梁军军阵抛射石弹和弩枪。 魏军箭矢过于密集,城下填壕的梁军步卒不得不组起龟壳大阵,如此一来,填壕沟的速度自然慢了下来。但是梁军的投石机和弩炮没有丝毫停息,兵士们汗流浃背的上弹上弦,开机反复着抛投动作。 轰的一声,一颗硕大的石弹落在城头地板上,因为方城长墙太高,落地之时只发出一声不太大的脆响,但是滚圆的石弹向前冲的动量却没消去,以万钧之力继续向前翻滚着。一名魏军弩炮手躲闪不及,石弹正好从其脚背上碾过,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他的整个脚掌被碾碎。还没等他痛呼哀嚎起来,那石弹又撞到弩炮的支架上。嘭的一声,便将弩炮支架的一条腿撞断。整个弩炮挟着坍塌下来… 方城要塞的东北面,一直引而不发的张辽狠狠将悬于空中的手掌挥下,口中吐出两个字:“步卒迅速转移到左城城下,集中兵力攻击左城!” 随着鼓号声大作,他麾下那些蓄势良久的“鸵鸟骑阵”突然飞也似的向左边快速奔跑起来。仅仅用了片刻钟时间,便抵达了十余里外的左城城下。他们跳下鸵鸟,稍微整理下队形,便顶着盾牌,向着左城那只有三仗高的低矮城墙疾步奔去。 这方城要塞的左城本就是屯守兵力最少的一个城池,平时只有两千余人。其余兵力都配置在中城和右城,其中中城最多有五千人,右城其次,有三千余人。 刚刚徐晃以为梁军要集中兵力攻击右城,又从左城抽调出一曲人马,现在左城只剩千五左右的兵力。而却这些兵力还有部分得防守来自正面长墙梁军主力的攻击。所以此时,左城的魏国守军兵力实际上非常薄弱。 徐晃和司马浮见到梁军的驼鸟部队突然以闪电速度奔向左城时,就知道事情不妙,连忙再次传令,抽调兵力向左城增援。但是正在空中指挥的赵云怎么会给他们机会。热气球吊筐中的梁军令兵拼命挥舞着令旗,向西南面攻城的梁军发出道道军令。 随即,西南面的梁军弩炮集中向长墙上一段抛投出了发发火爆弹。而这段城墙刚好是位于左城和中城之间。数以百计的火爆弹落在狭窄的城墙墙头上,其情形可想而知。这一段长约百步的城墙顿时烈焰冲天,烧为一片火海。正在上面穿行的数十名魏军兵士顿时被吞没在火海之中,连叫都没来的及叫一声。而那些正在甬道上奔跑着,要去增援左城的魏军被火海所阻,拥挤为一团,混乱不堪。 此时,徐晃已奔跑过来,见此情景高声呼喝道:“不要挤成一团,都快撤到栈道上去。从栈道上穿过去增援左城!” 第645章 闪电破关 在徐晃和各级将官的竭力指挥下,魏军终于结束了短暂的混乱。他们纷纷从城墙甬道上跳到墙后的栈道上,并沿着栈道继续向左城冲去。 谁知这个时候,天空中传来了阵阵鹰隼长啸之声。徐晃抬头一看,几十只巨型鹰隼正铺天盖地的在空中盘旋,其中许多爪中还抓着陶罐样的物品。见识过梁军飞军的徐晃顿时明白对方要干什么,高声嘶喊起来:“都快躲到凹道里!” 所谓凹道,就是栈道旁向长墙一侧凹进去的那个可以藏兵的槽道。徐晃的话音未落,一支接着一支的重箭被长弓手从吊篮中射了出来。这些重箭箭尾都冒出红色的烟雾,显然梁军“飞军”投弹信标已大为改进。这比之前的红布条被鹰隼容易识别多了,而且藏在箭尾的暗火可以直接点燃飞溅的石脑油。 尽管有魏兵七手八脚的将这些箭矢抛投下城墙,但哪里来的及?三十几个火爆弹随即从高空中落下。大多数都落在了栈道之上,腾起一丛丛冲天烈焰。十几个被烧成火人的魏兵惨叫着直接从数仗高的栈道上跳下,顿时被摔成肉泥。 城墙甬道和栈道上的魏军兵士此时被火海隔绝开来,现在唯一能连通两片区域的是那条仅七八尺宽本只是用于藏兵的凹道。但不巧的是,现在春季正刮着东北风。燃烧的栈道不住的将火舌舔向凹道之中,人根本不能从其中通过。 徐晃和司马浮此时已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因为张辽麾下的那些鸵鸟步卒已冲至左城城下。其中的五百长弓手则停在普通箭矢的射程之外,向着左城东城墙的城头进行着精准狙射。但凡魏军兵士敢从这段城墙上露出头来,下场往往就是被一箭毙命。 在这两千五百梁军枪盾兵距离城墙还有三十步时,停住脚步,盾牌拼接为墙,其后架设起百余架便携弩炮。随即,百十颗小型火爆弹如同飞火流星般,从盾墙后飞向左城的城墙城头,在空中留下道道烟迹。 梁军连发几轮火爆后,左城的城头也成火海。那些本躲在垛墙后的魏军兵士不是被烈焰烧着,就是向梯道或两边甬道逃去。 正在中城观战的徐晃睚眦尽裂,赤红着双眼道:“所有兵力都增援左城,用沙土将甬道和栈道上的火灭掉,我们的升空灯也要升起来,压制住对方空中的长弓手!所有弓弩手对空攒射,将那些该死的鹰隼都射杀下来!我们无论如何要冲过去,否则方城就守不住了。” 但是他说的容易,做起来谈何容易。魏军兵士忙了好一阵,才组织起来灭火。他们排起长长的人链,准备将沙土传递到火焰燃烧的地方。但是西南面的梁军弩炮和投石机还在继续狂轰着,热气球吊篮中的长弓手还在一发发狙射着致命的重箭。那些在城头甬道上排起人链的魏军很快就被石弹,石块和飞矢大量杀伤。栈道上的魏军兵士虽然在弩炮投石机的抛射盲区中,但他们还是不断遭到来自空中的火爆弹以及哈斯特巨鹰的攻击。 在如此情况下,心慌慌的魏军弓弩手们,毫无章法的向空中胡乱射出箭矢,面对从空中高速俯冲掠过的鹰隼,这些箭矢命中率极低,几乎没有什么效果。 此时,张辽的步卒方阵的盾墙又开始向前快速移动,已抵制左城城墙脚下。他们移动时,那些便携弩炮弩炮也跟着方阵也推进到墙根下。 嘭嘭嘭,随着一连串的弩炮橡胶皮筋弹射的闷响。五十对飞爪被齐齐抛向城头。每对飞爪后面带着一条软索绳梯。飞爪牢牢的钩住城墙的墙头,精选出来的先登死士们已开始攀梯而上。 此时墙头还是余烬未熄,并没有什么魏军兵士探出头来阻拦。实际上,此时即使有少量魏军兵士露出身来抵抗,也是被城下长弓手一箭毙命的下场。 那些操纵便携弩炮的梁兵抛投出更多软索绳梯时,已有五十名梁兵登上了城头。他们迅速聚集在一起,列成一个简易的军阵防御着可能来袭的魏兵,而后其中两人抛下更多的软梯。 在将官的喝令下,成百上千的魏军兵士终于鼓足勇气,从城墙梯道和两边的城墙甬道上向这些梁兵蜂涌而来。梁军这边,为首的队率高声喝令道:“集中投射梯道上的敌军!分两批轮投!投!” 二十五支矛枪随即密集的向梯道上冲来的魏军投去,冲在最前方了两排魏兵顷刻间就带着插入身体的矛枪瘫软下去,“投!”,“投”,“投”。连续四轮矛枪投出后,梯道上的魏军兵士已经倒下去一大片。后方的兵士已是心惊胆颤,只管用盾牌护着自己,双脚却已发软,不再向前挪动半步。 从两侧城墙甬道上袭来的魏军兵士此时却遭受到五百名梁军长弓手的集中狙射。除此,那些压至城下的便携弩炮也不失时机的对两侧抛射出火爆弹。这两个方向上冲来的魏军伤亡比梯道上的魏军伤亡更加惨烈。兵士们士气顿时泄去,不顾将官头目们的喝骂,调头跑去。 这个当口,又有百十余名梁军登上了城头。接下来的片刻时间中,左城中的魏军更是无力发起还击,登上城头的梁军兵士越来越多。当他们聚集到六七百人时,随着将官都尉的一声号令,其中三百人列起盾墙,挺起枪林顺着梯道向城下冲去。 魏军将官此时好不容易纠集起五六百魏兵向城头冲来,正好与这股梁军碰在一起,但被梁军两通标枪投射,再加一个枪林冲锋,便做鸟兽散。 左城的东城门终于被打开,城外的梁军步卒一涌而入。不消两柱香的时间,便控制住了这座要塞小城。城中魏军不是被斩杀,就是投降。 还在中城观战的徐晃跺脚道:“完了,全完了!” 司马浮此时却跑到他身边气急败坏的说道:“徐晃,汝不是说以命担保方城不失吗?现在该如何收场!” 他说话时,左城那段长墙的闸门也缓缓打开,吊桥放下。西南面的梁军也蜂涌而入… 第646章 右城血战 方城要塞的长墙甬道上,人头攒动.冲入左城的梁军正顺着这条甬道向中城杀来。 徐晃已亲自领着他的亲兵部曲约千余人上前堵截。那些本已心慌意乱的魏兵见有徐晃带头,多少也恢复了些士气,陆续有人加入徐晃的队伍,跟随在他们后面。很快魏军也在城头聚集起数千人马,魏梁两军人马很快就在此前烧成一片火海的地方碰撞在一起。 梁军在距离对方十余仗时,照旧使用他们惯用的战法——短兵交锋之前,轮番抛投出矛枪。每轮抛投四五十支矛枪。一批批矛枪接连不断的密集投向魏军。 不过徐晃的这些亲兵部曲都带着虎头大盾,此时他们已用盾牌聚集为一个“龟壳”,将前方和上下左右都严实护住。梁军的标枪接连不断的扎在盾牌上发出噗噗的闷响。矛枪虽然没对魏军造成太大伤亡,但是几乎每个魏军的盾牌上都插了至少四五支矛枪。 这些矛枪的重量让魏兵们很难再将盾牌挺举起来,也让他们的行动迟缓起来。随即双方兵士开始短兵相接。魏军盾牌大多无法使用,但梁军盾墙依旧在,前排兵士枪矛从盾墙缝隙间乱刺而出。前排的魏兵不断的被枪矛刺倒在地。 徐晃走上前去,大喝一声,长枪出手,从两张盾牌的缝隙中钻了进去,而后他奋力左右一拨,便将两旁的梁军兵士弄了个趔趄。他的两名亲兵,手持缳首刀钻入这个空隙,对左右的梁军兵士劈砍起来,试图迅速的将这个口子撕的更大。 他们才砍倒两名梁军枪盾兵,便见到两团黑影向眼前飞来,噗噗两声,两柄利斧劈入了他们的脑壳之中。徐晃举目一看,只见两名高达仗余,被铁甲包裹的严严实实,如同铁塔般的梁军步卒已填补了军阵中刚刚被撕开的那条缝隙。适才那两把斧头也是这两名巨猿战兵所投掷而出的。 此时,巨猿战兵手中的长刀已抡刺起来。在一团团的刀光中,魏兵伴随着惨叫和血雨成片的倒下。徐晃怒喝一声,长枪再次如同长虹贯日般刺出,叮当一声怪响,枪尖刺入了巨猿战兵的铁甲。但是徐晃此时也感觉长枪如同刺到磐石上般,进去半寸后再不得入。 那巨猿战兵一声怪叫,长刀向徐晃疾劈而来。徐晃已来不及收枪,眼看这一刀就要劈到他脑袋上。他的一名亲兵一把将他推开,这刀劈在这亲兵的肩膀上。锋利的刀锋轻易切开了这亲兵的肩甲,一直劈入到胸膛中方算停住。 与此同时,缺少盾牌保护魏军兵士在梁军枪林反复捅刺下,不断伤亡着。那些跟在徐晃亲卫后的其余魏兵中,不少人见势不妙,又悄悄的溜走。 梁军除了从城墙甬道上进攻,还有大批兵士从左城越过方城防线,进入到长墙东北面,直接开始对中城发起进攻。数以百计的云梯搭满了中城那三仗余高的城墙,当然也有张辽麾下梁兵的软梯,大批梁军兵士正在攀梯而上。 徐晃吐出一口带血的涂抹,再次提起长枪要上去和梁军拼命,却被自己的亲兵拦腰抱住劝解道:“将军,汝是全军之首,那司马令守也不谐带兵阵仗之道。汝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剩余的弟兄岂不是群龙无首,必然自行溃散,这岂不是便宜了梁军正中他们的下怀?” 徐晃哈哈笑道:“汝等认为这方城还有守住的希望?不可能了,某本就只求一死,城破人亡。这样才不至于连累某在邺城的家人。”说罢他又试图挣脱那名亲兵,上前与梁军进行自杀式搏杀。但又有几名亲兵冲上前来,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向城下走去。 十几颗拳头大的火球越过正在交锋的双方兵士,落在魏军人群之中,而后腾起冲天烈焰。这自然是梁军便携弩炮所做。本就士气濒临崩溃的魏兵刹那间就溃败下去。伴随着火人撕心裂肺的惨叫。这些堵在城墙甬道上的魏兵争先恐后的向后方逃去,又的因为退路被阻,索性直接跳到有近仗落差的栈道上。因为此时栈道有部分被烧毁,一些人直接摔落到七仗高的高墙下,当场摔死。 就在梁军从甬道上冲入中城时,从中城其余三面城墙上攻城的梁军也大量登上城头。司马浮和徐晃在梁军控制住中城前一刻,从长墙甬道上撤入了右城。但是其余的魏军兵士就没这么走运了,他们现在已完全成了瓮中之鳖。少数魏军步骑偷偷打开南城门,试图从城外逃向右城,但很快就被游弋巡逻的一队梁军战骑发现。其中两百轻骑飞羽一通乱射,百余重装铁骑一个冲锋,便将他们消灭的干干净净。 徐晃在右城中还在指挥着最后一点魏兵顽抗。他乘梁军攻占控制中城的间隙,指挥兵士在城墙甬道和栈道上堆积起干柴和引火之物,设置路障,布置下军阵,准备与梁军做殊死一搏。 司马浮此时却凑了上来对徐晃说道:“公明将军啊。汝现在不用忙这些了!雄关已破,我们就剩这两三千人,又能坚守到什么时候。我们就是能打退梁军一两次进攻又有什么用?无非多苟活几个时辰罢了。我们还是想办法逃出去吧。”此刻他对徐晃已没有此前颐指气使的态度,因为徐晃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徐晃却表情肃穆的回道:“不瞒司马令守,某本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某早就以命相押,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某今日就是战死在这,也要崩掉梁军几颗牙齿。” 司马浮心中暗骂道,你不要命了可我还要命呢。若不是为了我能逃出生天,谁在乎你的死活?但是他口中还是继续客气的说道:“公明将军,何至于此啊。有道是身负乃兵家常事。我们丢了关城固然可惜,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汝就在此战死了,那以后可真是没有挽回将军声誉的机会了。听某一声劝,还是想办法突围要紧。” 第647章 二擒徐晃 司马浮见徐晃还是没有反应,又道:“方城被如此轻易攻破,责任也不在我们。我们刚接到夏侯渊的来信,梁军就紧随而至。所以我们还有在天子面前还有辩解的余地。但若是我们不能冲出去,都死在这,那时你我的渎职之罪肯定就做实了。” 徐晃不知是冷笑还是苦笑着说道:“某岂是在乎生死之人,某只是为大魏…”还没等他说完,司马浮就气急败坏的打断他的话道:“好,就算汝是为了大魏战死在这,而不是因为害怕担当罪责。但汝也不想想,汝死了难道那么肯定汝的家人不受牵连吗?” 徐晃听到这句话突然愣住了,此时他才想起自己在邺城还有一大群家眷来。司马浮趁热打铁说道:“公明,不要再犹豫了,赶快统帅你我的亲兵,我们一起突围。再晚就来不及了。” 徐晃一跺脚,望着正从甬道上涌来的梁军说道:“罢罢罢,待来日,某再报这兵败之耻。”说完,他就点起自己亲兵混合着司马浮的轻兵向城下撤去。同时,他还吩咐令兵将右城中所有骑兵召集起来。 当他和司马浮走到右城府衙前的小广场时,那些骑兵已在此集结起来。同时,长墙甬道上,梁军已经将群龙无首的残存魏军击溃。徐晃,司马浮二话不说,上了各自坐骑,他们的亲兵个个都会骑马,也跟着上了那些骑兵给他们牵来的空马。这些残存的魏军战骑有两千余骑,其中一半是虎豹骑。再加上二人的亲兵,合起来有近三千骑。 右城的北门吊桥突然放下,城门大开,成群结队的魏军战骑从其中奔涌而出。他们自然就是护送徐晃和司马浮逃亡的那支魏军骑队。右城东门是附近梁军最少的一个城门,从左城穿过方城防线的梁军还未来及到达此处,当下只有张辽麾下数百战骑在此巡弋警戒。他们见到有大批敌骑奔出城来,连忙一边放出响箭告警一边策马上前拦截。 三百轻骑飞羽在飞驰的战马上拉弓放箭,箭矢加成着马速,以无比凛冽之势向这些魏骑射去。这些魏骑刚从狭小的城门洞中冲出来,本就是很密集拥挤,又遭受这样的密集攒射,接二连三的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与此同时,约两百梁军重装骑兵也加速向魏军骑队侧翼冲来。徐晃高喊着:“敌军骑射厉害,快散开,不要过于密集。” 魏郡的将官们接力般呼喝起来,魏骑随即分成若干股。以此来消弭梁军箭矢的威力。那两百梁军重骑已兜截到这些魏骑的前方。他们见此情况,也立刻一字排开,向魏军的骑队横扫而来。 双方错马而过时,几乎每一根梁军重骑的骑枪都刺入了一个敌骑人或马的身躯。他们的骑枪比魏军骑枪要长出两尺,这两尺优势起到了关键作用。 一名梁军重骑,挺起枪尖对准迎面奔来的敌骑,对方也将骑枪枪尖对准了他。仗着多出两尺的优势,梁军的骑枪首先刺入对方胸膛,而后立刻松手去取狼牙大棒。 但魏军骑手并没有立刻栽倒马下。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他手中骑枪在惯性作用下,继续向前冲了两尺,刺中梁军重骑的战马。但是他已手软失去气力,枪尖仅在战马的青铜面罩上留下道深深的划痕。他这时方才摔落马下。 那梁军骑手刚刚摘下狼牙大棒,却不辛和另外一骑魏军战骑撞到一起。魏骑战马顿时发出一声悲鸣,向前冲了几步,咯着血卧倒在地,马上的魏兵也翻滚下来,还没起身就被一支狼牙棒砸在天灵盖上,当场身亡。 三千魏军战骑在区区五百梁军战骑的拦截下,竟然毫无还手之力,损失惨重。这里面既有两军单兵实际战力差距的原因,也有魏兵无心恋战,士气低落的原因。 整个魏军骑队此时已被冲散,东一股,西一队的向不同方向逃窜着,已是溃不成军。徐晃身边也只剩下三百余骑,继续护着司马浮向东打马狂奔。但部分梁军轻骑却咬住他们紧追不舍,数十上百的箭矢一轮接着一轮向他们攒射而来。片刻后,除了虎豹骑外的绝大多数魏骑都被射杀的所剩无几。 徐晃与司马浮胯下的坐骑都是西域良驹,远比其余魏军战骑快的多。这两匹宝马的速度甚至连长弓战车可能都追不上。此时他们已渐渐跑到了前方,与后方的虎豹骑拉开了距离。 有些虎豹骑被梁军轻骑飞羽追的心烦,索性反冲出去,试图驱散这些梁军轻骑。但他轻骑飞羽们一见他们杀来,就立刻向外散逃而去,等虎豹骑继续逃逸时,他们又吹着呼哨重新聚集起来,再次追击起来。很快,这些虎豹骑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耽误了自己宝贵的逃命时间。数十乘长弓战车出现在他们面前… 徐晃和司马浮跑着跑着,发现自己身边的兵马已经所剩无几了,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让他们得以安慰的是,他们似乎暂时摆脱了后方梁军的追击。徐晃和司马浮不约而同的放慢了坐骑的脚步,以节约马力,否则照刚才那种方式奔跑,再跑一两个时辰,可能会将马匹跑死。 他们如此以较慢的步伐又行进了小半个时辰,司马浮开始叫嚷起来肚饿。徐晃不耐烦道:“忍忍吧,我们现在还不能说摆脱了梁军追踪,等到了安全地方我们才能找吃…” 他话未说完,已听到箭矢破空呼啸的声音,数量还挺多,至少有七八支。随着连串惨叫哀嚎,他和司马浮仅存的几名亲兵中箭倒地。徐晃大喝一声:“快跑!”,便和司马浮条件反射的抽鞭催马狂奔。 两匹良驹宝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向远处飞快的跑去。徐晃自信,这样的速度,即使梁军的长弓战车在平地上短时间内也追不上。但此时,他却听到马后似乎有东西迅疾奔跑的声音。他本能的扭头一看,一条黑影已腾空跃起,那是只豹子。高速扑来的猎豹一下便将徐晃扑下马来,另一边,司马浮已被另外一只猎豹咬断了脖子。 第648章 突袭潼关 日落时分,方城要塞三城中的魏军残余已被完全肃清。冯宇的仪仗方才进入被梁军牢牢控制住的中城。 冯宇和众将才入府不久,就有几名兵士押着一名被俘的魏将前来。此人肩甲那厚厚的皮质部分已破烂不堪,还在不住的往外渗血,战袍上也满是血迹。紧接着赵云也跟着进来,他对冯宇抱拳道:“启禀陛下,方城的令守司马浮也丧生在猎豹爪下。敌将徐晃命大,只是被豹子咬伤了肩膀,已被我们斥候捕获,” 冯宇对徐晃笑道:“徐晃,想不到汝这么快又落入我们梁军手中。汝说这次朕是杀了汝?亦或是汝归顺我大梁国。或者汝还想着重返邺城,为曹丕卖命?” 徐晃冷哼一声道:“某可没幻想着汝等再能放我归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让某降梁,门也没有。” 冯宇身边一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众人望去原来是贾诩。贾诩收住笑声道:“徐晃啊,徐晃。汝不知好歹啊。圣上杀汝放汝结果都差不多,差矣最多是后者可能让汝隐居苟活于世。否则汝回到邺城依旧是难逃一死,而且无论是我们杀汝还是曹丕杀汝,汝在邺城的亲眷都必会受到牵连。” 徐晃眼神一凛道:“此话何意?” 贾诩捻了下自己的鼠须道:“汝等丢失方城要塞,让伪魏的门户洞开,相当于给曹丕丢失了大半的领土,汝说这责任在谁身上?” 徐晃毫不在意的道:“丢失方城,自然有守将守官之责。但是你们梁国是从北面突袭而至到方城要塞的背面。镇守弘农的夏侯渊前脚给我们发来军情急报,梁国大军后脚就赶到方城城下。我们如何来得及反应。” 贾诩继续不慌不忙道:“说是这样说,可是夏侯渊毕竟只主掌弘农和洛阳的防御。一支梁国孤军深入你们的腹地,他完全没有理由抽调本用于防御我大梁潼关的部队,对这支孤军紧追不舍。否则,弘农洛阳的防线再被突破,那又该当如何论处?既然夏侯渊不负这个责任,总得又人担责吧。况且你们方城要塞的背面防御薄弱,总归是方城守将守官的责任吧。” 徐晃听到最后一句话急道:“方城要塞的构筑设计全赖司马浮一人谋断,武将不插手此事。这与某又有何干?” 贾诩又哈哈笑了起来道:“与不与汝相干不是实情说了算,更不是汝说了算。而是邺城的伪魏朝廷说了算。现在的这个邺城朝廷,汝不会不知道其实就是曹家和司马家联合把持的吧。所以这个责任不会算到司马浮身上,更不会算到夏侯渊身上。只能全都推到汝的头上。若是汝能安然返回邺城,汝肯定还要背上谋叛的嫌疑。什么样的后果,汝不会预料不到吧。” 此时,徐晃眼中现出惊惧之色。贾诩乘热打铁的说道:“但是汝若是归顺我大梁,反而有线希望能保住汝的家眷不被牵连问罪。” 徐晃连忙问道:“何意?” “若是我们隐瞒司马浮被杀,汝被擒的事实。那么在汝和司马浮同时失踪的情况下,邺城的伪魏朝廷就会一时难以有理由定论谁是谁非,同时面临我大梁大军迫在眉睫的威胁,便会暂时将此事放在一边。等我大梁攻入邺城,扫平天下,汝便可和家人团聚了。” 徐晃听到此处心中又是一惊,虽然贾诩没有明说。但有点脑子的人也能想到,梁国既然可以隐瞒司马浮被杀,徐晃被俘的事实。当然也可以放出假消息说徐晃已投降归顺梁国。甚至可以造谣说就是徐晃的里应外合,才让梁军如此轻易的攻破了方城要塞。 想到这,徐晃长长的叹口气道:“罢罢,如此看来,某一开始就跟错了人,这大魏本就未承天命,终究无法成为正统。”说罢,他叩拜在冯宇面前道:“臣徐晃愿意归降大梁,为陛下效命。” 冯宇正色道:“徐将军平身,快快请起。”徐晃三呼万岁后,方才起身。 …… 弘农,近万魏军铁骑正冲向梁军大营,而领军的正是夏侯渊本人。 两日前,邺城的魏廷皇宫中,曹丕正在歌舞升平的宴请群臣。就在这个时候,夏侯渊紧急上报的军情传入宫中。 宫殿上的丝竹乐声随着曹丕的一声暴喝嘎然而止,他叫道:“这梁军也太胆大包天了,竟然视我大魏国境为无人之地。竟敢孤军深入我腹地千里。诸卿,汝等看如何应对是好?” 华歆首先应道:“既然他们孤军深入,就没有后勤补给,只能靠掠取为生。那我们就给他们来个坚壁清野,要各城守军坚守城池。只要拖他们个几日,这支孤军便能不战自溃。我们再调集兵力稍加围剿便能将他们击灭。” 曹丕点点头道:“不错,夏侯渊也是如此认为的,而且他已经派出信使通知各郡各城的令守了。” 司马懿歪着头琢磨了半天,突然从席上站起身来,对曹丕奏道:“禀陛下,臣认为此事没这么简单,这支梁军不是来挠掠我大魏腹地的,他们真正的目标应该是方城。” 司马懿不愧是谋术兵法大家,迅速的判断出了梁军真正用意。曹丕听司马懿接下来所叙述的一大通这样判断的理由后,脸色顿时变的煞白起来。他深知方城防线对他的意义,也知道方城前面的南阳有十万梁国大军。 曹丕立刻说道:“速传朕的诏令,调动方城两百里内所有能调动的兵力前去增援方城。夏侯渊的弘农驻军也要抽调兵马前往增援。” 司马懿又说道:“陛下,增援方城当然是应该的,但臣认为可能已经来不及了。陛下请想,既然梁军能冒奇险从背后突袭方城防线,就说明冯宇必然已有迅速拿下方城的办法。” 曹丕眉毛一拧道:“那太师认为如何是好?” “我们应该一边调兵力增援方城,一边令夏侯渊向潼关方向突袭。如此一来,即使方城真的不辛落于梁军之手,但只要能攻破潼关,就能迫使梁军回援长安关中,而不至于他们夺下方城后,便大举进兵中原。这样便能为我们重新布防争取时间。 第649章 生死时速 在军政之事上,曹丕以往对司马懿都是言听计从。但这次,他对司马懿攻打潼关的建议却明显表现出了怀疑之情。曹丕当着众臣的面问道:“太师啊。汝是不是忘记了潼关是何等一座雄关固垒,而且潼关之前还有张辽军的大营。别说潼关了,此前张燕领着数万大军也就堪堪将张辽挡住。现在要他攻下潼关,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司马懿却自信满满的回道:“陛下放心,梁军的兵力某反复估算过。他们全部能调用的战兵,也就是所谓常备兵团,即使在不农不桑,全民动员的情况下,最多也就十万出头。现在仅南阳就有五六万这样的梁军战兵。在加上他们还需在化外番地以及豫章,江夏,晋州等边防要地屯守这样的战兵,所以他们在潼关的人马不会有多少。即使人数很多,但相当比例肯定是战斗力颇弱的屯垦兵。按照此前的军情,弘农的张辽军也就万人上下,现在又抽调了五六千兵马去了颍川。那么应该只剩下四五千人。而夏侯渊并张燕还有三万人马,接连攻下梁军的弘农大营和潼关应该不成问题。” 看到曹丕还在犹豫,司马懿又补充道:“我们若不这样做,而是将全部可调用的兵马去增援方城。这些援兵赶到方城时,方城万已经被攻破了,号称十万的梁国大军从方城涌入中原,我们这些援兵不是正好送到对方的刀口上了吗?而且那五千上下的梁军孤军也用不着数万大军前去围剿。他们若是顿兵在方城城下,几千人马就能将他们击溃。” 司马懿一席话不仅将曹丕说的心服口服,满殿的文武重臣也不住的点头。此时曹丕心中已做出决断,但他口中还是故意道:“众卿觉得太师此议如何?” 曹丕话音刚落,立刻听到一个声音响起:“陛下,臣也附太师之议!”,曹丕抬头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叔父曹洪。 “好,就按太师之策。朕诏令夏侯渊合张燕的三万本兵马,除调拨出两千战骑增援方城外,其余兵马全力进攻,务必短期内击溃弘农之敌,攻取潼关!” …… 夏侯渊在数百亲骑的簇拥下冲入了梁军弘农大营,跟在他们后面的是魏军的滚滚铁骑洪流。他们在闯入两军大营时,没遇到任何抵抗。 对此,夏侯渊并不感觉奇怪。因为此前就有魏军斥候来报说,经过连昼连夜的监视打探,发现梁军大营似乎已没有什么人了。紧接着他就收到了从邺城发来的曹丕诏令以及司马懿的书信。夏侯渊不敢再犹豫,亲自带着所有战骑冲向了梁军大营,一探究竟。 冲进梁军大营的夏侯渊和他的亲骑连续挑了三座营帐,里面果然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他立马当场,自言自语道:“果然被司马懿说中了,梁军确实在潼关方向上没多少兵力了。撤兵却不拔营,就是在故弄玄虚,隐藏他们兵力已十分薄弱的劣势。” 续而,他猛然想到,若让这大营中剩余的梁军安全撤回潼关,与潼关原有守军合兵在一起,自己攻克潼关的难度岂不大大增加。想到这,他立刻吩咐身边的副将,让他回营等张燕的部队到达后,合兵直扑潼关。而后他又对令兵吩咐道:“传令,全军继续追击逃窜之敌,尽可能的在他们退入潼关之前歼灭他们!” 近万魏军铁骑在黄土地上腾起遮天蔽日的滚滚黄尘。他们快马加鞭,从清晨追到日落,梁军的身影总算出现在夏侯渊的视线中。对方皆是骑着怪鸟的步卒,这正是魏锋那支军团。本来魏锋应该是和张辽一起去袭方城的。但是张辽还是对潼关放心不下,就让他留在大营中,迷惑住魏军一两日后便撤往潼关。 见到敌踪的夏侯渊就如同见到猎物的虎狼,他一边兴奋的喊叫道:“儿郎们,加把速度,我们追上去,就能全歼他们。”一边在马屁股上又多抽了两鞭。但是他的兴奋之情随即消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焦虑之情,因为潼关这道雄关的轮廓也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夏侯渊近万骑以极限速度向魏锋的鸵鸟骑兵冲来。坐在鸵鸟上飞奔的魏锋手心背心也全是汗,潼关已近在眼前,但是身后腾起的滚滚黄尘也越来越近,那万马奔腾之声已如同夏日奔雷般清晰可闻。 梁军的这些鸵鸟只能当做纯粹的运输工具使用,无法骑乘在它们身上作战。若是在这荒野之中,让魏军铁骑追上,那么他们只有一个下场,就是全军覆没。 双方越来越近,当魏锋的鸵鸟兵距离潼关还有三四里时,后面的魏军铁骑距离他们已不到百仗距离了。就在这关键时刻,潼关的城门突然打开了,吊桥放下。一乘接着一乘的双马牵引的两轮战车从城中疾驶而出,这些正是魏军铁骑的梦魇---长弓战车。 夏侯渊远远的看到,心中也不禁一凉,但是他很快宽下心来,因为这些长弓战车的数量并不多,前后也就跑出了三十余乘。他立即吩咐令兵道:“传某令下去,让儿郎们尽量分散!”,随即代表号令的号角声陆续响起。 重箭挟带着嗖嗖的破空之声射来,冲在最前方的魏骑应声倒下近去三十人,这命中率实在是惊人。这些长弓战车中却还混杂着一个骑马弓射,胡须花白的老将。此人正是黄忠,现在他和典青是唯二能在马背上使用长弓的人。只见黄忠弯弓放箭,箭箭无须发。 此时,夏侯渊的军令还未完全传达下去,魏军骑队未完全散开。好几匹倒地的魏骑,又将后方来不及规避的战骑绊倒。整个骑队顿时出现了一些混乱,速度也为之一顿。 虽然几十人的伤亡对于近万战骑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但黄忠等三十余人的箭矢连续不断射向这些魏骑,他们的射速能达到每五息一发,短短两三里的路程,他们就能射出五六百发重箭,杀伤了数以百计的敌骑。而且是谁跑在前面就射杀谁。实际上让魏军的追击速度大大降低。 夏侯渊眼睁睁的看着鸵鸟兵和那些长弓战车安然退入潼关,而后城门被重新关闭,吊桥吊起。而此时,他距离潼关仅几十仗距离。 第651章 夏侯渊的攻略 潼关前,张燕对夏侯渊喏了声,便吩咐自己麾下的将官去照办。他自己抬脚也要离开时,却被夏侯渊叫住:“张燕将军慢走,本将还有一事问汝。” 此时,魏军排兵列阵的鼓号声已陆续响起。张燕抱拳向夏侯渊问道:“主帅还有何事?” 夏侯渊向远处的坞堡一指道:“张将军屯守弘农潼关前线多年。可知梁军修此坞堡是为了何意?某观黄河岸下有一河滩,似乎一直延伸到潼关城后,是否与此有关?” 张燕脱口就应道:“主帅猜测的不错。潼关立于垅塬峡谷与黄河水道间的要冲之地,本是关中通往中原的咽喉必经之路。但黄河日久冲刷,使得南岸持续南移。只要不是夏日的丰水季节,河湾南岸壑下便会出现一条河滩来。这河滩最宽的地方有数十仗宽,最狭窄处只有仗余宽。顺着这河滩行走,确实可以直接绕过潼关,进入潼关西部的渭水平原。梁军正是为了堵住这个漏洞,便在河滩的东端入口处,又构筑了这座坞堡。使得企图进入河滩的人马都会遭受堡内滚木擂石箭矢的攻击。” “难道只有那一个入口能下到河滩上。从其余地方不行吗?” “回主帅,若是小股人马,当然可以从这道河湾的岸边任意地方,以攀爬索降的方式落到河滩底部。但若是大股人马,用这种方式下到的河滩上,必然会被梁军河滩上游荡巡弋的斥候或是关城坞堡上的哨卡发现。梁军铁骑或战车会随即来袭。另外,即使我们大军能安然落在河滩上,这风险也太大了。这河滩与河岸间落差高达两三仗,成千上万的兵马拥挤在这么块狭窄,没有任何出口的河滩上,那与瓮中之鳖无异啊!” 夏侯渊听着张燕的叙述,眼睛不断的眨巴着,心中一个大胆的计划却已慢慢的成形。待张燕说完,夏侯渊道:“张将军,某已有短期就能攻取潼关,却又不用大量损耗兵马的计略。那就是我们先攻取这坞堡,而后分兵两万,在岸上虎豹骑的护送下,迅速沿着河滩抄到潼关后方。留下少量兵马堵住潼关关城的西门后,剩余兵马直取关中腹地,夺取长安。” 张燕听了这个计划惊的目瞪口呆,结巴道:“也…也就是不取潼关,直接打长安?可,可这两万大军的补给…” 夏侯渊自然知道他担心什么,笑道:“汝放心,两万大军绝不会成为孤军,后续补给和援兵都会持续赶来。你们一旦深入关中腹地,那潼关中被围困的守军必定自乱阵脚。某就可以乘虚破之。即使在起初潼关暂时未被攻破的情况下,不是还有这条河滩做为你们与后方的通路吗?此外,圣上和司马太师都对本将说了,梁军在关中兵力寥寥。汝等可以放心大胆的在关中平原上横冲直撞!” 张燕这才抱拳正色道:“末将谨遵主帅之命,这就组织人马攻打坞堡。” …… 潼关外的这座坞堡名为腾云堡,早在张辽屯守潼关时就已建成。腾云堡南边紧靠着那条垅塬地形的河岸与河滩相连的坡道,北边紧靠黄河。 厉久经营的腾云堡当然不是与潼关关城隔绝孤立的,除了有几条维京船通过黄河水道与潼关相连,甚至还建了一条热气球索道与百余仗外潼关关城相连。 眼见魏军敲起鼓,吹起号,在坞堡前排起攻城军阵。黄忠就乘坐热气球从索道上过来,进入坞堡亲自指挥防御战。 此时,两百余名梁军精锐步卒已伏身在垛墙后,堡室中,望楼上等等各个阵位。魏军弩炮所射出的石弹撞击在坚硬的坞堡城墙上,发出巨大的轰响。箭矢更是如同骤雨般向坞堡城头射来。只是在坞堡各类防御设施的严密护卫下,还没有一人遭伤亡。一阵弩炮狂轰,也仅仅是击毁了一座空无一人的木质望楼。 坞堡外,成百上千的魏军步卒排起的方阵,端着上百云梯,列起层层盾墙,稳步向坞堡行来。以夏侯渊的估计,这座连护城河都没有的小坞堡,以千人的规模足够拿下。 当这些魏军步卒行进到坞堡前五十仗距离范围时,坞堡上依旧没有反击的迹象。魏军阵中突然传来几声急促的连续号角声,这些魏兵陡然加快了步伐,猛然向坞堡墙角下冲去。直到他们距离坞堡不到三十仗时,稀稀拉拉的箭矢才从坞堡内一些箭楼,碉楼的射击孔,气窗中射出。 这些都是长弓手射出的重箭,虽然稀疏,但它们都巧妙的穿过层层缝隙,命中目标,魏军阵中不时传来中箭后的惨叫哀嚎之声。长弓手之所以此时才开始拉弓放箭,是因为箭楼,碉楼的射击孔,气窗的限制,他们只能做射程有限的直射。不过如此一来,也更加提高了他们的命中率。 魏军顶着伤亡,冲到坞堡下,竖起上百云梯,几乎将坞堡的三面城墙都铺满了。魏兵们口叼短刀,左手顶盾,攀梯而上,顷刻间,坞堡三面城墙似乎都爬满了魏军兵士。与此同时,滚木擂石如同雨点般抛下。攀爬的魏军兵士在鬼哭狼嚎中,噼里啪啦的从云梯上掉落下来。 这些滚木擂石还不是城头梁军徒手投下,它们本是预先放置在城头木架上,只需拉动机关,便会滚滚而下。实际上此时,城下的魏军甚至都没见到坞堡墙头上的一个梁军身影。 随着坞堡下尸体越堆越高,后方观战的夏侯渊和张燕,他们本是自信满满的脸孔现在也变的严肃起来。 一名魏军军侯,披着三层甲,手顶额外蒙了层铜皮的虎头大盾,顶着滚木擂石,终于登上了坞堡墙头。但他人还没站稳,一名梁兵从垛墙后突然闪现在他眼前,手中的矛枪毫不留情的刺入了他的腹部,这军侯身体在垛墙上晃了两晃便仰天摔落城下。与此同时,那梁兵再次闪到垛墙后面。 看上去,这魏军军侯如同被隐形的鬼魇所斩杀般。和他一样,第一批登上坞堡城头的魏兵无一幸免。但是夏侯渊并不想终止进攻,他要乘热打铁。他手挥了一挥,又是个千余人的方阵压了上去… 第650章 河滩边的坞堡 面对潼关这样的雄关坚城,仅带着战骑的夏侯渊自然只能是望城兴叹。他必须等待张燕部以及还停留在弘农的步兵部队上来后,才能做攻克潼关的打算。 潼关内,魏锋已和黄忠相见于府衙大堂中。魏锋惊喜的说道:“没想到圣上派黄老将军前来镇守潼关,这下潼关更是固若金汤了。” 黄忠应道:“不瞒魏将军,虽然圣上将老夫从南阳前线调来,但老夫的本部军团兵马却都还留在南阳参加方城战役,老夫只带了三十余乘长弓战车前来,就是适才出成迎接汝等那些长弓战车。若是这些战车能有数百乘,老夫定能将那城外的魏骑一举击溃!。” 黄忠顿了顿话语,又接着说道:“所以以潼关现有兵力,若是魏军意志坚决的大举来攻,潼关的防御也不容过于乐观。” 魏锋突然疑惑道:“不对啊,张辽将军突袭方城之前,不是从弘农大营撤下很多辎重兵和长弓战车吗?老将军怎么说只有自己带来的三十余乘长弓战车可用?” 黄忠回道:“这就要问之前那名镇守潼关的申耽了。老夫来时,他跟老夫说,接到圣上的飞鸽传书,要将撤到潼关的长弓战车全部调到上洛。” 魏锋更疑惑了,口中念道:“将这些长弓战车调到上洛干什么?那里距离最近的魏境也有近两百里,而且隔着崇山峻岭。上洛虽是个战略要冲,在此屯兵对长安和筑阳都能够及时增援。但现在无论长安还是筑阳都已是大后方了,哪需要在此保留一支兵力?难道是圣上想将敌军诱入关中平原加以歼灭?那也没道理啊!且不说这样的兵力对比最多险胜,根本达不到歼灭的目的。就算真这样设计,也应该将兵马藏在长安才对。” 黄忠一摇头道:“这个老夫就不知了,老夫问过申仪,他也不清楚。老夫也不敢妄揣圣意。” 魏锋摊摊手对黄忠道:“潼关本有两千上下的战兵,还有几千本地屯垦辅兵。晚辈的骑兵都暂时交给了张辽将军指挥。现在身边只有两千余人的鸵鸟步卒。如此看来,魏军大军若真的全力来攻,这点兵力守住潼关也并非十分轻松的事啊。” 此时申仪也步入了大堂,与二人见礼后,对魏锋道:“魏将军,关城中的鸽房刚刚收到最新的飞鸽传书。上面是圣上的亲笔诏令,注明要转交给魏将军。” 说罢,申仪便将一封书信交给魏锋。魏锋打开一看,原来冯宇要他带着鸵鸟兵也赶往上洛。至于是何事由,书信中却是没说。魏锋只好对申仪,黄忠二人一抱拳道:“对不住二位了,圣命在身,某只能引兵前往上洛,这里的重担只能靠二位了。” 二人与他寒暄客套两句,便行告别。待魏锋走后,黄忠满脸愁容道:“适才,有魏锋的鸵鸟兵助战,尚嫌兵少。如今我等要以两千乙级兵团的战兵,再加上数千刀枪都舞不熟练的屯垦兵,来对决可能数万兵马的魏军,这可是万般艰巨的任务啊!” 申仪却抱拳道:“黄老将军勿愁,这潼关我军经营多年,关城内外上下,防御设施装备奇多。即使魏军数万大军前来,我们这些兵马守住潼关也完全不是问题。此外,刚才和给魏锋书信一起传来的,还有一封书信,是给我们的守潼关的锦囊。必要时,我们可以放弃关城外那座坞堡…” …… 夏侯渊将战骑列阵于潼关东门外百余仗处,这里已在潼关城头长弓手的极限射程之外。而后,他带着数百骑亲卫战骑,在附近来回转悠,一是巡察敌情,二是查看地形地貌,看有没有空子可钻,能从小路绕到潼关关城后面去。 靠近黄河岸边的一座小型坞堡映入了他的眼帘,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夏侯渊心中暗想:“梁军为何要在此处设置一座坞堡呢?” 他在百余亲骑的护卫下,迫不及待靠近这座坞堡,希望能一探究竟。他远远的看到黄河河岸下似乎还有一河滩,这条两仗宽的河滩似乎一直延伸到潼关后方。只是在远处被河岸以及坞堡所遮挡,无法确定是否真是这样。 夏侯渊又打马沿着曲折的黄河河岸向上走,他关注着这条河滩,却不知不觉中离坞堡很近了。 终于,天空中传来了凛冽的箭矢破空之声。他附近两名反应快的亲卫迅速举盾挡在他的身前。但还是有另外三名亲卫猝不及防的被箭矢射入了身躯,从坐骑上翻滚下来。夏侯惇定睛一看,这些还在魏军骑兵身体上震荡的正是梁军长弓手惯用的重箭。唬的他与众魏骑慌不择路的向后逃去,直到跑出老远,他们才放缓了马速,放下心来。 为了防止梁军偷袭,夏侯渊骑队分为三股轮流值守。一股持火把兵刃上马警戒,其余两股虽然下马休息,但阵形不变,甲胄不卸,坐骑就停靠在自己身边。三股魏骑就如此轮流作息,熬了整整一宿。 第二日清晨时分,张燕总算领着数万步骑抵达了此处,与夏侯渊会合在一起。张燕对夏侯渊抱拳道:“主帅,我们是否要安营扎寨!” 夏侯渊摇头冷声道:“不需要了。圣上在诏令中令我拿下弘农,潼关。虽没有明文限定期限,但却嘱托某要速速拿下。所以某打算最多三天时间,便攻破此关。不然,某不好向圣上交待啊。既然某只打算三天破城,这扎营就显得多此一举了。传某军令,全军立即结阵!” 张燕以为夏侯渊要立即攻城,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夏侯将军,末将一接到诏令,便从洛阳赶到弘农,得到您的留信后,又带着弘农大营的兵士连夜赶到此处。末将本部人马已奔波了一天一夜时间。不是末将害怕伤亡,而是这疲惫之军现在就攻城,也…也力不从心啊!” 夏侯渊漠然道:“谁说要立即攻城的?只是要兵士们列阵。我们不扎营,但还是要列阵的,否则梁军突然从潼关中杀出如何是好!” 第652章 收割人头的镰刀 腾云堡下,魏军兵士的尸体堆积如山。但一波接着一波的魏兵继续顺着云梯向城头涌来。这迫使梁军兵士不得不加大在城头现身的频率。 其中一名梁军队率,连续手刃两名登上城头的魏兵后,十余支箭矢骤然向他袭来,其中六七支射入他的身体,虽然有环片甲防护。但其中一支箭矢还是击中了他的面门,仰面朝天的倒在墙头地板上。此时的魏军,竟然不顾可能对本方兵士造成的误伤,让弓弩手对腾云坞堡的城头发动密集袭射。 黄忠弯弓搭箭从墙垛后站起身来,顺手就将一名刚刚登上墙头的魏兵射瞎墙去。他乘这个空隙,将整个战场迅速的扫视了一眼。发现城下的魏兵还在密密麻麻的如同蚁附般向城头攀爬,那些滚木擂石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城头的梁军守兵也出现了二十余人的伤亡。能够登上墙头的敌兵也越来越多起来,尽管他们绝大多数还没站稳就被梁军杀伤,但梁兵也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城下的夏侯渊与黄忠一样心焦,他已相继投入两千人马,可战局似乎还是毫无进展。相反,魏军兵士的大量伤亡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那些还在攻城的魏兵也丧失了开始的锐气,有些人已开始敷衍起来,攀爬到城头时,不再径直冲上城头,而是先探出头去查探几眼,发现有梁军向自己冲来,就急忙缩回脑袋和身体。 夏侯渊身边的张燕开口感叹并建议起来:“没想到一座小小的坞堡这么难打!主帅,以末将之见,还是将兵士们先行撤下,用弩炮和投石机将城墙轰塌一角再行攻击。否则如此下去,这伤亡可是没法估量啊!” 夏侯渊冷哼声道:“那样,攻占这座坞堡至少又需要增加两个多时辰时间,梁军虽然抵抗顽强,我军看上去没有什么进展。但对方的滚木擂石明显稀疏了很多,说明他们在城头备好的战争物资已所剩无几了。”续而,他高声吩咐身边的令兵道:“传令,再调拨两千人冲上去!将前面那几个损失颇大,丧失锐气的部曲替换下来。” 随着一阵急促的鼓号之声,又一个方阵从魏军的庞大军阵中开出。这部人马规模更大,有近两千人。 他们迅速的冲到腾云堡下,搭起更多的云梯,顶着在空中来回穿梭的箭矢,以更密集的人潮向城头迅速攀爬上来。 黄忠俯瞰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人头,脸色顿时凝重起来。那些腾云堡墙头的梁兵脸色更是沉重。所有滚木擂石几乎消耗干净,若这些守兵与魏兵在墙头纠缠格斗,不消片刻,就会被这洪流所淹没。 此时,黄忠扯起嗓子,声如洪钟的高声叫道:“准备放镰刀!”而后他就不再言语,密切的注视着还在攀爬城墙的魏兵。直到第一排魏兵脑袋从四仗高的城墙墙头露出时,黄忠才高声喝道:“放!”。只听哗啦啦一阵乱响,城下的人看到城墙上赫然出现了几个硕大的镔铁镰刀,正挥斩而下。 这些镰刀没有刀柄,而是由绳索或铁链固定在镰刀刀刃上,另外一端固定在某根从墙头探出的大梁上。刀刃平常也是藏在从墙头探出的某个隐秘空间内,撤下阻挡它的支架,便会从高空落下,并且在绳索铁链的牵引下做圆周运动,从而对攻城的敌兵造成巨大杀伤。 当下,只听到一连串骨肉碎裂以及木断竹折的脆闷响声。一些正好位于镰刀挥劈轨迹上的魏兵顿时被齐齐的斩成几块,被斩断的头颅四肢躯体伴随着血雨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连在镰刀刃上的铁索绳索也将那些靠在城墙上的云梯带倒甚至碎裂,许多魏兵惊呼着从几仗高的空中掉落下来,摔成一堆肉泥。 本喧嚣的战场顿时一片寂静,充斥着血腥的气味。那几个满是血迹的镰刀还在不断的晃悠。过了几息时间,城下发呆的魏兵才算反应过来,疯一般向后奔逃起来。 夏侯渊气的嘴唇直哆嗦。他突然策马奔腾起来,口中喝道:“随某来!”亲兵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好也策马紧紧的尾随着他。 只见夏侯渊飞驰到一名兼做伙夫的魏军旁,伸手就将那伙夫身后用于劈柴的利斧取到手中,口中大叫道:“盾手拱卫某的周边!” 旋即向腾云堡下飞驰而去。众亲卫大惊失色,要拦住他已是来不及了,只好狂抽马鞭,紧随着他。也就几息的时间,夏侯渊就冲到了腾云堡下。那几个镰刀还在晃荡,不过梁军已开始将他们向上收起。 十几支重箭从城头疾射而下,夏侯渊身边的亲兵早已举起盾牌,挡在他的周围。铛铛两声,夏侯渊应声便砍断了一根铁索,那硕大的镰刀便落在地上。如此夏侯渊一连砍断了三根镰刀铁索和绳索。剩余的两个镰刀却已被梁兵缓缓吊起,夏侯渊再要去砍已来不及了。 此时,那些聚集在不远处的魏军弓弩手立了大功,成百上千的箭矢向那些重新吊装镰刀的梁兵们射去。尽管有盾手护卫,尽管身上有精良的环片甲。但如此密集的箭矢总有几支能射到几个人防御薄弱之处。随着几声惨叫,三四名梁兵同时中箭伤亡。 这重逾千斤的铁镰,每个都需要一二十人吊装,失去几名人手后,其余人拽拉不住。硕大的铁镰再次沉坠到城下。夏侯渊趁机策马上前几斧下去,将最后两根铁镰的锁链斩断。此时一支箭矢以极快的速度破空而来,从两面魏军的盾牌缝隙中穿过,噗的一声又钻入了他的肩甲,再接着钻入了他的皮肉。疼的夏侯渊呲牙咧嘴,打马就向魏军大阵中跑去。 这一箭正是黄忠所射,夏侯渊在重重防护下,依旧被他找到稍纵即逝的空档,一箭命中目标。 跑回本阵的夏侯渊咬着牙,从肩头拔出带血的箭矢,恶狠狠说道:“不要停!继续攻击此堡,某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第653章 红光一闪 血腥令人作呕的空气中,黑压压一片的魏军再次压了上来。数以百计的云梯再次将腾云堡三面城墙围了一圈。箭矢几乎不停歇的扑射向坞堡城头,坞堡的墙外墙头,各类望楼堡垒外都插满了箭矢,变成了一个硕大的刺猬。 黄忠蹲伏在一堵垛墙后,看着密密麻麻正向上攀爬的魏军兵士,对身旁的亲兵说道:“是时候用绝杀技了!” 腾云堡内随即传来阵阵梆子声,这是个约定好的做战信号。但是那些梁兵并没有因为这个信号立即做出什么反应,依旧是静静的藏在各自的阵位上。 第一个攀上城头的魏兵三步并做两步的跳到甬道上,右手盾牌护住自己要害部位,掌中缳首刀向着最可能冲出梁兵的方位胡乱砍出一刀后,不远处的黄忠顺手一箭便将他放倒在地。第二个登上城头的魏兵小心翼翼的越过垛墙,右边一支矛枪便向他刺来,右手虎头挡住这一刺,左边的缳首刀却刺入他的左肋。后面十几名魏兵几乎是和这两名先上先死的魏兵同样的下场。 但是紧随其后,又有四五十名魏兵几乎同时登上了城头。此时,城头的梁兵却不去阻拦他们了,而是向梯道上退去。退到梯道上的梁兵列起简单的军阵将道口封堵起来。蜂涌而至于的魏军迅速的冲到他们的盾墙前,双方枪来刀往的互相捅刺劈砍起来。不时能见到双方兵士中刀中枪后倒落在地。 城头的魏军越聚越多,城墙上还有密密麻麻的魏兵向上攀爬,云梯下也聚集着一团团的魏军兵士。夏侯渊舒了口气,如此下去,攻下这座小坞堡不过片刻钟的时间。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若不是他亲眼所见,根本不会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只见冲天的火焰从腾云堡城墙的墙头冒起,另外有火龙从城墙墙壁上喷涌而出。起初火起时,夏侯渊以为梁军又用老把戏—火爆弹。但是他立刻发现不对,这些冲天烈焰并不是分散的,而是几乎连成一片。几乎覆盖住了整个城头和城墙。 原来这坞堡城墙是中埋着陶制和竹制的管道。管网与一个巨大的石脑油油槽相连。当魏军兵士布满城墙上下时,十几名梁军用类似风箱的设备挤压出油槽中的油料。石脑油在高压之下,从在城头甬道和城墙墙壁上预留的数以百计的小孔中喷涌而出。黄忠不失时机的射出一发火箭,就成了当下这种场景。 熊熊烈焰之下,无数的魏军兵士变成了火人,起先还在火海中哀嚎挣扎几下,而后便没了声息,本铺满城墙的云梯也都被烧着起来。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皮肉焦糊味道。那些距离城墙较远,幸免于难的魏兵,个个都惊恐的向后退着。其中不少人的头发眉毛被火头燎着,烧的乌头黑脸,狼狈不堪。 此时夏侯渊的心情无法描述。愤怒,沮丧,惊恐交织在一起。一旁的张燕更是目瞪口呆,久久都没回过神来。他们二人谁都没想到,攻打一个小小的腾云堡,几个时辰攻不下来不说,前前后后损兵折将有两千上下了。这么大的伤亡对魏军士气是个重大打击。 半晌,夏侯渊咬牙切齿的说道:“传某军令,速速调集所有弩炮,投石机,就是轰几天几夜夜要将眼前这座坞堡给老子轰平!” 张燕心中暗道,早跟你说先用投石器具将坞堡城墙轰开,然后再发起进攻。若这样,现在我们也不会有如此多的伤亡。现在浪费这么多时间,死这么多人,结果还不是回到原点。但他口上还是毕恭毕敬的对夏侯渊诺了一声。 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弩炮,投石机就全部到位,安装完毕。在腾云堡下一字排开,随着张燕一声令下。成百上千的石块,石弹向腾云堡砸去。无论城中的梁兵,还是城外的魏兵,都感觉到大地颤抖起来。 坞堡上,在巨大的碰撞轰鸣声中,不时有垛墙被碎裂,望楼被击垮。但是坞堡的主体结构异常坚固,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摧毁。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魏军丝毫没有停止轰击的意思,似乎不将整个坞堡夷为平地就誓不罢休。 不是弩炮手或投石手的魏兵也赤膊着上身,排成人链,向各个弩炮,投石机传送着石块,石弹。猛烈的轰击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下午。石弹早已用完,魏兵冒着被自己弹矢误伤的风险,从城下回收这些石弹继续让弩炮运转。 终于到了太阳西斜的时刻,随着咔嚓一声巨响,坞堡城墙的主体终于出现道一指宽的裂纹。而且这裂痕越来越宽,越来越多。 坞堡内的梁兵虽然没有什么伤亡,但被几个时辰的轰击震的七晕八素。就是黄忠也头晕目眩起来。此时,令兵向他来报,说城墙已经开裂,黄忠又看看快要落山的太阳,断然的吐出一个字“撤!” 近两百梁军兵士随即列队向停泊在水门上的船只撤去。但黄忠和另外两名亲兵却是向坞堡内那座热气球索道的塔楼撤去。这塔楼基座和中段都堆积着沙包防护,所以没有被击毁。 黄忠边走还一边不放心的向亲兵问道:“那个标识物设置好没有,老夫虽然百发百中,但起码得能先看到目标才行。” “将军放心,井盖我们已经打开,在边上插了红旗,做在吊篮中能看到的一清二楚。” 夏侯渊仰头看到天空升起的热气球,顺着索道向百余仗外的潼关飘去,嘴角挂出一丝冷笑。与此同时,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腾云堡的城墙坍塌下去一大段。成群结队的魏军嗷嗷叫着杀向坞堡,还有部分魏兵经过坞堡扼守的那道斜坡,冲到河滩之上。 十几名魏军兵士拼命转动索道塔楼中的绞盘,试图将那热气球拉回。吊篮中的黄忠却不慌不忙的举起长弓,对着红旗标注的目标射出一发火箭。 距离坞堡三十仗远的夏侯渊,突然发现眼前红光一闪,接着两眼一片漆黑,再接着巨大的爆鸣声灌入双耳,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他从坐骑上掀了下来… 第654章 被迫回师 夏侯渊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张燕和一众亲兵的面孔。这些人见夏侯渊醒来,方算是松了一口气。若主将夏侯渊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按魏国的军法,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夏侯渊腾的一下坐起身来,惊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他看看漆黑的夜色和兵士们手中的火炬,这才猛的想起,自己失去知觉时,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魏军们正在猛攻已经轰塌了的腾云坞堡。他又接着如同连珠炮般的问道:“腾云堡攻下来没有?我军现在如何了?我们在什么地方?” 张燕脸色难堪的答道:“启禀主帅。我军攻是攻下了腾云堡,实际上它现在已成为一堆废墟,但我军也伤亡惨重。在梁将妖术之下,我军有两千余人被地下滚雷震死震伤。主帅也昏死过去,末将在这种情况下,不敢再贸然前进,只得先带兵撤了回来。” 夏侯渊目光变的呆滞起来,口中嚅嗫着自言自语道:“妖术?地下滚雷?” 梁军当然不会什么妖术。实际上只是一次剧烈的沼气池爆炸。腾云堡如同襄阳坞堡般,也修建了化粪池,而且故意留出很大的空间容纳积蓄沼气,故意留出气孔,让沼气与空气充分混合。 天长日久后,整个腾云堡下就形成了一个威力巨大的炸弹。当天,兵士们按计划首先将化粪池的井盖打开,并插上红旗做为标识。当魏军聚集在腾云堡中和周边时,黄忠以他百步穿杨的箭术向化粪池的井盖投射出一支火箭。 巨大的爆炸就此发生,据张燕对夏侯渊的描述,当时半个天空都被红色亮光映照的通明,整个大地都如同地震般晃动起来。腾云堡中砖石瓦片,头颅四肢四处飞溅。即使不在腾云堡中的魏军兵士也凭空飞起,落地后即使没有当场毙命,也是吐血不止,转瞬即亡。就连距离坞堡有四十仗远的张燕,也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道向他贯来,他的坐骑一声长嘶,扬起四蹄,便将他摔下马来。好在他没像夏侯渊般昏死过去。 大爆炸过后,整个现场鸦雀无声。实际上,即使那些幸免于难的魏兵大多已两耳失聪,两眼暂时失明,被巨大的冲击波冲倒在地。所有人都陷入无比懵呆的状态。过了十几息时间,方才有人开始哭嚎起来,现场顿时又被如同海啸潮鸣般的哭喊声所掩盖,不少魏军兵士精神失常,开始疯癫的乱跑乱喊起来。这种状态下,自己也也是惊魂未定的张燕如何敢继续让大军按计划行事。只好传令下去,将所有兵马撤回原点,清点了下仅这次大爆炸就让魏兵又折损了两千余人。 这个时代,很少有人见识过真正的爆炸现象,所以也没有形容爆炸的词汇。只能以地下滚雷来形容。 夏侯渊听完张燕的讲述,以不知是笑还是哭的表情,连连摇头说道:“一座小小的坞堡,就让我等前前后后折损四五千兵马。这还怎么实现圣上给某的攻破潼关,威胁关中之计略。还要某怎么见人!” 张燕拱手道:“那么主帅,我们是否还要按此前计略打下去?” 夏侯渊苦笑着反问道:“我们能不打下去吗?本将倒是想收兵,可圣上的诏令还揣在某的怀中。而且我们已损失这么多兵力了,也算拔掉腾云堡这颗钉子了,怎么能半途而废?” 他挣扎着五张六腑还在隐隐做痛的身体,站起身来,沉声说道:“传某军令,全军整队,继续按原计略行事!” 很快有气无力的号角声呜呜的响起,惊魂未定的魏军兵士们推推攘攘的再次排起军阵。这期间不少人开始悄悄逃亡,他们深信不疑梁军中有会使用法术的法师,不想白白送命。 五六人的魏军逃兵在潼关东部的垅塬上狂奔着,其中两人还在一边跑一边脱下身上的号衣。他们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几人的脸色顿时变的煞白起来。“快分头跑!”打头的一人急切喊叫道。他的话音刚落,噗的一声,他的胸口便露出一支矛刃。其余几人也是要么被战骑冲倒,要么被矛枪刺穿身体。 来的是三骑夏侯渊的虎豹骑亲兵,他们将这些逃兵全部戳翻在地后,又用利刃割下了脑袋挑在骑枪上反复呼喝道:“主帅有令,无论品阶,逃兵格杀勿论!主帅有令…”。远处同样有着这样挑着人头威吓逃兵的战骑。 这三骑前方出现了名疯疯癫癫的魏兵,为首的一骑兵士抽出长刃斩马刀,向这魏兵劈去,一颗血淋淋的脑袋顿时跃到半空之中。 他们除了斩杀逃兵,还将那些已经神经错乱,癫狂的魏兵也当场斩杀。他们如此做的道理也很简单,若不杀这些疯了的魏兵,岂不是有了通过装疯来逃避战斗的漏洞。 夏侯渊的亲兵卫队通过小半个时辰的杀戮,终于抑制住了逃兵现象扩散的趋势。基本稳住了濒临奔溃的军心士气。 整理好队形的魏军继续兵分两股,一股由夏侯渊亲自带领沿着黄河河岸缓缓前行,掩护另外一股进入到河滩上行走,由张燕率领的魏军。当他们逼近潼关城下时,岸上夏侯渊的队伍被潼关城墙阻挡,已无法前进,但河滩上的魏军还在快速向前推进,他们只要再行五六里距离,重新上了河岸便是绕到了潼关的西面。 就在此时,上百的箭矢向魏军射来。它们不仅仅来自潼关北城墙上的百余长弓手。黄忠的那三十余辆长弓战车也摆在河滩上,挡在了魏军前方百余仗处。这些重箭还不是密集攒射,而是精准的狙射,庞大的魏军刹那间就倒下去近百人。这个杀伤效果让本就惊魂未定的魏军又混乱起来。 负责西进的张燕竭尽全力压住阵脚,同时高喊道:“加速前进,越过这道关城就不会有这么多暗箭来袭了。” 他的话音刚落,后方却追上来一骑令兵,急匆匆的对张燕抱拳道:“启禀将军,主将令汝速速带兵返回!” 第655章 少年邓艾 张燕听了令兵的话一愣,疑惑道:“怎么又要我等回去?这是折腾什么?”那令兵正要做答时,张燕猝不及防的被喷了一脸的湿热之物。原来那令兵的脑袋被重箭射个对穿,血液脑浆飞溅了张燕一脸。 张燕胆气顿时一寒,不自觉的将身体蜷缩在马鞍上,周边几名持虎头大盾的亲骑将他拱卫起来。他翁声瓮气的说道:“传令,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退回黄河河岸上去。” 魏军在乱箭狙射之下,本就胆寒,听到退兵的军令下达,如同被大赦般,争先恐后如同潮水般沿着原路涌去。这期间魏军又被射杀了两三百人。 张燕心里憋着气来到夏侯渊面前,抱拳道:“主帅,为何将末将召回?” 想不到夏侯渊比他还心急火燎的说道:“后方快马来报,一支梁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出现在洛水上游,正直逼洛阳。洛阳现在没什么守军。必定会被梁军乘虚而入。我们现在必须立刻回师洛阳,否则你我加起来都吃罪不起。” 张燕张口结舌的“啊…”了一声。 …… 突然出现在洛水上游的梁军并非来自方城的梁军主力。此时方城刚刚被攻破,梁军主力正在方城做短暂休整,消息甚至都还未传到邺城。 来的这支梁军正是在上洛集结的那支梁军偏师。主要由典韦军团和魏锋的两千鸵鸟步卒,以及本属张辽军团的长弓战车构成。典韦军团与魏锋军团一样,也是以步战为主。不同的是典韦军团善用维京战船沿着内河突击做战。 上洛的东南境是洛水的上游,本不适合通航。但是维京船有在浅滩激流的山地河道中行驶的能力。况且,梁国在上洛多年经营,不少河段筑起了带船闸的堤坝,使得船只更容易通航。 这些,天下绝大多数人自然是不清楚的,但是做为大梁天子的冯宇却是一清二楚。所以,他计划从洛水水道出一支奇兵直扑洛阳,即使最终未能攻克洛阳,也可以将袭击潼关的魏军牵制住。 典韦率数千梁军乘坐大小维京船数百条从上洛启程,首先轻而易举的攻下了仅有上千战兵,三千屯垦兵屯守的卢氏县,而后继续顺水而下。一日一夜的航行后,洛水水道变的平缓起来,他们已进入了弘农地界。 洛水两岸已是柳树成荫,河面上维京船铺满了河面,旌旗烛天。典韦,魏锋以及另外几名梁军将领同乘一船,正在交谈议论着。 “前方就是宜阳了,过了宜阳再行三四十里便是洛阳。如此看来,我们今日日落之前便能杀入洛阳。洛阳可是魏国名义上的都城,做为第一支攻入洛阳的梁军,这可是我们莫大的荣耀。”一名将官眉飞色舞的说道。 魏锋却淡然道:“也不要太自信了,骄兵易败啊。这洛阳怎么说也是魏国名义上的都城,即使屯守兵力不多,凭借坚固城防也能抵挡我军一阵。” 那将官见是国舅魏锋说的此话,立刻正色道:“魏将军说的是,末将受教了。” 典韦在一旁嚷嚷道:“先别管洛阳,我们先将洛水旁的这个宜阳拿下来再说。”此时,远处宜阳城郭的轮廓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 宜阳城魏军军营中,一名年仅二十不到,面孔还带着稚嫩之气的少年将领正伏案描绘着一副地图。 一名令兵突然闯进帐来禀报道:“启禀都尉,梁军大小战船七百余条,正沿着洛水水道向县城驶来,现在距离县城不到十里距离。” 那少年将领头也没抬,不慌不忙的说了声:“知道了,汝去传令,关闭四门,集结兵士,准备应战!” 此人姓邓名艾,当下年仅十九岁。天下绝大多数人不会想到梁军会从洛水水道进攻洛阳,但邓艾却是那能想到的极少数人之一。 邓艾并非是因为有额外情报才做出如此判断,而是他酷爱观察山川地形,打听天下兵事。他知道梁军有种能在浅滩激流中航行的船只,又亲自前往卢氏县查看过弘农西南部与梁境接壤的山川地形,以及其中的洛水河道,便认定时机成熟时,梁军必定会从洛水进兵洛阳。 只是他仅仅是个以都尉军阶领的县尉,人轻言微,多次谏言无法上传天听。即使给主政弘农军政全局的夏侯渊,张燕的书信也如同石牛沉海般,没得到任何回复。 于是他只能暗中准备着可能从洛水上来袭的梁军。邓艾手下能用的仅有五百战兵,三千本地的辅兵役卒,所以他只能依靠各种水中,陆地上的陷阱机关来对付延迟梁军的进攻。 …… “砰,喀喇喇”一阵奇怪巨响后,传来连续几声惊呼,将典韦,魏锋等人惊的从舱底站了起来,向远方眺望。只见最靠前一条维京船船身剧烈的晃动着,船上的兵士乱成一团,喊叫着,船体似乎吃水越来越深。 典韦刚问一句:“怎么回事”又是一声几乎同样的巨响传来,伴随着这声音,另外一条船发生了剧烈倾斜,几名兵士还掉入水中。这次典韦听清了兵士们的喊话:“不好了!触礁了,进水了!” 魏锋纳闷的自言自语道:“如此河段怎么会有暗礁?而且即使普通暗礁,吃水颇浅的维京船也能越过。” 此时又接连三四条船只发生了同类情况。已有令兵划着皮筏前来禀报:“启禀将军,前方河道中有人为暗藏的暗礁,再前方还设有拦江索。” 典韦惊呼道:“难道魏军已提前知晓我军要从洛水水道进兵洛阳!所以在此设伏?”他边说边紧张的向河岸两旁的树林张望,索性并没有什么动静。 魏锋却首先下令道:“快令全军弃船登陆,登陆后立即组织防御阵型。” 黑压压一片的维京船随即向岸边靠去。人马,鸵鸟,弩炮,辎重,各种武器装备陆续被卸载到陆地上,枪盾兵则早早组起军阵,战骑也开始在岸上游弋巡逻起来。几十骑斥候带着鹰犬,冲入了两岸树林之中… 第656章 有屁快放 典韦,魏锋二人在河岸边静静的等候着,数千步卒在他们周围列成了防御阵型。三面盾墙和一面河道围出了一个偌大的空地。空地上,堆放着从船上卸下来的辎重,停放着马匹和鸵鸟。一些辎重兵正在将卸载下来的长弓战车部件组装起来。 远处的林地中传来狗吠之声和两三声惨叫,而后又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过了几刻钟时间,几骑方才从稀疏的杨柳林中钻了出来,正是典韦撒出去的斥候。 “启禀将军,我们未发现有大量敌军埋伏的痕迹,但是发现了两名藏在林中的魏军细作。我等本想俘虏这两人,无奈他们拼死抵抗逃窜,还杀了我们条猎犬。我等只能将他们先行射杀。”斥候头目边说边将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呈现在典韦面前。此时,河对岸的斥候也返回报告说,对面的河岸林中也没也发现魏军。 典韦疑惑的自言自语道:“在河道中设置暗礁,拦江索,却不在岸上设置伏兵,这是为何?” 魏锋也摇摇头不解其意,按常理,既然魏军已经猜测并防备两军会从洛水水道来袭,并设下暗礁甚至设置斥候细作进行监视,怎么可能不设置伏兵呢?他们当然不知道,料到他们会从洛水来袭,并且做下这些事的魏将只是个小小的都尉。 典韦最后将手中摆弄的两颗鹅卵石往地上狠狠一丢道:“不管那么多了,我们还是继续进军宜阳。传令,全军开拔。另外多派斥候在前方探路。” 梁军迅速的排成行军队形,沿着曲折河岸继续向已经在望的宜阳城行去,由于很多步卒是徒步前行,而且还带着辎重,这速度是非常缓慢的。行了不到三里路,就听见响箭破空的尖啸声,那是前方斥候放出的警告。魏锋首先惊呼道:“有伏兵”,典韦也让急忙让全军停住了步伐。 过了好半天,才有一名肩膀上还带着箭矢,满脸血污的梁军斥候来报:“禀将军,前方有埋伏的魏军弓弩手,数量未知,我们已有两名兄弟丧身在他们箭下。” 典韦挥挥手道:“轻骑营出列,前往剿杀前方埋伏的敌军。” 很快,近五百轻骑飞羽在斥候的带领下向前杀去。但是到了现场除了两具被射的如同刺猬般的梁军斥候,什么也没有发现。 典韦听到回报后,气的哇哇直叫,暴跳如雷。魏锋对他说道:“梁军三番两次的只是袭扰,却依旧不以重兵伏击我们。说明他们很可能是兵力不足,不如让某引一队轻骑在前方开路。”典韦点了点头。 魏锋与五百轻骑策马飞驰在宽不到五尺的小路上,宜阳城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了。就在此时魏锋一直警惕的耳朵听到了箭矢破空之声,他连忙一低头高声喝道:“有敌伏兵!”一支箭矢已从他头顶飞过。当然绝不是仅仅这一支箭矢向梁军轻骑飞来,而是有数十上百支,十几名轻骑顷刻间中箭,在马啸嘶鸣中,不是人伤就是马亡。 但是梁军在第一时间已判断出来来袭箭矢的方向,纷纷相继拉弓放箭,数以百计的箭矢密集且不间断的向对方弓弩手藏身的草丛处射去。那些藏身草丛中的敌军弓弩手显然是轻敌了,竟然自不量力的与梁军对射起来。这让轻骑飞羽们更加确定了他们的目标方位。近五百弓具射出的箭矢更加密集了,远处草丛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此时魏锋已判断出对方兵力并不多,他喝道:“冲上去,争取捉拿几个活口。”随即,五百轻骑一边开弓放箭一边策马飞驰而出。草丛中那些敌人弓弩手的攒射顿时戛然而止,梁军自己这边却传来七八声马嘶之声,几个梁军骑手随即被前蹄高扬的战马颠落马下。有人已经高喊起来:“有陷阱!是铁蒺藜!” 众骑被迫停止了飞驰,都下了马,一边弯弓搭箭继续乱箭攒射,一边向对方可能的藏身之处缓缓靠近。最终,他们在乱草丛中发现了二十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但是对方显然不只这么一点热你,其余应该都是安全撤离了。 一名梁军突然惊呼起来:“这还有个活口。”随即,几名梁兵将一名身上插着两支箭矢的兵士从乱草丛中拖了出来。典韦冷哼道:“给他包扎下,别死了。然后将他弄醒!”梁军的随军郎中随即对这这被俘的魏兵进行了简单包扎,又灌了两口水,总算是让他清醒过来。 典韦与魏锋对这俘虏一番盘审,便将宜阳城的情况弄了个清楚。当典韦知道,阻挡自己这么长时间,让自己损失如此多兵马竟只是个小小的都尉时,气不打一处来。口中骂道:“邓艾啊邓艾,待某抓住汝,看不抽了汝的筋,扒了汝的皮。” 魏锋在一旁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别磨蹭时间了,还是加快赶到宜城城下吧!”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底牌,梁军行动起来也不再畏手畏脚,骑兵,鸵鸟步兵,战车极速向宜阳进发,意图尽快将邓艾和他的一小撮魏军封堵在城中。辎重兵和一队重骑则护着粮草车辆在后缓缓而行。 剩下这段路程中,依旧有小股魏军对梁军进行了一次袭扰。但这次,梁军不再像此前一样,而是立刻发起毫不犹豫的反击,又斩杀了数十名魏军兵士。之后直到梁军兵抵宜城城下,魏军再也未敢对梁军发动袭扰。 典韦,魏锋二人见宜阳城四门紧闭,便一声号令。战骑,战车四出,顷刻间就将宜阳各个城门封堵的严严实实。典韦这才让令兵上前喊话,要城中魏军官兵出城投降。谁知喊了半天,没有丝毫回应。 典韦冷哼一声,亲自上前驻马城下,放声对城墙上喝道:“某乃大梁伏虎将军典韦是也,叫你们的都尉邓艾出来说话!” 不想这次魏军却有了回应,城头上传出一个声音:“某就是邓艾,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第657章 分兵袭洛阳 邓艾的话语让典韦气的鼻子都歪了。典韦又喝道:“将汝面孔露出来与某讲话,何必藏头缩尾。” 邓艾的声音答道:“某又不傻,知道汝等弓手的厉害,某一露头,便会当场被汝等射杀,如何是好。” 典韦呵呵冷笑道:“某从未用过这种手段斩杀过敌将,汝大可放心。”但实际上,数名长弓手已在魏锋暗中指挥下,弯弓搭箭,只等邓艾露头,便行狙杀。 对方却是不上当,依旧是不肯露出头来,而是应道:“有话便说,又何须要露出面孔,”典韦只好继续说道:“我大梁天军上万人马到此,后面还有上十万大军前来,汝速速打开城门投降归顺我大梁,否则城破之时就是汝粉身碎骨之时。” 邓艾却哈哈大笑起来道:“只怕这城汝等破不了。听某一句劝,早点领兵原路退回,莫要自取其辱。”此话说完,城头便陷入一片寂静,任由典韦再呼喝什么,也不作答了。 典韦一看如此只能强攻了。号角声中,数千战兵巡视排起了攻城的军阵队形。随即,梁军的几重盾墙便在隆隆的鼓声中向宜阳城下推进。两队长弓手在后方排成一列,弯弓搭箭,密切的监视着城头。两个人头悄然从城垛后探出向外张望,十几支重箭随即齐齐射出。这两个魏兵连声都没吭一声,就重重的扑倒在地,每个人脑袋上都插着好几支箭矢。再此之后,城头再也没有人敢贸然将头露出来。 进抵到城墙不到五十步的梁军,架起了一溜的便携弩炮,开始向城头抛射火爆弹。一发发火球飞射而去。但让梁军意外的是,有些火爆弹明明应该是落在城头了,却没有出现预料的冲天烈焰,也就是火爆弹没有爆燃。原来,邓艾早就对梁军火爆弹多有研究,虽然他不可能弄出火爆弹的配方。但却摸清了火爆弹落地爆燃的原理。那就是梁军火爆弹落地后必须碎裂开来,让其中燃料流溢而出,而后被外面已预先燃起的火种点燃。 所以,邓艾让兵士们早早在城头上木竹做的格子,再在网格上铺上麻布,最后再在麻布上堆起厚厚的细沙。如此便在城头构成了一片厚厚的缓冲层。梁军火爆弹落在城头后,陶罐无法碎裂开来,自然不能发生爆燃的景象。由于没有先前的爆燃弹的烈焰引导,导致后面发射的火爆弹也无法校正位置,连命中率也下降了不少。 城下,典韦也发现了城头几乎没有烈焰腾空而起,与以往他所看到的火爆弹轰击城头的景象大不相同。于是他便向负责弩炮轰射的将官喝问道:“为何一发火爆弹都没有击中城头?” “启禀将军,不知何故,这火爆弹应该是落到城头了,可是就是没有起效果。也许…也许这匹火爆弹的陶罐做厚了。” 典韦无奈,只好下令让步卒提前进攻。随着一系列的澎澎声,数十上百的钩爪被抵至城下的便携弩炮抛投出去,它们后面都挂着绳索软梯。典韦此次出击属于快速突击,所以只带了够全军人马鸵鸟十余天所用的粮草,以及一些云梯等简易的攻城器械。因为水路被阻,那些云梯等物也带不过来,所以当下只能用钩爪软梯进行攻城。 近百从梁军步卒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先登死士跃出盾墙,向软梯上攀爬而去,他们身后后方跟着大批步卒。此时的宜阳城头依旧是毫无反应。 直到那首批先登死士攀登到距离城头不到数尺距离时。百十名手持利斧藤盾的魏兵突然冲出,利斧铛铛的砍在软梯绳索上,几下便将软梯砍断。攀附在软梯上的数名梁兵在惨叫声中跌下城去。 几乎与此同时,梁军长弓手箭矢齐发,向这些刀斧手飞射而去,但是大多被他们手中的藤盾挡住。只有少数十几人避挡不及,被射倒在城头。就因为这十几人中箭倒下,还有十几根软梯没有被砍断,上面的梁军先登死士乘这个机会已跳上宜阳城头。 但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却是密密麻麻的枪矛之林,成百上千的魏军辅兵蹲在城墙内沿的一道橹盾之后,此时橹盾被齐齐放倒,上千还是农民打扮的魏军辅兵闭着眼,咬着牙,也不看目标的将手中长枪齐齐向前刺出。密集的长枪顿时将刚刚登立城头的梁兵全部扎成筛子,惨叫着从垛口跌落下去。后方的梁军继续上冲,依旧噼里啪啦的在血雨腥风中掉落城下。 典韦眼看攻城进入了送人头模式,只好无奈的下令道:“收兵!”。随着咚咚一阵锣响,梁军军阵如同落潮般从宜阳城下退了下去,驻停在百仗之外。那剩余的十几条软梯也随之被魏军砍断。 典韦和魏锋两人蹲在地上,反复思索良久,也没有找到更好的破城之策。典韦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急的团团打转,魏锋却蹲在地上垂头不语。最终,魏锋终于抬起头来对典韦道:“圣上给我们的任务目标主要是通过攻击洛阳,来吸引牵制住魏军主力不攻入潼关,我们也不是一定非要拿下洛阳不可啊!” 典韦两手一摊道:“就算我们不打算攻下洛阳,只是佯攻,但这宜阳也非拿下不可啊。否则我们的后路可能被魏军切断,成为一支孤军被随之而来的魏军主力围困住。” 魏锋立刻说道:“某并非不管宜阳直取洛阳的意思。而是我们分兵,留守一支围住宜阳,某领另外一支偏师只带几日所需的干粮,快速突袭洛阳。有枣没枣先打它一竿子再说。也算是我们尽力完成了圣上的交待。” 典韦思索片刻道:“如此可行,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但是只要魏军主力前来,汝一定要及时赶回来与某会合,免得落入魏军重围之中。否则汝这国舅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老典可是兜不起。” 小半个时辰后,两千余鸵鸟步卒,外加轻重骑各两队绕过宜阳,向洛阳奔驰而去。 第658章 曹丕震怒 宜阳城下,典韦领着剩余的梁军继续将城池四面封堵住。城中的邓艾却没有丝毫惊慌,因为他认定梁军所带的粮草仅够数日之用,而宜阳城中的粮仓中却堆积了足够城中魏军数月用度的粮草。 魏锋仅用半日时间就抵达了洛阳城下,此时的洛阳城在曹魏近二十年的治理下,已基本恢复了做为大汉都城时期的繁茂,而且在本没有城墙的外城也夯筑起道低矮的土墙。城中军民见到这支从天而降的梁军,皆惊慌不已,急忙将所有出口处的吊桥拉起,城门关闭。兵丁,民夫昼夜在城头巡查警戒。 只是这洛阳城太大了,而现在的洛阳守军只有三千左右的战兵和规模八千上下的辅兵役卒。这些人马专守城墙高大,且防线不长的内城是没有问题。但要守周长二十几里,只有护城河和低矮土墙防护的外城,不可能做到滴水不露。 尤其对于魏锋麾下这支能够快速机动的部队来说,更是如同筛子一般。 当天晚间,一支为数上千,由战骑,鸵鸟骑兵外加长弓战车绕洛阳外城疾走。洛阳外城土墙上的魏军守兵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们,但是也不知道他们会在哪个点上展开进攻,只能眼巴巴的干望着他们。魏锋到达外城南门时,突然冲向了城墙。城头的稀疏分布的几十名魏兵先后被长弓战车上的长弓手放倒,接着,那些高大的战骑轻易淌过了五六尺深的护城河,用飞爪展开攻城。 魏军早已部署在洛阳城正中的一支两千人规模的后备步卒随即赶走来支援。谁知他们刚刚赶到南门,北门外又突然出现了一支梁军,以同样的战法向洛阳外城展开攻击。南门的这些梁军也停止了进攻,继续打马驱鸟向北门赶去。魏军这才知道上当,但是当他们气喘吁吁的穿城而过,赶到数里之外的北门时。梁军重装骑兵也已攻入城楼,打开了城门放下了吊桥,成百上千的梁军涌入城中。 到这个时候,慌做一团的魏军也不敢和梁军在外城展开巷战,只得龟缩入内城进行固守。梁军战骑和鸵鸟在外城中的大街小巷四处飞驰,清剿未来及退入内城的魏兵…,只是这有数万人口,周长二十余里的洛阳外城相对于两千多梁兵来说,太庞大了,根本不可能实际控制。所以魏锋此举仅仅是为了制造声势,在城中袭扰一番便退了出去。 …… 就在魏锋攻入洛阳外城的同一时刻,邺城的大魏宫廷中,君臣已如一团热锅上的蚂蚁。他们刚刚接到方城已被梁军攻陷,徐晃司马浮失踪的消息。 曹丕气的将十万火急送来的军情塘报重重摔在龙案之上,喝道:“我方援兵本来今日就可赶到方城,那支孤军深入我魏境腹地的梁军眼看就能陷入绝境,为何方城令守守将连两日时间都守不到?如此一来,十万梁军就要涌入中原了,让朕如何是好啊!” 见天子动怒,群臣顿时噤若寒蝉,寂静一片。但是很快一个声音在大殿中响起:“陛下,方城失守本就是臣意料中的事。弘农守军未能拦截住那支深入我境的梁军,也没有尾随他们就注定方城要塞很可能要在梁军南北夹击之下陷落。这也正是臣此前力主屯守弘农的夏侯渊张燕出击潼关的目的所在。只是没想到方城失守的这么快,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得等找到司马浮和徐晃后才都能弄清当初情况。” 众人放眼望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师司马懿。也只有他敢在曹丕气头上说这些话语。司马懿的话中明显带有为司马浮开脱,将责任推在夏侯渊头上之意。 司马懿的话说完,曹丕却是沉默起来没有暂时回应,已有人心领神会。站在右列武将人丛中的曹真冷哼一声,开口道:“太师此言差矣。弘农守军主将夏侯渊的本职就是屯守弘农,保证洛阳不被梁军攻破。以此来防备梁军沿着黄河大举进兵中原。但是弘农并非方城潼关那样的要冲之地,守军不可能做到堵截住每一支向我境内腹地深入的敌军,只能迫使他们得不到稳定后援成为孤军。而解决这些袭扰敌军的任务,应该是被袭扰区各方守军的责任。” 曹真顿了下话语,见司马懿没有立即反驳,又继续说道:“但是方城何等一座雄关,自先帝起,大魏在其中投入了数不胜数的人力财力钱粮。只要能稍微上点心,即使被东西夹击,这座有万余精锐屯守的坚城,也不至于一日之内就被攻破吧。”他的话音刚落,大殿中就一片窃窃私语的议论之声,甚至还有人小声争论起来,且语调越来越大。 司马懿此时才抬起低垂的双目,正要开口驳斥曹真。曹丕这个时候却突然开口道:“好了,现在火烧眉毛了。我们也没必要这个时候争论孰是孰非,谁的责任了。现在我们该思虑的是如何对付这迫在眉睫的危困之局!” 大殿中顿时又陷入寂静,等了几息,司马懿方才再次开口说道:“陛下,我们还是要等待潼关的战报。只要夏侯渊如期攻下潼关,那么整个天下局势基本上又可以恢复到平衡状态…” 司马懿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急匆匆闯入大殿的一名掌令内侍话语打断。 “报!宜阳十万火急军情!梁国大军约四千到五千人,乘大小船只数百条,沿洛水而下,似是意图攻取洛阳。宜阳守军正想方设法进行拦截和拖延。” 大殿之中,包括曹丕,司马懿在内皆是大惊失色。但是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又有掌令内侍跑进大殿报道: “报!洛阳十万火急军情!梁军已于昨日攻破洛阳外城。城中我军戍卒退入内城固守待援。”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大殿之中的喧嚣声反倒突然消失,变的寂静无声起来。少顷曹丕捶着龙案道:“夏侯渊的大军不是去攻潼关了吗,方城也是才刚刚被梁军占领。那这支梁军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第659章 不想要的大捷 面对曹丕的震怒,司马懿依旧波澜不惊,一副淡然的模样。他向那名掌令内侍问道:“此前一封军情中可是说道,梁军是从洛水上乘船而下?” “正是,军情书信中说,梁军四五千人乘大小船只数百条,顺洛水而下。宜阳守军正想方设法阻截拖延梁军的进军。” 司马懿眼中闪现出两道亮光,对曹丕说道“陛下,如此看来,梁军必定是从上洛出发。洛水的上游正是源自上洛,只是臣未能料到梁军的战船能通过那样浅滩激流的山间水道。此乃臣之过也。” 曹丕不耐烦的挥挥衣袖道:“太师啊,现在也别说谁的过了,当务之急是要拿出个应对之法啊!梁军十万大军一旦从方城进入中原,就不可收拾了。” 司马懿没有直接回答曹丕的话,反而向那掌令内侍继续问道:“这军情是谁署名的,宜阳的守将是谁?” “启禀太师,宜阳守将是一都尉,姓邓名艾,这军情急报就是以他的名义发来的。”司马懿迅速将邓艾两字记入心中。又转过头来对曹丕道:“陛下,适才两封军情急报,并未说宜阳已被攻下,也未说攻袭洛阳的有多少梁军人马。依臣的估算,现在邓艾应该还守着宜阳没丢,否则以他可提前防备到梁军的才能,即使宜阳丢失,也能向朝廷及时发来军情。既然如此,攻入洛阳的最多是小股梁军。洛阳守军兵力甚少,是无法周全守住偌大一座方圆几十里的城池的,所以梁军攻入外城也就见怪不怪。他们不过是破城后掳掠骚扰一番,并没有什么实际威胁。朝廷当下在河北河内筹集少量兵马,由良将统领,南下黄河,就能将这股梁军驱赶出去。若夏侯渊再能将潼关攻破,那么我们还是能缓过这场危困的。” 曹丕搓着手,苦着脸道:“太师,我们大魏现在号称还有五六十万大军,但绝大多数是各个郡县的辅兵役卒。我们的主力都在此前的一连串败仗中折损的所剩无己。现在北平辽东一线还要防着吕布的南下,剩余的一大半兵力在夏侯渊那。汝要朕再凑齐一支军队,这…这…” 司马懿立刻回道:“陛下,这邺城之中就有支现成可以调动的军队,就是陛下三万规模的羽林军啊。” 曹丕一愣,他没想到司马懿竟然打起他羽林军的主意来。这魏国的羽林军原本只有万人不到,又被当时的曹操带出去一部分,因此留在邺城的羽林只有五六千人。但曹丕从方城回邺城登基时,带回了从江东来支援方城的几万魏军,以此填补扩充了羽林军的实力,使得这支仅听命于曹丕的魏军兵力高达三万余人。 曹丕思索良久,最终他在是释出部分兵权还是解决当前危困之局的选择中选择了后者。 他开口正要说道:“好吧,朕就调派五千…”时,又有掌令内侍面带喜色的来报:“报!大捷,大捷。夏侯渊,张燕将军回师洛阳。将顿兵宜阳城下的梁军围困在洛水河边,洛阳外城业已被收复,城中梁军皆被驱逐出去。” 曹丕往龙榻上一靠,长长的出了口气。众臣之中,不少也面带喜色的交谈起来。只有司马懿一拍大腿喝道:“谁要这夏侯渊回师洛阳的!?如此我大魏局势危亦。” 一旁的曹真却站出来冷笑道:“太师如此言重了吧。难道一定要抽调圣上的羽林郎为汝所用才能解决危局?”他的意思谁都听的出来。 眼看二人又要争吵起来,曹丕一摆手道:“做这些争执已无意义,既然夏侯渊已经回师洛阳,并且在宜阳将部分梁军围住。现在再让他去掉头攻打潼关已没意义了,不如索性让他将被围的梁军歼灭再说。我大魏太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了,否则再这么下去,我们的魏军将士听到梁军来了就如同听到老虎下山一般…” …… 宜阳城不远处的洛水河畔,典韦和近三千梁军被团团围在一个仅五仗余高的小土岗上。昨日,在周边巡弋的斥候第一时间发现了回师洛阳的夏侯渊部,立刻飞报典韦。典韦不敢怠慢,马上收拢兵马进行撤退。 但典韦的维京船都被暗礁堵在水道中,只能逆水上行无法顺水而下,所以他们只能徒步撤退。而且夏侯渊先头部队---那包括虎豹骑在内的三千魏骑来的太快了。最终无法走脱的典韦只能就地找到这个地势较高的小土岗,挖壕筑垒,构筑工事,固守待援。 此时,典韦坐在壕沟沟沿上,若有所思的眺望着远方正在四处巡弋的魏骑。他手下的那些梁军兵士就不如他这么淡定了,大部分人表情紧张万分的样子。魏锋出击洛阳时,留给典韦的大部分是辎重兵,少量枪盾兵长弓手。 猛然,远方又隐约传来了宛若夏日闷雷的声音。成百上千的魏骑聚集了起来,向梁军的阵地飞驰而来,领兵的正是张燕。 土岗岗顶上的几十名梁军长弓手齐齐放箭,数十支重箭的向这上千魏骑射去。中箭的魏军骑手掉落马下,立刻被后方的铁骑洪流所淹没,但这丝毫没有影响骑队冲锋的速度。 魏军骑兵顶着稀稀落落的箭矢,冲上了土岗。土岗的地势终是将他们战骑的速度降了下来。那些梁兵所凭借的工事是条深三尺的壕沟,壕沟外沿是条高两尺的壁垒。因此正常身高的梁兵半蹲身体,便能将脑袋藏在壁垒之下,站直身体,便能露出胸部以上部位做战。 一名虎豹骑挺起骑枪向壁垒后,壕沟内的梁兵扎去,锋利的矛刃一下洞穿了对方的盾牌,刺入对方的胸膛。但是他的坐骑也立刻被一支从壁垒后探出的长枪刺穿了大腿。那座骑一声长嘶,便将他颠落马下,他还没来及起身,另外支矛刃刺穿了脑袋。另一名魏骑跃马到壁垒上,试图直接跳过壕沟时,却被重箭射穿了他的胸膛。 双方激烈厮杀,不到一会的时间,壁垒壕沟内外都横七竖八的满是尸体。张燕恐怕折损过多,到了晚间巡逻的战骑不够,让梁军偷偷溜走,只得下令收兵。 第660章 彻夜未眠 夜色降临下来,漆黑一片。土岗上的梁军和土岗下的魏军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目标,都没有点起篝火照明。双方都在黑暗中潜伏着,一个戒备着对方的来袭,一个伺机而动。 典韦看魏军良久没有动作,便要令兵士们轮班休息。但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滚滚马蹄奔踏之声,黑夜中出现一片火光。那是魏骑举着火把来袭了! “敌袭!警戒!”典韦高声叫喊起来。众兵士们只得打起精神,挺盾立矛,准备迎战。但是,那些魏骑奔驰到土岗之下,却又突然调头而去。很显然,这只是魏军的疲敌之策。 接下来,魏骑反复使用这招,每隔小半个时辰左右便来骚扰一次,迫使梁军保持全员警戒,无法休整。典韦也不敢冒险赌魏军每次来袭的虚晃一枪。当梁军偶尔有表现松懈时,这些魏骑就会冲到土岗之上,一直杀到那道壁垒壕沟的近前。 如此折腾了一宿,到了拂晓时分,典韦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观察着土岗之下魏军的分布。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升起一溜的旌旗,而是马嘶人喊的声音。等这支人马行的近了些,典韦再仔细一看,整个心如同坠入冰窟中一般。那是夏侯渊的主力到了! 张燕策马来到夏侯渊旁,带着得意的表情抱拳对他说道:“启禀主帅,某已将那支梁军人马团团围在此处。昨夜又派出部分战骑对他们彻夜滋扰,让他们不得休整安眠。当下必是疲惫不堪,我们可以一鼓作气便将他们剿灭。” 夏侯渊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要传令让大军发动总攻。此时却有令兵来报:“启禀主帅,宜阳县尉邓艾求见主帅,说是有要事相告。” 夏侯渊皱皱眉道:“一个小小的县尉要求见本帅,无非是攀高枝,套近乎,期望能为日后晋升谋个一官半职罢了。这人也是不长眼力劲,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不见!” 那令兵诺了一声便退了下去。不远处,邓艾正在等候夏侯渊的接见,不料等来的却是令兵回绝的话语。邓艾对那令兵急道:“这位兄弟,麻烦汝再去通禀一声。这梁军不止这一股兵马,还有一股去攻袭洛阳了,这股兵马必定会回援这股被围的梁军。夏侯将军应该调拨部分兵马设伏,歼灭这股回援的梁军!” 那令兵翻翻白眼,内容客气语气却不客气的干笑道:“都尉大人,您就别难为在下了。汝要某去传汝的话,教主帅如何行军打仗?汝说,某这以后在军中的前程还要不要了?”说完,不再理睬邓艾,转头径直走了。邓艾上前几步,还试图叫住他,却别几名在外围警戒的夏侯渊亲兵用兵刃拦住… 在震天的鼓号声和清晨的阳光中,魏军再次对土岗展开了攻击。这次魏军用的不是骑兵,而是步卒。庞大的步兵方阵在盾墙掩护下,踩着鼓点,有节奏的向土岗快速的移动着,无数的箭矢持续不断的从方阵后方射向土岗。那些本站在土岗顶部狙击敌军的长弓手只能蹲在事先布置好的土垒浅坑中,躲避魏军箭矢的来袭。 典韦的眼中流露出绝望的表情。他将大戟一挥喝令道:“全军备战!巨猿战兵也投入战斗!” 典韦手上的三十名巨猿战兵是他压箱底的家当,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拿出来的,这次也只能全押上去了。这三十只巨猿在昨夜魏骑不断袭扰中,没有参战,彻夜都在呼呼大睡,保持良好状态。 魏军步卒方阵一直推进到土岗脚下,露没遇到梁军任何抵抗。直到他们开始上坡时,方才有接二连三的矛枪投掷而来。片刻的功夫,前排的大盾上都插满了梁军所投掷的标枪。但是魏军步卒也推进到壁垒沟壕之外,如林的长枪从盾墙后钻出,悬在空中。 十几名两军的维京水手战兵跳上壁垒,试图跳入魏军方阵之中,但立刻被乱枪捅成蜂窝。其余梁军兵士只能蜷缩在壁垒后的壕沟中,不敢再探出头来。 第一排魏军兵士举着因插满标枪而显得沉重的盾牌登上土垒时,沟壕中的梁军兵士突然站起身来,手中矛枪在电光石火间向他们下盘扎去。魏兵荒蛮间用盾牌去挡,但他们沉重的盾牌已变的沉重无比,哪里还能挡的住。顷刻间,就有成百上千的魏军兵士被刺翻在地。 梁军沟壕中发出几声长啸,几十个巨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魏军门的眼前,它们都是巨猿战兵,本是坐卧在沟壕之中,现在直起身来,宛若梁军防线上耸立起几座铁塔。 魏军方阵第二排因为第一排骤然倒下,还未来及将盾墙拼好,露出无数的破绽和缝隙。乘这个机会,随着噗哐的声声巨响,巨猿战兵将长柄直刀戳入魏军方阵之中,而后奋力左右搅动。邻近的魏兵无不被开膛破肚,横死当场。当然也有幸运的,只是手臂和盾牌被钨钢刀刃齐齐切断,痛的哇哇直叫。 后方的魏军弓弩手急急慌慌的将所有箭矢都向这些巨猿战兵身上射去,宛若射在铁塔上般,在叮叮当当的声音,几乎所有箭矢都被弹落到地上。 一群维京水手战兵再次跳上壁垒,将手中飞斧向已空门大开的魏军投去,而后直接跳入魏军方阵之中,挥舞起战斧,阔剑大砍大杀起来。 猝不及防之下,魏军军阵顿时乱成一团,越来越多的魏兵被砍杀在地。但是在张燕的亲自己指挥下,这些魏军稳住心神,从四面八方向这些突入敌阵的水手战兵攻杀上来。魏军仗着绝对兵力优势,在激烈厮杀中,将这些跳出沟壕的水手战兵一个接着一个的砍倒在地上。 粉碎了梁军反冲锋后,魏军再次向壁垒壕沟中压来。这次他们吸取了教训,改为持短兵刃的刀盾手冲在前方,左手盾牌几乎是贴着地皮向上推去。躲伏在壕沟中的梁兵以矛枪攻击他们下盘的战法顿时失去效果。只得抽出两尺长的缳首刀来准备搏杀。 第661章 绝地逢生 土岗之上的血战进入白热化阶段。冲上两尺壁垒顶部的魏兵猛然丢掉笨重的大盾,手持钢刀直接跳入壕沟坑道中与同样手持缳首短刀的梁兵贴身厮杀起来。 一名魏军兵士刚刚跳入壕沟,就被一把缳首短刀捅入胸膛。但捅杀他的那名梁军兵士则被一前一后的两把尖刀捅穿了身体。杀他的两名魏兵还没来及拔刀,只听噗噗两声,两个人的脑袋已被巨猿战兵的利斧开了瓢。 典韦手中的两把短柄大戟也舞动的像风火轮一般。当他再次砍倒两名魏兵后,偷空向四周扫了一眼,这才发现身边已剩的没几个梁兵了。只有两名巨猿战兵还在做战,其中一名身上还插着支断掉的矛枪。沟壕中,壁垒上双方的尸体都堆积如山。尽管魏军也损失巨大,但壁垒外,依旧是黑压压一片的人头如同潮水般向这边涌动。 典韦以为今日必死无疑,叹口气后又再次举起了大戟。此时,他听到声暴喝:“前方的梁将受死”,举目望去,却是一名魏将举枪向他冲来,身边还簇拥着一群衣甲与普通魏军有明显区别的魏兵。 来的正是魏军大将张燕,身边都是他的亲兵。张燕眼看梁军要完,想抢一份额外功劳,更是为了日后在同僚面前炫耀的资本,所以想亲手斩杀一名敌将,因此提者兵刃亲自上阵。 可惜这张燕投曹操投的晚,所以并不认识典韦。否则他知晓典韦的悍勇,断不可能做出如此蠢事。典韦见有魏军大将自己送上门来,心中顿时大喜。典韦将两柄大戟攥在左手中,右手连续抛出飞戟,将张燕的亲兵接二连三的击倒在地。待张燕的矛枪刺来,方才重新将两柄大戟抄持在双手之中,不慌不忙的轻轻一架,就将张燕这一枪格挡住。而且将枪杆锁住。 张燕用力向后收枪,那长枪却如同生了根般纹丝不动。张燕大惊之下,连忙撒手弃枪,右手向腰刀的刀柄摸去。说时迟那时快,典韦一个箭步就欺近到张燕身旁,右手的大戟横劈而去,张燕的人头随之跃入半空之中。典韦将左手大戟的戟尖向空中一指,那人头刚好噗的一声落在戟尖上,插的牢牢的。 这一连串的动作和事件仅仅是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张燕的尸体还未倒下,他身后两名亲兵手中长枪却已刺到典韦左右两肋。当两个枪尖距离典韦的躯体不到数寸时,却突然向外偏去。它们的主人,那两名张燕亲兵被两名巨猿战兵一左一右的用长刀挑到半空之中。此时,张燕的尸体方才轰然倒下,一名巨猿战兵也因为失血过多,直挺挺的扑倒在地,与它一起掉落地面的还有那长刀,以及长刀上挑着的魏兵尸体。 典韦跳到尸山堆积的壁垒上,将那插着人头的大戟高高举起道:“魏将已死,汝等还不退去,皆为齑粉!”但是他这举动也就仅仅是让那些魏兵愣了一愣,少顷,这些魏兵齐声呐喊起来,继续向壁垒上涌来。 已然气力耗尽,兵士也所剩无几的典韦此时真是绝望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魏军后方却突然人喊马嘶的喧哗起来。魏锋终于领着他那袭扰洛阳的人马回到此处。 魏锋令轻骑飞羽和长弓战车在外围弓射梁军,重装骑兵则掩护着鸵鸟步兵攻入土岗。当下,在人喊马嘶中,那些受到惊吓的鸵鸟步兵“坐骑”纷纷将脑袋压到地面上。步卒们只好放弃它们徒步做战。 百余轻骑飞羽与十几乘长弓战车已向魏军开始了集中攒射。箭矢如同骤雨般从天而降,背对着这些梁军的魏兵猝不及防之下,纷纷中箭倒地。重装骑兵乘机策马飞奔起来,向包围土岗的魏军发起了冲击,那些下了鸵鸟的步卒则拼尽全力,大步流星的跟在后面。 本已被梁军箭矢射的东倒西歪的魏军军阵在百余重骑的高速冲击下,眨眼就被碾压出一道数仗宽的口子。那些挡在重骑前的魏兵不是被骑枪穿身而过,就是被狼牙大棒砸碎了天灵盖,或是被铁甲战马撞飞数仗之外被铁蹄踩踏的尸骨无存。 远处观战的夏侯渊脸色变的煞白起来。短短片刻钟的时间,他就损失了一员大将,并且遭受到梁军从背后的突袭。夏侯渊还没来及下令做出反应,那百余梁军重装骑兵就凿开了魏军军阵,与那两千梁军步卒顺利上了土岗,与典韦会师在一起。典韦见到魏锋如同绝处逢生般喜极而泣,叫道:“兄弟,我老典差点见不到汝了!” 但是梁军毕竟面对的是数以万计的魏军,不一会,魏军的人海又连接成片,适才被凿穿的那道缝隙已无影无踪,依旧将土岗从三面围死死的围住。 少量梁军轻骑飞羽和长弓战车还在外围不断袭扰魏军,虽然这些起不到什么决定性做用,但持续不断的对魏军造成的杀伤依旧让夏侯渊头痛不已。 夏侯渊沉默片刻,带着怒气喝道:“传某军令,全军所有虎豹骑出击外围那些梁军轻骑和战车。其余各部继续攻击土岗上的梁军,今日务必要将他们全歼。” 随着夏侯渊的军令下达,虎豹骑随即从魏军军阵中奔涌而出,杀向那些梁军的轻骑飞羽和战车。后者见如此情况,自然是凭借速度优势向外跑开,一边跑还一边继续弓射着这些虎豹骑。 不过,这已让夏侯渊达成了目的,他暂时只要将这支讨厌的梁军部队驱离即可,他最重要的目的还是要吃掉土岗上的梁军。 随着魏军的鼓号声再次响起,魏军重新组织起的方阵继续向土岗上猛扑而来。获得两千生力军的土岗梁军战斗力明显提高,以密集的标枪投射,长弓狙射,密集长枪捅刺,壕沟内的近身格斗顽强的狙击着源源不断的魏军。这些梁军在外围轻骑飞羽,长弓战车不断袭扰的配合下,终于将战斗拖延到天黑。夏侯渊只好暂时收兵,令近三万大军在保持军阵队形的状态下直接露营。 第663章 到嘴边的肥肉 黎明时分,正熟睡的夏侯渊突然惊醒过来,听到自己临时搭建的军帐有喧哗吵闹之声,连问是怎么回事。亲卫说道:“那个宜阳县尉又前来滋事,无理取闹的要见将军。还说将军若不见他,就会大祸临头!” 夏侯渊被人惊醒睡眠本就心中恼怒,听闻此话更是气上加气,喝道:“来人,将这个邓艾给本帅先绑了,再押上来。本帅要看看到底是何等一个狂徒!” 不一会邓艾就被几名魏兵五花大绑的押了上来。夏侯渊一看邓艾冷哼道:“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尔为何深更半夜的搅本帅的安眠?本帅可以治尔个军中喧哗滋事之罪问斩!” 面对动怒的夏侯渊,邓艾并没有表现出惧怕之色,而是大声说道:“夏侯将军,汝必须将大军尽快撤走!梁军的主力就要从方城来了,那可是号称十万大军的梁军主力啊!” 夏侯渊顿时脸色一变道:“胡说八道!梁军怎么可能这么快攻破方城?” 邓艾又叫嚷起来:“千真万确,梁军三日之前就攻破了方城要塞,正是那支从汝阳边赏绕过去的梁军,与南阳梁军里应外合,方才短时间内攻破方城。现在有挥师北上,直奔洛阳而来。” 夏侯渊突然脸色一沉,呛的一声拔出腰刀架在邓艾脖子上,喝道:“可这些,你一个小小的都尉是怎么知道的?莫非尔已叛投了梁国,来诓本帅不成?” 邓艾苦笑道:“梁军夺取方城的消息,还是邺城朝廷通报给某的,而梁军大军正向此处袭来的消息,是末将派出的斥候在六十里外的汝水谷地的出口处蹲守才打探到的。他们现在在距离此处三十余里的地方扎营。” 一滴冷汗不经意的从夏侯渊额头滚落下来。他蠕动了下嘴巴,还要继续质问邓艾时,邓艾却着急的继续说道:“将军,事不迟疑。若您还是不相信末将的话,可以派斥候跟随末将的随从前去查看。三十里路程一个时辰能打个来回。他们梁军明日拂晓拔营,清晨就能赶至此处。将军若一个时辰后再决断就来不及了!请将军速速下令。” 夏侯渊瞳孔突然缩的如同绿豆般大小,他对身边的亲卫令兵耳语几句,那令兵便匆忙出去。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他的亲卫令兵便一头闯入军帐之中,对夏侯渊急匆匆的禀报道:“启禀主帅,我军斥候确实在三十里外发现了梁军大队人马所扎的营寨!” 夏侯渊面颊上的肌肉颤动了下,他愣了整整几息时间,才问道:“梁军到底有多少人马?” “这个…斥候们因夜色深沉,看不清楚。但肯定是大批人马,他们搭建的营帐接天连地的。” 夏侯渊突然高声叫喊起来:“让兵士们立即起身,撤!快撤!” 近三万大军,岂能说撤就撤的。魏军的鼓号声在黑夜中骤然响起,那些白日鏖战一天的魏军兵士们不情愿的从皮毡,稻草垫上站起身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在将官呵斥下列起队形。他们花费了整整小半个时辰的时间,部分魏军方才勉强排好队形,在各部将官引领下,向远方陆陆续续开去。 魏军的动静自然引发了典韦和魏锋的注意。二人不约而同的猜到,魏军这个时候突然撤退,必然是因为梁军主力已突破方城,并且向洛阳方向开来。 典韦捋着他的络腮胡子道:“兄弟,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溜了啊,否则太便宜他们了。” 魏锋冷道:“溜?哪那么好溜。我们在外面不是还有支轻骑部队吗,让某带着重骑冲出去,联络上那支人马,追踪咬住他们。汝则去联络我们来自方城的主力,然后依循某留下的信息跟上来,伺机全歼夏侯渊部。” 典韦点头道:“如此甚好,我们就照此行事!” 片刻后,在魏锋带领下,百余梁军的重装骑兵就从土岗上跃马而出,杀向猝不及防的魏军兵士。这些魏兵还在忙着排兵布阵,哪能料到只能自保的梁军敢涌下土岗,向他们主动发起攻击。这些重装骑兵的骑枪早已在白天的作战中用掉,现在他们人人首次狼牙大棒。大棒,铁马不断扫倒或冲倒魏兵,而后铁蹄将他们踩踏的粉身碎骨。 魏锋轻而易举的就突破了魏军控制的地带,他的令兵取出号角,以两短一长的节奏呜…呜…呜……吹了三声。不久那躲藏在附近的小股轻骑飞羽还有长弓战车便飞驰出来,与他会合。这支只有三百人不到的小股快速部队随即向正在逃逸的魏军跟踪而去。 东方的天空已显现出鱼肚白,此前就一宿未睡的典韦已蹲坐在壕沟中瞌睡起来,其余梁兵大多和他一样,只有少数几名双眼通红的梁兵继续警戒放哨。土岗下的魏军早已无影无踪。 正在沉睡的典韦突然被一只手摇醒,他眼猛的睁开,打了个机灵惊呼道:“怎么!魏军又来了?” “禀将军,不是魏军来了,似乎是我们自己的人马来了。” 典韦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飞奔到土岗顶部向西南方眺望,只见洛水对岸的地平线上升起无数的旌旗和长矛红缨。那顶他所熟悉的红黑华盖也映入他的眼帘,典韦没想到大梁天子冯宇也随军而来。梁军在方城分为两路,一路由赵云领三万兵马直取许昌,另一路则是由冯宇来取洛阳。 很快,典韦见到了冯宇。两人以君臣之礼相见后,典韦便抓紧时间将弘农,宜阳,洛阳的战事,当前局势一一如实禀告给冯宇。 冯宇听完,对身边的众将说道:“即然夏侯渊这块肥肉已经在嘴边了,我们没有放过的道理。事不迟疑,令全军战骑,战车全速追击夏侯渊部,务必将他们全歼在此!” 冯宇诏令之下,令骑四出.很快他的军令就被传达到这四万人马的各部。片刻后大批轻骑飞羽,重装骑兵,长弓战车从各部飞驰而出,重组队列后,向东追了出去… 第663章 插翅难逃 蜿蜒逶迤十几里的夏侯渊大军迎着朝阳向洛阳赶去。本来他是打算暂时躲入宜阳的。 但还邓艾却劝道:“夏侯将军,宜阳这样的小城无法容纳数万人的大军。而且梁军距离他们不远,是不大可能有时间在宜阳城外修筑一所营寨来与宜阳城相呼应。所以退守宜阳也很容易被围困住。” 夏侯渊眼珠动了动,反问道:“你意思是要大军退往洛阳。” “正是,…”邓艾喉咙动了动,却将后半句话生生的吞咽了下去。其实他那后半句话是,“即使洛阳,也不一定守的住。” 夏侯渊立住马,从怀中掏出地图看了看,嘴上说道:“好吧,就退守洛阳,反正距离宜阳也不远。”他的话音刚落,数里外的地方便隐约传来马嘶人喊之声… 正在行进中的魏军后军又听到了后方传来的阵阵马蹄声。不过领军的将领却不显得太惊慌。 此前,就有一支小规模的骑队混合着二三十乘战车不停的滋扰,袭击他们。不过只要虎豹骑出动,并且长枪兵在队尾摆出密集长枪方阵,就能将这股梁军轻易吓退驱散。 这次,魏军同样如此,三千长枪手排为六排五十列的长枪密集方阵,两千虎豹骑分为两股,从左右两翼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包抄而去。这五千人谁也没料到,这已是他们人生的最后时刻。 两千虎豹骑刚刚看见对方战骑的身影,重箭就挟带着风声扑面而至于。在马啸嘶鸣和惊叫惨呼声中,虎豹骑骑手接连不断的被射落马下。一名骑手的战马被重箭射穿胸甲,将他侧翻在马鞍之下,骑手技巧娴熟的一个前翻,卸去冲力。当他单膝跪地要站起身时,发现了位于虎豹骑骑队侧翼长弓战车的身影。此时,另外一骑虎豹骑收不住脚步,直接将他踩踏到地上,奔踏而过。 两千虎豹骑很快就在五百乘长弓战车的狙射之下几乎损失殆尽,剩余的少量幸存者仓惶而逃。此时,梁军的两千轻骑飞羽冲了上来,从长弓战车的空隙中越过,继续向魏军长枪阵的两翼包抄而去,马鞍上的弓手已开始弯弓搭箭,齐齐放出箭矢。 铺天盖地的密集箭矢很快就瓦解了长枪阵的队形,短时间内的大量上亡让这些长弓手们士气消耗的几尽全无,他们有的人甚至丢掉长枪,转身向后逃亡。梁军的轻骑飞羽还没接近这些长枪兵,后者就已完全溃散。所有人都开始逃亡,撒开两腿向后飞奔。 但是他们的两条腿怎么也不可能有梁军战骑的四条腿快,自然也不可能有战车的两个轱辘快。箭矢依旧不停的袭来,让他们持续不断的变为大地上的尸体。比箭矢更恐怖的是梁军的三千重装骑兵也追了上来,手中的狼牙大棒如同死神镰刀划过庄稼地般,将坐骑两旁的魏军步卒成片的击倒。 如此惨烈的伤亡下,魏兵的行军军阵从队尾向前逐段逐段的开始崩溃,无论步骑皆四散逃亡。 当这些情况被中军的夏侯渊,邓艾看清楚时,魏军已被击溃了近半了。邓艾在夏侯渊耳边小声叫道:“将军,现在大势已去,我们还是赶快撤退。让中军尽力抵挡这些追兵一阵。” 邓艾的话语将夏侯渊从震惊中唤醒回来,他立刻下令中军结阵防御如同奔雷般来袭的梁骑,自己却在亲兵簇拥下,策马向前军跑去。 那些中军的魏军步骑们见到来势汹汹已近在咫尺的梁军,又见到主帅夏侯渊向前逃去,哪有心思去结阵御敌。梁军战骑还未冲至,他们就已纷纷溃散。即使如此,大多魏军步卒还是没逃过轻骑飞羽的箭矢,长弓战车的重箭或是重装骑兵的狼牙大棒,倒落在洛阳西郊荒原上。 夏侯渊与邓艾一路狂奔,冲到了大军行军队列的最前方。他们边策马飞驰,边喊叫着要他们所掠过的魏兵加快速度。整个魏军行军队列速度也陡然提高起来。 终于,他们见到洛阳城城郭的影子。城中守军早已为他们放下吊桥和打开城门。夏侯渊马不停蹄的驰入洛阳外城后,尾随的梁军铁骑就已杀至。华雄带着三千重装骑兵冲在最前方,可惜的是当他距离吊桥不到两仗距离时,吊桥再次被高高的来起。 华雄一勒缰绳,急忙将坐骑刹住。他将手中骑枪往地上一掷,气呼呼的道:“可惜,可惜,就差一步便能全歼了夏侯渊部。” 虽然华雄未能全歼夏侯渊部,但逃入洛阳的夏侯渊兵马其实只剩下五六千人。 此时,夏侯渊刚刚愁眉苦脸的在洛阳城中清点完人数,自言自语道:“这下某的老本打光了,该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邓艾却上前说道:“将军,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们不能呆在洛阳啊,还得继续逃。现在城外的梁军似乎仅仅是数千战骑,待梁军数万主力一到,我们现在这点兵马不可能守住偌大个洛阳。” 夏侯渊连连摇头说道:“未能完成圣上突破潼关的任务,丢失弘农,又损兵折将,这都已是大罪。若某再丢失洛阳,那回到邺城也是死路一条。反正横竖都是死,某不如在此赌一把,若能凭借洛阳这座坚城大挫梁军锐气,折损他大批兵马,那么某还能在朝廷哪里将功赎罪。” 邓艾心中暗想:“你死是你的事,我不给你陪葬”,想到这,邓艾抱拳对夏侯渊说道:“既然如此,那让末将去洛阳东边的郡县关城筹集援兵前来支援洛阳,可好?” 夏侯渊也没多想,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邓艾拿了夏侯渊给的手令和印信,在几名亲兵的伴随下,打马出东门向虎牢关的方向跑去。他刚跑出去没多久,梁军的数百战骑和数十长弓战车就飞驰到东门之外。这是最后一个被梁军封堵住的洛阳城城门。又没过多久,梁军主力也开到洛阳城下,三万兵马将整个洛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夏侯渊这次插翅也难逃了。 第664章 不设防的外城 抵达洛阳城下的梁军因为夜幕降临,并没有立刻发动进攻,但是却在洛阳城四周布下攻城的军阵队列。所有兵士,战骑都在阵位上就地休息。从远处看,洛阳城外一堆堆的篝火连片,宛若一片星海。 到了第二天拂晓刚刚鱼肚白的时刻,梁军的号角声就骤然而起。枕戈待旦的梁军兵士们从毛毡和稻草垫上爬起,迅速的整理队形。冯宇向洛阳外城那低矮的城头眺望而去,却没有发现一个魏兵的踪影。此时,几个升空热气球上的梁兵也用旗语发来信息,外城的成头确实没有看到敌兵。 冯宇对望向他的高顺点了点头,示意总攻可以开始了。尽管已知外城的城头空无一人,但已一溜摆开的梁军弩炮还是按部就班的向洛阳外城土墙射出一发发石弹和火爆弹。低矮的土坯墙被石弹打的尘土飞扬,有的石弹直接深深的嵌入到墙体之中,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孔洞。火爆弹也不时在墙体和墙头上升腾起股股烈焰。但是这低矮却宽大的夯土墙似乎很能有效的防范石弹轰击,尽管被石弹射的像筛子一样,却没有出现垮塌的迹象。 走形式的弩炮轰击仅仅持续了片刻时间,高顺的陷阵营就担着浮桥器具,云梯从西城门向洛阳城奔去。他们熟练的在护城河上搭起简易的桥梁,而过渡过护城河架设起一道道云梯。 奇怪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城中的魏军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这让高顺心中反而不安起来。后方观战的冯宇和众将也觉得奇怪, 其中的华雄自言自语道:“莫非魏军守兵放弃外城,龟缩入内城了不成?” 徐荣附和道:“定当如此了,这洛阳城周长数十里,我们梁军几万大军也就是能做到封堵住洛阳城所有城门,然后游骑巡弋的方式来围困洛阳。魏军若是兵力不多,要分散兵力守住这样的大的城池那是相当困难。所以他们只能放弃外城,集中兵力守内城。” 冯宇此时却说道:“也不一定,他们说不定还会利用外城的民居建筑街巷,集中兵力配合内城守军进行机动防御。”华雄,徐荣二人虽不能完全听懂冯宇这一番颇带点现代战争词汇元素的话,但也能明白个大概意思。 华雄道:“若他们真敢如此,我们就用弩炮将外城轰平了事。” 徐荣继续附和道:“用弩炮都麻烦了,兵士们杀入外城后,就可四处放火,将洛阳外城夷为平地。” 冯宇连连摇头道:“要你们说的这般容易就好了。这洛阳外城居住着数万民户,将他们全部屠戮,如何让朕面对天下?此外我军大举进兵中原,动用的兵力只有六七万人,占领各方城池后,各地屯守兵马只能是由本地人来充当。我们这样大肆屠戮,如何能收服人心,稳固各郡各县的统治?” 华雄,徐荣二人听了冯宇的话后应道:“还是圣上考虑的周全,臣等鲁莽了。” 他们说话间,担当主攻先锋的高顺军团陷阵营已越过了无人驻防的外城墙,正向城下杀去。冲在最前方的一名陷阵营队率,刚冲出城墙梯道口,猛然觉得脚底一空,整个身体向下坠去。后方的人看到他整个人突然凭空陷了下去,两个紧随他身后的兵士也跟着陷落下去。 紧接着,地陷的大坑下方传来几声惨叫痛呼之声。“有陷阱!大家注意,有陷阱!”后方的兵士急急刹住脚步,探头探脑的向前看去,只见一个直径近仗的陷阱中,三人已被坑底的竹签捅成了蜂窝。 三人中两人已经断了气,另外一名就是那个队率,他被竹签刺穿腹部和大腿,肠子都流了出来。按梁军的医疗水平,也明显活不成了。他还在惨呼不已。 陷阱上的梁军看没法救,只得小心翼翼的绕过陷阱边沿,继续向着前方进发。那队率却忍着剧痛高呼起来:“别丢下某,帮下某,给我来一枪或一箭!” 一名枪盾兵用矛尖对准他的脑袋,眼一闭将枪杆猛的一送,便将矛刃刺入了队率的脑袋,结束了他的痛苦。 进入外城的梁军随即打开了城门,等候在城外的梁军主力步骑一涌而入。而后梁军分成若干股,沿着外城的狭街窄巷向内城进发。 一队梁军枪盾兵正在条较为宽大的街市上穿行,突然他们前方出现了一道“墙”。这样的街市不大可能是死胡同,而且那道由木头砖瓦构成的“墙”显然是新建不久的墙体。为首的队率顿时警觉起来,高呼道:“警戒!附近有…”话还未说完,数十上百的箭矢就集中向他所在的位置扑射而来。 尽管这队率身上有精良的环片甲保护,但是箭矢如此密集,不少箭矢射在他没有甲片覆盖的部位,致命的一支洞穿了他的头盔,射入太阳穴之中。跟随这名队率当场扑街的还有十余名梁兵。其余梁军急忙用手中大盾拼接为“龟壳”,将前后左右和上放都护卫起来。两边房屋上响起阵阵喊杀之声。 数百魏军身影从屋脊上冒了出来,顺着屋顶跳到大街上,试图与梁军近距搏杀。密集的枪矛此时也如同豪猪刺一样从龟壳下捅刺而出,立刻将这些魏军捅杀了一大排。随即,双方隔着盾墙用枪矛刀戟互相戳戮着。梁军兵士的战斗素养显然高出对方一头,梁军的损失比魏军要小些。随着时间推移,魏军只剩招架之功。随着两声呼哨声,这些魏军突然齐齐转身,向背后的小巷跑去。梁军正要追击时,却被另外一名队率叫住:“巷中可能有埋伏和陷阱!穷寇莫追!” 洛阳外城的南市主街上,一队为数两百余骑的梁军重装铁骑正奔驰而过。奔驰在最前的骑手猛然发现街面的青石板上横着一条绳索。 他试图刹住马腿,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条绳索已然横空而起,拦在他坐骑之前。嘭的一声,他的坐骑已撞在绳索上,整个人也腾空而起飞了出去… 第665章 逐街逐巷 洛阳外城的南市大街上,人喊马嘶。七八骑来不及刹住坐骑马匹的梁军重骑相继撞在绊马索上,七八名骑手被甩出几仗之外。这些“空中飞人”摔落在青石板路面上,不是当场口鼻流血而亡,就是摔断骨骼四肢,痛呼不已。 其余战骑急急刹住战马的脚步,与此同时传来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大批密集箭矢从街道两旁的房屋上和房屋内向他们攒射而来。这些箭矢射在他们身上,却无法穿透人马身上的铁甲,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率领这支骑兵的是一名梁军营都尉,他先打量一番四周环境,而后高声喊叫道:“全部下马徒步做战,到两旁的小巷,房屋中搜索敌军!” 近两百重装铁骑迅速的跳下各自坐骑,分为几股,各自取出的三尺长的缳首刀。向两旁的小巷和房屋搜索而去。其中一队顺腾摸瓜找到了固定绊马索的位置,原来那绳索被缠绕在一根坚固的府宅立柱上,战马巨大的冲击力已让那立柱产生了微微倾斜。 但是他们却没有发现一个敌兵的人影。为首的一人用刀指着两旁的房屋道:“进这些房屋搜索一番。” 他的话音未落,另外一人就已砰的声踢开了房门,那人突然惊呼道:“不好…”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闷响,一股巨大的火焰从那房门中喷涌而出。这名重装骑士,顿时变成了火人。甲胄上凡是能被点燃的部位都燃烧起来,惨叫着在地上打起滚来。 还没等其余骑士反应过来,几条飞火流星般的物件从两旁屋顶上投了下来,这样的声音接连响起,街道两旁堆积的那些不起眼的杂物也熊熊燃烧起来。显然这些杂物堆里早就预先放置了引火之物。 十几名铁甲骑士兵两忙向巷口退去时,十几个大火球却从屋顶上滚落下来,将巷口和附近一段巷道瞬间变成了火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断从巷道中传来。 南市大街上,那些留守的梁军重装铁骑们看到不远处四处火起的狭街窄巷,又听到不时传来的惨叫痛呼,已知事情不妙。此时他们听到了马蹄奔踏之声。扭头一看,成百上千的虎豹骑从内城南门中突然杀出。 这些梁军重装骑兵顿时大惊失色,他们的战力虽然远高于虎豹骑,但他们只有几十骑,上千的虎豹骑在这地形狭窄的街道上,就是硬耗也能将他们耗死。这些重装骑兵没有选择,也顾不上陷入小巷中的同伴,只得慌忙打马撤退。 进入外城的高顺军团不断遭受到这样的袭扰,虽然每次损失没有多少,但累积起来却不是个小数字。 战情迅速汇集到高顺手中,他立刻明白这是夏侯渊利用外城的街巷地形对梁军展开狙击。魏军一定在洛阳外城针对梁军精心布置了陷阱和制定了详尽完备的战术。 守军这样的战法不可谓不高明,将洛阳城太大这一特定从不利转化为了有利。 高顺的副将焦急的对高顺说道。“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不如将这洛阳外城一把火烧成白地!” “不行,我们攻城之前,圣上专门对本将交待,要尽量减少城中百姓的伤亡。这是圣命,我等不能违抗。”高顺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那该如何是好?” “只能用个笨办法了,先让撒开的兵士们退回来,重新集结起来。然后将这洛阳外城划片划区,封堵住洛阳内城。而后我们再集中兵力逐街逐巷的清剿。每清剿完一片一区,便在要冲位置设关设卡,防止其余区域的敌兵渗透进来。直到该区成为后方后,再将屯守的兵力向前调动。依次循序渐进,直到控制住全部外城。” 副将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可是如此干,我们的兵力根本不够啊。光封堵内城城门就需要一个军团的兵力。” 此时,徐荣却出现在他们身旁,已听到他们后半截的话语。徐荣哈哈接过话道:“高顺将军勿急。圣上已命某率部支援汝。” 高顺大喜回应说:“徐兄来的正好,那就烦劳徐兄领本部兵马前去封堵内城各处城门,防止他们再从内城冲出,也隔绝内外敌兵的联系。” 徐荣走后,高顺立刻传令下去,要军团各部人马先退回到外城西门后的空地上。待高顺军团人马集结完毕后,响箭声却不停的从城中响起。那是徐荣已完成对内城封堵的信号。 随着高顺的一声令下,集结在外城西门的高顺军团兵士们列队再次向城中开去。同时几个用于监视侦察的热气球也冉冉升起。 梁军兵士们按计划,封锁住一个事先划定好的区域。再在各个街头巷尾设下岗哨驻军,其余数以千计兵士分为若干,沿着精心设定好的路径行去。 梁军每队兵马都设置一名敲锣的兵士,他们一边敲着锣,一边口诵着梁军的安民告示。要求平民百姓出屋,在梁军指定的空地上集结。其余兵士则是逐巷逐里,挨家挨户的搜索可能潜藏的敌兵。 三五成群的平民百姓,扶老携幼,面带惊恐的从屋中走出,被检查没有携带武器后,在梁军引导下向梁军指定的集结点走去。 一队约莫十余人的梁军小队在条宽约八尺的街道上行进着。为首的一人边敲锣边喊着安民告示,奇怪的是这条街上却没有百姓主动出门。其余人中,几名梁兵已开始逐屋搜索,但是他们踢开房门之后也没发现有人的踪影。 一名头目模样的梁兵皱眉道:“这里似乎有问题!”话音刚落,一支长枪就从他身后的窗户格中猛然刺出,噗的声便穿透了他的后胸。与此同时,数十上百的箭矢向这十几名梁兵袭来。 本就有所提防的这十几名梁军手中大盾刹那间围成一个大桶,将自己护的严严实实。同时带着红烟的响箭冲天而起。分布在此处四周警戒的大批梁军闻声而动,在几息时间中就将这一块不大的区域街口巷口封的严严实实… <辞旧迎新之际,祝读者朋友们阖家欢乐,恭喜发财> 第666章 入地者 片刻钟的时间,梁军就将这块被围困的,方圆不足数十仗的街区搜了个遍。但奇怪的是那些偷袭梁军的魏兵就如同上天入地般,不见了踪影。从这片街区搜出的人口,从装束上看,全部是洛阳的普通平民百姓。 梁军将官一度怀疑那些魏兵是不是假扮成平民隐藏到百姓中,专门着人仔细查探。可这些平民绝大多数是老弱妇孺,连年轻女子都没有。 一番盘查更加确定他们不可能是魏兵假扮的。从他们的回话中还得知,他们家中的青壮男丁不是早年被魏军征兵,就是当下被夏侯渊临时征召为壮丁,拉入到内城守城。甚至年轻女人也被夏侯渊下令抓入内城。 情况很快上报到高顺这里,他正皱眉苦思这种怪事的缘由时,告警的响箭再次腾空而起,黑压压一片的梁军再次向响箭处围聚而去。但是还是和上次一样,一无所获,袭击梁军的魏兵再次莫名奇妙的消失了。不过这一次,高顺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一名梁军兵士对高顺道:“启禀将军,在我军被伏袭后,我们的斥候追踪上了敌兵。奇怪的是,他们逃跑的方向不是我们还未清剿控制的区域,反而是相反的方向,向着已被我们清剿干净的区域逃窜。最终我们的斥候还是跟丢了这些魏兵。此外,我们几个设置在路口巷尾的岗哨也在早前时刻就被袭杀了。另外,根据空中的观察哨报告。曾在伏袭发生前,我军已掌控区域出现过这些魏兵的身影。” 高顺倒吸一口凉气,现在可以确定,魏兵还能在被梁军反复清剿过的区域出现。那就说明所谓已被梁军控制的区域实际上还是未被梁军掌控。 他用低沉的声音问道:“在我军控制区中,是否还有其余人口?” “禀将军,所有平民百姓都被暂时迁出,到我军指定的空地上集结。现在这些区域都已成空城,家家户户我军兵士也都搜查过。但凡有人敢拒绝迁出,便会被我军兵士当作魏军细作斩杀。那里不可能有人了!” 高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道:“难道他们真会上天入地不成?” “不错,他们就是会入地!”一个清朗的声音在高顺耳边响起。高顺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大梁天子冯宇。他急忙单膝叩拜下去:“臣叩见陛下,不知陛下入城来此,有失远迎,请陛下恕臣之罪。” 冯宇连忙挥手让其平身,高顺站起身又忧虑的说道:“陛下不应该此时入城,城中魏兵还在四处出没,十分危险。” 冯宇微微一笑,心道:“我若不入这洛阳城,岂能以系统的俯瞰透视功能发现城中各个区域隐藏的秘密。”他口中却已说道:“朕依据当前军情,以及空中瞭望兵的军情禀报,断定夏侯渊挖掘了隧道,连接内城和外城。他们至少挖掘了三条数里长的隧道,而且这三条隧道还互相连通。所以他们能在我们大军的眼皮子底下,在洛阳外城乱窜。还能随时退回洛阳内城,以及随时从内城中出兵从背后袭扰,伏击我军。” 听了冯宇的话,高顺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夏侯渊挖了隧道,怪不得他们能如此神出鬼没的。可是…可是他退入洛阳才多长时间,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 冯宇哈哈笑道:“这隧道肯定不是近期才挖的,而是早就预备好的,属于城防的一部分。这事也不一定是夏侯渊做的,而是张燕弄出来的。” 高顺点头道:“原来如此。”而后他又忧心的向冯宇问道:“可是陛下,我们即使知道魏军有地道,但要在这若大区域找到他们的地道出口依旧要花不少功夫,需要挨家挨户的仔细搜索,才能找到这些暗藏的暗道出口。我们在洛阳城下顿兵越久,越是容易让魏军在虎牢关组织起薪的防御…” 冯宇摆手道:“高卿勿需忧扰,这个朕自有办法。” …… 洛阳外城城西,距离内城有三里处有一豪宅大院。虽是豪宅大院,但看上去却似乎荒废良久。两扇院门垮塌了一扇,房屋中蛛网丛生,家具上也蒙着厚厚的一层灰。院中更是杂草丛生,三四尺高的杂草充满了若大的庭院。一口枯井被掩盖在杂草灌木之中,若不走到近在咫尺的地方观察,根本发现不了这口枯井。 此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顺着枯井从地下传来。不一会,一颗脑袋冒出井口,向外张望一番就翻出了井口,看装束明显是名魏军兵士。紧接着又有一明魏兵爬出了枯井。二人向井下投出绳索软梯后,魏兵一个接着一个的爬出了枯井。 不一会,空荡荡的大院中已站满了魏军兵士,最后上来的是名魏军将官。他对这些魏卒小声交待一番,便领着他们蹑手蹑足的向府邸外行去。 这百余魏卒刚刚来到府门外的大街上,就发现哪里不对劲。此时,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二十余骑肩高过仗的铁甲重骑突然从街角后转了出来,挡在他们的正前方。 领队的那个魏军将官顿时汗毛都竖了起来,他高喊道:“不好!中埋伏了,快撤!撤!” 但那里还来得及,梁军的铁甲重骑早已排为两行。一排继续堵在原地防止漏网之鱼,另外一排如同铜墙铁壁般向魏兵们压来。重装骑兵们手上都没持骑枪,而是都换成了狼牙大棒。那些魏兵,大多还没来及跑两步,就已被梁军铁骑碾压而过。有的是被战马直接冲倒在地,有的则是被狼牙大棒扫倒在地。 梁军铁骑的将官边冲边高声提醒同伴道:“尽量不要见血,不要踏碎他们的身躯。他们的衣服还有用!” 当梁军铁骑席卷而过这条街巷后,路面上全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部分尸体已被战马的铁蹄踩踏的破碎无比。最终,只有少部分魏军兵重新逃入到那所荒宅之中。 为首的那名魏军将官慌慌张张抢先跑到枯井前,就要下入井中。 第667章 半个时辰 那魏军将官在枯井边向下一看,大惊失色,因为那条绳索软梯已不翼而飞了。接着,他听到咻的一声响,一支重箭陡然射入了他眉心,直入颅内半尺。 魏军将官扑倒在枯井边上后,跟在他后方的那些魏卒顿时呆若木鸡,因为他们发现大院四周的屋顶上,墙头上已或站或蹲着十几名长弓手。他们还听到那些梁军重装骑兵也从战马上跳将下来,正徒步冲入府邸之中。 “汝等速速投降,否则全部死无葬身之地!”一名蹲在屋顶的梁军将官开口说道。 “弟兄,跟他们拼了,我们怎么也得将密道已暴露的消息传给夏侯将军!”一名军侯打扮的魏军将官高喝起来,说罢他带头向那个枯井冲去,跟随他的还有七八名魏卒。 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相继从空中传来。这八九名魏兵顿时被乱箭射成了蜂窝。剩余的几名魏兵连忙将手中兵刃丢弃在地,高举双手道:“我等投降,我等愿意归降大梁。”此时,那些徒步的重骑骑兵们已冲入院中,将这些魏兵全部擒拿起来。 其后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又有两股从其余两个地道口钻出的魏兵遭遇到同样的下场,没有一个魏兵能走脱回去。在这半个时辰的时间里,经过一番严刑审讯,冯宇便从几个魏军俘虏口中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同样,在这半个时辰中,华雄军团,严颜军团抵至内城城脚下,与本封堵在那里的徐荣军团会合在一起,并且立刻对内城发起了总攻。 数以百计的弩炮开始向城头发起轰击。无数石弹砸在城墙,城头。在连续不断的轰响中,石碎砖裂,飞沙走石四处飞溅。再接着,数以百计的火爆弹如同飞火流星般划过天际,落向洛阳内城的城头,腾起一丛丛烈焰。不长的时间,洛阳内城便成为了一片火海。 梁军兵士们呐喊着,冲到墙根下,竖起数以百计的云梯。而后他们如同蚂蚁般向城头攀爬而去。城头已烧为一片火海,自然没有魏卒还会在城头投放滚木擂石狙击他们。待这些身为先登士的梁兵登上城头时,那火焰也已到了接近熄灭的地步。他们踩着炽热的城头甬道的地板,就要向瓮城和梯道上杀去。 此时,城墙后爆发出阵阵齐声呐喊,一股股魏军兵卒突然跳上城墙墙头,冲向这些梁兵与他们厮杀在一起。原来,这洛阳内城的城头内侧,同样构筑了用于防范梁军火爆弹覆盖投射的栈道。守城的魏军兵士全都躲在这栈道,梯道,以及瓮城的城墙上。待梁军兵士冲上城头,才冲出来与他们近距搏杀。 但是梁军对于洛阳的魏军,无论从单兵战力上,还是兵力数量上都具备压倒性的优势。这些魏军兵卒也就能抵挡片刻时间,随着涌上城头的梁兵越来越多,他们已明显不支显现出败像来。 夏侯渊正在远处城中一高台上观战着,看到如此战况,他心中暗自焦灼起来。照这个形势下去,最多不过半个时辰,梁军就会攻破内城。他黑着脸将亲卫令兵召唤过来,问道:“为何我军在外城还没用开展行动,来牵制梁军攻城?” 令兵也是一脸的懵圈道:“启禀主帅,半个时辰前,三队人马就已渗透潜伏到外城,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已对梁军发起敌后攻袭了,但不知道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夏侯渊带着愤怒的口气说道:“速速着人前去打探,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若是有玩忽职守,畏敌不战者,当场斩杀,以正军法!” “诺!” 洛阳内城,西城金市大街上,一座本属于盐商的大院周围都是魏军兵卒巡逻的身影。那通往外城的三条地下密道的入口全部设在这大院之中。 此时梁军正在猛烈的攻城,四五骑从院外的大街上飞驰而来,他们下马后二话不说,迈腿就向大院中闯。守门的魏卒正要拦截他们,为首的一人却亮出了腰牌。几名守门魏卒一看,连忙缩回了头,点头哈腰的为他们让出路来。这几人是夏侯渊身边的亲兵斥候,个个都是校尉军阶,自是惹不起。 院中守军与守门的魏卒一样,纷纷为他们让开道路。当他们来到一处通道入口附近时,却发现守护入口的魏卒正撅着屁股,头向下冲着隧道入口。显然是在与隧道中的人说话。 夏侯渊的亲兵斥候喝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启禀上官,此前我们派出到城外的一支部队回来了,他们说已完成了任务。” 为首的斥候道:“哦?如此甚好,我们正好有些问题要问问他们。”另一名斥候却说道:“现在两军交战的非常时期,汝等要万分小心。这退回的部队你们可确认清楚了?” 魏卒应道:“上官放心,我们为了防止万一梁军发现秘道,专门设置了暗号。对上暗号,才会放他们出来!” 他们说话间,已有一名魏卒从隧道中钻了出来。几名斥候看他确实是魏军号衣,这才没了什么疑问。斥候头目上前问道:“你们的将官在何处,主帅想了解外城的军情。” 那魏卒陪着笑脸答道:“我们的头就在后面,等下就会上来。” 不一会,百余名魏卒都从隧道中钻了出来。那斥候头目再次问起魏卒的将官何在,还是那名魏卒继续陪着笑脸答道:“在后面,在后面,马上就会出来。” 又过了片刻钟,夏侯渊的亲兵斥候们和院中的魏军守兵都发觉不对劲。首先是一名守兵的队率疑问道:“你们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人,你们进去时不才百十人吗。” 他的话音刚落,那些“魏卒”就已发难。为首的一人高喝道:“动手。”上百名梁军假冒的魏卒同时发难,将手中兵刃斩向院中所有的魏兵。 包括那几名斥候在内的魏兵猝不及防,霎那间就被斩杀了一大片。剩余的十几人吓的大喊起来,不过他们还没来及喊叫一两句。就被梁军兵刃刺入身体之中… 第668章 势如破竹 洛阳内城的金市大街上,魏军兵卒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突然冲出的梁军兵士大量斩杀。街面上满是捉对激烈厮杀的兵卒。更多的梁兵源源不断的从地道中冲了出来。 城墙上的战局,对于魏军一方而言,也已岌岌可危。随着伤亡的逐步加大,魏军兵卒们已开始军心动摇,节节向城楼梯道上败退而去。部分兵士甚至偷偷鞋底抹油,向梯道下溜去。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魏军阵中突然出现了一员大将,手持长矛亲自投入战团。这人正是魏军主将夏侯渊。 夏侯渊长枪疾刺,一枪便将一名梁兵挑飞。接着又一枪向着名枪盾兵捅去,枪杆摩擦着盾牌,飞溅出一串的火星后,矛刃洞穿了这名梁兵的胸膛。 连杀两人的夏侯渊口中还大喊大叫的为众魏军兵士打气助威。本就要溃败的魏兵因此士气复振,再次稳住了阵脚,不仅没有继续向后退去。反而将兵线向城头又挪了两几步。 梁军阵中传来一声怒吼道:“魏将休要张狂,华某来也!” 华雄叫完此话,手中长枪已如脱兔子般向夏侯渊袭来。此时夏侯渊的枪矛又扎穿了一名梁军的尸体,来不及撤回。幸亏他的亲兵挺盾为他挡了这一枪。可惜那盾牌还是未能挡住刺来的枪矛,噗的一声刺入这名亲兵的头颅。 夏侯渊此时已收回长枪,与华雄战在一起。片刻后,夏侯渊的汗珠已从额头淌落,城头持久的鏖战也让华雄心绪焦灼起来。 就在这个时刻,夏侯渊突然听到城内传来阵阵喊杀之声。那些从地道中出来的梁军终于冲破金市上的魏军兵卒的阻碍,向此处的城门中涌来。实际上这些梁军只有数百人,他们与城墙梯道相隔的街区上还有数千魏军,只要组织得当,这点梁军是不可能冲到城门附近的。 但是本就对华雄露出怯意的夏侯渊因此更是心智大乱,一不留神便被华雄一枪刺入了肩胛窝中,华雄惨叫一声,剧痛之下,长枪已脱手掉落在地。三四支梁军的矛枪毫不犹豫的相继扎入了他的身体。夏侯渊摇晃着身躯,口鼻中不断冒出鲜血,倒落在城头的青石板上。 华雄一个箭步跳将过来,抽出腰间佩刀,手起刀落便砍下了夏侯渊的脑袋,而后提在手中高声呼喝道:“敌酋夏侯渊已死,汝等还不速速投降!” 那些还在拼杀的魏军见自己主将被斩,已是心神大乱,有的调头向城下跑去,有的丢掉兵刃,高举双手表示投降。剩余的一些魏军兵士虽然还在顽抗,但很快都倒在梁军的刀枪剑戟之下。 在华雄的带领下,登立墙头的梁军如同一道洪流般向城下涌去。街道上那些正在围剿来自地道梁军的魏军,在腹背受敌的状况下,以为洛阳内城已被梁军攻破,士气瞬间崩散。魏军兵士们不再敢再上前拼杀,开始四散而逃。 很快,洛阳内城的城门一个接着一个被打开。梁军的重装铁骑开始奔驰在内城的青石板路上,大批梁军枪盾兵簇拥着他们。部分梁军已杀入当年的汉廷皇宫的南宫和北宫。片刻后,全副武装,披甲戴胄的冯宇也在羽林军的簇拥下,进入了洛阳城。 他在羽林亲卫的拱卫下,径直闯入了汉庭故宫的南宫,而后登上了连接南宫和北宫的复道,在这里他所看见的洛阳与他少年时期所看到的有不少变化,大街小巷,还能看到梁在街道上来回穿梭,搜索清剿着残余的魏兵。街旁也跪满了高举双手乞降的魏军兵士。 一名羽林令兵快步向冯宇走来,禀报道:“禀圣上,豫州,会籍来报!赵云将军当下已横扫汝南淮南,北上攻破许都,正在许都等待圣上新的诏令。周瑜军团,张任军团已兵出豫章,席卷江东。孟获军团已从南海攻入建宁。” 冯宇身边的众将露出欣喜之色,贾诩首先拱手道:“恭喜陛下,如今四海归一之期已近在咫尺。我军应以最快速度,速速进军,攻克伪魏都城邺城,以防曹丕狗急跳墙,集结兵力孤注一掷的做殊死一搏。只要我们攻破邺城,曹丕再也难以在各州各郡各县聚集起兵马。” 冯宇点头道:“贾卿说的不错,但是我们数万大军已远离后方,所占据的城池都还没完全消化巩固。那些投靠我们的魏国故吏能否值得信任,还没有经过检验。本地驻守戍卫的屯垦军也没有整编出来。不仅我们这一路大军。赵云,周瑜,孟获这几路怕是也会遇到相同的问题。这种情况下,我们继续全军深入河北千里,后方一但生变,后果不堪设想。” 冯宇说到这顿了下接着道:“不过,贾卿所说的也不能不防,曹魏很可能孤注一掷,不惜民力的集结所有青壮,让他们做为炮灰与我大梁殊死一搏。我们至少要以最快的速度攻下虎牢关这个要冲之地。朕就令徐荣,典青各领本部军团直取虎牢关,攻破虎牢关后,典青军团便出关后北渡黄河,在河北境内进行袭扰做战。尽可能的拖延魏军对粮草辎重和兵马的集结。” 随着冯宇的诏令下达,徐荣,典青两个军团近八千步骑随即开出洛阳城,直奔虎牢关的所在地成皋。此前停留在洛水中的那些维京船也因已被疏通了航道,驶达了洛阳。 此时的成皋也没有多少魏军守军,守将曹休见黑压压一片的梁军如同潮水般涌来,心里已是先虚了三分。他立刻着快马向邺城方面报告洛阳失守的消息,一面令兵士们做好守城准备,自己私下却做好开溜的准备。 梁军用常规的攻城战法,弩炮石弹轰击,火爆弹城头火海覆盖,云梯,飞爪软梯蚁附而上,仅仅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虎牢关的大门就被梁军打开。魏军溃兵如同潮水般从虎牢关的东门奔泻而出,他们身后的梁军铁骑一路砍杀到酸枣方才停住。从虎牢关到酸枣的路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随处可见。 第669章 孤注一掷 邺城,大魏皇宫的大殿之中,一片愁云惨雾。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传到曹丕耳中,先是周瑜的万余大军杀出豫章,横扫江东六郡。接着是孟获军团开入建宁。虽然暂时没有战果的军情禀报。但曹丕和魏国众臣们不用想也知道,大魏实际上已丧失了长江之南的全部土地。在江东,魏国根本没有留多少兵马屯守。即使那少量兵马和统帅兵马的将领也都是孙吴的老兵旧臣,他们在大军压境之下,怎么可能为魏国效忠尽力。 但这还不是让曹丕以及魏国众臣糟心的事,更让他们糟心的是那攻破方城的梁军终是向中原腹地大举进兵了。赵云所领的三四万大军除了横扫汝南,淮南外,还攻破了魏国的故都许昌,豫兖二州的各郡各县面对势如破竹的梁军,莫不是望风而降。 对于曹丕而言,豫兖二州是曹魏起家的地方,与江东完全不可比拟。江东丢了就丢了,但丢了豫兖二州,就如同丢掉祖宗基业般。而且,占据许昌的赵云大军理论上说,三天时间就能北渡黄河,兵临邺城城下。 此时,曹丕拍着桌案道:“这夏侯渊的消息怎么还没用来,这是我们唯一一张手边能用的牌了。他若再有个什么噩耗,我大魏休矣。” 话音未落,一个掌令内侍满头大汗的向大殿上奔来,慌慌张张的说道:“启禀陛下,夏侯将军有消息了。就在昨日,数万梁国大军攻破洛阳。回师洛阳的夏侯渊将军已经战死。梁军又接着在昨日夜间攻破了成皋虎牢关。现在似乎有支梁军已渡过黄河,向邺城方向杀来!” 曹丕惊的差点跳起来,“什么!夏侯渊竟然战死了,他不是去围歼被困在洛水边的那支梁军吗,怎么又跑到洛阳去了。而且还被人全歼阵亡了?这是谁带回来的消息。” “启禀圣上,这是宜阳都尉邓艾,还有虎牢关守将曹休,先后带来的消息。那邓艾昨日夜间就抵达邺城,向中书省禀告了洛阳宜阳的战局,曹休是今晨才逃回邺城…” 此时,司马懿在旁厉声问道“邓艾是昨日晚间就到了邺城,为何今晨才来禀报他所上报的军情。” 那内侍苦着脸道:“太师,这不能怪我等啊。我们也都是按大魏的规矩来办。邓艾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尉,他直接到京城所上报的军情是不能直达天听的,需得中书省验证确实后才能奏报给陛下。中书省在今日晨时又获得了曹休的禀报,这才能印证邓艾所言不虚。我等这才来上报天子啊…” 他的话还未说完,曹丕就脸色煞白的一屁股坐回了龙榻之上。底下,朝臣们已是脸红脖子粗,七嘴八舌的争论开来。 “完了,如此一来。邺城危亦,我大魏现在应该立刻迁都,邺城不能再呆下去了。” “汝这话说的,放弃邺城我们能退哪里去?故都许昌也被赵云占了,难道退往右北平和辽东去。这夏季马上也要来了,吕布那厮随时都能放马南下,难道是要陛下和我等往吕布的铁骑上撞吗?” “那我们退到青州,徐州去如何?” 长久没有说话的华歆此时捋着胡子说道:“我大魏已失江南之地,淮南之地,豫兖两州。若是再放弃河北幽燕,退往山东。就不可能再有翻身之日。被梁军集结天下之力征伐是迟早的事。也就是我们向东退不过是苟延残喘几日罢了,最终还是要被梁军伐灭。既然我们能放弃河北幽燕,我们何不拿此做个交易,与梁国之主冯宇讲和?陛下可以提出只要他不再征伐我大魏,便能与梁国划泰山而治的条件。” 程昱在一旁怒喝道:“讲什么讲和?!汝此言是卖国求荣的魏贼之言。再说,冯宇他在这种势态下能为了河北幽燕就与我们讲和吗?这幽燕之地他本来就能唾手可得,又何必与我达成此等合议。如汝所说,我们偏居青州一隅,日后便再没有统一天下的可能。如此又为何要将幽燕白送给冯宇?” 华歆笑道:“当然是为了陛下,陛下据有青州一地,同样也能享王侯之尊和富贵。若是继续与梁国为敌,那可是要冒着被梁军所害,子孙断绝的风险。” 程昱气愤道:“华歆,想不到汝脸皮如此之厚,汝这是苟且偷安啊。” 华歆还在那争辩对曹丕道:“陛下,这可不是臣苟且偷安,而是为陛下着想啊。” 曹丕不耐烦的举起手掌,示意他们停止争论。这时曹丕才将目光投向司马懿,带着恳切的语气问道:“太师,当下我们该当是好。” 久久闭目不语的司马懿这才睁开双眼,精光暴射的说道:“陛下,当初若陛下同意臣亲自挂帅出征弘农,又何有今日之忧。” 曹丕听到这,表情尴尬的笑了笑。当初,司马懿请命挂帅西征,但曹丕担心他乘机掌控更多的军权,就回绝了他,而是派出曹氏一系的夏侯渊挂帅。曹丕说道:“这个,朕也是后悔不迭,但太师如今说这些没太大意义,太师还是说说我们当前的应对之法吧。我们这大魏还能救的回来吗?” 此时司马懿脸色沉了下来,一本正经的肃穆说道:“启禀陛下,当此大魏存亡之秋,臣也对大魏前途无底。但臣却知道一件事,陛下此时不能离开邺城和河北。因为我们虽然连吃败仗,损兵折将,丧土丢疆。但到今时今日,我们手上还有幽燕青徐四州之地,外加江北部分扬州地,以及这些土地上的数百万人口。我们若能抓紧时间动员,将四州上的青壮集结起来再稍加训练,还能有与梁军一决生死的机会。否则就是将这最后可能翻身的筹码放弃给梁国了!” 曹丕听了连连摇头道:“就算我们不顾民力,强行将壮丁集结起来,可这时间也来不及了啊。太师没听刚才的军情塘报吗?梁军已经向邺城进攻了!我们聚集河北一地之兵都难,还要聚集四州之兵?这让令兵到青徐打个来回最快可都是要十几天时间啊!” 第700章 举荐邓艾 司马懿显然对曹丕这个问题已思虑良久,出列对曹丕深鞠一礼道:“陛下,依适才军情塘报所说,当前渡过黄河的这支梁军并没有确切人数。依臣的估算,这必定只是一支虚张声势的小股部队。他们不可能攻破邺城,甚至不可能攻破任何一座河北较大的城池。而且他们的辎重补给也不允许他们长时间逗留在河北境内。所以对这小股梁军不必忧虑。至于梁军的近十万主力,现在刚刚鲸吞席卷了江东,淮南,汝南,豫兖,弘农洛阳这般广大土地。他们需要在新占领的各个郡县重组官府,重新整编当地戍卫守军,这些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若这些没有完成,就匆忙发大军继续攻我河北,那反倒是我大魏之幸事。那样,天子可发诏书,动员依旧忠于我大魏世家大族,趁梁军主力的离开,在各自势力范围内举义起事。如此必会让梁军陷入腹背受敌的泥潭之中啊。” 曹丕听了这话连连点头,又接着问道:“那么太师,汝刚才说要聚集四州之兵。那这四州数十万大军集结后,那么该聚集那些兵力,以及如何部署他们做战,太师可是已有计略?” 司马懿抖抖袖袍笑道:“在北平,辽东,我大魏还有一支专门防范梁国吕布北府军的生力军,他们人数在三万上下。这也是我大魏最后一支上规模的正规战兵了。这支部队要即可调到邺城来…” 他说到这,曹丕立刻打断他的话道:“太师,难道我们要放弃北平和辽东的防线。这吕布要放马南下…” 司马懿叹了口气道:“陛下,如今我们还需要考虑辽东北平的防线吗?这吕布对我大魏是皮癣之疾,而我大魏现已濒危,又何惧这皮癣之痛痒?我们当下需要这三万战兵做为中坚,打造出一支规模宏大的军队与梁军一战定天下。” 曹丕听到这,也信服的点点头示意司马懿继续说下去。司马懿继续说道:“除了这支中坚部队,我们从徐州抽调来所有辅兵役卒以及留守在那里的少量战兵。青州也是全部抽调来。幽燕除保留沿着黄河河道数城的兵力外,也要全部抽调过来。如此我们合计大概能有二十余万兵马,当然除了兵马也要将所有粮草尽皆集中到河北。” 曹丕听到这,疑问道:“为何沿着黄河河道数城的兵力要保留?” 司马懿眼珠转了转,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道:“这个答案臣只能私下禀明圣上,当下并不便做答。” 曹丕听了这话更觉得大惑不解,群臣也爆发出阵嗡嗡的微小的议论之声。此时程昱开口打断了这个问题的议论,他高声喝道:“太师,如此决断即使不在乎来年的耕桑,也会激发民变啊。将千里之外的所有青壮集中迁移到河北来,这样的政令如何执行的下去?各个地方的百姓官吏可能照令执行吗?不要到最后,我们未集结起大军,就已是各地民怨沸腾,揭竿而起,投靠梁国了!” 司马懿呵呵冷笑了声,对程昱道:“程御史多虑了。这个本太师只有妙计。为了保密,也不能在此公诸于众。最多只能私下向圣上禀明!” 曹丕此时已低垂双目沉思了一番,他又抬起头来问道:“太师,朕还有一事不解。我们若真集结起这三十万大军,太师如何保证梁军愿意投入所有主力与我决战,做此一赌?” 司马懿依旧自信满满的说道:“不瞒陛下,臣自幼少在河内读书时起,就注意到冯宇此人。日常从各个渠道收集关于他的信息,故事。所以臣对此人的心性,所思所想都有所了解。陛下放心,他一定愿意与我们速战速决。因为此人十分看重天下人口和百姓疾苦,战事拖的越持久,天下人口就损耗越大。其次,此人心性急于求成且过于自信,所以他绝不会放弃这么一个能一战定天下的机会。” 曹丕这才颔首道:“如此,就照太师的计略办吧。朕朝会后便即刻发诏,召集四州之兵,齐聚邺城。以太师司马懿为大都督,统帅全军与梁军决一死战!”说罢他就递给旁边的内侍一个眼色。 那内侍正要唱宣退朝时,又一掌令内侍匆匆忙忙的跑入大殿之中叫道:“报!禀陛下,梁军…梁军兵临邺城城下了!此刻他们的前锋铁骑已在邺城南门三十里外!” 本已脸色红润起来的曹丕唰的一下,脸色又变的苍白起来。他惊呼道:“这也来的太快了。”众臣也慌乱的七嘴八舌起来。 也难怪他们如此慌乱,邺城之中本有万余羽林卫还有万余战兵。但经过近期一系列战事,调出去不少。如今只剩两三千羽林卫和两千余战兵,当然还有由城中民户,城外农户所构成的辅兵役卒。要凭这点兵马抵挡即使是司马懿所说的小股梁军兵马,胜算也不大啊。 还未等曹丕开口,司马懿已向那掌令内侍问道:“这支梁军有多少人马?” “禀太师,据城外斥候打探,步骑合计有三四千之多。” “可携带了辎重,攻城器械?” “斥候观察,随军的有各类车辆上百乘,其中的车辆上应是装载着弩炮。” 曹丕已大惊失色道:“三四千的梁军步骑?还带着弩炮。这…邺城也只有四千上下的守军。梁军可是仅仅用了四五千骑就袭破了方城要塞。这要邺城如何能守的住!” 司马懿依旧淡然道:“陛下不用惊慌。三四千步骑大概是梁军一个军团的兵力,臣推举一人,定能将邺城守住。” “太师快快说出此人姓名。” “此人就是现在已逃入洛阳的宜阳都尉邓艾。此前他一人领数百战兵,千余青壮就将梁军近万大军迟滞在宜阳城下。可见此人兵战之能。陛下若令此人守邺城,邺城必然会万无一失。” 曹丕直起身子,对身旁的内侍小声说了两句。那内侍立刻扯起嗓子,对宫外候着的掌令内侍喊叫道:“宣!召宜阳都尉邓艾入宫面圣!” 第701章 镇西将军 邺城,太师府中。刚被曹丕封为镇西将军,任为司隶校尉的邓艾,噗通一声叩拜在司马懿面前道:“末将叩谢太师知遇之恩!” 司马懿摆摆手道:“士载毋须如此大礼,快快请起。某向圣上推举汝,也是因为汝确实有统兵之才。当下邺城之中,也确实只有汝才可守住这城池,击退这股梁军的进攻。事不迟疑,汝现在即刻上城头指挥做战吧!” 司马懿话音刚落,已有令兵进门道:“禀太师,禀将军,梁军铁骑已到城外。他们还没有任何举动,只是在几个城门前游弋。”邓艾这才抱拳告别司马懿,带着几个亲兵匆匆走上了城头。 邓艾登上城头时,太阳已沉没到地平线上。大批辅兵役卒们正在一担担的向城头挑着物资。这些物资中有铺垫着防弩炮火爆弹的“缓冲垫”,有城防用的滚木擂石。这些自然是邓艾吩咐下去做的。 邓艾对名负责此项活计的校尉问道:“还有多长时间能完工?” 那校尉拱手自信满满的答道:“请将军放心,梁军步卒已不可能在日落之前到达了,所以他们必然明日拂晓后才会发动攻城。卑职已动员起所有辅兵役卒做这活计,料定半夜时分就能全部完工,绝对耽误不了。” 邓艾脸色一变,冷声道:“不行!等到半夜才完工就来不及了。我们必须梁军步卒赶到之前就完工。梁军常常不按常理出牌,谁能保证他们一定要在天亮时才会发起攻城?” “这…将军,我们人手…” 邓艾此时厉声喝道“让所有兵士,包括调拨给某统领守城的羽林军在内,全部都上城头挑土运沙。有胆敢违抗军令者,杀无赦!另外,紧急征召城中所有能干活的人口,无论妇孺老幼,全都得来。” “诺!”令兵转身跑去后,邓艾又顺着城墙巡视起来,城外那一骑骑在荒野中游荡的梁军铁骑落入他的视线之中。这些梁骑中有重装骑兵也有轻骑飞羽,只是他还没发现长弓战车的影子。 嗖,邓艾听到箭矢破空之声,下意识的屈膝蹲了一下,一支利箭从他头顶越过。那是名轻骑飞羽射出的箭矢,此人射完还连声说道:“可惜,可惜,若是长弓,便能取了这魏将的性命。”说罢,他和他的同伴吹着口哨策马而走,明显包含了对守城魏军的嘲讽之意。 邓艾身旁的兵士面露忿忿之色,邓艾本人却轻蔑的一笑道:“等尔等攻城时,便叫尔等知道本将的厉害。” 邓艾又巡视了一会,突然听到阵阵喧哗吵闹声从城下临时搭建的营帐中传来。邓艾面色一沉道:“何事如此喧哗?” 早有人上前禀报道:“禀将军,是一名羽林郎校尉拒绝修筑城防的军令。与传令的将官发生争执。” 邓艾历声道:“不是说违抗军令,格杀勿论吗?为何不动手!” “是…可是,这可是羽林军,这校尉也是…”这名魏兵未能继续说下去,因为邓艾早已转身离开,向城下疾走而去。 邓艾进入这为守成而临时搭建的营帐时,两伙兵士正纠集在一起,互相推推嚷嚷的争吵着。 “这是镇西将军,司隶校尉的军令。所有人必须上城出工。即使汝等羽林军也不例外!” “什么镇西将军,镇东将军的。我们可不是辅兵役卒,也不是普通战兵,我们是天子身边的羽林郎,只有拱卫天子周全之责,岂能做此等苦役。” “汝等是羽林郎不假,但是汝等已被调配给镇西将军统领,就应该服从军令!” “少他妈废话,我们羽林郎个个都是世家大族乃至魏室亲族出身,无论如何也不会和这些贱民一起服苦役。他邓艾怎么不自己去挑土担粪啊!” 此时,邓艾已拨开人群,行了进来。一些人已拱手向他致礼。即使一些羽林郎也拱手向邓艾心不在焉的道:“我等见过镇西将军。” 只有那羽林军校尉还两手抱怀,傲然的站在那一动不动,满脸的骄横之色。邓艾冷声说道:“汝是何职,为何不执行本将军令!” 那人呵呵也冷笑着说:“邓都尉,哦不,应该是邓将军,你别拿个鸡毛当令箭。按天子诏令,我们这些羽林郎只是暂时归你统领用于守城。汝要我们守城杀敌,某二话没有。但汝要我们干这辅兵役卒做的差事。不好意思,天子诏令里没这条内容。” 邓艾继续沉声道:“挑土担沙也是守城,若汝等不执行军令,休怪本将无情。” 那人嘿嘿一声冷笑:“邓艾,怕是汝还不知道某是谁。某乃仇昭仪的胞弟仇…”他的话还未说完,邓艾就已拔出了腰刀,刀光扫过后,他的人头已落地,无头尸身喷涌着数尺高的血泉扑倒在地上。在场的人无论是普通魏兵还是那些羽林郎皆是身躯一震。 “违抗军令者,格杀勿论!”邓艾再次恶狠狠的将这句话重复了遍。那些面色煞白的羽林郎半天才回过神来,对邓艾抱拳道:“我等谨遵将军军令”… 夜深时分,一条巨大的火龙向邺城行来。那是典青军团的步卒和长弓战车来了。典青策马来到邺城城下,抬头向城头望去,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城头看不见戍卒,确切说看不见一根照明之物。 典青在马上静立默思了几秒,还是说道:“传令,全军准备攻城!”阵阵号角声随即在梁军人群中吹响,步卒开始列阵,弩炮手也将装载着弩炮的战车成行成列的排好。 小半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妥当。典青将手一挥道:“攻城!” 一发发火球随即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道道弧线,向漆黑一片的邺城城头和城中落去。典青睁大眼睛盯着城头,在火球掠过的光照下,他还是未能发现守军的踪影。在轰轰声中,击中城墙的火爆弹在墙壁上燃起大片大片的火焰。只是城头却少见到腾空而起的烈焰。这出乎典青意料之外,让他咦了一声… 第672章 集天下兵 尽管弩炮火爆弹的效果让典青有点出乎意料,可他最终还是下达了攻城的命令。结果蚁附而上的梁军兵士在城头果然遭遇到魏军的顽强反击。大多数人还未登上城头垛墙就被魏军所击杀。登上城头的梁军方才发现城墙甬道上早有大批蹲伏着的魏军正等着他们。 当梁军折损差不多超过两百人时,典青知道不能再如此送人头下去,黯然道:“传某军令,速速收兵”。城头,魏军兵卒看着如海潮般退去的梁军,欢呼雀跃起来。有的将官建议邓艾打开城门,乘胜追击,却被邓艾否决了。 因为补给告急,典青与三千多兵马原路退回到黄河岸边的白马渡。这里做为典青军团的补给点,云集着大量梁军维京战船,船上满载着包括粮草在内的各种做战物资。 典青刚刚下马,一名头戴斗笠,身穿常服,并且有数十名亲卫簇拥的人就向他行来。典青身边的侍卫顿时紧张起来,手都不约而同的按在刀柄上,口中正要呵斥对方止住脚步。 对方身边亲卫中为首之人却将一块玉制佩符亮了一亮。见到则玉佩,典青的侍卫更紧张了,齐刷刷的向两旁闪开,手却从刀柄上松开。典青本人同样也是心中一惊,那玉佩是天子赐给贴身侍卫的传令印信,见佩如见冯宇本人,持玉佩之人便能被证明为乃大梁天子冯宇的信使。 典青立刻抱拳道:“上差是天子御前信使?不知上差给本将带来了什么天子口谕?” 对方却一字未开口,只是闪到一旁,给他身后的那名斗笠客让开道路。典青正在疑惑间,那斗笠客已然摘下斗笠。典青惊呼道:“陛下为何亲自光临…”他边说还一边要跪伏下去,要给冯宇行君臣大礼。冯宇连忙将他一把扶住道:“朕为了保密,是便服出行,汝且莫泄露朕的行踪。这里怎么说还是属于魏境敌后之地。” 典青这才警觉起来,连忙直起了身体,抱拳小声道:“陛下有什么事,来封诏令即可,何必以身犯险啊?” 冯宇道:“朕来是和卿商讨下河北的战事。有些事不当面谈是谈不清楚的。” 两人说话间,已进入到一个临时搭建的军帐之中。不等典青的亲兵端上茶汤,冯宇就开口问道:“此次,卿在河北的收获如何?” 典青带着愧色道:“兵过河北后就直袭邺城,不想首战就失利。臣有负圣上信任,望陛下恕罪。” 冯宇眨巴两下眼道:“胜负乃兵家常事,汝将此次战事从头到尾讲给朕听。” 待典青全部讲完,冯宇捋着须髯道:“此前,典韦魏锋攻宜阳时,也碰到这种情况,火爆弹落入城头不裂不燃,后来我们主力到此,夺取宜阳后,才发现是魏军在城头设置了缓冲用的构筑。想必此次邺城也定是如此。” 典青道:“原来是这样,那河北各城怕是都会如此防范我军。臣为了行军迅速,除了弩炮,简易云梯,不曾带得重型攻城器具。若将这些重型攻城器械带上,那么不仅行军速度缓慢,而且因为随军携带的粮草不能多带,导致每次行程也有限。如此一来,在敌境中孤军纵横的我军极易被敌军围追堵截后歼灭啊。” 冯宇思绪几息道:“不如,汝将弩炮,步卒全部撤回成皋。只留战骑与长弓战车继续执行原来的任务,当然汝无须在攻城了。只需在河北郊野乡村中纵横驰骋,尽力阻碍他们的兵力集结与粮食征调即可。” 典青听到这,立刻跪拜道:“臣谨遵圣上诏令。” …… 徐州下邳,一夜之间,大街小巷贴满了告示。几名穿着破烂不堪号衣的魏军辅兵沿街行走,不停的敲着锣唱道:“天子有诏,征四方青壮前往邺城。出丁之户,不仅皆免三年税赋,亦向本户其余各口发放三年口粮。” 大街上不时能看到魏军辅兵役卒向城门口的小广场处汇集而去。以老弱妇孺为主的百姓们围着布告,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一名农妇带着哭腔道:“我两个儿子要去河北那么远的地方,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另一老汉应道:“嗨,这你就不用操心了,皇帝召集了几十万大军,岂能败于梁军之手。就是死些人,能那么容易轮到你家小子头上吗?” 又有一人说道:“可这青壮都被抽调到那么远的地方,这地里的庄稼怎么办?” “嗨,告示上不是说了吗,除了免税三年,还按人头给三年的口粮。” “天下那有这么好的事,这都是空口承诺,到时兑现不了,我们全村全县的人岂不是要饿死?反正我不信。” “呵呵,你不信?你不信也得信,这是皇帝诏令,违抗可是要杀头的。信了至少咱们还能宽心些时日。不信你又能怎样,能去造反?” “你…你这是胡说八道,我可没说要造反啊!” 此时,聚集辅兵役卒的城楼前空地上,来了一名红面长髯皂衣的官员。他正是魏国徐州刺史钟繇。钟繇沿着街道巡视了一番,没发现什么状况便满意的点了点头。此时,他儿子钟毓小声问道:“父亲,朝廷连徐州的青壮辅兵役卒都调走了,以后梁军来了用什么抵挡?” 钟繇苦笑道:“还等梁军来?再过三个月,即使梁军不来,这里也不会是魏国的了。汝还没看出来,天子已经完全放弃徐州了。所以什么三年免税,什么按人口提供口粮,都是愚弄百姓的,根本不可能兑现。” 钟毓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继续压低声音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钟繇眼珠转了转道:“怎么办?当然是按诏令办,将这里的青壮骗往河北后,我们也要离开,徐州是不能呆了,粮也没有人也没有,终究会成为人间炼狱般。” “难道我们也要去邺城?” “当然不是,依为父之见,这大魏离气数尽时已不远,为父岂能为它陪葬。我们回老家,而后伺机而动。” 第673章 壮丁 从晚春开始,徐州,青州,燕州,幽州的荒原上随处可见,大小不一的魏军壮丁队伍。他们从不同的地方来,却奔向同一个地点—邺城。 钟毓也率领着,或者说押解着五六千人规模的壮丁队伍行进着,随军而行的还有上百车粮草。此时他们已经到达了黄河岸边。钟毓望着空荡荡的黄河河道,嘴里嘟囔了句“奇怪!这里不是朝廷指定的渡口吗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他身后的一名魏军将官也摸着脑袋不解的说道:“不对啊,属下上次还带了两千壮丁从此经过。当时这里是有个码头的,还有不少船只。都是朝廷专门在这设立的,现在怎么会没了呢?” 钟毓喝问道:“你是不是把地点记错了!” “不会有错,看,这颗大榕树,属下记得清清楚楚,不可能两个地点有两颗一模一样的大榕树吧。” 此时,在河岸边芦苇荡中搜索的几民兵士惊呼起来:“看,码头在这,被烧的只剩一点残骸了!”众人纷纷涌过去,这才发现芦苇荡中有大片被焚烧过的痕迹,而且还有一小截被过了火的栈桥痕迹。 钟毓顿时惊觉起来,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他心头---附近有梁军。他的念头刚过,远方就传来阵阵马蹄声,听这声响,对方战马并不多。但即使如此也让钟毓魂飞魄散。他深知梁军铁骑的厉害,他手下虽然有五六千所谓的魏军步卒。但这些壮丁面对梁军铁骑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战斗力。 钟毓循声望去,对方果然是穿着梁军号衣和甲胄的铁骑,有两三百骑之多。钟毓扭过头来,高声呼喝道:“梁骑来袭,备战!” 他身后黑压压一片的辅兵役卒的表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除了少数军官,这些壮丁既不惊慌失措,也没有斗志高昂的样子。皆手持杂七杂八的兵刃,木然的站在原地。钟毓又吼了一嗓子:“列阵!”,这些所谓的兵卒才开始在各个将官和喝骂下,互相推攘着,排起阵型。豆大的汗珠开始从钟毓的额头淌落下来。 梁军战骑此时距离魏军人群还有五六十仗,魏军这些壮丁们此时才显出惧怕的表情。有人已开始腿肚子打颤,有的甚至脚底抹油开溜。 数十上百的箭矢已从梁军骑队中飞射而出,这些魏军不少手中有盾牌,举起盾牌的动作却很迟钝,瞬间就被密集的箭矢射倒一片。接着又是一波箭矢射来,更多的魏军壮丁倒在血泊之中。此时梁军骑队距离魏军人群只有二十余仗距离。那些辅兵役卒已能清晰的看清,梁军骑队中重装铁骑那高大的身影。 魏军几乎是在瞬间崩溃,不知道谁带的头,人人都撒腿毫无秩序的向后方狂奔而去。钟毓早已在人群溃逃之前打马逃离。梁兵骑队的速度此时陡然加快,开始冲刺。也许是因认为没有必要,重装骑兵们没有手持骑枪,而是将狼牙大棒抄在手中。轻骑飞羽们也收起弓箭,将斩马刀抄在手中。 砰的一声,一骑重装铁骑将名魏卒撞飞,手中狼牙大棒又将另外一名魏兵击倒在地。铁骑上的骑手在冲杀之时还高呼着:“跪地降者不杀,逃窜阻路顽抗者杀无赦!” 其余梁军战骑的行为与他类似。两三百梁军战骑所组成的骑队就如同一把尖刀从混乱且庞大的魏军人群中穿刺而过。在他们后方,留下无数魏卒残骸断肢。 当梁军战骑穿过魏军人群后,又在数十仗外的地方兜转马头,重新杀回。魏军的这些辅兵役卒早已魂飞魄散,一些听清此前梁军喊话的人噗通噗通的跪倒在地。但还有些人茫然无措的四处乱走。 梁军骑队中传来几声号令,他们随即分成数十个小队,每队十余骑,向如同一盘散沙的魏军继续冲杀而来。那些没有丢弃兵刃跪地还在乱跑的魏军,又有不少倒在梁军的狼牙大棒,斩马刀,或铁蹄之下。梁军冲杀之时依旧呼喝着此前的劝降口号。 经过片刻钟的杀戮后,地上已随处可见魏军兵卒的尸体。其余魏军兵卒绝大多数已丢弃兵刃,魂不附体的跪倒伏身在地,瑟瑟发抖。梁军铁骑们这才放缓了马速,然后将这些魏兵逐渐集中在一起。 一名梁军骑兵的队率策马而出,扫视了黑压压一片的人头,开始对这些魏军壮丁高声说道:“伪魏之主将汝等召集到邺城,是让你们做炮灰!这还不算,汝等的妻儿老小也都会因为缺粮而成为饥荒中的一具饿殍。若汝等不想死,不想自己的家人死,现在速速返回各自老家,在家静候梁军天军的到来。那时,你们才有真正的太平日子过。” 这些魏兵听了梁军队率的话,顿时一片寂静。几个年纪稍长的兵卒大着胆子喊道:“军爷说的话可是要放我们走,这…当真。” 队率哈哈笑道:“当然当真,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放。”而后他挥挥手,百余名重装铁骑跳下马来,直奔到人群中,一人一个抓了百余人出来,这些人的号衣甲胄与那些壮丁明显不同。他们是魏国的战兵,同时也是这支临时拼凑部队的将官。 梁军队率手一挥,百余人齐齐挥动,百余颗人头在惊呼求饶声中齐齐落地。那些本已站立起来的数千壮丁顿时又跪了下去,齐声讨饶,有的人甚至小便失禁。 队率哈哈笑道:“汝等放心,我们梁军说话算数,杀他们是防止他们在胁迫你们北行。汝等,现在就可以散去了!” 数以千计的壮丁千恩万谢的就要起脚离开。队率突然又想到件事,喝道:“等等!”,散在周围的梁骑闻立刻策马将这些人兜截住。 壮丁们以为梁军又要反悔,个个大惊失色时。那队率却说道:“你们回去这一路上难道不吃粮食。这些车粮草,你们且拿去分了。” 壮丁们闻之大喜,争先恐后的奔去争夺刮分那上百车的粮草。 第674章 黄河边上的据点 邺城太师府。司马懿端坐在大堂首座,应其召唤而来的邓艾毕恭毕敬的对他施了个礼道:“不知太师召末将来有何事?可是仇昭仪之弟被杀…” 司马懿哈哈一笑,打断他的话道:“非也非也,士载勿用心忧此事。圣上都没提这事,即使圣上过问了这件事,汝秉公执法,严肃军纪,也无任何过错。退一万步说,就算天子怪罪于汝,本太师也会力谏天子,保汝无事。” “那太师召末将前来有何事相商?” “士载啊,是这样。你也知道,朝廷近段时期,要集天下之兵,与梁国做决死一战。但是当下,从各地向邺城集结的兵马青壮和粮草辎重中,不少在半路就被梁军袭击。让我们损失不小。汝看我们该如何应对?” 邓艾回道:“末将需要对照地图,知晓每次袭击的详情,方能回答太师之言。” 司马懿应道:“本府就有一座巨型沙盘,足够士载在上推演。本府中掌管军情塘报的将官和部分幕僚也已在那等候,我等就在沙盘前做一番商讨。” 说罢,在府中仆佣婢女的引领下,二人来到一间更大的屋室,七八名司马懿幕府下的将校幕僚也早已在此候着。 邓艾在室内的巨型桌案上果然看到一座方圆数仗的巨型沙盘,沙盘上山川河流,城池要塞一应俱全,标识的清清楚楚。司马懿的幕僚将官们开始一一讲解,在何地何时,多大规模的部队遭遇到了什么样的梁军袭击。 最后一名讲解的正是钟毓,他在逃过黄河岸边那一劫后,便渡过黄河一口气逃入邺城。他因失职之嫌被革去官职后,立刻投入到司马懿的府中充当幕僚。当下,投入司马懿幕府供事,在被委任朝廷重任已是不少魏国士子仕途进阶之道。 当钟毓讲完,邓艾便问道:“汝等在那黄河渡口,可发现被烧毁或沉没的船只残骸?” “禀将军,当地没有发现任何船只的踪影,无论是完好的还是被毁弃的。当时只发现了被烧毁的码头栈桥痕迹。” 邓艾听完点点头,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怀中掏出尺规等器具,在沙盘上摆弄起来。包括司马懿在内,众人不知他何意,只能静静的看着他一番忙活。 终于,邓艾停止了他的活计,对司马懿抱拳道:“太师,末将断定梁军必然在黄河沿岸有一处补给之地,而且此地还利用船只,通过黄河水道与梁军的大后方相联,以及利用船只从水道运载骑兵袭扰我军。如此,我们只要袭取了此地,便能瓦解梁军在我腹地的挠掠!” 司马懿赞许的点了点头道:“某也曾想过梁军能分成若干小股部队,在我腹地纵横驰骋,仅凭抢掠缴获的物资是难以保证稳定补给的,所以断定他们必然在我腹地有一个或多个集中补给点。只是当下,我大魏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各地都在全力征兵,郡县的兵力几乎接近于无,仅够守城。用于探查敌情的斥候精锐更是没有。所以不可能要底下的郡县来发现他们的补给点。那么,士载,汝是如何知道梁军这补给点就在黄河岸边的?” 邓艾拱手回应道:“太师请看,受袭的几个点都距离黄河岸边不到百里,最近的只有十五里,最远的也只有八十余里。梁军骑兵在没有粮草辎重随行,又依靠随意乱撞来寻找袭扰目标和规避我军搜索的情况下,百里范围恰恰是他们的行军极限。 钟毓所率领的部队则干脆就是在黄河岸边被袭击的。最关键的依据是,钟毓在这个被袭击的渡口,没有发现任何船只的残骸。若说是这些船只全被梁军故意弄到河道中间沉入水底,这么做完全没有意义啊!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船只是被梁军顺着黄河驶走了。那些船只非专门的水手是不可能驾驶的,由此可以断定,参予袭击渡口的梁军中必然有部分是水手出身。他们也不大可能是骑马而来,所以偷袭渡口的梁军必然有部分是驾船而来。既然这些乘船的梁军与岸上骑兵配合如此默契,说明他们是从一个地点出发的。如此,就就更加证明了梁军的补给点就在黄河岸边某个点上。” 司马懿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称赞,末了他感叹道:“某素来以有识人识才之能颇为自傲,但某最得意的还是发现了士载这么一个人才。” 说罢,他扭头对身后的令兵吩咐道:“传本太师军令,调集精锐斥候,对河北黄河沿岸进行仔细探查。注意,行动要悄然进行。尽量要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找到对方。” “诺” …… 黄河白马渡下游十五里处的河湾中停泊着大小上百条船只,大多是维京战船,还有从魏军那里缴获的渡船。岸边搭建着一个简易码头,码头周围堆积着不少的粮草辎重等物资。远远望去,还有一些长弓战车和一些游骑在周围散开,游弋警戒着。 此时正值初夏,天气已颇有些燥热。典青和其余水手战兵一样,都上了岸,蹲在柳树杨树的树荫下乘着凉。 典青接过亲兵递来的一大碗凉白开,咕噜噜灌了几大口后问道:“今日,我们已撒出去几支骑队了。” 亲兵答道:“回将军,该撒出去的基本上都撒出去了。现在就剩三十二乘长弓战车,五十骑轻骑,百余骑重装骑在周围担任警戒。看样子,今天又能斩获不少。” 典青军团仅有两千人不到的铁骑孤军深入魏国腹地,不可能广撒斥候进行战前侦查,定好目标再加以奇袭。那样在各个方面条件都是不允许的。首先就没这么多斥候可派,其次这样很容易反过来被魏军抓住踪迹。最后空间时间上也不允许。所以,只能是分成若干部队,分头出击,以随意乱撞的方式搜索目标,撞到哪便打到哪。 典青带着些许忧虑说道:“某倒不在意他们能斩获多少,只要他们都能安全的归来便是好消息!” 第675章 “千里驹”的突袭 典青说完话时,右眼皮不经意的跳了一下。接着他听到了响箭的尖啸声。这响箭的声音,梁军兵士都熟悉,这是外围游骑告警的信号。 典青一下便从地上站立起来,喝道:“有敌来袭了!速速查探清楚,敌军来了多少人马。”此时典青心里还在祈祷来的只是一支敌人小规模的巡逻队。但飞驰而来的一骑轻骑很快打破了他的幻想。 “报!有敌骑来袭,约两千余骑,皆为魏军的重装虎豹骑。” 未等这令兵说完,典青已看见远处地平线上腾起的滚滚黄尘。沉着脸的典青立刻说道:“传令,集结战骑,战车,水手战兵将岸上的物资尽快转移到船上,然后登船!” 他身边的令兵,有的向四周跑开传令,有的取出牛角号,呜呜的吹了起来。那些本在树荫下乘凉的水手战兵们也起身向岸边跑动起来。本撒在四周的游骑战车在号角吹响前,就已向典青这飞速驰骋而来,很快就聚集在典青周围。 此时两千魏军虎豹骑的马蹄声已如同夏日奔雷般轰然而来。典青再次下令道:“战车撒到左翼,轻骑撒到右翼,对魏军骑兵进行狙射拦截。虎豹骑在与魏军正面对冲!延滞他们到达岸边的时间!” 近两百梁军车骑闻风而动,三十余乘长弓战车向左翼兜去,五十骑轻骑飞羽则是向右翼兜去。剩余的那队重装骑兵排起一字骑阵,迎着魏军骑队的正面缓步行去。那些水手战兵们则七手八脚的将简易码头周围的物资向船上搬运着。 典青自己则是带着十几名亲兵,驻守在岸边简易码头前。典青的亲兵也善用长弓。他们在身前两仗处芦草丛生的位置栽下一根根两头都削尖的木棍,构成了一道简易的拒马,防止敌军骑兵的直接冲击。 此次领军突袭梁军的将官是号称“千里驹”的曹休。他之所以在魏军中得这个绰号,是因为他非常善于长途奔袭,这也是司马懿派他出来打这一仗的原因。他所率领的这两千虎豹骑正是从三万北平军辽东军中抽选出来的。 此时,曹休已经看清了梁军的临时营地,似乎那已成为他唾手可得的功劳,心中已是兴奋不已。不想此时,空中突然传来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稀稀疏疏的箭矢从两翼向他的骑队飞射而来。 这些箭矢虽然看上去稀疏,但几乎每一支都射中了一名骑手或战马。部分箭矢能被虎豹骑披挂的甲胄所弹落,但有一种尺寸更大的箭矢,却是无甲不破,即使射中甲胄上最厚最硬的部位,也是一箭透甲,在马啸嘶鸣中将骑手射落马下,或将马匹放倒在地。 曹休冷不丁的听到噗噗两声响,感觉自己似乎被人猛推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自己也中了两箭,所辛的是这两支箭矢都是轻骑飞羽所射,射中的位置也恰好是曹休身上甲胄硬厚之处。所以箭矢虽然破甲,但却最终没有穿透甲胄,射入身体。 他抬头放眼望去,看快发现了出现在魏军骑队两翼的战车和游骑。曹休吼道:“分出两队战骑,将左右的敌人击杀。其余人继续冲击梁军营寨!” 随即,魏军骑队中分出两股,分别向左右杀去。剩余的魏军继续向前冲刺着,他们距离正面那些还在缓缓踱着马步的梁军重骑还有五十仗远。这些梁军重骑也加鞭打马,挺起骑枪,开始冲刺起来。如同一道高达仗余的铜墙铁壁向魏军压来。 两股骑队很快撞击在一起。梁军重装骑兵的骑枪几乎枪无虚刺,与魏军骑队前锋错马而过后,每一枝骑枪上都至少窜着一具尸体。其中一名重装铁骑的骑手正顺手取下狼牙大棒时,后一排的虎豹骑却已冲了上来,手中骑枪霎那间就刺穿了这梁军骑手的胸膛。 不过,这虎豹骑骑手还未来及收枪,一支重箭便射入了他的脑袋,他便如同一个秤砣般从马鞍上摔落下来,立刻被紧跟在后方的战马踩踏的稀碎。这一箭正是来自典青和他的那些亲兵,此时他们正以每六七息一发的速度,高速狙射着重箭。几乎是发发必中目标。 曹休将他的骑队排列成危险的密集阵型,此刻却得到了回报。按常理,魏军的虎豹骑单骑与梁军重装骑兵做战,战力相差五倍不止。采用密集骑阵,却能两三骑就换梁军一骑。梁军的重骑组成的这道铜墙铁壁,如同撞击在正在奔涌的洪流上。洪流的势头霎那间被顿住,魏军骑兵接二连三的掉下马来。但“铜墙铁壁”也不断的被冲出孔洞,续而扩展为裂口,最后被冲击成碎片,逐渐的被淹没在洪流之中。 但是魏军的骑队也随之速度放缓下来,浑身浴血的曹休再次迅猛的刺出一枪,从一名梁军重骑的背后刺入了他的身体。那重骑骑士举着狼牙大棒与其余几名最后的重装铁骑几乎同时落下了战马。 曹休收枪,将骑枪向空中一举,高喊道:“冲”,话音未落,只听噗的一声响。他看见一支重箭从前方一名亲兵的后背钻了出来,紧接着又射了他的肩胛窝中。痛的他闷哼一声,差点摔落马去。 “杀!”曹休忍着剧痛,继续指挥虎豹骑们向前冲杀。敌人和战功都已近在咫尺了。典青和他的那些亲兵依旧没有后退,继续一支接着一支的射着箭矢。 随着一连串的马啸嘶鸣,十几个虎豹骑骑士飞了出去,他们的坐骑痛苦的翻滚在地。原来它们撞上了那道简易拒马。后面还不断有战骑撞上前方摔倒的马匹。 此时典青和他的亲兵快速向码头跑去,边跑边喊:“都上船!开船!撤到河中间驱” 曹休嘶吼指挥着,让骑队们绕开那道拒马,再次向码头冲来。此时天空中又有稀稀疏疏的箭矢向他们疾射而来。原来,那些长弓战车用风筝流将追击他们的虎豹骑击溃,重新杀了回来。 虎豹骑接连不断的倒地,让曹休的骑队又乱了片刻。此时,典青等人已跳上船只,向河中间漂去… 第676章 步骑对决 曹休望着遁水逃走的梁军,又面临长弓战车不断射来的箭矢,怒道:“追击那些射箭的,能杀多少是多少。” 魏军虎豹骑随即又向那些长弓战车再次追去。长弓战车随即也一溜烟的逃走。他们一边逃一边以风筝流有效克制魏军虎豹骑。 曹休眼见前后左右不时有虎豹骑士被乱箭射落马下,只好吩咐停止追击并且后退。按以往,这种情况下,长弓战车应该掉头追击虎豹骑,但是双方兵力悬殊太大,指挥这几十乘长弓战车的将官恐怕会在追击中反中了对方的埋伏,便没有这样做。 曹休带着虎豹骑回到梁军的简易渡口后,立刻点起熊熊烈火,梁军未来及转移到船上的物资除了部分粮草,都和那个简易码头都付之一炬。 曹休的副将对曹休道:“将军,我们任务已经完成,是否要即刻返回邺城?我们的随身粮草也不多了。” 曹休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道:“这算什么完成了任务?根据斥候所报,他们以船队为移动营寨。每每停靠一处,便派出战骑战车,四处袭扰我军。补给快用尽时,便会返回此处。如此,我们就在此守株待兔,来一支我们便歼灭一支。至于粮草,这不是缴获了一些吗。我们歼灭回到此处的梁军,想必还能缴获一些粮草,所以这不是问题。” 黄河下游处漂浮的上百条大小船只中,典青的一名副将也问道:“将军,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典青回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我们撒出去的部队重新收拢起来。所以等魏军退了,我们还要再回去。” “可是魏军就守在那,不退了呢?” 典青听到这,犹豫的皱起了眉头,这恰恰是他最担心的事。若魏军守在原地不走,不仅仅是自己回不去的问题,那些已经撒出去袭扰魏军的小队归队时便会遭到魏军伏击,被个个击破。即使能逃脱魏军的伏击,也面临与本部失联的窘境,成为陷入敌境腹地的流寇。 “打探魏军去向的张三怎么还没回来?”典青没回答这名副手的提问,而是焦急的自言自语道。 此时,岸边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一名梁军兵士已策马而回,正是典青派去监视魏军动向的那么斥候张三。 张三在岸上拱手道:“禀将军,魏骑没走。但他们却没在留在原地,而是撤到五里之外的地方游荡,不知道要干什么。” 典青心中咯噔一下,暗自叫苦道果然不辛被自己言中。他沉默了半晌问道:“我们的信鸽还有吗?” “禀告将军,还有最后一只了。”另外一名典青的亲兵回答道。 “给洛阳飞鸽传信,将今日战况如实禀报。” “诺” “另外派出游骑,尽可能与撒出去的那些部队取得联系,避免他们返回此前的集结点。” 典韦的亲兵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将军,适才我们的战骑和战车都没来及转移到车上。船上的都是水手战兵。现在没有游骑可派啊!” 典青沉声说道:“发响箭,召唤他们!” 亲兵心中一惊又道:“如此,也很可能将魏骑引过来。”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听天由命了。放响箭,若是魏骑先到,我们只能顺着河道再向下游退去!” 随即,一支支尖啸的响箭每隔段时间,便腾空而起,箭尾还带着长长的红色烟迹。曹休远远的望见这种景象,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下,喝道:“派出三百骑,看看那里是什么状况。”三百魏军虎豹骑随即策马而出,向响箭升起处飞驰而去… 典青蹲在船首,眼睛眨也不眨的关注着岸上的情况。远方,阵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典青一听就知道来的并没有多少骑。终于四五十骑战骑的身影从岸边的芦苇丛后浮现出来,典青这才松了口气。他们是梁军那些轻骑飞羽。 典青正要让船只靠上去和他们说话,远方又传来宛若夏日奔雷般的闷响,这队战骑至少有两三百骑。岸上的梁军轻骑已经惊呼道:“是魏军虎豹骑来了,快将船只驶过来。” 典青也急的吼叫起来:“来不及了,你们快撤,记住分成若干队,去寻找我们早前撒出去的队伍,给他们告警,不要回原来的集结点了!” 轻骑飞羽的将校带着哭腔道:“禀告将军,我们前后已经奔驰约几百里,现在这些坐骑已劳累不堪,不可能跑的过对方虎豹骑了。如今,我们只有与魏军决一死战。” 典青听了,也心急如焚,这些轻骑若是再战死了,不止是损失四五十骑这么简单。关键是没人去给撒出的部队报信了。他腮帮子一鼓鼓的,狠狠咬了几次牙道:“好,本将就与汝等一起击退这些虎豹骑!”续而他高声吼道:“传某军令,船队靠岸,全体水手战兵速速登陆,准备迎战。” 典青的船队本就离河岸很近,待他下令后,这些船只迅速的向岸边靠去。六百余维京水手战兵纷纷涉水向岸上奔去。在这三百虎豹骑距离那些轻骑飞羽还有三十仗时,便再轻骑飞羽前排起了两道人墙。 这两道人墙并不密集,人与人间刻意拉开了空隙。典青也站在其中,高声道:“轻骑撤到外围,伺机对敌军侧翼展开攻击。”那些轻骑飞羽随即向一侧跑开。 魏军的将官发现前方突然出现一溜稀稀拉拉的步卒,心中大喜,似乎对方都是唾手可得的人头和军功。他吼叫道:“骑队散开!防止敌军投射!冲入敌阵后尽皆斩杀!”跟在他后面的虎豹骑随即散开队形。 梁军水手战兵个个都脸上表情紧张,毕竟对方是滚滚而来的铁骑。即使发生擦碰,也会非死既伤。 “投!”典青一声暴喝,而后随手已放出一箭。水手战兵们手中的飞斧,标枪齐齐投掷而出。三十仗距离内,这些飞斧标枪的命中率大概在一成多。马啸嘶鸣,惨叫痛呼中,六七十名虎豹骑被飞斧或标枪击中,跌下马来。 第677章 身陷绝境 黄河岸边,损失惨重的魏军虎豹骑尽管在骤然打击下大惊失色,但在坐骑的惯性作用下,继续向梁军涌去。二三十仗的距离让梁军根本来不及做第二轮投射。 典青大呼道:“闪!”,这些梁军水手战兵们随即下意识的做这躲闪虎豹骑的动作。一名水手战兵刚将身体侧过,一骑虎豹骑就从他面前擦身而过,他的鼻子甚至都能闻到对方战马身上的骚味。另一名水手战兵虽然躲闪过他正对的一名虎豹骑战刀劈斩,却被另外一骑撞飞,飞出五六仗远的地方才落下地来,已然是没有了气息。还有的水手战兵躲过战马冲击,却被马上的骑手一刀斩断了头颅。 典青做为将领被重点关照,两杆虎豹骑的骑枪齐齐向他刺来,他左右腾挪又一个驴打滚。先躲过骑枪的袭击,又躲过战马的撞击。起身之时,面前另外一名虎豹骑正在掠过,不过战马上的骑手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典青佩剑以极快的速度刺入这名虎豹骑骑手的后背心,战马继续奔腾,都不用典青收刀,就将骑手的身躯从剑刃上褪了下去,血如泉涌般从伤口流淌了出来。 当这近三百虎豹骑从梁军水手战兵人群中掠过后,双方各有损失。但梁军损失的水手战兵还是比虎豹骑要多出许多。双方交锋过的地面上满是双方兵士的尸体。 虎豹骑在近三十仗外的地方缓缓停了下来,又开始兜转马头,要给梁军再来一次冲锋。此时,数十支箭矢向他们射来,那些此前散开的轻骑飞羽再次出现在他们侧翼。不过,虽然这些箭矢大都命中目标,可并没有给虎豹骑带来太大伤亡。有的箭矢被甲胄反弹到地上,有的虽然射穿了甲胄,但箭簇入甲半寸便被卡住。 虎豹骑的将官喝道:“不要理会他们,先将这些梁军步卒斩杀殆尽再说。”已经兜转马头的虎豹骑们随即又开始加速,准备冲向典青和他身边的水手战兵。此时,天空中传来非同一般的箭矢破空之声,随着这些咻咻的声响,二三十支粗大超长的箭矢噗噗嗤嗤的洞穿了虎豹骑的甲胄,二十余名虎豹骑骑手几乎同时栽落马下。为首的虎豹骑将官也被中了一箭,与其余二十余人不同,这一箭是从正面洞穿了他的胸膛,这是典青亲手射出的。 虎豹骑到现在为止的伤亡超过了百骑,又丧失了将官。再一看这箭矢,便知道是自己的梦魇—长弓战车来了。他们的士气顿时崩溃瓦解,纷纷策马向一侧奔逃而去。长弓战车正要追出,却被典青喊住了:“穷寇莫追,我们做正事要紧。” 随即,他将各级将校聚集一团,草草布置了一遍军令,主要是让轻骑和战车在周围百余里范围内搜索寻找那些返回的梁军小队,告诉他们当下的情况,更改回师后会聚的地点。 …… 黄河一处布满苇草河湾处停泊着近百维京船。典青等人已在此躲藏数天了,为了便于隐蔽,典青令人将所有缴获的魏军船只中体型较大的全都沉入了黄河河底。 这几天时间,他派出的游骑不断将外面的军情反馈回来。曹休的兵马还是守在原地没走,甚至从黄河北岸又来了一支魏军兵马进行支援。其余的游骑战车只寻找到两支队伍,将他们带到了此处与典青会合。其余的兵马想必不是被魏军击灭,就是发现不对后远远的逃逸到他方,成为在黄淮平原上游荡的孤军。 河对面突然传来几声有节奏的水鸟声,典青一听就知道这是自己亲兵斥候的接头暗号。果然,待这边回应后,两三个人浮在羊皮筏子上向这边泅渡而来。 这名亲兵一爬上典青的船只便说道:“启禀将军,我们发现了魏军的细作斥候,他也应该发现了此处。我们不能继续在此呆下去了,需要即刻离开啊。” 典青叹口气道:“可怜某的那千余儿郎,但愿他们不要成为荒原上的孤魂野鬼。”说罢他闭着眼几息,最终下决心似的说道:“撤兵!” 随即,百余条半载兵马的船只徐徐驶入黄河主河道,鼓起风帆,向上游溯水行去。一天一夜的时间,到拂晓时分典青的船队又回到最开始与曹休交战的地方。典青不知道此时曹休退兵没有,不过他也不在意。因为此处黄河水道有百余仗宽,曹休不可能将他的船队封锁住。 典青正在船头左顾右盼时,两岸突然传来马啸嘶鸣的声音,接着魏军的旌旗从两岸升起来,典青已能看到虎豹骑沿岸奔驰着,追踪着他们的船队。 典青冷哼道:“传令,船队尽量靠河中央行驶!”令兵随即高声传达着他的指令,与此同时,两岸逐渐有箭矢向船队射来。不过接近船只时已是强弩之末,均软绵绵的坠落到水中,对梁军没有构成任何威胁。 正当典青以为会安然无恙的通过这段河道时,突听前方砰的一声闷响。前方有人已高声喊叫道:“不好了,敌军在河道中设了拦江锁!” 典青听了顿时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魏军能在短短几天内就能在河床颇宽的黄河上设置一道拦江锁。他在向左右黄河两岸望去,发现虎豹骑还有其余大批魏军步卒已在两岸列好军阵,严正以待。只等梁军上岸,便将他们统统斩杀。 典青狠狠咬了下后槽牙说道:“传令,将船只抛锚在河中央!” 双方就这样在河岸上下僵持了片刻。而后传来轰的一声闷响,黄河水面上腾起仗余高的一个水柱。典青同时看到,十几个小黑点向河道上飞来。他心中顿时明白过来,那是魏军的弩炮,魏军为了围歼他们,居然将弩炮大老远的拉到黄河边上。 如此下去,即使典青不上岸,也终会被魏军弩炮全部击沉。冷汗从典青的额头流淌了下来,这是他一生中最危及的时刻。若没有什么奇迹,他必定会身死在此处。 第678章 绝处逢生 吴军的圆阵中,突然在梁军进攻方向的另一面闪开一条缝隙。太史慈带着十几名骑马的将校策马而出。 原来太史慈眼见形势危急,只好冒险出此下策。他带着仅有的十几骑从圆阵背面出来,兜了半个圈冲向梁军的侧翼。 太史慈正前方是名正在勇猛冲杀的巨猿战兵,还有大量梁军步卒跟随着它。那些梁军兵士见十几骑敌骑向自己迅猛冲来,大惊失色,不自觉的移动脚步,向周围散开。只有那巨猿战兵面不改色的调转长刀向太史慈迎去。 太史慈眼看刀光袭来,在马鞍上向后突然倒去,那长刀刀锋险险从太史慈鼻尖上掠过,将太史慈也惊出一身冷汗。但当太史慈起身之时,战马已冲到离巨猿战兵不到三仗远的地方。太史慈手搥长枪接着马势向巨猿战兵狠狠刺去。噗的一声,长枪刹那间就洞穿了巨猿战兵的身体。在巨大反力作用下,太史慈虎口也一麻。枪是不可能再收回来了,只能脱枪而走。 巨猿战兵硕大的尸体倒在地上,周围的人都能感觉的到大地轻微的一颤。跟在太史慈后面的十几骑也从两边掠过,将巨猿战兵周围的那些梁军兵卒也全部推倒在地。 只是在这过程中,他们有两骑被维京战兵的阔剑斩下了马腿,落下马来的吴军将校立刻被乱刀剁成肉酱。 太史慈这小股骑兵虽然能在梁军人群中横冲直撞,但这么点人也就只能减弱下梁军的攻击,要去击溃梁军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冲了半刻,十几骑还剩下七八骑,而且人人浑身浴血,手中骑枪也全部脱手。 太史慈身边一名将校突然惊呼道:“你们看,江面上又有船来。”太史慈扭头望去,果然仆水的水面上又是幢幢帆影。那些船只一看就知道是梁军的维京船。太史慈脸上浮现出绝望的表情,心里清楚今天他这条命就要丢在这里了。 维京船上的弓手已开始对吴军的圆阵进行攒射,当这些船只驶近后,更可怕的事发生了。一枚枚火球向岸上抛射而来,落到水里倒没什么,但落到地上,就会随着陶罐破裂之声,腾起数尺高的火焰。 开始这些火球落到还不准,但越到后面落点越准,几乎都落在吴军的圆阵中。吴军的整个阵形没坚持多久就开始支离破碎,许多变成火人的吴兵哀嚎着向江水中跑去,大部分没跳入水中就瘫倒在地上,有的则是被一箭射翻。 “将军,我们撑不下去了,快令兄弟们撤吧!”太史慈的一名亲兵将校急吼吼的说道,话刚说完,他就看到眼前刀光一闪,他的脑袋已被一个巨猿战兵的长刀斩下。 另一名吴骑已挥刀向这个巨猿战兵斩去,叮当一声,刀锋在巨猿战兵的肩甲砍出一道深深的发亮刀痕,却没伤到巨猿战兵半点毫毛。他的战马从巨猿战兵身旁掠过时,后者已无法用长刀斩他,也来不及取下腰间的短斧。 此时,空中飞来一把快速旋转的短戟,带着呼呼声狠狠的劈入了这名吴骑战马的脑袋。那战马连嘶鸣都没嘶鸣一声,便倒落下去。马鞍上的吴军将校立刻飞了出去,落地后随即被一梁军枪盾兵用矛枪刺入胸膛。 这短戟正是典韦所抛出的,典韦看见地上有两具巨猿尸体,两眼通红道:“杀了你家猿爷爷的,要尔等拿命来还!” 太史慈睚眦尽裂,扯着嗓子对已经开始溃败的吴军兵士们高呼道:“撤!随某向交趾境内撤退!”他知道,这一撤,能真正跑回交趾编龙城的人不会有多少。说完,他就拨马带着身边仅存的四五人向东南方奔腾。 那些吴军兵士三五成群的胡乱奔逃着。只是他们已行军多时,体力上根本无法与坐船顺江来到这里的梁兵相比,几乎不可能跑过后者。 典韦在后方策马紧追不舍,身边也跟着几名梁国兵将。他也不管附近那些奔逃的吴军兵士,只盯着太史慈一人追击。其余梁军则是只要追上吴兵就杀。如此吴国溃兵在前面胡乱的奔逃着,追的人也不成队形的进行散兵追击。 仆水旁的狭窄道路上,前后都是奔跑的人群,夹杂着少许奔驰的战骑。太史慈等人鏖战多时,胯下坐骑早已疲惫。他眼看典韦越来越近了,太史慈咬咬牙,握着满是血迹的抢杠,准备再次搏命一战。此时,却有一件怪事发生了,典韦突然停止了追击,不仅典韦,那些梁军兵士也陆续停了下来。 太史慈举目四处一观察,赫然发现沿着仆水蜿蜒的道路上,隐约有一支军队从远方逶迤行来。看那号衣,竟然是吴军的赭色号衣。太史慈激动的差点没哭出来,这真是绝路逢生。他扬鞭打马,加速向友军奔逃而去。 几刻钟后,对方将太史慈的溃兵接住。太史慈举目望去,发现带兵前来的吴将不是别人,正是吴王孙策。他怎么也没想到孙策会亲自来到这不毛之地的前线,连忙跳下马跑到孙策坐骑前,叩拜并带着哭腔道:“王上臣此次伐梁,损兵折将,大败而归。请王上罪于臣。” 孙策摆摆手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败了也不一定有罪。我们不便谈论这些,还是赶快收拢汝的溃兵,随孤退守交趾境内,再做定夺。” 典韦因见吴军援军众多,而且不明底细,也不敢硬碰。等太史慈孙策收拢溃兵时,他也收了兵将向仆水上游撤去。 太史慈收拢溃兵后一查点,只剩两千不到的兵马,与他出发时近万大军相比,可谓全军覆没。等他随着孙策行在路上,这才问道:“王上,怎么您亲自跑到交趾云南这不毛之地来了。” 孙策答道:“这交趾云南虽然是偏远边郡,但是对未来天下走势却是十分重要。孤本想坐镇番禺,为汝观镇,但还是不放心,就乘船来到交趾编龙城。此时听闻汝已在云南弄栋城下大败,退守蛮耗。那蛮耗是我军粮草集散重地,梁军必然会集中兵力攻打。孤准备亲自领军前往蛮耗与汝会合,再与梁军决战,没想到半途时,汝已败了下来。” 第679章 胡骑不南下 司马懿见曹丕问到兵马之事,略微一沉吟道:“回陛下,本来到今日,应该集结至少三十万兵力。但是被梁军这么一搅,耽误不少人马的按时到达,所以到今日为止,云集在邺城周围的我方兵士只有二十二万人马,现在都在日夜加紧操练中。不过请陛下放心,即使梁军现在来攻,我们这二十二万也能与五六万梁军一战,以臣的推算。五六万兵马是冯宇能够动用与我军决战的最大兵力。” 曹丕带着怀疑口中念道:“五六万兵马?太师是不是忘记了吕布?他从北方草原带下来的铁骑也能有两三万吧!” 不想,司马懿此时却哈哈笑道:“陛下不用担心吕布,他是能带两三万草原铁骑南下,但是冯宇并不一定会乐意看到这点。” 曹丕脸色微微一变问道:“太师这是何意,难道是吕布不服从梁国调遣了?” 司马懿得意的笑道:“非也,非也,恰恰是因为吕布对冯宇言听计从。是冯宇不愿意他率领胡骑南下。” 曹丕更疑惑了,问道:“冯宇何以不愿意吕布率领胡骑南下,太师又是何以知道?” 司马懿站立起来,对曹丕行了个礼道:“回陛下,这件事臣本就是要在朝会上向陛下奏明的。现在既然陛下驾临军中,臣就提前将此事向陛下禀明。实际上,吕布的北府军五日前就叩掠过北平。陛下知道,我军在北平已没有精锐部队驻防,所以面对吕布的近万铁骑,毫无防御反击之力,短短数日便让那吕布的胡骑开入了北平城。但奇怪的是,在这夏日季节,有整个北方草原做补给支持的吕布却并没有继续南下。要知道,他若南下,在千里河北平原上,他的近万铁骑将如入无人之境般,几日便能杀到我们邺城附近。” 司马懿说到这,语气顿了下看了下曹丕反应后才继续说道:“但是奇怪的是,吕布并没有继续放马南下,而是调头向辽东方向杀去。所以臣断定吕布不会再挥师南下了,而且这还是冯宇的主意。” 曹丕应道:“也许是吕布怕我军的辽东驻军切断他的后路,所以想先肃清辽东再行南下的?” 司马懿哈哈笑着说道:“陛下忘了,我们辽东的兵马已经调回来了,不可能对吕布后路造成任何威胁。这个情况吕布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即使我们的辽东军没有调回来。也不会对吕布的草原骑兵补给影响分毫。所以这定是冯宇的指令,冯宇定是怕吕布的胡骑进入中原后,乘势做大,威胁他的江山!” 曹丕听到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这样一来,我们魏军的胜算又躲增添了几成!” …… 辽东郡襄平城下。吕布望着城头烈焰翻滚,城门已洞开的襄平城池,将手中的方天画戟向天空一指道:“杀!所掠财物人口,皆按军功分配。” 在近千北府军战骑引导下,数以千计的草原各部胡骑向襄平城内蜂涌而入,如同一道势不可挡的洪流一般。他们纵马在城中大街小巷飞驰,见男人老人就杀,见女人小孩就掳,见房就烧,见财便抢劫。这襄平城虽名为魏国治下,但实际上城中居住的绝大多数是高句丽人,乌桓人还有鲜卑人。 吕布在十几名亲兵簇拥下,策马来到城中一高台上,举目四望,似乎对胡骑的烧杀抢掠见怪不怪。实际上,这本就是草原上的战争规则。失败一方,财物,女人乃至孩童都成为胜利一方的战利品。这也是草原各部的战争动力和部落联盟的利益粘合剂。吕布和北府军若不按这个规则来,根本就不可能统御的了草原上的万里疆域。 此时,北府军中另外一名大将李肃也跟在吕布身后。他似乎对吕布放弃南下还在耿耿于怀,嘟囔道:“长使,我们打在偏僻的辽东边郡小城真没意思,和打下个大型的草原部落营地没有什么区别。末将还是想不通,我们已经踢开魏国的北大门了,为何不继续南下?若攻破邺城,那军功和荣耀可是比打这里大多了。” 吕布淡然笑道:“本帅倒是想,但圣上却不愿意啊。而且圣上的话也不无道理。” 李肃惊道:“圣上为何不愿意北府军和长使麾下的胡骑南下,难道圣上对…” 吕布知道李肃想要说什么,脸色一沉道:“休要胡说,圣上对本帅的信任从没有变过。他只是不想中原一带的城池也变成这样。那些城池最终都会成为大梁的国土,人口也都会成为大梁的子民。岂能被胡骑掳掠一空。”吕布边说边用马鞭指了一圈周围正在抢掠的胡骑。而后吕布又接着说道:“若是我们以我们自己的那套军规军纪约束这些胡骑,汝认为我们区区万人不到的北府军能统御的了三十余万胡骑,两百万的胡人人口吗?” 李肃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个原因。李肃鲁钝,多谢长使指点。” …… 豫州官渡。两支首尾不能相望的庞大梁军部队在此汇聚在一起。经过长达月余的兵马休整和后方巩固后。一西一东两支梁军主力同时发起了新的攻势。冯宇留下万余兵马屯守洛阳后,带着兵力近两万的军团集群东出成皋,沿着黄河和渠水的河岸向东行来。 许昌的赵云遣太史慈,廖化两支偏师东行扫荡徐州后,自己也亲领两万大军继续北进。终与冯宇的主力会师在官渡。会师后,梁军主力兵马合计五万余人。 冯宇少见的在军帐中设宴款待众将,当众将山呼万岁,将冯宇的敬酒一饮而尽后。冯宇放下酒爵,对众将问道:“诸位可知道这是何处?” 众人都是微微一愣,不知道冯宇何意,纷纷答道:“这是豫州渠水岸边的官渡啊。”只有赵云道:“这是当年曹操大败袁绍的地方,此战后,便是曹兴袁亡。” 冯宇说道:“不错。我们也将从这里出发,进行一场决定我们大梁和天下命运的大决战!” 第680章 决战前夕 青郁的草原上,几匹健马在疾驰,天空中还翱翔着白头鹰隼,前方奔跑着三条一声不吭的撵山猛犬。这一看便知是梁军的斥候部队。那三条猛犬还不时停住脚步四处嗅探。它们正在追踪着退去的霍尔桑大军的踪迹。 人马,还有空中的白头隼也都尾随着它们。毕竟鹰隼即使能高空俯瞰,在超远距离上,也没有这些嗅觉灵敏的猎犬好用。 猛然,空中的白头鹰隼发出一声鹰啸,并在空中某个位置上盘旋不止。这说明附近已发现了敌军的身影。五名斥候都立刻警觉起来,纵马向那个方位飞驰而去。 当他们到达地点时,方才发现,这是一块三面都被松林围着的空地。空地上并无敌军的踪影。一名斥候惊呼道:“老大,我们是不是被人发觉了,对咱们设了伏?” 斥候的头目回答道:“不会,我们是用猎犬故意远远的跟着对方,对方大部队若能发现我们,就早应该被我们看见人影了,不会等到现在。所以即使敌军发现我们,也应该是他们断后的小股部队。” 他的话音刚落,三条猛犬突然先后吠叫起来,向林中扑去。“林中有人!随我杀进去”斥候头目高声叫道。 此时三支利箭向空地中飞来,头目低头躲闪,一支利箭擦着他的头胄飞过。林中已发出狗吠,犬只悲鸣和人的惨叫声。三名斥候也乘这个时机冲入林中。 他们看到三条猛犬正与三个艾文克人搏杀着。一条撵山犬已被弯刀斩为两段,一名艾文克人的胳膊上血流不止,另两人也被猛犬死死咬住。其中一人不停的用短刀捅刺着猛犬。 那名胳膊受伤的艾文克人又挥刀向斥候们砍来,三名斥候二话不说,三刀齐劈齐刺,眨眼间便结果了对方的性命。另外一名艾文克人刚刚将咬着自己的撵山犬捅死,又举着匕首扑向斥候,此时斥候头目也冲入林中,手起刀落便切掉了他的脑袋。 最后一名艾文克人摆脱猎犬后,拔腿便向林中深处跑去,一名斥候已弯弓搭箭,悄悄对准了他。“不要!留活口…”斥候头目刚想阻止,话还未说完,那箭已疾射而出,正中这名艾文克人的后心。 斥候头目连忙跑过去,将那艾文克人扶起,一探鼻息,已死的透透的了,气得将尸体又摔到地上。斥候们的猎犬死了两条,还有一条身负重伤,不可能在继续追踪霍尔桑大军的去向了。 几名斥候只好作罢,对事件地点做了详细记载后,匆忙离去。他们回到北海北岸大营时,还有五路斥候也返回了营地,和他们一样,这五路斥候也没找到对方的确切地点。 庞统将他们的信息综合后,以他们最后被对方甩掉的地点为圆心,以撵山犬嗅觉的大致距离为半径,画了多个圆圈,结果发现这些圆圈有个大致的交汇区域。 庞统用毛笔在这个区域上重重的画了个圈,对吕布说道:“节度,若这些斥候报上来的信息没有太大的差误,霍尔桑的总营确实只有一个的话,那么它就应该在这个区域。” 吕布脸色微微一变,有点疑虑的说道:“士元,你凭借这些斥候的简单信息,画几个圈就能大致估算出敌军大营的位置?” 庞统笑着解释说:“节度放心,这技巧并非庞统独创立,而是在筑阳学堂中学的,这是科学。”而后庞统又耐心的对吕布解释其中原理。 吕布一时之间自然不能理解其中奥妙,但他相信庞统,更相信筑阳学堂中教出的东西。因为筑阳工坊,学堂确实让他见识过闻所未闻的事物和知识。 吕布说道:“既然出此,立刻调集全军最精锐的斥候前去此处侦查,切记,切莫要打草惊蛇。现在某最担心的是他们发现我们意图后,溜走了。他们一但开溜,茫茫万里的林海雪原草地,一个个去歼灭,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在一旁的庞统,听了这话,嘴唇翕合几下,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本想说,即使万一被对方发现了,也没什么,因为冬天马上就要到了… 五十名全军百里挑一的斥候,随即分为十路向那块区域悄然开去。很快,他们带回了信息,那里确实有一个偌大的艾文克人营地,位于群山山脚之下,黑森林与草原的边缘交汇地带,一条向南流淌,流入北海的河流环绕着它。 营地中,一栋粗大圆木搭建的大窝棚中,霍尔桑的几名亲信下属匆匆来向他禀报—这几日,营地附近发现了敌军斥候的踪迹。 “可汗,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赶快撤吧!”一名部族首领建议说。 霍尔桑愁眉苦脸的摇着头说:“撤?现在还怎么撤。再过三四天,就到了落雪的季节,严冬即将来临。我们有驯鹿拉的雪橇,可我们是夏季出来的,随军没带着那么多雪橇。再说,我们东边和北边都是山区,雪一下就封山了。即使有驯鹿雪橇也无法通行,你是要我们冻死在山中吗?” 霍尔桑此言不虚。北海北面,东面都是大山,艾文克人要跑也只能向西或向南跑,而那个方向上,正是梁军进军的方向,梁军很容易拦截住他们。 另一名雅库克部落首领附和道:“不错,更何况即使我们人能走,我们储存的牲畜食物怎么带走?这些食物带不走,回到家也是要饿死的!” 霍尔桑听到这,将手一扬道:“都别说了。现在情况很明了,走!我们肯定是走不了了,但战!我们还是有能力一战的。我们只有在这和敌军决战了!我们的胜率也不低。我倒要看看,在这冰天雪地中,这些生活在南方温暖地带的人是如何与我们做战的。传我军令,各部从今日起,做好迎战准备…” 北海北岸的大营,维京船在简易码头上穿梭不息。它们优先运来了兵士们的冬装,弩炮弹丸,石脑油,取暖的石炭等物,以及部分粮草。一些丁零人连日彻夜在北海上拉网捕鱼,做成鱼干。 天气越来越寒冷,雪花终于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第681章 拉开序幕 魏军大营中,两个纸糊的“升空灯”缓缓的降落到大地上,司马懿与邓艾相继从吊篮中行了出来。早已等候此处的魏军众将中部分人立刻迎了上去,但还有部分人却站在原地未动,只是远远的向司马懿以军礼相迎。那些主动相迎的几乎都是司马懿大将军幕府幕僚家臣出身,而站着未动的自然是魏军曹氏夏侯氏一族或与这两宗室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将领。 邓艾刚一走近司马懿,后者便说道:“士载,凭这番观察,说说汝对梁军的看法。” 邓艾抱拳道:“那末将就献丑了。”说罢他便口若悬河的述说起来:“适才末将一番观察,发现梁军方阵骑队一共有二十六个,每个方阵有两千到三千的兵马规模。其中步兵方阵十五个,战骑骑队七个,战车散阵四个。这些兵力之中对我军威胁最大的是那四个梁军的长弓战车团,其次是骑队中的重装骑兵。不过只要打掉梁军的长弓战车,我军便能以大量的长枪方阵配合虎豹骑,歼灭梁军战骑,剩余的那三万左右步卒就不成问题了。” 听完邓艾的话,司马懿双手垂拱,又眯眼向梁军的方向望了一眼道:“为了歼灭他们的长弓战车,我们已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为梁军布下陷阱,就看他们上不上当了。” 司马懿的话音刚落,对面的梁军阵地中就传来阵阵鼓号声,三个梁军军阵已分为左中右向魏军的连营扑来。很快,令兵就飞奔来报:“报!启禀大将军,梁军约五到六千人马向我军中军营寨直扑而来。” 司马懿呵呵一笑道:“冯宇这厮颇心急了些,营寨还未扎好,就前来打探虚实了。” 一旁的魏将,也曾与司马懿同为曹丕心腹之一的陈群说道:“既然梁军只是来打探虚实,我军只需用弓弩箭矢射住对方阵脚即可。不用出战。” 邓艾此时却望着正在向魏营逼近的盾墙道:“不,我军非出战不可。否则他们接近我军大营,便有可能发现我们为他们战车专门设置的一些陷阱。” 司马懿面色冷峻的说道:“不错,不仅要出战,而且要速速出战,传令,令夏侯惇部即刻开出大营。迎战梁军。” 远方,正指挥军阵前行的是梁军老将严颜。他远远看到靠正中的三座相邻的魏军营寨寨墙突然各自“倒塌”去一大段。三个庞大的魏军军阵从寨墙缺口处齐齐行了出来。严颜不禁感叹道:“魏军组阵真乃神速也”。 其实严颜不知道,这三股魏军都属于夏侯渊麾下兵将,他们行动如此迅速是因为他们本就在营寨之中列好了军阵,而且日常保持队形。除了便溺,每个兵士吃饭甚至睡觉都是在阵位上。如此做就是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对梁军做出反应。当下,这三股魏军已演化成两个方阵和一个骑队。两个方阵是以长枪兵为主的步兵方阵,前排整排的刀牌兵,后排则有弓弩手。骑队则是完全由虎豹骑构成。每股魏军各有五千人马。 独眼夏侯惇指挥着这一万五千上下的人马,以倒品字形快速向严颜的军阵迎去。两个长枪方阵在前,虎豹骑队在后。作为魏军中的“快速反应”军阵,夏侯惇的这些人马相比其余魏军各部已是非常精锐了。在两个步兵方阵中,正规战兵所占比例高达两成,那五千虎豹骑更不用说。 即便如此,步兵方阵中,那些前不久还是辅兵役卒的青壮们煞白的脸上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在这段时中的紧张操练中,他们也就是具备了能随军令移动,按口令机械捅刺长枪的能力。 兵过一万,接天连地。夏侯惇的人马也不例外,本来显得宽大梁军军阵相比之下也显得微小了些。双方距离百仗时,梁军步兵方阵后排的长弓手齐齐定住了脚步,并在四周插了一圈两头削尖的拒马杆。数十成百的箭矢向魏军扑射而去,这些箭矢并非长弓手常用的重箭,而是能射的更远,箭杆比普通箭矢略长的箭矢。 夏侯惇这边眼看箭矢从高空扑射而来,前方将官已高声喝道:“举盾”,中间的将官却高喊着:“摇枪!”最前方那排刀盾兵举起了手中大盾,这些盾牌已从魏军惯用的户头大盾换成了长方形的大橹盾。入射角度较小的箭矢被这些橹盾构成的盾墙封住去路,噗噗的钉在盾牌上,没有一支对魏军刀牌手造成伤害。 后方的魏军长枪兵快速的摇动着手中长枪,整个魏军枪林如同疾风吹过的竹林剧烈抖动起来。部分箭矢被打偏打落,但有些箭矢还是射入了魏军长枪手甲胄单薄的身躯,在惨叫声中扑倒在地上。后方无数脚板从他们尸体上毫不犹豫的踏过。 部分箭矢还射到了虎豹骑身上,不过此时这些箭矢的力道已是强弩之末。无法射穿虎豹骑身上的重甲,也未能造成多大伤害。 梁军长弓手射出数轮箭矢后,双方已相距不到五十仗。魏军后方的弓弩手也开始向梁军齐射。严颜高声吼叫道:“重骑,轻骑,左右出击,兜抄敌军两翼!”随着他的军令下达,重装骑队从左侧,轻骑飞羽骑队从右侧向魏军两翼兜去。留下来的那个梁军步卒方阵的兵士们纷纷将大盾遮挡在面前,或顶过头顶,拼缀成“龟壳”。箭矢噗噗嗤嗤射在龟壳上,却丝毫伤不了人。 夏侯惇看到梁军战骑出击,也闷哼一声道:“虎豹骑,分两股,左右出击,迎击敌骑!”随着他的军令下达,五千虎豹骑也分为左右两股,从两个长枪方阵后奔涌而出,迎着梁军的骑阵冲杀而去。 短短几息时间,魏军右翼的虎豹骑就与梁军左翼的重装铁骑交锋而过,马啸嘶鸣中,双方骑士都有不少掉落马下,当然魏军的伤亡远多于对方。 魏军左翼的虎豹骑却未能兜截住对方的轻骑,因为梁军的轻骑飞羽在双方相距只有三十仗不到距离时,突然向一侧跑开,边跑还边向魏军不停的射出箭矢。 半刻钟后,双方步兵方阵也撞击在一起。白马渡之战的序幕终于拉开… 第682章 翻滚的战车 两千梁军枪盾兵所面对的是魏军两个合计万人的长枪方阵。本来对付长枪方阵,枪盾兵盾牌上的弹弓是最有效的武器。但是魏军长枪方阵前那一排刀盾手中的大橹盾构成一道长长的盾墙,傻子也知道弹弓直射的弹子不可能构成对盾墙后方魏军兵士的任何伤害。因此梁军枪盾兵也就省去了这一步,直接怼向了魏军方阵。 两千对万人,为了不让魏军从左右兜击梁军两翼,在最后一段行军过程中,严颜就令枪盾兵的军阵拉开。从原先一个长方形的军阵变成了一个仅有三排纵深的长条状队列。此时双方的盾墙间距不到十仗距离。 严颜高呼一声:“投!”,两千枪盾兵齐齐投出手中的矛枪,两千矛枪沿着弧形轨迹划过魏军盾墙的上空,向下方扑射而去。这么近的距离,魏军的长枪阵都来不及下令摇枪遮挡。 其实即使魏军此时摇动枪林,也挡不开如同滂沱大雨般袭来的密集矛枪。因为摇动枪林阻挡箭矢的原理并非是将箭矢的方向拨转开来。 如此密集的方阵人群,箭矢即使偏离原来的方向,也有可能射入另外一个目标的身体。拨挡箭矢的主要目的是通过枪杆和箭杆间的摩擦,来消解箭矢的动能,从而减少箭矢的杀伤力。但是矛枪的动能是箭矢的近十倍,依靠这点摩擦力消弭的动能微乎其微。因此,在魏军的密集长枪阵中传来阵阵惨呼哀嚎之声。 大批魏军长枪兵被乱矛乱枪贯穿了身体,头颅,倒落在血泊之中。这些才经过一点短期训练的长枪兵们尽管个个恐惧无比,甚至有人当场尿了裤裆,但在庞大的军阵约束下,每个人还是挺立着长枪,机械的向前迈着步伐。那些阵亡的人位置也迅速的被后来者填补上。 梁军连续两轮的标枪投掷造成了魏军近两千人伤亡后,双方终于开始短兵交锋。最前排的魏军刀牌手齐齐蹲下身体。将大盾平置在地上。后方的长枪兵齐齐放下密集如林的长枪,向梁军盾墙乱捅乱刺着。 梁军枪盾兵手中的矛枪长度远小于对方长枪的长度,也无法近身密如豪猪的魏军长枪阵,只能陆续将手中最后一支矛枪投向魏军。 严颜亲眼看到,他附近的一名梁兵奋力将自己手中最后一支矛枪投向了魏军军阵。矛枪直接洞穿正对着他的一名魏兵胸膛,那魏兵一声不吭的向前扑倒在地。但随即紧随其后的另外一名魏兵站在了他的背上。 紧接着至少十余支长枪向这名梁兵捅刺而来,梁兵连忙用手中大盾去挡。随着蓬蓬连串闷响,长枪矛刃陆续扎在大盾上,大多刺穿了盾面,但却被卡在矛刃最宽处。十几杆长枪将这名梁兵推的倒退几步,直到他被后排的梁兵顶住才算停止。但是两支长枪此时却掠过盾牌的上方,刺入了他的头颅。这梁军头一歪,和他的盾牌一起倒落在地,成了战场上的又一名阵亡者。 另外一个位置上,梁军军阵前锋,有两具高大的身影颇显得突兀,他们是配置在前排的巨猿战兵。巨猿战兵的长刀与魏军长枪兵的长枪几乎等长,只见两杆长刀左右激荡,一片刀光和血影中,几名魏军长枪兵被斩杀在地。巨猿战兵又向前跨了一大步,长刀由劈转为直刺,眨眼的功夫又刺倒两名魏兵。 与此同时,七八杆长枪从左右向巨猿战兵扎来。有的枪尖在一片火星中划过巨猿战兵身上的铁甲,有的刺入铁甲却不得入。这也不奇怪,魏军长枪兵本就是由辅兵役卒组成。他们日常因食物匮乏导致的营养不良,身体虚弱,所以长枪刺出的力道有限。 利用这个当口,巨猿战兵身边的枪盾兵们乘机操刀持盾攻入长枪阵的缺口。贴近魏军长枪兵后,挥舞缳首短刀,对着周遭的魏兵大砍大刺。 仅仅片刻钟的时间,双方阵列就呈犬牙交互状态,激烈搏杀中,每一秒的时间都有双方的兵士在阵亡。两边的战骑也杀的不可开交。 与虎豹骑战在一处的梁军重骑,双方各有伤亡。但两千梁军重骑对比两千余虎豹骑,前者显然占据了绝对优势。被骑枪,狼牙大棒扫落马下的虎豹骑骑士越来越多。魏军虎豹骑败像已显。 那些追逐梁军轻骑飞羽的虎豹骑追出近十里,却与对方的距离越拉越远,只好调转马头返回。当是当他们返回时,却在半途遭遇到十几乘梁军长弓战车的袭击。一支接着一支的箭矢精准的射向这些魏军虎豹骑,几乎每一箭都有一名虎豹骑骑士被射翻马下。这些虎豹骑都明白自己追不上这些长弓战车,便策马向魏军连营的方向奔逃而去。十几乘长弓战车在后方紧追不舍,边追边继续狙射重箭。 篷的一声闷响,一乘双轮战车突然腾空而起,又在空中侧翻了个滚方才落地,落地之时车厢中的长弓手早就被甩出数仗之外,摔的七窍流血而亡。两匹挽马也被还在地上翻滚的车身带倒在地。车上驭手也刚好落在马蹄前,被奔腾而过的挽马铁蹄直接踏碎。 其余战车以为这车的轮子凑巧碾压到大石上,因此也没在意,还要继续追赶。但是片刻后,前方被追击的虎豹骑突然兜转了一个大圈,反倒像这些长弓战车的侧翼包抄而来。他们兜抄而来时,还刻意分成几股,向长弓战车周遭不同的位置奔驰而去,似乎是有意要围住这些长弓战车。 但这些在指挥这些长弓战车的梁军队率眼中非常滑稽。长弓战车的速度奇快无比,追击他们的魏军虎豹骑也就两千余骑,怎么可能兜围住他们?更何况附近还有梁军的轻骑飞羽随时会调头反击这些魏军。 所以这队率起初也没在意,继续按照敌近我退,敌远我追的如常打法。率领这些长弓战车与那些虎豹骑同向而行,刻意拉开与对方的距离。箭矢还是一支接着一支的狂射而出。 第683章 最后的长弓手 追击虎豹骑的那十几乘长弓战车,随着又一声轰隆闷响,一乘长弓战车再次翻覆在地。长弓手和驭手从车厢被甩出七八仗外,长弓手的身躯在地面上划了半天才算停下,但随即就被另一乘来不及刹住马蹄的战车碾过,将他的身躯顷刻间碾为两段。 接下来的片刻钟时间,越来越多的战车或倾覆在地,或翻腾到空中,摔落下地的长弓手非死既伤。剩余的七八乘长弓战车眼见不妙,纷纷调转马头向卧蚕岗的方向奔驰而去。但是还是有车辆在快速驰骋中突然被弹反倾覆。有的车手和长弓手开始惊呼道:“这是人为布置的陷阱!魏军在地面上做了手脚!” 他们不得不放慢了车速,但如此一来后方的虎豹骑很快追击了上了。七八名长弓手还在连续不断的向后方一发接着一发的狂射着重箭。虎豹骑虽然接连不断的掉下马来,但两百余骑虎豹骑依旧如同洪流般向他们涌来。 “向原路撤!到原路上我们的战车就能飞驰起来!”梁军中有人高声喊道。 但是一个绝望的声音很快回道:“原路上都是魏骑!”长弓手和车手们方眼望去,原路的方向果然都是兜抄而来的虎豹骑。实际上虎豹骑分为若干股,将若有战车能快速行驶的地方都封的死死的。 一名年长的长弓手表情变的深沉下来,对周边的人喊道:“我们死在这不要紧,重要的是怎么也得冲出去一个人报信。让上峰了解魏军已在此处做了手脚。否这日后我们还有数以千计的弟兄们会栽在此处!” 说罢,他将手向一名最年轻的长弓手一指道:“李幺儿还没用娶媳妇,弟兄们就尽力将他送出去!”其余长弓手和车手没用丝毫犹豫的齐声称好,便齐齐兜转马缰,驾车向原路的方向行去。等一路颠簸到了原路上方才放马奔驰,如同旋风般迎着大股魏军虎豹骑冲去。他们拼尽最后的气力,将重箭连续不断的射向虎豹骑。 冲在前方的虎豹骑在咻咻的箭矢破空声中,不断载下马来,随即被奔腾的战骑踩踏的粉身碎骨。 最前方的长弓战车距离虎豹骑对仅有三仗距离,车上的正是那名年长的弓手,他用尽最后的气力将弓弦拉到最满。魏军中一名冲在前方的将校挺枪迎面向他的战车冲来,双方交错的一瞬间。那魏军将校的长枪如同脱兔般出手,直向长弓手的胸膛捅来。但是枪尖距离对方胸口还有两尺时,对方的重箭没入了他的胸膛,又从后胸破体而出。 魏军虎豹骑将官骑枪顿时失去力道和方向,和它的主人一起翻滚的到马下。但随即又有两骑虎豹骑从这乘战车两边掠过,一杆骑枪电光石火间就捅入了车手身体。另外一支骑枪则刺入了这名长弓手的左肩窝。长弓手忍者剧痛,将右手的长弓抡了出去。飞出的长弓以及高的相对速度砸在这名虎豹骑骑手的脸孔上。噗的一声骨肉碎裂的脆响,这虎豹骑的面孔已然血肉模糊一团。 已失去两名主人的战车挽马继续撒蹄狂奔。前方的虎豹骑不敢硬拦,只能纷纷向两边散开。其余几乘战车跟在后方尾随而行。魏军中已有人高喝起来:“主将有令,不得放走他们一人,否则要军法从事。快止住他们的冲锋!刺马,将他们的挽马斩杀!” 话音刚落,无数骑枪从左右向两匹挽马刺去,马啸嘶鸣中,马倒车翻。跟在后方两三仗外的其余战车急忙调转方向,继续向前狂冲。如此反复,梁军以损失六乘战车的代价,终于快冲破魏军虎豹骑的拦截。但此时,只剩下那名叫李幺儿的长弓手战车。任旧有几十余骑虎豹骑挡在他们前方十几仗外的地方,两骑已冲到距离他不到三仗远的地方,甩在后方的虎豹骑重新调转马首向他们追来。 李幺儿紧咬后槽牙,连续放出两箭,将两名已经靠近的虎豹骑放倒。射出最后一箭时,对方的枪尖距离他的面孔仅有三尺不到的距离。当他再次抽出箭矢时,才发现自己前面的车手已经弯下身去,挂在车辕上,显然已经阵亡了,应该是被前一名虎豹骑用骑枪刺穿了身体。而几十余骑虎豹骑已从前方各个角度向他兜抄而来,李幺儿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伴随着马啸嘶鸣之声,那几十余骑虎豹骑突然调转了方向。李幺儿发现空中飘落下密集箭雨,向这几十骑虎豹骑当头罩下。而再远点的地方,出现了大批轻骑飞羽的身影,正是此前被虎豹骑追逐的右翼轻骑。他们见虎豹骑不再追赶自己后,又调头杀回,正好解救了李幺儿。 虎豹骑的重甲虽然能在一定距离上抵御轻骑飞羽的箭矢,但是后者的箭矢如此密集,而且他们的战马只是前半身披甲,后半身却是光着屁股。如此,骑手未被甲胄覆盖的部位以及马屁股和后马腿中箭不少,一些人忍受不了剧痛,翻落马下。更多的是战马受痛受惊,失控狂奔起来,于是这几十骑虎豹骑顷刻间便四散而去。 轻骑飞羽们刚刚聚拢到李幺儿旁,后者就高呼起来:“轻骑的弟兄们快将某护送出去,某不是怕死,某是有重要军情向上峰禀报!” 指挥轻骑的都尉放眼望去,便发现了几乘侧翻在地的长弓战车,受伤的马匹以及长弓手车手的尸体,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怠慢,急令道:“快将这名兄弟护住,我们撤!”说罢,就有人将李幺儿拉上自己的战马,随着骑队向后方奔驰。 此时,在正面中央战场上,严颜和夏侯惇都感觉不妙。一个是眼看自己的步卒军阵摇摇欲坠,眼看要被对方的长枪阵压垮,一个是眼看自己的右翼虎豹骑要被对方的左翼重装骑兵击溃。一旦自己骑兵被击溃,那些重装铁骑会向自己两个长枪方阵侧后发起突袭,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几乎同时下达了收兵的号令,收兵的锣声同时在两军军阵中响起。本激烈交锋的步兵方阵随即脱离接触,各自向后方退去。骑兵交错而过后,也不再调转方向重新冲杀,而是各自奔回本营。 第684章 一瓢冷水 严颜与夏侯惇首战结束时,梁军各部相继在卧蚕岗前扎好了大营。虽然未能像魏军那样号称连营百里,但同样一眼望去,营帐连绵不绝,接天连地。 第二日,梁军中军大帐中,那名唤作李幺儿的长弓手得到了冯宇的召见。梁军的大部分重要将领也端坐在大帐之中。 李幺儿叩拜山呼万岁后,便将他所属的这支长弓战车队所遭遇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向冯宇叙述了一遍。冯宇听后说道:“李幺儿,汝提供的情报非常重要。汝那些同袍不会白死,他们对大梁建有奇功。汝放心,朕定会为他们复仇,战后寻到尸首必会加以厚葬追封。”而后冯宇又对李幺儿做了些封赏,方才让他退出了中军大帐。 待李幺儿走后,众将中出来一人。此人正是当年在彭泽大战中降梁的魏延。他本戍守江夏,江东被梁军鲸吞席卷后,江夏已不再是前线,便被冯宇调到北方战场。魏延的军团便随着赵云的大军来到此处。魏延的军团主要担当白马渡周遭警戒巡逻之责。 此时,魏延说道:“启禀陛下,昨日臣得到李幺儿的消息后,便连夜派出斥候进行查探。魏军连营之南,方圆近十里的范围内,大都被无序的挖掘了许多宽不到两尺,深约一尺的交错沟壑。除此,他们还在草丛中埋下许多木桩斜锲,以达到倾覆我军长弓战车的目地。” 冯宇这才说道:“实际上,我们本就应该预料到魏军会在战场上用挖坑埋桩或类似手段来对付我军的长弓战车,毕竟这是他们预先选择好的战场。阵仗前,主场方人力改变地形地貌,这也是兵家之常用手段。” 冯宇说到这停住话语,目光投向众将,意思便是要他们发表意见。于是,魏延在旁接话道:“陛下,臣以为我梁军不用在他们的预设战场做战。” 一旁的严颜立刻应道:“可如今,我们与魏军如此近距离的对峙,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我们拔营进行全军转移。魏军便有可能催动大军,尽全力对我军衔尾而击,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魏延继续说道:“严老将军勿急,待某将话讲完。某的意思并非全军转移。而是决战之地还是这个位置,但在决战时,具体阵仗位置却可以变换下。我们可以以数个军团,五到六个方阵的兵力牵制住魏军的注意力,同时让其余方阵的兵力向魏军连营后方进行大迂回,插入到他们连营与邺城之间的位置。而后在魏军后方发起进攻。他们此前不大会料到我军会在他们连营的北方出现,所以那里他们不大可能像连营南面这样,布置专门对付我们长弓战车的一些陷阱暗桩类似的东西。只要我军军阵到达了魏军连营北面,无论是为了保证自己的粮道不被掐断,还是保证自己大营的安全,或是保证邺城的安全。魏军都必须调头北上与我军在那片原野上进行决战。魏军在腹背受敌,且脱离预料战场的情况下,我军必然可一战而胜。” 魏延这个大胆的计划立刻引发了众将的激烈争论。黄忠首先抱拳反驳道:“陛下,魏延将军这个主意确实大胆奇特。但是老臣以为这其中有很多未知之数。比如,魏军真的在他们北面没有针对长弓战车设置陷阱暗桩吗数万兵马大迂回到魏军后方,需要多少时间可想而知,这怎么能保证不会被魏军发觉并采取应变之策?此外,我们只留几个方阵万人上下规模的兵力,如何能保证主力到位之前,他们不被魏军击溃?” 黄忠的一席话引起了不少将领的附合。赵云也赞成黄忠的看法,认为魏延的计略不可行。他对黄忠的话补充道:“除了黄老将军说的这几点。还有,我们绕到魏军北面的后方,魏军若是先击溃卧蚕岗的我军,那时反倒是我军主力夹在魏军连营与邺城之间,腹背受敌。我们如何保证没有一支军队从邺城出来,在我们背后插一刀?” 本支持魏延计略的少数几名将领听完赵云这一席话,也沉默了下去。反对冒险行动的一群人则连连点头表示赞同。魏延也沉默下去,低头思忖起来。 此时冯宇方才开口道:“文长之计略也不是不可行。若魏军真没有在他们连营的北面构置防备我们长弓战车的陷阱,我们可以将最终的战场转移到那里。你们提到的主力方阵移动时间和隐蔽问题,正面用于吸引魏军的方阵能否生存下来的问题都好解决。但最关键还是魏军在北面真的没有构置陷阱暗桩。若这个条件不成立,讨论其它的也就毫无意义。” 此时,魏延出列对冯宇以君臣之礼道:“启禀陛下,臣这就派出斥候对魏军连营以北的区域进行侦查。” 冯宇笑道:“不用了,今日凌晨子时,朕就已派出了羽林军团中最为精锐的斥候,渗透到北部进行探查。现在这个时候,也应该回来了。” 魏延惊喜道:“原来陛下也有此打算!”他认为自己能和冯宇想到一起是个荣耀。 魏延话音刚落下不久,就有羽林斥候将校来报:“启禀陛下,臣与麾下十二名袍泽今日凌晨潜入魏军连营北面,在那里,果然发现了大量的陷阱暗桩。” 此话如同一瓢冷水将魏延浇了个透,如此一来刚才众将的一番讨论似乎变的毫无意义。冯宇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失望之色,他沉默几息道:“即使如此,我们还是能按文长所说计略的思路来变换下对策…” 与此同时,魏军大营中军大帐中。司马懿也与一众魏将商论着破敌之策。邓艾气呼呼的道:“最后还是放跑了一人,到底还是让冯宇知道了我们的秘密。现在他必定在想应对之法。” 夏侯惇的脸色已憋的像个猪肝,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司马懿却为他解围说道:“这个不怪元让。即使那名梁军长弓手没跑出去,冯宇也能猜到。甚至即使梁军没派出这小队战车,冯宇也有可能想到这点,派出斥候进行打探。” 第685章 大将军 邓艾见司马懿为夏侯惇开脱,也就不再在这件事上纠结。他向司马懿拱手说道:“大将军,那我等现该当如何?” 司马懿对众将微微一笑道:“本帅倒是想先听听你们的意见。”司马懿当下虽然还是太师,但却已被曹丕加封为大将军,在军中,他还是限定各部将领以大将军称呼他。 曹休在也旁抱拳道:“禀大将军,末将认为,可以以我军的兵力绝对优势,在某一天的拂晓凌晨,全军对卧蚕岗展开突袭。定能在梁军猝不及防之下,一战而胜。” 司马懿摇头道:“冯宇比兔子还机警告,对这种人突袭怕是不仅没用,反而会着了他的道。况且,本帅观他扎下营寨后,就开始日夜在卧蚕岗上构筑工事壁垒。梁军背靠此岗,我们很难发挥出兵力优势的长处。而且对方屯于高岗之上的兵马,有弩炮,矛枪,盾牌弹丸。我们的长枪兵会很容易被他们轰射开缺口,虎豹骑则会被他们的长弓逐一射杀。所以我们也无法将他们团团困在岗上。相反若真这样做,对方可以凭借土岗固垒先对我军大量杀伤,而后再冲杀而出。那时我们的几十万大军必定全溃!” 司马懿寥寥几语就将战事推演一遍,并且肯定的得出魏军将全军覆没的结论,让在场的魏将无不动容。 现场经过几息短暂的静默,邓艾从马扎上站了起来,走到大帐中的沙盘前,用一根枝条比划着说道:“大将军请看,这卧蚕岗距离黄河河岸的白马渡还有二十里上下的距离,我军可以出一支战骑突袭白马渡。夺占梁军渡口,并且焚烧梁军在黄河上搭建的所有浮桥。如此一来,便斩断梁军粮道…”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司马懿打断道:“此计对其他人,其他军队可能有用。对梁军,尤其是对冯宇亲自指挥的梁军断无作用。本帅深研过冯宇从筑阳侯起到今时今日的所有战例。为了获得这些战例的第一手资料,本帅可是耗费了大量钱银。从这些战例可以看出,冯宇做战最重粮草补给的运输,其次看重斥候侦查,布置明卡暗哨。所以,他既然敢将大军推进到卧蚕岗以北,他就必然是做了防备。士载别忘了,梁军可是拥有长弓战车这一能在平原上克制我们虎豹骑的利器。本帅断定,我们要出奇兵偷袭梁军渡口,很大可能反遭他们的长弓战车群的围歼。” 此时,夏侯惇却是耐不住性子了,两手一摊道:“太师…哦,大将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大将军认为我们这二十五万大军该当如何对付梁军?难道在这干等不成?” 司马懿冷冷一笑道:“元让将军说对了,就是一个等字。冯宇既然这么快渡过黄河,说明他已耐不住性子。只要再将时间拖一拖,他必定会因为焦虑而举措失当,那时我们便有可乘之机。总之,因为他想速战速决,他就必须在本帅布置好的地盘上来决战!” 见司马懿如此说,众人顿时沉默下来。见没人说话,司马懿便道:“本帅布置诸将任务,夏侯惇听令!” “末将在!” “令汝率本部虎豹骑,巡弋周遭,游击敌军辎重人马,挠掠敌军孤悬在外的小型据点。” “末将领命!”… “曹休听令!” “末将在!” “令汝领本部战骑,只待随身干粮,伺机南渡黄河,在梁军占据的区域内进行随机挠掠。干粮用完一半即行返回!” “末将领命!” “曹纯听令!” “末将在!”… 最后司马懿说道:“其余各将坚守各自营垒,高度戒备,保持随时出击之态!若诸将无事再议,现在便各自退去,各尽其职!” 众人齐齐的一声“诺!”便先后从营帐中退了出来。夏侯惇出了中军大帐,正要返回自己的营寨,却被曹休拉了一把。曹休口中说道:“元让兄留步!” 夏侯惇诧异道:“文烈兄何事。” 曹休压低声音道:“适才,我认为邓艾那小子说的有理。卧蚕岗到白马渡这一段必定是梁军防御薄弱的痛脚。汝想想,梁军就五万兵马,卧蚕港至白马渡之间宽约二十里,长三十里,梁军能派出多少游骑来巡弋警戒这个区间。我们若能烧了梁军运粮的渡口和浮桥,那岂不是大功一件?” 听了此话,夏侯惇有点惊慌道:“这…可无大将军军令,擅自出击,岂不是违反军令?” 曹休道:“所以某才找汝啊。汝想想,汝和汝部被安排的职责是什么?” “巡弋周遭,游击敌军辎重人马,挠掠敌军孤悬在外的小型据点等。” 曹休一拍大腿道:“这不就结了。” “可那白马渡是梁军渡口,粮草转运之所,不是什么小型据点。” 曹休皱眉道:“汝还真是个老实人。汝发现一支小股梁军运粮队,便追击他们。结果不知不觉追击到白马渡,顺势将白马渡的敌军守军一举歼灭,难道不行吗?” 夏侯惇还在犹豫着:“可某这几千虎豹骑真能攻下白马渡?” 曹休哈哈笑道:“不还有某在吗某奉命南渡黄河挠掠梁军后方,正好与追击梁军辎重的汝部相遇,然后配合友军追击梁军,结果我们一举攻克白马渡。” 在曹休极力劝说鼓励下,夏侯惇终于答应了曹休的这个计划。 …… 黄河北岸,一条通往卧蚕岗的五尺宽土路上,百余乘辎重车正辘辘而行。护送这些粮草辎重的是上千的梁军辎重兵,此外还有一队百余骑的重装骑兵在两列护卫着。空中弥漫着马蹄,车轮腾起的滚滚黄尘。 远方突然传来了三声连续的号角响,梁军将领顿时一惊,勒住了马匹。从这号角声的节奏来看,明显不是梁军的信号。果然,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天边就传来如夏日奔雷般的万马奔腾之声。 梁军将领似乎并不惊慌,面对魏军对辎重的突袭,梁军早有预案。这将领高声喊道:“众弟兄不要惊慌,按平时操演的来!” 数支带着烟迹的响箭腾空而起,而后那些辎重兵们舍弃辎重迅速的向后退去。百余虎豹骑也紧跟着他们。他们刚退去不久,数以千计的虎豹骑就出现在他们后方… 第686章 坟头防御战 丢弃了车辆粮草的辎重兵在荒原上气喘吁吁的跑着,百余骑重装铁骑刻意放慢马速,护在他们两侧。领头的将官,在马鞍上扭头望了一眼,而后又惊又气的骂道:“X的,魏兵还是追上来了。” 按常理,劫粮的魏军在将辎重兵赶跑后,就应该将粮食掠走或焚毁,而不是弃粮草不顾,对逃亡的兵士穷追不舍。眼看魏军越来越近,这梁军将官扯着嗓子喊道:“我们不能再跑了,否这再过片刻钟就能被敌骑追上。我们得赶快找地方布阵防御,等待救援。好在我们已放出了信号箭,想必援军会及时赶到。” 将官视线左右一扫,发现附近有个方圆几十仗,高约五尺的土台。再仔细一看,那土台上似乎建有牌坊墓碑。便知道这是某个豪族世家的陵寝,这是附近唯一地形有利于防御敌骑的位置。后面追兵逼迫近,将官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用手向哪土台一指道:“第兄们,上那坟头进行防御。虎豹骑向外围撒开,伺机在敌军进攻时,在敌人后方发起攻袭。” 重装骑兵骑手齐声称诺后,便策马向外跑开。辎重兵步卒们则飞也似的登上了土台,兵士急急忙忙的用随身携带的便携镐锹挖起了沟壕。从地平线上出现的魏军虎豹骑追到土岗附近时,他们挖起了条宽两尺,深一尺的浅壕。这浅壕自然是对于掩护兵士没什么作用,但是它却对防范向土坡上冲来的战马有一定效果。 部分兵士用盾牌矛枪在壕沟的后方组成了一道防线时,数千魏军虎豹骑已如同乌云盖顶般冲到了土台附近。辎重兵的将官脸色变的煞白且绝望起来。 魏军阵中簇拥着的两将正是曹休和夏侯惇。曹休对夏侯惇道:“兄弟,反正我们已焚毁了梁军粮草。现在我们做正事要紧,这点梁军辅兵抽调一些儿郎便能收拾了。那梁军不是还有一部重骑跑了吗,到时司马懿问起来。我们就说是追击这股重骑一直追到了白马渡,而后顺势夺取了白马渡。” 曹休显然对梁军认识不足,将护送粮草的梁军辎重兵当做了辅兵。夏侯惇点点头,便对身旁的令兵说道:“传某军令,调八百骑前去剿灭那座坟头上的梁军。其余人等继续向白马渡进发!” 转瞬,黑压压一片的数千虎豹骑继续向南奔腾而下。剩余八百虎豹骑则在马啸声中冲上了土台的土坡,只不过土坡的斜度让他们的马速陡然落了下去。等冲到壕沟前时,已与人徒步慢跑的速度差不多。 一骑虎豹骑挺起骑枪向着一个梁军辎重兵狠狠刺去,枪刃呛啷一声从盾牌边沿上擦过,飞出一片火星。瞬间就洞穿了辎重兵胸前的环片甲。辎重兵手中刚刚举起的矛枪无力的掉落在地上。这虎豹骑策马继续前冲,战马的前蹄却一下踩入浅壕之中,整个马匹向前倾倒下去,骑手也猝不及防的摔落马下,头盔也甩出老远。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支矛枪噗的一下便洞穿了他的脑袋。 另一名虎豹骑策马冲到浅沟之前,马匹顿了下脚步,方才猛的一跳。就在战马起跳的同时,骑手的长枪骤然而出,枪刃噗的声扎在一名辎重兵的盾牌上,却未能完全穿透。只是枪尖将盾牌扎了个小孔。但手持盾牌的辎重兵也被战马跳跃之力怼翻在地。那名虎豹骑的骑手也嗷的一声惨叫,从马背上跌落下来。那名倒地的辎重兵身躯也随之被跳过沟壕的战马铁蹄踩踏的稀碎。 土台上,双方经过片刻的激烈厮杀,梁军辎重兵们已是伤亡惨重,勉强守住了防线。他们眼看就要被虎豹骑突破防线时,虎豹骑的身后突然传来战马奔腾之声,先前跑开的百余梁军重装骑兵又杀了回来。 形势陡然急变。八百虎豹骑本已损失不小,当下只剩七百骑不到,猝不及防之下,被突然出现在背后的梁军重装骑兵大量杀伤。土台之下,铁骑飞驰,长枪疾刺,马啸嘶鸣,人喊呼号。虎豹骑眨眼的功夫便又被斩杀了三百余骑,他们的士气顿时崩溃,策马四散逃去。 土台上的梁军顿时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庆幸欢呼之声。就在此时,远方又传来隆隆之声。为首的将官大惊失色,但随后他就表情轻松下来,因为他的视线中出现的是大量的梁军长弓战车和轻骑飞羽。 原来为了防范魏军对后方粮道的袭扰,也是为了保护渡口和浮桥的安全。冯宇在卧蚕岗到白马渡之间部署了三支机动兵马。每股兵马由一营长弓战车和一营轻骑飞羽组成。又遍布明卡暗哨和游骑,当护送粮草的辎重兵受袭时,立刻放出响箭信号。周遭的明卡暗哨或游骑收到信号后,便持续向天空射出信号响箭。最终将军情在第一时间传递给正在游荡的梁军车骑部队。 梁军车骑部队循声而动,再由各个卡哨或游骑的梁军兵士指点方向,便能相对精准的找到受袭地点。所以他们不长的时间就追到此处。 带领这支车骑部队的正是典青,实际上三支车骑部队都是由他统领。 典青可以说在梁军中无人不识无人不晓。当他们行的近了,辎重兵的将官已上前等候。将官抬头一看是典青连忙抱拳道:“启禀典青将军,袭我的魏军主力数千向正南窜去,小股兵力围攻我等,被我军击退。” 时间紧迫,典青更多的细节都没来及问,只是点了下头做为回应,立刻率领车骑部队向南追去。他的副将策马上来说道:“将军,对方可是数千虎豹骑。我们是不是应该将另外两支部队也召集而来,再行追击?” 典青立刻回道:“来不及了,他们明显是意图偷袭白马渡。不过,汝可以差遣几名令兵前去召集另外两支车骑。” “诺!” …… 曹休与夏侯惇领着数千虎豹骑一路狂奔。太阳刚刚西斜之时,他们就已看见了白马渡上,梁军搭建的营垒轮廓。还看见了黄河上的涛涛河水以及九座浮桥。 第687章 烧桥 夏侯惇看着坐落于渡口上的梁军营寨,似乎是唾手可得的军功,他高声喊道:“传某军令,全军冲锋,先入梁军营寨者赏金千两!” 他身边的虎豹骑们轰然称诺,更外的虎豹骑接着齐声称诺,如此轰然之声接力般传遍数千人的虎豹骑骑队。最前的两百余骑虎豹骑猛抽马臀,陡然增加了速度。 他们的视线中,梁军营寨只是被一道高不过四尺的矮篱笆圈起来,他们的坐骑可以轻松跳跃而过。当他们接近营寨不到五十仗时,数以百计的箭矢从篱笆后飞射而来,这些不是普通箭矢,而是梁军长弓手的重箭。梁军营寨寨墙故意修这么低,就是为了便于长弓手的抛射。 冲在最前面的几骑虎豹骑迎头中箭落下马去。所辛冲锋的虎豹骑拉的较开,梁军又是抛射而不是狙射。这一波攒射下来,总共只有二十余虎豹骑手被射落马下。剩余虎豹骑更是将马鞭甩的啪啪只响,在营内又先后射出百余支箭矢后,他们终于冲到篱笆前。 最前的一名虎豹骑手娴熟的勒了下马缰,坐骑立刻腾起双蹄,跳跃而起,果然一下就轻松越过了那道篱笆。但是当他落下之时才发现,篱笆后两仗的地方还有一道拒马。拒马后则是整齐的梁军枪盾兵组成的军阵。他根本来不及刹住马步,篷的一声闷响,战马撞上了拒马,连嘶鸣都来不及一声,便镶嵌在拒马的尖木之上,马鞍上的魏兵也飞了出去,落在了梁军军阵的后方,七窍流血而亡。 在人喊马叫中,跳过篱笆的虎豹骑先后撞上了拒马。有的反应敏捷,侥幸刹住马步,但随即被拒马后梁军所投掷的矛枪所射杀。片刻钟时间,虎豹骑人和马的尸体就堆积了满地都是。曹休与夏侯惇二人虽然看不到篱笆内的惨像,但仅从马啸嘶鸣,人喊呼号中能听出不妙。 曹休连忙对夏侯惇道:“看来白马渡的梁军虽少,但营垒却很坚固。不如我们用火攻,直接将他们的营垒一把火烧了。” 夏侯惇应道:“既然火攻,不如先将那九座浮桥先烧掉,再烧他们的营寨和渡口!” 曹休点点头对令兵道:“传我等军令,立刻兵分十股,一股火攻这营寨,另外九股分头去烧梁军的浮桥。” 过了片刻,他的军令才传到各部并完成兵马调配。随即,一股股的战骑从魏军阵中飞驰而出,每股数百骑规模,分别冲向营寨两旁的浮桥,最后一股再次冲向梁军营寨。 最后一股虎豹骑冲到目标附近时,纷纷取出一个硕大的皮囊,并且将这些皮囊投向营寨那道低矮的篱笆墙。魏军时至今日,也没有掌握石脑油的配置之法。所以皮囊里装的是用于日常照明的火油。粘稠的火油泼洒在篱笆上,后面的虎豹骑冲上来投出用包括着柳絮,干草等引火之物的火炬。 顶着梁军重箭的攒射和伤亡,虎豹骑的轮番投掷这些引火之物,终于让部分篱笆燃烧起来,只是相对于石脑油的效果来说,火势的蔓延速度非常缓慢。就在这个时候,梁军营寨的侧门突然打开,近百乘长弓战车飞驰而出。 他们对驻马营外的虎豹骑一通近距狙射,就干掉了近百骑,可以说箭无虚发。其余虎豹骑急忙挺枪催马向他们冲去,但紧接着的一轮疾射又将他们放倒近百人。 这股虎豹骑通共才数百骑,眨几下眼的功夫,便产生了三成的伤亡。如此大比例的伤亡让他们的士气顷刻间奔溃。各骑手们纷纷兜转马首,向后奔逃而去。那近百长弓战车也不追击他们,而是向最近的一架浮桥桥头驰去。 这架浮桥的桥头,虎豹骑首先将驻守桥头的百十名梁兵驱赶到对岸,而后以同样的手法,用随身携带的火油,柳絮干草团等引火之物投掷到桥面上。桥面上顿时被燃起一堆堆大火,只是火势在桥面上蔓延的速度相当缓慢。 这股虎豹骑中最后几十骑策马来到桥头附近,正准备投出手中的引火之物时,空中传来了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很多人还未将手中的东西投掷出去,就在血雨中栽落马下,几十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射落马下。 此时这股虎豹骑的其余人等皆立马在距离桥头二十余仗远的地方,见此情况纷纷策马向长弓战车杀奔而来。长弓战车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反向奔逃而去,依旧是边逃边连续不断的向虎豹骑射来一发发致命的重箭。退到黄河对岸的百十梁军步卒,乘机再次杀了回来,担水的担水,扑火的扑火,半刻钟时间便将桥面上的大火扑灭。 这股长弓战车并非仅仅在逃避这股虎豹骑的追杀,他们还刻意从营寨左侧的几具浮桥桥头附近掠过,并且连续不断的精准射杀那些正在放火烧桥的虎豹骑。正在附近指挥观战的夏侯惇怒道:“集结兵力,将这小股敌军的战车先行干掉。” 在虎豹骑骑手们的呼喝和将官们的号令声中。本分布在几架浮桥桥头的虎豹骑从不同方向上向长弓战车兜围而来。长弓战车们却不慌不忙的调头向北以中速逃去。就在两千多虎豹骑围追长弓战车时。这几架浮桥上逃到对岸的梁军步卒也乘机杀了回来,扑灭了正在蔓延的大火。 在营寨右侧指挥的曹休见情况不对,已飞马来到夏侯惇旁边提醒道:“兄弟,我们烧桥烧营烧渡口要紧,只需派些战骑盯住这些战车不让他们靠近即可。其余人等还是要集中兵力干正事啊!” 夏侯惇这才醒悟过来,急忙让令兵再次传令,将部分虎豹骑召回来继续焚毁还未被烧毁的浮桥。只留了千余战骑在数百仗外游弋,防范那百十长弓战车去而复返。 但是当这些虎豹骑返回后,才发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他们所带的引火之物,火油都已用完。夏侯惇愠怒道:“传某军令,一半兵士下马砍伐干草枯木烧桥。今天,某非要将这几座浮桥彻底烧毁不可!” 第688章 长弓退敌 随着夏侯惇的令下,一半的虎豹骑跳下马来,抽出各自随身携带的斩马刀,就地砍伐枯木干草。另外一半虎豹骑在夏侯惇亲自率领下策马飞驰上浮桥,追击浮桥上的那些梁军步卒。 这些梁军步卒早就再次向南岸奔逃而去。不过这次夏侯惇似乎下定了赶尽杀绝的决心,带着千余虎豹骑也冲过了浮桥,穷追不舍。好在梁军在南岸设置有小型营垒,这些奔逃的梁军纷纷钻入营垒躲藏。但是跑的慢的,还是被虎豹骑的骑枪挑杀在地。 夏侯惇围着几座小营垒转了几圈,没发现明显破绽,怕强攻会遭遇如同北岸攻击渡口时那样的损失,只得作罢。他带着众骑守在各个桥头,防止梁军再次从营垒中冲出,妨碍烧桥。 北岸,挥汗如雨的虎豹骑士们总算在几架桥面上逐渐堆积起大量干草枯木。曹休那边已将几座浮桥烧毁,也带着本部来支援夏侯惇。 眼看他们就要“功德圆满”时,远处巡弋防范梁军长弓战车的虎豹骑突然喧闹起来。曹休一惊,手搭凉棚向远处眺望。只见天空中划过一片细长的黑影。而后在马啸嘶鸣中,那股虎豹骑队大多数人齐齐的倒落下去,接着就是人的痛苦哀嚎惨叫声。 曹休顿时心中一凛。魏军这支担任警戒的虎豹骑有近千骑,能瞬间被射杀大半,说明至少对方有五六百长弓手。果然,他的视线中立刻出现了数以百计的长弓战车身影。旁边还有数以百计的梁军轻骑。这支战车队正是典青所率领的车骑会合渡口营寨中的那部分战车而成。 曹休立刻高声喝令道:“梁军战车来袭!全军集结!”不仅是他,所有看到这些梁军战车的虎豹骑手们都大呼小叫起来。 那些还在割草伐薪的虎豹骑士早就向各自的坐骑跑去。还在黄河南岸的夏侯惇也慌忙带着停驻在南岸的虎豹骑向河北撤来。因为浮桥上已经堆积了不少柴草。留给南岸虎豹骑的只有浮桥边沿一条不宽的通道,他们只能鱼贯而过。慌乱拥挤之中,不少虎豹骑失足落入涛涛黄河之中。 夏侯惇好不容易挤过浮桥,见曹休已带着本部的虎豹骑向对方扑去,便高声喝令着自己的部下放火烧桥。一些虎豹骑手燃起所剩不多的火炬,向浮桥上的柴堆干草投掷而去,在滚滚浓烟中火势渐渐升了起来。 曹休带着的三千余虎豹骑才没冲出多远,梁军的重箭就已扑面而至。在马嘶人叫中,又是两百余的虎豹骑掉落马下。曹休自然知道对方长弓战车的厉害。他很清楚对方即使不动,自己硬冲到对方近前,这时间也足够对方射出两三轮箭矢了。按这个命中率。两三轮箭矢足够杀伤自己七八百骑,更何况双方距离越近对方命中率越高。 所以曹休此次冲锋只是虚晃一枪,很快就偏转马首,向东北方向逃窜而去。后面的夏侯惇当然更没有办法应对这些梁军战车。也高声喝令着:“撤!快撤。梁军的车骑主力来了!”说罢他便领着麾下的近三千战骑向西北方逃去。 此时,那些退守到南岸营垒的梁军步卒再持着兵刃和提着水桶再次冲了回来,以极快的速度灭掉了正在燃起的火势。好在这些枯木干草,极易用水来扑灭。众人齐在河中舀水向火堆泼去,片刻钟的时间,桥面上只剩下寥寥青烟。 狂奔中的夏侯惇耳边满是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身边不时传来虎豹骑手们中箭掉落马下的惨叫声。扭头一看,典青的几百乘长弓战车几乎都跟在他的部队后面穷追不舍。这让他心中又慌又怒,怒的是曹休独自逃跑,若曹休能与他配合,说不定还能以兵力上的优势,将这股只有五六百乘的长弓战车队击退。 夏侯惇犹豫着是否该让自己的虎豹骑队四散而逃来躲避梁军长弓战车的追射。如此做确实能有效减少长弓战车的杀伤,但这部队散开后再重新聚集起来就难了,实际上就是等于溃散。 在持续不断的兵士中箭落马惨叫声中,夏侯惇头盔上的红缨也被一支重箭射落,这一箭险些射穿了他的脑袋。这让他最终下定决心道:“传某军令,众将士四散开来,各自分散返回邺城大营!” 随着夏侯惇这一军令的下达,虎豹骑们一哄而散,分成无数股,以扇形散逃而去。典青看此情景下令道:“传某军令,战车各队各自为战,分头追击溃败之敌!” 长弓车队顷刻间分为五六股,分头向这些四散而逃的虎豹骑追杀不止。 曹休也不比夏侯惇更好过,因为虽然他没有被长弓战车的追击,但典青所派出的那营轻骑飞羽却如同狗皮膏药般贴了上来。怎么甩都甩不掉。虽然这些轻骑飞羽的箭矢没有长弓重箭般的杀伤力,但也是让曹休头痛不已。这些轻箭不时射商虎豹骑坐骑的马臀和后肢,让战马受惊狂奔,从而将骑手颠落马下。 曹休也试图派遣部分虎豹骑拦截这些轻骑,可这个措施也就是能减少些自己的伤亡。当这部分虎豹骑向轻骑飞羽冲来时,他们会立刻向两翼闪开,然后凭借速度的优势绕过这支虎豹骑,继续贴着曹休的虎豹骑主力不放。 如此三番两次,让曹休恼火不已。他急中生智来了个主意,立刻对与他并肩而驰的三名将校说了几句话。这些将校随之陆续喊出号令,其中两人率领各部虎豹骑驰出主队。一人照旧率本部的数百骑掉头向两军轻骑飞羽杀来。 这些轻骑飞羽如常不与对方正面交锋,而是从两翼闪开,迂回到对方的后方继续咬着曹休的主力不放。曹休心中一喜对身边的亲卫令兵道:“鱼儿入网了,放箭。” 霎那间,一支响箭冲天而起,先前左右散开的两支虎豹骑又调头杀了回来。曹休本部虎豹骑也突然顿住脚步,调反头来。后面的虎豹骑也陆续追了上来,顿时就对这一营梁军轻骑形成了合围之势。 第689章 负荆请罪 梁军的轻骑飞羽见势不对,连忙策马窜逃而去。虽然他们比魏军的虎豹骑有速度上的优势,但是虎豹骑是四面合围而来,所以他们只能从边角突围。如此一来魏军可以直线近距将他们拦截。 轻骑飞羽跑了百余仗后,营都尉眼见会被魏军拦截,只得另寻方向突围,但是四股虎豹骑也随之调换方向,向着他们突围的方向拦截。如此重复两三次,梁骑们非但没有突围,反而让对方包围圈越来越紧。只有五百骑的轻骑飞羽一旦被这近三千的虎豹骑围堵住,将会全军覆没,没有丝毫获胜的可能。 梁军的营都尉此时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淌落下来,他咬了咬牙高声号令道:“弟兄们,收弓取刀!我等与敌骑决死一战!每一人每一骑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击杀一名敌骑!” 其余轻骑飞羽也自知今日难逃一死,个个都表情肃穆的将手中弓具抛投在前方的地面上,而后取出了斩杀马刀,高扬于空中,轰然齐声喊杀着向正面的虎豹骑冲去。飞舞的马蹄将那些丢弃在地上的弓具踩毁。 在曹休的眼中,冲来的轻骑飞羽,就如同飞向一块石头的鸡蛋般。他得意的笑道“众儿郎听令,排枪冲锋!” 曹休身边的虎豹骑们立刻散开一字阵形,而且有三排,齐挺骑枪迎着轻骑飞羽奔冲而去。曹休的战马刚刚奔腾起来,耳边突然传来咻的一声尖啸,紧接着他看到前方的一名虎豹骑骑手直挺挺的向前扑落马下,后脑勺上插着一支三尺长的超大箭矢。他扭头望去,立刻发现后远处冒出一大片长弓战车,毛估估算下数量有五百上下。 曹休心中顿时一惊,暗道,那些长弓战车不是去追夏侯惇了吗?怎么又追上他了,这不可能啊!他和夏侯惇逃窜的方向可不一样。 时间容不得他多想,曹休身旁的骑队中已接二连三的响起了虎豹骑骑手中箭落马的惨叫声。他马上喝令道:“撤,全军撤退!” 虎豹骑如同一股洪流般跟在曹休后落荒而逃。梁军的长弓战车依旧穷追不舍,射杀不止。没多长时间,曹休便遇到了和夏侯惇一样的难题,要么就地“解散”他的骑队,让虎豹骑的骑手们散逃,自己也得以安全,要么是被动的被梁军击溃。最终他做出了和夏侯惇一样的决定,虎豹骑开始四散而逃。追击他们的长弓战车也和典青亲领的那队一样,以队为单位分为几股穷追不舍。 …… 乘坐在某乘战车中的典青开弓放箭,已经连续亲手狙杀了二十余骑虎豹骑。他再次弯弓搭箭,对准了名披着大红披风的魏将,若是他没弄错,目标肯定是夏侯惇无疑了,典青早已发现此人戴着眼罩,而独眼是众所周知的夏侯惇标签。 重箭脱弦而出,噗的一下便射中了那条还在风中抖动的大红披风。魏将哎呀一声惨叫,便掉落马去,其余魏军虎豹骑也没敢有丝毫的停留,继续扬鞭打马,狂奔不止。 典青策马来到魏将尸体前站住,他脸上本是很淡然的表情此时变的惊讶起来。那魏将看上去是夏侯惇,但斗篷里面的甲胄却是名普通虎豹骑手身上的甲胄。典青用弓梢将那眼罩挑下来一看,果然那眼睛是好的,显然这是个冒牌的夏侯惇。 典青再放眼望去,自己所追击的魏骑只残存下百骑不到,现在都已跑远。他现在战意已消,而且已斩杀众多魏骑,再无兴趣追击这些残敌,便下令收兵并且清点战果。 典青回到白马渡后不久,那些轻骑飞羽和另外一路车骑部队也带着虎豹骑人头回到了白马渡。两股人马合兵一处,一统计战果,发现此役斩杀了魏军虎豹骑首级近两千,这个数字虽然称不上让来犯的虎豹骑全军覆没,但夏侯惇和曹休的虎豹骑却是以溃散而告终,有些虎豹骑脱队后可能就再也不会回邺城大营了。所以魏军损失的虎豹骑实际比近两千这个数字要多的多。 不过,梁军损失也不少。首先是被魏军焚毁了不少粮草,那些护送粮草的辎重兵也被杀伤不少。更重要的是,魏军整整烧毁了黄河上的四座浮桥。剩余五座浮桥也需要经过修复方能完全发挥出效力。 …… 邺城与卧蚕岗之间的魏军连营中军大帐内,司马懿正邀请众将宴饮。包括邓艾在内的众将脸上都是拘谨紧张之色,可司马懿却显得非常淡然的样子,似乎此时不是梁魏两军大决战的前夕,也似乎他不是在前线,而是无战太平时期的邺城太师府中。 司马懿看出众人的担忧,胸有成竹的打着哈哈道:“诸位不必忧心,梁军短期内不会有所动作。汝等只管放心吃喝,再日后就怕没有如此清闲的日子了。” 众人这才你一杯我一杯的畅饮起来。司马懿突然发现什么似的问道:“夏侯惇与曹休怎的今日未来。”身旁的亲兵连忙回道:“回大将军,他们奉大将军军令,一个去河南敌后挠掠,一个去袭扰梁军卧蚕岗后的粮道。二位将军带兵出去后,至今还未回。” 司马懿点点头道:“原来是还未回来…”,他的话音未落,帐外突然闯入两名赤膊上身,被五花大绑的彪形大汉。包括司马懿在内,帐中众将都惊的停止了吃喝。入帐的并非别人,正是夏侯惇与曹休二人。 原来,夏侯惇和曹休已先后返回了魏军设在。他们一路上全力收拢溃兵。即使如此,回到连营之时,二人麾下的虎豹骑只剩三千余骑。这么大的损失,想隐瞒肯定是隐瞒不住,二人互相埋怨一番,又商议一番,思来想去只能来向司马懿负荆请罪了。 二人此时来到司马懿面前,相继噗通噗通跪下,齐声说道:“大将军在上,我等贸然出击梁军,大败而回,损兵折将颇多,特来向大将军领罪,请大将军责罚!” 司马懿心中顿觉不妙,连忙叫二人起来说话。夏侯惇,曹休这才将前后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当然他们还是隐瞒了有意去袭白马渡的事实,依旧说自己在追击梁军过程中临时起意攻击了白马渡。司马懿随着他们的描述,脸上颜色却是不断变化着… 第690章 时机 等夏侯惇,曹休二人说完。本阴晴不定的司马懿又恢复了淡然的表情,一边将二人扶起一边说道:“二位将军何至于此啊,快快请起。汝等出击梁军本就是执行本帅的军令,虽有挫折,但胜负乃兵家常事,不足道哉。更何况汝等也斩杀了不少梁军,还烧毁了白马渡的若干黄河浮桥。如此也算不得大败,本帅又有何理由治罪汝等?” 说话间,早有兵士为曹休,夏侯惇二人松了绑,送上了衣物。虽然司马懿未怪责曹休夏侯惇二人,但酒宴被这意外的插曲打断。包括司马懿在内的诸将都没了酒兴,又饮了几杯便匆匆散了酒宴。 待众人散去,邓艾却没有离开,对着司马懿欲言又止的样子。司马懿问道:“士载克是有话要说?” 邓艾立刻应道:“大将军,末将确有疑问。这曹休,夏侯惇二人明摆着擅自贸然偷袭白马渡,造成了数千虎豹骑精锐的损失。如今我魏军虽有二十余万大军,但能用的战骑却仅有一万五千骑不到。被他们如此白白糟蹋了两成多去,主帅为何…为何…” 司马懿微微一笑,语重心长的说道:“士载啊,到了本帅这个位置,考虑事情可不仅仅是行军对仗这方面。在做出决断之时,方方面面都要考量。若是真按军法将此二人处罚甚至斩杀了。占军中七成的曹家,夏侯家的将官们该怎么想?朝廷和圣上会如何想?当然军法不严难以治军。但当前大战在即,这些只能暂且先放一放了。” …… 白马过隙,时光流转。转眼就是修武八年的初秋时节,凉风乍起,本郁郁葱葱的原野也开始显露出金黄之色。 卧蚕岗下的梁军大营中军大帐,冯宇也与群臣众将又进行了一次例行帐前朝议。从夏到秋,这三个多月来,虽然双方都按兵不动。但双方却是缠斗不止,数千兵马到上万兵马级别的战斗时有发生。其中有双方在两军之间战场上面对面的阵仗,有小股梁军车骑部队长途奔袭邺城引发的战事,也有部分魏军继续袭扰白马渡与卧蚕岗之间粮道的所引发的战斗。 总的来说,双方虽然各有身负,但魏军的伤亡要远大于梁军。基本上是每损失一名梁军兵士,就要伤亡五名魏军兵士。对于魏军而言,好在他们的总兵力本来就大约是梁军的五倍。因此这种损失也能承担的起。 大帐之中,冯宇悠然说道:“众卿,有本来奏,无事退朝,各安其职,秉戈待战!” 听冯宇说出秉戈待战这个词,众人脸上又流露出失望的表情。所有将官都迫切决战之日的早日到来,自入秋后,众人都认为即将决战了,每日朝会都带着期待,因为此前冯宇表示过秋后决战。但现在,冯宇还是迟迟没有表态要决战的意思。 此时,赵云出列拱手做礼道:“臣有本奏。陛下,我梁军数万大军屯兵卧蚕岗下已三月有余。虽与魏军多有交锋,但这些小战小仗并不能击溃魏军士气和瓦解魏军实力。陛下曾经说过我大梁的总策略是速战速决,屯兵卧蚕岗也是在这个总策下做的部署。此处远离黄河河道,五万余兵马用度的粮草辎重转运要消耗大量人力物力。如此长久耗下去,利敌不利我啊。所以臣恳请陛下早日与魏军进行决战。” 有赵云带头,众人纷纷附和。典韦也说道:“陛下,您不就是担心魏狗在大营周围布置的那些陷阱暗桩吗?那我们就不用长弓战车。臣的一双大戟,还有麾下军团的巨猿战兵便能破那魏军的长枪方阵。” 华雄也嚷嚷道:“陛下,还有臣的重装铁骑。那梁军的虎豹骑何足道哉,他们在此前白马渡一战中,虎豹骑损失颇多。如今我们的重装铁骑虽然数量相对而言还是少点,但凭借单骑战力,已经能压制住虎豹骑。这样,我们的轻骑飞羽便能以飞骑兜射便能破了他们的长枪阵。” 待众人都说完自己的话,议论之声渐消,冯宇方才抬起手,示意众人止声。大帐之中便顷刻间鸦雀无声。 冯宇这才开口缓声说道:“朕知道众卿急于一战,朕又何尝不是如此。但时机还不成熟啊。”说到这,他看了一眼典韦继续说道:“典韦,汝说能用自己的勇武和巨猿战兵破敌军长枪方阵。可朕只有你一个典韦,巨猿战兵全军也就几百。对方的长枪方阵,大阵五千人,小阵也有三千人。这样的军阵有五十上下,汝能破几个?” 一句话将典韦问的张口结舌道:“圣上,典韦当然能…能破,能破一个。” 而后,冯宇又望了华雄一眼道:“我们八千骑上下的重装铁骑压制住对方虎豹骑没有问题。但是剩余上万骑的轻骑飞羽如何兜射对方五十个长枪方阵?那五十个长枪阵横列起来,汝可知有多宽?轻骑飞羽从一端策马飞驰到另一端需要多长时间?” 华雄扣扣脑袋,掰着手指算道:“五千人大阵合计十排,五百列。小阵六排也是五百列。算上间距,一列占一步半的宽度。这一个方阵就是七百五十步宽,差不多就是两里路。五十个方阵,…乖乖,这有百里路了!” 冯宇又说道:“不错,就是百里宽。当然,魏军不大可能将所有方阵摆成一排,但是无论如何我们的万余轻骑飞羽也不可能去兜射这么多的魏军步卒,更不可能凭借攒射就让他们军阵大乱。而且汝等不要忘了,魏军除了虎豹骑还有常骑上万,我们没有长弓战车参战,重装铁骑与虎豹骑纠缠的情况下,如何让轻骑一边攒射长枪方阵一边对付这些魏军常骑。” 听了冯宇的话,大帐中又陷入一片沉默。良久,赵云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那我大梁现在要等的是什么时机?” 冯宇伸出两根手指应道:“两个,一个是等连绵秋雨来临,二是等待后方正在赶来的上千增援兵力。” 赵云更摸不着头脑了,问道:“难道陛下想水攻魏军不成?可此地不比江东,南阳,并没什么水量充沛的河流,即使黄河在秋汛时,河水也不至于能泛滥到淹没魏营的地步。另外,我军五万大军已全部屯于卧蚕岗下,若是再增援小股兵力也没有多大实际意义。多这千余兵马,少这千余兵马,对战果影响并不大啊!” 第691章 犀锐重骑 冯宇听完赵云的话,哈哈笑道:“当然不是,朕岂能不知道河北秋季黄河无汛。朕等雨水来是另有它用。至于朕要等的这增援兵力,等到了汝等便会知道。” 冯宇的话刚说完,就有羽林军中的掌令校尉前来通传道:“启禀陛下,您等的那支犀锐战骑已赶到了卧蚕岗。” 冯宇哈哈大笑着说道:“说来就来了,走,众卿随朕去见见识我们大梁的新式重装铁骑!” 说罢冯宇就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梁军众将连忙紧紧跟随,要去看看这新式重装铁骑的稀奇。他们边走还边纷纷小声议论着。 一人说道:“我们大梁的重装铁骑已是天下极致的重装骑兵了,马是用肩高六尺的巨马,人马皆披挂普通刀剑和箭矢无法穿透的精良铁甲。现在圣上还能弄出什么战力更高的重骑出来。” 另外一人不屑的说道:“圣上弄出的东西能让汝相像到吗?” “你们二位别扯这么多了,我们看到了就都清楚了。” 很快众人来到了大营中间的一大片空地上。此时,空地上停满了体型巨大的战骑。众人再仔细一看这战骑,各个都目瞪口呆起来。原来这些战骑并非马匹,而是犀牛。 对于犀牛这个物种,众人也都不稀奇。在这个世界,不说缅州这样的偏远之地,南海,健为,云南,交趾等边郡,犀牛在荒野丛莽之中也都是常见的动物。 但当下这些犀牛的体格远比南方边郡的那些犀牛要大的多。它们高达六尺的身躯,再配上它们身上套装的板甲,如同一头头金属打造的巨兽般矗立在那里。它们身上的板甲还十分奇特,仔细看有许多豌豆般大小的小孔。它们额头上的兽角甚至都套上了金属撞角,如同一支锋利的矛刃一般。犀牛鞍桥上的骑兵,同样套着如同铁皮盒一样的封闭式板甲,从头到脚包了个严严实实,这板甲的护腕护臂上甚至还有数寸长的金属倒刺。他们手持的不是骑枪,而是一把造型奇特的斩马刀。 严颜在人群中惊呼道:“哪来的如此巨大的犀牛。老夫当年为刘焉供事时,西南藩夷也时常向成都敬献犀牛。只是那些犀牛体型远不如这些犀牛般如此巨大,大约只有这些犀牛的六七成大小。更重要的是,它们不大可能被驯化为坐骑家畜来使用。” 在冯宇的授意下,这支“犀锐铁骑”出来一名队率为梁军众将讲解道:“这些犀牛不是普通的犀牛。而是林涛将军麾下的远洋舰队从大南洲的土人那里弄来的,而后运送到沙瓦底港的腾龙城里驯化而成。它们狂奔起来之时,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们。” 这队率口中大南洲其实就是原世界中的非洲。这些犀牛是远比亚洲犀牛体型巨大的非洲犀。在腾龙城中的驯兽馆中加以驯服成可以战斗的犀牛坐骑,前前后后花了三年时间,至今全部加起来有这千头上下的数量。 典韦好奇的凑过上去,用手指敲了敲犀牛和骑手身上的板甲,发出铛铛的声音。惊呼道:“这铁甲厚的像是整个坐骑是铸造出来一般,这甲得有多厚。” “启禀将军这铁甲乃精钢所锻造而成,有三毫之厚,也就是比巨猿战兵身上的铁甲还厚五成。即便是枪矛在高速冲击下,也无法透甲。更何况犀牛本身的皮肤就是一层厚甲,可以说当今天下,几乎没有能够直接伤害到这些犀牛战骑的普通武器。” 这队率接着又花费半个时辰的时间对众人做了更详细的讲解。大家听完后纷纷赞叹不已,黄忠哈哈大笑道:“有此神物,定能将魏军杀的片甲不留。” 贾诩在一旁捋着胡子看了半天,冷不丁的问道:“万物都有弱点,这犀锐铁骑也应该不例外。这些东西吃什么?食量是否巨大?若是吃的特殊,又食量巨大,我们的补给辎重可是承担不了。”他的提问引来众将一片哄笑。 队率立刻回道:“启禀贾大夫,这些犀牛和马一样,是完全的素食动物。它们只吃草,甚至比马还好饲养,因为它们不需要如豆类这样的马料。只要有足够的鲜草,就能保证它们的生存。当然它们也有些短处,就是速度,耐力不如战马,也就能以最高速度冲刺数里路。它们虽然不需要马料和特别的饲料。但是却时时需要水。若它们的皮肤干燥超过大半个时辰,便会烦躁不安,无法再被兵士操控。” 贾诩点点头,恍然大悟扭头对冯宇鞠身一礼道:“原来这就是圣上要秋雨落下的原因。也是这犀甲为什么有如此多小孔的原因。” 冯宇笑道:“文和说的不错,但这并非等秋雨来临的唯一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秋雨来临时,魏军那纸糊的升空灯便无法再升空。他们与我们相比,就如同瞎了一只眼般。” 冯宇的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脸上一点冰凉。用手一摸,原来是滴水珠。他抬头向空中望去,天空早就是秋霾一片,云层低垂。落下的雨滴越来越多,梁军众将欢呼雀跃起来,纷纷喊道:“下雨了!下雨了!我们就要和魏军决战了!” …… 司马懿呆站在中军大帐的门口,望着帐外连绵不绝的细雨,心里却在七上八下的想着。此前,他还是稳坐钓鱼台的心态,认定冯宇急于速战,耐心比不过他。所以除了日常双方的袭扰战,便是采取广撒斥候,日夜监视梁军举动的措施。只要梁军有什么动向,他都能第一时间得到禀报并且采取对应行动。他估算了梁军下一步的无数可能,无论哪一步他都有应对之策。而且他认定冯宇在他预置的战场上与他决战是最有可能的。 但最终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冯宇在长达三个月的时间中,没有任何发起总攻,撤退,移师,分兵的迹象,只是守在卧蚕岗与他干耗。这让司马懿顿时惊疑起来。 猛然,司马懿耳中隐约听到阵阵的鼓号之声。那显然不是魏军至今的鼓号,因为声音太远了。果然,不一会就有令兵冲进大帐禀报道:“启禀大将军,梁军开始在营外布阵,此次出动兵力甚多,接天连地,已摆开十几个方阵,似乎是要发起总攻了!” 第692章 大战开启 司马懿听了令兵的传报,不惊反喜的哈哈笑道:“冯宇终于沉不住气了,总算让本帅没有白等。” 续而,司马懿吩咐令兵向各营各部传令,让众将按事前的计划从事。很快,连绵数十里的魏军众营之中,也传来了隆隆的鼓声。这鼓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魏军各部步骑纷纷涌出营寨,在各自将官的指挥调动下,于营寨前的空地上聚集成阵。而后又汇集在一起,形成更大的军阵或战骑骑对。 约莫用了一个多时辰时间,魏军方才列阵完毕。正对着梁军方向的整整有二十个长枪密集方阵,宽达二十里。实际上,魏军可以排的更宽,但是军阵过宽,就出了魏军预设战场的范围。就没有专门对付梁军长弓战车的浅坑陷阱和暗桩了。 司马懿的近卫军方阵则有三个长枪方阵拱卫在前,左,右三面,防止前方的长枪阵万一被梁军突破后,主帅面临直接威胁。魏军中央军阵的两侧则是成排成列的弩炮阵地。合计有上千弩炮,这些弩炮都已上了石弹或弩枪,引弦待发。 另有六个长枪密集方阵分别部署在左右两翼,他们是以纵向方向排列,每三个方阵一列,左右各一列。这是防止梁军骑兵绕行到侧翼发起打击。若是梁军铁骑突袭到魏军军阵两端,企图对梁军侧后发动打击时。这六个长枪密集方阵会立即转向九十度,将枪尖对准来袭的敌骑。 当然,司马懿知道仅仅依靠这六个长枪方阵无法完全防御住梁军铁骑对两翼可能的突袭。所以担当克制梁军骑兵的主力并非他们,而是数量上万的魏军虎豹骑和万骑魏军常骑。也部署在这六个长枪密集方阵前靠向梁军一侧。 司马懿还在魏军大阵的背后布置了一个由魏军战兵步卒构成的机动步兵方阵,这个方阵与长枪方阵不一样。他们主要是由刀牌手和弓弩手,以及少量魏军常骑组成的混合军阵。他们的任务是在阵后游弋警戒,防止梁军散兵游骑从各方阵之间的空隙穿插到魏军后方展开袭扰。最后,司马懿还在数十里的连营中保留了够组成二十个方阵的兵力做为后备。他们虽然都留在营中,但所有人都在各个营寨中的校场空地上排好了队形,随时准备防御或出击。 司马懿登上了用于指挥的驷马战车,手搭凉棚向梁军眺望。虽然梁军也排出长达近二十里,由十几个步兵方阵所组成的宏大军阵。但是梁军这十几个步兵方阵都是两千兵马左右的小阵。 所以梁军军阵既然拉的和魏军军阵一样宽,就不得不牺牲军阵的纵深。梁军的方阵普遍只有五排,甚至有的只有四排,这样单薄的军阵很容易被魏军的虎豹骑所凿穿。而且梁军方阵与方阵间的空隙也比魏军大的多,这也是一个致命的短板。梁军左右两翼同样布置着大量的战骑,重装骑兵和轻骑飞羽混杂而列,黑压压的遮挡住了整个地平线。但是司马懿却没发现梁军的长弓战车部队,这是他最为忧心的。 他又极目向更远处眺望,试图看清梁军军阵后方,但梁军军阵旌旗烛天,遮挡了视线,而且此时两军相隔距离也太远了,所以什么也看不清楚。 司马懿沉声说道:“升起升空灯,本帅要知道梁军大阵后方的布置。”令兵诺了一声便匆匆前去传令,不料过了半刻便回来禀报道:“启禀大将军,主掌升空灯的将官说,现在雨水太大,升空灯无法升起,而且会让雨水浇坏棉纸所制成的灯罩。” 司马懿这才想起,出自郭嘉之手的升空灯有个巨大缺陷,就是为了尽量减轻自重,它的灯罩是棉纸裱糊在竹质框架上所构成。魏军没有石脑油这种燃料,因此即使放大灯罩,也没有强劲的热源来保持灯罩中的热空气。这就是魏军升空灯一直不能做大和加大载重量的原因。 司马懿再次向数百仗外的梁军望去,不禁心中打了个寒蝉,原来在蒙蒙秋雨中,梁军已有十几个“升空灯”腾空而起。几乎每个方阵后方都有一个。司马懿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如同视力超强的人和个半盲的人对决,后者即使身强力壮,四肢发达,也先输了一子。 此时梁军军阵中军,大红华盖之下的冯宇也正观察着魏军大阵,不同的是他调出了自己的系统面板,全方位的审视着这个超级大阵。除了冯宇,指挥各个方阵的将领中,不少人亲自乘坐升空气球,升入空中观察着魏军动向。 冯宇终于抬起头,抬起手掌,而后用力挥下,口中淡然的吐出四个字:“全军进攻!”令兵随即隆隆的敲起他指挥车旁边的战鼓车。其余各部方阵战骑骑队接令后,也以同样的节奏击鼓响应,同时也是将这军令向更远处传去。当梁军所有方阵的战鼓声响成一片时,便代表各部都接到军令。宽大近十里的梁军大阵便还是在兵士们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口令声中,徐徐向前方移动起来。 梁军的这个举动顿时让司马懿紧张起来,他没再去多想升空灯的事,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梁军军阵的移动上。 梁军军阵在移动,可魏军军阵却一动不动的扎在原地。司马懿担心梁军的长弓战车在后面藏着,所以魏军必须尽可能的呆在被“改造过地形”的区域内。 梁军越来越近,司马懿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起来,他将手臂高高举起。当梁军距离魏军军阵百仗出头时,突然齐齐停下。司马懿此时却挥下了手臂,发令道:“弩炮轰射!”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无数成百上千的石弹,弩枪从魏军军阵后弹射而起,远远的抛向梁军军阵。这些石弹,弩枪绝大多数没击中目标,但部分还是造成了梁军伤亡。数十上百名被石弹或弩枪射中而未亡的梁军兵士痛呼惨叫起来。 梁军军阵中过了半刻钟,才发出了反击。同样石弹和燃烧着的火爆弹,还有那长弓手的重箭也铺天盖地的向魏军抛射而来。 第693章 错误的判断 梁军成百上千的火爆弹在天空划出道道弧形烟迹,而后落在魏军的大阵之中,腾起一丛丛数尺高的烈焰。魏军的各级将校都声竭力嘶的呼喝着:“前排兵士竖起橹盾,其余人摇动枪杆,都不要惊慌,不要乱动位置!保持阵形!” 梁军长弓射来的重箭被枪杆纷纷打落在地。这些重箭虽然射程惊人,但飞射近败仗后已是强弩之末,而且它们的箭身奇长,更容易被枪杆扫中并且消弭更多的动能。 轰的一声,一发火爆弹正好落在一名长枪兵的脚边,碎裂后五六尺高的烈焰顷刻间将这名长枪兵吞没。他立刻惨叫呼号起来,距离他不远处的将官喝道:“不要乱动,趴下。” 那长枪兵丢掉长枪,不停的哀嚎着卧倒在地上,一名手持潮湿麻布袋的魏兵从枪阵一步不到的间隙间冲了上来,将那巨大的布袋兜头罩在火人身上,将火扑灭,而后揪着这名还在哀嚎不止的烧伤魏兵衣领,向后拖去。后方的长枪兵迅速的将这个空位补齐,附近的两名长枪兵见到此场景已经尿了裤子。 另外一个长枪方阵中,同样的场景,也是一名魏军兵士被烧成火人。但是在恐惧和疼痛下,他早已忘记了平日操练中对应这种情况该做什么,拖着烧成一团的躯体,在密集的长枪方阵中开始乱撞乱跑起来。噗的一声,一名魏军将官将矛枪刺入了他的胸膛,整个人立刻安静并且瘫软下去,在地上烧成了一团。 梁军这边,同样损失惨重。有石弹击中大盾后,连人带盾被撞击的四分五裂的。有弩枪穿透枪盾兵身上的环片甲,将人钉立在地面上的。同样惨不忍睹。 此时,邓艾在司马懿身边小声的说道:“大将军,您看,梁军停止前进了。莫非他们要和我们对轰弩炮,迫使我们前进与他们交战?我们的军阵若前进百仗,则交锋之地一大半区域都要出我们已布置好浅壕暗桩的范围了。” 司马懿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静立了几秒后道:“不,我们坚持不动。梁军如此与我们对轰对射下去,吃亏的是他们。敌我的战损对比只要高于两成,我们就是占了上风。如此对轰对射,我伤八百,敌也会死一千。所以冯宇真要这么做,本帅高兴还来不及。” “既然如此,可他们为何驻足不前了呢?”邓艾又紧接着问了句。司马懿自然也想不透这个问题。实际上,如果当前魏军设在周遭的一些明卡暗哨据点能够升起升空灯的话,前一个时辰就可能会发现有一支由两千乘的长弓战车和两千轻骑组成的部队,向黄河下游疾行。 他们将在三十里外的地方绕过魏军连营,插到邺城和魏军连营之间。他们的任务就是当冯宇在正面击溃魏军后,全力狙击向邺城方向溃散的魏军,防止溃兵退入邺城,增强邺城的防御兵力。 司马懿虽然笃信冯宇不会与他如此对轰干耗下去,但时间一久,还是让他沉不住气起来。他心里又七上八下的担忧起冯宇在玩什么新的花样。就在这个时刻,又有一令兵飞骑来报:“启禀大将军,我军斥候游骑在三十里外发现了大股梁军车骑部队,大约有战车两千,轻骑两千。他们正在迂回绕过我军右翼,似乎是要穿插到我军连营后方!” 原来,司马懿为了防范梁军出奇兵对其背后进行突袭,在连营周围设置了大量明卡暗哨和游骑。尽管他们因为无法升起侦查用的升空灯,发现这支梁军部队晚了点,但最终还是发现了他们。 司马懿听了这个军报后,哈哈大笑起来。邓艾惊讶的问道:“大…大将军,敌军车骑迂回穿插到我军后方,为何您还如此轻松。” 司马懿笑着说道:“这有何足道哉,这不就是本帅意料之中的事吗?冯宇顿兵不前如此之久,本帅本以为冯宇又要用什么诡计,却不料还是这迂回到背后突袭的老套路。我们营中还有近十万步骑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接着,司马懿又吩咐令兵道:“传本帅军令,将两翼的常骑抽调四千,调到营后,配合营中长枪步卒对出现在我军后方的梁军车骑进行迎头痛击。所有营中兵马和抽调的这两千常骑都由邓艾统一指挥。” 旁边的邓艾张了张嘴道:“某,大将军,某可从未指挥过如此多兵马啊。这…这。” 司马懿反问道:“邓艾,我且问你,传闻你记得军中所有都尉和都尉以上将官的姓名和面孔,可有此事。” 邓艾点点头道:“也不是所有,这一千三百二十七名将校中里有八九成都是记得的。” 司马懿哈哈大笑着肯定的说道:“你能清楚的记得将校数量,还能认识他们中八九成,凭此一点,汝就能胜任指挥这十万大军的重任。”说罢他收起笑容,肃穆道:“邓艾听令!” 邓艾连忙抱拳鞠身道:“末将在!” “令汝统帅这近十万步骑,务必要阻挡住梁军对我军后方任何位置的袭扰,直到我军击溃正面之敌为止。这个任务不难,他们的战车有我们的浅沟陷阱,暗桩对付,他们的轻骑也有我们的魏军铁骑对付,更何况我们还有数以万计的长枪手。” “末将遵命!” 此时,梁军中军,冯宇估算下时间,自己的那支穿插到敌后的车骑差不多应该已绕过了魏军连营。再加上自己击溃魏军主力的时间,差不多应该够他们到达狙击溃败之兵位置。 冯宇不知道的是,他的这支车骑部队起到了一个他也没预料到的作用,那就是因为司马懿的错误判断,魏军的近十万后备军被调出了连营,正列阵以待那支永远不会主动来攻的梁军车骑部队。 “传朕军令,全军前进!”冯宇一字一顿的说道。进军的鼓声接力般响起,庞大的梁军军阵又开始向前移动,排在军阵后的那些弩炮却没再跟随军阵前移,而是继续轰射着魏军军阵。 第694章 人海对决 秋雨濛濛中的卧蚕岗北部荒原,被无边无际且又排列整齐的两大片人海占满了。两波人海的间距越来越近。 司马懿望着逐渐逼近的梁军,嘴角反而勾出一丝笑意。待两军相距约五十仗距离时,他便断然令道:“传令,左右骑兵部队出击,先行击溃敌军左右两翼的战骑,而后从侧后突击敌军的步卒军阵。” 随着魏军传令的鼓声,距离司马懿中军十里外的两端魏军战骑奔涌而出,杀向梁军的两翼。冯宇也随即下令自己的战骑出击,梁军战骑也迎面杀向这些敌骑。 这些梁军战骑中,轻骑飞羽居于前方,他们刚刚让马速提起来,便纷纷拉弓放箭。数以千计的箭矢密集的向魏骑疾射而去。魏军骑队中,某个正在奔驰的虎豹骑骑士感到肩头猛的一震。 他瞥眼一看,一支尾羽还在颤抖的箭矢射入了他的肩头,好在他没感觉到疼痛,应该是箭簇被肩甲卡住,未能射入皮肉之中。 但附近的另外一名魏军常骑就没有如此幸运了,一支轻骑飞羽的箭矢射中了他的战马,受痛而惊的战马扬起前蹄,将马上骑手颠落马下,随即被后方的战马铁蹄踩踏而亡。 在轻骑飞羽的箭雨中,数以百计的魏骑被射落马下。轻骑飞羽们射出这一轮箭矢后,魏军铁骑已是近在咫尺了。 轻骑飞羽们连忙如他们日常训练般,拨马向一侧兜转而去,试图规避与魏骑的直接交锋。但是双方的距离太近,速度太快。轻骑飞羽队尾的战骑兜头转向时,虎豹骑已冲到近前,纷纷挺起骑枪向这些轻骑飞羽捅刺而去。 某名轻骑飞羽的坐骑已调转了个角度,但骑枪已骤然而至,刺入了他的左肋之中,直接将他从马鞍上挑了下来。另外一名轻骑飞羽的战马被虎豹骑已枪刺透了胸膛,骑手随即向前翻落马下,一骑魏军常骑的铁蹄踩踏在他的后背心上,刹那间将他踩的五脏六腑都位移开来。未能逃开的上百骑轻骑飞羽眨几下眼的功夫便被魏骑扫荡干净。 率领这些魏骑的曹真见此情景得意起来,虽然至此魏骑的伤亡还是比梁骑多,但魏骑的伤亡都是被箭矢所杀伤,两军交锋后,梁军便少有机会能对魏骑进行狙射,况且魏骑的数量要多于梁骑。所以曹真认为按这个趋势下去,自己是完全有把握击溃梁军骑兵的。 随后而来的梁军重装骑兵很快粉碎了曹真能轻易取胜的幻想。梁军重装骑兵密集的排成几行,挺着如林的骑枪与虎豹骑撞击在一起,现场顿时马啸嘶鸣起来。双方无数骑士被骑枪挑落马下,无数战马因为速度太快刹不住脚步,撞击在一起。 曹真本还想着自己的魏骑能与梁军骑兵交锋而过,但冲过来的梁军战骑排的太密集了,魏骑与梁军骑兵交锋后,只能选择和梁军铁骑进行近距的马上缠斗。 用掉骑枪的骑士骑手们取出狼牙大棒和斩马刀搏杀在一起,战骑们缓步在原地团团兜转着圈子,马鞍上的人则挥劈着兵刃。现场满是兵器金属的交鸣之声,不时能看到被狼牙大棒磕飞的斩马刀,听到双方骑手中刀挨棒后发出的惨叫声。 某名虎豹骑狠狠劈出一刀,正斩在一名梁军重装骑兵的右肋上,锋利的刀锋带着十足的力道将铁甲切开一个大口子,并且割裂了衣衫和皮肉,但因为铁甲所阻却并未造成致命伤。对方的狼牙大棒紧接着猛击在他的头盔上,只听一声脆响,这虎豹骑骑士天灵盖已经碎裂。他的身体迅速瘫软下来,掉落马下。 梁军重骑人马披挂精良铁甲,手持能够专克重甲的狼牙大棒,而魏军虎豹骑却使用以劈砍为主要杀伤方式的斩马刀做战。双方优劣对比显而易见,梁军重骑自然在这种近距对战中获得了优势,冲抵了魏军战骑的数量优势。 就在双方两翼骑兵激烈鏖战,难解难分时,双方长达二十里上下的步卒方阵已相距仅十仗距离。随着梁军阵中的阵阵口令呼喝之声,一片片的标枪如同滂沱大雨般抛投向魏军的长枪阵。魏军军阵最前一排的刀牌手早就将手中的大橹盾拼成了一道高墙,不少矛枪叮叮咚咚的射在这些橹盾之上,但更多的矛枪飞过这道盾墙,向着那些长枪手抛射而来。 魏军的橹盾盾墙后,传来接二连三的惨叫痛呼声,大批魏军长枪手被矛枪刺穿了身体。梁军枪盾兵显然没有用矛枪与魏军交锋的意思,所以他们将手中的所有矛枪接连抛出,一支都没有留,最后方抽出自己腰间的缳首刀做为最后的武器。半刻的时间,整个战场上就有近万的魏军步卒被标枪杀伤在地。不过这八九千伤亡虽然让魏兵们恐惧紧张起来,但对于由上十万兵士组成的魏军大阵而言,并没有伤到什么元气。那些阵亡长枪手的空位,很快就被后方那些面色煞白迈着麻木而机械步伐的魏兵填补上了。 魏兵长枪方阵已落下密集如林的长枪,最前方的刀盾手也将橹盾齐齐丢掷在地面上,而后沿着方阵列与列间的空隙向后跑去,整个橹盾所构成的盾枪就如同突然凭空消失了般。那些如同满天繁星的长枪枪尖与梁军盾墙已是在咫尺之间。 “杀!”“杀!”魏军所有方阵中都爆发出即是喊杀之声也是口令的声音。每每喊出一声杀字,如林的长枪便齐齐的捅刺一次。梁军盾墙上的某个枪盾兵,拼命用大盾抵住了四五支长枪的顶刺,却被另外两支长枪刺穿了脑袋,仰天向后倒落在地。还有一名梁军兵士被七八杆长枪顶住盾牌,推倒在地。刚要爬将起来,就被乱枪刺成蜂窝一般。后方的梁军枪盾兵迅速的顶了上去,勉强堵住了缺口。双方的交锋线如同一条不停微微蠕动的长蛇。不时有后方长弓手的重箭飞越过交锋线,将后方一些魏军长枪手射翻在地。 一直密切注意战局的司马懿发现自己的骑兵稍落下风,但自己的长枪方阵却让梁军方阵败像已显, 司马懿认为自己再加把劲,就能击溃梁军数万人的步卒方阵,稳操胜券了。于是他高声喝令道:“速传本帅军令,让担当后卫的步骑方阵和退下来的刀盾手穿插到梁军方阵之间空隙,对各个方阵侧翼进行攻击!” 第695章 大局已定 梁魏双方激烈搏杀的十三万多步卒中,魏军方阵二十个,梁军方阵只有十五个。魏军方阵和方阵之间的空隙非常小,平均只有两三仗距离。梁军的方阵和方阵间却有十余仗的空隙。 如此一来,很多魏军长枪手前方压根没有敌人,但即使如此,为了保证长枪方阵的完整,他们也不会如同散兵游勇般窜入这空挡之中对梁军进行击杀。况且他们手中的长杆武器也不便直接杀入敌军阵中近身肉搏。 此时,本担当司马懿近卫方阵后卫的那个魏军方阵,以及从各个长枪方阵前第一排撤下的那些刀盾手,在司马懿号令下分为若干股,从方阵缝隙中穿阵而过。他们试图直接插入到梁军方阵间的空档,而后对梁军各个方阵的侧翼进行攻击。 就在此时,梁军军阵之中突然传来节奏非常奇怪的号角声,这号角声本只从一个地方传来,但立刻梁军阵中各个角落都吹响了同样节奏的号角与其呼应。很快,这样的号角声就在梁军阵中响成一片。 司马懿立刻看到了梁军非常奇怪的举动。那些梁军枪盾兵在横向上向不同的纵列靠拢在一起,显得更加密集,所有方阵因此被纵向分成三到四块,露出了两到三个五六仗的空隙。那些正在拼命向前捅刺并逐步推进的魏军长枪兵们,有的前方突然消失了目标,只得处于“闲置”状态。有的前方的盾牌却变的更加密不透风了,枪尖更难找到破绽捅入敌兵的身体。 司马懿正在诧异时,突然感觉到大地似乎在微微颤抖。他心中不禁疑惑道,双方战骑正在近十里外的地方鏖战,而且已经是在贴身肉搏之中,战马都未奔腾起来,为何大地会震颤起来了呢?紧接着他便听到夏日滚雷般的声音,这声音远比普通战骑万马奔腾之声还要震撼。 司马懿此时还没看清前方状况,但是那些前方的长枪方阵,以及正从方阵缝隙间冲向梁军的魏军步卒却是看的清清楚楚。一些体型巨大,浑身甲胄泛着金属光泽,头上还顶着根矛刃的“铁牛”正以极高的速度向魏军军阵狂冲而来。那铁牛还乘骑着同样怪异铁甲在身的骑士。 魏军之中大多为北方人,因此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犀牛。实际上即使见过犀牛的人也不一定认出这些怪兽,认出这些怪兽也避免不了他们小腿肚子打颤。 魏军的将校比谁都清楚他们的军阵面临着什么,那就是士气顷刻间瓦解,整个军阵顿时消散。他们一个个都高声呼喝起来,既是为自己手下的兵士打气,也是提醒这些兵士该作的动作。 “不要惧怕敌骑!只要保持阵形,不要慌,他们没有胆子往枪尖上撞!” “面对敌骑的,都将枪挺好了,将枪杆顶在地上!放心,他们不敢鱼死网破的往阵中硬闯!” “保持镇定,按平时操演的做,畏敌退后者杀无赦!” 这些将光所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若是普通骑兵,哪怕是虎豹骑甚至梁军的重装铁骑,若要硬冲这长枪密集方阵,可能会在巨大的惯性下,以人马的躯体撞死两三名最前方的长枪兵,但自己也肯定会被捅成蜂窝。而且即使人愿意往上撞,稍微有点灵性和智商的战马也不会主动往枪林上撞。所以以骑兵破这种长枪方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以战骑如同雷霆般的冲锋,从心理上瓦解对方士气和阵型。 现在魏军长枪手们虽然吓的够呛,但在众多将官呼喝指挥下,还是没有发生溃散的迹象。大多数长枪兵还是相信这奔冲的梁军怪兽会在撞上枪尖之前停下脚步。少部分没有这个信心恐慌不已,但没有溃散的大阵也将他们各自约束在阵位上,前后左右都是人,无处可跑,只能各司其职。当这些长枪兵见到这些铁牛与自己只有咫尺之遥时,想跑也来不及了。 只听一个梁军方阵空隙处,传来噼噼啪啪的脆响声,原来是那些后端顶在地上的长枪,要么被生生折断,要么被弹向空中。紧接着又是轰的一声闷响,七八个已经木然发呆的长枪兵被撞飞到半空之中,还有一个魏军兵士被金属包裹如同利刃般的犀角顶穿了胸膛,尸体被挂在犀牛头上飞舞着。 高达六尺,重达五千斤的犀锐铁骑如同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将魏军长枪方阵撕裂开来。它的头肩铠甲上插满了折断的长枪枪刃,但这些枪刃没有一支能刺透铠甲和它自身的硬甲。那些魏军长枪兵如同被镰刀划过的稻麦般纷纷倒下,而后被犀牛巨大的铁蹄踩的粉身碎骨。犀牛骑士手中的四尺斩马刀也划下右边魏军兵士的一颗颗人头。 一名魏军悍勇的魏军将校瞅个空子,从左边一跃而起,扑向犀牛骑士,只要他能抓住对方某个物件或抱住对方,在这么高的相对速度下,定能将对方拖下马来。 谁知对方只是猛的将左手向前挥去,砰的一声闷响,那带着金属长刺的护臂正好砸在这魏军将官的脑袋上。如此高速之下,长刺顷刻将将他脑袋扎了个对穿。 也就是眨几下眼的时间,这一骑犀锐铁骑就凿穿了纵深十排的长枪方阵。他的身后还跟着两骑重装骑兵。这些重装骑兵跟着犀牛铁骑凿穿魏军方阵之后,立刻兜转方向,从长枪方阵背后向其余位置展开冲击,试图凿开更多的缺口。 手持大盾和短刀的梁军枪盾兵此时在将官的号令之下,不再保持军阵的队形,以散兵的形式涌入到这些被凿开的缝隙中,对两边的魏军长枪手们展开近身肉搏。 这样的攻击同时发生在长达二十里战线的近千个点上。二十个魏军长枪方阵顿时大乱,魏军兵士们除了被梁军犀锐铁骑和重装铁骑大量杀伤外,更多的伤亡是来自那些冲入阵中的梁军枪盾兵。手持长枪的魏兵不可能对枪盾兵展开近距攻击,因为时间仓促,他们大多数人连短柄兵器都没有配置,此时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仅仅半刻钟不到的时间,二十个方阵,十多万魏军便开始瓦解溃逃。 而司马懿等人,在犀锐铁骑凿穿护卫他的前卫军阵后,方才从目瞪口呆中惊醒过来,急忙让车夫驾马逃窜。 远处的冯宇长长的舒了口气,虽然战斗还没结束,但是大局已定,他成了这场决战的赢家。 第696章 破墙而入 一名乘坐在热气球中的梁军瞭望兵探头向下俯瞰,发现在卧蚕岗北方的荒原上,大批大批的人群正如同蚂蚁般向北狂奔着。地面上到处散乱着毛发一样的东西,那是魏军步卒丢弃着横七竖八的长枪。 被近千犀锐铁骑撕裂成无数条的魏军军阵,在涌入缝隙的梁军步卒近距击杀下,顷刻间就产生大量伤亡。在司马懿以及魏军众将都来不反应的情况下,就骤然崩溃。几乎所有魏军步卒都丢掉了手中累赘的长枪,撒腿向北逃命,试图逃回连营之中。 此时梁军步卒一边追赶,一边高喝道:“跪地为降,降者不杀,不降即斩!”的口号。那些听到这些话语并且反应机敏的魏军步卒连忙跪倒在地,双手抱头。手持大盾利刃的梁军兵士果然从他们身边直接越过,并没有加害他们。那些没来及跪下投降的魏军兵士无论是否真的还想与梁军为敌,只要被这些梁军枪盾兵追上,顺手便被一刀斩杀。 两边还在与梁军铁骑鏖战的魏骑们,本就居于下风,凭借数量优势勉强维持。现在指挥这些魏军骑兵的夏侯惇与曹真见做为主力的步兵方阵完全奔溃,哪里还有心恋战。夏侯惇正要拨马而走时,一名梁军重装铁骑拦在他的马前。 夏侯惇以极快的反应速度刺出一枪,对方急忙用狼牙大棒格挡,但这一枪来的太快,还未等狼牙大棒敲上枪杆,这一枪就刺入了梁军重骑那那坚硬的胸甲。双方对向而冲的速度极高,导致夏侯惇的骑枪穿入了对方的胸膛。 夏侯惇试图将骑枪拔出来,但马速太快,枪刃又被对方铁甲卡住,一瞬间的功夫竟然未能拔出。梁军骑士的尸体被穿在枪杆上,拖下了坐骑。夏侯惇一时间无法将枪杆上的尸甩掉,只好丢弃了骑枪,嘡啷一声将腰刀拔出。此时他才来的及高声叫喊道:“传令!全军撤离!撤!” 实际上,不用他喊,他麾下的这些魏骑已陆续有人逃窜而去,并且越来越多。右翼曹真那边的情况和夏侯惇也差不多,早已开始全军溃逃。夏侯惇一夹马肚,就要加速向被窜去,却再次被一名梁军重骑拦在马前。他二话不说,策马冲出,挥刀便砍,对方将手中狼牙大棒就势一抡,便将他的腰刀磕飞。 夏侯惇知道自己的腰刀砍不透对方的铁甲,这只是虚晃一刀。他忍着发麻的虎口,继续策马奔驰,试图从那梁军重骑身旁掠过。篷的一声闷响,对方的狼牙大棒还是顺势砸在他的后背心上,顿时气血翻腾。幸亏他的马速奇快,消弭了狼牙大棒上的不少力道,否这必定会被打下马来。 已赤手空拳的夏侯惇急急呼唤来几名亲卫,簇拥护卫着他向魏军连营处绝尘遁去。他刚遁去不久,一名梁将提着骑枪,策马飞奔到此处。他望着绝尘而去的夏侯惇背影,遗憾自己晚到了一步,否则绝不会让夏侯惇如此安然逃回大营。 华雄正要下令麾下战骑,尾随这些正在溃退的魏骑,一鼓作气攻入魏军大营时。却有一名冯宇身边的羽林军团令兵飞马来报。 统帅梁军战骑与夏侯惇正要的华雄正要追击魏军骑兵时,来自中军的羽林军令兵带来了冯宇的军令。 “圣上有令,若是魏军战骑向连营中退却,我军战骑不用尾随追击,而应该直接穿插过魏军连营。对连营背面的魏军军阵进行突袭。这些魏军正坐南面北列阵,只要我军战骑及时对他们侧后进行攻击,应该能将他们一举击溃。但是若这些魏军长枪方阵即时调转方向,我军战骑就不要轻易攻击!” 华雄立刻应诺了一声,便亲自扛起本部军旗,引导着数以千计的战骑向北冲去。 原来冯宇已得到了邓艾十万步卒和四千魏军常骑在连营以北列阵的消息,顿时明白过来。他想,司马懿定是知道了梁军有支车骑部队迂回到魏军连营后方的军情,并且错误的判断了自己的意图。这是个意外之喜,冯宇决定抓住这个机会提前并且彻底的击溃魏军,于是他急忙吩咐令兵给指挥骑兵的华雄和徐荣带来了这样的军令。 司马懿匆匆逃入自己的中军大营后,高声吼叫道:“所有兵士,无论刀牌手,弓弩手,还是战骑统统上前守营,无论如何要保住营寨。只要梁军不能攻破我们的连营,我们还有挽回局面的机会…” 司马懿顿住了话语,因为此时他突然想起来,剩余的那十余万兵士,已被自己交给邓艾,防御从北面攻来的梁军。紧接着他又想起了梁军那恐怖的犀牛铁骑,他一拍大腿道:“不好!”对身边的令兵急忙说道:“传本帅军令,速去传邓艾将营北的兵士收入营中防御…” 他的话还未说完,只听一声巨响。木制的营寨寨墙上豁然出现了一个缺口,断裂的木栅条棍碎屑四处飞溅。原来是一头犀牛战兵破墙而入,紧接着它又撞断了寨墙后的拒马,犀牛上全身包在金属壳子里的骑士手舞四尺长刀,将身旁惊慌失措的魏兵轻易斩杀在地。这样的巨响接连传来,不断有梁军的犀牛骑兵破墙而入,闯进大营。 司马懿又急急对身边的一群亲卫说道“不用传令了,来不及了,这连营肯定是守不住了。我们快走,速速去与邓艾会合。”说罢,他就在这些亲卫的簇拥下,向大营的北门蜂涌而去。同一时刻,大批梁军步卒从营寨寨墙上的缺口中涌入了梁军大营。 除了司马懿的这个中军大营,连营中其余营寨所遭遇的情况都和此差不多。留在连营中的兵士本就没有多少,逃入连营中的兵士也没有多少,而且都是已经吓破胆根本无法做战的溃兵。所以,当梁军步卒涌入魏军的各个大营后,他们有的跪地乞降,有的如同司马懿般,夺路向北方逃窜而去。一些魏军战兵出身的兵将,为了争夺道路,甚至挥舞兵刃对当路的其余魏兵大砍大杀起来。数百个魏军大营个个都乱成了一锅粥。 第697章 狂奔而逃 魏军连营北边五十仗处。在邓艾指挥下,另外的十万魏军步卒外加四千魏骑已布好军阵。 十二个长枪方阵以五排纵深,排了近四十余里宽。这个宽度足够保证那支可能来袭的梁军车骑无法穿过连营,从而对司马懿的主力军阵背部发起突袭。另外六个长枪方阵分为两列,挡在左右两翼,防止来自侧翼的敌军攻击。 邓艾清楚,那支由两千战车两千轻骑组成的梁军是没时间也没能力对他大阵两端发起攻击。他担心的是还会有梁军铁骑会从连营两端迂回偷越而过,再对他的两翼展开袭扰。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但他也不得不防。 只是邓艾做梦也不会想到,梁军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击溃魏军十数万大军。此时,正站在军阵中眺望远方的邓艾隐约听到了身后的人喊马嘶,兵器交鸣的厮杀之声。他心里一动疑惑道,此处距离正面战场不算营寨的空间,也有百仗之远,怎么厮杀喧哗之声会如此响亮? 想到这,邓艾立刻吩咐一名亲卫令兵前往南面查看情况。仅仅过了不到一刻钟,这令兵就飞马而回,还没等邓艾来及问他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就已急急慌慌的报道:“报!…报…梁军正在攻打连营中所有营寨,部分梁军已冲入中军大营的营寨之中!” 邓艾一听,先是大吃一惊,紧接着呵斥道:“胡说八道,即使梁军能攻破我主力军阵,也不至于只用这么点时间,更不可能用这么丁点时间就攻入我魏军大营!汝莫非是将小股梁军偷袭某个营寨,说成了梁军攻破了大营所有营寨?” “回…回大将军,不是啊。小的…小的进入其中一座营寨时,确看到梁军正大举攻入营寨之中。有一种不知道什么猛兽驯成的坐骑破墙而入,突入大营,而后大批梁军兵士从突破的缺口中涌入,小的连忙策马跑了出来,又转入临近的营寨同样如此。而且小的还听见震天的喊杀之声。此外,小的还看见大批我军袍泽向营寨中溃败,显然梁军已经将我军正面的大阵击溃了啊。” 等这令兵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完,邓艾本还是不太相信。但他已看到无数的魏兵五十仗外的各个大营中跑了出来,这才相信令兵所言非虚。与此同时,一支百十人的骑队赶到他面前,邓艾看的清楚,为首的一人正是司马懿。他正要拱手做拜,司马懿已远远的挥动着手臂叫道:“士载,速速将军阵调转头来,来不及多说了,汝照某说的做就行。” 邓艾不敢迟疑,立刻吩咐令兵传令,让所有军阵掉转方向。但是调转军阵已是来不及了,即使做最简单的每个人向后转,军令要传达到长达几十里军阵的各部也要两三刻钟的时间。 这个时间,华雄和徐荣所率领的梁军铁骑已抢先从两侧的魏军连营中穿插而过,然后散开为几十股,向各个魏军方阵的背后袭来。 司马懿和邓艾看到,两股铁骑洪流正从营寨与军阵之间的那个空档处滚滚而来,它们不断的分出小股的骑队杀向各个魏军长枪方阵。最后的两小股骑队则是冲向了自己。 司马懿脸色顿时变的绝望起来,他深知今日败局已定,现在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逃生要紧。于是,他急忙对邓艾说道:“士载,这里就交给汝了,尽量挡住梁军,实在挡不住,汝便向邺城撤退。” 说罢,他也不等邓艾答话,便策马带着百十亲卫继续向北逃窜。邓艾还没回过神来,耳边已听到一连串的巨响,原来他所在的这个方阵刚刚调转方向,还未放下长枪。那些梁军重骑和轻骑就已飞马突入方阵之中,数十名前排魏军长枪兵已被高大的战马撞飞出去。 邓艾急叫道:“放下长枪!他们虽是战骑,但数量不多,我们齐心协力能够歼灭他们。否则就是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邓艾说的不错,魏军每个方阵有三千到五千上下的步卒。而突入每个方阵的梁军战骑只有两三股,每股百骑上下。即使没有军阵,只要梁军战骑未能凿穿军阵,在梁军战骑速度减缓之时,众长枪兵一拥而上,乱枪捅刺也能将他们歼灭。 邓艾所在的这个中军方阵,魏军的正规战兵占了相当的比例。因此相对于其他方阵战力较强,且他们是最先得到邓艾军令的,与其余方阵的魏兵相比,也没有那么猝不及防以及失魂落魄。 冲撞邓艾本部方阵的一股梁军骑队,最前方的几骑重装铁骑接连撞翻了三排魏兵,坐骑上的骑士疯狂的舞动着狼牙大棒,将两旁魏兵的长枪荡开,脑袋敲碎。他们后方的重骑和轻骑也同样挥动着狼牙大棒和斩马刀,对两侧的魏兵大开杀戒。 不过此时,梁军骑队前排的战马速度已经完全慢了下来。最后两排的魏军长枪兵极速的向后倒退而去,同时将手中长枪落下,密集的枪尖对准了梁军战骑。 “杀”随着一阵壮胆的呼喝,几十支长枪向梁军重骑捅刺而去。重骑身上的精甲挡住了十几支枪刃的捅刺,但还是有十余支枪刃透甲而过,将五骑冲在最前的战马和骑士都捅杀在地。两旁的魏军长枪兵也摆脱了暂时的惊慌,纷纷后退以便腾出空间端平长枪。就在这时,又有三骑重装铁骑纵马上前,那两排魏军长枪兵还来不及收枪,其中几人就被巨大的战马推倒在地而后踩踏而过,另外几人被挥舞的狼牙大棒击碎了头骨或震碎了内脏。 三骑重骑乘机策马突出人群,后面的梁军战骑紧随他们穿阵而过,终是将魏军军阵又撕开一个口子。实际上此时魏军长枪兵们因为躲闪和后退,早已不成阵型。那些已后退腾出空间的魏兵将长枪密集的向穿阵而过的梁军战骑捅刺而去,又有十几名梁军骑兵被挑落马下。 就在这个时刻,大批的魏军溃军从营中狂奔而出,将本已不成阵型的魏军方阵冲的更乱了。梁军步卒紧跟着杀了过来,迅速的杀入魏军长枪兵的人群中大砍大刺起来,这些手持长枪的魏兵似乎成了手无寸铁之人,只能任凭对方杀戮。整个方阵眨眼间便溃散而去,邓艾也拨马而逃。实际上,那些未及时接到邓艾军令,没有充分准备且战力士气都不如邓艾本部的方阵,还未等梁军步卒杀入阵中,仅仅在梁军战骑突击下便纷纷溃散。 发生在此前大战的情景再次重演,上十万大军如同潮水般向北疯狂溃逃而去。而魏骑溃军早在之前就从方阵与方阵的空档间向被狂奔而逃。 第698章 狙截 河北的秋雨天不似江南巴蜀,仅落了两日便告转晴,再次艳阳高照。铺满阳光,青黄间杂的河北原野上,一股股魏军溃兵正各股各的奔逃着。这些都是步卒,那些拥有坐骑的虎豹骑和常骑早就不管不顾的绝尘而去。 其中一股约三四十人的魏军溃兵正在气喘吁吁的奔跑着。他们中除了为首一个头目样的战兵老卒提着把缳首刀,其余人等都是从辅兵役卒紧急训练出的长枪兵,现在他们早就扔掉了长枪,手中空空如也。 他们身后,上百梁军战骑正追赶而来。除了阵阵马蹄声,呼喝劝降的声音也接连传来:“跪地为降!降者不杀!非降即斩!” 一些实在跑不动的魏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但那名为首的头目还给手下的这些兵士打着气:“快跑!不跑被梁军抓住必死无疑…啊。”他的话音未落,几支轻骑飞羽射来的箭矢已没入他的身体,他一声惨叫便扑倒在地上。他身旁的另外两名魏兵也同样中箭倒地。 后方梁军战骑的呼喝声还在继续着。“跪地为投降!降者不杀…”随即,这些狂奔逃命的魏兵都跪伏下去,还不停的喘着粗气。那百余梁军战骑很快就追了上来,也没理会他们,战马直接从一个个跪伏的身躯旁掠过,继续向北追击。这些跪地投降的魏军兵士自有跟随在后面的梁军步卒收容。 魏军那些溃逃的虎豹骑和常骑因为逃的早,逃的快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同样策马一路北窜的邓艾和他的亲卫们,在沿途收拢起不少这样的魏骑,很快邓艾的身边又聚拢起近千的战骑。 他们在荒原上又奔驰了片刻钟的时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密如鼓点的马蹄声,邓艾心中一惊道,梁军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他扭头望去,放才松下一口气。来的并非梁军,而是四五百魏骑,为首的将领还带着一支眼罩,不是独眼夏侯惇还能是谁。邓艾急令骑队,放缓脚步,这才与夏侯惇合兵一处。二人见面后,一番寒暄嗟叹的对话后,邓艾方知道司马懿主力大军溃败和连营被攻破的原因和详情。 夏侯惇叹道:“如今我方二十五万大军全军溃灭,邺城也难以保全。难道我大魏这是气数已尽了吗。” 邓艾茫然的回道:“无论如何,大将军和圣上都在邺城,我们现在赶回邺城再想办法挽大魏于危难。也许这些溃逃的步骑还能逃回邺城相当部分,那样我们还有一线希望。” 其实邓艾自己对这番话都不相信,即使部分魏军步骑逃回邺城,也守不住邺城。即使邺城能暂保不失,也没有什么意义,魏国覆灭几乎已成定局。夏侯惇也对此心中有数,两人不再言语,带着一千五六百的战骑向邺城方向疾行。 猛然,骑对前方传来几声惨烈呼叫,邓艾抬眼一看,两三名虎豹骑骑士已从马鞍上摔落下来。已有人失声呼喝道:“梁军的战车来了!大家快散开!散开…啊” 又是几声惨叫,更多的魏骑骑士被重箭贯穿了身体。邓艾,夏侯惇都是心中一惊,抬眼望去。果然远处出现了四乘梁军长弓战车的身影。 邓艾立刻喝令道:“大家不要慌,他们就这三四乘战车,我们兜围上去,将他们驱赶或者斩杀。”说罢他一夹马肚,带头向梁军窜去,不过他的百十名亲卫却在前后左右紧紧的簇拥着他,后面跟着那些溃散下来的近千魏骑。夏侯惇也率麾下的另外五六百名虎豹骑和常骑也从两侧向这些长弓战车兜围而去。 那些长弓战车不慌不忙,继续迅速又稳定的向奔来的敌骑连续不断的射出一发发重箭。邓艾前方和左右,接二连三的有骑手中箭落下马来。邓艾开始故意放缓马速,这是为了不将长弓战车惊吓走,为从两侧兜围上去的友军争取时间。直到靠的只有三十余仗距离时,他方才快马加鞭,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对方。 那些长弓战车早已调转了车头,现在突然发动起来,向远处遁去,与邓艾骑队之间的距离顿时又拉远了。 不过邓艾相信夏侯惇此时已能够将对方截住。就在此时,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接连不断的响箭之声,天边又涌来两股长弓战车,多达八九乘。但这还没算完,陆续有更多的战车向此处云集而来,射向魏军的重箭也越来越多。 邓艾前方和左右的亲兵很快所剩无几了,他正犹豫要不要停止追击时,噗的一声箭矢穿甲之声传来。他的右肩膀已被一支重箭生生射了个对穿,提在手上的骑枪也掉落马下。邓艾痛哼一声,晃了三晃,好不容易方才在马鞍上稳住身形,没有掉落下来。但是他身后的那些本由溃军聚拢而来的魏骑们已是一哄而散,四处奔逃而去。 邓艾也要兜转马首,企图找个空档窜逃时,却突然发现自己腾空而起,原来是一名梁将从背后抓住了他的左臂,将他凭空拎了起来。邓艾右手如同废了般,哪能挣脱。如此就被对方生生擒住。这名梁将不是别人,正是奉命率车骑穿插到魏军后方,执行对魏军溃兵狙击任务的典青。 远处,夏侯惇正带着本部兵马向梁军那几乘长弓战车兜抄,却不料眼前又闪现出一大队长弓战车来,而且伴随在长弓战车左右的还有大量梁军轻骑。十几支重箭也向夏侯惇和他的亲兵们狙射而来,一眨眼的功夫,已有十几名夏侯惇的亲卫被重箭贯穿了甲胄和身体,掉落马下。 夏侯惇正在惊诧时,眼瞅一个黑影向他飞射而来,他根本来不及躲闪,随着一声骨裂脆响,他的战马猛的向前下方沉去,人从马鞍上顷刻间就扑落下来。夏侯惇条件反射般的向前翻了个滚,卸去摔落马下的力道。但他刚爬起来,还没来及站稳,一名梁军轻骑就挥舞着斩马刀向他冲来。寒光闪闪的刀刃正对着他的脖颈,就在夏侯惇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名亲卫虎豹骑已冲将过去,一枪就将那轻骑飞羽刺落马下,但随即这名虎豹骑骑手也被一支长弓重箭射落马下。 夏侯惇不敢恋战,急忙一跃而起,跳上这匹刚刚失去主人的战马,独自匆忙打马向一侧仓惶逃去,他的亲卫们不是不跟着他,而是也和邓艾的亲兵差不多,所剩无几了。他身后的那些魏军骑兵还在不断被长弓战车与轻骑飞羽狙击狙杀着。 第699章 后路 邺城,夕阳已经西斜。司马懿的身体在城墙上拖出长长的影子,身旁站着数十名疲惫不堪的亲卫兵士。他也是才逃入邺城不到两个时辰。 司马懿入城后,连气也没来及喘一口,连大败的消息都来不及去禀奏给曹丕,便急急忙忙的登上邺城的城楼。他以大将军的身份指挥众兵将将邺城绝大多数城门关闭,吊桥拉起,城中所有守军登上城头保持最高警戒。当下,只有他脚下这一扇城门还开着,用于收纳从前线溃败下来的魏军步骑。 奇怪的是时间一点点过去,别说步卒了,逃入城中的魏军战骑都没有多少。他猛然想到,大战之前,那支穿插到魏军后方的梁军车骑部队。魏军的溃军定是被他们截杀了,而他自己能安然逃回邺城,不过是因为他带的兵马少,目标小,且运气好,没撞上对方的斥候,侥幸回到了邺城。 此时,他看到远处一名衣衫褴褛,斗篷都已破烂不堪的魏将,骑乘着一匹疲惫不堪的坐骑小跑着向南城门跑来。司马懿眯起眼睛再仔细一看,此人还戴着个眼罩,不是夏侯惇还能是谁。除了夏侯惇自己,他身后还跟着十几骑同样落魄的残兵败将。 司马懿急忙令人将他们迎入城来,而后将他们召到城头他听情况。待夏侯惇和这十几名兵将一瘸一拐的来到他面前,一问果然和他猜想的出入不大。 绝大多数魏骑都未能逃脱梁军两千长弓战车的狙击截杀。开始,还有小股魏骑能侥幸逃过他们的截击。 但后来典青看魏骑已分成无数小股骑队逃窜,便让两千长弓战车分成近两百股,每股少则三四乘,多则几十乘长弓战车,在轻骑飞羽的配合下,将魏骑溃尽皆拦截。他们往往十几乘长弓战车便能成功击溃上百的魏骑骑队。 这些魏军骑队被击溃四散后,若还是向邺城方向逃窜,照样会被不停飞驰狙射的战车,轻骑的射杀,除非下马跪降。 司马懿听了夏侯惇等人的讲述,连连搓手长吁短叹,突然他又想到一个人,问道:“邓艾何在,汝可看到邓艾了?” 夏侯惇苦着个脸说道:“邓艾起初和某在一起,但后来就不见了踪影,应该不是被梁军擒去,就是降了梁军。哎,太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汝还想着一名小将?您还是想想我大魏如何渡过这亡国之危吧。” 夏侯惇的这番话明显带着对司马懿的不敬,甚至都不称他为大将军了。虽然此前曹氏夏侯氏一系的将领与司马家是魏国内部对立的派系,但在表面上,他们还是要表现出对司马懿的尊敬和服从,毕竟后者是天子曹丕所信任的人。 然而现在经此打败,无论败的原因是什么,司马懿都不可能再保持原先那种在魏军中的威望了。实际上,现在魏军也已名存实亡了。 司马懿眉头不经意的一皱,刚要说话,一名黄门内侍打扮的人却已登上城楼,匆匆跑到司马懿面前道:“大将军,您这回到邺城怎么不前去皇宫觐见啊?圣上刚刚才从其他渠道听闻前方大败,急召汝入宫面圣。” 原来半个时辰前,正与几个嫔妃昭仪饮酒做乐的曹丕从败退入邺城的曹姓将领那里获得了消息。他先是大惊失色,而后是暴跳如雷,急吩咐黄门太监去召司马懿入宫。 司马懿二话不说,跟着这黄门太监入了皇宫来到曹丕面前。他这才发现,宫殿中国年除了曹丕,还站立着十几名魏国朝廷的重臣大将,其中还包括几名刚刚从前线逃回邺城的曹氏,夏侯氏将领。 曹丕一见面便开口喝道:“司马懿,汝损兵折将,丧师大败也就罢了。为何逃回邺城后,不立刻来面见朕,禀奏军情?若不是几名我曹家的爱卿前来禀奏,朕现在还不知道汝葬送了我大魏二十余万大军!” 不等曹丕说完,司马懿就噗通跪拜在地道:“启禀陛下,因为梁军追击紧迫,随时都可能兵临城下,所以臣一入城便要立刻登城指挥防御,无法来面见圣上。至于卧蚕岗一战,实属臣面对梁军神鬼般的铁骑重甲而无能为力,导致我军大败,二十余万大军一朝丧尽。臣本当被军法从事,不敢奢求圣上恕罪。但如今,梁军杀至邺城,陛下还是等臣布置妥当邺城的防御后,再来处罚臣不迟。” 司马懿如此说话,将曹丕本准备好的一大通要斥责司马懿的话全都封堵住,气的曹丕胀红着脸,不住搓手跺脚,却又不知从何处发作。曹丕身边却传来阵阵呵呵的冷笑之声,紧接着想起一个声音道: “司马懿,汝是不是认为我们若大个魏国,只有汝一人会统兵对仗?缺了汝和你们司马家的人,我大魏就一个将派不了,一个兵调不动了?圣上恰恰是因为过于信任汝,让汝统帅全局,方才让我军接连惨败,直到现在几乎损失了所有军队?!” 这声音,司马懿却是识得,正是魏将曹纯。正不知该从何处开口斥责司马懿,又想发泄口恶气的曹丕听了此话,心中甚是痛快,正要下令将司马懿拿下时。又有掌令内侍灯殿禀报道:“报!大事不好,邺城南门,西门都出现了梁军的战骑!” 曹丕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又是一颤,连忙说道:“哪位卿家,愿意统领邺城所有兵士,守住城池不失?” 刚逃回邺城不久的曹真向曹丕拜道:“臣愿意统兵守城,臣在城在,城亡臣亡!” 曹丕一挥袍袖皱眉道:“什么亡不亡的,汝即使阵亡殉国了有什么用,朕…朕要的是邺城不失,大魏不亡啊!诸位爱卿,汝等谁能守住邺城啊?”曹丕说到最后,几乎是带着哭腔。 但是大殿中谁都没立即回曹丕的话,陷入一片沉默。谁都知道曹丕的要求是不可能实现的了,现在邺城内算上那些失魂落魄的溃将残兵,总共也只有五六千兵马,如何能对抗数万梁军。即使倾尽全力固守,被破城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过了好半天,程昱方才叹气道:“陛下,面对现实吧。这邺城是守不住的,我们大魏也…也…” 不料此时还跪伏在地,无法抬头的司马懿道:“陛下,现在城外的梁军必定只是小股游骑,不必惊慌,但邺城我们确实不可能守住了。不过我们大魏还不会亡。臣还留了后路,不知道陛下是否还记得?” 第700章 乐浪海中有倭人 曹丕听了司马懿的话一愣,这才想起数月前,司马懿定下聚天下之兵于河北与梁军决战之策时,还在朝堂之下单独与他谈论了一件事。 当时,司马懿在朝堂上鼓动曹丕抽调魏国境内几乎所有可以调动的兵马,聚集在河北邺城,但又近十个城池却是例外,依旧保持了足够抵挡梁军部分时间的兵力。这一系列城池基本上与黄河并行的向东延展,一直到东海之滨的黄河入海处---滨县。但是司马懿当时在朝堂上没说原因,却在独自面见曹丕时方将如此做的缘由告诉了对方。 还未等曹丕开口,一旁的程昱嗤的冷笑了声道:“某还当太师有什么高招的路数,原来不过是想让我魏国用残存一点的家底去退守青州东莱一隅之地。汝真以为能守住这东莱半岛?汝难道没听说过梁军远洋水师之强?别人能劈波万里,远征西洋数万里化外之地。岂能拿你个三面环海一面靠山的东莱郡没有办法?太师无需多想,梁军当下席卷天下之势已成,无论汝将这点残存兵马聚集起来,屯守什么地方,都不可能扭转这个大势。” 曹丕此时却从盛怒中冷静下来,对司马懿缓声道:“事已至此,当下评议谁的过错也无甚意义。现在我们还是要解决当下的燃眉之急要紧。太师还是起来说话吧。” 司马懿这才得以将发酸的腰板挺直了。他一站起来,便呵呵冷笑着对程昱说道:“程御史,汝只猜对了一半。某和圣上确实讨论向东找一条退路,但并非是退守到东莱郡。东莱郡能不能守住,某岂能心中不明。” 一旁的曹真惊讶道:“东莱已是到了大海边上,不是退守东莱,难道要退到大海里面去吗?” 此时不是司马懿做答,而是曹丕开口道:“太师的意思当然不是退到大海之中,而是要退到海外。太师说海外还有广大适合开垦开发的土地,也有很多可牧之民。所以若是我们大魏在中原无法立足时,可以效仿当年箕子远走辽东建国。当然我们最终不是去辽东四郡南边的三韩之地,那里距离梁国最终控制区域也太近了。我们要去的是瀛洲。” 众将听了这话俱为一惊。曹纯首先惊呼道:“瀛洲,那不是三座东海仙山之一吗?当年,孙权派吴将卫温前去寻找,结果卫温只找到了夷洲。这谁都不知道的瀛洲,我们如何抵达?退一万步说,即使能找到这瀛洲,也定是如同卫温所找到的那夷洲一样,乃鸟不拉屎的化外不毛之地。据说吴主曾为此事懊恼卫温不已,因为那夷洲给吴国根本带来不了什么,白白赔了大把的用于探访的人力物力。现在太师要我们魏国上上下下残存的万名将士,文武百官,还有他们的数万家眷,都带到这荒蛮之地去。我们能生存下来吗?即使生存下来了,这子子孙孙都困在那不毛弹丸之地,谁愿意啊?” 曹纯说到这又扭头,对曹丕毕恭毕敬的拱手说道:“不说我们这做臣子的了,就是陛下您愿意看到子子孙孙都成为化外之民吗?” 曹丕被曹纯这一问,吱吱唔唔了半天也没表面一个清晰的态度。曹纯又接着道:“臣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反正臣曹纯宁愿与梁军战死在沙场上,也绝不甘心自己和子孙都成为化外蛮夷。” 他这一席话说完,不少魏国的文臣武将纷纷起声附和,议论之声越来越大。曹丕见此只好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而后清清嗓子道:“诸位爱卿,听太师将话讲完,再议论不迟。” 司马懿这才开口缓声道:“诸位,这瀛洲可不是如同你们相像那般,只是个只有一州甚至只有一郡之地大小的弹丸之地。它同样幅员广阔,起来小。与其说它是一块岛屿,不如说它是由大小不一岛屿组成的群岛。这些岛屿或绝或连,为列岛。其中大岛面积不一定比我中土一州之地小。所有岛屿土地面积累计起来也不一定比青徐豫兖幽五州之地合起来小。当然它的土地多为山地不宜耕种,但剩余的可耕种平原总面积加起来,也不是个小数。不仅养活我们带去的人口不成问题,只要能将瀛洲的平原土地充分开放,就足够养兵百万。这瀛洲的土著当下都是未开化之夷人群蛮,我们魏军要想征服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司马懿说到这,程昱哈哈笑道:“我们现在连瀛洲在何处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太师又是从哪儿知道的?莫不是从什么杂书上看到的。” 司马懿继续淡然的说道:“某不仅知道瀛洲在哪,而且早年就派人出海前去打探。这瀛洲其实也不是什么稀奇难寻之处。它其实就是倭人聚集之所在。” 华歆此时正用手捻着他的鼠须,听到倭人二字,立刻说道:“这倭人可就是汉书地理志中所加载的‘乐浪海中有倭人,分为百余国,以岁时来献见云’中那个名为倭的东夷?” 司马懿答道:“不错,就是这个倭人。但他们并不是居住在乐浪海中,而是居住在位于三韩东南的列岛上。这列岛其实就是古书上所称的瀛洲。前汉建武中元二年,光武帝刘秀接见了这百余国中的一个叫倭奴国的来使,并赐给其国国王一方金印。这是倭人第一次向天子朝贡。实际上倭人的倭这个名称也是由倭奴国而来。当下,这倭奴国已不知踪影,但前些年,又有一个倭人国国主谴使来我大魏。” 此时,太史令华歆显得自己博学多才的接嘴道:“这人我知道,就是邪马台国派来的使者难升米。不瞒圣上,这难升米还是先通过一个扶余商人联络到臣,再由臣举荐给先帝太祖的。” 司马懿点点头,也对曹丕说道:“那时臣还未被朝廷起用,是隐居在河内的赋闲士子。不过臣的族人有在朝廷中供事的,无意中将这件事告诉了臣,巧的是当时臣赋闲无聊中,对先秦和前汉一些典籍中所记录的瀛洲仙山发生了兴趣。多番研读推考之下,认定在辽东四郡和三韩之夷的东南方有一个大岛或大片陆地,那就是瀛洲,并且是倭人聚居之地。所以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即派遣了些心腹家奴找到难升米,随他一起渡海归国。这些心腹家奴在瀛洲居住一年有余,搜集本地各种风土人情地理后,又抽出一两个人千辛万苦渡海而返,于大半年前重回中土。臣看了他们的禀报,这才为陛下和大魏谋下退路。” 第701章 东狩瀛洲 司马懿说到这,故意顿了下语气,查看曹丕和众臣的反应,见大家没人做声,又继续说道:“这瀛洲足以成为我大魏重新立足之地,来日兵强马壮后,便能跨过不足三百里的海峡攻取三韩,而后兵分两路,一路直入辽东四郡间取幽州河北,一路横越渤海直接在东莱登陆直取青徐豫兖。如此两路齐进反攻中原,恢复我大魏天下。” 曹真听到这,哈哈大笑起来道:“我等入了那倭人的不毛之地,更可能世世代代都成为化外茹毛饮血的倭人了,还何谈再次逐鹿中原?汝说的轻松,什么跨海攻取三韩,又什么兵分两路,一路进取幽州,一路进取青徐豫兖。这不是大白天说梦话,白日做梦吗?别人占据天下最为富庶的中原之地,我们几万人去占那几个鸟不拉屎的破岛。我们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将这些不毛之地开发出来?就算能将这些倭人教化,聚集起百万兵,也不可能反攻的了中原。汝当那冯宇还有梁国都是吃干饭的,真要这么容易,我们大魏也不至于落到今日之地步。” 本沉默的魏国众臣听了曹真的话,立刻从司马懿的“愿景展望”中回过神来,哀声叹气起来。有的说道:“我等死不足惜,宁可以身殉国,也不能让子子孙孙成为化外倭奴啊。否则岂能对的起列祖列宗。” 司马懿却呵呵冷笑两声,不再理会群臣,只是鞠身对曹丕说道:“陛下,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无法再进取中原。我们也可以将这海外数州之地尽力开发,便能保圣上魏室子孙万代天子之尊,公卿爵士亦不失王侯功勋之身。反之,我们若不退向瀛洲,我等臣子便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是以身殉国,以显忠义。要么就是投降梁国,做个魏贼贰臣。但是陛下您可只有一条路走了,魏国亡,陛下也难以幸免于难,即使侥幸活命,最乐观也只能是个软禁禁足之身,怕是下场不比那山阳公刘协好到哪去。” 曹丕听到这,心头一震。汉献帝,也就是山阳公刘协的下场他太清楚了。刘协不清不楚的落入水中淹死,本就是他登基后亲手策划的。 司马懿显然是在逼迫曹丕尽早下定决心,又继续对曹丕,实际上也是对众臣说道:“臣司马家虽不是天下顶级的豪门旺族,但也是首屈一指,能排入天下前十的世家大族。只要陛下决心能东狩瀛洲,臣担保臣的司马家族誓死相随于陛下,定保为陛下在那片新的土地上为大魏开创出新的基业。臣如此做,即是对于陛下的忠心不二,也是基于臣对瀛洲的信心。望陛下早做决断,东狩瀛洲。” 司马懿的前段话已经堵住了众臣的嘴,谁此时再要反对退守瀛洲,便自然而然的有了意图降梁之嫌,于是谁都不敢贸然说话。 曹丕地下脑袋,稍稍思绪了半刻钟,便下定了决心道:“传朕的诏令,即日起,依太师司马懿之策,举国撤往瀛洲。令兵速速传出加急军令,着沿途各个城池令守做好接应准备,特别是那滨县的令守,速速筹集船只,准备渡海。” 司马懿见曹丕同意了自己的建议,心头一喜,马上接话道:“陛下圣明。臣此前早已令沿途的各地令守做好了准备,那滨县县令现在也应该准备好了成百上千条的船只。港口处,还有臣到过瀛洲的家奴以及几个倭人在那候着。” 曹丕和司马懿两人在这一说一答的,那边文武百官中,却有不少人愁容满面了,实际上很多人还是不想远离中土,前往那未知陌生的土地。但是现在若是明着反对曹丕的诏令,显然就有了不忠之嫌。 此时,一个高调而尖细的声音突然在大殿中响起:“陛下,臣愿意以死殉国,请求留守邺城,与梁军决死一战!” 曹丕抬眼看去,说话的人原来正是太史令华歆。曹丕何许人也,眨巴两下眼,便清楚了华歆的心思。不过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开口对众臣说道:“此次朕东狩瀛洲,诸位爱卿愿意随朕去的就带着家眷随朕去,不愿意去的朕也不强求。留下来的人,降梁还是与梁军决死一战,悉听尊便。” 群臣先是一阵沉默,而后呼啦啦站出数十个人来,齐声对曹丕躬身道:“臣等愿意和太史令一起死守邺城,以身殉国!” 曹丕扫了这群人几眼,发现其中曹氏,夏侯氏的将领寥寥无几,他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很好!” 此时,又有掌令内侍入殿道:“启禀陛下,城外的梁军果然只是小股梁军游骑,他们做了次尝试性的攻城举动,已被夏侯惇将军指挥兵将们击退了。现在邺城城外已见不到梁军踪影。” 司马懿立刻说道:“陛下,既然如此,我们需要连夜准备,明日拂晓就要撤离,否则夜长梦多。毕竟梁军主力就在几十里外的卧蚕岗,几个时辰便能兵临邺城城下。” 曹丕一甩袍袖应道:“就照太师所说的办,众卿中要随朕走的,也赶快回府准备吧,明日一早就要动身。” 众人这才在山呼万岁声中退去。 …… 实际上,司马懿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当下梁军也在焦头烂额,手忙脚乱中,根本不可能立刻将主力开至邺城城下。导致梁军如此状况的原因是那数不清的魏军降兵。 冯宇驻足在已经被梁军攻占的魏军某个大营的望楼上,向下俯瞰。荒野上,满是一队队的梁军步骑,押解着一股股的魏军降兵归来。军营中,那些军中刀笔吏们忙着给这些俘虏造册登名,分配营所,发放干粮。此战梁军除了直接杀伤的三四万人,还有五六万自行溃逃而去,剩余的都是俘虏了。至少有十五万之多。如此多的俘虏,要安置处理好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需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和相当多的精力。 除此,附近相当多的郡县的令守,地方豪族已得到此战消息,第一时间派出使者前来联络归顺梁军,亲求大梁派兵派官封任等各种形式接收这些郡县。所以冯宇不可能马上派出大批兵马攻打邺城。 第702章 见面礼 清晨,邺城的城头被铺洒了淡淡一层阳光。今天是近日难得的晴好天气,城头的守军兵士比昨日却是少了不少。 紧闭了一夜的城门突然打开,首先出城的是夏侯惇和四五十骑虎豹骑,他们分列在城门外两侧。随后,大批车马人流涌出了邺城。除了魏国那些愿意追随曹丕前往瀛洲的文武百官。曹丕和魏室,后宫嫔妃自然也尽在其中,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曹丕没有摆出天子仪仗。所用马车轿撵都是最为普通不过的物件。 但是如此庞大的部队还是引发了他人的注意,就在离城门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探出了五六颗脑袋向这边张望。这些人便是昨日最先抵达邺城城下的梁军轻骑中的几个。昨日,这些轻骑对邺城做了次试探性的进攻,但他们很快被夏侯惇打退。这千余轻骑飞羽也没走远,两个都尉一商量,将兵马停在邺城西南二十里外待机而动,又抽调了营中所有斥候和精干兵士,分为若干股再次乘夜潜入到邺城附近,监视邺城。 此时,这五六名梁军斥候开始小声议论道。“怎么城中出来这么多人,而且看样子其中很多人根本不是军汉,怕是整个魏国朝廷都要撤离呢?” “嗨,我们管那么多干嘛,赶快去上报是正事。” …… 大队人马整整行了个把时辰,才完全开出了邺城。夏侯惇面带冷色的再次进入城中,冷冷的说道:“关城门!” 城门刚刚轰然关闭,就有一骑快马向夏侯惇飞驰而来,很快他就被夏侯惇的亲兵拦住。那人扯着嗓子对夏侯惇高声叫道:“夏侯将军,某是华歆大人府上的家丁。大人有要事邀夏侯大人相商。” 夏侯惇脸色微微一变,对身后的几名亲兵耳语几句,便带着十几名虎豹骑亲兵策马向华歆的府邸飞驰而去。 来到华歆的府门口,家丁在前引路,将夏侯惇迎入府中,但是他的亲兵却大多数被拦了下来。为首的管家和家丁头目陪着笑脸对夏侯惇道:“夏侯将军来了,我家主人恭候将军多时了。只是我府室内逼仄,厅堂前容不下这如此多的军爷,请这些军爷就在前院歇息吧。” 夏侯惇毫不在意的做了个手势,让这些亲兵大都停留在了前院,不过还是有两名都尉品级的副将一左一右的跟随在他身后大步流星的向内走去。夏侯惇这才发现,从前院到府中厅堂还要穿过一条非常长的回廊。 夏侯惇跨入厅堂之中,方才发现厅堂内已经坐满了人,这些人还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华歆早已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对夏侯惇说道:“夏侯将军终于来了,我等恭候夏侯将军多时了。” 夏侯惇这才用他那只独眼向众人一一扫去,发现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那些主动要求留下和梁军决一死战,以求以身殉国的魏臣。夏侯惇嘴角上挂着一丝冷笑,对众人抱了一圈拳道:“原来大人们都在此聚集在这,不知诸位将某相约至此,所为何事?” 不等其余人说话,华歆抢先道:“哎呀,将军,现在将汝请来还能有什么事。我们就是想问问邺城的问题。” 夏侯惇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道:“这邺城的城防,圣上都交给某来全权掌管,这些汝等都是在昨天的朝会上听的明明白白的,所以诸位就不用操心了。若是汝等像汝等所发誓的那样,要与大魏共存亡,亦可组织家丁家奴,亲持兵刃,随某上城头守城。” 厅堂之中,本嘈杂一片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变得鸦雀无声。华歆脸色微微一变,到哪依旧不动声色的说道:“夏侯将军,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圣上已经要去东狩瀛洲了。汝带着一两千残兵屯守这邺城,能守到哪天去?所以,我等都建议夏侯将军与我等一起降梁,如此方能保全性命,同时日后若有机会,也能再行为大魏出力啊。” 夏侯惇听到这哈哈大笑起来道:“尔等总算说出了心中想说的话。明明贪生怕死,却还口是心非的向圣上表忠。不过,圣上也有言在先,汝等想留就留,想降便降,圣上不强人所难,不强迫汝等做个忠良之臣。汝等要降梁,某自可叫兵士们打开大门,放汝等速速离去。” 华歆嘴角抽搐了两下,突然变了脸色道:“夏侯将军,汝将我等的话理解错了。我们不是求汝放我等出城,而是要汝和我们一起降了梁军,献出邺城。” 夏侯惇那只独眼一瞪,继续哈哈狂笑道:“原来汝等是想用邺城做为给冯宇的见面礼啊!” 华歆此时也完全抹下面子道:“夏侯将军说的不错。我空着手去降梁,早前梁主可能还愿意收纳。如今梁国定鼎天下大势已成,我等再去投效梁国,只能被梁主看成苟且偷生之举,即使勉强接受我等投降,怕是也会沦落为庶民。所以我们必须要给梁主准备份见面礼。若夏侯将军不愿意与我等一起献出邺城,我等只有取下汝的人头和这邺城一起送给冯宇了!” 华歆边说边向后疾退了两步,显然是防范夏侯惇突然发难。夏侯惇此时虽收起了狂笑,但脸上却还是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说了句华歆和在场众人都没听懂的话:“圣上果然可以名正言顺的让汝等去死了。” 华歆此时也来不及去思索夏侯惇话中是什么意思,急急的将手中茶杯狠狠向地面上投掷而去,一边口中高喝道:“刀斧手何在?”。随着茶杯在青石地面上摔的粉碎,发出清脆的响声,屏风后,厅堂大门外顿时涌出大股手持利刃刀斧的华歆府上家丁家奴,呼啸着向夏侯惇三人奔杀而来。 但与此同时,夏侯惇也已拔出腰间佩剑,他的两位副将也将武器抄在手中,其中一人拿的却是手弩。他们向厅堂大门外疾退,一直退到门外与回廊相邻的一堵墙壁上,方被华歆的家奴团团围住。夏侯惇那名拿手弩的副将突然对着空中射出一支短箭。那短箭发出尖锐的呼啸之声。 第703章 一统天下 夏侯惇的副将刚刚射出响箭,一支缳首刀就带着破空之声向他疾刺而来,他再要去拔腰间兵刃肯定来不及了。但夏侯惇的阔剑已然挥出,只见剑光一闪,一只还握着缳首刀的手被生生斩落下来。这把刀的主人---华歆的家丁已握着自己手腕痛苦哀嚎起来。 华歆见有人放出响箭,顿时明白夏侯惇早有准备,急忙喊叫道:“速速将此三人斩杀,老夫重重有赏!” 他的家丁家奴们早已挺枪抡刀向夏侯惇等三人围杀而去。这三人已是各持兵刃,在墙根下背靠背的与对方奋力搏杀。眨几下眼的功夫,华歆的家丁家奴就被斩杀了四五人。 那十几名停留在前院的虎豹骑也同样被四面蜂涌而出的家丁们围攻。可惜他们的战马已被华歆府上的人牵走照料,只能徒步做战。尽管这些虎豹骑兵士有所防备,但在装备精良,战力也不弱的华歆家丁围攻下也只有招架之功。 一名虎豹骑士用刀挡住一名家丁力劈而来的钢刀,并且顺势将手中缳首刀送入对方胸膛之中,但与此同时,三支枪矛几乎同时刺穿了他的战甲,将他挑杀在地。 另一名虎豹骑连劈带刺,接连斩杀三名家丁,但几支利箭却噗噗的射来,两支射中他的躯干,一支射入了他的头盔。这些箭矢都是蹶张重弩近距所射,力道惊人,即使虎豹骑的甲胄也防御不住。这名虎豹骑士便直挺挺的倒落在地板上。 华歆家丁们一波接着一波涌上前来,其间还间杂着重弩射来的冷箭。虎豹骑士们则是一个接着一个变成了尸体。不到片刻时间,这些虎豹骑士只剩四五人。 眼看他们要被尽皆绞杀时。大门处突然传来几声撞击巨响,府门已被轰然撞开。门外亦站着几名虎豹骑兵士,他们手中还提着碗口粗的大木,见华歆府邸的大门被撞开后,丢下圆木便向后撤去,紧接着数十虎豹骑策马向府院中冲了进来。 噗的一声,一支虎豹骑枪陡然刺出,刹那间就穿透了三名站在同条线上的三名家丁家奴,被穿在一起的三人不声的齐齐瘫软到地上,虎豹骑的铁蹄已相继从他们身上踩踏而过。前院中,更多的家丁家奴是被战骑硬生生的挤倒在地,踩踏而亡。虎豹骑手们先是用骑枪乱刺,后又觉得在前院这种有限空间中,骑枪杀人效率太低,干脆丢掉骑枪,取出斩马刀,大砍大劈大杀起来。 府邸前院中,本有近百名华歆的家丁家奴,但也就分分钟的时间,他们就死伤大半,剩余人早已魂飞魄散,四散而逃。这些虎豹骑立刻跳下战马,手持兵刃向府邸深处的大堂杀去。更多的魏军步卒从大门外涌了进来,跟随着这些虎豹骑向府中杀去。实际上,这些兵马一开始就远远的跟在夏侯惇后面,只等响箭信号一起,便杀入华歆府邸之中。 厅堂外的那堵回廊墙下,夏侯惇三人还在奋力抗击三面来攻的华歆家丁。他们脚下已堆起两三层尸体,但是他们三人都已浑身浴血,每人身上还多少插着几支箭矢。尤其是那两名副将也似乎气力即将耗尽的样子。 好在他们做为将官,身上甲胄远比普通虎豹骑士的甲胄还要精良,因此这些箭簇射的并不深只是皮外伤。家丁家奴门慑于对方悍勇,不敢再有人抢先前冲,都退到几步外的地方,对这三人挥舞比划着兵刃。 华歆在一旁气的大叫:“上,都给我上,杀了夏侯惇,每人赏金百两,亲手斩杀夏侯惇者,赏金千两。若是畏敌不前者,按家法扒皮抽筋!”众家丁家奴这才齐声呐喊,再次齐齐冲了上来。乱枪乱刀乱箭之下,终有一名副将一不留神就被刺伤倒地,他随即被袭来的乱枪扎成了马蜂窝。三人中一下少了一人,僵持的局面便要被打破。就在夏侯惇要丧于这些家丁家奴之手时,回廊上传来嘈杂的厮杀喊叫之声,原来是虎豹骑骑士和大批魏军步卒蜂拥而入。 为数也就两三百名的华歆家丁哪是这些无论在战力上还是数量上都优于自己的正规兵马。半刻钟的时间都不到,这些家奴家丁大多都已溃散而逃,那些忠仆也很快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华歆的脸色早已变的苍白不比,他早就准备溜之大吉,无奈他已无路可退,转了几圈发现各个可能的出口处都有夏侯惇的手下。华歆府中那些群官和他一样,如同无头苍蝇般乱转乱撞。几人试图乘混战还未完全结束,浑水摸鱼的混出去,却很快被斩杀当场。 最终,厅堂和厅堂外的回廊上再见不到一个活着的家丁时,夏侯惇和麾下兵士们闯入大厅,向这些瑟瑟发抖的百官们围拢而来。其中有的人已吓的大小便失禁,有的高呼求饶道:“夏侯将军,这都是华歆这老匹夫的主意,与我等无光啊。” “是啊,我们只是想活个命,没想加害将军啊。” 华歆则蠕动着苍白的嘴唇,语无伦次的道:“胡说,都是胡说…” 夏侯惇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其实,昨天尔等决定不追随圣上走,就注定你们今日的下场,不管尔等是否谋害咱家。但是太师嘱托某先隐忍一番,说会等到合适的理由将尔等统统斩杀灭族!” 他说话时,已拎起华歆的衣领,手起刀落就割掉了他的脑袋。其余虎豹骑骑士也纷纷上前,如同刀切豆腐般,在一片惨呼求饶声中,砍掉了百官的脑袋。 而后在夏侯惇的带领下,兵士们又向内府冲去,不久府邸深处也传来的男人的惨叫声,孩童的哭嚎声,和女人的尖叫之声… …… 那支梁军轻骑又出现在邺城城下,原来两名营都尉接到斥候的消息后,一面派快骑将消息转给冯宇,一面兵分两路,一路监视那支东行的大队人马,一路直接开到邺城城下查探消息。 都尉抬头向城头望去,却发现城头一个守军都没有了。他正心中疑惑时,数十仗外的城门突然大开,一支魏骑突然奔涌而出,让他大吃一惊,急令麾下这五六百骑准备撤离。 但是那支魏骑并没有奔向他们,而是视他们为无物般向东绝尘而去,而且那城门吊桥居然再也没有关闭吊起。与此同时,他派往邺城四门的游骑带回消息,说其余城门也被打开,并且跑出很多平民打扮的青壮来。游骑抓住其中几人,一审问才知道他们是邺城的逃兵,而且在他们包裹里发现了金银细软等物。据这些俘虏交待,曹魏朝廷早已撤出邺城,此前一两个时辰,守将夏侯惇突然带兵抄掠了留下来的那些达官贵人的府邸,而后带着本部战骑撤出邺城,城中剩余步卒也带着抄掠来的金银细软四散而逃。 梁军都尉听了这话,将信将疑,但他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片刻后,这支梁军轻骑驰入了邺城… …… 深夜,忙活了一天的冯宇正手支头颅在案几上,昏昏欲睡。一声喝报将他惊醒:“报!启禀陛下,我军攻克邺城!魏廷东窜!” 待冯宇将所有军报认真听完后,他便知道如今,他已一统这个传统意义上的“天下”,成为真正天命所归的唯一之人。 大半个月后。浩浩荡荡的魏军船队中最后一条海船离开滨县港口后的一个时辰,梁军的重装战骑已在县城主道上飞驰,此时整个中原大地,曾经的大汉十三州已全部成为大梁的国土。 第704章 东临碣石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大海之滨的悬崖上,耸立着一顶明黄色的华盖。华盖后的一大片空地都被黑压压的一群人占的满满当当,他们周围还杵立着身着鲜明铠甲的纠纠武士。一名身着刺着五爪金龙黄袍的人正站立在华盖下,他望着波涛汹涌的海水打在崖底黑褐色的礁岩之上,即兴诵出了这首由魏太祖曹操所做出的诗词。 此人自然是当今大梁天子冯宇。如今已经是修武九年四月,天下十三州已完全平定。即使半年前偶发的一些地方豪族世家的叛乱,当下也不再有所发生。冯宇既然做为天命所归之人,在这四海归一之际自然是要按历朝历代的传统登泰山封禅。 于是在这一年的四月初,大批人马簇拥着皇家仪仗从都城洛阳出发,来到了兖州泰山郡。跟随而来的大梁文武百官们却没有料到,冯宇在泰山封禅祭天后并没有立即返回洛阳,反而继续向东开进,进入了青州。最后来到了东莱郡半岛的最东端,在这里观海。 实际上,还是有少数臣工,如诸葛亮,贾诩,庞统,荀攸等人立刻明白了冯宇的用意。在这青徐一带,基本上是以本地官吏,豪族世家主动向洛阳大梁朝廷献上降表的形式被大梁所收服的。 梁军甚至在青徐一些郡县都未出现过身影。各郡各县的官吏不过是换了身官袍,衙役土兵换了声号服便让这些郡县成了大梁的治下。这多少让冯宇有点心里不踏实,于是他借着这次封禅之机,继续东巡。一是向这些地方势力显示实力,让他们在大梁进行科考官员调换之前,不敢有悖逆之心。二也是冯宇确实想对青徐二州的官吏民情亲自进行一番探查。 曹操的诗,冯宇身后那些饱读经书的大臣们中不少自然是识得的。他们个个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冯宇似乎知道他们心中所想,笑道:“诸卿,汝等是不是觉得朕诵读魏故主曹操的诗歌有所不妥?但是朕认为这并没有什么不合适。曹孟德虽非天命所归之人,与朕交锋几度,终落个身死国亡的下场,但他亦是乱世中的一代豪雄,其所作的这首诗也是大气磅礴。此情此景之下,朕诵读此诗方能抒发朕之心情!” 冯宇说这话时,人群中有一稚嫩少儿,脸上却是明显动容。恰好冯宇视线从他脸上扫过。此人正是早前归降大梁的曹冲。冯宇挥了挥手,对曹冲说道:“魏王,汝出来。” 众人听冯宇还称呼曹冲为魏王,心中俱为一震。不止一个人心中说道,难道圣上还要给曹冲裂土封疆不成?若真是这样,某必须死谏了。 曹冲坎坷不安的来到冯宇面前,先对冯宇行了个君臣大礼,而后说道:“陛下且莫再对臣以魏王相称。如今四海归一,天下人都是陛下的子民,臣也概莫能外。这魏王是前朝给家父的封号,如今在大梁治下是用不得了。” 冯宇突然收起笑容,淡然道:“仓舒,朕曾经答应过汝,等天下一统之时,还让汝做汝的魏王,并且给汝一块封国之地。”与冯宇接近过的人都清楚,冯宇这种面容最让人感到压力山大,当他出现这种表情时,往往会接下了做出一项让人瞠目结舌的决定。 曹冲战战兢兢的道:“陛下,臣不想做魏王啊。若陛下对臣不放心,臣可以不要任何俸禄和食邑,回乡…哦,不,陛下可在任何一个地方赏臣百十亩土地,让臣做个农夫以了此残生。” 冯宇旋即面容又挂起了笑意,说道:“仓舒,朕说的是真心话,并非试探汝的。汝就放一百个心吧。” 说罢,冯宇却突然话锋一变,用手遥指东方,问道:“仓舒,汝可知道这大海的对面是何地方?” 曹冲一愣,他不知道冯宇为何话锋突变,他虽然饱读各种书籍,却也不大知道这大海对面是何地。嚅嗫着回道:“应...应该是辽东郡吧。陛下何有此一问,难道陛下想让仓舒前去辽东郡?”,曹冲说此话时,已想到曹丕登基后,将他的几个兄弟都发配流放到辽东的事。 此时,郭嘉却从人群中踱了出来,也先是以君臣之礼对冯宇拜了一拜,而后代替曹冲回答道:“陛下,这大海对面是从乐浪郡分出的带方郡。它的南方就是韩夷所居之处。”而后他又转身对曹冲轻声道:“仓舒,辽东郡虽也在此处大海的对面,但那是在正北方,陛下所指的东方是带方郡。” 曹冲连忙应道:“学生记清楚了。”郭嘉挥挥手道:“这些汝也不用了解,只有领军打仗,征战四方或为天子戍边之人才需要了解这些地理详情。汝以后只用学经论道,吟诗做赋即可。” 郭嘉这些话显然不是说给曹冲听的,而是说给冯宇听的。冯宇却用不以为然的语气说道:“既然如此,魏王更要多向奉孝先生学习些地理常识了。因为朕需要魏王为朕管辖镇守非常大的一片疆土。” 郭嘉明显动容的问道:“难道陛下是想将带方郡以南的三韩之地封给仓舒?” 冯宇带着几分赞许的表情道:“郭嘉果然还是那个郭嘉,若是旁人,猜测的应是朕将魏王分封到带方郡,但汝却能想到三韩。不过,汝的猜测离朕所想却还是有些差距。朕不是要魏王去三韩之地。” 冯宇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在三韩的南方,跨过大海,那里有更广阔的土地。相比较而言,三韩不过是一个大郡的大小,而那里却是数州之地的面积。魏王在那里可以大展拳脚。” 郭嘉肃穆道:“陛下说的可是邪马台国所在的疆域?也就是众倭国聚集之所。可是这邪马台国曾出使过邺城几次,但却无人知道这倭人之地究竟在何处,只听闻在乐浪海中。而且也不知道这倭人之地是否…” 他本想说这倭人之地是否是荒莽不毛之地,却想起自己是和天子说话,便硬生生的打住了话语。 第705章 封地瀛洲 冯宇自然知道这郭嘉下面想说的话,面带笑容的说道:“奉孝先生放心,朕已令人搜集过相关的情况。无论三韩之地,还是倭人之地的气候,都与我中土相差不大,非常适宜农桑。而且这倭人之地,地域广大,南北气候皆不同,却能对应我中土之地的南北气候。北方如同幽燕,南方如同江东荆楚。实际上这块陆地很可能就是古书典籍中所记载的瀛洲。这些地方之所以还是蛮夷化外之地,完全是因为大海隔绝,此前航海船舶不精之故。那三韩虽然有陆地与我中土相连,但相连之地却是苦寒多山的辽东地区。所以魏王去了那,与在中原得到一块封土没有什么不同。” 此时,已良久不语的曹冲突然说道:“陛下,臣愿意听从陛下旨意,去这倭人的瀛洲为陛下开疆。只是臣该如何到达那里?又要带多少人去?” 冯宇回道:“汝可以带着当年在南阳降我大梁的所有魏臣魏兵前去。至于路途,当年邪马台国出使邺城,就是先乘船沿海岸抵达带方郡,再走陆路绕过辽东来到中原。不过,现在乐浪,带方等郡的令守虽然已臣服我大梁,但他们当下实际所控制的地方不过是区区几个治所城池。这两郡的大部区域现为扶余人和高句丽人所盘踞。我大梁彻底平复这两郡还需要花点时间。不过,汝等却不用等到那时走。因为现在我大梁的航海技术远比邪马台国高超,可以直接跨海远洋,而不是沿着海岸行进。所以你们可以直接走海路直抵带方,跨过一道两百余里的海峡,进入瀛洲。这是条兼顾安全和快捷的路线。实际上以我大梁的航海术,若不是为了保证安全,可以将汝等直接用远洋船只送上瀛洲。” 说到这,冯宇顿了下方才接着说道:“汝可知道,汝那兄弟曹丕现在也正在前往瀛洲的路上。据北府军的斥候游骑所报,几个月前他们抵达了带方郡,占据了一处城邑。北府军以为他们是要在三韩之地开辟基业,不料却又发现他们不断派出船只沿着海岸线南下探查。这个消息传到朕这里时,陈调的鉴查司也送来一个消息,说已举族随曹丕而去的司马家族,前些年就与邪马台国来往甚密,并且还专门派人跟随邪马台使者前往瀛洲。一个众人眼中的荒蛮之地为何得司马家族如此重视?想必有非常特别的动机,朕由此断定,曹丕和司马懿试图前去瀛洲另立基业。” 听到冯宇这话,不仅曹冲和郭嘉,那些在场的,追随曹冲降梁的魏将,只要在场的莫不脸色大变。他们早就听说梁军在卧蚕岗取得决战之胜后,曹丕司马懿率文武百官向东一路遁去,最后消失在东海之滨。 他们都以为曹丕等人要么是如同秦末时的田横般,藏匿在东海近海处的某个小岛上,隐居起来。要么是船队在汪洋大海中覆没,所有人都葬身大海。却不料他们出现在带方郡,并且有意图谋在瀛洲东山再起。 曹冲突然又对冯宇叩了个君臣大礼道:“臣叩谢圣上天恩,臣知道这是陛下给臣一个兑现家父遗言的机会。臣定不辱使命,与魏国故臣故将一起,斩杀曹丕司马懿二贼,为大梁在瀛洲开疆扩土。” 冯宇点点头道:“很好,那汝等就留在东莱,朕已诏令卫温将军的远洋舰队前来。他会带你们渡过这乐浪海,到达带方,并且一直将你们护送到瀛洲,至于在瀛洲何处登陆,需要再做商议和随机应变。” …… 一眼望不见尽头的仪仗车马行进在笔直的驰道上。这条道路是数百年前的秦朝时期所建,直接通往大梁都城洛阳。东汉末年乱世,它埋没于荒野杂草之中,但现在已经大部被重新修复起来。 几骑快马突然从路边飞驰上前,一看衣着马匹就知道这几人是梁军的高级将领。他们到了几乘车驾之后方才放缓马速,远远的跟随在车驾后慢行。此时几人在马鞍上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道:“嘿,我说子龙兄弟,汝可知道圣上为何将曹冲派往瀛洲?既然此地如此之好,为何不派我们梁军直接去借着剿灭伪魏残余的机会,将这瀛洲占了,将那里的倭人蛮夷直接归化于我大梁之下?” 问话的人是典韦,赵云却没回答他,而是撂了句:“某怎么知道,某也不会随便揣测圣意。”将典韦噎的翻了翻白眼。一旁的华雄却答道:“当时在鲁阳,圣上许诺过曹冲留他魏王之爵,并给予他块封地。你们也知道陛下以信义立于天下,言出必行。所以才让他们去瀛洲吧,如此一来兑现诺言,二来也可让他们斩除伪魏余孽。” 但随即一个声音反驳道:“可如此也说不通啊。我大梁当下幅员广阔,疆域何止万里。若只是为了兑现个诺言,随便将那曹家小孩发配到一个荒蛮不毛之地去为候为王即可。为何给他这有数州广阔之地,且气候土地与中土近似的瀛洲为封土?另外万一这魏家小孩以及身旁的魏国故臣野心不灭,不去剿灭曹丕,反而与之联合起来,以瀛洲为根据,图谋再次逐鹿中原,这如何是好?” 说话的人正是大将魏延,他的一席话让不少人频频点头。 此时,正在旁行进的某乘车驾上的车厢窗帘突然被拉开了,探出一个脑袋道:“文长说的不错,陛下开始确实只是想将曹冲和他的那班忠心耿耿的魏将魏臣们送到夷洲。也就是在得到曹丕意图流亡瀛洲的消息后,方才改变了主意。”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荀攸。荀攸接着说道:“之所以派他们去瀛洲,除了要剿灭伪魏余孽,开疆辟地外。更重要的是如今天下初定,天下人口相对鼎盛时期而言,依旧十分稀少,我大梁正是休生养息之时,不易在劳师跨海远征。况且圣上已决心完全平定辽东四郡后,便要对三韩用兵。” 听到又有战事,众将皆现出兴奋之色。只有魏延兀自低头思绪片刻后道:“荀大夫,汝这话矛盾啊。汝说圣上认为大梁应该修生养息,所以都不准备用大梁军力进伐瀛洲。但为何又要对三韩用兵?” 荀攸还未开口,却有一个声音在魏延身后响起:“这个问题问的好!”众将听到这声音,俱是大惊失色! 第706章 率土之滨与禁海闭关 能让梁军这些高阶将领大惊失色战战兢兢的只有一人,便是大梁天子冯宇。众人听声便知是他,一些人头也不敢回,默默的闪让到一边,为冯宇让出路来。只有典韦扭头道:“圣上,您不是应该在车驾之中…”, 典韦话还未说完,已被典青用骑枪的后端捅了下大腿,这才知道自己这话不妥,连忙收了声。冯宇倒没在意,大咧咧的答道:“朕坐在车中过于烦闷,因此下了车骑马兜兜风。”说话间,他已策马上前,来到众将之中。 “朕之所以要彻底平定辽东和三韩,就是因为三韩之地的气候地理如同中原,且与我大梁边郡紧密相连。从千年前开始,商周秦各朝各代的亡国之臣或流亡遗民都迁居到那里。所以随着人口增多,那里随时都可能出现一个与大梁礼仪相通,风俗语言相近的统一王朝。当然,这样的王朝不可能有当年北方匈奴对中原之国的威胁大。但是我大梁不允许这样的王朝存在,哪怕他们对大梁称臣都不行。三韩必须纳入到大梁的郡县体系之中,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众人不再言语,只有典韦还不知趣的追问道:“可是陛下,臣还是有几个疑问。我大梁所掌控的万里疆域中,不是有那么多化外番邦么?陛下为何允许他们的王朝独立存在,只需向我大梁称臣即可?比如扶南,狼牙修,麻辣甲这些。此外,我大梁所探明知晓的数万里疆域中,还有很多番邦国家,他们甚至连向大梁称臣都没做到啊。最后,既然陛下如此想,为何还要让曹冲前去瀛洲建立魏国?” 没等冯宇答话,荀攸的脑袋又探出车窗外对典韦道:“竖子不可教也。圣上的话不是点明了吗。三韩若出现统一的王朝,非那些番邦能比,他们即使因为慑于大梁兵威,向大梁称臣,但对内却会是以天子自居,骨子里也会以自己是与大梁朝廷并驾齐驱的王庭自居,将自己所统辖的这一亩三分地视为中国。在他们眼中,和我大梁的关系,就如同千年前的周方与商方的关系。他们甚至可能会有在条件成熟时逐鹿中原,成为名副其实天下之君的想法。但汝说的扶南,狼牙修,麻辣甲等等化外番邦却不是这样,因为化外番邦不是用我中原儒家这套家国天下的礼法制度和思想。” 众将见荀攸一口气说这么多,料定他定是与冯宇商议过良久,所以方才知道这么多冯宇的想法。实际上不仅是荀攸,包括诸葛亮,贾诩,庞统,周瑜在内的一干大梁股肱之臣关于这问题,与冯宇在小殿之中议论了三日方休。 荀攸顿了下,看了看冯宇的表情并没有阻止他说下去的意思,又提到瀛洲的事。 “至于瀛洲同三韩之地类似,随着中原移民的迁入,我们的礼法制度思想也会大大影响到他们,时机成熟他们也会有问鼎中原的野心。现在曹丕前往那里,试图重开基业,更是增加了这种可能性。若是我大梁现在人口恢复到前汉的鼎盛时期,圣上同样会有将瀛洲纳入郡县体系直接治理的想法。 可惜,现在我大梁没有这个条件,而且瀛洲的地域相比三韩也太广大了,相距中原也比只隔着数百里海路的三韩远多了。这些让我们直接出兵将其征服都是不现实的。即使派出兵将,为了便于调度统治,也必须授予统兵将领王侯之爵和对应的足够权柄。如此一来,与朝廷让曹冲以魏王的身份前去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陛下索性将曹冲和那些追随他的魏国死忠之臣一起送去。反过来,这又是我大梁要将三韩直接纳入掌中的另外一个必要理由。一是我们可以通过韩地为曹冲提供一定的支援支撑。二是,即使万一瀛洲日后局势有变,但三韩若是牢牢控制在大梁手中,也会将他们对中原的影响和威胁限制在最小程度。” 众人听到这,有的暗暗在反复思忖荀攸的话是否有道理,有的却连连点头称赞起来。一直沉默不语的张辽开口道:“朝中有人一直谏言陛下对那些臣服大梁的化外番邦进行教化,让他们文化语言都归化于中原,陛下却一直没有同意。臣对此一直不解,现在才知道原来陛下是有这个支强而干弱的担忧。陛下既然有这个忧虑,臣有一谏言,就是陛下可以发布禁海封关的敕令,禁止中原之民远走海外。” 这话别说别人,就是冯宇听了也是一愣,马上随口说道:“禁海封关?万万不可!”可是他却没有说出理由。实际上冯宇即使自己将这问题想清楚,捋明白了,与这个时代的人也讲不清楚。 众人看冯宇突然沉默下去,同时脸色木然眼神呆滞起来,以为他对张辽之言不满。便都不敢再多做言语,张辽更是显得表情不自然了。实际上,现在的冯宇只是陷入到沉思之中。张辽的话让冯宇揣测起原世界中,明清两朝某些帝王为何要闭关锁国的可能原因。 按儒家传统思想中的天下观,做为天命所归的正统之君,就应该做到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但是秦汉以降所形成的皇权集中体制和小农社会生产水平所支撑的统治范围是有极限的。因此二者是有矛盾的。 早期,因为人们看到的世界范围有限,所以这种矛盾并不突出,到了宋元明清,即使普通平民,投向世界的视野也越来越大。这种矛盾就突出起来。如此,帝王们一是担心百姓知道他们并非名副其实的天下之君,二是更加担心中土之民流窜到疆域广大,有同样肥沃土地的化外之域弄出个什么王庭出来,然后也采用同样的儒家意识心态,也以天子自居来和他们分庭抗礼,甚至在自己王朝衰落之时,出兵逐鹿中原,争夺天下。那该如何是好?所以索性封关禁海。 冯宇想到这,又苦思起来,自己这个庞大的帝国该何去何从,自己这一世甚至子孙两代都问题不大,但数百年后会如何。 很可惜,这个问题无论广度还是深度都太大了,即使冯宇这两世之人也想的脑袋疼。他索性暗道,管他娘的这么多干嘛,既然来这世间走一遭,就要轰轰烈烈干一场,在世界史上留下自己更多的足迹! 第707章 带方太守 从冯宇观海处向正东方向五百里,便能看到一座耸立海岸边的城池。这海岸与冯宇“东临碣石”之处明显不同。即没有汹涌的波涛也没有峥嵘嶙峋的礁岩。只有细浪徐徐的沙滩。 这座城池便是带方郡七县之一的列口县城。而当下的带方郡太守公孙旦,正在城墙上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子,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身后还跟着几名幕僚。 带方郡本就是北燕的公孙氏从乐浪郡南部划出的一大块荒地,又在其中设县建城数座,以此为郡。公孙家如此做的用意是为了节制乐浪郡南边越来越不受约束的三韩众部。 后来,曹魏攻灭燕王公孙度,便连同带方郡一同收入囊中。但是,为了有效统治海东,曹操还是得从公孙氏中挑选人员,充当各郡县官吏要职。 毕竟公孙氏是整个海东地区汉人中唯一能镇住全局的大姓冠族。若是换了旁人前来担任统治辽东,只怕没有一日能安宁,政令也怕是出不了治所。 当年公孙度经徐荣举荐,被董卓封为辽东郡太守,才有机会成为后来的北燕王。但他若不是姓公孙,仅靠董卓一纸文书也是无法获得如此成就的。实际上,整个渤海,乐浪海沿岸,除了三韩之地。提到公孙二字,便是如雷贯耳。 但是曹操对此也并没有什么过于忧心的,因为公孙氏这个在辽东繁衍十几代大姓冠族太大了,以至于各个支系族人之间若无一个公孙度这样的强人是整合不起来的。所以他们的影响力只限于各个支系家族所在的地方。事实也没让曹操失望,在攻灭公孙度的后几年,辽东公孙家族对曹魏表现的服服帖帖,没有丝毫的僭越悖逆表现。 只是前些年,曹魏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中原与群雄逐鹿上,基本上没有精力管辖这遥远的边郡。到了曹丕登基时,更不可能有效统治带方郡了。到了修武八年,随着吕布的大梁北府军对鲸海沿岸与辽东的大举攻侵,那些不愿降服于北府军的东夷诸胡各部,包括扶余人,鲜卑人,乌桓人,高句丽人等等纷纷向南逃窜。由此引发了民族大迁移。 这种大迁移引发了辽东海东区域的人口结构剧烈变化。大批涌入辽东四郡的东夷诸部根本不服从郡县管束,甚至攻城掠地,杀官掳民。位于最南方的带方郡也概莫能外。 带方郡太守公孙旦已很长时间和曹魏邺城之间断绝了联系,其实就算联系上也没有什么意义。曹魏此时根本无法抽出兵力增援辽东,实际上已放弃了辽东。包括公孙旦在内的四郡令守也已是处于实际上的自立状态。 再后来,梁军在邺城南部原野上大败魏军的消息传到了辽东。公孙旦立刻遣人给大梁天子冯宇送去降表,表示愿意归降大梁,同时表示期盼冯宇派遣朝廷大军入驻带方。若换在往年,没人会希望别人的军队屯驻到自己地盘上。但公孙旦现在已是焦头烂额。他的实际统治力也仅限于两个沿海城池---列口和南新。其余地方早已被南下的各部胡骑所占据,荒野之中不时能看到大队骑队奔驰而过,他们即有南下胡骑,也有北府军的游骑。 就在公孙旦向大梁发送出降表书信不久,便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一支大约有五六百条海船的船队突然出现在南新城附近的乐浪海海面上。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攻占了南新城。 再后来,不等公孙旦派人打探详情,这股兵马的主人就让南新城的县吏给公孙旦带了一封书信。 公孙旦打开书信一看,更是目瞪口呆。他本猜测这支部队是梁军或是某个倭人国来袭,却万万没想到来的这支军队是在中原已灭国的魏国残军,而且魏天子曹丕也在其中。 这是支兵马约八千人上下的魏军,其中绝大部分还是步卒,有少量魏军精锐骑兵虎豹骑。这点兵力实在算不上什么,但是八千人的部队不仅足可以攻入公孙旦所在的列口城,并取下他的脑袋。也足够在带方郡方圆几百里内称王称霸。 信中说要公孙旦亲自前往南新城觐见曹丕,但是并未说曹丕来到带方是何目的。公孙旦心中立刻七上八下的打起鼓来,陷入两难之境。 公孙旦知道,从时间上算,曹丕还不大可能知晓他已给梁军送去降表,意图归顺大梁的事。即使如此,他也不愿意甘冒奇险前往南新城,只要一入南新城,他就等于成了任曹丕宰割的鱼肉。即使曹丕不杀他,将他扣为人质,以此来控制列口城乃至带方郡也是有可能的。一个落魄流亡之君,干出什么事也都是有可能的。 但他若是不去,魏军更可能直接发兵打来,他即使固城坚守,在八千魏军的长期围攻下,又能够守几天?最终,他的幕僚给了他一个主意---联合百济国,固城坚守。若魏军真来攻打列口城,便让百济的扶余铁骑帮忙,内外夹击,击破魏军,解列口之围。 百济国本是马韩五十四国中的一个,虽号称为国,但是和其余三韩诸国一样,只是个有一城和数城之地,以部落氏族为中心的城邦。类似华夏中土商周时期的古方国。 只是这百济国又与其余马韩部落方国有所不同。因为它已被南下的扶余人所征服,所以他的统治阶层并不是马韩土著,而是扶余人。当下的百济国主的姓就是氏族称号==扶余,名仇首。扶余仇首痛快的答应了公孙旦的请求---只要魏军围攻列口城,扶余人的铁骑就会从慰礼城飞驰来援,从背后攻袭魏军。 以公孙旦对百济人的了解,他们的信用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他随即开始加固列口城的城防,整军备战,等待魏军的来袭。 不料,公孙旦左等右等,也没有他所预料的事发生。魏军并没有前来大举进攻隔着三百里路程的列口城,而是以南新城为基地,四处袭掠方圆百里内的马韩人城邦,南下的胡人营地等。即掳人也抢粮。起初公孙旦以为魏军粮草不足,要先解决燃眉之急。但如此过了几个月,还是没有动静,这便让公孙旦百思不得其解起来。 第708章 小学同窗 带方郡列口城。已在城头巡视一番的公孙旦正准备下城回府休息,却听到有的守军兵卒开始惊呼起来:“海面上有船来了!” 公孙旦心中一震,心道定是魏军来了。他扭头的向西南面的大海望去,果然海平线上出现了数十成百的桅杆,接着层层叠叠的船帆也浮现出来。 “敌军来袭,准备迎战!”公孙旦高声喊叫道。千余名带方兵手忙脚乱的奔上城头,蹲伏在垛墙之后,公孙旦也和他们一样,将自己身体大部藏在垛墙后,只探出个脑袋,紧张的注视着海面上那越行越近的船队。 半个时辰后,那些战船就开始抛锚,只是因为列口城外的海岸是沙滩类型,所以这些战船无法驶到岸边,它们抛锚的位置距离列口城还有近两百余仗的距离。这个距离上,公孙旦还是无法看清对方战船上的旗号。 战船上的人已陆续放下舢板,以此装载兵马登陆。离海岸较近的小船上,甚至有兵卒直接跳入齐腰深的海水中,涉水上岸。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临近城墙的海滩上站满了各式兵马。他们有的是身着闪着金属光泽类似龙虾甲壳的甲胄,手持大盾矛枪的步卒。有的是跨骑着肩高六尺高达仗余的披甲巨型战马,同样身着精良战甲的骑士。 公孙旦暗自惊疑道,被梁军打到流亡海外的魏军为何还能有如此精良?他久居带方这个偏郡,自然不知道来的就是梁军步骑。不一会城下传来叫喊声:“城上守军,我等是从青州跨海而来的梁军,你们的公孙太守已向我大梁下了降表。速速打开城门,放我等进城。” 公孙旦这才探出头来,喊道:“某便是公孙旦,请问汝等主将何在,如何能证明汝等确为梁军?不是某太过疑虑,而是魏军残余就在几百里外的南新城,难保他们不用计诈开城池。” 城下却在此时传来哈哈大笑声,紧接着一个公孙旦似曾相识的声音飘上城头:“公孙旦,汝可还记得某否?”公孙旦连忙定睛望去,果然看到一张感觉非常熟悉的脸孔,但却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何处与此人相识。 那人继续用辽东口音说道:“某是徐荣啊,你我还在一个私塾念过书的,汝不记得了吗?”对方的提醒让公孙旦立刻记了起来,这徐荣是他早年的少时同窗。只是徐荣十几岁时就离乡远赴他乡,已是有十几年没见过面了。 但对于徐荣后来背弃董卓,投靠当年的筑阳候,现在的大梁天子冯宇的事。公孙旦还是听说过的。现在再对照这些兵马的装备号衣,便知道不可能是魏军使诈。这下他放下心来,立刻吩咐兵将打开城门,放徐荣兵马入城。 公孙旦,徐荣这两个十几年未见面的小学同窗,见面后自然是先寒暄良久,然后方才谈到正事。公孙旦这才知道,徐荣和其麾下军团只是个打前站的,真正的主力在后面。而且那也是一支魏军,由曹冲,郭嘉所统领的魏军。 接风宴上,酒过三巡,公孙旦又向徐荣敬了一爵酒后说道:“徐荣老兄啊,汝这次来的太好了。如今某这带方郡守其实差不多已是有名无实了。若再失去这列口城,某也只能渡海到青州,遥领这带方郡了。” 徐荣往嘴里叼了块牛肉问道:“此话何解?”其实他对带方的境况已有所了解,但还是故作此一问。 “徐兄有所不知啊。兄弟我虽然还领着这带方太守之职,但现在实际上统辖的只有这一城一地而已。南边的三韩早就不听调遣,南下的胡骑…,额,这不是说大梁北府军麾下的胡骑,某是指那些东夷野生胡骑大举南下,占据了大片土地做为他们的牧场。现在伪魏残军又占据了南新城。好在,大梁天军马上都要齐聚带方了,待曹冲郭嘉的兵马一来,大梁便可扫荡带方,继而攻略乐浪。收复这海东两郡。” 徐荣喝了口酒,清了清嗓子道:“公孙兄误会了。曹冲郭嘉来不是为了接收带方的,他们只是前来剿灭曹丕的伪魏残余。而且,曹丕也不是为了带方乐浪来此的。” 公孙旦惊讶道:“不是为了带方乐浪?难道曹丕想去占据三韩地,怪不得前些时日,斥候来报他们除了四处劫掠,还屡屡派船南下。” 徐荣摇了摇头道:“他们不是去三韩,而是要去瀛洲。” “什么瀛洲?”公孙旦当然不知道大梁内部已经统一将倭人聚集之地称呼为瀛洲。 “就是东南边大岛,那倭人的聚集之地!” 徐荣这么一说,公孙旦顿时明白过来,忙说道:“那不如乘着曹丕还未来及逃走,围了南新城,将他们一举歼灭。省得再跑那么远追击他们的麻烦。如此也可顺着用这大军平定带方。” 徐荣又叹气道:“曹丕来带方应该有数月有余了吧。他们的主力应该早就离开了带方,顺着海岸线前往瀛洲了。所以曹丕不会留在带方平乱。圣上也没给他这个任务。” 看着公孙旦失望的表情,徐荣又说道:“虽然曹丕的大军不会留在此处,但是圣上还是派兵来帮助乐浪,带方二郡平乱的。” 谁知公孙旦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了,吱吱唔唔的说道:“难道…,难道是要现在屯驻在辽东,玄菟郡的北府军来…” 徐荣立刻知道了他担心什么,公孙旦定是怕北府军麾下的胡骑攻入郡内后,按传统习惯烧杀抢掠。 徐荣连连摆手打消他的顾虑道:“公孙兄,汝不用担心。圣上知道北府军南下会发生何事。所以他不仅不会用北府军来接收平定带方,乐浪二郡。即使辽东,玄菟二郡也会很快从北府军手中接管,让北府军退到黑水以北去。圣上会再派遣一个军团来带方,与某一道平定二郡。除了二郡,还会将南部的三韩之地纳入到我大梁境内。” 公孙旦这才放下心来,又问道:“敢问兄台,这一个军团有多少人马编制?” “不多,一般三千五百兵马到四千兵马之间。” 第709章 仇首王 当听到梁军一个军团只有三千五百到四千兵马后,公孙旦又带着疑虑的表情问道:“徐兄,不是为兄我怀疑梁军战力。你们两个军团,七八千人马平定二郡是不会有多大问题,只是还要去到三韩地开边。这兵马少了点吧。要知道,从前汉光武帝时起,中原朝廷就没少打过三韩的主意,但迟迟未能将其归于王化,何也?这些韩夷不好收服啊,顶多让他们表面上受我郡县节制,但要直接将他们编为郡县统御,这个难了点。真要那么容易,前朝那么多皇帝早就将此事做了。” 徐荣哈哈笑道:“我们梁军兵士都能以一当百用。而且,如今我大梁不比秦汉,有发达的航海之术。由此能通过海路提供前线充裕的支撑。而不像过去那样,只能从苦寒多山的辽东进行南征。最后,我们还能在辽东四郡就地征兵扩军。所以兄弟,汝就放心吧。我们梁军两个军团足够完成此事” 公孙旦捋着胡子不以为然时,却有令兵入府来报道:“启禀太守,首济国仇首王遣人送来口信,说是太守所说魏军来攻一事迟迟没有发生,所以要解除约定。” 公孙旦听了只是微微一愣,然后并不在意的说道:“既然如此,解约就解约吧。另外取出金锭五百两要来人带回交给仇首王,并给仇首王带个口信。这次某多谢他了,奉上五百黄金略表谢。自此两不相欠,阳关大道,各走各路。” 公孙旦如此说,其实也是说给徐荣听的,同时也撇清自己。因为徐荣既然是冯宇派来平定带方和收服三韩的,迟早会和百济交兵。 令兵走后,徐荣问道:“这百济国是什么国?仇首王又是什么人物?” 公孙旦捋胡说道:“嗨,这百济国也算不得什么国。其实就是占据几个城池的部落氏族,类似先周时期的古方国。属于马韩五十四国中的一个,不过它与其他马韩部落不同。因为他的王室和贵族是扶余人,他们在两百余年前南下,在此立足,先是国号为十济,后又征服了几个马韩土著部落,羽翼渐丰了起来,于是改国号为百济。这仇首王便是他们当下的国主扶余仇首。不过他们是马韩五十四国中最大的一国,也是兵马财富最多的一国。” 徐荣点点头道:“按礼制,这些韩夷建国称王,应该得到天子的准许和册封,否则就是僭越悖逆之举。不过以后他们也不用这么麻烦了,因为三韩所有地域都要被大梁做为郡县统御。不过,他们如此僭越之举倒是以后我大梁天军征伐他们的理由。” 公孙旦听到这忙问道:“那徐兄计划如何行事。” 徐荣沉默片刻后回道:“眼前的事还是追击伪魏残军要紧,克复南新城。几天后曹冲郭嘉的大军会渡海而来,那时圣上派的第二个军团也会随同而来。然后我们先平定带方乐浪二郡,整合好兵马后,再行征三韩之举。”说到这,徐荣又想到件事,向公孙旦问道:“不知当下,带方乐浪郡内人口几何,某是说的汉人人口,这与日后我们扩军征兵密切相关。因为只有他们是真正可靠能用之人。” 公孙旦沉吟几息道:“若不看海路,带方还有乐浪郡与辽东,玄菟郡相比,距离中原更为遥远。但那辽东,玄菟郡因为连年战乱,特别是早年间周边东夷诸胡的攻袭,蚕食,汉人人口流失很大,所剩无几。这些流失的人口很多来到了带方乐浪,所以这里的汉人人口反而要比辽东,玄菟相对多出很多。在全部人口中能占到四成,大约有两万多户,近十万口。其余六成人口除了东夷诸胡,还有少量倭人。” 说到这,公孙旦似乎突然想到件事,继续说道:“不过,徐兄,若汝认为汉人可靠。那辰韩,弁韩中有些方国也可用上。” “此话何解?” “因为这两韩的一些部落,也是中土移民所形成的,而非韩夷土著。辰韩之中有很多人是秦朝躲避秦廷苦役流亡到那的流民后裔,所以他们虽不是汉人,但语言却与我们是相通的,只不过带很多秦时口音。至于弁韩,更不用说。有很多人甚至是两三百年来,来自徐扬一带的汉人流徙之民。” 徐荣哈哈大笑道:“甚好,如此一来,完成圣上诏令就更有把握了。”两人又对饮畅谈一番,方各自回房洗漱睡去。 第二日清晨,徐荣还在睡梦之中,就隐约听到城外隆隆的战鼓和号角之声,除此府外还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喝叫喊喧嚣之声。徐荣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毕竟公孙旦只是个刚刚向大梁投诚归顺的敌将,和他本人也只是“小学同窗”的关系,而且十数年未见。本不应当完全信任。若真是公孙旦起了什么心思,徐荣和他麾下几千将士必定在劫难逃。 徐荣急忙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上蹦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披挂完毕。一边提着枪矛就向外冲,一边高声呼喝道:“亲兵何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方有两名亲兵匆匆赶来,抱拳对徐荣道:“启禀将军,适才我等出府查看情况,原来是城外有敌来袭。” 徐荣听了这话,又仔细想想,若公孙旦真要加害自己,昨晚酒酣之时动手是最佳时机,何至于还让他美美的安睡一晚。于是他便将刚才的担心丢到九霄云外。 徐荣提着长枪大步流星的登上城墙,公孙旦早已在此,正探头和城下的人叫喊对着话。他也探头向下望去,发现城下军队没有统一号衣,且衣着怪异,非中土人士装扮。骑马的将领和骑兵们大都似乎是扶余人的装扮。那些步卒所穿衣甲又是另外一种风格。 身旁的公孙旦已经喊道:“仇首王,你为何背信弃义,来袭我列口城!” 城下,一个骑着高头大马,挂裘披甲的扶余壮汉懒洋洋的回道:“本王和你有什么信有什么义。你不要忘了,昨日我们就解除同盟之约了。你送的那五百金,本就是应该给本王的酬金。咱们已两不相欠。” 公孙旦气的暴跳如雷道:“那也不至于翻脸就不认人,转身就出兵来袭我城池。” 仇首王又回道:“公孙太守,实话告诉你吧,也不是本王要为难你。而是南新城中的魏人要我来打你。其实这也是一笔交易。打下列口,他们便会将南新也交给本王,这种一举两得的买卖,本王凭什么不做?” 第710章 小试牛刀 面对仇首王的蛮横无理之语,公孙旦气的说不出话来。旁边的徐荣开口道:“公孙兄,不用理会这厮,汝只管指挥列口官兵准备迎战。某麾下的军团现在全屯于列口城中,待他们攻城正酣时,突袭而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也给这些蛮夷一个深刻的教训。” 公孙旦点点头,然后又疑问道:“徐兄,如此我等定能好好教训这蛮夷一番,可是如此一来,岂不是让大梁提前与百济为敌?百济如今在马韩之中实力最大,算是名义上的盟主。若与百济为敌便也等同直接向马韩开战了。这岂不是打乱了先平带方乐浪,再收三韩的攻略计划?” “无妨!圣上总教导我等说,在外统兵对仗,要随机应变,不能总循于计略。因为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既然百济先来挑衅,就先征服百济,再定三韩。也许这比此前定的计划更好,因为从三韩走水路通中原大后方比从辽东陆路通途中原更为方便。” 公孙旦琢磨了几息,对照徐荣语句的上下文方才理解了他这带着古怪词汇的语意。因为冯宇的影响,大梁朝廷中,多了一些新词新语。 此时,城下的仇首王也不再废话,策马跑回本阵后,挥了挥手,部署在城下三千人马上下的百济军阵中战鼓齐鸣,军阵中所有的步卒队列开始缓缓向前推进,并且速度越来越快。他们中的弓弩手在接近城墙时,密集的箭矢已如同飞蝗般向城头飞来。 徐荣已吩咐副将下城去安排部署准备打反击的人马,自己却蹲在垛墙后观察着战局。他摸到一支掉落在城墙甬道上的箭矢,仔细观察起来。发现这箭矢的箭簇居然是青铜的三棱箭簇,当下这种样式的箭簇在中原很少见到了,而且也没人再会用青铜来打造箭簇,一般用的是熟铁甚至精钢来打造。梁军正规军团则是统一用最新的乌兹钢来打造箭簇。徐荣暗自冷笑道,当初皇帝为三韩开边部队定为两个军团,朝廷中还有些人嫌少了。可皇帝说考虑到现有大梁的兵力,所需镇守的广大国境,还有物资补给能力,最多也就能提供两个军团的兵力。再多就肯定要大幅消耗民力和国力了。如今看来马韩中实力最大的百济也不过如此,两个军团的兵力平定收服海东绰绰有余。 徐荣思忖时,城下已传来阵阵叽哩哇啦的呐喊之声,百济兵正蜂涌到城墙下,沿着城墙竖起密密麻麻的登城云梯。徐荣二话不说,低身移动到梯道口,跑下城去。 一名百济扶余人将领,身披双层甲,口叼二尺弯刀,双手两脚并用,身先士卒的向云梯上飞快爬了上来,他的后面还跟随着大量百济步卒。就在这百济将领距离城头不到四尺时,一个硕大的巨石已当头落下,篷的一声便砸瘪了他的头盔,身体如同秤砣般坠落下去。 这抛砸石头的城头守军还未来及收回身体,紧跟在那百济将领身后的一名百济弩手将早已上好箭矢的手弩举了起来,射出一箭。这一箭正中这守军兵卒的眼睛,深入颅内两尺,他晃了两晃也一头栽下了城池。 在双方激烈的互相抛砸攒射攻击中,一名顶着大盾,身披双层重甲的百济头目终于登上了垛墙的垛口。他正对面的一名守军兵卒,呐喊着将手中矛枪刺入了他的身体,只可惜这一击力道过小,只穿透了一层甲,却被最后一层甲抵住。 这兵卒胀红了脸,使出吃奶的劲向前推着枪矛,对面身高七尺的扶余大汉却是纹丝不动,还有空挥舞左手的大盾击飞了一名欺上前的守军刀盾手。那使枪的兵卒只好收枪,准备蓄力后再捅一枪,不料刚一收枪这扶余大汉就借势冲上一步,刀光闪过,便将这守军兵卒的脑袋砍落在地。 这百济头目抄起脑袋哈哈大笑着时,却没注意到一名守军弩手悄然来到他身后,将箭簇对准他那没被头盔盖住的太阳穴,扣动了悬刀。扶余大汉七尺长的身躯顿时直挺挺的扑到在城墙甬道上。与此同时,又有一名百济步卒从这云梯上跃上城墙… 城头厮杀声,兵器交鸣声,箭矢破空尖啸之声此起彼伏。百济军仗着兵力优势,持续不断的顺着云梯向城头涌来,他们虽然城脚下已积尸如山,但登上城头的百济兵却是越来越多。在城头督战的公孙旦,冷汗直流,将背心都湿透了。 城下的仇首王看着已是摇摇欲坠的列口城,心中正洋洋得意时,正对着他所在军阵的城门却突然大开,一大队数百骑的铁骑从城中奔涌而出。 这些战骑高大威猛,人马俱甲,如同一道钢铁洪流般。这一幕仇首王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顿时愣在当场,心中刚闪过念---公孙旦怎么会多出一支如此精良铁骑时,对方战骑已散为一字长蛇阵,杀到近前。他来不及多想,高喝道:“左右战骑上前挡住敌骑!” 但百济战骑哪里还来的及反应。仇首王的话音刚落,徐荣亲率的梁军重骑挺起成排的骑枪,骑枪矛刃距离百济军阵最前排的兵士不到五尺的距离。面对滚滚钢铁洪流,这些兵士早已吓的面色苍白,有的不由自主的撒腿向阵后挤去或向两边靠去,有的条件反射的举起了枪矛兵刃,还有不少呆若木鸡在当场。 噗噗噗,梁军重骑的骑枪瞬间将数百济兵卒挑杀在地。重骑继续前冲,有的骑枪来不及脱下穿在枪杆上的尸体,索性借着冲力带着尸体又向前冲了数尺距离,捅杀了下一名百济兵士,骑手方才脱手弃枪。脱枪的梁军重骑骑手顺势抽出狼牙大棒,呼呼的挥舞起来。 此时的仇首王见势不妙,早已策马远遁而逃。其余百济的兵将们在徐荣重装铁骑冲击之下,半刻钟便告崩溃。又一支轻骑营从城中策马而出,开始对溃逃的百济兵进行追击。 与此同时,城头也涌出大批梁军枪盾兵,他们如同切瓜砍豆腐般就轻易解决了城头上的所有百济兵卒。那些还在云梯下聚集和在云梯上攀爬的百济军前势不妙,也要溜之大吉,但最先出城的那五百重装铁骑已兜头杀了回来,他们几乎是一个人都不可能跑的了。 第711章 深水港 列口城外。大批赤条条的百济兵被五花大绑的押解到此处,他们在初夏的烈日下跪成一排,身后对应站着带方郡成排的刽子手。指挥他们的将官一声令下,刽子手们齐齐挥刀,一排头颅顿时落地。接着再次押上一排百济俘兵,其中一些人已是两腿瘫软,小便失禁。 徐荣站在初夏的烈日中,嘴中咀嚼着本地产的一种不知名的果物,眯眼向那堆越垒越高的人头望去。这些人头除了来自这些正在被斩杀的战俘,更多的是从城上城下的百济军尸首上割下来的。不时还有二十骑一股的梁军轻骑策马飞奔而回,他们都是前去分兵追击百济溃兵的轻骑飞羽。 不远处,还有一群列口城中衣衫褴褛的平民百姓,正在哄抢从战俘好尸体身上扒下的衣物。由此可以看出,带方郡是多么贫瘠的一个地方。 徐荣吐掉口中已经嚼干的果物,来到这群百姓前,他的二十余名亲兵紧随其后,右手已警戒的搭放在刀柄上。徐荣扯着嗓子喊道:“诸位,某乃大梁镇东将军徐荣是也,诸位请听某一言。” 这些百姓听了徐荣大嗓门的一吼,吓了一跳,停止了抢夺。 “我大梁天子诏令,要在带方组建海东军,只要华夏血脉,通悉汉语皆可加入。从此军者,家中劳役全免,家中其余青壮也不用再服郡县兵役。这军饷嘛,每月饷银二两。若是战时或平时操演时出现伤亡,伤者每人两百两白银的抚恤金。汝等可有人愿意报名参予。” 其实招兵买马之事会由军团中的专人办理,徐荣现在如此做只是为了检验下这兵好不好招到。他本以为如此优厚的条件,即使达不到踊跃报名的地步,至少也能吸引足够的人参予进来。不料,这些百姓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木然。却是丝毫没有回应徐荣的意思。 徐荣心道难道这些人都不是汉人,不通汉语?可是公孙旦说带方郡的汉人可是占到四成的,这百十来人里,不可能没有几个汉人吧? 徐荣正在疑惑时,公孙旦已来到徐荣身旁对他拱拱手,脸上还挂着笑意道:“徐兄,汝这样征兵在带方是征不到兵的。” 徐荣更加疑惑了,连忙问道:“为何?” 公孙旦叹了口气道:“这十几年来,辽东四郡的官府如同走马灯般轮换。特别是咱们这带方郡更是如此。早年,这只是乐郎郡南部的大块荒蛮之地。虽名义上属于乐浪,但其实寇匪,蛮夷部落,流民团纵横其间,官府根本无法有效管理。再后来公孙度为了节制三韩,将此地划郡建城,并且派出重兵进剿。这才勉强立下了这带方郡治。但是没过一年,就城头变幻大王旗,魏军又攻了过来。百姓们本以为被中原朝廷直接统治,如此就会安定下来,谁知一年不到,又有大批胡骑南下,南边的三韩也屡屡北上袭扰蚕食郡境,占据城池。当时的魏廷也没做出有效的反应,等兄弟我来此上任时,带方郡已只是名义上的了,一半的城池和土地都被南下诸胡盗匪贼寇,韩夷部落所占据。这种情况下,汝开什么优厚条件都是没用的,一是因为百姓们不相信能兑现,二是即使他们相信大梁能兑现他们的军饷,也会担忧大梁对此地的统御不会长久。到时朝廷将他们调走,家人却留此处,便会永远的妻离子散。” 徐荣捋着胡子道:“原来如此。看来短时间内,这些青壮还是无法用上。”他眼珠突然一转,猛然向公孙旦问道:“那太守的那些郡县兵是如何征招到的?” 公孙旦哈哈笑道:“若按汝这种募兵之法自然是无法募到。带方郡的兵丁一半都是兄弟我带来的家丁,另外一半中又有部分是降服的盗贼寇匪,剩余便只能强制拉壮丁来服役。好在壮丁的亲眷就在本地,也不怕他们当了逃兵。” 徐荣摇道:“海东军肩负大任,彻底平定辽东四郡,收服三韩大部分都要靠这支新军。朝廷派来的两个正规军团,只有七八千人马,只能在关键战役中发挥做用,其余的还得本地人组成的海东军来承担。若是强制征来的壮丁,将他们做为家庭所在的本地郡县兵还勉强可用,但要他们转战海东的三千里江山,必定不堪其用啊。” 公孙旦摊了摊手,表示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此时,又有人喊叫起来:“海那边又来船了!” 徐荣,公孙旦连忙向海边跑去。果然西边的海平面上出现了几支桅杆帆影。徐荣笃定的说道:“卫温舰队的人给某送什么消息来了。” 不一会的时间,几艘传统的海上艨艟驶到了列口城附近的海面上并抛下船锚。有人乘坐舢板登上海岸,一开口果然是卫温派来的信使。 信使对徐荣道:“卫温将军昨日便在东莱收到了镇东将军的飞鸽传书。东洋舰队现已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启程。但现在却还需要一个条件,东洋舰队方能稳妥的将兵马渡海运送前来。就是东洋舰队需要能容纳千条大型战舰的深水海港。而列口城外,舰船只能抛锚停靠在远离海岸,风浪巨大的海域。临时如此停靠没有问题,但时间长了对舰队而言就风险巨大。所以卫温将军恳请镇东将军先行攻克一个带海港的城池。具体详情,卫温将军都写于书信之中,请将军过目。” 信使说完便递上一张信笺。正当徐荣皱眉阅读着信件时,公孙旦已开口道:“徐兄,那伪魏残余所占据的南新城便拥有一个优良的深水良港,而且其面积至少能容纳千条大船。只是徐兄这区区三四千兵马…” 徐荣打断他的话道:“按此前军报,以及今日大战前扶余仇首说的那些话看来。南新城的伪魏余孽应该大部分都南下了,若真是这样,某取下这南新城并不困难。只是南新距离列口有近三百里,某怕我的军团走后,仇首再去而复返,杀将回来。这样吧,我再留一个步卒营助守列口。” 第712章 反杀 徐荣要留一个步兵营给公孙旦守城,表面上是担心百济去而复返,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徐荣还在提防着公孙旦。尽管现在看上去公孙旦不大可能有什么问题,但万一那低概率的事情发生了,产生的结果却是极度危险的。概率和后果两者相乘,完全对公孙旦不设防的风险还是太大了。 公孙旦似乎也没想那么多,满口应诺让徐荣放心列口城不会有失。第二日拂晓,徐荣便率领三千步骑,带上够三日用度的随身干粮,轻装简行向南新城行去。近三百里路程,两天一夜便抵达南新城下。 徐荣见南新城中的守军未能出出反应,城头的守军也是寥寥无几,更加笃定曹丕郭嘉的主力已经向南撤走的推测。此时,天色已晚,徐荣便令麾下将士在城外不远的地方露宿,并且按惯例向四周布下明岗暗哨。 半夜,正在酣睡的徐荣迷迷糊糊中听到周遭的喧嚣呐喊之声。他猛的睁开眼睛,耳中已然听清了有敌来袭的警示之声,眼中看到无数如同流火般的火箭从空中掠过。他一个激灵从地铺上翻滚起来,顺手抄起了兵刃。 他放眼望去,周边随处可见手持火把的敌军步卒正在四处围攻梁军,骑乘着战马的大股敌骑也围绕着梁军的宿营地,与梁军轻骑奔驰追逐着。好在梁军岗哨的及时警戒,梁军步卒已经成队成营的组织起反击,与来袭之敌缠斗在一起。 此时,一股两百余人的敌兵寻得一个空档,向徐荣所在的位置奔来。徐荣高喝声:“列阵!”他身后的百余名亲卫立刻组成了一个简易的小型方阵。一名魏兵临到徐荣身边不到三尺距离,手中钢刀已高高举起,徐荣手中的长枪却如同毒蛇般刺入这名魏兵的胸膛。因为距离近,这名魏兵被穿到了枪杆的正中间。另一名魏兵已从左翼袭来,徐荣来不及收枪,顺手拔出腰间的缳首刀将对方兵刃封住,发出叮当一声兵器交鸣的脆响。与此同时,七八支标枪将这魏兵投射成了蜂窝。亲兵们一声呐喊,跟在徐荣身后迎向这些魏兵,刀枪剑戟齐劈同刺,双方不断的有兵士倒在血泊之中。 周边的战团,梁军也从最初的猝不及防的慌乱中镇定下来。一轮又一轮的标枪投向成群结队的魏军兵卒,太过接近的魏军兵卒则用缳首短刀进行搏杀。被斩杀的魏军兵士歪倒在地上,他们手中的火把也掉落在草丛之中,此时已是本地的夏日旱季,草丛灌木都已干枯易燃。不长的时间后,大火便东一股西一丛的燃烧起来。 有火焰燃烧之处,随着轰隆一声闷响,火焰窜起仗余高,原来是火舌引爆了梁军堆放火爆弹的地方。此次徐荣军团轻装简行,所以并未带常规弩炮,但是便携弩炮却是还带着。因此便携弩炮用的小型火爆弹也带了不少。 熊熊火光中双方还在激烈厮杀,梁军虽已组织起有效反击,但前来偷袭的魏军人马给徐荣无边无际之感觉,似乎怎么杀都杀不完。火光中,一名戴着眼罩的独眼魏将在自己的坐骑上举目四顾,很快他发现了徐荣,策马便向这边飞驰而来。徐荣也同时发现了他,并且马上认出这是魏国的大将夏侯惇。夏侯惇的威名,徐荣是知道的,他心中一颤并不敢与之对敌,急声高吼道:“将此将拦住!”,十余支矛枪随即向夏侯惇投掷而去,但很快就被夏侯惇舞的如同一堆烂银般长枪一一荡开。 夏侯惇和跟在他身后的魏骑很快冲杀开一条血路,向徐荣策马飞奔而来,徐荣的那些亲兵抱着必死无疑的念头,举刀挺盾,挡在徐荣前方。篷的一声闷响,最前的名徐荣亲兵已被夏侯惇手中长枪挑飞而去,另一人被夏侯惇的坐骑撞倒后踩踏而过。 眼看对方铁骑就要凿穿自己前方的由自己亲兵组成的微型方阵,徐荣却半步不能退。他清楚,若他一跑,全军必溃,后果不堪设想。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徐荣耳中听到连续的蓬蓬巨响和马啸嘶鸣之声,他心中一喜,知道是自己的重装铁骑杀到近前。原来按照梁军的操典标准,凡是野外露营。骑兵不能和步兵在同一个地点宿营,就是为了防着敌军偷袭时,步骑混杂在一起,导致步兵无法结阵,骑兵无法结队的混乱状况。 当下,这些重装铁骑从侧面冲入了夏侯惇的魏骑骑队,刹那间,已有数十魏骑不是被长枪挑落马下,就是被肩高六尺的夏尔巨马撞翻的人仰马翻。 即使夏侯惇本人也差点被梁军重装骑兵的枪矛刺到,他急忙拨转马头向南新城中跑去,边跑边喊道:“撤!快撤!”正在四处与梁军鏖战的魏军兵士听到这呼喝,陆续脱离战斗,向城中奔逃而去,梁军趁机一路追杀,斩获魏军无数。 等所有魏军逃入南新城,太阳已从东边的山岗上露出了头,天色已是大亮。南新城外的荒地上,满是魏梁梁军的尸体。徐荣急忙集结起兵马,清点人数,发现一战下来竟然损失了四百余人的兵力,这把他心疼的如同刀绞一般。 逃入城中的夏侯惇也心惊不已。就在徐荣率军开到南新城的前一天,魏军斥候就传来了消息。当时,曹丕和其余诸将已带着五千人马,护送着百官,魏室宫嫔乘船离开了南新,前往魏兵在南方新占据的一处马韩城邦。司马懿和他本也要带着最后的四千多魏军兵马护送剩余的百官家眷离开。 司马懿听到这消息,心生一计,将剩余的魏军绝大多数兵马都给夏侯惇留下,要他故意麻痹徐荣而后夜袭徐荣的兵马。打算一举将这条从青州跟来的尾巴彻底铲除。 谁知这个行动虽然成功的实施了,也将梁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可还是没有取得理想的战果。不仅没达到完全铲除这个梁军尾巴的目的,自己还损失折将四百多步卒和包括百余虎豹骑在内的两百多魏骑。这让持傲无比的夏侯惇也惊叹无比,梁军真乃数百年来,天下少有的精锐之师,这种情况下都打不垮,那就不可能有正面将其击溃的可能了。对付这样的精锐之师,最佳的策略只能是扬长避短,尽量不与其交战。 第713章 空城 第二日天一亮,徐荣就整备起兵马准备强攻南新城。实际上,现在他心中七上八下的打着鼓。昨晚魏军的夜袭虽然被击退,但梁军也损失不小,更糟糕的是损失了不少战略物资---火爆弹。再加上昨晚的战斗显现出城中魏军数量还是很可观,这让徐荣成功攻克南新城的信心小了不少。 随着阵阵鼓号之声,梁军步卒组起攻城阵型,在徐荣的带领下向南新城下推进。好在这南新城和列口城一样,并没有护城河阻拦,而且城头也没有弓弩手放箭攒射来阻止徐荣军团的进攻。不过这反而让徐荣更紧张了,越是如此敌人越可能在城头做的防备充分。 推进到城根的梁军开始架设起便携弩炮,一发接着一发的向城头抛射残存的火爆弹。这些小火球以近似直角的角度向城头飞去,而后又自由落体般垂落下来,落在城头的青石板上,腾起一丛丛数尺高的烈焰。此时远处观战的徐荣方才感觉怪异起来,因为到了这个时刻,城头还是一点反应没有。若是城中曹丕军蹲伏在垛墙之后,怎么也应该有几个人被火焰舔着衣襟而发出响动,不会如此安静。 因为梁军所用火爆弹是小号的且数量非常少,所以无法如同往常梁军攻城那般做到火海覆城。在前沿指挥的梁军将官又见城头没什么反应,索性提前发起攻城。一发发飞爪被便携弩炮射向城头,它们带着一条条软绳索梯挂在城墙之上,还有梁军兵士竖起长长的登城云梯。 梁军步卒正要攀梯而上时,徐荣却亲自来到的了近前,叮嘱道:“诸位儿郎,城头如此安静,本将料定必有蹊跷,汝等务必要万分警惕。”他这么一说,让那些正准备攀城的梁军将士也万分紧张起来。 半刻钟后,第一名梁军步卒已登上云梯顶端,他从垛口处探出头左瞅右瞧,打量好半天确定无人后,方才登上垛口。而后用手中兵刃对着垛墙后连刺几刀,发现后面却是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人。这才一跃而起,翻过垛墙,站上了城头甬道。这兵士背靠垛墙,手握钢刀视线左右扫荡,过了好半天他方才确信城头根本没有兵士驻守。他与随后登上城头的几名梁军兵士对城下高呼起来:“城头没有魏军驻守,这似乎已是一座空城。” 徐荣心中一动,高声叫道:“既是空城,不用再等,你们且先下去几个人,速速将城门打开。”过了一会,南新城的东城门豁然打开,门后果然只有几名梁军兵士。 徐荣此时却反而不敢入城了,心中更是七上八下,他想魏军昨日明明有那么多人来袭营,怎么会今早就变成了一座空城?难道魏军连夜乘船从海路离开了?想到这,他立刻吩咐几名骑兵斥候,绕过城池,到背面探寻靠海的那个深港中还停泊着多少魏军战船。小半个时辰后,他便得到信报,那海港海面上确实一条船的影子都没有了。 徐荣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料定魏军已连夜全部离去,便高声喝令道:“轻骑飞羽前往城西港口,其余兵将随某入城!” 城外的梁军步卒们随即跟随在徐荣身后,涌入南新城中。一入城门,徐荣便发现大街小巷空空荡荡,别说魏军了,连个平民百姓的人影都见不到。徐荣对身边的副将道:“魏军定是连南新城中的人口也掳掠了个干干净净。”副将也附和道:“甚至连只鸡和狗的影子都没有。” 副将话音刚落,便听到狗吠之声,让这副将颇为尴尬。一名亲兵却说道:“这是我们自己斥候的撵山犬的吠叫之声,这吠声,小的很熟。因为小的干过斥候。” 他们说话间,已来到城中心的府衙前,徐荣却猛的将坐骑带住,口中嘀咕了一句:“狗吠?我们的撵山犬。”他猛的大喝一声:“不好,这城中还是有埋伏!” 他的话音未落,一支响箭就尖啸着升入天空之中。城内城外突然喊杀声四起,除了梁军所占据的东门城头,其余几面城墙显现出黑压压一片人影。还有无数人影突然从南新城中的大街小巷中冒了出来,从四面八方向徐荣的队伍涌来。 徐荣高喝起来:“不要慌乱!枪盾兵列阵!有序向东门撤退!”而后,他又一把抓住重装骑营都尉的衣领道:“你们重骑的战马在人潮拥挤的街巷上发挥不出做用,乘敌军还未截断东城道路,速速撤到东城门去,而后守住东城门和城门上的城楼。东城门断不可有失,否则我军全军覆没亦!” 重骑都尉还犹豫道:“将军,重骑抽调走,您这就没多少兵马了,要不汝和我们重骑一起撤到东门去吧。” 徐荣呵斥并催促道:“胡说八道,某一走,剩余兵士们必将士气大泄,如何还能抵御敌军围攻。军令如山,汝再磨叽,军法从事!快走!” 那营都尉无奈,只好扬鞭抽马,带着自己麾下五百骑调头向东门冲去。他和徐荣对话的同时,剩余的三营梁军步卒已在城中主街上,排好行军防御队列。同时,无数手持杂七杂八兵刃,穿着各种衣饰的兵马正从西,南,北三面大街小巷涌了过来,近在咫尺。 徐荣此时方才发现他们的服饰甲胄并非曹丕军的样式,也来不及多想,指挥着本方军阵沿着主街向东撤去。但是十几息后,敌军人潮就从三面撞击到梁军军阵的盾墙上,梁军军阵中的兵士奋力投出矛枪,边缘的兵士则是奋力将矛枪从盾牌间隙和边缘处捅刺而出。靠近梁军军阵的敌军不断有人翻倒在血泊之中,但是他们也随即发起了反击,无数箭矢还有一种飞旋的镰刀向梁军抛投而去。那些青铜箭簇的箭矢虽然很难穿透梁军身上的环片甲,但飞镰却能将龙虾壳斩开一个偌大的口子,然后切入梁兵的皮肉。梁军不得不举起各自的大盾,拼起了龟壳大阵。 梁军军阵且战且退,行动缓慢。而那些不明敌军却从其余街巷中绕到了东城区,封堵住了梁军军阵退往东城门的去路。徐荣正一马当先,挺枪力战之时,却听了一个狂笑声从左上方传来。他放眼望去,顿时心中明白了八九分。站在屋顶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徐荣前几天才打过交道的百济仇首王。 第714章 南新鏖战 南新城主街。站立在屋顶上的仇首王将手挥了挥,他身旁的令兵立刻拿起牛角号,嘟嘟的吹了两声连贯的短音。正在与徐荣军团激烈厮杀的百济兵听到号声,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几大步。如此梁军的军阵被困在大街上,但是四面都与敌兵隔了几步,脱离了接触。 仇首王这才高声喊道:“这位梁将,本王还不知汝姓甚名谁,怎么称呼?” 徐荣没好气的答道:“某乃大梁镇东将军徐荣是也。” 仇首王哈哈笑着,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原来是徐荣徐将军。实话告诉你,本王麾下万余兵马都齐聚南新城,你们已是插翅难飞。你们中原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听我一言,要你手下兵士速速放下手中武器投降。本王便封你个城主,让汝统领一方,不比汝在中原皇帝那当个鸟将军差。否贼,你和你手下这些将士都将死无全尸!” 徐荣毫不犹豫的呸了一口道:“扶余胡夷,沐猴而冠,要某投降于尔,简直是白日做梦。” 仇首王顿时大怒,喝道:“那你就休怪本王狠辣了。”说罢,他又将手用力一挥道:“杀!”令兵再次呜呜以另外一种节奏吹了号角之下。成千上万的百济兵齐声呐喊,再次山呼海啸般的向梁军围杀而来。 几乎与此同时,上千支矛枪从梁军军中中向四面飞出,在惨叫呼号声中,数以百计的百济兵被矛枪贯穿了身体,倒在血泊之中。梁军乘仇首王暂时停止攻击的时刻,得以有空隙时间打开大盾投出矛枪。 随即,百济兵的密集箭矢和飞镰再次向梁军扑射而来,后者被迫再次拼成龟壳大阵以做防御。边缘位置的梁兵奋力捅刺着矛枪,靠近盾墙的百济兵无不被捅杀当场,但是他们许多人被后面如同潮涌的百济兵所推攘,尸体压在盾墙上无法倒落在地。一些梁兵的枪杆因此完全穿透了百济兵的尸身,无法收回,只好将缳首刀抽出来做战。他们中很多人也不时被百济兵从盾牌缝隙和盾牌上方所刺入的矛枪所杀伤。 战局异常激烈,但梁军依旧能让整个军阵在“乌龟壳”的掩护下,缓慢而持续的向东移动着。那些企图阻挡梁军军阵向东门撤去百济兵无不杀伤在大街上,尸体铺的路面上到处都是。 仇首王的表情变的紧张起来,他没料到如此都无法将梁军死死困住,若让梁军退到东门,所有计划就前功尽弃了。他立刻高声喝令道:“不论如何要挡住梁军,不能让他们再往东边移动了。”一转头,又对令兵小声说道:“速去通知城墙甬道上的兵将们,要他们速速拿下东城门和城楼,只要我们关闭了东门,梁军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了!” 东门城楼上下,百济,梁军双方同样在激烈厮杀着。只是此处梁军的境遇比主街上梁军的境遇更为艰险。因为东门城楼上下总共也就四五百名步卒驻守,而向他们涌来的百济兵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两三千人。 城头甬道上,梁军在两端布起了十余列,纵深八九排的方阵,将从南北两面城墙通往东城城头的甬道堵住。百济兵顺着甬道涌来,遇到这两堵盾墙如同被堤坝拦住的洪水般戛然而止。双方在盾墙两侧用枪矛刀剑互相捅刺劈砍,不断有兵士倒落在地上。百济兵不知被什么所鼓舞,死了一层又冲上一层,不要命的向前冲击着。 梁军同样不断的伤亡,即使他们有八九排的纵深,如此速度消耗下去,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即使不崩溃,也会全部死伤折损殆尽。猛然,在梁军方阵中,五六个火球腾空而起,向着百济兵人群中落去。百济兵并没有见识过火爆弹,只以是梁军的普通火器。靠的近的人也就是挪了下脚步,防止被火球砸个正中。有的还用盾牌去挡。 只听几声轰然闷响,城墙甬道上腾起数尺高的烈焰,每丛烈焰都刹那间将附近被溅满石脑油的一两名百济兵灼烧成火人。那名用盾牌去挡火球的百济兵更是闯下大祸,装满石脑油的陶罐砸在他的盾牌上,飞溅的石脑油将附近几名百济兵泼溅的满头满脑都是,又被盾牌上的火焰点燃,几个人上半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惨呼嘶嚎之声不绝于耳。 百济兵顿时大乱,梁军又是几发火爆弹将他们的冲锋势头彻底抑制住。只可惜这已是梁军最后几发火爆弹。否则一顿乱轰,很可能将反倒将百济兵击溃。但怎么说,城头的两三百梁军暂时稳住了阵脚。 城楼下的城门洞中,近两百名梁军步卒将不断奔涌而来的百济军拼命挡住,他们手中都只剩下最后一支矛枪。其余矛枪早就被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梁军盾墙后十余支矛枪不断的向前捅刺着。一名梁军兵士刚刚将自己的矛枪从一名瘫倒在地的百济兵胸膛中拔出,一支飞旋的镰刀恰好从盾牌的上边缘擦边而过,正正嵌入了他的脑门之中。梁兵和他的大盾一起扑倒在地,后方的梁兵急忙顶上,填补了他的阵位。那名投掷镰刀的百济兵却乘机冲到盾墙之前,梁兵的四尺长矛枪已对他无法发挥作用,只好丢掉矛枪,拔出了腰间的缳首刀。他们身后的两队长弓手只能干着急,因为城门洞对弓射角度的限制,让他们无法发挥出长距狙射的特长,只能拉满弓后,以近乎直射的方式向前方的百济兵胡乱射去。 统帅这股梁军的队率眼看自己的防线摇摇欲坠,大喝了一声:“投!”后方的梁兵齐齐投出自己手中最后一支矛枪,并随即抽出了缳首刀作为主战兵刃。百济人群受到标枪的密集投射,爆发出一片嘶叫哀嚎,横七竖八的倒下去一大片人群。但是百济兵在稍显迟疑的停顿后,又在齐声呐喊中杀了上来。此时绝大多数梁兵手中只有缳首短刀。只能一边拼命用盾牌抵住百济兵刀枪剑戟的乱劈乱刺,一边用两尺短刃不断捅杀着贴上盾墙的百济兵士。 百济兵毕竟人数众多,不一会他们便恢复了此前攻势。梁军又变的岌岌可危起来。就在此时,百济兵的身后却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有的百济兵扭头望去,已是脸色苍白。来的正是徐荣的重装骑营,此时他们个个都举起了手中的狼牙大棒。 第715章 强悍之军 南新城东门,还未等重装铁骑冲到那些百济兵身后,有机敏的就已抽身跑开,还有的则是恐惧的呆立当场,更多的是还背对着这些重装铁骑,注意力只在前方的梁军步卒上。 轰轰几声巨响,重装铁骑的战马已将四五名百济兵撞飞到半空之中。骑士手中的狼牙大棒也舞的呼呼做响,将战骑两侧的百济兵一一击倒在地。百济兵如同被镰刀剃过的稻草般纷纷伏倒在地,醒悟过来的百济兵失魂落魄的撒腿就向两边跑去。不到半刻时间,本聚集在东门下的百济兵就已无影无踪,五百重装铁骑在城门洞旁的梯道旁刹住马蹄,骑士们纷纷跳下战马,一手持狼牙大棒,一手持斩马刀向城楼上杀去。与此同时,城外也传来阵阵马啸嘶鸣与马蹄奔踏之声,原来是去港口的那营轻骑飞羽也得到讯息,杀了回来。 城楼上,百济兵仗着人多势众,再次取得了战术上的优势,堵在甬道旁的两个梁军小方阵,越战人数越少,且战且步步后退。眼见梁军局势岌岌可危。 数十名拥挤在最前方的百济兵齐刺手中长短不一枪矛,密集的矛刃虽然大多被梁军盾墙挡住,但还是有不少从盾牌间隙空挡中穿了过去,刺入梁军步卒的环片甲中。一名梁军步卒连中三枪,倒在城墙甬道的血泊之中,可是他的后方却再没有能直接替补他的梁军兵士了。一名梁军队率见此危急情景,连忙挺身斜穿过来,试图堵住这个缺口。但时间似乎已是来不及了。 就在两三名百济兵要挤入这个缺口时,天空中犹然间落下了不知哪里冒出的箭矢,将他们身后的百济兵放倒了一大片,密集的箭矢轻易洞穿了这些没披挂甲胄或只穿戴着皮甲的百济兵士身躯。那两三名失去后续的百济兵士孤立无援的陷入梁军的人群中,很快被缳首刀捅成了蜂窝。 城下的轻骑飞羽一边沿着城墙飞驰,一边不断的开弓放箭,为城头的同袍提供着支援。紧接着,那些徒步跑上城头的重装骑士们已冲到军阵盾墙之前,斩马刀和狼牙大棒劈头盖脸的向百济兵士们身上招呼而去。 一名百济军队率,挺起手中缳首刀不顾一切的向前刺去,却被狼牙大棒当的一声打飞,与此同时斩马刀雪亮的刀锋从他脖颈间扫过,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腾空而起。另外五六名百济军枪矛手,将手中矛枪齐齐刺向一名重装骑兵,可是这五六支矛枪都未能全力刺出,所以未能刺透重装骑兵身上的铁甲。后者的狼牙大棒与斩马刀已经翻飞成一团。在惨叫哀嚎声中,两人的脑袋被狼牙大棒击碎,一人被斩掉头颅。最后两名百济兵则是被两名梁军枪盾兵用缳首刀捅入了胸膛。更远处的百济兵还在不断的遭受着城下轻骑飞羽的箭矢袭击。城头的百济兵在遭受如此多面攻袭下,最终士气瓦解,向后撤去。城外轻骑飞羽却不依不饶的继续绕城而行,追射城墙墙头的百济兵。那些徒步做战的重装骑士和枪盾兵们也沿着甬道开始追击溃兵。 与此同时,那两队本被堵在城门后的长弓手也入了城,顺着梯道登上了城楼。而在南新城中主街上的徐荣方阵在付出巨大伤亡后,也撤到了城门附近。梁军长弓手们占据制高点,终于能大展身手。重箭一支接着一支不间断的向城下射去,几乎每一箭都能将命中一个目标。 仇首王此时也跟了过来,当他看到自己身边的两名亲兵也相继中箭身亡后,心中也惊惧起来,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退到东城城门口处的梁军不再后退,开始以数层盾墙牢牢的封堵住城门洞,枪矛如毒蛇吐信般不停歇的从盾墙后反复向前捅刺着。在矛枪,盾墙,重箭构成的立体防线前,百济兵似乎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刀山,不仅无法逾越一步,还死伤累累,门洞前的百济兵尸体越积越多。 仇首王暗暗着急时,却有令兵慌慌张张的来报:“启禀大王,在城头的兄弟们被梁军击溃了。梁军正将他们往南北城墙上赶。南北城门的我军守军请求增援。” 仇首王听了这话心中一惊,他并没有在南北乃至西城门部署多少兵力,因为他非常自信自己能在城中就将徐荣的主力围歼。此时他心中疑虑道,难道徐荣入城的只是小股,真正的主力却没有随他一起入城,而是都登上了城墙,所以能将城墙甬道上的我军如此轻易击溃?若真是这样,一旦让梁军攻占了其余三面城墙的城门,岂不是让自己这万人上下的兵马陷入绝境之中。 仇首王念头及此,不敢再多想,急令道:“传本王军令,全军撤离!赶快从西城门撤出南新城!”言罢,他自己跳上自己的坐骑,匆匆忙忙的向西撤去。片刻钟后,陆续知道自己大王已经逃掉的仇首军各部,也先后向西城门外匆匆而逃。城上城下的梁军乘机全力追杀, 到了日落时分,几乎鏖战一整日的梁兵们才收兵退回这座南新城。徐荣抓紧时间将一些被俘的百济将兵审问一番方知道事情的全部前因后果。 原来,仇首王虽然未能攻占列口,但司马懿走之前,还是承诺将南新城赠予百济,前提是要仇首王依他计划而行。这是个连环计,当天夜间夏侯惇夜袭梁军不成,便直接退到城西的港口,登船而走同时通知藏在南部山区丘陵中的百济军进入南新城。如此,徐荣看到空城和空荡荡的海港,必定会以为魏军已然弃城,但百济军却已在南新城中大街小巷以及另外三面城墙上设好埋伏。 只是司马懿也不会想到,即使他将徐荣诱骗成功,可是在梁军强悍的战力下,他的计略还是没有得逞。此时,奔逃在城外南部山区中的仇首王见身后没有梁军追兵追来,已放缓了马速,收拢溃兵。他的脸上现在全是六神无主的木然之色,梁国军队的表现太让他惊惧了。他心中感叹道,世上怎会有如此强悍的兵旅,自己以后该如何保住百济不被他们所毁灭。 第716章 东青州刺史 一场罕见的暴风暴雨过后,南新城前几日大战中所留下的血腥气被涤荡的一干二净。空气也变的清新起来。城头的梁军守兵突然发现,天海相连的地方冒出了几个桅杆。不久,桅杆和层层叠叠的船帆就铺满了南新城附近的海面。 徐荣早已得到令兵传报,登上城头极目远眺,发现果然如自己所料,是得到飞鸽传书消息的梁军主力来了。这些船只相当部分是梁军特有的远洋索具大帆船。这些帆船除了具备传统船舶没有的跨洋航行能力外,更大的特点是它们那巨大的装载量,一条船只就能装载成百上千的兵马。除了这些远洋索具大帆船,同样为梁军所特有的桨帆战舰,甚至具备长距航海能力的大型维京船也编制在船队中。 南新城西边的深水码头上,徐荣首先见到的大梁东洋舰队的指挥使卫温。卫温自吴国灭亡后就投靠了梁国。冯宇自然要发挥其特长,将他委任为三大舰队之一的东洋舰队指挥使。其余两支远洋舰队是西洋舰队,指挥使林涛。南洋舰队,指挥使甘宁。而甘宁原先统帅的内河水师因为天下一统而被裁撤,原有的船只人员被分到其它军团和远洋舰队中。 徐荣与卫温寒暄了几句,一名少年便从卫温身后转了出来,对徐荣躬身一礼道:“小王见过镇东将军。” 此人徐荣自是认得,正是冯宇封的魏王曹冲。曹冲虽为天子所封的王爵,但却是番王,与亲王不能比拟。按前朝惯例,他的身份虽名义上高于徐荣的镇东将军,但实际上他对梁朝任何一名有品号的将军,都得以外番小邦之君对天朝上国之臣的礼仪来对待。 徐荣连忙还礼道:“魏王此番跨海而来辛苦了,徐某已在这南新城中略备薄酒为诸位接风,请诸君前往。” 在曹冲为徐荣一一引荐过包括郭嘉在内的各个王庭幕僚。最后,徐荣发现了太史慈的身影,原来太史慈军团就是冯宇派到海东三韩来的第二个军团。冯宇派出太史慈的原因也很简单,太史慈乃东莱人氏,而东莱与海东也就一海之隔。除了太史慈的军团,冯宇还派遣来了一名文官---荀彧。 荀彧早在曹丕逼迫汉帝刘协退位禅让后,就已是实际上的下野,告老还乡的境况。冯宇在攻克邺城,一统天下后,冯宇着荀攸三番两次登门拜访他这名亲叔,方才将劝得他重新出山。 不过此次荀彧来海东并不是为了统帅徐荣,太史慈两大军团的。甚至让他做为军师参谋也不是冯宇派他来的主要目的。而是,冯宇决定在海东新设置一个州---东青州,要将本属幽州的辽东四郡和即将征服的三韩之地从地域广大的幽州中剥离出来,统归为东青州管辖。而东青州的首任刺史州牧便是荀彧。 几刻钟后,大梁诸将官还有曹冲的麾下幕僚都在南新城的府衙中坐定。在大海上颠簸了两天一夜的众人眼巴巴期盼着端上来的丰盛酒菜,最后却很是失落。因为端上来的都是粗酒陋食。不多的肉食还是战场上战死的马肉以及附近山野中猎取来的山鸡野兔。再看那些端酒上菜的人都是些徐荣的亲兵军汉,连个婢女仆佣都未曾见到。再看那徐荣,虽然强作欢颜,端着酒爵与在座众人互敬互饮,但眉宇间隐隐透露着股忧郁之情。 曹冲身旁的郭嘉立刻看出门道,向徐荣先敬了杯酒后说道:“徐将军看上去似有心事,是否所得到的这座城池乃是座空城?城中人口物资皆被曹丕所掳走了所致?” 徐荣回道:“奉孝先生所猜测的不错。某折损成百近千的兵士方获得此城,但是城中人口一空,物资粮草也是一空。我军只是得了一座空城,若没有顺带得到这个深水良港,我军这一仗便是打亏了。不过,这还不是某最忧心的事。而是这带方乐浪两郡乃至三韩都是贫瘠未开发之地,人口之中虽有不少同文同种的华夏子裔,但也难以为我所用。如此日后,仅靠某和太史慈兄弟的两个军团完成圣上的诏令,实属困难啊。” 久久不曾言语,只管吃菜喝酒的荀彧听了这些与他息息话语也不禁将眉头抬了一抬。郭嘉又问道:“乐浪带方做为边郡,物资贫瘠我们都知道,可徐将军话中的华夏子裔也难为朝廷所用,是何解?” 徐荣便将他所了解到的详情近况向众人娓娓道来。待他叙述完毕,荀攸却放下筷子哈哈笑道:“这有何难,我们只需做两件事,便能安抚收拢民心,让乐浪带方之民为我所用。” 徐荣连忙拱拱手道:“敢为你荀刺史,我等要做哪两件事?” 荀彧捋着胡子道:“这第一件事嘛,只需老夫出面即可。这件事就是效仿先秦卫鞅公徙木立信之法取信于民。第二件事只能由汝和太史慈将军来完成,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击灭马韩之中最大的势力百济。当然最后还要将魏王的兵马借用一下,以此在百姓中彰显我大梁的实力。两郡之民相信我大梁朝廷的信用和看到大梁朝廷的实力后,自然不会有此前的疑虑。” 众人听了荀彧的话,沉默了半刻后,卫温开口道:“刺史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圣上诏令某护卫魏王的兵马前去瀛洲,若是耽搁了行程,让曹丕抢先在瀛洲扎下根基,构起防御,岂不误了大事。” 郭嘉笑着接话道:“无妨无妨,天子诏令中只要今年冬季之前,我军能抵达瀛洲即可。距离现在还有三四个月。想来这三四个月的时间曹丕此贼也造次不出什么来。” 荀彧也开口道:“所以我等才要以最快时间击灭百济国,即是为了证明我大梁的军事实力,也是为了不耽误魏王的行程。” 徐荣,太史慈齐齐放下酒杯,对荀彧道:“如此,就依刺史所说行事。” …… 两天之后,荀彧便在一队梁军铁骑的护送下,来到了列口城。带方太守公孙旦早早的就在城外三里处恭迎这名新到任的东青州刺史。 第717章 徙木立信 又是一个清晨,列口城的城门如常被守门的兵卒缓缓打开。早已在城门内外的等候平民百姓们立刻挑起货担,头顶装满货物的箩筐出入城门。 只是今日这城门与平时相比,不一样了很多。原来是城门处多出了不少兵士,而且这些兵士身上的甲胄远比带方本地的郡县兵要精良的多。显然他们都是海对面过来的“中原兵”。 除此城门洞中还立了根不是很粗也不是很长的的木料,城门口的显眼处贴了两张偌大的告示。一名郡县兵敲着小锣在告示旁吆喝起来:“大梁天子诏令,我郡自今日起划为东青州管辖,并以荀彧大夫为刺史。另,荀彧刺史有敕令,今日立大木于此,有能将此木移到西门者,赏金百两。” 喊话先是用汉语,而后又各用扶余话何韩夷土话各喊一遍。从城门处经过的人,对东青州刺史什么的不感兴趣,但一听到赏金百两,便都来了兴趣。纷纷向告示前聚拢而来查看细节,有个别识字的还一字一句的念叨起来。等大家确定各自的耳朵没听错后,议论纷纷起来。 “这么根小木头,谁拿不走啊,凭什么要给百两黄金啊?想也不用想,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其中一定有问题。” “是啊,搞不好是以此检验百姓之中有无贪心之人,然后…”说话的人说到这用手掌做了个刀割脖颈的姿势。 “这倒不至于吧。但我看啊,就是戏耍百姓玩开心的,要不就是以此检验揭榜人的气力,然后抓去当壮丁。否则悬赏这个有什么意义呢?” “为了抓壮丁?这不大可能吧。一旦抓了一个壮丁,事情传开了,谁还会再上当?管它是真是假,先试了再说。怎么说一百金了,走这么趟路,咱就成富户了。” “呵呵,怕是你有命挣,没命花啊,不信你去试一试。” 过去小半个时辰后,城门处内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但却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揭榜。只是在场无论大梁的官员兵将,还是看热闹的平民百姓,却都没注意到不远处一棵大树的树荫下,有人兀自冷笑着。 这人是仇首王派到列口城中的一名细作,他不是扶余人甚至也不是马韩土著,而是一名辰韩人。而且他这辰韩土著还很特别,他是前秦躲避苦役的流徙之民后裔。徙木立信的典故他自然是听长辈当民间故事说过。他暗自笑道,这些梁人太蠢了,即使要徙木立信,也要换种方式,却这般原封不动的复制而来。 此时,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却已走到城门洞处,将竖在那的那根木头用手掂了掂,显然是有心一试赚取这百两金锭了。看到这,百济细作突然心生一计,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就与数百年前在咸阳上演的那一幕一样。年轻人扛着巨木在众人的哄笑喧哗嘲讽中向东城行去。一路上还有梁军兵士为他开道,驱散在前挡道的闲杂人等。列口城不大,也就片刻钟的功夫,扛着大木的年轻人就来到了东城城门处。他将大木砰的往地上一放,然后两眼直勾勾的望着梁军将官说道:“军爷,木头给您运来。某要去哪里才能领到赏钱?百两若给不了,给五两十两也好。俺就差点钱给俺娘抓药了。” 旁边已有人用汉语叫喊起来:“王家傻小子,汝还在做白日梦咧?钱有这么好赚吗?”,“王二愣子,你又干了件傻事。”周边顿时爆发出一片哄笑之声,显然这个姓王,绰号王二愣子的年轻人是列口城中的“熟面孔。” 负责的梁军将官立刻高声应道:“汝不用去什么地方领赏…”,众人听到这哄笑之声更大了,有人已提前宣布自己的判断准确:“看到没有,我就说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么。”但是当众人听完两军将官的后半句话后,顿时都变的鸦雀无声起来。 “就在这,我们将百金交割于你。”说罢那将官将手一挥,有人端上来一盘用红布遮盖之物。将那红布一揭开,才发现下面是整盘黄澄澄的金锭。现场本沉默的众人顿时发出一片惊呼,有的开始大呼小叫,后悔不迭起来。 将官从兵士手中接过那盛着金锭的盘子准备交给王二愣子,后者用颤抖的手就要去接。 此时却发生了件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事,那将官突然将整盘的金锭连盘抛洒出去。砰的一声,几块金锭和木盘砸在附近一人的脑袋上,与此同时,一支暗箭从王二愣子的脑袋旁擦边而过。 被砸的那人正是百济细作,他见事情败露,立刻丢掉暗藏在袖中的手弩,拔腿就跑。五六名梁军兵士眼疾手快,早已拔腿追了上去,同时放出了手中的撵山犬。那细作还没跑出十仗远,就被那只撵山犬死死的咬住了小腿肚,而后被几名梁兵牢牢地按在地面上。 现场先是鸦雀无声了几息,接着王二愣子蹲在地上,抱头嚎叫道:“金子俺不要了,不要杀俺!”其余人也突然像是炸了般,疯狂的哄抢起散落一地的金锭。 梁军将官眉头一挑,正要喝令兵士们上前,围住这些哄抢金锭的人群,并从他们手中收缴回失落的金锭时,却被人按住了肩膀。将官扭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刺史荀彧。荀彧摇摇头表示他不要再出声。 此时,现场已尘埃落定,散落一地的金锭早就无影无踪,进了某些人口袋。但是闻讯赶来的大批梁军也将这群人团团围住。 荀彧此时清了清嗓子,对众人高声道:“老夫便是刚刚到任的东青州刺史荀彧。此徙木封赏之事,老夫绝不食言。既然现在金锭已失,老夫就再拿出一百金锭给这位乡民。至于那已经丢失的一百金锭,因为是我军兵将主动抛洒在地,所以也不会再追究。” 荀彧边说边挥了挥手,围着这群人的梁军见到手势,也轰然散开。荀彧话锋一转,指着那名被捕的细作道:“此人从中作梗破坏,居心不良,待我大梁官府查明缘由后,会将其当街腰斩示众,以儆效尤!”说话间,又有病史端了新的一盘金锭,由荀彧亲自交到王二愣子手中。 第718章 齐聚慰礼城 徙木立信中意外的插曲反而为梁军取得了更好的效果,这件事很快被杂居于列口城的汉人,诸胡,韩夷所知晓。又通过那些行商游贩迅速传遍了带方郡,并且还在向南向北传播着。 这个事也传入到位于带水之滨的慰礼城中。带水便是后世的汉江,慰礼城是扶余人南下所占据的第一座大型城堡,也是他们建立百济后的设立的第一座都城。 此时,胳膊上还扎着绷带的仇首王真认真听着细作和斥候们的情报汇总。当他听到大梁设立东青州以及荀彧徙木立信的事后,不以为然的向地上吐了口痰道:“什么东青州,西青州的。这韩地以后都是我们百济扶余人的。还来这套老把戏立威立信,看本王怎么对付你们!” 他眼珠转了转吩咐身边的侍卫令兵道:“传我军令,速速召集军中所有千夫长,以及各个担鲁的王侯前来叙事!” 百济的政体是马韩的部落城邦联盟的一种延续,还是奉行的分封体制。仇首王虽为百济国之主,但他实际上只有百济京畿之内的三个城池,合计上万的兵马可供直接调遣。其余的城邑坞堡划分为大大小小数十担鲁。大的担鲁会有一个中心城池附带一些坞堡。最小的担鲁则仅仅有一个坞堡。每个担鲁之主或称王或称侯,对所统辖的担鲁有完全独立的军政大权。 半日后,这些担鲁城主和仇首王麾下的十来个千夫长便汇集在慰礼城的王宫大殿之中。仇首王直接对他们表明了态度,说道:“海对面有改朝换代了,这次换了个什么大梁。他们派人接收了此前本属于魏国的乐浪,带方两郡,而且还设立了东青州,看样子还试图将我们百济乃至三韩之地都变为他们的郡县。我们扶余子孙岂能为他人所奴役驱,所以本王找你们来,是要商议个对付梁国的办法。” 仇首王说完,发现几名担鲁城主脸上露出迟疑之色,立刻接着说道:“我们百济已与他们结下了梁子,打了两仗。现在是想打也得打,不想打也得打。否则他们迟早会吞并了我们百济京畿和各个担鲁。” 一名老态龙钟的担鲁城主,张开他那干瘪的嘴巴道:“可是大王,小王我听说这梁军十分悍勇善战,他们能以不多的人口和兵力就席卷了数万里疆域,短短两年就统一了大海西边的中原。连号称拥兵百万的大魏也被他们打的丢盔弃甲,带着万人不到的残兵流落到我们这了。如今这大梁的大军又跨海而来,而且看上去他们的水师也很强悍。我们百济所有担鲁以及京畿中的兵马合起来也不过两万余众。如何能抵御的了他们?” 仇首王斜瞥了一眼这老者,说道:“琉璃王叔,你老了,否则何至于丧了我扶余人的胆气,倒长了他人志气。” 那被唤作琉璃王的老者两手一摊,不以为然道:“小王七旬有余,确实是老了。大王有何对付梁军的高见,请告知我等,若真能可行,将那大梁势力驱赶回中原,助我百济在此成就霸业。小王愿意倾其所有奉大王之命行事。小王心想,其余担鲁之主也和小王所想一样。” 琉璃王话说到这,其余七八名担鲁城主齐齐起身附和的道:“只要大王之计略可行,我等愿尽忠职守,奉令行事。” 仇首王一拍大腿说了个“好”字,而后慢悠悠的说道:“这梁军是强悍不假,本王也是见识过的。但他们也有短板,那就是此处距离他们的中原路途遥远,从辽东过来要走陆路数千里,从海上跨海来,也要行船两天一夜才能到达。而且这乐浪海风急浪高,并非日日都是适合航海的日子,直接漂洋过海,行船到此处风险极大。所以他们的军伍规模大了,无论是粮草还是兵源补充都困难重重,只要时间一持久,他们就难以为继。所以我们只要从中作梗,联合盘踞在带方乐浪一带的诸胡势力,与他们合兵一起共同抗梁。要梁军寸步不得前,攻占不了新的城池,无法以战养战,便能让他们不攻自破。除此,我们还应该派出部队,不断在列口,南新城附近的乡野中袭击梁军所占据的坞堡村落,建立我们自己的据点,要让当下梁军所占据的两座城池彻底成为孤城。” 仇首王说到这停顿住,抬眼向众人看去,仔细的观察着大家的表情。大家也都表情变的不自然起来,因为谁都知道接下来,仇首王要讲最重要的事了---分配谁出多少兵,谁出多少粮。 就在此时,一名仇首王的亲卫令兵急匆匆的闯入王宫大殿,喊叫道:“启禀大王,大事不好,城外五十里外的地方出现了一支梁军,正在不断的向慰礼城靠近。只是他们似乎道路不熟,不是走最短的路径直接向慰礼城扑来,而是在曲折前进。” 在座的前夫长,大小担鲁之主听到此话,惊的从地板席子上跳了起来。仇首王自己自然也大吃一惊,暗道梁军为何来的如此之快。但是他还是故作镇静的安慰众人道:“诸位莫惊,本王倒要看看他们是如何攻入我慰礼城这座坚城之中!” 接着他便向那亲卫令兵问起详情:“来的梁军有多少兵马,步骑各为多少?” “启禀大王,据前方斥候所报,来的梁军有三千余人马。其中大约步卒两千,战骑千骑。” 仇首王听了这话,立刻转惊为喜,哈哈大笑道:“这梁军来的正好,本王正要打个大胜仗来提振全军士气。他们区区三千人也敢来攻打慰礼城,真是可气可笑。当年,公孙度的燕国鼎盛时,仅带方郡就聚兵五万,也拿我们百济无可奈何。如今这梁国的三千兵马面对的可不仅仅是我们万余兵马这么简单,还要面对来途上的险山恶水。甚至他们能找到慰礼城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接着他就要对他的十来名千夫长布置军令,此时那琉璃王却站起身来向仇首王告辞道:“启禀大王,小王这就回担鲁抽调兵力来勤王。” 其余担首城主也纷纷起身,说了和琉璃王同样的话,仇首王却自信满满的将手一挥道:“大家都不用走,这点梁军京畿之中的兵马就足以应付,本王要大家留在此处看场好戏,看本王如何攻杀这几千不知死活的家伙!” 第719章 反伏击 丘陵山谷之中,徐荣望了一眼已经西斜的太阳,语气带着些许焦虑向前方的斥候问道:“这回路途找对了吗?” 斥候立刻回道:“回将军,这回应该错不了了,看前方那两个丘陵之间的浅谷。这个小的印象特别深,不会记错,穿过之后便是慰礼城所在的那个半环形盆地。” 徐荣点了下头道:“传某军令,加速前进。” 几天之前,梁军就派出斥候,在重金收买的一个马韩向导指引下,找到了慰礼城所在。只是这个路径全程都是在山区中穿行,没有明显的标志物,而且其中一段路程是在夜间穿行而过。这让经验丰富的梁军山地斥候也难免在第二次行来时迷糊起来,还好最终他们还是没有迷路,在几经走差道折返后,终是找到了正确的路径,并且此时已经距离慰礼城很近了。 但是当徐荣快要进那丘陵口子时,心里打个梗。这丘陵虽然只有三四十仗高,坡面也缓,但植被茂密,徐荣一眼便看出是个伏兵的好去处。他立刻勒住马匹,高声喝道:“全军停止前进!” 军令立刻被一声接着一声接力传遍了整个行军队列。逶迤绵延过里长的队伍陆续停住了脚步。徐荣用矛枪指着两面山丘道:“速速派斥候向这两座山丘进行查探,看林木之中是否藏有敌兵。” 随即,十几名梁军山地斥候,架鹰牵犬要向山丘奔去。却又徐荣叫住,嘱咐道:“若发现真有敌军在此设伏,也要尽量装作没有发现他们的样子。” 为首的斥候头目向徐荣抱拳道:“将军放心,对此我等有所经验,若那山林之中真有敌军伏兵,我们也尽量让对方不发现我们。即使他们察觉我们,我们也不会让他们知晓我们已经发现他们。” 那斥候随即对手下令道:“给犬只上口罩,免得它们吠叫惊敌。” 很快,十几名山地斥候消失在山野丛林之中。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可是十几名斥候却如同石沉大海般没有了讯息。徐荣心中不禁焦灼起来,额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 就在他准备派出第二波斥候时,那名山地斥候头目却是独自一人满脸泥汗的跑了回来。徐荣连忙问道:“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怎么就汝一个人回来?其它人呢?” 斥候头目气喘吁吁的回道:“启禀将军,属下和手下这些兄弟先后从山丘后的陡崖处攀爬到山头之上,而后从上向下在林木中潜行侦查。结果侦知两座山丘上确实有大股敌军伏兵。而且属下和几个弟兄已经大致摸清了他们的位置和部署。只是我们正准备折返时,突然又有股敌军向山头行来,这让我等下山有可能被发现。为了尽量不打草惊蛇,减少目标暴露,属下决定只自己一人折返。其余人等还藏伏于山上的林木之中。” 徐荣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此次汝和汝的兄弟袍泽算是立了大功。”说罢他便召来军中队率以上的将官,进行着仔细布置。 此时,左边山丘的山头,一名年轻的扶余将领正蹲伏于草丛之中,向远处的山下翘首以望。他便是仇首王的亲弟扶余近肖古。此次他奉命带兵五千在此设伏,近一个时辰前,他就得到斥候消息,说梁军已在数里范围之内了。他立刻令百济兵士们做好伏击准备。但是却左等右等了快一个时辰,也没见梁军的到来。他反而心中焦灼起来,于是带着百余亲卫登上山头,登高望远观察梁军的行踪。 他的一名亲卫小声说道:“将军,你看。他们来了!梁军来了!”近肖古放眼望去,果然一队打着梁军旗号的队列开入了山谷之中。这支队列五人一排,却绵延近一里之长,毛估估有约两千余人的样子。他顿时一愣,小声自言自语道:“不是此前斥候报说有三千人上下,怎么这只有两千人的样子,而且都是步卒,那千骑上下的骑兵到哪去了?” 旁边一名百济将官应道:“也许是他们觉得骑兵山道难行,又以为我们的慰礼城在山区之中,骑兵发挥不出优势,所以让骑兵先行折返去了。” 对这答案,近肖古不置可否。不过,梁军很快全部进入谷地之中,时间也容不得他多想,近肖古令道:“准备吹响号角,全力攻击进入谷地的梁军,务必将他们全歼!” 谁知,他的话音未落,那已进入山谷地带的梁军突然在轰然做响的齐声口令之下,在比较开阔的谷地中摆开阵势。向着两侧山坡霎那间便构筑了两道盾墙,盾墙之后还有梁兵顶着大盾,为盾墙加了盖。弩炮车,便携弩炮也在空地中迅速的摆开设置。每架弩炮车周围也站了一圈手持大盾的枪盾兵。 近肖古高声惊叫道:“不好,他们发现我们了,立刻吹响号角,发起攻击!”他身边的令兵随即掏出牛角号呜呜的吹了起来,但才吹了两声,箭矢却从附近的草丛中疾射而来。吹号的令兵当场中箭身亡。近肖古本人已被眼疾手快的亲兵拉倒在地。 箭矢还在噗噗的射来,又有一名号令百济兵被乱箭射成蜂窝。近肖古急道:“需要速速传令,否则此战必败。”他说话时,一名将官冒着不断从草丛中射出的冷箭,将号令兵掉落在地的号角抢在手中。而后身上带着几支箭矢滚到一边的灌木丛中,仰面朝天的吹响了那支牛角号。 紧接着,百济军呼应此号令的号角声也陆续响起。埋伏在两边山坡上的五千百济兵站立起来,齐声呼喝,箭矢也如飞蝗般向谷地中的梁军军阵攒射而去。但是此时,梁军的弩炮也已安置妥当,抛射出了第一波火爆弹。数十成百的火球腾空而起,迎着箭雨向两边的山坡上落去。 箭雨噼噼啪啪如同雨点般打在梁军的盾墙龟壳上,却没有丝毫效果。火球落在山坡上已因夏季干旱略显枯萎的草木之中,燃起了一堆堆的熊熊大火。百济兵们开始山呼海啸般的向山谷下扑了过来… 第720章 近肖古王之死 慰礼城盆地附近的山谷中,一名身高七尺的百济大汉,右手中举着阔剑,左手持一面燕尾大盾奔冲在最前方。他是百济军中一名百夫长。当他距离梁军军阵还有十仗距离时,突然发现无数密集的棍状物从梁军盾墙后飞射而出。那是梁军兵士投掷的矛枪。 百夫长眼见一支矛枪向他扑面而来,非常敏捷的将左手向上扬了下,只听篷的一声闷响。一支硕大的矛枪贯入了他的大盾,透过盾牌的矛刃从他左臂上擦边而过,划开一个大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痛的他呲牙咧嘴。紧接着他听到身后两侧相继传来两三声惨叫,跟在他后面的两名百济兵士分别被标枪贯穿了脑袋和身体,倒在血泊之中。 百夫长忍着剧痛,将左手一甩,脱掉了因为挂着矛枪而显得沉重无比的大盾。他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盾墙之前,一跃而起,阔剑被他双手握着高高的举在空中,只待落下借势一剑将前方的梁军兵卒连人带盾劈成四块。但是,还未等他身形下坠,就已有三支矛枪分别刺入他的小腹,大腿和胸膛之中。将他整个人挑在空中,而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百济兵如同海浪撞上岩石般,在碰上盾墙后四散开了,有的当场被盾墙后刺出的矛枪捅杀,有的用手中兵刃寻找着各个缝隙空挡向盾墙后的梁军兵士劈刺而去。 梁军阵中的弩炮继续有条不紊的攒射着火爆弹,一发发火球还在不停的落在两侧山坡上的草木之中。火势越来越凶猛了,四处可见的起火点现在已连成一片,许多百济兵的衣襟甚至都被火舌舔着,惊慌失措的在地上打起滚来。如此一来,后方的大部分百济兵被烈焰火海所阻隔,无法连续的冲向梁军军阵。 与此同时,两边山头各涌出百十名梁军步卒,他们中有相当部分是梁军的山地斥候。近肖古急令山腰的兵士上山头进行支援,但此时山坡上到处是火和乱奔乱跑的百济兵士,哪还可能有人前来增援。近肖古和数十亲兵所藏身的草丛灌木,不断的被密集的箭矢疾射着,不断有人发出中箭后的惨叫哀嚎之声。近肖古对周遭亲兵低声说道:“如此下去,我们迟早会全部被梁军射杀,索性拼了。大家听我号令,齐齐杀出,说不定还能挽回败局。” 随即,随着一声大喝,近肖古和数十亲卫从草丛中窜了出来,杀向正边射箭矢边向这边行来的梁军兵卒。这些兵卒见有人杀出,也纷纷将弓箭丢弃在地,抽出了近战兵刃,迎了上去。这些梁军兵卒既非山地斥候也都是十里挑一的精锐,不消片刻时间,便将近肖古的亲兵斩杀了七七罢罢。 近肖古将刀从一名梁军兵卒的环片甲中用力的拔了出来时,一支矛枪枪尖已向着他的脑袋疾刺而来。近肖古下意识的将脑袋一偏,枪刃已划拉掉他一只耳朵。 他见势不妙,连喊痛都来不及,拔腿就向外走,边跑还边喊道:“撤!”一支缳首刀此时却横空飞来,直接洞穿了他的背心。近肖古吐出一口鲜血,扑倒在地。又有一名梁军队率上前,迅速的割掉了他的脑袋… 山谷中,冲到盾墙前的百济兵也死伤殆尽。梁军的长弓手从盾墙后站起身来,向山坡火海间隙中慌乱奔走的百济兵狙射着发发重箭。百济兵接连倒在火海血泊之中。此时山头又有人用长枪挑起了一个人脑袋喊叫着:“百济主将已死!百济主将已死!” 梁军兵士不仅用汉语喊,而且让几个俘虏用马韩土语跟着呼喝。与此同时,梁军的盾牌开始逐渐向上坡上移动,那些早已乱成一团的百济兵惊慌失措之下,开始各自四处奔逃。梁军步卒漫山遍野的杀了一阵,徐荣便收拢了兵马。一清点战果,徐荣发现这一战斩首近两千级,是剩余三千多兵马也被梁军彻底击溃,只要徐荣能及时赶到慰礼城下,这些溃兵不大可能再为百济发挥作用。最重要的是,发现所斩杀的敌将竟是仇首王的亲弟弟。梁军稍做停留,等待留驻在后方的骑兵部队赶来,再次开拔,向慰礼城所在的带水盆地浩浩荡荡的开去。 …… 慰礼城中,仇首王已要下人们备好了酒宴,只等近肖古凯旋而归时,便开宴庆功。那些担鲁城主们还没走,与他一起聚在大方桌前喝着茶,吹着牛,咵到天。 时间过的很快,可还没用近肖古的消息。仇首王情不自禁的嘀咕了句:“不对啊,这个时候近肖古应该回来了。”他话音刚落,便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知道是自己那贴身的近卫令兵来了,对其余担鲁城主们笑道:“定是近肖古凯旋而归了,今日大家要一醉方休,庆祝我们对梁军的第一场胜利。” 谁料,那令兵刚一入大殿就惊慌的叫道:“大王,大事不好。我军在红狐岭的伏兵被梁军识破,结果我军非但没有伏击对方成功,反而被对方击溃,死伤无算,只有几十人逃回了慰礼城。近肖古王也…也…” 仇首王的脸色顿时变的煞白无比,喝道:“快说!近肖古王到底怎么了。” “近肖古王他也被梁军斩杀了!” 仇首王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差点昏厥过去。过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叫道:“我定要为近肖古报仇雪恨!”此时,又有令兵跑进来道:“启禀大王,梁军已进入到带水北岸的平原地带,距离慰礼城不过五里路程了!” 这次,轮到那些担鲁城主们大惊失色了。即使那个年龄最长的琉璃王也沉不住气了,对仇首王急切的说道:“大王,梁军来势汹汹,依小王之见,不如大王固守慰礼城这座坚城,我等速回各个担鲁调兵前来勤王。到时理应外合,定能将梁军大败于慰礼城下。” 琉璃王的这个建议本是再合理不过,但仇首王却没有立即答应他,而是向令兵问道:“来的这支梁军可还是三千人马?” “启禀大王,还是三千人马。两千步卒和一千战骑。” 第721章 心战 仇首王冷笑一声道:“梁军确是虎狼之师,但他们无论如何就来了三千兵马。如今,京畿的兵马都聚集在慰礼城,去掉近肖古的那五千兵马,如今城中还有五千余兵马,即使他们再能征善战,也不至于一天一夜之间就能攻破慰礼城,这个时间足够各个担鲁的援兵来援了!好,本王今日就坐镇在这慰礼城,给这梁军来个坚壁清野。”仇首王虽通汉语,但不是精通,所以在这卵用了坚壁清野这个成语。 众担鲁城主一听,以为这是仇首王同意了琉璃王的建议。早就归心似箭的琉璃王对仇首王行了个百济的礼节后,抬腿就要向外走去。仇首王却将他喝住:“等等!” 琉璃王和其余担鲁城主都面露疑惑之色,琉璃王问道:“大王还要交待小王何事。” 仇首王哈哈笑道:“你等就不用亲自回去了,调兵前来这种事吩咐亲卫侍官前去办理即可。本王想留汝等在此观看本王是怎么迎头痛击这梁军的。” 几个担鲁城主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实际上谁心里都明白仇首王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百济国这些担鲁城主,绝大多数都姓扶余,都有王族血统。因此理论上,谁都有资格坐上百济的王座。若他们抱着私心,回到自己领地后,故意拖延不来救援,等仇首王城破身死,再过来做收渔翁之利不是没有可能的。但现在仇首王借故将他们留在慰礼城,便可以消除这种担心。 几人虽然是心中老大的不乐意,无奈自己怎么说也是仇首王的臣子,而且现在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身家性命完全掌握在仇首王手中,不答应也得答应。于是几人只得交待各自的亲卫,令他们速速出城,向各个担鲁调派援兵前来。 这些担鲁们的亲卫令兵刚刚出城不久,梁军就已抵达慰礼城的北门,并且迅速的在北门布下军阵。仇首王和几个担鲁城主也在百济兵士的簇拥下,登上城楼观战。此时慰礼城城墙上堆满了守城用的滚木擂石,还架起了热锅,烧起了滚烫的开水。而且他们还从曹丕军那里学到了防御火爆弹之术,在城头甬道上铺设下厚软的空心沙土垫。 让仇首王奇怪的是,梁军虽然在北城墙附近摆下军阵,却迟迟没有发动进攻。不一会,梁军阵中突然鼓胀起一个东西,这东西越胀越大,然后仇首王看到更震惊的一幕,那庞然大物竟然慢慢升空而起。再仔细看,大物之下还有个吊篮,吊篮里似乎还乘坐着人员。那名叫琉璃王的老头已经开始惊呼道:“妖术!梁军竟然有巫师施展妖术!” 一名居于海滨的担鲁首领装作见多识广的语气道:“大王,琉璃王,诸位,勿惊。此物本侯见过几次,它乃中原的这几年新出,唤作升空灯。实际上那吊篮下有个火源,热气升腾,便能将此物吹顶到空中。此乃奇技淫巧,但并非什么妖术。” 实际上,此人也就是从海对岸青州来的中原商人口中听说过此物,在此装逼吹牛一番。仇首王也点了点头道:“本王倒也是听说过此物。”他又手搭凉棚,目测了一下那升空灯的距离,便下令道:“此物应在我们的箭矢射程范围之内!弓箭手上前,将这东西给本王射下来!” 随即,数以百计的百济弓弩手站在城垛后,乱箭向升空灯纷射而去。可惜,这些箭矢虽然能够着梁军热气球的皮囊,但已是强弩之末,毫无力道,和一个两岁稚童投掷上去没有什么两样,纷纷被弹落到地上。 正在城头眺望的仇首王突然听到一个箭矢破空而来的尖啸声,接着听到一声惨叫,扭头一看,身侧后的一名担鲁城主竟然中箭倒地,那支箭矢足足有三尺长,射穿了这城主胸甲,让他当场丧命。其余几名担鲁城主早就吓的蹲下身去,仇首王也被惊呼的亲兵按着肩膀蹲了下去。 此时,徐荣正站在那个热气球的吊篮中,仔细观察着城外城内的情况。适才那一箭就是他命令身旁长弓手出身的亲卫侍从射的。 亲卫收起弓具,对徐荣说道:“将军,我们已经一切准备妥当,可以即刻发起总攻。” 徐荣却道:“不急,再等等。” 亲卫不知徐荣还要等什么,疑虑道:“将军,依据此前斥候的情报,百济在慰礼城附近有好几个担鲁,随时可以派兵来增援。我们的兵力并不多,而且还有一千是骑兵,只能在周遭担任巡弋警戒的任务。实际攻城的只有两千步卒。若不能及时攻克慰礼城,等百济援兵到此,不堪设想啊。” 徐荣诡异的笑道:“不急,我们自会有人及时攻入城中。”亲卫一听,便知有自己所不知道的绝密军事安排,因此不再多问。 但是徐荣随即吩咐道:“不过可以让儿郎们先用弩炮轰击慰礼城一番,记住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便轰击三轮,直到某新军令到达为止。” 垛墙后,仇首王正疑惑梁军怎么又没动静时,却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几颗飞沙溅射而来,打在仇首王的脸庞上,煞是疼痛。接下来,又是接二连三的弩炮石弹射在垛墙和落在城头甬道上,直打的石裂砖碎,砂砾四溅。一个烧着热水的炉灶被石弹打翻在地,滚烫的热水飞溅到几名百济兵士的身上,他们像杀猪般嚎叫起来。 仇首王以为梁军就要开展总攻时,梁军的弩炮却停止了轰射,而且那些严阵以待的梁军步卒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仇首王心中嘀咕道:“梁军在搞什么鬼?”,过了片刻,梁军弩炮再起,又是一波石弹猛轰,逼迫的百济兵士躲在垛墙后一动也不敢动。 如此三番后,琉璃王却开口道:“大王,这是梁军在搞心战呢,如此接二三番的轰射威吓,就是为了让我军习以为常,最后集中里力量一鼓作气,一攻而克。” 仇首王回道:“本王也料定如此。不过他们既然跟本王玩这手,本王就陪他们玩,也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说罢,他对身旁的将官附耳说了几句。 当梁军的弩炮再次轰击时,慰礼城的城门却突然打开了,一支骑兵部队以加速冲刺的速度从门中狂奔而出,向不到五十仗外的梁军军阵狂冲而来… 第722章 反突骑 徐荣确实没料到百济的骑兵敢出城对梁军军阵发动突袭。此时梁军无论重骑还是轻骑都在方圆两三百仗的周遭,要及时赶回来拦截这些百济的扶余铁骑肯定是来不及的。 百济骑兵成锥形队列,对着城门正对面的梁军盾墙直挺挺的冲来,眨几下眼的功夫便与梁军军阵相距不到二十仗距离。 正对着这些百济骑兵冲击的梁军并未惊慌,盾墙丝毫未退,相反一轮矛枪被密集投出。因为梁军的军阵只有八排纵深入,所以这些投出的标枪虽然密集,但总数也就百余支。最前方的二三十余骑百济骑兵在血花飞溅和痛呼哀嚎中被矛枪贯落马下,后方的骑兵直接从他们身体上飞跃或踩踏而过。已距离梁军盾墙仅有十仗的距离。 这个时候,只听一声号令,整个梁军军阵豁然分开为两段,在百济锥形骑阵前迅速的闪开了一个空隙,并且还在不断的扩大。百济骑兵的骑队已来不及调转攻击方向,只能从空隙中奔腾而过。为首的一名扶余人将官高声喊叫道:“穿过军阵后,先斩杀对方操控的投石器械兵士,然后向两边散开,从背后以一字阵袭杀梁…啊!”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支长弓所射出的重箭正中他的胸口。这箭矢不仅洞穿了他的胸甲深入身体,而且箭矢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直接推仰倒马下,脑袋被自己的坐骑的扬起的后蹄踢成了个烂西瓜。 梁军弩炮阵地之后多出了一队长弓手,此时这百名长弓手轮番不断的向百济骑兵狙射出发发箭矢。以锥形阵冲锋的百济骑兵只要从梁军军阵空隙中冒出头来,便会被当头一箭射落马下。与此同时两侧的梁军军阵奋力投出更为密集的矛枪。 马嘶人喊中,血花四处飞溅,百济骑兵如同雨打的梨花般不断的掉落马下,却近身梁军长弓手和弩炮手一步不得。慰礼城的城头传来了阵阵代表收兵的锣声。其实没有这锣声,后面的百济骑兵也见势不妙,早已放缓了马速,原地兜转头后向慰礼城逃窜而去。 偷鸡不成倒蚀把米的百济骑兵还没完全退入慰礼城,城门就被城中兵卒迫不及待的关上。剩余几骑无路可去,策马向一侧奔逃而去,但随即被闻声赶来的梁军战骑拦截住,只得下马投降。 城头,仇首王的脸色变的铁青,其余担鲁城主眼神中都流露出复杂的表情。即有对梁军战力的震撼,也有对仇首王的轻蔑讥嘲之意。 城外梁军分开的军阵再次合拢起来,此时沿着城北山脚却飞驰来一骑。那些本在外围警戒的梁军战骑顿时警觉起来,立刻将来骑拦截住,一看号衣甲胄,却是自己人的装扮,来骑又亮出一个腰牌,众战骑连忙给他放行。这些战骑中的一个队率嘀咕道:“奇怪,这人并不是从我们来路上来的,而且还骑着战马,看样子应该有更便捷的道路到此处,那我们有何必要走如此远的山路?” 实际上,前来攻袭慰礼城的梁军不止徐容这一路。真正的主力由太史慈所率领,乘船从海路直入带水,而徐荣的部队主要作用反而是掩人耳目。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百济军在慰礼城带水的下游处设立了一个坞堡,日常屯有兵士近千。 梁军自然是不可能被这区区不到千人的百济兵挡住。但他们一旦发现梁军船队溯水而上,便会立刻报告仇首王。仇首王为安全起见,防止梁军依托带水截断自己退路,很可能会放弃慰礼城,将主力撤往带水南岸据守。如果这样,梁军很难完成全歼带水北岸百济军,擒杀仇首王的目标。 所以郭嘉和荀彧给了徐荣和太史慈一计,让徐荣故意大张旗鼓的从山路向慰礼城进发,如此就有很大概率让仇首王将屯于带水之滨那个据点的百济兵调回慰礼城。 另一面从卫温舰队中调拨船只,装载太史慈率领的部队,从海中行到带水入海口,而后溯带水而上,一面可配合徐荣合攻慰礼城,一面用来切断带水南北百济军的联系,断绝仇首王和江北百济军的退路。 徐荣收到太史慈所派出的令兵来信后,立刻下令道:“传某军令,开始攻城!” 脸色铁青的仇首王看见梁军弩炮再次启动,以为又是一波与此前相同的轰击。他没在意的继续躲藏在垛墙之后,然而这次他却发现梁军动用了此前没有动用的火爆弹。但这些火球没有直接砸向慰礼城的城头,而是越过城墙向城中飞射而去。慰礼城的城头做了防火爆弹的措施,可城中却没有。火球在城中落地后特起蓬蓬烈焰,有的引燃了附近的易燃之物。还有的火球直接落在城中房屋的茅草顶上,虽然有的没有碎裂开来,但却是迅速的将茅草房顶燃烧起来。一时之间,慰礼城中到处都是火焰浓烟。 这波轰击比前几次持续了更长时间方才停止。慰礼城的城墙在石弹轮番轰击下已是破损不堪,一些垛墙甚至都已垮塌崩裂。当仇首王和几个担鲁城主以为梁军又将停歇片刻钟时,城下却传来了轰然有序的齐声呐喊。梁军兵士们喊着整齐的口令挺盾向前缓缓移动。 仇首王偷偷抬头向城外瞥了一眼便明白这次梁军真是要攻城了。他高声喊叫道:“众兵士准备,梁军要攻城了。弓弩手开弓放箭!” 大批百济弓弩手涌到垛墙之后,向城下行进的梁军队列攒射出密集的箭矢。不过现在的梁军军阵宛若龟壳,这些箭矢几乎不起作用。这些身体暴露在垛墙外的弓弩手反倒是自己成了远处梁军长弓手的靶子,不断的有人被射杀在地。 在上百名百济弓弩手被射杀后,其余弓弩手已是肝胆俱裂,没人再敢大模大样的站在垛墙后拉弓放箭,一个个都躲在了垛墙之后。很快,梁军军阵推进到城下,数十具轻便登城云梯被齐齐竖立起来,梁军步卒争先恐后的顺着云梯向城头攀爬而来… 第723章 来自海路的敌军 梁军数十具云梯中的一具,正好搭在城头垛墙被摧毁的位置。云梯上攀登在最前的梁军兵士,头顶大盾,口叼缳首刀,背上还负着一支矛枪,冒着如同冰雹骤雨般落下的滚木擂石攀梯而上。 就在他距离垛口仅有几尺远距离时,一颗硕大的落石砸了下来,正正砸在他的盾牌上,弧状的盾面顿时塌陷下去,巨大冲力之下他连人带盾牌都落下了云梯。那名抛投大石砸他的百济兵士却死在了他前面。 当这百济兵士刚刚将手中大石脱手时,一支重箭瞬间没入了他那无遮无挡的身体。云梯上的第二名梁军兵士乘机却连蹬几步跳上了城头。立刻,左右都有百济兵士向他杀来。不过这段城墙的垛墙被弩炮石弹削去了,奔跑过来的百济兵士大多命丧城外长弓手的远程狙射之下,剩余一两个人也不是这梁军队率的对手,刚一交锋便被对方斩杀。 这名登上城头的梁军队率将缳首刀从百济兵尸体的肚子里抽出来后,正要挺盾护住自己,守卫这个城头空地时,却见到一名身披重甲,威风凛凛的梁军将领杀将过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仇首王亲自持刃上阵杀敌人,他手中用的是一柄战场罕见的长戈。长戈舞起一团青光,便将刚刚在城头站稳脚跟的这名梁军队率扫下城去。 咻的一声,又是两三支重箭射来,却被仇首王轻舞长戈,就拨落了两支,最后一支射中了仇首王那个雕饰有青铜虎头的,整块青铜铸造出来的肩甲。只听铛的一声响,仇首王感觉被什么人重重的一推,差点摔倒在地。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青铜肩甲上竟然镶嵌着一支三尺长的大箭,箭簇已深深的嵌入到青铜虎头之中。 此时早有仇首王的亲兵上前用大盾将他护住,其余百济兵士也士气大振,有七八人已奔到此处,互相用盾牌隐蔽着,向城下云梯投去滚木擂石,城外相继有惨叫哀嚎之声传了上来。仇首王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又转身和几个担鲁城主暂时回到城下。 就在此时,一名百济令兵从后面的梯道上冒了出来,气喘吁吁的对仇首王说道:“大王,不好了,又有一支梁军在城南出现,当下正向慰礼城逼近…”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仇首王喝止道:“胡说八道,梁军怎么可能从南边过来?南边是带水,带水之南的土地上分布的都是我们百济国的担鲁。” “大王,他们是乘船走水路来的!现在正水路并进杀向慰礼城!” 仇首王听到这顿时呆住了,而后狠狠一跺脚,捶了自己脑袋暗道:“我怎么这么糊涂,应该想到梁军有可能从水路而来的。如此一来,慰礼城的后路算是被截断了,无论战局如何,只能遇梁军死拼到底了。” 但是他立刻恢复了常态,强作镇定的对几名担鲁城主说道:“即使梁军两路来袭,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你们担鲁的援军一到,我们一样能够击退梁军。” 众担鲁城主却是默然不语,表情复杂,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大多担鲁是在带水以南,即使他们的援兵及时赶来,也过不了有如此强大敌军舰队巡弋的带水。那又如何能击退梁军。 仇首王连忙带着一众将官和担鲁城主来到南城墙登高望远。这慰礼城位于带水北岸百余仗处,紧临带水的支流---津水。 站在南城城门楼上的仇首王可以清晰的看见,远处宽达近两百仗的带水之中,舟楫满江,桅帆林立,大批兵将正源源不断的从船中登陆上岸。部分船只还开进了带水的支流---津水,直驶向慰礼城的水门—东门。看这兵力,显然要比北门的梁军多出很多。 仇首王咬着牙道“传某军令,抽调北门的守卒前往东门和南门增援,我们务必要坚守到援军到达的那一刻!” 一名百济将官却忧心的提醒道:“可是大王,现在北城梁军攻势正猛,我们再分散兵力,只怕…” 仇首王皱眉打断他的话道:“如今没有办法,只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了。否则北门即使不被攻破,南门,东门怕也是不保。” 此时,南城下已传来梁军的号角之声,大批梁军兵马开始排兵布阵。过了片刻梁军的弩炮石弹,火爆弹开始陆陆续续向慰礼城的南城投掷而来。迫使城头不多的百济兵士们蹲伏于垛墙后隐蔽。此时,一队千余人的百济兵接到军令,顺着城墙甬道奔到了南门处增援。 百济军中,包括仇首王在内的人谁都没想到梁军真正的主攻方向却是在东门这座水门。当初修建慰礼城时,百济的先王专门设计了这个水门,以此来保证慰礼城不会被陆上的来犯之敌轻易围困,却没想到今日成为能被梁军轻易破城的短板。 津水之中,四条看上去不高的梁军船只先后靠上慰礼城的东门。城头上的箭矢,滚木擂石已如同雨点般落下,还夹带着塞满引火之物的火球。不过这些都对梁军的这四条装有全封闭护甲的专用攻城船造成任何影响。等四条大船完全靠上城门,方随着许多赤膊壮汉用力转动绞盘,几个楼台从船腹中国年缓缓升起。 原来这些专用攻城船只的登城飞梯还是可以活动的。平日是藏在船腹之中,如此即便于航行,也便于船体护甲的保护。当这些楼台升到比城墙还高出一头时,几个飞梯齐齐从楼台上落下,早已等候登陆的梁军兵士们齐声呐喊,挺盾持枪,向慰礼城的东门城头蜂涌而去。 此时,刚好那批从北门前来增援的百济兵也赶了过来。带领他们的将官坚持情景,大惊失色,连连高声呼喝着号令,让兵士们迎上前去堵截。 城头的百济兵迅速的分为四股,奔向楼船的飞梯出口处,试图将蜂涌到城墙上的梁军堵截住。但首先迎面向他们而来的不是梁军兵士,而是漫天飞舞的矛枪… 第724章 攻克慰礼城 慰礼城东门,在如同滂沱大雨般的密集标枪投射中,数十成百被矛枪贯穿身体的百济兵士倒在城头血泊之中。后方的百济兵士在将官的高声喝令下,还是呐喊着冲到梁军人群附近,将手中兵刃向梁军劈刺而去。 已顺着楼船飞梯冲上城头的梁军兵士迅速的列成了简易军阵,将百济兵的攻击阻隔在盾墙之外。而后矛枪如同毒蛇吐信般从盾墙缝隙中不断吞吐着。 一名百济马韩人兵卒被矛枪捅穿了胸膛,不等对方梁军兵士收枪,另外一名百济扶余人将官冲了上来,将这马韩兵卒当肉盾般压在梁军的盾牌上。如此一来梁军要将矛枪收回,必须后退一步,让军阵盾墙现出缺口。 那百济扶余人将官用的兵刃是一支流星铁锤,锤柄和锤头之间是铁索链相连。流星锤狠狠的向盾墙后砸去,噗的一声锤便砸在梁军兵士的后脑上,他的铁盔顿时瘪下去一大块,鼻孔嘴巴中冒出汩汩的鲜血,整个身体向地上瘫软下去。 这使流星锤的百济扶余将领一看得手,将流星锤抡的更急了,上前一步就要冲梁军军阵之中,却发现自己凭空升腾起来,而后方才感到腹部一阵剧痛。 他低头一看,自己被根长杆兵刃挑了起来,而拿着这长杆兵刃的确是名全身包裹着铁甲,高达仗余的巨人,露在面罩外的两只眼睛闪烁着非人类的寒光。对方将粗大的双臂一抖,他便开膛破腹的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与此同时,十几颗小火球从梁军人群之后升腾起来,划过道道弧线后落入百济兵人群之中。它们有的落在松软的沙土层上,并没有开裂,有的却直接砸在百济兵士的脑袋或头盔上,碎裂开来,让这些百济兵士顷刻间变成火人,狂呼乱嚎的在沙土上打起了滚。 近十名巨猿战兵加入战团以及梁军架设好的便携弩炮,让本僵持在东门城头的战局顿时发生逆转。那些前来堵截梁军的百济兵们在巨猿战兵长刀挥舞和漫天的火球中,除了伤亡惨重,更重要的是心理崩溃。他们中陆续有人转身奔逃起来,并且越来越多,最后全部崩溃。梁军衔尾而击,大砍大杀,追击的城墙甬道和梯道上,遍地都是百济兵士的尸体。很快东城东门的水闸缓缓升起,停泊在外的更多梁军船只,从这个水门鱼贯而入,进入慰礼城城内的码头。 此时,仇首王正带着亲兵慌慌张张的从南门敢来,刚走到半路就看见大股溃散而来的百济兵士。他心中咯噔下就知道不好,先是让亲兵斩杀了几名逃在最前面的百济兵士,以求逆转他们的溃逃之势。而仇首王如同拎小鸡般抓住一名溃兵的胸口衣襟,喝问道:“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溃逃下来的?” “回…回大王的话,我们是从东门撤下来的。东门已经失守了,主将战死,其余将官也都跑了。我等不知该当如何,也只好撤了下来。小的…小的真没有擅自溃逃,小的冤枉…没当逃兵啊,求大王不要杀我。” 仇首王一听,整个脸都变成了灰白色。他顺手一刀将对方的头颅斩下,高喝道:“胆敢畏敌逃逸者,杀无赦。现在我们无路可退,唯有与梁军决一死战!” 说罢他继续带着亲兵卫队急匆匆的向东门赶去,边行边喝止正在溃败的百济兵,让他们聚拢在自己身后。等仇首王赶到距离东城码头不远的主街时。梁军的运兵船已在城中码头靠岸,大批步骑顺着跳板冲上岸边。 一队百余骑的梁军重装骑兵率先打马疾驰,顺着东城主街向城中深处杀去,与仇首王所带的近千步骑迎面相遇。冲在最前方数十扶余骑兵不是梁军重装铁骑的对手,仅仅数个回合,就几乎被斩杀殆尽,尽皆被重装骑士的骑枪挑落马下。而这些梁军重骑自己却损失寥寥。 梁军重骑随即将狼牙大棒抄在手中,继续向前冲击。那些刚刚收回魂的百济步卒见到这肩高六尺,全高近仗,人马俱甲的纠纠铁骑,顿时又魂飞破散。最前方来不及躲避的人只好咬着牙,闭着眼,将兵刃胡乱向前戳去,却随即或被奔驰来的巨马撞的粉身碎骨,或被狼牙大棒将击的五脏六腑移位。其余的百济兵士反应敏捷的早已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怯弱胆小的已吓的两腿发软,瘫软在地。 如此,一下将仇首王和他的亲兵暴露在最前方。仇首王硬着头皮挺起他的长戈策马冲上前去,与一名重骑纠斗在一起,双方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重骑被仇首王一戈扫落马下,但与此同时又有两骑重骑从他左右袭来。仇首王又挺戈向右边一人刺去,被对方用狼牙大棒荡开,左边一人抓住机会一棒敲在仇首王的后背心上,只打的他气血翻涌,差点从马上摔落下来。 仇首王哇的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急忙调转马头就要逃逸。仅存的几名亲卫策马挡在他的后方,但片刻后就被梁军重骑击杀在地。仇首王边策马飞奔边吐血不止,不一会就头晕目眩,接着他感觉自己腾空飞了起来,以为自己身体发虚所至。 最后仇首王才意识到自己真被人提到半空之中。策马赶来的太史慈抓住了他的腰带,直接将他从马鞍上提了过来,牢牢的擒拿在马鞍之上。 此时,大批梁军已从东城码头涌入了慰礼城中,还有部分梁军从梯道和楼船飞梯上登上了慰礼城的城墙甬道。并顺着甬道迅速向其余城门杀奔而去。过了小半个时辰,慰礼城的数个城门都被相继打开,各路梁军源源不断的涌入慰礼城中。 城内到处是四处乱窜的百济溃军,当他们发现无路可去时,又的负隅顽抗被梁军一一击杀,有的丢掉兵器跪地求降。整个城池陷入了一片喧嚣浓烟之中。当太阳西斜时,慰礼城方是逐渐平静下来,四面城墙和城楼都飘扬着带着大梁旗号的旌旗,梁军已控制了慰礼城各个角落。 第725章 意外的收获 夜幕深沉,慰礼城却灯火通明,大街小巷布满了新升起的篝火。一队梁军兵卒押解着十几人来到慰礼城的府衙中。此时,徐荣太史慈二人正在府衙厅堂中商议如何处置仇首王,以及下一步梁军该如何行动。 押解俘虏的那名将官步入厅堂,对徐荣,太史慈说道:“启禀二位将军,这十几个俘虏看上去都是百济的达官贵人,属下不敢擅自处置,特押来听候将军发落。” 听到将官的话,徐荣高兴的说道:“哦?将他们押入厅堂,本将要亲自一一审问他们” 不一会,十几个百济俘虏都被押入厅堂,在灯火下一字排开。有的表情桀骜不驯,有的已是诚惶诚恐。 徐荣将他们扫了几眼后问道:“报上你们的名号和在百济中的官位爵位,还有你们是扶余人还是马韩人?”旁边的梁军兵士用刀对一名没有被捆绑的百济俘虏指了指,这俘虏便将徐荣的话翻译成扶余语以及韩语,又复述了遍。这十几人却是有的低头不语,有的昂起头来轻蔑的扫视了徐荣,太史慈几眼,反正谁都没有说话。 徐荣呵呵冷笑几声,目光盯在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身上。这老头本就诚惶诚恐,魂不守舍的样子,被他一盯竟然微微颤栗起来。徐荣指着他道:“汝,将某刚才的问话回答一遍。” 不等翻译将这话转述给老头后,老头已用汉语回道:“回将军,某姓扶余名化戈是百济国的琉璃王,领地是熊津担鲁,某是扶余人。” 此时一个声音喝道:“琉璃王,你为何如此没有骨气,回答汉狗的话语!”徐荣扭头一看,原来是名年纪三十岁上下的百济青年将领。便走到他面前,哈哈一笑道:“原来,汝也懂汉话,那么接下来就该你回答了。”不料,这百济将领却向他吐了口痰,幸亏徐荣反应敏捷,身形闪动,躲过了这口浓痰。那将领已用生硬的话语骂道:“汉狗,某可杀不可辱。” 徐荣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高喝一声道:“人是苦虫,不打不招。来人啊,上刑!”早有几名兵士将这百济将领架了起来,向刑架上拖去。这府衙本就是慰礼城官吏日常办理公务,断案审案之用,所以备有现成的刑具。 不一会,这百济将领就被剥的赤条条的拴在刑架之上。而后皮鞭开始啪啪的抽了起来,烙铁也在火盆中灼烧。这将领被皮鞭抽打时还嘴硬。但上了次烙铁后,他还开始扛不住讨起饶来。 满是皮肉焦糊味的厅堂中,这些百济的将军王侯们终于说出自己身份,徐荣大喜对太史慈道:“老兄,想不到此次我们撞了大运,有了这些人,彻底收服百济将是事半功倍之举。” 此时,却有令兵匆匆入堂报道:“启禀二位将军,带水之南出现了大批百济军,但他们却不是一路人马前来,而是分为若干股前来,每股兵力有千人到三千人之间。另外带水之北也出现了一股约两千人上下的百济军。” 徐荣哈哈一笑道:“这定是百济在带水之南的那些领地的援兵。他们来的正好!传某军令,调集一营重骑一营轻骑前去击溃江北的百济兵。”而后他扭过头来对太史慈笑呵呵的说道:“我们兄弟这就去城南的带水边走上一遭,另外将所谓的百济王和这些沐浴而冠的王孙公侯也带上。” 带水南岸,几股百济军已汇合在一起。但他们到达带水边时,方才傻了眼。因为河上的浮桥已被拆断。紧接着他们就发现了正在宽阔江水中游弋的梁军战船,纷纷大呼小叫起来。有些弓弩手已开始拉弓放箭,乱箭向战船上射去。可惜梁军的桨帆战船都是封闭式甲板,别说普通箭矢,即使火箭也很难将厚厚的木制甲板点燃,那些敞篷的维京战船在船舷两边也都有大盾做为护甲,箭矢对他们也无可奈何。更何况箭矢的射程还远远够不着这些船只。 很快,就有几条船只向这些百济兵聚集的岸边快速的行驶过来。几名领兵的百济将官顿时大惊失色紧张起来,高声嚎叫道:“列阵,准备迎敌!”百济兵士们慌乱的在岸边布起军阵,不料行来的这几条梁军船只靠近岸边后便不再前行。 船上有人用扶余话高声呼喝起来:“岸上的百济兵听着。大梁的镇东将军要给你讲话。你们的大王和一众担鲁城主王侯都在梁军手中,若不想他们死,都放老实点!”这话连连呼喝了数遍,岸上的人方才安静下来。 接着徐荣出现在一条桨帆战舰的顶层甲板上。仇首王和那些百济担鲁王侯也被押到甲板上。梁军兵士们手持火把和大盾,护在徐荣和百济王侯之前,火光将人的面孔照射的清清楚楚。岸上的百济军中本还有人怀疑梁军使诈,这一看方知梁军所言不虚。 徐荣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高声喝道:“我大梁天军奉天子之命,来此海东之地设立东青州,要将这蛮荒之地归于王化。汝等百济应当归于我王道乐土,若能即时而降,大梁天子会将汝等皆视为子民,平等待之。若是不降,在我大梁天军面前,只能化为齑粉。” 翻译用扶余语将徐荣的话再喊了遍后,岸上的百济兵将们迟疑起来,而后似乎还相互间争论起来。不过他们都用的是扶余语,徐荣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被五花大绑的仇首王听了这话,挣扎着吱吱唔唔起来。可惜他嘴巴里塞了布团,根本开不了口。徐荣用手中的刀鞘捅了捅那个最老的琉璃王。琉璃王忙喊用扶余话喊道“你们听从梁军将领之命,快快投降。” 此时,百济军中传来句生硬汉话:“我们要看看我们的大王怎么说,才能定夺” 徐荣却冷笑回道:“你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全都得撂在这。” 百济军见徐荣如此说,突然齐齐转身向南撤去。徐荣却哈哈狂笑起来道:“走?某怎么会让汝等如此轻易走掉!” 第726章 野心勃勃 慰礼城之南的带水南岸荒野上,众百济步骑有马的策马狂奔,没马的撒开两腿飞跑着。不过他们的队列还都很整齐,显然他们就下步该如何做达成了一致意见,当下首先要做的是合兵撤到某个担鲁中再做打算。他们手中的火把汇聚成一条火龙向南方逶迤蜿蜒而去。 不过他们没跑多久,就听到两侧传来如同奔雷般的马蹄飞踏之声。原来梁军在南岸本就有一支骑兵部队在巡逻警戒,又从带水的其余两处将大批梁军轻重战骑渡过带水,上岸后便向正在撤退的百济兵左右合攻而来。 百济军中传来阵阵惊慌的喝令声,几名将官指挥着百济军中扶余铁骑向两侧杀出,企图以骑兵对骑兵的方式抑制住梁军的攻击。但是他们怎么可能会是梁军轻重骑兵的对手。梁军轻骑见敌骑迎面而来,早已弓箭在手的他们纷纷拉弦放箭,而后放缓马速,让后方的重装骑兵冲上前去。 前方的百济战骑的扶余骑手们纷纷中箭落于马下,梁军重装骑兵已呼啸而至,铁蹄从他们和他们战马身上直接碾压而过,成排的骑枪向后方面的百济战骑席卷而去。也就片刻钟的时间,在一片惨呼哀嚎声中,这些百济战骑便被斩杀了七七八八,剩余的早无心恋战,策马狂奔而逃。 在飞速向南边撤离的百济步卒队列中,将官们不断的催促着:“快!加快速度,不想死的都快跟上!进入山区我们就安全了!”但是他们的行军速度已经到达了极限,不可能再提高丝毫了。 当他们距离南边山地丘陵边缘地带还有百余仗时,梁军重装骑兵终于兜截在他们前方。轻骑飞羽也飞驰到他们附近,与他们同向而行,骑手手中的箭矢不停的狂射而出,如同飞蝗般向奔逃的百济步卒攒射而去。 百济步卒身上的皮制和藤制的轻薄甲胄根本无法防御如此密集的乱箭攒射,他们奔跑过程中也不可能举盾防御。因此被乱箭流矢大量杀伤。同样是仅仅片刻钟时间,就已全军奔溃,从列队撤退变为无序的散兵般乱奔乱逃。 那些轻骑飞羽们收起箭矢,拔出缳首刀继续追杀,每每从一名百济步卒身旁掠过,刀光一闪,这名百济步卒便会尸身向前扑倒在地,有的甚至头颅被斩断,向前滚出几仗远。有悍勇的百济兵试图反击,但下场往往是被战马撞飞,粉身碎骨而亡。 前方的梁军重装骑兵也分散开来,分别拦截击杀那些已经溃散的百济兵士。整个原野似乎变成了个一边倒的屠场。百济兵士一批接着一批的被梁军击杀身亡,当他们损失超过小半时,有的已经精神失常,有的伏地求降。最终,只有极少数的人逃入了南边的山地莽林之中。 梁军在慰礼城休整了两日,便再行出击。他们押解着仇首王和这些担鲁城主,在担鲁城主的亲自指引下,找到百济的各个城池,并一一拔除。这些城池和坞堡,有的见到梁军来了便望风而降,有的却负隅顽抗。 这一日,太史慈的三千兵马又开到了一个叫熊津的城池。此处正是琉璃王的担鲁领地,而当下琉璃王的儿子扶余康接管了整个担鲁一城两堡的统治权。 此时,扶余康望着城下的正在排兵布阵的梁军兵马,脸上却不以为然。几日前,他便得到了慰礼城的消息,知道仇首王,自己的老父,还有几个担鲁城主都已被梁军所俘的情况。不过,当时并不是他当家,而是他的哥哥,琉璃王的长子。 扶余康是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但他只是琉璃王庶出的儿子,他连琉璃王的王座都不可能继承,更不用说去施展更大的抱负。他却从百济国这巨大的危机中嗅到了自己的机遇,一个大胆的计划从他心中冒了出来,就是联合三韩和南迁乐浪带方的众胡将梁朝的势力驱赶出半岛,如此他便能名正言顺的成为百济之主,甚至能将百济的势力扩展到半岛南北。 但是所有这一切的基础是他首先得是熊津担鲁之主。于是他将他的大哥杀了,给担鲁的那些将官理由是他大哥想向梁军献出熊津,换取他老爹琉璃王的性命。但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么回事,就没人知道了。那些将官中有几个他大哥的心腹,也在第一时间被他做掉了,所以也没人再追究此事。 当下,扶余康已将另外两个坞堡的兵力都抽调到这熊津城中,又派出信使与东南方几名与他交情不错的马韩首领取得联系,这些马韩首领将许诺,只要熊津城被梁军攻击,他们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支援。 而熊津城这座城池凭险而拒,它坐落在一块高地上,除了城墙,沿着高地边缘还修建了一道矮墙当做外城墙。背靠崇山峻岭,一条宽近十仗的河流从它所在高地的前方绕城而过,成为了一条天然的护城河。城池历经几代琉璃王的扩建加固修筑,设有无数用于防御的机关陷阱,滚木擂石。城中粮仓堆满了各种食物和做战物资,而且城外的高地平坦,悬崖倾泻下来的瀑布,在高地上形成了一个水潭,这水潭也是那绕城而过的河流上游。水潭旁有大片土地可以种植果物菜蔬,水潭里有鲜美肥鱼无数。 外有援兵,内有坚城充分物资补给就是扶余康自信满满能守住熊津城,让梁军知难而退的原因。 此时,梁军已在城外排好军阵。太史慈早已在一旁将熊津城的地形地势查看了一番,如此易守难攻的地形让久经沙场的太史慈也大吃了一惊。要想攻入那外城就不容易, 要么跨过护城河,然后攀爬高达三四仗的矮崖,再跳过矮墙,方能杀入外城之中。这个期间,进攻梁军所承受的箭矢,飞镰,飞矛滚木擂石等等各类杀伤可想而知。 要么就是绕到西北边崇山峻岭的边缘,先攀爬到陡坡上,然后移动到高地后方,再俯冲而下。但这种移动必将是相当缓慢的,必定会遭受城中百济军的乱箭攒射,损失巨大。 第727章 祭旗 熊津城下,太史慈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即能损失不大,又能快速攻克熊津城的办法。只好先试试能不能凭琉璃王这条老命降服熊津城中的百济军。 想到这,太史慈便喝令道:“来人,将琉璃王带上来。”不一会,就有梁军兵士将那琉璃王押解到熊津城下。 太史慈策马而出,他的几名亲兵紧随其后,隔着河流中气十足的对熊津城方向喊道:“我大梁将军有请城中管事的出来说话!”如此连连呼喊数遍,才有几个脑袋从正对面的外城矮墙中冒了出来。 其中一人正是扶余康“某就是熊津担鲁之主,汝是何人?有何话说。”他的汉话虽然生硬,但太史慈还是听得懂。 太史慈立刻回道:“某乃大梁将军太史慈,特奉诏来平定这三韩之地。汝又是这琉璃王的什么人?”太史慈边说,边用自己的骑枪枪尖指着琉璃王问道。 不料那扶余康并没有回答太史慈,反而冷笑着说道:“太史慈,某劝汝早点离开此处,这里是你们中原人从未染指过的海东半岛,你们在这立不了足。若是你们不早点离开,后果会让汝等难以承受。” 太史慈眼中撇过一丝杀意,用不高的音调似乎自言自语道:“好大的口气,等攻破城池,再看看谁承受不了。” 此时那琉璃王却连滚带爬两步窜到太史慈旁,开口说:“将军,此人正是小王犬子,可否让某跟他说两句。劝解他放弃抵抗,献出熊津城。” 琉璃王之所以如此慌张,是因为太史慈有不成文的规矩。百济之中,有哪个担鲁不降梁军,便将他被俘的城主当场斩杀祭旗。琉璃王已经经过这样的事情两次了。 太史慈见他主动来请求,便挥了挥手。琉璃王便在几名梁军兵士的看押下,离熊津城更近了几步。琉璃王也看见了外城城头上站着的正是庶出的扶余康,也顾不得问其长子的下落,便高声喝道:“我儿扶余康,速速开城门献降,否则汝父性命休矣。” 扶余康表现出一副悲愤之情,正义凛然的说道:“父亲大人在上,受儿子在此一败。但在此我百济危难之际,岂能为一己之私向敌军献出城池。某必要抵抗到底,将这梁军赶回中原。” 琉璃王见他不服从自己的话,带着愠怒喝道:“孽子,本王不与你说话,快快将你的兄长喊叫出来。本王要说予他听。” 扶余康呵呵冷笑两声回道:“父亲,大哥已经死了。因为他阴谋叛降梁国。所以儿子我为了避免祖宗基业落入他人之手,先发制人将他处死了。如今这熊津城一切都是儿子说了算。” 琉璃王听到这,脸色变的煞白,用颤抖的手指着扶余康道:“你…,你这孽子,竟敢弑兄害父。城上的兵将听着,本王令汝等速速解除此子兵权,将城门大开,献降梁军。你们即使违抗本王军令…本王…本王虽然也惩罚不了你们,但你们也难档大梁军队的攻势。我们降了,不过是亡了百济,但我们扶余人的种族还能延续下去。反之,不仅我扶余氏,所有扶余人都会被斩杀殆尽。到时,汝等就是亡种的罪魁祸首!” 城上的百济兵将听到这番话,没有任何行动,都还在木然的望着下方。扶余康却冷笑道:“父亲大人,中原有句老话,叫忠孝不能两全。为了我百济大业,儿子我就不可能顾得上你的性命了。” 他话方才说罢,就听空中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传来。两名梁军盾手连忙将大盾护在琉璃王面前,但是在如此密集的箭矢下,他们二人却是中箭受伤,惨叫了两声。好在他们有精良的环片甲防护,并未造成致命伤害。 太史慈面色铁青的下令道:“照老规矩,将琉璃王斩杀祭旗后,对熊津城发起总攻。攻破熊津城,所有扶余人都要处死。” 随即琉璃王被架设到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台上,木台正中还竖立着一杆梁军战旗,放着一个木盆。琉璃王不停的哀嚎求饶着道:“这孽子不降可不怪我啊,这不能怪我啊,我已尽了全力说降城中守军了。求将军饶命啊…饶命啊。” 两名梁兵却不由分说的反剪着他的双手并逼使他跪倒在地,还有一名梁兵抓住他的发髻,迫使他伸长了脖子,最后一名梁军将腰刀悬于空中。 刀光一闪,琉璃王便顷刻间身首分离,梁军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琉璃王的无头尸身栽倒在地,有人赶紧将那木盆接到他尸身的脖颈处,股股冒出的鲜血很快就积满了一盆。 梁军军阵后已站立了成排的先登死士,太史慈先是给先登死士们一人倒了一海碗混有琉璃王鲜血的烈酒。众人齐饮而尽后,将陶碗狠狠的摔砸在地上。在噼里啪啦声中,又有兵士端着盛满琉璃王鲜血的血盆在他们身前走过,他们每个人用食指沾了盆中的鲜血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个符号,而后拿起自己的兵刃,担扛起各种器械,准备出发。 鼓号声在梁军军阵中乍然响起,梁军的盾墙和漫天的旌旗开始缓缓前移,同时发出整齐的口令声。齐声呐喊的轰然之声不住的在山谷中回响,显得威势无比。 梁军军阵的速度越来越快,当抵近到熊津城外城,也就是那个高地五十仗距离时,城上的箭矢已如同飞蝗般向梁军攒射下来。梁军在将官的号令声中,齐举盾牌构成半封闭的“龟壳”,但后部的梁军却没有举盾遮盖,居于最后的长弓手开始驻足拉弓进行狙射还击。同时梁军的弩炮也开始轰击百济外城的那道矮墙,数十上百石弹,火爆弹向着熊津城抛投而去。 百济的弓弩手箭矢射程只有三四十仗距离,加上高度的优势也只能延续十仗射程,因此他们的箭矢当下对梁军军阵几乎没有什么效力,但梁军还击的箭矢却不断的命中目标,让高地矮墙后的百济兵不时发出中箭后的惨叫声。 梁军越行越近,百济的箭矢更加密集了。梁军阵中鼓号声节奏突然一边,最前方的盾墙顷刻间分出若干个豁口,大批梁军呐喊着冲了出来… 第728章 熊津高地 冲出来的梁军都是那些十里挑一的先登死士,他们扛着各种器械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方。熊津城守军的箭矢过于密集,就这仅仅五六仗的距离,位于前排的这些梁军兵士就已平均每人身中三四箭。 不过这些箭矢大都只能微微穿透梁军兵士的环片甲,造成皮肉伤甚至没有嵌入皮肉。只有少数人造到致命伤害,扑倒在地上。 其中一队兵士,肩上扛着种奇特的器械,顶着漫天的箭矢跑到高地下的哪条河流边,而后娴熟的操作起来,只听呼啦啦一阵器械所发出的金属木材摩擦之声后,那器械顿时在水面上铺开,两侧是排列密集的浮桶,朝着水下的一面也是竹筒连缀而成。 原来这东西是个预制浮桥,担扛移动时浮桥是折叠重合在一起的,在水面上展开便成浮桥,若是距离短了,还可兵士们稍加拼接连成更长的浮桥。浮桥刚刚展开,只听篷的一声闷响,前方一名梁军兵士身上带着五尺长的矛枪扑入河水之中,清澈的河流中泛出股股殷红。 “小心,敌军还配有弩枪!”有梁军兵士开始惊呼道。实际上,百济还没用能力制造和获得弩炮,这弩枪是熊津外城墙之上布置了几十具床弩中的一具所射出。 尽管这数十具命中率不高的床弩造成了七八名梁军兵士的伤亡,可梁军先登死士们还是在河道上铺出了十余条浮桥。其余先登死士扛着登城云梯从浮桥上快速通过。 此时,来自高地矮墙后的箭矢已经稀疏起来。这主要利于梁军弩炮火爆弹,石弹的覆盖轰击。一发发石弹轰击在那土木混搭的高不到四尺,厚不过两尺的矮墙上,直打的土崩瓦解,土墙有的地方已经被轰开豁口。 火爆弹也在矮墙后四处开花,升腾的烈焰渐渐汇聚成一片。迫使百济的弓弩手纷纷后退。但是这外城是利用高地地形来作为防御的,整个外城是坐落于高台之上,只有边缘处充当垛墙的那道矮墙,并没有人工所建筑的城墙。因此梁军也无法如同往日攻城一样,用火爆弹将守城兵士逼下城墙,乘机让自己的步卒攀梯登城。 身上插着许多箭矢,如同刺猬般梁军兵士们渡河之后,迅速的沿着高地崖壁树起数十上百的云梯,开始如同蚂蚁般密集的向上攀爬。梁军弩炮手为了防止误伤自己人,也停止了弩炮轰射。 一名顶着加厚大盾,口叼两尺短刀向上攀爬的梁军兵士距离城头还有五尺距离时,一个重达百近的巨石当头落下,砰的一声脆响,他手中的盾牌和他的手臂已被大石碎裂成数块数段。整个人也被大石直接砸下了云梯,掉落在地后已是血肉模糊一团。 紧接着,一个胸口被重箭洞穿的百济兵尸体也掉落下来,正后摔在大石之上,头颅碎裂。这兵士正是那抛出大石的百济兵,在抛出落石的一刹那,他也被梁军的长弓手所狙杀。 梁军兵卒冒着滚木擂石,终于有人抢先登上了高地边缘,不巧的是他面前的那堵矮墙并没有被轰开缺口。就在他要翻越那堵墙时,一支弩枪硬生生的从射击口中穿过了他的肚皮上的环片甲,将他整个身体贯穿,巨大的推力让他倒退着飞将起来,失足落于高地崖底之下。 另外一名梁军先登死士也登上了高地崖顶,好在他面前的矮墙已完全被轰塌,他便操刀挺盾向墙后杀去。但是他刚出现在那个豁口前,七八支矛枪便向他密集的捅刺而来,他一边用盾牌顶住几支矛枪的捅刺,一面狠狠的将手中缳首刀抛投而出,正中一名百济兵的腹部,将其开膛剖腹。但他自己也被两支矛枪分别捅入了左右两肋。 “铛铛铛”梁军收兵的锣声骤然响起,原来太史慈看到城头上下厮杀的激烈,梁军损耗速度过快,即使能强攻上那个高地,也将会元气大耗,再难以攻入内城,内城才是真正的熊津城。 听到锣声,梁军纷纷退下云梯,将云梯直接放倒免得被百济兵破坏,而后蜂涌着向浮桥退去。高地上的百济兵此时却推了十几具架设了小型投石器的手推车来到边缘地带,大模大样的向护城河上的梁军浮桥抛投起大石来。这些投石器的威力有限,但短距之内,还是能投射重达几十甚至上百斤的大石。 纷纷落下的大石在护城河中激起一柱柱数尺高的水花。终于有颗巨石刚好落在浮桥上,不仅将一名梁军兵士当场砸的粉身碎骨,也将那浮桥一击两段。桥上的数十名梁军兵士落入水中,他们身上穿着沉重的环片甲,根本无法泅渡,只能拼命的抱抓住附近任何能找的悬浮之物。最终还是有几名梁军兵士没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在梁军退兵的这个时段,太史慈又围着熊津城,从西北到西南,再从西南到西北反复的兜着圈子,苦思着破敌之策。一个念头从他脑中闪过,既然这熊津城是居于高地之上,外有河流环绕,背靠崇山峻岭。那城中之人是如何出城和外界沟通的。总不至于要走哪崇山峻岭中崎岖难行的小道吧。 想到这,他更加仔细的观察起来。结果发现了外城墙的城门,这城门并非如同普通城池般在城墙上开个门洞,而是在高地三四仗高的崖壁上挖了个洞窟,洞窟应该有梯道通往高台之上。但洞窟口装着土黄色的闸门,若不仔细观察看不出来。闸门外,还有架设在护城河两岸的吊桥转轴,只是那吊桥早已被卸掉了。 太史慈嘀咕道:“就不知道这闸门是什么材料做的,若不是铜铁之物,某倒是有了办法。”他立刻唤来长弓手,对着那扇土黄色的闸门就是一箭。箭矢篷的一声钉在了闸门门板上,太史慈心中一动,暗道:“妥了!” 他立刻将将官们再次召集在一起,进行了一个简短的阵前会议,重新做了一番攻城部署。一个多时辰后,攻城的号角声再次呜呜做响, 第729章 第二波攻击 熊津城的城头,扶余康显然受到了此前打退梁军一波攻击的鼓舞,看着再次漫山遍野杀来的梁军,自信满满的说道:“这次让你们再折损千把人,将你们彻底打残!”而后又转身对令兵道:“传本王军令,有斩杀梁军首级者,每个首级赏金十两!”扶余康当然没有那么富裕,他所说的金其实是黄铜,百济以黄铜这种贵金属做为货币。 经过一次战斗后也士气高涨的百济兵士们听到扶余康如此说,也欢声雷动起来,士气更是大振。 但这次,梁军并没有急于让步兵发起进攻,而是持续的用弩炮狂轰熊津城外城。这次弩炮轰射用的全部是石弹,不再使用火爆弹。因为有上次经验,梁军知道在这个阶段百济兵退后几仗便能规避火爆弹的覆盖轰射,所以用火爆弹只是徒增浪费,并没有什么效果。 各种大小的石弹接连不断的轰射而去,那高地土崖上被打的坑坑凹凹,不时有石弹击中矮墙,或是洞穿而过,或是将矮墙击塌一个豁口。经过长达近两个时辰的轰射后,在熊津城的外城高台上,再也没有一尺完好的能为后方兵士提供遮掩的矮墙。 这时,梁军进攻的号角声方才接连响起。梁军还是如同上次那样,大盾缓缓前移,长弓手不停的狙射着所有敢从高地上冒出头来的百济兵。只是梁军的弩炮完全停止了轰击,而且忙着转场位置。与此同时,一支为数两百余人的梁军部队已向熊津城后的崇山峻岭行去。三个庞大的热气球也腾空而起,吊篮里全部搭乘的都是梁军长弓手。 冲抵护城河附近的梁军还是老套路,扛着浮桥的先登死士从盾墙后冲出,迅速的在护城河上铺出浮桥。城头的那些百济军的短程投石器却没有做出反应,其实这也不奇怪,在上一轮梁军弩炮猛轰中,大多这种投石器不是被石弹摧毁了,就是被迫向后撤去,让渡河的梁军出了抛射范围。再加上他们要将石块抛射到河中,就必须将这投石器布置在靠近边缘的位置,而没有矮墙遮挡,投石手们很容易被梁军长弓手所狙杀。 梁军很快又在高地土崖边竖起了数十上百的云梯,兵士们奋勇向上攀爬。本退到后方的百济兵此时也顾不得梁军的重箭狙射,向高地边缘处冲来。 其中一名块头巨大的百济兵赤膊着上身冲过来后,就立刻抱起一块巨石要向崖底砸去,另外两名持盾的兵士还用盾牌为他做了掩护。可惜他们的盾牌太小,大块头刚刚将石头搬起,就被一支穿过盾牌空隙的重箭射穿了胸膛。他便如同一座山丘般倒落在地,大石也压在了他自己身上。 没有矮墙的掩护,守卫高地边缘的百济兵伤亡明显大了起来,这给蚁附而上的梁军也减轻了不少压力。但是滚木擂石多少还是在持续的落下,也给梁军造成不少伤亡。 此时,突然传来了轰隆巨响,那道熊津城的砸门正被二十门弩炮集中轰射。这些弩炮先是抛射出一扎扎捆结实混有易燃之物的柴薪,而后是齐射火爆弹。二十发火爆弹射到闸门上,烈焰冲天,迅速的点燃了那堆柴堆,并且一下就将整个闸门淹没在火海之中。 可惜因为视线所限,高地上的人无法第一时间发现这种境况。等他们发现时,厚达半尺,用铁箍铜环加固的木质闸门已块被烧透了。扶余康听到这个消息,惊慌失措的喊叫起来:“快!快组织人灭火,一定要将出口大门的火灭掉!” 数以百计的百济兵们拎着水桶,飞一般从梯道中冲了下去,一盆盆的水向大门上泼洒而去。就在此时,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硕大的石弹将本快要烧透的闸门轰开一个大洞,接着石弹又将名百济将校的脑袋轰的无影无踪,无头尸体直挺挺的倒落在地。 跟着这枚石弹,接二连三的石弹继续飞射而来,不消半刻钟时间便将这闸门轰的四分五裂。已渡过护城河的梁军兵士们不在等待攀爬云梯,而是挺盾举枪,呐喊着向被洞开的门洞蜂拥而去。 城头上,已得到战报的扶余康还是慌而不乱,喝令道:“众兵士不要惊慌,我们只要守住梯道出口,梁军不是那么容易出来。他们露一个头我们便斩一个首级!”说罢,他亲自带着亲兵卫队赶赴到梯道出口处,他到时,早已有百十名百济兵在此围成一圈。 此时,地道下传来阵阵呐喊之声,接着有两三个脑袋从梯道出口处冒了出来。乱箭,数以百计的长枪向这几个脑袋袭去,瞬间就将它们变成了血肉一团的蜂窝。 梯道中的梁军眼见冲在前面的几人变成了尸体,瘫软着从梯道上滚落下来,知道上面有人守着不能硬攻,再加上太史慈事先有所交待,所以他们都守在梯道之中,不再前进。 扶余康等了片刻钟,没再见到有梁军从洞口中冒出,便喝令道:“快去搬运柴薪易燃之物,投入梯道中进行火攻,将这些老鼠从洞中驱赶出去。” 百济兵士得令后,纷纷去搬运柴薪等易燃之物。当一批百济兵抱着柴禾返回时,十几个火球突然从天空中划过,落在以扶余康为中心的人群之中和周围。飞溅的石脑油和升腾的烈焰将一些百济兵变成了火人,扶余康也险些被害。他大惊失色道:“梁军的火弹怎么会打到此处?” 亲兵们容不得他多想,急急掩护着他向内城的方向退去。 实际上,梁军在攻击前排出了一支以山地斥候为中坚的两百余人队伍。他们在熊津城的一侧的山地上占据了一个方圆不到十仗的小平台,但这个平台已足够容纳下数十具便携弩炮和站下百余名长弓手。现在,梁军依仗这个平台,居高临下,可以对熊津高地上的百济军目标进行相对精准的弩炮轰射和长弓狙射。 乘着梯道口百济兵逃散的时机,大批梁军通过梯道涌上了高地之上也就是熊津城的外城之中,其中还包括很多巨猿战兵。扶余康这时方明白过了来,外城肯定是守不住了。 第730章 熊津内城 熊津高地,外城。梁军源源不断的从那条梯道中涌了出来,先开始是步卒,再后面重装铁骑也顺着梯道两旁的坡道冲了上来。 高地边缘,有名百济兵士举起块大石,再次向着云梯上攀爬的梁兵砸去,大石落下,高地下方传来两声惨叫。这百济兵正要去抱第二块石头时,一支锋利的矛刃从他前胸凸了出来,他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便瘫软在地。 那堵矮墙的残垣断壁后再很少看见百济兵士的身影,他们绝大多数不是调头向内城逃窜,就返身与梯道中杀出的梁军兵士厮杀在一起。因此那些从云梯攀爬而上的梁军兵士几乎再无阻碍,一个接着一个的攀爬上高地。 片刻后,整个高地坦原上,满是追逐厮杀的梁军和百济军。双方都没有军阵队形,完全是单对单的捉对厮杀。兵器交鸣人喊马嘶声汇集成一片。横冲直撞的梁军铁骑身影随处可见,身高仗余的巨猿战兵更是醒目。 单兵战力只有梁军两三成的百济兵那能抵抗的了梁军,不消片刻时间,便没有再和梁军厮杀的百济兵士,不是挂了就是玩命似的向内城飞奔而去。但有运气不好的,还是被梁军骑兵追上前去给上一刀,当场一命呜呼。 十几名百济兵士终于奔跑到内城的城门前,但就他们只差咫尺之遥就能跨入城门的时刻,厚重的大门已轰然关闭。十几个人跑到门前,一边呼号一边拍打着城门,但城中没有丝毫反应。一骑梁军的重骑飞驰而来,狼牙大棒直挺挺的横在手中,从他们身后掠过。大棒接连与梁军兵士的头颅和身体撞击在一起,将他们打的脑浆迸裂,五脏移位而亡。 不一会,攻占熊津外城的梁军兵士将内城团团围了起来,四门皆被封的严严实实。城头的扶余康脸色变的极度难看起来,已完全没有了此前信心十足的样子。此时他甚至都有点后悔起来,后悔自己是不是太低估梁军了,后悔是不是应该向梁朝俯首称臣,先委曲求全再图东山再起。 最终他心一横暗道,现在后悔也没毛用,只能横下心与梁军决一死战了。刚想到这,一发数十斤的石弹正砸在他附近的垛墙上,随着轰隆声巨响,碎石砾击中了他的脸颊,扶余康抚着脸喊叫道:“准备迎战,只要能守住内城,等到援军前来,每人赏金十两!”一缕鲜血从他手指缝汩汩的流淌了出来。 梁军已将弩炮移动到了外城,并且重新架设轰击起来。显然,太史慈并不想给扶余康喘息的机会。梁军的弩炮石弹在攻击外城时已基本用完,不过现在他们占据了外城,可以即时回收那些散落在高地上下的石弹重新使用。 大小不一的石弹持续的轰击着内城城墙,躲在城楼梯道后的扶余康也能感受到整个城墙都在颤栗之中。在持续轰击中,垛墙相继被击毁。一堵已经开裂的垛墙又被颗重达数十斤的石弹击中,顿时四分五裂的从城头脱落下来,暴露出躲藏在后的两名百济兵士,此时这两名百济兵士已处于呆懵状态,待他们反应过来要向后躲去时,却飞来几支长弓重箭,将他们的身体洞穿了几个窟窿。 本蹲在垛墙后的百济兵士们被迫向后退去。但随即梁军的弩炮和便携弩炮又开始向城头进行火爆弹的覆盖轰,将最后剩存的所有火爆弹向城头倾泻而去。内城的城头顿时燃烧成一片火海。不时有惨叫着慌不择路从城头跳下来的火人。 与此同时,云梯早已在这面城墙上相继竖起,除了云梯,还有无数用便携弩炮所发射的飞爪软梯。梁兵们如同蚁附,攀梯而上。等他们攀爬上城头,火势已渐消,梁兵们踩着滚烫的城头石板向纵深处冲杀。 扶余康在城楼后的梯道上绝望的嘶吼起来:“给我上,都给我上,畏敌不战者,杀无赦。”他边说边拔出佩刀斩杀了一名畏手畏脚不前的百济小校。继而他带着亲兵亲自冲在前方,其余百济兵士在他的威迫和鼓动下,再次持刀拿盾顺着梯道向城头涌去,和梁军战成一团。 开始时,双方还是处于僵持阶段,但随着城头的梁军越来越多,百济兵很快就支撑不住了,逐渐被梁军向后方逼去。有些百济兵甚至又开起小差,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扶余康一看心里急了,此时他已没有退路。别人投降兴许有条活路,而他却是断无可能的。 扶余康大吼一声,如同疯了一般将手中双刀舞成一团。两翼亲兵也抱着必死之心挥舞兵刃,不顾死活的大砍大杀。他们置之于死地的疯斗竟然暂时将梁军人群军阵逼退了几尺,其余百济兵士也士气为之一振。此时,几个黑影突然从城下飞窜到距离城头地面五六尺高的半空之中,而后如同滚球般落下。 噗的一声,扶余康突觉腹中一阵剧痛,低头看时,却看到一个皮肤黝黑,披着皮甲皮胄的小矮人站在前方,手中一把短匕已没入了自己的腹中。为了尽快取得胜利,太史慈终于动用了仅有的二十个卑格米弹射兵。 扶余康大吼一声,用尽自己最后的气力将右手的大刀挥劈而下,噗的一声闷响,便将这卑格米兵的脑袋纵向劈成两半。气力耗尽的扶余康手脚顿时软了下来,刀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与此同时,其余落入百济人群后方的卑格米弹射兵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杀多人。 百济军本就败像已显,现在又失了主将,又遭遇猝不及防如同鬼魅般的打击。剩余兵士士气顿时土崩瓦解,纷纷溃逃而去,梁军也随即向四方甬道和梯道上杀去。很快,内城的城门也被打开。早已等在外城的梁军铁骑奔涌而入。当太阳西斜时,梁军的战旗已经遍插熊津城的城头。 成群结队的百济溃兵溃将也被梁军兵士搜索出来,押解到大街之上,等候太史慈发落。 第731章 有信也得有义 熊津城,灯火通明的府衙前广场上,满地跪着百济俘虏。他们除非了被俘虏的兵将,还有从城中搜出的那些担鲁官衙官吏及其家眷,除此还有不少商人,牧民身份的扶余平民。梁军之所以能将这些扶余平民找出来,是因为熊津城和其余担鲁一样,会将民口按扶余和韩人两族分开造册管理。这样做自然会产生两族高低之分,实际上扶余人在百济汇中占据绝对的统治地位。 广场的边沿堆放着人头京观,全部是战场上斩下的百济兵士人头。京观之上插着根短竹竿,上面却挑着扶余康的人头,显得煞是可怖。 太史慈扫了一眼这些跪伏在地,战战兢兢的俘虏。冷声喝道:“本将事先有言,但凡遇到百济不降城邑,其中扶余人皆斩之。来人啊,将所有扶余人拖出来斩首出示众。” 梁军兵士们二话不说,两人一个,不一会的时间便呼啦啦的从人群中拉出成百上千的人来。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哭声震天,哀求之声不断。 太史慈看到人群中还有抱着婴孩的少妇,不禁叹口气对通译道:“去,告诉他们,害他们死的并非本将,而是那扶余康,他若不顽抗,他们本可以不死。” 通译随即叽哩哇啦的对这些扶余人说了一通,突然有名怀抱婴儿还牵着个五六岁女童的少妇冲了出来,扑倒在太史慈脚下,哭天喊地的说着什么,边说还边把怀中的婴孩和孩童呈给他看。通译正要将话语翻译给太史慈听,却被太史慈用手势制止了。 不用通译翻译,太史慈也知道这女人说的是什么,无非是她死了不要紧,但求太史慈饶她孩儿和女儿一命。 就在大家以为太史慈还是要断然斩杀这些扶余人时,他却背过脸去,沉思了许久方转过身来道:“某的军令稍做修改,除五十以下的女性以及身高不超过车轮的男孩留下外,其余扶余人尽皆斩杀!” 他刚说完这话,一名副将立刻提醒道:“将军,不降之邑的扶余人尽皆斩杀,这是您和徐荣将军,荀刺史一起商定好的事项。而且已经写在檄文之中向各个百济担鲁城邑送去。若是我们不严格执行,徐荣将军,荀刺史那边不好交待不说,这事要是传到剩下那些百济城邑以及东青州民间之中,怕是又会损害我梁军令出必行之名,这…” 副将说到这,已被太史慈举手打断了话语。太史慈说道:“这信义信义,有信还得有义。出师前,某与徐荣兄还有荀刺史考虑的并不周详。将扶余人男女老少统统杀光并不妥当,如此我们已在东青州乃至天下人面前失去了道义二字。放心,相信徐荣和荀刺史听了我之言语后,也不会反对我这样做。” 那副将听了点点头,但还是继续问道:“可是,若我们不杀这些扶余女人和孩童,那该如何处置她们?将他们留在原地城邑并不妥当,一是她们已与我梁军有了杀父杀夫之仇,难保日后不生出事端。二是这些人家没有了男性家眷,难保不在本地被人欺辱甚至拐卖,最后还是落个母子离散之苦。” 太史慈道:“这个某已有打算,某打算将她们先送往南新城安置,而后再用海船送往青州安置”说到这,太史慈突然放高了音量对聚集在广场后方的梁军兵士说道:“某知道儿郎们大多是青州籍,大多还是光棍。待日后我们安全平复这东青州,便以官府名义将这些女人许配给你们中的有功之士为妻。” 众兵士顿时欢声雷动,有人高喝道:“将军,那几个人看上一个娘们怎么办?” 太史慈大咧咧的回道:“军功高者得。” 又有人问道:“那这些孩童呢?” 不用太史慈回答,已有人代答道:“当然还是跟随他们的母亲,我们大梁律法不准买卖人口,即使自己的女儿媳妇也不行。所以只能认某个人当便宜老子了。” “那敢情好,这是娶一得几的好事啊!”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太史慈此时却脸一沉道:“都别罗唣了,赶快干正事!”众兵士听了这话,顿时都肃穆起来,先将那些哭哭啼啼的扶余女人和孩童押送走。然后将剩下被绳索穿成一窜窜的扶余人逐窜拉到京观附近。要杀的人太多,也没有办法准备专门的刽子手,梁军直接抽出缳首刀捅杀。 一排排的扶余人在苦苦哀求哭嚎声中倒在血泊之中,脑袋随即被割下堆积在另外一边。小半个时辰后,血腥的屠杀终于结束了。 那些还跪伏在广场上的韩人俘虏们见此情景已是心惊不已,有的已经小便失禁尿了裤子。太史慈清清嗓子道:“诸位放心,只要汝等不与我大梁为敌,归顺为我大梁子民,圣上必会将汝等与中原之民同等视之,与中原之民同为我大梁赤子,绝无区别。汝等被扶余人压迫日久,今日便是汝等解缚翻身之日。” 还未等通译将这番话翻译完,这些韩人俘虏就已叩头谢恩不止,表示愿意归顺为大梁子民。太史慈便从他们中挑选出精干的,在百济当过官吏的人,一一委以官位。不过他们都不是在熊津城,也不是在同一地,太史慈将他们特意打散,分派到已征服的其它城邑任职。 接下来仅仅十日时间,太史慈军团就征服了所有百济担鲁城池。其中只有一处顽抗,其余城池听说梁军对顽抗者的惩罚后,皆被传檄而降。 太史慈凯旋回到南新城时,梁军十日便攻灭百济的消息已传遍了整个东青州。为了彰显梁军的实力,梁军还分别在南新与列口城组织了阅兵式。参加的可不止徐荣,太史慈两个军团的区区数千人马,而是将正在等待南下瀛洲的魏王曹冲军也拉了进来。 浩浩荡荡的大军穿城而过,走一白昼的时间方才算是走完,而后在城郊列起庞大军阵。南新和列口的平民百姓从没见过军容如此浩大的部队,皆为震撼不已。他们很快将所见所闻传遍了这个大梁最新的州治---东青州。 第732章 海东军 修武九年入秋,重新开市的南新城西城街市又热闹了起来。街两旁的小商小贩每每见到行人经过,便会扯起嗓子吆喝几声。这里虽不像当下中原郡城那般车水马龙,人流如织,但也同样自有一番繁华景象。 突然,十余名梁军兵士排成整齐的队形,从街上穿行而过。他们一边行走还一边敲着锣。同时用汉话喊叫着:“大梁东青州的百姓们听着。依据东青州刺史府敕令,即日起,东青州开始招募兵勇。每年饷银一百二十两,另包食宿,入伍即发安家费三十两。入伍者需服役至少三年。凡年满十八,四十以下,身体无恙,汉话流利通畅的男丁皆可报名…”,除此还有专门的兵士每走百余步,就将一张告示贴在街道两旁显眼的位置。 街上平民百姓听了皆议论纷纷,每张募兵告示前也聚集满了人,最吸引他们的是哪每年一百二十两的饷银。有人说道:“咱没听错吧,当兵还能有钱领。不都是每年都要义务出役三个月当兵当差,官府每年就管两顿一稀一干吗?” 一人立刻带着揶揄的表情道:“嗨,这你就不懂了。你那说的那是郡县兵,属于出劳役,当然没钱拿。这是朝廷募兵,和你打长工差不多,当然除了管吃管喝还有工钱拿。” 一名衣着稍显整洁华丽商人模样的人补充说:“和长工还是有区别的,打长工不愿意干了,只要舍得没结清的工钱,可以一走了之。从了军可不行,那按军纪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你那么较真干嘛,我不这就是打个比方吗?显得你比别人懂?” 就在几人插嘴打诨时,又有一名身体瘦弱却精干,浑身穿着补丁衣服的青壮挤了进来。他并没去看告示,因为他已经听清梁兵口头的宣告,而且他也根本不识字。他对周遭的人嚅嗫着道:“若去从军了,这官府当真能管吃管住,给饷银?给安家费?” 还是那衣着稍显华贵的富商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官府这点信用还是守的住的。只是从军可不是儿戏,和坐监没什么区别,日常时时都要被人管着,一年到头见不到家人媳妇。就不知道你吃不吃的了这个苦?” 那精瘦汉子一听,来了精神道:“吃苦咱不在乎,俺也没有媳妇,家里老爹老娘有兄妹照看着。俺只要每年能赚到这百把两银子,嗯,吃苦不在乎。”说罢他便转身向南新城的府衙行去。 汉子一走,又有一干瘦老头出来道:“嘿,你们刚才只提能不能吃苦,没告诉他这可不比我们当郡县兵,就是抱杆矛枪守个城头防个土匪什么的。这可真是要冲锋陷阵,上阵杀敌的,搞不好将脑袋丢了。而且…而且我们这千百年来绝大部分时间都属于化外之地,不是被皇帝佬儿直接统辖的。万一哪天这大梁从咱们这撤出去了,他们做为大梁朝廷直接统领的兵马不也得撤出去吗?那岂不是和家人永久两地相隔了?” 最开始说话那人哈哈大笑起来道:“赵家老叔,你多虑了。你即使没看到梁军军势如何的浩大,也应该听说过梁军十日便收服百济之事吧。那百济可是纵横三韩,北镇带方乐浪之国。当年燕王公孙度都要对百济都要客客气气,甚至将女儿许配给百济王。而如今,短短十天不到,从其京畿慰礼城到各方担鲁城邑都被收入梁军囊中。这还不算,那些平日里如狼似虎的扶余人不是被梁军所杀,就是强迫迁移到海对面的青州居住。你看这个样子,这大梁可能会被人驱逐出这块地方吗?” 他话一说完,众人顿时纷纷附和起来,那个赵家老叔听了也找不出辩驳的词语,摆摆手走了,他这一走更多后生也悄然向南新城府衙门口行去。 南新城府衙门,募兵点。徐荣矗立在街旁,看着如同长龙般的报名从军队伍,满意的点了点头。据太史慈那边的消息,列口城中的情况也差不多。 以当前情形看来,徐荣太史慈两个军团的兵力补充肯定是够了。但海东军却还是兵源不足。毕竟现在除了平定的百济近二十座城池,梁军当下只在带方占据着南新城和列口两座城池。 这海东军是由冯宇直接以诏令的形式要求组建的,在徐荣出发到东青州来时便决定好了。 海东军不同于太史慈军团,徐荣军团这样的编制。但是它也不属于地方郡县之兵,而是独立于大梁军团体系之外的又一个常备军。 只是海东军团常驻东青州,其活动范围一般情况下也仅涉及东青州和周边的辽东,鲸海沿岸乃至瀛洲附近。它的兵士也主要来自海东也就是现在的东青州本土子弟。 但是冯宇却给兵源限定了一个条件,就是必须通悉汉话。实际上,在东青州,会熟悉说汉话的扶余人或是其他胡人,乃至韩人都非常少。这一条件实际上就限定了与中原有密切渊源的族群才有资格参加海东军。因此梁军虽然占据了百济诸城,但这些城池还是无法为梁军提供能精通汉话的兵源。 徐荣在心中盘算了下,按现在两城的人口和报名比例,补充完自己和太史慈的战损后,剩余的兵力只有两千人不到,这和海东军的总兵额--两万兵马还差的很远。想到这,徐荣的眉头不禁皱了皱。此时,一骑沿着大街主道向府衙门口飞驰而来,那些站队准备报名的青壮们急忙向一边躲闪。 此骑飞驰到徐荣面前,后者方才看清楚这是梁军的一名令兵,但自己却不熟悉,应该从属于是其他军团。 不等此骑靠近,徐荣的亲卫便拦截了上去,那马上的令兵也知趣的早早放慢马速,现已跳下马来。他抱拳远远的对徐荣道:“启禀将军,小的乃张辽将军麾下的令兵。如今张辽将军已经正带本部军团进入了乐浪襄平,接受了乐浪郡原伪魏太守的献降,不日便可南下与徐荣将军和太史慈将军会师。” 第733章 伽倻国 徐荣听说张辽来了心中一喜。他本来是打算补充好兵力后,便与太史慈扫平带方诸胡,再行北上乐浪的。没想到朝廷又派了张辽过来。这下便免除了这么多麻烦。 徐荣再向这令兵仔细询问一番方知道,差不多自己从青州出发,渡海到列口城时,冯宇就派出张辽,法正前往辽东,从吕布北府军手中接管玄菟,辽东二郡。接着张辽继续南下,接管了乐郎郡。 张辽在这个过程中还顺路降服了乐郎郡中的一些南下的胡人营地,以及收复了许多被诸胡所占据的城池。 待张辽令兵走后,徐荣立刻吩咐集结兵马,他要前去列口城与太史慈汇合在一起,赶在张辽到达带方郡之前,将盘踞在带方荒野和城池中的诸胡清扫干净。否则他和太史慈在张辽面前就太没有面子了。 …… 半个月后,一支庞大的军团出现在南新城外,前后蜿蜒逶迤十数里之远不能见首尾。而徐荣和太史慈各领兵马在城外已排成左右两列,似乎是要夹道迎接所来的部队。 来的自然就是张辽军团,只是他的军团本部不可能有如此多编制的人马。其所带来的人中,有万余名是在乐浪,玄菟新近招募的一万五千新兵。这些新兵基本上都是要被编入海东军。 不多时间,太史慈,徐荣二人就迎上了张辽。三人自是一番寒暄说笑,方肩并肩的策马向城中府衙行去,那里已为张辽备好了接风的酒宴。三人坐在马鞍上,相互叙说着自己所掌握的东青州军情。 徐荣略带自得的对张辽说道:“文远兄弟,如今这带方郡也已被某和太史慈将军扫荡干净,盘踞在此间的诸胡短短半个月内不是望风而降,归顺了我大梁,便是被我军击灭,斩杀干净。” 徐荣这话倒没有半点吹嘘的成份,诸胡善于骑射,但是在这绝大部分是山区只在西海岸有星点平原的带方郡,他们却是发挥不除自己的骑战优势。相反梁军有精锐的步卒,强悍的巨猿战兵,善于攀山越岭的山地斥候,以及无坚不摧的弩炮和石弹火爆弹。所以对于胡人这些城池营寨而言,可谓攻无不克。即使在一些山地间小块山谷或盆地类型的平原上,这些东胡人的战骑也不是梁军重装铁骑和轻骑飞羽的对手。实际上,正因为这个差距,徐荣太史慈在接连打了几场硬仗,拔除基座城池营寨后,剩下的诸胡部落基本上都选择了望风而降。 张辽微微一笑,客气道:“二位兄弟带兵有方,能如此短时间扫平带方,张某心中佩服不已。” 这一说倒让徐荣不好意思了,连忙应道:“哪里哪里,文远兄过奖了。和文远兄一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三人说话间就来到了府邸门前,东青州太守荀彧还有一大帮子包括曹冲在内的魏国将臣,早早就在大门外等着。辽见此连忙跳下马向荀彧施礼道:“卑职见过荀州牧。” 荀彧笑道:“文远将军不用多礼。我等已与我等已为将军备下接风酒宴。诸位里面请!” 众人在府邸大堂内坐定,荀彧击了击掌,早有婢女仆佣开始端酒送菜。众人吃喝间,荀彧又将曹冲这边一拨人介绍给张辽。实际上,这其中有些人张辽早就认识,又是寒暄客套良久后,方才有人提到正事。 曹冲起身,端起酒爵向在座众人打了个半圆,意为向大家敬酒后道:“小王奉天子之命,要前去瀛洲追击曹丕那贼子。只因各种缘由,已在带方停留了很长时日。如今张辽将军大军已到,海东军也已成雏形。小王的部旅自当即刻南下,不宜继续在此久留。所以这轮酒宴就当小王与诸位的饯别酒吧。小王在此敬各位大人将军一杯,以谢诸位对小王的攘助。” 曹冲怎么也是个天子亲封的海外藩王,众人立刻齐齐起身举杯相应,而后大家等曹冲将酒饮尽,也仰脖将各自酒水一饮而尽。待大家都坐下后,荀彧却开口向曹冲问道:“前几日,东青州府邸向魏王送去的情报和海图,不知魏王可否收到。又敢问关于向瀛洲的进军路线,魏王有何打算?若有用到东青州的地方,魏王只管开口便是。天子有令,让我东青州以及驻东青州的大梁军旅要对魏王提供力所能及支持。” 曹冲一听便知道荀彧所说的情报,便是由东青州府邸细作所收集而来,前几日送给他的。情报的内容大致是,曹丕军南下到伽倻国,与国王金已旺结盟,南渡瀛洲之事。 这所谓的伽倻国其实就是三韩之一的弁韩。它是由十二个平均间距不到二三十里的小城邦组成。位于海东半岛东南端。在这段时间,卫温派遣的斥候船所打探描绘的粗略海图上,可以发现这里是距离瀛洲陆地最近的地点,只需跨越一道宽约三百余里的海峡便能到达瀛洲。而且这海峡中还有一岛,唤作对马岛,可做渡河船队的中继跳板。 所以伽倻国是个绝佳的南渡瀛洲的基地。若换做其它地点渡海便是孤注一掷的赌注,如同棋盘上的过河卒子只能向前再无退路,遇到风浪难以及时规避,登陆后若没有立刻找到立足之地,找不到补给,也难以从海上提供补给。 此时,南新城府邸之中,曹冲还未来及答荀彧的话,负责将曹冲护航到瀛洲的卫温却站起来说道:“荀刺史以及三位将军,某确实有一事相求。就是恳请东青州以及朝廷大军能从陆地上助某的舰队袭取伽倻国。如此某才能安全稳妥的将魏王的大军送过海去。”接着,卫温又将为何要占据伽倻国的道理说了一遍。 荀彧虽为东青州刺史,但却并没有指挥三大军团乃至海东军的权力,所以他只是斜瞥了张辽一眼,因为张辽已被远在洛阳的冯宇封为东征军统帅,全权号令三大军团和新成立的海东军。 第734章 酒宴间的推演 南新城令守府邸大堂。张辽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拱手对卫温道:“卫兄奉诏令护送魏王去瀛洲就藩,某自当鼎立支持。只是…,只是我军从陆路南下到这伽倻城恐怕要耗时良久,不知道卫兄还有魏王是否等的起。从南新城到伽耶,唯有一条可行路径,便是先南下到马韩的不弥城。然后再从不弥城向东进入伽耶。虽然隔着五百里纵深的马韩所盘踞的区域,但据探马细作所报,马韩与东部秦韩所盘踞的崇山峻岭不同,他们的地盘虽也多山,但他们城池大多建在分散的小块平原上,且相互之间都有坦原平道相连。所以我们的陆路大军一路杀到马韩最南边的不弥国并不困难。不过这不弥国地形非常特殊…” 张辽说到这话语顿住,太史慈插话道:“难道这不弥国是在群山之中,好在我们梁军也已经积累了颇多的山地经验。现有我等三大军团的山地斥候加起来足有千人。” 张辽摇头道:“不弥国并非是位于崇山峻岭之中,也是在平原之上。但其方圆百里内,河川密布,峡湾纵横,间杂高岗丘陵。海岸附近又是群岛密布。可以用支离破碎来形容,地面虽平坦,但战骑战车无法纵横奔驰,反倒有利于熟悉地形地貌的马韩军游弋运动。某正是恐不弥国的守军不是如常坚守城池,而是利用这种地形与我军周旋其间。那样会将战仗时间无限延长。” 大家都以为张辽说完时,却没想到他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此外我们攻占不弥国后,接着又有个难题,从不弥国向东行百余里才能进入伽耶的地盘。这段路程虽然才区区百余里,但全段都是在崇山峻岭之中穿行,而在这崇山峻岭之中又分布着许多马韩小邦,他们可能出于报复,在我军行进中进行伏击。我军在山区行进本就缓慢,若还要保持警戒,两翼侦查完毕方才推进,那这百余里的行程怕是十天半月也走不完。” 张辽刚说罢,曹冲麾下的郭嘉立刻应道:“时间实乃紧迫,魏军已在东青州耽搁了些许时日,若再耽搁下去,让曹丕那贼子在瀛洲站稳脚跟,统合各路倭人土著方国。那么魏王为大梁在瀛洲开疆立业的困难就会大大增加了。” 郭嘉说完这话,众人都放下了杯筷,陷入沉默。张辽所提出的从陆路进攻伽耶的两个难点确实令人头疼。 不过卫温却很快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道:“文远兄放心,只要汝能出兵到不弥,即使出现文远兄担心的问题。兄弟我也有办法。不瞒诸位,近段时日,某麾下的东洋舰队已派出大量探船斥候南下侦查,这不弥城便是我们的重点关注区域。对各个海岛,峡湾,只要能通海的江河湖汊都一一进行测绘。虽然算不上细致,但却也算得上了然于胸。虽然这些江河湖汊峡湾海洋将马韩这块最南端的区域分割的支离破碎,但却有利于我们类似维京战船这样两栖部队出没。而且我们大梁的海军今年配置了一种新型战船,更是有利于隐蔽奇袭做战。文远兄兵抵不弥之时,大梁的东洋舰队便会提供协助。只要出现文远兄所担心的情景,卫某保证这些马韩人会作茧自缚。只是,从不弥到伽耶这段路程,虽未远离海岸,但与海岸隔着重重大山,卫某的舰队也无能为力了。” 此时,身为魏国国相的郭嘉捋着胡子又从席间站立起来道:“若真能取了不弥,并能保证此地成为一个稳固后方。那么我们也不用要立刻攻打伽耶。” 卫温立刻应道:“郭国相,汝可能没有懂某此前一番话的意思。若不拿下伽耶,直接以这不弥为基地,向瀛洲渡运兵马物资,进行攻略。那这个海路距离比从青州到东青州还远!我们如果如同当初熟悉东青州般熟悉瀛洲,并有类似带方郡守公孙旦这样的人接应,那么还好说。但现如今,我们对瀛洲一无所知,自然也没什么人会在瀛洲接应我们,也不知道曹丕的人会在瀛洲做了什么来对付我们。我们就隔着近千里海路冒冒失失的一股脑登陆上去,这个风险太大了。” 郭嘉见卫温急了,笑着摇手说道:“非也非也,某并不是要以不弥为基地东渡瀛洲。而是从不弥出发先行攻占那个叫对马的岛屿。我们占据了这对马岛,魏王的军队便有了个立足点。” 卫温立刻提醒道:“郭国相是要直接以对马岛为南渡瀛洲的基地?这个想法和某一样,但某的先决条件是要占据伽耶。否则…郭国相可能还不知道这伽耶国虽是化外番邦小国,但常年进行海上营生,因此也具备相当的海上力量。他们虽然不至于能攻袭我们占据的对马岛,但却可不时袭我从不弥到对马岛的海上补给航路。如此…” 郭嘉还是笑呵呵的说道:“卫将军莫急,请将某的话耐心听完。某固然知道这对马岛位于伽耶和可能来自瀛洲的曹丕势力夹击。但如卫将军所说,以对马作为南渡瀛洲基地的先决条件是占据伽耶。但只要我们占据对马岛后,我们便有了一个进攻伽耶的支点。那伽耶地盘上,有条大江唤作洛东江,此江贯穿伽耶全境。只要卫温将军用贵军特有的维京战船溯江而上,配合魏王的军队,便能一举拿下伽耶。” 卫温听完郭嘉的话,口中念道:“原来国相只是将某的先取伽耶再占对马的顺序颠倒了一下,但是就这么一颠倒却能起到事半功倍的奇效,真是神来之笔。国相不愧是当年魏主曹操口中万中无一的俊杰。” 卫温说完才突然意识到曹冲还在场,此话在此场合显得颇为突兀尴尬,甚是不妥,脸微微一红,干咳声坐了下去。 郭嘉此时又转身对荀彧一礼道:“荀刺史,魏国做为大梁番邦,占据本属于东青州治下的伽耶只是暂时的。待大梁军队彻底收服伽耶北边的辰韩,马韩后,下国自会将伽耶交还给东青州。” 荀彧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了默认。 第735章 马韩五十四邦 暮色苍茫的大海上,长长的一列帆影在天际线上沉沉浮浮,若隐若现。那是满载曹冲近两万大军南下的卫温舰队。与他们相距三十余里的海岸深处,同样有一支蜿蜒不见首尾的梁军步骑在平原坦道上疾行。 张辽亲率本部军团和徐荣军团一部,合计五千余兵马向目的地不弥城进发。沿途只要遇见马韩的城邦,便会先劝服其归顺大梁,若是拒绝,便会下令攻打。 马韩五十四个城邦的文明程度当下还处于相当低的水平。其城池大都是由沙土堆砌的三四仗高城墙围拢而成,好的还在城外挖了两三仗宽的护城河,绝大多数城池没有设立瓮城。守城的马韩兵将除了将领身着铁制甲片的札甲外,其余多是身着兽皮硬木所制成的甲胄,手持的兵刃也很简陋,人手一把五六尺长的矛枪,即使这矛枪有三成枪头不是熟铁所打造,而是青铜所制,显得很脆。与梁军钢刀交锋时,很容易被削断或砸碎。 如此,梁军进军途中自然是如同势如破竹一般。往往一番弩炮轰射,枪盾兵们云梯齐齐竖起,在长弓兵和火爆弹掩护下攀爬而上,最后打开城门。前后不到一个时辰便能攻下一座城池。 但就在张辽连克七城灭马韩七国后,却发生了张辽也没料到的变化。这一日,正在跟随行军队列策马前进的张辽又接到斥候来报,前方就是马韩的臼乌骨坦国了。 当张辽来到臼乌骨坦国的城池下时,却发现城头除了几杆随风飘荡的大旗却是空无一人。他以为马韩兵都躲在城垛后,于是招了招手,示意兵士们喊话。很快,几个新近招募进军团,颇通韩语的兵士站在城下高声呼喝起来。可是过了半天,城头还是毫无动静。 张辽心中一动道:“莫非这韩夷来给某唱空城计不成?”空城计是三十六策中的一计,而三十六策》是冯宇亲自编撰的兵书,是梁军中包括队率在内的低级将领也要通读的基本战术兵书。当然其中很多故事被冯宇改头换面一番。 只是在冯宇所写的空城计中有两个案例,一个是空城诱敌伏击歼敌,另外一个就是诸葛亮原版的空城疑兵威吓阻敌。他还在结语中写道,为何同一行为能引发两种结果?施计之人该如何预判得到什么结果,以及该如何反中这空城之计。此前徐荣在南新城之战中若不是按着三十六策》中教科书般的处置之法全力守住南新东门,只怕损失会更为巨大。 当下,张辽见到这座疑似空城,便立刻下令小队斥候入城查看。这次他们连翻越城墙都不用,因为连城门都是虚掩着的,斥候们大模大样的推开城门,策马而入。不一会便传来斥候的消息,城中确实无人。张辽又抽调精锐步卒守住四面城门,而后同时从几个城门同时进入这臼乌骨坦国的城邦。入城之后,梁军迅速散开,四处搜索马韩人。结果不仅连个人影都没看到,甚至连鸡犬等活物都未见到一只。粮仓府库空空如也,甚至连家具都被尽量搬走,搬不走的也被刻意捣毁。 张辽这才相信马韩军是真的退走了。他随即传令道:“传某军令,让将士们在城中埋锅造饭,稍加休整后,继续南进。留下一营兵马驻守此城,待后方的海东军赶来换防后,再前来追赶本队会合。” 他顿了一下又提醒道:“照老样子,城中留下一组斥候令兵,配备传信鹞隼。遇到紧急事态,随时与本将主力联络!” 中午过后,吃饱喝足的张辽军出了这城池,继续南下。让张辽奇怪的是,这一路上接下来碰到的马韩城邦,都如同那臼乌骨坦国一样,空无一人。张辽心中隐隐升起了一种不详之感,他能预料到,这些马韩人必定已经商量妥当,联合起来对付自己,否则不会采取如此统一的行动。 张辽所猜测的不错,就在他势如破竹的向不弥城进军时。马韩五十四邦盟主,狗邪国主乌邪兴急急慌慌召集各邦方国齐聚狗邪国,商讨对抗梁军之事。 会上,众马韩国主议论纷纷,有的说梁军如此势大,连横行一方的百济都在短短的十天之内就亡于梁军之手,若是与之硬扛,无异于以卵击石。不如与梁军谈和,只要大梁能做出稍许让步,保证他们的这些国主的贵族身份,即便在大梁郡县之下做个乡侯亭侯也好。 对此立刻有人提出,理由是若是如此降了大梁无异于成为中原皇帝治下任人摆布的鱼肉。而且还将西汉大儒董仲舒的那套三纲五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拿出来吓唬大家,问道:“若是降梁,你等便是那中原皇帝的儿子了,敢问你们谁愿意认别人当爹?而且他们这些中原汉人还认为,老子可以随便杀儿子,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等我们真如此寄人篱下时,这皇帝某天突然觉得我们不放心,一句话要处死我们。我等这无土无民无兵之人那还不得引颈待戮啊。” 众人听了这话顿时唏嘘不已,再无人提完全答应梁军条件,无条件归顺大梁的事情。接着又有人提到,那就五十四邦拧成一股绳,痛击梁军,将梁军彻底赶出马韩的地盘,甚至将他们赶出带方郡。 马上有人说这是不现实的,因为即使将当前这支梁军击败了,以大梁的实力很可能会再派十倍于此的兵马前来,或是让纵横在北方草原和黑森林中的那支传说中的北府军南下,到时只有区区五十四个城邦,十余万人口,弹丸之地的马韩又该如何抵挡?到时,即使联合秦韩与伽耶只怕也不可能抵挡的住。 马韩几十个国主争吵议论了一天,方被乌邪兴一锤定音的决定道,先联合起来给来犯的梁军迎头痛击,将其揍疼打惨了,再行试探性的讲和。若是大梁能做出让步,保持马韩的相对独立,让马韩国主们名义上做为大梁的郡县长官,便能止战。否则再行联合辰韩和伽耶与大梁打到底。 第736章 东方条顿森林 做为马韩盟主的狗邪国王乌邪兴很快与众马韩国主定出了抗击梁军的策略。他们以最近几日的战例来看,知道凭借城池固守显然无法奏效。这些城池对于梁军,就如同面对铁锤的鸡蛋般脆弱。至于野外对仗,马韩军更不可能是梁军的对手。所以凭借地形地利与梁军缠斗,再局部集结优势兵力一点点的歼灭蚕食梁军兵力是他们唯一能选择的战术。因此,马韩各路邦国见到梁军前来,便会主动撤去。他们有的前往马韩最南端的不弥国周围集结,有的却是前往位于深山中的狗邪国与乌邪兴会师。 …… “报!启禀将军,前方就是黑雾林,是将军专门嘱托我等要提醒汝的。”一名令兵向正在策马领军而行的张辽报道。 张辽立刻驻住马步,口中念叨着“哦,黑雾林到了。” 从南新城出发到不弥国,一路上基本是在平原坦道上行走。这些平原坦道虽然是被山岭分为一片一片的作为谷地或盆地存在,但这些平原之间绝大多数却是有宽阔的通道相连。因此步骑在上行走只是曲折了些,并没有太大阻碍。 而这黑雾林便是那极少数中的一个。黑雾林夹在一个宽阔的谷地和一个方圆五十余里的盆地之间,那盆地正中还有一个马韩的城邦。这黑雾林两边的山岭间距虽有近十里之宽,但地势并不平坦,大量低矮不等高约数仗的土丘分布其中,地表上又长满了参天大树,最重要的是它有数十里之长。 张辽的大军虽然能在这灌木甚少的林中穿行,但是却危险重重。张辽之所以对黑雾森林如此谨慎,除了来自自身的兵学常识外,还有他在冯宇所著的一本中级军事著作中,知道两百多年前,也就是王莽篡汉时期,发生在西方大秦国与其北方日耳曼蛮族之间的一场著名战役。那一战就是在和黑雾林地理环境差不多的条顿森林进行的。当时三万大秦军遭遇数百股蛮族兵马如同蚁噬般的伏击,最终包括家眷在内的三万大秦军绝大多数都未能走出那片黑森林。 张辽一字一顿的下令道:“传我军令,全军停止前进。选出百名最为精锐的斥候,分为十股,对黑雾林进行全面探查。另外叮嘱这些斥候,他们的任务只是探明林中到底有无敌军伏兵,不用侦探敌军的布防。若是真有敌军埋伏其间,切莫打草惊蛇。只管回来通报便是。” “诺!” 不一会,百名打着绑腿的山地斥候策马从队伍后方冲了上来,距离那黑雾林还有近百仗距离时,齐齐跳下马来。分为十股,沿着不同的路径,悄然徒步的向黑雾林摸去。森林边缘地带的草丛灌木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之声后,这些斥候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过了约两个时辰后,第一组斥候回来报道,林中并无敌军踪影。而后,又有接二连三的斥候返回,皆向张辽报告说黑雾林中并没有发现敌军踪影。张辽还是有点担心,反复向这些斥候询问确证,是否林中各个角落都探查仔细了。其中一名斥候将官道:“请将军放心,我等知道事关重大,在林中仔仔细细都勘察过了。此林长三十余里,宽约十里。我等分为十组,每组负责一里宽,如同梳子般将这片林地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梳了一遍。这林中因为树木遮盖,地表难见到阳光,所以灌木稀少,藏不了人。我等连树洞中,树冠上是否藏人,乃至那些土岗上是否有挖掘有藏兵的洞窟都仔细观察了一遍。可以保证绝没有大股兵马在其中藏伏。当然若有敌军零星斥候兵士躲藏其间,这个…这个卑职和儿郎们肯定是没办法完全侦知的。” 张辽听到这方才确信黑雾林中至少没有大股敌军伏兵存在,他正要催促兵马通过黑雾林时,最后一股斥候却匆匆向张辽奔跑而来。还没等到张辽近前,就迫不及待的高呼起来:“报!我等在黑雾林东面山岭的背后中发现了敌军踪影!” 张辽心中一震,连忙对已跑至自己面前的斥候头目问道:“快说,具体情况是什么。”这组斥候的头目喘着粗气,将自己这组人马的探查经过和所发现的敌军踪迹详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张辽听。 原来,这组斥候被分配到最东面,负责东面森林边缘的山岭山脚处侦查。他们自北向南行进了一遍,穿过了黑雾森林,也和其余组的山地斥候已养,并没有发现有敌军踪影。但在返程时,其中一名兵士小解时意外发现了人的踪迹---一泡人类的新鲜大便。 他急忙召来同伴,众人又在周围仔细探寻一番,发现了一条明显的脚印痕迹。好在他们带了一条带着嘴套的撵山犬,急忙放犬追踪而去。撵山犬带着他们上了东部山岭的山麓,穿过一个山坳,绕到山岭的背面,在这里一个谷地中,他们发现了明显马韩人装扮的兵马。 张辽瞳孔露出兴奋之情,急切的问道:“这支马韩兵马数量大概有多少?” “回将军的话,他们大概有两到三百人的样子,山谷中还扎着些许帐篷,很明显他们在此是长期驻留的。” 张辽又露出疑惑的表情,口中情不自禁的说道:“怎么才两三百人?这点人够干什么?”他转念一想,立刻领悟到什么,向哪斥候又问道:“这山岭一面的山麓上,类似这样的山坳通道多吗?” “回将军的话,不计其数。不过卑职被分配的任务是侦查黑雾森林,若是这些山岭中的山坳全部一一查看,短短两个时辰肯定不够,卑职这点人手,甚至两天时间都来不及。” 张辽心中顿时豁然,马韩军定是分为很多股,躲伏在类似的山坳山谷中,待梁军完全进入森林腹地,方才冲杀出来。 他点点头对斥候道:“这个本将自是清楚,本将也没想到他们会将伏兵设在离黑雾林中心地带如此远的地方。不过这颗是各十里宽的林子,隔这么远,还隔着山岭,他们该如何不约而同的获得我军通过的黑雾林的情报,并做到及时出击攻击我军呢?” 第737章 万蚁噬蛇 张辽这番问话实际上是在自言自语。但周遭的人以为张辽是在问他们,那么斥候将官立刻回道:“将军,他们可能在密林之中部有极少数的斥候探马。待我军通过时,方才去飞报藏在东部山岭背后的敌军。而这样零星的人藏在如此大的林地之中,我们也不是很容易觉察到的。” 张辽连连摇头说道:“他们可不止你们发现的这一股,而是应该有至少数十上百股,分布于不同且相距不近的山坳山谷中。因为他们知道,我军只能以长蛇阵的队列在这样的林地中穿行而过。他们便可以从不同的位置对我军各部发起突袭。这也就意味着需要数十上百个斥候来通知各股敌兵。这么多斥候若是藏于林间,即使藏的再好,刚才我们斥候的搜索也不可能一个都没察觉到。” “会不会用响箭之类的东西,以声音来传递讯号?这样只需极少兵士通知其中一股敌军,然后他们再向临近敌兵发出声音讯号,以此类推接力下去,传遍给所有敌军。” 张辽还是摇头道:“不会,这个黑雾林长达近八十里,假设敌军有四十股上万人马。那么平均每两股之间的距离是两里路,这个无论是响箭还是锣鼓什么的不可能传这么远。更何况,他们藏身处不是平原,其间有大山高岭阻隔,声音更不可能传送出去。即使他们在山头山坡上布置中继接力传递的兵士,那样传出讯号也太耗费时间,必定贻误战机。同样道理,他们也无法用狼烟,旗语一类方式及时传播讯号。” 众人沉默几息后,一名斥候肩膀上的鹰隼不耐烦的扇起了翅膀,跃跃欲试冲向空中的样子让张辽一个念头闪过。他顿时心中了然,哈哈大笑道:“某知道他们获知我军动向情况的方法和打算了,那我们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 黑雾林东部边缘处,乌邪兴和几名亲兵正蹲伏在近一人高的灌木丛中。黑雾林中灌木稀少,但在这与东部山岭交界的边缘地带却灌木繁多,相反参天大树却变得极其稀少。因此蹲伏在灌木丛中人的视线能不受阻挡的投向黑雾林的上空。 乌邪兴此时正在观测着梁军是否从自己经所监视的这段林地通过,这事怎么也不需要他这个马韩盟主来做。 但他却坚持要亲自来监视梁军。此前,在离此七十里处的邪狗国城池中,聚集了来自二十余马韩城邦,合计九千余人的兵力。 乌邪兴将他们分为三十股,每股三百人,部署在黑雾林东部山岭中的各个山坳中,而后每股兵士都派出两三个斥候,监视梁军的动向。乌邪兴知道梁军斥候的厉害,明白自己若是在黑雾林中放很多人,很容易被那像猎犬般敏锐的梁军斥候发现。因此乌邪兴只是让自己这些斥候,蹲伏在靠近黑雾林边缘的山麓脚下,而不是进入林中。 在这么远的位置,斥候们是不可能察觉数里之外,正在林中穿行的梁军动向的。但他们的视线只要保留在空中,查看是否有大批鸟雀冲天而起,就能知道自己所监视的这段是否有大队人马到来。而且他们能凭借不同地点鸟雀腾空而起先后顺序和时间估算出林中兵马大致的前进方向。 突然,几只本只在夜间活动的鸟雀腾空而起,在空中不断盘旋着,出现在乌邪兴的视线中。乌邪兴心头一震,立刻瞪大了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空中。接着更多鸟雀冲到半空中,显然梁军的大队人马已经到了那片林子下。 乌邪兴身边的亲卫主动领命道:“大王,我这就去把藏在山坳中的弟兄喊出来!”乌邪兴点了点头。那亲卫飞一般窜了出去,消失在草丛中。小半个时辰后,三百马韩兵将出现在乌邪兴身后。 一名将官上前对乌邪兴道:“大王,人都到齐了,可用发起攻击了吧。” 乌邪兴摇头道:“慌什么,再等等。这里距林子入口还不远,梁军的队列又长达三四里。这小半个时辰时间,他们的全军估摸着还没能深入这座林子。” 乌邪兴心里默念掐算着时间,又过去片刻钟他终于对这三百名将兵高声下令道:“出击。注意我们专攻他们的后军。他们的前军,中军有自有其余友军负责。另外再交待一遍!我们不要恋战,而是要打了就跑。只要杀伤数十上百梁军便迅速后退。切莫和梁军军阵硬怼。” 说罢,他又顿了顿得意的对这三百兵将道:“别看我们每次攻袭只杀伤他们数十上百人,但我们在这八十里的森林中有几十股这样的部队。如此就会如同万蚁噬蛇般将梁军啃的骨头都不剩!出发!” 三百兵将用马韩语齐声称诺,而后跟随着乌邪兴向林中走去。乌邪兴身披铁甲,提着把二十斤重的开山斧,大步流星的冲在最前方。很快就来到了他预期抵达的位置。 让他十分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看见如同长龙般在林间鱼贯逶迤前行的梁军兵马和辎重。他的视线中只有孤零零的几乘梁军的辎重车,还有两队表情紧张的梁军兵士挺盾持枪,护卫在辎重车旁。 乌邪兴耳中听到稍远处传来的喊杀声,便明白已有开始与梁军交锋的其余股兵马。乌邪兴来不及多想,将手中开山斧向空中一举道:“杀!”。三百马韩兵将随即簇拥着他杀向了梁军。 森林之中,根本无法组阵对战,乌邪兴的马韩军只能以散兵冲锋的形式做战。而梁军也不组阵,只待马韩军冲的近时,齐齐投出矛枪。两百支矛枪虽有树木阻碍,依旧有五六十支矛枪洞穿了马韩兵士的躯体,在一片哀嚎惨叫中,数十名马韩兵瘫软倒落在林地之中。 紧接着两百梁军枪盾兵迅速依托几乘四轮辎重车和大树结成了一个简易军阵。几乎同一时刻,那些四轮辎重车的车厢顶盖突然打开,二十余名长弓手出现在车厢之中,随即拉弓放箭。 第738章 偷鸡蚀米 乌邪兴前方的一名亲兵距离梁军仅有数尺之遥。此时只听噗的一声,仅仅两仗外的长弓手开出一箭,刹那间就洞穿了乌邪兴这名亲兵的胸膛,斜穿而过。又射入了乌邪兴的甲胄之中。 乌邪兴只听到铛的一声响,身体一震感觉就像被人重重的推了一吧,将他前冲的步伐刹那间止住。他低头一看,一支箭杆上满是鲜血的超大箭矢已射入了自己的胸甲左侧,好在射入的并不深就被铁甲卡住,未能刺入皮肉。 此时乌邪兴左前的那名亲卫兵士已直挺挺的扑倒在地。他这才意识到若不是这亲卫用身躯将这重箭缓了一缓,这一箭便会洞穿他的胸膛。 乌邪兴也就呆了一呆,而后怒吼一声冲上两步,挥动利斧向前方的盾墙力劈而去,不想盾墙缝隙之中已冒出两支矛枪,直奔他的躯体而来,乌邪兴急忙改劈为拨,将这两支矛枪左右拨开。与此同时,附近接连传来惨叫声。原来同样不少冲到盾墙前的马韩兵不是被矛枪捅杀在地,就是那些用车厢侧壁做掩护的长弓手所狙杀。 乌邪兴一看这显然是梁军早有准备,大叫一声:“不好。撤!全部撤离!”说罢他倒提着大斧就向后狂奔而去。他这一退,其余人岂能还偶战意,纷纷收了兵刃跟随着他向后狂奔而去。 但是他们才跑几步,便发现自己后方也出现了一支梁军,同样以辎重车树木为依托,组起建议军阵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在如同磅礴大雨的矛枪和重箭投射下,被标枪重箭贯穿身体的马韩兵不计数。他们倒在血泊之中,痛苦的嘶喊哀嚎起来。残存的马韩兵不敢直冲硬撞,只好调转方向先向侧面奔跑,再折向东方,试图逃回山岭之中。谁知,此时林地中却传来马蹄声。二十余骑梁军重装骑兵追杀而来,他们轻挑骑枪便将奔逃的马韩兵一个接一个刺倒在地。 黑雾林中到处是兵器交鸣和厮杀喊叫之声。再向南走也能见到八九个类似的战场,冲出的马韩军被早有准备的小股梁军迎头痛击,调头逃跑时候,却发现身后又出现了新的梁军。 原来半个时辰前,张辽便领着抽选出来的两千梁军入林,留下剩余的三千多梁军在林外做为后备。当他们入林后,剩余的梁军便进入黑雾林临近东部山岭的地区,截断那些马韩伏兵的后路。 张辽的人马边走还边故意发出巨大的喧嚣,将林中鸟雀惊起。每走一段距离,便布置下一股部队做好迎战马韩伏兵的准备。 此时,张辽将鲜血淋淋的长枪向地上一戳,举目望去,自己四周的林中地面上已横七竖八的倒着马韩人尸体,而梁军的尸体却很少见。 不一会,数百兵士就齐聚在他周围。他们是张辽身边剩下的最后兵力,其余兵士都被沿途分派出去对马韩人进行反伏击。小半个时辰后,分出的若干股梁军相继赶了过来。梁军又在林中聚集为团。同样,沿着森林东部地带前进的那股梁军也在结束战斗后汇聚成团,并派出飞毛腿和张辽取得了联络。 张辽高声对梁军说道:“战斗还未结束,这黑雾林长达七八十里,我们只走了两成不到。诸位要再接再厉,如法炮制将这些马韩老鼠一一引出加以歼灭。待我们出了这黑雾林,便有一马韩城池等咱们去取,我们入了城,本将许汝等今夜喝酒吃肉。出发!” 随即梁军有如同两条长蛇先后一西一东的向剩余的林区游动而去… 山岭之中,身上插着一支箭矢,有两处刀伤一处枪伤浑身浴血的乌邪兴在亲兵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奔逃着。 乌邪兴侥幸逃出了梁军的追杀,他亲自带的这股人马中,和他同样幸运的不超过一百五十人,这意味着他自己这支兵马折损超过了一半。若不是他早有心理准备,见势不妙立刻喊撤,只怕损失会加倍。如此看来,其余的马韩兵马折损的只能比他多而不会少。 乌邪兴扭头看看没有追兵,且自己逃入了山区,便喝道:“不要跑了,梁军没有追来了。”说罢他便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众人陪着乌邪兴在沮丧中沉默几息,他又突然有站了起来惊叫道:“不行,我们得立刻通知南边埋伏在山岭中的各股人马,否则他们会像我们一样偷鸡不成蚀把米啊!那样我马韩的元气可要大伤不少了。” 周遭兵士流露出为难的表情,其中一名品阶较高的将校道:“大王,我们要赶在梁军前为友军通风报信,颇为困难。这山区不如林地中好走,翻山越岭要比林中穿行慢好几倍,赶去时只怕也来不及了。我们若是入林,零星步卒又难以保证不被梁军游骑截杀啊。” 乌邪兴此时情绪已十分不好,听了这马韩将校的一番话后,便气愤的骂道:“你等都是帮懒鬼,怕死鬼。快立刻安排人去通知南边那些还在等待出击的友军,要他们停止进攻。”马韩兵将们见此只好唯唯诺诺的退去,安排人前去通报更远处的伏兵。 …… 张辽眼前豁然开朗,又看见了秋日中明媚的阳光,群山环抱空旷开阔的平原又展现在他眼前。他便知道,自己的军队已行出了黑雾林。 他按各部汇集上来的军情,毛估了下,梁军在黑雾林中至少斩杀了四千名马韩兵卒。而梁军一共伤亡失踪了不到六百人。可谓是全胜。只是让张辽奇怪的是,到了黑雾林最后三十里路时,却再也没发现飞蛾扑火的马韩军。此时,张辽心中暗道,难道是马韩集结的兵力并没有多少,所以只在五十里的路途上布置了伏兵?他当然不知道,这其实是乌邪兴的亲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使出浑身解数,将消息和乌邪兴的军令通报给了剩余的近十余股马韩伏兵,才让马韩人没有付出更多的伤亡。 张辽大军在平坦的盆地中前行,不多时一个城池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第739章 宛若迷宫 这座叫做多罗的马韩城邦城池虽不是空城,但守军也不多。如意料之中的事,仅仅半时辰,张辽军便攻入了该城。 在令兵向张辽禀报多罗城中确已扫清残敌后,他方才策马率领主力进入城中。他来到多罗国的王宫府邸下了马,这才发现这王宫不同于此前他占领的那些马韩城邦空城---府邸家具被刻意破坏捣毁,有的甚至一把火烧掉,而是保存完好。张辽暗道,想必是多罗王认定马韩军能在黑雾林击溃梁军,所以没做过多的撤退准备,方才如此吧。 此时军中一名营都尉军阶的副将来到张辽面前,欲言又止的样子。张辽立刻问道:“何事?休要吞吞吐吐的。”那副将这才吱吱唔唔道:“启禀将军,当下一些兵士嚷着要酒要肉,说这是将军亲口告诉跟他们说的。” 张辽这才想起,自己在黑雾林中确实许诺众兵将,完成任务走出黑雾林攻入多罗城后,便酒宴犒赏大家。可这次梁军疾进不弥国,本就轻装简行,抵至位于海滨的不弥国后方能获得卫温东洋舰队来自海上的补给。 所以梁军有限的辎重都装的是基本主粮马料,还有火爆弹。梁军甚至连石弹都没携带,而是临战时,搜集本地石料用一种打磨工具现场打磨。如此情况下,怎么还可能携酒带肉。这下让张辽为起难来,这五千将士不可能为没吃上一顿酒肉而导致什么后果,但多少会让士气下降点。更何况张辽也不想做个无信之人。 就在张辽犯难之时,一名令兵却是满脸喜色的急匆匆来报,城中府库中不仅粮草充足还备足了酒肉。原来这些物资本就是准备给黑雾林东部山岭中那些马韩伏兵用的。而酒肉也是乌邪兴要用来伏击梁军成功后庆功用的。 夜幕降临,多罗城中的梁军兵士们都兴高采烈的吃喝着酒肉。而距此数十里外的一处狗邪国山中坞堡确实情景大不一样。乌邪兴带着残兵败将退入此堡,并派出大批小队人马四处收拢黑雾林中的溃兵。当下,这座坞堡愁云惨雾,满是痛苦哀嚎的伤兵和狼吞虎咽着稀粥野菜的饿兵。 坞堡正中一所宽大的屋室中,乌邪兴咕噜噜灌了口酒,又撕下鸡腿上最后一块肉。他一边咀嚼着鸡肉一边恨恨的说道:“娘的,本王就是咽下不了这口气,一定要想个办法再狠狠教训梁军一下。” 旁边已有狗邪国的将领劝道:“大王,这梁军势大,我们还需先避其锋芒。还是先让不弥国的苏阀都利王和集结在不弥城的三十余邦的大军与其斗上一斗,我们看准机会再行出手也不迟…” 乌邪兴听完,气的眼睛一瞪,顺势就将已经啃光的鸡腿骨砸在那将领头上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心眼子。若是那苏阀都利败了,梁军掉头就会对付老子。老子这样都奈何不得梁军,到时怎么抵挡梁军的全力进攻。若是那苏阀都利赢了,老子在关键时刻袖手旁观,在马韩众邦中岂不是身败名裂。这马韩盟主的位置还能坐下去吗?” 将官听了这话,连忙向乌邪兴认错赔罪,退到了一边。此时,乌邪兴的眼睛突然一亮道:“等梁军与苏阀都利交战杀成一团时,我们倒是可以集中兵力攻袭梁军后方。本王知道,他们这次南征也就带了五六千人马,沿途八百里,攻下了二十余座城池。他们不可能每座城池都囤积重兵,而他们的粮草补给迟早会用尽。他们必然会依托城池建立一条粮道。截断他们的后路,我们既出了口恶气,也算间接帮了苏阀都利。” …… 三日后,不弥城王宫一间颇为宽敞的房室中,不弥国主苏阀都利正与数十名马韩其余城邦的国主汇聚一堂。这数十名马韩城邦国主早在数日之前就带着各自兵将汇集与此。 当下,是因为苏阀都利得到斥候禀报,梁军已距不弥城不到五十里,算是已经进入到不弥国境内,所以他急忙将这些马韩国主召集而来。 此次马韩为了对抗梁军南攻,分别在狗邪与不弥合并,分为北联军与南联军。北联军自然就是由乌邪兴统帅的那支部队。而南联军之所以由苏阀都利来统帅,除了因为梁军的攻击目标是不弥国外,更因为苏阀都利此人在马韩诸邦中威望颇高。若不是他太年轻,马韩诸邦盟主之位怕会是由他来做。 当下,苏阀都利看众人都已到齐,便抬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厅堂之中顿时鸦雀无声,等待苏阀都利的发话。他们对付梁军的策略早已制定商论好了,所以也不用做什么商议,苏阀都利开始以马韩南部联军的统帅身份发号施令,为这些马韩国主一一布置任务。 …… 距离不弥城五十里外的某处,正策马随着队列行进的张辽突然发现队伍停顿下来,由于前方突然无令而停,后方的人员还在向前涌动,因此难免造成了一片混乱。张辽大吼道:“怎么回事,前军为何突然停了下来,是遇敌了么?” 早已有令兵匆匆来报道:“启禀将军,我们的路途可能又走错了。我们的前路为一条宽百仗不知是河流还是峡湾的水面所拦截住,前军被迫停止前进!” 张辽带着愠怒道:“速速传令,全军停止前进。另外派出斥候,探明前行的正确路径。” 这已是张辽第三次遇到类似情形了,他的大军开入不弥国的实际控制范围后,才发现这里峡湾,海峡,江河湖汊多的超出自己的想象。除此还有距离海岸仅仅数百尺到几里的大小不一密布的岛屿。这些岛屿与海岸或之间有的有人堆砌的堤坝或简易桥梁相连,如此又构成了更多的水汊峡湾内海。 张辽军有通过各种渠道搜集来的信息和地图,加以汇总后绘制出了尽可能详尽准确的地图。但在如此宛若迷宫般的地形,让只能在陆地上行进的他们也频频走岔了道。 第740章 缠斗 随着一声号令,张辽所统帅的梁军开始转向,调头沿着这条深入陆地的海湾向西北方行去。 若是没有差错的话,这条数百仗宽海湾的尽头是条大江的入海口,在沿着江岸溯水行进几里路,江面便能收窄到两三百尺宽,梁军凭借辎重中所携带的折叠浮桥就能轻易渡过河去。 兵马刚刚开拔了片刻钟,顺着右侧的水岸行了几里路,队伍左侧却又出现了条水道,也不知道是海水还是江水。张辽让兵士检测了一番,发现水是流动的且是淡水,这才确定是江水。兵马继续前行,两条水道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狭,想必这江水也是汇入到海湾之中,或是那条大江的支流。 张辽耳边突然响起咻的一声响,他凭半辈子的经验就知道这是箭矢的破空之声,下意识的一低头。一支箭矢插着他的头盔掠过。紧接着他听到噼噼啪啪的一阵乱响和两三声惨叫。原来是自己的部队遭到了弓矢攒射。早已有兵士高喝示警道:“有敌!警戒!”,“他们在右岸!” 张辽已经跳下马来,眺目向右方望去,只见右手侧那条宽约百余尺河流郁郁葱葱的对岸上,突然冒出成百上千的马韩兵士。他们一半人手中持有弓弩,正在对着这边开弓放箭。梁军有精良的环片甲和大盾防护,但即使如此,猝不及防的梁军在密集箭矢下还是有几人不幸要害部位中箭,中箭伤亡。 梁军倒也反应迅速,面向河流拼起了盾墙。还有兵士开始向河对岸投射标枪,一些长弓手也拉弓放箭。梁军的标枪射程最远也不过三十余尺,因此不少矛枪噗噗通通的落入水中,只有少数标枪越过河流,刺入了最靠前的马韩弓弩手的身体,迫使他们退后了几步。长弓手的箭矢却在不断的夺取着这些马韩弓弩手的性命。与此同时,这些马韩人开始抛投一种可以飞旋的镰刀还有利斧。 这些镰刀和利斧大多数打在盾牌上,但也有少数碰巧钻过了盾墙的破绽或直接越过了盾墙,击中了梁军兵士。环片甲无法阻挡这些镰刀和利斧,它们瞬间在铁甲上切开翻卷的裂口,接着劈入躯体之中。被击伤的人立刻发出痛苦的嘶嚎。 张辽脸色一沉,喝令道:“架设浮桥,渡河追击。”随着他的令下,大批梁军兵士从几乘辎重车卸了下折叠浮桥,而后被他们扛在肩头冒着箭雨和刀斧的抛掷向河道冲去。 河对面的马韩军见梁军要渡河,将”火力”全集中在这些架桥的梁军兵士身上。即使有盾兵为这些辎重兵提供掩护,但不可能所有部位都护住,铺架过程中总有破绽露出来。因此不断的有梁军兵士在中箭中刀中斧伤亡,清澈的河水中也泛起汩汩殷红的血迹。不过与此同时,被梁军长弓手射杀的马韩兵也不计其数。 当梁军将浮桥铺到一半时,河对岸的这些百济兵突然在号令声中齐齐后退,消失在河对岸的一座土坡之后。当梁军假设完浮桥,大股梁军的轻骑飞羽策马而过追击时,这些马韩兵将早已没了踪影。 张辽无可奈何的重新收拢兵将继续前进,在抵达不弥城的最后几十里道路上。张辽又遇到的四五次这样的类似袭击。每次或多或少的给张辽军造成一定的损失。 前一两次,张辽还试图抓住对方加以报复,但最后发现是不现实的事,也明白过来这就是敌军的一种战术。所以再发生这样袭击时,张辽干脆只是消极防御,用盾墙掩护行进的军队尽量减少伤亡。另外张辽还让长弓手发起一定力度的反击,同时军队继续保持着行军速度,不让敌军拖延时间的打算得逞。 最终,张辽在马韩军三番五次的袭扰下,终于还是抵达了不弥城城下。在他意料之中,苏阀都利果然没有打算与他硬拼,不弥城已是空城一座。已被苏阀都利军三番五次袭扰,不堪其扰的张辽军急匆匆进入城中,张辽这才安下心来。耐心的等待着卫温派出的战船和部队前来与自己会合。 …… 就在张辽进入不弥城的同时,后方一百五十余里处,被梁军占据的多罗城正遭到乌邪兴大军的猛攻。 此时,这多罗城仅留有张辽的一个步兵营屯守,海东军还未来及前来换防。沿线定期巡逻的两队重装铁骑也需要数日后才能抵达多罗城。而守城梁军面对的却是多达五千的马韩兵。 多罗城扼守黑雾林的咽喉,若是放弃难保日后马韩军不会又在黑雾林中玩什么花招。丢失了多罗城就等于丢失了黑雾林这一天险要地。所以其余城池在危急情况下可以弃守,但多罗城是被张辽下了死命令也不能弃守和丢失的城池之一。 守城的营都尉将自己麾下这五百兵士分为五队,每面城墙只有一队人马百余人屯守,而最后一百人却放在城中那座坞堡式的王宫中做为后备。 多罗城头的四百梁军兵士,持盾握枪,面色紧张。他们耳中满是马韩军那诡异的号角声。起初他们只闻号角,却不见马韩军的人影。但在周遭的号角声连成一片后,大批的马韩军出现在多罗城外的盆地平原上。马韩步卒喊着节奏鲜明的号子,从四面八方向多罗城涌来。 接着乱箭如同飞蝗骤雨般向城头飞来,梁军兵士们急忙躲伏在垛墙后,紧贴着墙壁一动不动,任凭箭矢嗖嗖的从头顶飞过。不久,他们耳中又听到震天的鼓声。数千马韩兵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扛着云梯如同潮水般四面向多罗城蜂涌而来。 不一会的时间,四面城墙上都架设起了密密麻麻的云梯。马韩兵士攀梯而上。 其中东面的城头梁军还是静悄悄的。待马韩兵士爬到一半,城头响起了炸雷一般的声音“杀!”数十个箩筐从城头的垛墙后升了起来,而后里面的东西倾泻而下,那不是滚木也不是擂石,而是巨大的稻草捆,浸入了石脑油的稻草捆。倒出的一瞬间突然燃烧起来,如同一条条火龙向城下扑去… 第741章 突袭多罗城 多罗城东面城墙.被火脑油助燃的稻草捆当头砸在一名正在攀爬的马韩兵卒头上.此人顷刻间身上衣物燃烧起来,变成了火人,和那熊熊燃烧的稻草捆一起顺着云梯向下滚落。如此,一连串的带下了云梯上的三四名马韩兵卒。 其余云梯上的情形也大抵如此,稻草捆落到云梯根部后还继续燃烧着,烈焰让周遭的马韩兵卒不能靠近,并且将竹制的云梯烧的噼啪炸响。在后押阵的乌邪兴见此高叫道:“快灭火!攻城的兵卒将水蓑衣穿上。” 马韩军已领教过梁军火攻武器的厉害,因此也有所准备。随即大批马韩兵卒拎着各种稀奇古怪容器所盛的水向火焰泼洒而去。又有大批兵卒担着新的云梯冲来,不同的是此次他们连头带身,披着厚厚的被水浸泡过的蓑衣。当梁军的稻草捆大火球再次滚落时,他们身上只是因为沾染了点火脑油而起了些火苗。但这火根本无法穿透冰柱身上的蓑衣,烧着蓑衣内的衣物。 一名批着蓑衣的马韩头领距离城头还有仗余时,一块重达数十斤的石头被抛投出来,正砸在他的头盔上,顿时颅骨粉碎没发出半点声响的跌落到云梯下。与此同时,抛投石块的梁军也在如同飞蝗般的箭雨下,中了一箭。所辛这一箭刚好射在他环片甲胄上最坚硬的部位,未能穿透甲胄给他造成伤害。 云梯上的马韩兵将们却是不顾云梯上方不断落下的尸体奋力向上攀爬。他们在多罗城周围先后竖起了多达六百具云梯,因此尽管四百梁军竭尽全力在垛墙后腾挪截击他们,但最终力不能逮。还是让一些马韩兵将钻了空子,窜上了城头。 一名马韩兵卒飞身跳到垛墙之后,刚刚把身上厚重的蓑衣抖落,还没来及举起自己的兵刃,就被一个背着三支矛枪,手持两尺利刃的梁军兵士割断了喉咙,捂着汩汩冒血的脖子倒在城墙墙头。此时,又同时有三名马韩兵在这梁军兵士附近的地方爬上了城墙城头。这梁军兵士要以一敌三,面目表情顿时紧张起来,挺盾持刀,准备与三个敌兵近距格杀。 这名梁兵却没有发现还有第四名敌兵在他身后攀上了城头。因为他身后的袍泽正与另外两名马韩兵厮杀,所以这名敌兵可以毫无阻拦的向他身后悄然摸来。 眼看这梁兵腹背受敌,要命丧当场时,却听到城中传来的锣声,那是营都尉发出的撤兵信号。听到这锣声,城头的梁兵就应该收缩到城墙梯道附近抵御敌兵,而不是以散兵形态在城头各自为战。后者很容易让马韩兵发挥兵力多的优势,却让梁军兵力少的劣势展露无遗。 这梁兵立刻滴溜溜一转身,抬腿就要向梯道处跑去。却不料与那要从背后偷袭他的马韩兵撞在一起,两人都下了一大跳。马韩兵反应还是慢了一步,手中的铁刀钢要挥劈而去,就被对方一刀刺入了胸腔之中。这梁兵连刀都没来及拔出来,就匆匆向梯道口跑去。 片刻后,城头与城下连接梯道的端口处,便聚满了退下来的梁军兵士。他们已将缳首刀收入刀鞘,取下了背上的矛枪。同时,那马韩兵也在城头越聚越多,积累了一定数量后,便齐声呐喊,黑压压的一片向梯道端口杀来。 当他们距离梁军还有百余米距离时,后者齐齐投出了矛枪。成百的四尺短矛如同一道穹顶幕布般向蜂拥而来的马韩兵掷射而来。最前方马韩兵随即在一片痛呼哀嚎中躺倒了一片,每个人身上都插着不等数量的矛枪。 后方的马韩兵见如此情景,脚下顿时一软,速度立刻放缓了许多。最前方零散幸存的几名马韩兵急忙掉头就跑,却被几支弓矢射倒在第。这是多罗城中那为数不多的梁军斥候所干的事。当后方的马韩兵在将官催促下,再次向梁军冲来时,毫无例外的又遭遇了一通乱枪抛射,丢下满地的尸体向后退了十余仗的距离。 此时,乌邪兴也登上了城头,见此情景高呼道:“快将橹盾吊上城头!”片刻后,高达六七尺的十几个橹盾终于被直接运上了城头。马韩兵用此拼成一堵盾墙,再次向梯道口发起攻击。 这堵橹盾盾墙完全克制住了梁军的标枪投射。这倒不是因为他们能够完全挡住标枪,毕竟标枪还可以从盾墙上方越过,进行抛物线投射。而是因为高大的橹盾挡住了梁军的视线,让他们无法估算马韩兵的距离和站位,如此一来让标枪投射的杀伤力度大大降低了不少。 马韩兵终于冲到梯道口梁军盾墙不远的地方,那道橹盾构成的“木墙”轰然倒下,刀枪剑戟向梁军乱戳乱劈而去。只听梁军人群中传来几声巨大吼啸之声,三个身高仗余的巨猿战兵手中长刀齐齐刺出,眨眼间便将三四名马韩兵穿在了刀刃上,而刀刃带着尸身将长刀抡起。尸身被甩脱出去后,闪出连成一团的刀花。在这漫卷的刀光和血雨之中,无数肢体头颅飞将起来。 一名马韩兵嘴中狂叫着,冲到一名巨猿战兵前,狠狠的将手中钢刀向对方的肚腹部刺去,却如同扎在了石头上般。只听铛的一声响,那刀尖都已然卷了起来。这巨猿战兵似乎根本不在意贴近自己的马韩兵威胁,还在持续不断的狂挥猛刺着自己手中的长刀。但是它身旁的梁军兵士刺出了自己的矛枪,瞬间就在这马韩兵身上穿了几个窟窿。 巨猿战兵们狂刃乱舞造成的大量杀伤将马韩兵人群逼退了几尺距离,梁军兵士们乘机又投出一轮矛枪,这轮是近距投射,造成了更大的杀伤效果。在狂呼小叫的痛呼声中,马韩兵又倒下去近百人。大量伤亡的马韩兵终于坚持不住,向后退去与梁军脱离接触。 已登立到多罗城城头的乌邪兴见此气的哇哇大叫,他急中生智想出一策。 第742章 鸡肋 不一会,多罗城的城头聚集了更多攀爬上来的马韩兵卒后。他们又挺着橹盾向梯道上的梁军冲杀上来。但是这一次他们却是虚攻,乌邪兴已吩咐部分马韩兵士从城墙的内壁投下绳索,索降到城内去打开城门。 梁军除了百余屯守在王宫坞堡的后备部队,其余基本上都在城头梯道上进行防御做战,自然不可能对马韩军的索降做出反应。不一会的时间,数十上百的马韩兵卒通过绳索索降进入了多罗城内。他们立刻拔脚向最近的城门冲去。 正王宫坞堡高台上观战的那名梁军营都尉看的清切,立刻下令道:“再鸣锣!让儿郎们退入坞堡!”随即,坞堡内又响起了一种不同于前节奏的锣声。 在梯道上的梁军听到这通锣声,迅速的向城下退去。这一退,又正好与那些索降到城中的部分马韩兵卒撞到一起。不过双方都有各自目标任务,都不恋战,一阵打斗搏杀留下十几具马韩兵卒的尸体后便各自扬长而去。梁军奔向了坞堡,而那些马韩兵卒冲向了城门。 乌邪兴看到多罗城的城门被打开,心中大喜,高声喝道:“多罗城破了,随本王冲!”说罢他一马当先的率领城外剩余的马韩兵杀入了多罗城。只是一入城,才发现城池中已空空如也,便又汇集兵将杀向城中心的坞堡。到了坞堡下,方才发现坞堡已四门紧闭。城头满是梁军的旌旗。 在乌邪兴的催促下,马韩兵们很快将城外的云梯搬运进来,在号角声中对多罗城的王宫坞堡又发起了猛烈攻击。 王宫坞堡的城墙比多罗城墙还要宽厚高大。而且坞堡周长比外城小多了,如此一来五百梁军兵卒更加集中,防御力也更强。相反马韩军寨坞堡四周只能竖起百十架云梯。尽管兵力还是比梁军占据优势,但使不上劲。顺着云梯攀城而上的马韩军不是被滚木擂石砸下云梯,就是刚从垛墙中一露头便被刀枪扎入了脑袋,刺穿了脖颈,割断了喉咙。连一个人都无法成功的登上坞堡城头。 乌邪兴看着越来越多的伤亡,嘴巴里发苦。现在战局对于他而言,如同一个鸡肋,想将多罗城完全吃掉,不知道还要付出多少代价。放弃吧,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岂不是吃了大亏。 乌邪兴正在左右为难时,一名令兵慌慌张张的来报道:“报!有梁军骑兵在城池的西北面出现了!” 乌邪兴惊问道:“来了多少人马?” “回大王,带回讯息的斥候没说两句还就死了。他身上带着几支羽箭。不过即使他活着,大概也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马。因为对方远远的就发现了他,他是一路从小路飞奔逃回来的。” 乌邪兴丝毫没有犹豫,高声说道:“传本王军令,全军撤退!”随即,马韩军退兵的号角声开始呜呜的响起。 实际上来的梁军只有五十骑轻骑和五十骑重骑,是三支沿着一系列梁军占据城池巡逻骑队中的一支。虽然是骑兵,但在乌邪兴已占据多罗城池的情况下,这么点兵马不可能对乌邪兴的几千马韩军构成任何威胁。乌邪兴因此干脆的决定退兵其实也是给自己找个理由。 …… 多罗城受袭的消息一天后就传到了张辽所占据的不弥城。这让张辽为后方补给交通线隐隐的担忧起来。张辽这一路在陆上挺进的梁军一路狂飙突进而来,只能攻克位于要冲之地或就在进军路径上的马韩城池。类似狗邪国这样的马韩城邦只能放过。 梁军诸将商议的攻略本是闪电突击至不弥国,占领不弥的城池王都,然后用不弥王都的海港迎接卫温舰队和其运载的曹冲的部队,再在卫温海军配合下于不弥城歼灭马韩主力后,张辽方能回师扫荡后方残余的马韩各邦。如此做也是为了给卫温和曹冲节省时间,否则等到将马韩完全平定,那曹冲的大军不知何时才能抵达东瀛。 但是事前谁也没想到,马韩除了在不弥集结大队人马与梁军缠斗对抗外,在狗邪也聚集了一支人马不断袭扰梁军沿途城池据点。卫温的舰队虽然能走海路往返从南新城拉运辎重粮草,但是些补给很大部分是要提供给曹冲这支两万余人规模的大军用的。张辽的五千人马部分补给还是得走陆路通道而来。况且,张辽也不想这些已被占据的马韩城池失而复得,因为它们在日后的清剿围剿战斗中还要发挥重要的作用。 张辽本想从麾下兵马中再抽出部分增强补给线城池上的防御。但是又一想,自己这五千兵马前前后后也折损了近千人马,实际只剩四千余人。很多营,队都只剩下个番号和几十百余人,再抽调兵力,剩下的兵力守护不弥城池和港口都不足。 张辽正在为难时,已有令兵来报,卫温的舰队来了。张辽听后大喜,急忙起身赶往不弥城的海港迎接卫温的舰队。 张辽在码头上举目远眺,海湾入口处果然桅如林,帆如云,黑压压一片的大小船只驶入了不弥城这个天然良港。张辽军的骑队则在岸上不停的巡弋着,警戒者苏阀都利所统帅的马韩军袭扰。 小半个时辰后,张辽就和卫温,曹冲,郭嘉,还有张郃徐晃等一众魏将见了面。双方自是寒暄客套话了一番,而后郭嘉却突然话锋一转提醒道:“张辽将军,适才我军船队入港之时,下臣发现这海港四周的港汊众多,航道之上有的地方十分狭窄。如此地形,非常便于敌军水陆偷袭。这卫温将军的水师船队可是我们的命根子,万一被敌军偷袭得逞。我们无论是平定三韩还是南下瀛洲的目标都不可能达成了。” 张辽哈哈一笑道:“郭国相放心,这个张某自是心中清楚。某已吩咐兵士在各个汊口广设拦江铁索和据点,有布置骑队在位于要冲之处的海岸上日夜巡弋。担保卫将军的舰队在海港中不失分毫!” 第743章 后门密道 张辽说罢,反问郭嘉等人道:“郭国相,某有一事不明。汝等的舰队应该比我这陆路步骑要快的多,为何今日方才抵达这不弥城?” 郭嘉没有答话,倒是卫温笑着抢先答道:“不瞒文远,我们确实几日前就抵达附近海域。本来某是试图直接登陆做战,拿下不弥城的。但是郭国相却劝住某说,这不弥方圆百里内峡湾江河湖汊水道纵横,岛屿星罗棋布。我等地形不熟,船队贸然进入狭窄水道必遭敌军伏击。所以我们就先找了个最边缘位置,有充足水源和港口,且水面宽阔易于防守的海岛屯驻了下来。而后日夜派出斥候小船在不弥附近打探敌情和勘察地形水情,为来日一战做准备。” 张辽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此时他们一行人已走到不弥城南门附近,郭嘉扫了几眼不弥城的城墙和城门,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问道:“这城池怎么好像未经战阵的样子?” 张辽哈哈一笑道:“某大军开到时,想必因那些马韩人和不弥的国主慑于我大军威势,不敢据守孤城,所以早早就望风而逃了。” 郭嘉哦了一声,眉头皱成了一团… …… 不弥湾东南五十里是位于海滨的一片郁郁葱葱山岭。被繁茂树木草植掩盖的山林中却藏着一座坞堡。 此时坞堡一间宽敞且守卫森严的屋室中聚集着数名马韩城邦方国的首领。其中一名身披兽皮,脸廓方正的年轻韩人首领正是苏阀都利。 这几人正在谋划对梁军新的攻势。实际上数天之前,这些马韩首领们就制定了对梁军的方略。他们本以为张辽占据不弥后,便为以不弥为中心对南部的马韩城邦进行清剿并追踪马韩军的主力。马韩军便可以在此期间借助地形地利对梁军进行不断袭扰,积小胜为大胜,最后再进行决战光复不弥城,将士气元气都快耗尽的梁军一举歼灭。 但是张辽进入不弥城后,出乎意料的闭门不出,只是在海港附近部署了巡逻队,在连通海港的各个汊湾入口处设立据点卡哨,并安装拦江铁索。这让马韩军没有抓手可以使力,无法对梁军展开偷袭伏击。 眼见梁军迟迟没有动静,苏阀都利只好冒险夜袭梁军卡哨,打算敲掉一个算一个。结果被张辽夜巡的重装骑队迎头痛击,这才让苏阀都利收了手。 至此,苏阀都利方感到左右为难起来,方找来这些马韩国主商量新的对策。 其中一人开口道:“诸位,这梁军龟缩不弥城不出,我们此前商议的路数使不上,这如何是好啊?” 又有人说道:“怕甚。不弥城中没给他们留一颗米,一根柴,一支箭矢。他们难道还龟缩在那里一辈子不出来了?只要他们出来,我们便能继续一口口吃掉他们。” 又一个马韩国主新加入进来,说道:“可是我军前方斥候打探道,似乎前几日有一支庞大的船队从海上而来,很可能是梁军。只是他们又突然消失了。想必他们是躲藏在附近某个岛屿上。可惜我们现在放弃了不弥,否则仔细搜寻应该能将他们找出来。梁军若是以这支海上船队运送补给,又何须从不弥城出来?” “那我们干脆夜袭不弥吧,这梁军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放弃了不弥城,却敢在他们屯兵不弥时突袭他们。” 旁边一名马韩城主听了这话呵呵的冷笑道:“这就有点异想天开了。梁军是想不到,但我们也如何攻入不弥城那座坚城,此城可是苏阀都利老兄的家族花费几辈人的时间打造出来的。现在又有梁军这如狼似虎的部旅屯守。别人再没有防备,我们也是攻入不进去的啊!” 某个马韩国主突然一拍大腿道:“嗨!我们怎么都没想到呢,我们从不弥城撤出时候,应该将不弥城的城墙破坏一截。也方便我们日后反攻啊!” 此时,良久不开口苏阀都利开口道:“其实这点本王早就想到了,也确实备有进入不弥城的秘密通道。只是本王本打算最后和梁军决战之时攻入城中用的。现在梁军依旧兵势浩大,我们用了这条秘密通道充其量也就是将他们逐出不弥城,却无法将他们全歼。等他们得到援兵,依靠他们的装备和战力,我们还是无法守住不弥城。如此,我们便浪费了这个秘密通道的真正价值。” 这个秘密苏阀都利为了保密一直没有对马韩众首领公布。现在说出后,众人方算是恍然大悟。难怪当初撤出不弥城时,很多人建议将不弥城彻底摧毁,可苏阀都利就是不答应。 一名脾气暴躁的马韩首领跳将起来道:“苏阀都利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等将兵马汇集起来交予你指挥,难道你还信任不过我等?” 另外一个年长者立刻劝道:“此乃军事绝密之事,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与信任不信任没有多大关系。毕竟我们这有三十几人,三十几人中谁能站出来拍着胸脯说保证其余三十几人不会有一个人走漏风声?” 他见这番话无人反驳,也接着说道:“可是,苏阀都利王,难道我们就要如此等下去吗?若那梁军真的就只靠海上运输补给,长期龟缩不弥城如何是好?” 苏阀都利王慢悠悠的答道:“若真是如此,那我等就应该去和乌邪…”他话说到这,却被匆匆忙忙闯进来的令兵打断。 那令兵说道:“报!启禀苏阀都利王,梁军有大批船只进入了不弥港。” 苏阀都利心中一震道:“你说的大批船只是多少船只?船只上可有兵马卸载下来?若是有,又是有多少兵马进入了不弥城。汝快将斥候所探知的…不,你速速将那斥候召进来,本王要亲自与他问话!” 很快,那前来汇报情报的马韩斥候被召入了屋室。他将自己打探的情况,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阀都利。 后者这才知道,有上千条船只进入了不弥城的海港,卸下了堆积如山的物资,但并没有太多新的兵马进入不弥城。苏阀都利心中顿时起了一个念头。 第744章 不弥水鬼兵 夜幕深沉,明月当空。距离不弥城不远处的一条河流中,突然出现了幢幢黑影。原来是十余只竹筏正顺水漂来,竹筏上或蹲或坐着马韩兵士。 与此同时,岸边百仗外也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大批人影。那是苏阀都利所率领的马韩主力。只是这支数以千计的人马都蹲伏在草丛中一动不动。他们等着河流中的那队兵马进入不弥城打开城门,而后再冲杀进去。 不弥城三面环水,南面便是置有港口的不弥湾,北面和西面却是一条与淡水河相连的狭窄峡湾。这些竹筏很快进入了峡湾,行驶到海岸也就是不弥城的北城墙附近后。上面的马韩兵悄然无息的从竹筏上滑入海水之中。 这些马韩兵士是苏阀都利从不弥国兵士中水性最好的水鬼兵。他们潜入水中可以长达半刻钟的时间不换气,若是配置竹筒等辅助器具,更是可以长达片刻钟的时间隐藏于水底。 只见这百余名马韩水鬼兵在月光下悄无声息的向海岸泅渡而去,很快来到一个沟汊入海口处。这条沟汊并非天然的,而是人工挖凿的排水渠,是专为不弥城排放雨水和污水用的。虽然是排污渠,但白日下过一场大雨。此时,月光照射之下的渠水清澈见底。只是从高处看,因为水面的反射,只能见到白花花一片反射出的月光。 水鬼兵潜入排水沟渠后,已能依稀看见沟渠末端铁栅栏后值岗梁军兵士的身影,这些梁军兵士身旁还燃着熊熊篝火,将拿沟渠入口处照射的灯火通明,从这个地方是不大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不弥城。因为水鬼兵一旦去破坏那如同婴孩手臂粗的铁栅,便会立刻被站岗的梁军发觉,发出警报。 只见这些浮在水面的马韩水鬼兵人头齐齐深吸了一口气,便没入了水面不见踪影。水下,他们脚蹬手划,潜到了沟渠的最底部。为首的人用手在淤泥中一摸,便摸到了一个铁环,连忙对另外几人招了招手。其余人连忙跟着摸去,一人摸到一个铁环。几人齐力向上拉拽,一个不知什么金属做的盖子被豁然打开。露出底部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水鬼兵们连忙鱼贯而入的向洞中潜去,游了几十步的距离,方才向上浮去,露出水面的头颅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们露头的地方也并非出口,仅仅是个供他们换气的空室。待他们换好气,又齐齐深吸一口气再次向水下潜去… 不弥城中,距离东门百仗远的街巷上有个马韩神庙。入驻不弥城的梁军中信仰马韩神祗的可能一巴掌都数的过来,因此这庙中已很久没有人来过了。神庙的院中有一口马韩屋院中常见的水井。 月光下,那水井中突然冒出一个人头来,一个身影麻利的从水井中翻出,而后又伏下身去,帮助后面的人从水井中出来。从水井中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将院子占满了。这些人自然就是从密道中潜入城中的马韩水鬼兵。 当水井中再没有人出来后,为首的头目将视线从这些兵卒身上一一扫去,将人数默默的点了一遍发现没有出入后,便做了个手势。众水鬼兵齐齐抽出了兵刃。神庙的大门被豁然打开,众水鬼兵鱼跃而出。不过神庙外的街巷上空空荡荡,并没有什么梁军在巡逻。 百余人在城中的砂石道上快速而又安静的疾行着,只听到如同风扫落叶般的莎莎声。他们离东门越来越近,终于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队正在夜巡的梁军兵士。 “什么人!?口令!”对方显然察觉到异常,一边用手中火炬向这边照射一边高声喝问起来。水鬼兵二话不说便纷纷抬起手弩向这边攒射过来。箭矢破空的呼啸声和噗噗的箭矢穿透金属板材的声音后,传来了梁军兵士的惨叫呼喝声。其中大多人中箭倒落在地,另外两人却调头飞逃而去,口中已声竭力嘶的高呼起来:“敌袭!有敌来袭!城中混入敌人了!” 马韩水鬼兵们不再保持静默,齐声呐喊向近在咫尺的东门杀去。东门门洞处只有十名守兵,加上闻声从城头赶下来的兵士,也只有四十名不到。他们紧张的举盾挺枪迎向蜂涌而来的水鬼兵们。 这些马韩兵中百里挑一的水鬼兵不仅水性好,单兵战力也颇为惊人。他们面对梁军兵士抛投而来的矛枪,不约而同的分散开来,让近四十支矛枪一支也没命中目标。而后,冲在最前方的水鬼兵在梁兵矛枪齐刺前一跃而起,以惊人的弹跳力越过盾墙。其中有五六人被突刺而来的矛枪从半空中刺落在地,但还是有三四人跃过了盾墙,顺势将掌中利刃送入了梁军兵士的胸膛。 梁军被迫散开阵形,丢掉矛枪,拔出缳首刀与这些水鬼兵近距格杀起来。如此一耽搁时间,又有四五名梁军兵士被放倒在地,剩余的梁军兵士数量少对方太多,单兵格斗技巧也逊色不小,半刻钟就败下阵来。不过远处街巷上和城头甬道上已有大批举着火把的梁军闻声向东门赶来。 那些马韩水鬼兵也顾不上追杀败逃的梁军兵卒,蜂涌到城门洞中,齐力将那数根沉重的门闩取下,推开了厚重的城门,并用手中火把对城外划着圈,打出了信号。 苏阀都利见自己人得手,心中一喜,高声叫道:“全军冲锋,杀入不弥城,击溃梁军,烧毁所有港中船只!” 他的如意算盘正是攻取不弥城,虽然不能全歼梁军陆上兵马,但却可以扼住不弥海港的水道咽喉,从而摧毁甚至俘虏上千条梁军大小船只。这个战果远比全歼张辽的那几千兵马大。 苏阀都利身后的马韩兵卒齐声呐喊,齐齐从草丛中站起身来,高举刀枪剑戟,山呼海啸般的跟随着苏阀都利向不弥城杀去。 等冲到东门附近时,苏阀都利看到自己的水鬼兵列黑压压一片矗在门口迎接着自己,不禁心中一动。他向那水鬼兵的头目问道:“汝等难道没有什么人伤亡吗?” 第745章 夜战不弥 面对苏阀都利的提问,那水鬼兵的头目略带自得的说道:“回大王的话,小的带着弟兄们步步小心,悄然潜入城中,全程都没有被梁军发现。只是在杀向城东门时,方与梁军巡逻兵士遭遇。我等与对方厮杀在一起,仅仅半刻钟就将对方杀的打败。并以最快的速度在对方援兵赶到此处之前将东门打开了。前后,我们就损失了七八名弟兄。” 苏阀都利本预想此次行动这些水鬼兵至少会折损一半,但现在这名水鬼兵的头目告诉他只折损了七八人,而且从头到尾出奇的顺利,不禁让他起了疑心,但他自己又说不说自己到底不安在什么地方。 苏阀都利略微思忖了两息时间,已听到城中厮杀之声传来。时间来不及让他犹豫了,若再不进城梁军很快就会夺回城门。但他多了个心思,高声喝令着,将后面还没入城约占总数一半的部旅叫住,并委任了另外一名马韩国主做为进入不弥城部队的统帅,自己却留在城外指挥着另外一半军队直接向南边的不弥湾海岸上去。只要马韩军击溃了城中的梁军并且控制了不弥城,他从海岸也可以杀向停泊着上千梁军船只的海港。若万一有什么变故,他也可以从容而退。 近四千名马韩兵士手持兵刃,高举着火炬,如同一条火龙沿着不弥城的主街奔涌,并且向四周的小街小巷蔓延开去。只是不弥城的大街小巷却显得颇为空旷,他们跑了半天一队梁军人马也没碰到。为首的那名马韩首领开始惊疑起来。等杀到设在城中的梁军大营时,发现这大营虽然灯火通明,但在大营之中依然没见到人影。 此时反倒是东面城墙上传来了激烈的厮杀声。原来是冲上城头的马韩兵遇到了突如其来的大股梁军。这领兵的马韩首领方才回过神来,料定是出了纰漏,他刚要下令兵士们退出。其余三面城头也杀声大作,亮起了大片明晃晃的火把,火光映照下的城头满是攒动的梁军身影。 “撤!快撤!”这马韩首领惊叫起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主街上传来令他心悸的群马奔踏之声。五十余骑的梁军重装铁骑顺着主街飞驰而来,由于他们没有用照明之物,就如同突然从黑暗中冒出来巨型怪兽般让所有马韩兵士都吓的呆住了。 由于对付的是骑兵,战马上的梁军骑士都没有使用骑枪,而是将狼牙大棒举在手中挥舞着。随着轰轰几声巨响,已有几名猝不及防的马韩兵卒被巨大的夏尔战马撞飞,落地时已变成了死尸体。后方的的马韩兵士反应过来,急急向两边躲闪,可是挥舞在空中的狼牙大棒却不是将他们的脑袋击碎,就是将他们轰击的五脏六腑移位吐血而亡。 这五十余骑重装铁骑如同梳子般在不弥城的主街上扫过。所过之处,皆是横七竖八的马韩兵卒尸身。此时马韩兵卒已一窝蜂的向四处溃散。 有的马韩兵是向主街两旁的街巷窜去,但是他们很快发现,这些街巷中也有从数骑到十数骑不等的重装铁骑迎头向他们奔冲而来。与主街上的梁军重骑不同的是,这些重装铁骑因为在狭街窄巷中做战,所以普遍使用骑枪。 其中一股近百人的马韩兵士逃入一条宽不到两仗的小巷中,他们立刻发现巷道中藏有六七骑梁军重骑向他们奔冲而来。此时他们再退到主街上,必将与正在横扫主街的梁军重骑遭遇,被斩杀个干净。 因此他们只能硬着头皮迎战这六七骑梁军重骑。六七杆骑枪借着马的冲力,一下就捅穿了十余人的身体,有的一杆骑枪上穿了两三个人。骑士们不得不丢弃了骑枪,战马还在向前奔冲,但马韩兵的人群却有向后退逃的还有向前挤的,顿时挤成一团。梁军铁骑又挤“到”一排人,但这些人却没有倒地。受到战马高速冲压的他们早已五脏六腑破损吐血而亡,但他们尸身被后方的层层叠叠的马韩兵士推攘着。梁军战马的速度也顿时变的迟缓下来,将马韩兵士的人群向前缓缓的推着。 后方一名马韩头目狂呼道:“将枪矛都挺起来,都指向前方!捅杀这帮狗日的。”一些马韩兵士随即举起了长枪长戟,向着速度已经降下来的梁军狂捅乱刺而去。不料除了一名气力大的兵士,其余人等皆未能将枪矛刺入梁军战骑身上的铁甲。 马啸嘶鸣中,一名梁军骑士跌落马下,其余人的狼牙大棒挥舞开来,荡开了众多矛枪,砸在马韩兵士的脑袋上。此时,许多马韩兵士见梁军战骑已经完全停了下来,战马只能向前推挤,于是胆子都大了起来,竟挺起兵刃向梁军近前冲了过来,有的人还试图用手中数尺长的长刀去斩没有铁甲防护的马脚。 就在这个时候,七八发火球突然出现在街巷的上空,在夜幕下格外明亮引入注目。它们落入马韩军的人群之后,立刻腾起了一蓬蓬烈焰。伴随它们的还有大批箭矢。马韩兵中有十几人顿时成了火人,更多的人倒在乱箭之下。原来屋顶上出现了梁军的弓手和操纵便携弩炮的步卒。 乘着马韩兵乱成一团的机会,那六七骑梁军战骑兜转马头向后跑开,跑出十几仗再次兜转回来并扬鞭打马加速冲刺。在铁骑奔冲下,又有大批马韩兵卒被冲倒在地并被铁蹄踩踏的支离破碎。残存的马韩兵卒在大量伤亡下,已是魂飞魄散,慌不择路的溃逃而去。 不弥城中,烈火熊熊的大街上,满是横冲直撞的梁军铁骑,如同无头苍蝇乱撞的马韩溃散之兵,空中飞舞着漫天的箭矢,燃烧的火爆弹。马嘶人喊,兵器交鸣响彻一片。 城头,在一轮接着一轮的标枪投射下,马韩兵卒很快被赶下了东城城楼,紧接着大批梁军枪盾兵从梯道上冲下,重新夺占了东门,并且封闭起来。城中的马韩兵士俨然成了瓮中之鳖。 第746章 难缠的对手 驻马海边的苏阀都利隐约听见不弥城中杀声四起,接着看到城中有火光窜起,心中不禁一喜。他以为自己的兵马已然按计划得手。但是随后他却发现火光映照的东城城头有幢幢人影似是在厮杀打斗,接着又看到整圈城墙突然灯火通明,并且传来了阵阵呐喊之声。此时他已知情况不妙,急忙差遣亲兵前去打探情况。 但是这亲兵左等右等却不见回来,苏阀都利脑门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接着他听到了如同夏日奔雷般的马蹄奔踏之声。借着月光,他又发现远处夜幕中,一条黑影正向自己这边迅速压来。随着距离的靠近,那黑影变的越来越高大起来。 一团寒气从苏阀都利的脊背上冒了出来。他失声的叫道:“不好!定是梁军早有布置。撤!快撤!” 说罢,他扬鞭打马,自己抢先策马向西边奔驰而去。其余马韩国主和数千马韩兵卒也跟在他身后,慌慌张张的狂奔而逃。此时,空中已传来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如同飞蝗般的箭雨向马韩队列密集攒射而来。马韩兵卒人群中不断传来中箭的哀嚎之声,他们奔逃的路上,留下了许多横七竖八的尸体和伤兵。梁军的轻骑飞羽骑队从这些尸体和伤兵的身上席卷而过。 对逃窜的苏阀都利紧追不舍,手中却是不断的开弓放箭。苏阀都利麾下这几千马韩兵卒大多是步卒,按常理他们是不可能跑过这些梁军轻骑的。 眼看后方的梁军轻骑越追越近,苏阀都利突然策马向一条海汊奔去,他直接下到海水之中,而后迅速的渡过了这条海汊。原来海汊的这一段水深不过三尺,足够兵马泅渡。若不是对此间地理极为熟悉之人,绝不会知晓。其余马韩兵士也迅速的跟随着他踏水而过,水面上翻腾起股股白浪。 苏阀都利渡过海汊后却不再奔逃,而是立住马喝叫道:“沿水布阵。步卒在前以枪林盾墙防止梁军渡河,弓弩手在后押住阵脚!畏敌不听号令者,立刻斩首示众。” 马韩兵士见主帅如此,也都收住了心神,按兵种不同忙碌起来。盾兵排起了数排盾墙,第一排盾墙后是两排长枪兵,他们齐举长枪,汇集成了枪林。第二排盾墙在十余仗后,后方则站着成排的弓弩手。 梁军轻骑此时已追到水边,但是他们没有贸然下水,只是隔着数十仗的距离开工放箭。但是对方所有人都蹲伏在两列盾墙之后,即使抛射也难以凑效。统帅这支轻骑的梁军营都尉深吸一口气,收起弓弩,拔出啦斩马刀,试探着向浅滩中行去。其余骑手也如法炮制。 当他们的战马刚刚涉入水中时,马韩军的箭矢已如同飞蝗般袭来。梁军轻骑不同重骑,甲胄虽是玄铁精甲,但是只覆盖最重要部位。肢体和战马都没有护甲防护。在马啸嘶鸣和中箭的痛哼声中,已有十几骑的梁军轻骑从马背上中箭掉落水中。剩余的人好不容易策马渡过这片浅滩,立刻要面对如林般的枪矛。梁军的营都尉身上也中了一箭,见此情况,立刻下令撤退。已经淌入水中的兵马立刻兜转马首,向岸上撤去。 已是心惊胆寒的苏阀都利也不敢追击对方,见好就收的急忙带着兵马向东南方逃窜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不弥城中的厮杀声越来越小,许多马韩兵士知道自己已是瓮中之鳖,被迫丢掉兵刃,伏地乞降。当然,继续顽抗者也有不少,但很快就被梁军斩杀殆尽。 拂晓时分,天空刚刚泛出鱼肚白时,不弥城中的激战已完全结束。大股大股的马韩兵卒被押解到南城和港口之间二十余仗宽的空地广场上。这些马韩人被绳索捆绑了手脚穿成一窜窜的跪在了草地上。 此时,张辽正和曹冲,郭嘉等人坐在府衙中说笑着。张辽对郭嘉鞠身一礼道:“请郭国相受本将一拜,若不是郭国相提点。我军不仅没有今日大胜,只怕最终会酝酿成大祸。” 郭嘉连忙将张辽扶住道:“张将军万万不可,汝是天朝大将,岂能向某这番邦下臣行如此大礼。此乃区区小事,也就是下臣顺口提醒一下,何足挂齿。” 原来那日,郭嘉进城时发现不弥城未经战火,又在张辽向其讲述占据不弥城的经过后。他立刻发现了不对,对张辽说既然苏阀都利放弃了不弥城,为何不将不弥城城墙城防摧毁?无论苏阀都利打没打算短期内重新夺占不弥城,都应该如此做。除非他特意留置了沟通城池内外的密集通道。 张辽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立刻发动兵士们挖地三尺的在城内城外搜索可能存在的秘密通道。结果果然找到了那条水底通道。于是,张辽便将计就计。在那条密道出口处安插了最精锐的斥候做为暗哨,日夜进行监视。当马韩的水鬼兵在密道中行进到一半时,梁军就已发现了他们的动向。这才有了昨晚的伏击战。 众人又谈论了一番,张辽突然叹气道:“可惜此战未获全胜,走脱了韩酋苏阀都利。如此日后还得要麻烦一番。” 郭嘉点点头道:“苏阀都利能当即立断只派一半兵马入城,并能在奔逃时利用其熟悉的地形轻易摆脱了大梁的轻骑。由此可以看出此人机警过人,是个难缠的对手。” 他身后的许褚却喊叫道:“国相啊,你也太给这些韩夷脸面了。他们不过一群散居在山海间的蛮夷。我们只要找到其巢穴,将我们岛上的两万大军拉来,来个犁庭扫穴,定将他们剿灭个干净。” 众人微微一笑,并没有在意许诸的话语。此时有令兵来向张辽报道:“启禀将军,此战我军共俘获韩夷兵将一千九百五十二人,斩首级一千零八十六颗。当下这些被俘夷兵都被押赴南门外,只等将军一声令下,便行开刀问斩!” 郭嘉听到这眉微微一皱,正要说话,不料张辽却先行说道:“谁说要斩杀他们的?” 第747章 不杀俘的理由 听张辽说不斩杀俘虏,前来通报的令兵不禁一愣。这也难怪,梁军在平定百济时,便是将拒不投降的扶余人尽皆斩杀。此次南征,因为马韩人一路弃城避战,所以只遇到几次微弱抵抗。这几次战斗战死的马韩人不少,但俘虏的马韩人却非常之少,因为梁军往往采取的是围三放一的攻城之法,所以马韩一旦溃败,便会从梁军故意留置的缺口中逃脱而去。 然而这一次,马韩人竟然利用预留的密道偷袭不弥城中的梁军,大败后被俘近两千人。下面的梁军将官想当然的是要按惯例将这些俘虏尽皆斩杀,人头堆积起来做为京观来威慑马韩人。但没想到当下张辽却极力反对。 张辽自然是无需对令兵解释什么,直接下令道:“传令下去,将这些马韩俘虏调拨兵力暂且押送到南新城看押。” 此时郭嘉开口道:“南新城距此八百里之遥。将这些俘虏转运这么远距离,怕是会生意外。而且苏阀都利元气未尽,随时会再来生事。近两千俘虏要抽调这相当兵力押送,留在不弥的兵马可就难以应付苏阀都利了。” 张辽拱手回道:“国相说的极是,本将正担心这一点。可是将这些俘虏留在不弥,任旧需要分拨相当兵力看管,而且放在这不弥城中,在来日我等于苏阀都利的缠斗中,终归是个祸患。” 一旁的许诸又嚷嚷道:“何须这么婆婆妈妈的!还押送什么俘虏?要我老许说,干脆一刀一个全斩杀了,既省事又省了他们的口粮。这非常时期,休管它什么杀俘不详!” 张辽正要开口解释,郭嘉却呵呵的笑着抢先对许诸道:“仲康啊,张辽将军如此行事是对的。这可不是为了什么杀俘不详。而是为了三韩的长治久安之策啊。” 郭嘉顿了下道:“马韩不同扶余,是这海东之地土生土长累积数百年甚至近千年的土著。若仅仅以蛮力进行征服,将是旷日持久的战争。汝屠其一城,戮其一地,如同扫把扬土,将马韩人口从一个位置赶往另外一个位置而已。除非以数以十万计的大军,分区分片在崇山峻岭,大江大海间细细清剿方能将其屠尽。而且大梁朝廷还需拨调大量人力物力支持争战,以及向海东大量移民才能完成最后的目标。而如今中原人口虽然已恢复不少,但相比前朝鼎盛时期,还是稀薄很多。所以朝廷不可能只是为了平定一个东青州就动员这个力量。所以,我等只能以武力威慑和收服人心双管齐下才可能达成当今天子的心愿。” 张辽接过郭嘉的话道:“正是如此,国相将某要说的话都说了。”他顿了下话语又接着道:“不过,这些马韩俘虏当下如何处置确实犯难。而且日后可能还会俘虏许多马韩兵士和百姓,总要找个万全之策出来。” 郭嘉笑道:“这个不难。张将军可以将这些俘虏押送到一处岛屿上集中看押。这岛屿距离海岸甚远,离最近的岛屿也有三十余里,距这不弥城有六十余里之遥。料那苏阀都利有心攻袭此岛,也难以做到出人意料的突袭。此岛甚大,东西二十余里,南北十余里,有淡水,可屯兵数万。除了岛中央一座孤峰,四周都地势平坦,适合铁骑驰骋。所以只要驻守几队重装铁骑,即使他们到了,但等他们登陆,铁骑一个冲锋便能将他们赶入大海之中。” 张辽大喜道:“哦,此岛屿可是魏国大军当下所屯守的岛屿?” 不等郭嘉答话,卫温却已经答道:“文远兄猜测的不错,正是此前我东洋舰队寻得的那处岛屿。岛上只有一个几百土人的部落,土人们唤此岛为涉罗。我们登岛后轻而易举就将他们降服,所以岛上不会有什么敌患。不过这涉罗岛唯一缺点就是没有优良的海港,长期停泊船只风险太大,但有台风便有可能让停泊在海面上船只倾覆的危险。这也是为什么我军要将舰队带到此处的原因。” 众人又商谈了片刻,郭嘉话锋一转向张辽说道:“这苏阀都利此次吃了大亏,定要收敛很长段时间。我魏军本应在此配合将军平定马韩。可惜,我魏军要抓紧时间赶赴对马岛,北征伽耶过,完成南渡瀛洲的圣命,在此不能久留…” 不等郭嘉将话讲完,张辽连忙摆手道:“郭国相客气了,圣上本就没有给汝等指派协助朝廷大军平定三韩的任务。汝等自当以圣命诏令为遵,早日南渡瀛洲,完成圣上交待的开疆大业。” 卫温跟着说道:“不过按之前我们在南新商定好的攻略,在这水道纵横的不弥,我东洋舰队可以调拨出百余战船,为文远兄彻底平定马韩助一臂之力。这些战船中有些特种船只,能发挥奇效。此外某还随船调拨两千兵马,其中包括已经对不弥一带勘测探查过相当长时间的精锐斥候。” 张辽对卫温抱拳礼道:“如此,多谢卫兄了。” 此时郭嘉看了一眼曹冲,曹冲会意的点了点头,郭嘉方才说道:“张辽将军,下臣适才的话还未说完。魏王和某商议了下,虽然我们赶时间,不能全军在此与朝廷大军并肩做战。但我魏国也可借给将军三千人马和悍将许诸协助将军做战。等来日将军平定马韩,我们在平定伽耶,相互打通交通后,将军在将这些兵马还给鄙国即可。” 张辽听了大喜,对曹冲一拜道:“此真乃雪中送炭也,多了这几千人马和许褚这员虎将。降服那苏阀都利将不再是难事。” 曹冲连忙还礼说:“张将军不必如此。实际上,小王帮助将军也是帮了自己。我军即使顺利攻下对马岛,未能在瀛洲本土立稳脚跟之前,这三韩之地的安稳对我魏军的前途至关重要。魏军需要不弥这个支点方能稳妥的接收到朝廷提供的物资粮草和补给。即使来日我军在瀛洲站稳脚跟,这三韩之地也是我们的靠山和依托!” 第748章 藏兵之处 自梁军在不弥城伏击马韩军大胜后,一连数日,苏阀都利的军旅果然毫无动静。梁军依据从几个马韩战俘口中掏出的消息,东洋舰队的斥候以及张辽的斥候分别通过水道和陆路摸清了苏阀都利所盘踞的老巢位置。但是当突袭的部队杀入进去时,才发现已经人影全无。显然,苏阀都利的老巢和屯兵位置绝不止一处,甚至可能压根就没有固定位置。 几日后,曹冲,卫温向张辽告别。为张辽留下大批物资后,又将那些马韩战俘押上船只,浩浩荡荡的出了不弥湾,向涉罗岛开去。他们将在涉罗岛卸下这些战俘,然后将曹冲的军队装载上船后,前往对马岛。当然,他们许诺留给张辽的部队两日前就已调至不弥。 当卫温的舰队驶过不弥湾通往外海那狭窄的水道时,临近的海岸的一堆灌木丛中却有两颗脑袋向船队张望着。他们心里还默念着驶出港口的船只数量。此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狗吠之声。其中一人用马韩语叫道:“不好,汉人的斥候来了!好像已经发现我们了,快撤!” 两人立刻从灌木丛中跳将出来,飞快的跑了起来。不一会,他们后方果然出现了五六骑梁军的骑兵斥候,还有两条撵山犬跟随着战骑狂奔着。梁军斥候显然已经发现了这两人,扬鞭打马的加速向他们追来,同时还指挥撵山犬扑了上来。 这两个马韩人是徒步奔跑,当然不可能有战马和狗的速度快。不过,就在梁军的撵山犬距离他们只有两仗距离时,他们的前方已是一条海汊,只听噗通噗通两声,两人先后跳入了海水之中,再不见踪影。撵山犬只能无可奈何的对着海水狂吠不止。斥候们的战马也先后追了上来,其中一人埋怨道:“嗨,让他们跑了,若是照我说的,直接将这两人射杀了也算立了个小功!” 另外头目样的斥候鼻子中冷哼了声道:“他们是马韩的水鬼兵,谁能想到这个。谁不想抓住活口立个大功啊。” …… 不弥城正南三十里处,一条宽约五十仗的海汊对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岭。实际上这片山岭是个面积方圆五六十里的岛屿,只是它四面的水域都是海汊和峡湾海湾,所以看上去只是被海汊与峡湾切割出来的一大块陆地。这片山岭中又布满谷地盆地和大小不一的淡水河流与湖汊,边缘平原处亦有更细小的海汊海湾切入腹地。 过了海汊再越过数百仗的平原地区,在山脚的灌木草植之下隐蔽着一条五尺小道的路口,这条小道曲折蜿蜒到半山之中,便赫然能看到一个空间极为庞大的岩洞。洞口就高达近五六仗,沿着洞口还有一堵人工木石堆砌,高约两三仗,宽两仗的壁垒。壁垒上还开着“城门”。“城头”和“城门”处都有马韩兵士值守。显然这又是一个苏阀都利的巢穴。 实际上此洞只是苏阀都利十几个藏兵处中的一个,除了这十几个固定储备有粮草物资的藏兵处,他还有上百个备选的临时藏兵所在。但是这个地点却与其余藏兵处有所不同,因为这个岛屿还藏着马韩十余邦的上十万平民。他们都是张辽一路南下时那些放弃城池的马韩邦国民众。 此时,山腹洞窟一处颇为宽敞的石室中,苏阀都利正在摇拽的油灯火光下,听着两名水鬼兵的禀报。 两个水鬼兵说完后,苏阀都利慢悠悠的问道:“你们确实看到梁军的所有战船都撤出不弥湾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一五一十的说道:“回大王的话,因为梁军的陆上游骑和水中走舸在周遭巡查的紧。我等被迫提前结束探查,撤了回来。不过,我们走的时候,看的清楚,梁军所有战船中至少有八成已经都沿着水道向外海驶去,而且剩余的两成船只都是小船。断不会有错!” 苏阀都利点了点头,扭头对令兵道:“传本王军令,让部署在不弥城西南方那些监视各个水道要冲的暗哨们速速上报今日的情报。另外派出更多精锐水鬼斥候,对不弥城的海港进行更多的打探。本王需要掌握不弥城当下的全部准确消息!” “是!” …… 第二日清晨,苏阀都利从梦中醒来,看到石室洞顶射下的一道阳光便知道已经天亮了。他刚洗漱完毕,就有令兵来报,说是那些暗哨的情报讯息汇总都已呈递上来。 这马韩人也没有纸笔,讯息全靠嘴巴传达。待这令兵将这些讯息一五一十的向苏阀都利讲完,后者则才确信梁军的水师绝大部分已退出来不弥海港,驶向了外海。剩余的都是些小船,最大的船只不过是不到百桨的桨帆战舰。 苏阀都利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自言自语道:“总算等来了复仇的日子了!”原来,苏阀都利自上次偷袭不弥城失败逃回巢穴后,便急急进行转移,迅速的将本部迁到了此处,方免了被梁军一锅端的下场。 刚刚稳下心神的他和其余马韩国主便又想着怎么雪这败兵之耻。但是他们强攻不弥城没有那个实力,偷袭梁军的陆路粮道,对方现在补给充裕,从陆路运送的物资少之又少,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干上一票。若是利用自己熟悉地理地形的优势袭扰城外的梁军各个巡逻队,哨卡,又忌惮于对方大小上千条战船。有这些战船在,在这水道纵横的区域,即使他们熟悉地理地形,在偷袭梁军时也会冒着被人封锁水道的重重危险。所以,他们没有选择,只能当缩头乌龟,隐藏在这洞窟山谷之中,静待时机。而如今,这时机终于来了。 苏阀都利向令兵说道:“去,传山谷中的各个国主,还有我不弥的将领来议事!”令兵正要离去,他却又说道:“不用了,我也几日没去山谷了,今日正好出去晒晒太阳。”说罢,他就抬腿向石室外走去。 第749章 梭子船 &nbsp&nbsp&nbsp&nbsp苏阀都利在几名亲兵随扈的簇拥跟随下,在庞大的山腹洞窟中曲折的走着。不时能见到在洞窟中巡逻的兵士对他敬礼致意,过了片刻时间,就见到前方豁然开朗,阳光不受阻碍的宣泄进来。他们已来到洞窟出口处,步出洞口便能看到若大一片平原,远处的山岭横陈在天际线上,与云彩混合在一起,宛若水墨画般。整个平原是被山岭所环抱的一个巨大山谷盆地。 &nbsp&nbsp&nbsp&nbsp平原上随处可见新开垦出的田地和星罗棋布的马韩营寨。这些营寨都是按马韩邦国所划分,星罗棋布的分布在这片山谷盆地上。苏阀都利信步来到一片搁置有几个天然石凳的草地上,对身后的亲卫随扈们说道:“去,将各邦的国主邀请到此处与我相会,本王就在这里和他们议事!” &nbsp&nbsp&nbsp&nbsp亲卫们随即应声而去,不一会就有人策马向这边飞驰而来。最先来的一名马韩国主对苏阀都利说道:“苏阀都利王,您怎么在这召集我等?我那寨子就在附近,用不着再这晒日头,还是请到我那屋室中议事吧思密达。” &nbsp&nbsp&nbsp&nbsp苏阀都利伸了个懒腰道:“不必了,本王在洞窟之中待了很长段时间,身上都快发霉了。在[]这与你们议事时,也正好可以晒晒太阳。” &nbsp&nbsp&nbsp&nbsp说话间,又有近十名马韩国主相继策马而来。众人就如此在草地上坐了一圈,安静的听完苏阀都利讲解完后,有人说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就干吧。我们这就集结兵力去攻杀梁军思密达。” &nbsp&nbsp&nbsp&nbsp苏阀都利摇头道:“我们集结兵力去攻杀梁军的巡逻队和哨卡,反倒会增加我们的风险,和减低我们杀敌的效果。你们想,我们集结起数百上千的兵旅,目标会非常之大,梁军斥候和暗哨也不是吃素的。另外,这么大支部队袭杀一次,也不过是攻杀对方一支数人到数十人的游骑巡逻队或哨卡。这个效率太低,对梁军起不到震撼作用。” &nbsp&nbsp&nbsp&nbsp“那敢问苏阀都利王认为应该如何是好思密达?” &nbsp&nbsp&nbsp&nbsp苏阀都利便将盘算了很长时间的计划和盘托出:“我们数千将士应该分为数十上百股小股部队,每队兵马由数名精锐斥候加上数十上百的马韩兵士组成,配置足够的梭子船和竹筏。分区分片,无限制不加区分的袭击所有我们能发现的梁军暗哨,游骑。我们要将梁军打的不敢在不弥城外部署一兵一卒,让他们粮草断绝,最终逼迫他们出动大军围剿我们。这样我们便有机会将他们一举而歼!”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不弥城北四十余里处,一队为数三十骑的轻骑飞羽正在策马缓行。此处已到了梁军警戒巡逻范围的最北端。 &nbsp&nbsp&nbsp&nbsp三十名轻骑骑士都很悠闲的样子,毕竟此处是最靠近梁军大后方的地方,若再向北行进五十里,便能到达梁军所占据的另外一座城池。大家都认为在这里碰上马韩军的几率会非常之低。 &nbsp&nbsp&nbsp&nbsp这三十人中,已有人开始为此抱怨起来:“嗨,这任务真无聊。我们运气也够挫的了,被分配到北边来。这里能有什么马韩军?若是我们在南边,说不定还能撞上马韩军的巢穴,立下奇功。” &nbsp&nbsp&nbsp&nbsp另外一人劝道:“别天天想着立功立功的,在战场上保命才是第一位的。你命丢了,要那功有甚用?留着那翻倍的功赏给你老婆养男人用还是养孩儿用?对了,某忘记汝还没有老婆!”此人的说笑,引了其余人的一片哄笑。 &nbsp&nbsp&nbsp&nbsp几十人说笑间已听到河流汩汩的流淌之声。为首的队率说道:“附近有水源,刚好我们所带的水也用完了,我们去水边将水打满,然后回程。” &nbsp&nbsp&nbsp&nbsp说罢这行人调转马头向水声传来之处策马慢跑而去。坐在马鞍上的他们,隔着灌木就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河面。就在此时,眼尖的队率发现河边灌木芦苇丛中似乎有人影一闪。他急忙将马吁住,并高声提醒起来:“小心,草丛中似乎有人!”他话音刚落,数十发密集的箭矢就向他们飞射而来。随着接连的几声惨叫,已有几名轻骑飞羽的骑士中箭倒地。 &nbsp&nbsp&nbsp&nbsp其余战骑立刻勒转马头向两边跑去,然后兜了个圈远离了河岸草植繁茂之处,并且取出了弓弩。箭矢连续不断的向河岸旁的芦苇荡中和灌木丛中射去,只射的水花碎叶断茎四处飞溅。如此连射了片刻,梁军战骑发现毫无动静,方才有十骑抽出斩马刀,策马向草丛中奔驰而去。剩余的各骑弯弓搭箭,做着戒备。 &nbsp&nbsp&nbsp&nbsp战马在灌木丛和芦苇丛中冲开一条道路,一直冲到河滩水中,可是并没有什么人的身影。他们眺目望去,才发现河道上已多出五六条小船。这些船只的船型非常奇怪,狭长无比,如同一个纺布用的梭子。瘦长的船体只允许纵向乘坐着一列人。长的船只可以坐近十人,即使短的也有四五个人。船中乘员手中的桨也很奇怪,是那种两头都带桨叶的划桨。他们用此桨两头翻飞,在梭子船两边翻滚出滚滚白浪,让这些船只如同箭一般向前飞窜而去。 &nbsp&nbsp&nbsp&nbsp这些便是那马韩人特有的梭子船,是用单根巨木挖凿切削而成。虽然原始,但马韩人却能用它们翻江倒海,不仅能在内河航行,还能驶入汪洋大海,最远甚至能通过对马岛航行到瀛洲。 &nbsp&nbsp&nbsp&nbsp轻骑飞羽们除了留下五六骑照顾伤员和阵亡者外,其余的人策马飞驰开始沿着河道追击那些梭子船,同时箭矢不断的向河道中的梭子船射去。可惜梁军轻骑飞羽的精准远没有长弓手的精准度高,而且距离又是如此之远,因此大多箭矢都掉入水中。偶尔有意一两支箭矢命中目标。 &nbsp&nbsp&nbsp&nbsp不过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梁军的命中应该提高起来。但是就在双方距离不到五十仗时,这条河流汇入了另外一条更大的河流。梭子船一转弯,便进入大河的河道向着下游快速离去。而梁军被原来的河道所阻隔,只能望水兴叹。 <sript></sript> 第750章 河道上的生死时速 &nbsp&nbsp&nbsp&nbsp这些梁军游骑们的队率无可奈何的在两河交汇处策马转了个圈,突然想到什么高喝起来:“放响箭!”。 &nbsp&nbsp&nbsp&nbsp随即一名轻骑骑手向空中射出一支箭矢,在响箭的尖啸声中,一道十余仗高的红色烟雾出现在空中。接着又是同样的两支响箭腾空而起。 &nbsp&nbsp&nbsp&nbsp过了半晌,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一名骑手向队率说道:“老大,这北边不似西边和南边水道那么多,我们的水上巡弋船队只怕不会在这刚好碰上。我们还是先将伤亡的弟兄运回城救治罢。” &nbsp&nbsp&nbsp&nbsp那队率恨恨的骂了声:“妈的,让我们吃了个闷亏,便宜了这帮孙子。下次再撞上他们,非报这一箭之仇不可!”说完,带着十余骑向回飞驰而去。 &nbsp&nbsp&nbsp&nbsp他们刚走不久,远处又传来响箭的鸣啸声,很远的地方同样升腾起一股红色的烟雾。因为距离太远,这声音显得十分微弱,那红色烟雾也只是隐约可见。只是这些轻骑飞羽都没看见,他们已垂头丧气的将伤亡的手足抬放到战马上,绝尘而去。 &nbsp&nbsp&nbsp&nbsp水面上,那几条梭子船见梁军游骑放出响箭,本还紧张了半天,但过了半晌也没什么动静,料定梁军只是虚张声势。但是他们又听到微弱的响箭声,头目却哈哈笑道:“这定是什么梁军暗哨射出的响箭,不用理会他们,我们只管赶自己的路,等梁军的游骑绕圈兜来时,我们早就不知到哪儿去了。” &nbsp&nbsp&nbsp&nbsp马韩兵士们这才放下心来,开始一边悠闲的划着桨,一边闲聊起来。其中一人道:“刚才我们杀伤了多少梁兵游骑?” &nbsp&nbsp&nbsp&nbsp“至少有五六人吧!” &nbsp&nbsp&nbsp&nbsp“不会这么点吧,我看至少有十人!” &nbsp&nbsp&nbsp&nbsp“怎么会这么多,我看的清楚,连人带马有七八个。” &nbsp&nbsp&nbsp&nbsp“嗨,我们其实不用那么紧张,还可以多射一轮箭矢,可以至少再多杀伤他们五六人” &nbsp&nbsp&nbsp&nbsp“说什么胡话呢!苏阀都利王专门交待过,保存自己比杀伤对方重要。我们在多待一刻,有可能多杀伤他们五六人,但也有可能被他们尽皆射杀和斩杀。梁军铁骑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我们虽然杀伤对方不到十人,但我们却分毫无损,这就是最好的战果。” &nbsp&nbsp&nbsp&nbsp一个人的惊呼终止了他们的争论:“你们看,前方河道上是什么?…是船,不是我们的船!” &nbsp&nbsp&nbsp&nbsp众人眺目远望,果然远方水平线上升起了数个桅杆风帆。显然这些船只正在顺风溯水而上。 &nbsp&nbsp&nbsp&nbsp“一定是梁军的战船!老大,我们该怎么办思密达?” &nbsp&nbsp&nbsp&nbsp他们的头目咬了咬后槽牙,喝道:“刚才我们是不是过了一个河口?!” &nbsp&nbsp&nbsp&nbsp“头领,刚才过的是蛇河的河口,不过我们掉头进入,就得逆水逆风航行了!而且那条水道可是个死胡同!” &nbsp&nbsp&nbsp&nbsp“我们逆水逆风,追击我们的梁军战船同样也会如此。此外蛇河是条小河,我断定梁军战船很可能会搁浅。他们可不像我们这梭子船,能在几尺深的水面上也能航行。另外到上游某处,与另外一条河流只隔着不到百余仗的距离,我们可以扛着梭子船转移到另外一条河道。快,调转船头,进入那条支流。” &nbsp&nbsp&nbsp&nbsp“遵令思密达!” &nbsp&nbsp&nbsp&nbsp马韩兵士们闻声而动,调转船头向上游逃窜而去。后方那支追来的梁军船队正是维京战船,此时他们的独桅风帆鼓的满满的,水手战兵们也在奋力划桨。此前他们在很远的地方看见接力传来的响箭和烟火,便向此处赶来。 &nbsp&nbsp&nbsp&nbsp马韩的梭子船行的很快,但梁军的维京船行的也很快,由于梭子船掉头花费了点时间,维京船队与他们的距离缩短到百余仗的距离,并且跟随着梭子船进入了蛇河。双方你追我赶后,梭子船便行到一处水流缓慢处。 &nbsp&nbsp&nbsp&nbsp马韩头目扭头望去,叹道:“梁军的船体如此之大,怎么也能在浅滩上航行。”他当然是因为对维京战船的特点不甚了解才发出如此感叹。实际上最大号能远洋航行的维京船也比他们的梭子船吃水多深不到两尺。 &nbsp&nbsp&nbsp&nbsp马韩头目视线扫过岸上,高声叫道:“就是这,就停在这!快上岸!向南行百余仗我们就能进入另外一条河流的河道了!” &nbsp&nbsp&nbsp&nbsp马韩兵士们七手八脚的将梭子船靠上河岸,肩挑背扛的向南飞快的跑去。这梭子船独木雕琢而成,自然比维京船要轻便的多。数人扛着一点也不费力。 &nbsp&nbsp&nbsp&nbsp当维京战船追来时,看到他们已扛着船只登陆跑去,只得停止了追击。虽然维京船也能被水手战兵们扛着在岸上移动,可只能如同龟速般慢慢移行。水手战兵们的头目望着这些马韩人背影却发出一声冷笑。 &nbsp&nbsp&nbsp&nbsp马韩人将梭子船重重的投入水中,陆续登上船只,再次顺水而下。他们又开始嘻嘻哈哈起来,开始嘲讽着梁军。他们的首领不无得意的说道:“梁军在此处,就如同落入沼泽的老虎般,被我们任意戏弄。” &nbsp&nbsp&nbsp&nbsp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只是没过几息,他们的笑容就凝固在脸上,因为五六条梁军维京战船从河湾中绕了过来,出现在他们视线之中。 &nbsp&nbsp&nbsp&nbsp“不好!快掉头!”有名兵士最先惊呼道。他们的头领却咬着牙说道:“来不及了,距离太近了,按他们的速度,我们刚掉头,他们就能追上来。那样我们反而将后背露给他们,况且上游此前那支梁军船队也可能已经准备好拦截我们。我们只能与这支梁军船队决一死战了!” &nbsp&nbsp&nbsp&nbsp所有马韩兵们随即都取出了一对奇怪的兵刃,却不持于手中,而是安装在船桨两片桨叶上。那船桨立刻变成了一种奇特的双刃水战武器。 &nbsp&nbsp&nbsp&nbsp数条梭子船排开阵型迎面向维京船队飞速行去,维京船队也在河面上一字排开。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 &nbsp&nbsp&nbsp&nbsp双方相距不到十仗时,旋转的飞斧,标枪密集的向马韩的梭子船门投射而来。首当其冲的一条梭子船最前方那名兵士,随着噗的一声响,他脑门上就嵌入了一把飞斧,歪斜着掉入了水中… <sript></sript> 第751章 烽烟四起 &nbsp&nbsp&nbsp&nbsp在梁军水手战兵的飞斧和标枪下,梭子船上的马韩兵士纷纷掉入河中。河面上顿时浊浪翻滚,水花四溅。这些梭子船因为划桨的人手骤减,速度也顿时失去不少。 &nbsp&nbsp&nbsp&nbsp马韩兵的头目见势不妙,高喊了声:“水鬼下水,其余人向前全力冲刺!”随即,已有几人噗通噗通的跳入水中。剩余人奋力划桨向梁军冲去。虽然这些梭子船的速度已经骤降,但毕竟是顺水而下,而且梁军的维京船也与他们相向而行。也就眨几下眼的功夫,双方船队就碰撞在一起。 &nbsp&nbsp&nbsp&nbsp双方战船交错而过时,双方互相用兵刃捅刺劈砍着。其中一名马韩兵用带着明晃晃利刃的长桨最靠近自己的一名梁军水手战兵刺去。 &nbsp&nbsp&nbsp&nbsp那水手战兵看到对方的船桨从水中突然冒了出来,并没当回事,因为他自认为身上的皮甲能够挡住对方船桨的敲击,继续用手中阔剑劈向另外一名马韩兵士。当他发现对方桨叶上还带着利刃时已经晚了,他猝不及防的被利刃刺入了胸膛。但这名刚刚得手的马韩兵也瞬间被一杆矛枪洞穿了脑袋,一头栽倒在水中。 &nbsp&nbsp&nbsp&nbsp当水手战兵们知晓马韩兵这种船桨武器后便有了防备。他们再次用船桨刺来时,水手战兵们双膝一屈一蹲便能将自己身体隐蔽于维京船挂在船舷的两列圆盾之下,躲过对方的一击。待对方收回兵器时,再猛的冒出身来,用阔剑或利斧向着对方的脑袋劈去,用矛枪向对方胸膛刺去。这一战法很快被验证了效果,马韩兵士一个接着一个被斩杀到水中。 &nbsp&nbsp&nbsp&nbsp一些梭子船上的马韩兵看形势不利,急于将船只与对方的维京船错开,却被对方用钩镰枪牢牢的抓住船舷,松脱不都。只得继续在水面上与维京船进行缠斗。 &nbsp&nbsp&nbsp&nbsp一名上肢肌肉发达的水手战兵再次从船舷盾牌后探出身来,手中矛枪如长虹贯日般刺出,又将一名来不及收桨的马韩兵刺倒在船下。此时,水面上突然浪花翻滚,一个黑影猝不及防的从水中冒了出来,手中的两尺短刃一下就扎进了这水手战兵的面孔,后者一声惨叫,捂着满脸是血的脑袋载入水中。 &nbsp&nbsp&nbsp&nbsp“水下有人!是他们的水鬼!快快撒网!”水手战兵的头领开始高声叫喊起来。显然梁军对此有所准备,早已有水手战兵将挂着刀片的特制渔网向维京船周遭的水面上撒去。又有两名水鬼刚刚要冒出头来,被渔网当头罩住,立刻被渔网上的刀片割的血肉模糊。接着就被水手战兵的乱刀乱枪戳戮出几个血窟窿。水下,还有一些准备去凿梁军船底甲板的水鬼也被渔网缠住,拼命的挣扎着,立刻被梁军发现了方位,长矛从水面上捅刺下来,顷刻间便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nbsp&nbsp&nbsp&nbsp战斗进行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后,终于结束了。河面上,随处可见漂浮着的马韩兵卒尸体和他们的梭子船,正缓缓的顺流向下漂去。梁军也开始捞起自己受伤的袍泽,还有手足的尸体。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不弥城西南十五里,有条深入内陆的海汊。此时岸边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探出两个脑袋,向周遭瞭望着。他们的视线扫了整整三百六十度,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后,方把脑袋缩回了灌木丛中。 &nbsp&nbsp&nbsp&nbsp这两名躲藏在灌木丛中的梁军暗哨又小声聊起话来。其中一人说道:“现在晌午了吧,交班的人应该来了,怎么还不来?” &nbsp&nbsp&nbsp&nbsp“别急,再等等,也许今天午饭开饭开晚了,他们吃过午饭才会过来换班。” &nbsp&nbsp&nbsp&nbsp两人说到这,突然听到一阵船桨划水的声音。其中一人喜道:“这定是换班的人乘水师们的维京船来了。”他说完,便迫不及待的将头探出灌木查看。不料,他又如同被毒蛇噬咬过一般迅速的缩回头来。他压低声音对另外一人说道:“是马韩人的船!” &nbsp&nbsp&nbsp&nbsp“发现你没有?” &nbsp&nbsp&nbsp&nbsp“应该没有!” &nbsp&nbsp&nbsp&nbsp另一人随即小心翼翼的将头探出灌木丛向水面上眺望而去,果然三十余仗外的地方,十余只梭子船正向此处快速行来。他正要将头缩回去时,只见眼前白光闪过,而后感觉自己似乎漂浮于太虚之中,轻飘飘的腾空而起,整个天地都在自己眼前翻滚着。 &nbsp&nbsp&nbsp&nbsp他附近的一名马韩水鬼兵看着飞落的人头哈哈狂笑一声,又一个箭步向灌木丛中冲去,搜索还有没有这名梁军暗哨的同伙。另一名梁兵机警无比,早就一个翻滚出了灌木丛,起身后拔腿就跑。 &nbsp&nbsp&nbsp&nbsp此时,那些梭子船已经从不同的几个地点靠上了岸,船上的马韩兵跳下船只,拔腿就追,从几个方向上向这名梁军暗哨兜抄而来。 &nbsp&nbsp&nbsp&nbsp片刻钟后,被追的越来越紧的梁兵眼看成功逃脱的机会渺茫,连忙掏出一把已上好箭矢的手弩,对着空中便射出一支带着尾烟响箭。随即,他便被飞奔过来的马韩兵士乱枪乱刀的斩杀在地。 &nbsp&nbsp&nbsp&nbsp马韩兵士割下两名梁兵的脑袋,转身便走,再次向水边跑去,欲重新回到自己的梭子船上。但是当他们跑到水边方傻了眼,自己那些本停靠在岸边的梭子船已不见了踪影。几条停泊在海汊中的怪船却向着他们投资来飞斧,标枪等物件。这些怪船自然是维京战船,他们本在另外一条水道中游弋,听到响箭发出的告警讯息,立刻向这边驶来。赶到时,首先将马韩人的梭子船全部摧毁,而后在此守株待兔的等着马韩人。 &nbsp&nbsp&nbsp&nbsp双方见面又是一顿厮杀,这近百马韩人不是对方的对手,一会便败下阵来,撒腿狂奔。那些水手战兵却没有去追赶。只是重新回到船上,沿着水道顺风而行。 &nbsp&nbsp&nbsp&nbsp但是另外一支三十余骑的梁军铁骑却出现在了马韩人的面前。这些是重装骑兵,这些马韩人已完全没有逃跑的可能,马韩人的头目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nbsp&nbsp&nbsp&nbsp其中三名年轻的马韩兵卒还不信邪,挺着长矛向铁骑冲去,立刻有几骑铁骑策马奔驰起来,迎面向他们冲来… <sript></sript> 第752章 压箱底的特种舰船 距离峡湾水岸边百余仗的草地上,正上演着梁军铁骑对马韩步卒一边倒的屠杀。 那三名正以初生牛犊不怕虎之势冲向梁军重装铁骑的马韩年轻人虽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但他们只能做到自尽,却伤不到对方半分毫毛。 一名马韩兵卒的长矛距离对方坐骑的马胸还有两尺距离时,就被对方的狼牙大棒荡开,而后整个战马撞在马韩兵卒的身上,飞出三四仗远方才落在地上,早已气绝身亡。 还有名马韩兵卒的矛尖已刺在对方坐骑的青铜面具上,但对方的骑枪却已先将他挑到半空之中。 最后一名马韩兵卒的枪矛实实的扎在对方战马的胸甲上,矛刃却是无法洞穿又厚又硬的铁甲,他自己反在战马的冲击力之下,被矛枪的后端洞穿了身体。 这一幕也就是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其余马韩兵将已被震撼的脸色苍白,冷汗淋漓。不知谁喊了一声“跑!”其中一大半的人撒开双腿向四处狂奔起来,他们每个人潜意识认为只要不和别人同一方向跑,就有机会幸存下来。 三十梁军重骑中的二十骑也策马奔驰起来,以不同的方向追击而去。剩余的十骑却绕着发呆的那部分马韩兵将兜转起来。重骑以极快的速度冲到某个逃逸的马韩兵卒背后,骑枪轻轻往前一送,便将前方的马韩兵刺了个透心凉,而后拨转马首稍微调转方向,追击附近另一个奔逃的敌兵。 不到片刻钟时间,那些逃逸的马韩兵卒便被杀了个干干净净。残存的那些马韩兵卒已是魂不附体,丢下了兵器跪地投降。 …… 不弥城,张辽坐在府衙之中,对着沙盘正若有所思的发呆看着。这几日不弥城附近的军情战报不断的送到他的案头,梁军部署在不弥城周遭的游骑巡逻队,暗哨大面积遭到苏阀都利的偷袭。当然,梁军也借用卫温留下的水师在水道中层层布防,杀伤了大量来袭的马韩人,甚至还俘虏了不少马韩人。 但可惜的是,这些被俘的马韩兵并非来自苏阀都利的老巢,他们是来自苏阀都利的其余藏兵地,至于苏阀都利藏在正南方那座巨大谷地中的老巢,他们也不知道。所以梁军根据他们所供述的讯息,突袭了三处地点。其中一处并没有多少马韩兵马,只歼灭了数百人。另外两处虽然兵马各有上千,但对方却利用路途地理熟悉和斥候提前发觉梁军动作而将大部分兵力从容撤走,导致梁军战果寥寥。 可如此与苏阀都利纠缠下去,即使打出一比二的战损比,也是梁军吃亏。因为梁军毕竟军力有限,精锐老兵伤亡一名就少一名。海东军才成军不到数月,用其大量补充新兵会大大降低军团的战力。而苏阀都利却可以源源不断的在马韩,甚至东边的辰韩,南边的伽耶各部中征招兵士。三韩本就是半耕半猎的部落形态,征招的兵士很快就会适应苏阀都利的这套战法,而不需要长时间的刻意训练。 令兵的声音打断了张辽的沉思:“启禀将军,徐荣将军来了,他带来了新训练好的三千海东军以及一批辎重。现在他本人正在府邸外候着。” 张辽一拍大腿道:“哎,还让他候着干什么,速速请他进来。” 待二人在府邸大堂中相见,寒暄一番后,张辽便问道:“华雄军团是否已经按计划向辰韩进发了?” “回主帅的话,华雄在某出发前一周,就按照我们的既定方略带着本部兵马进入了辰韩山区。” 张辽点点头道:“可惜,某这边可能要拉整个计划的后腿了。” 徐荣疑惑的问道:“主将何出此言?” 原来,他们在南新城制定好的计划便是,张辽攻克不弥,接应了卫温的船队后,便再次挥师北上,巩固那片蜻蜓点水式只攻占了十几个点的马韩土地。并且与征伐辰韩的华雄东西会师。但是现在,张辽虽然占据了不弥,但却未能歼灭苏阀都利的主力,如此一旦主力北移,不弥城和海港很可能得而复失。 若丢了不弥城,对朝廷在海东的大军影响倒不大,但是对于魏王曹冲的军队却造成了致命的威胁。卫温舰队虽然具备远洋航行的能力,但其运载的物资不可能够曹冲的几万大军长时间使用。在曹冲未能在对马,伽耶乃至瀛洲站稳脚跟前,多少需要大后方为其海运提供物资补给。如此大的海运规模,必须要有不弥这样一个中转港口做支撑。 张辽将这些原因一五一十说出来后。徐荣还没来及说话,又有令兵来报,说许诸求见张辽。张辽叹气道:“定又是他的属下被马韩攻袭,到某这请求全军出动搜索敌军老巢。可这是不现实的事,若真是这样,反而是敌军所希望的。”顿了下话语,他对令兵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许诸就气呼呼的走了进来,对张辽抱拳道:“主将,末将麾下又有两队虎豹骑在城外被马韩那些夷人攻杀了。末将此次来就是有一事不明,想当面问问主将。” 张辽哈哈一笑道:“许诸将军可又是想让本将出动大军,搜山检海式的搜寻马韩巢穴。可是我们不能这样做,道理也给汝讲过很多遍了。” 许褚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般道:“末将问的不是这个事。经主将提点,末将也明白之前的想法确实非常愚蠢。但现在末将是想问,卫温兄弟明明给主将留了那些特种舰船专门用来对付马韩夷的这种泼皮战法,主将为何不动用它们,而是让将士们白白在外流血伤亡?” 张辽还是笑呵呵的说道:“这些舰船是我们对苏阀都利决战压箱底的东西,现在不能亮出来,否则让苏阀都利知道了,对其特性了解清楚了,那它们就起不到出奇制胜的效用了。不过本将现在已经有了一个追踪到苏阀都利老巢的计划,并且要用到这些特种舰船。” 第753章 干票大的 不弥城西北方十五里处。夕阳西下时,一条被人马踩踏而形成的路径上正行来一队梁军人马。这是个由数十辎重车构成的辎重运输部队,由两队辎重步卒和一队重装铁骑押送。 他们还不知道,半个时辰前他们从一处浮桥越过一条河流时,他们的行踪便被马韩的水鬼斥候盯上了。实际上,早在两天之前,他们从南新城一路南下的讯息就被乌邪兴利用马韩的秘密驿站据点传送给了苏阀都利。 这段时日苏阀都利虽然袭击梁军连连得手,但他没想到梁军会在不弥地区交错纵横的水道中部署大量一种奇特的战船,这些战船虽体型比马韩的梭子船要大的多,但却不失梭子船的灵活和各种水域普适航行的能力。这导致自己的兵卒伤亡也不小。 当下来这么一个消息,让他决心玩把大的,将张辽彻底打疼,迫使对方出兵对其搜索清剿,从而露出对方的破绽,再给其致命一击。 苏阀都利随即调动了老巢---朝霞谷地最的精锐兵卒,又从其余藏兵之地抽调来大批马韩兵卒汇集在一起,合计有两千余人的规模。平日行动,他甚少动用朝霞谷地的马韩兵卒,除非非常保险的任务。因为他有了上次的教训---万一兵卒被俘,有可能会透露出老巢所在。 为了对付梁军的骑兵,还专门配置了特别兵种钩镰枪兵。这些钩镰枪兵配置有长达两仗的超长矛枪,矛枪矛刃根部带着如同小镰刀般的钩刃,专门用于钩削马腿。 此时,梁军运送辎重的部队还在以不慢不快的速度向不弥城进发着。他们中只有领兵的将领和其一员副将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那副将已开始小声的向主将嘀咕起来:“我们距不弥城只有十里出头的路了,可还没有马韩兵前来偷袭咱们的任何迹象。我们这次的计划会不会落空?” “应该不会。此前我们走的路遇到的水道并不多,韩夷喜欢偷袭时在水道来去。所以剩下的路程别看离不弥城近了,但我们却要加倍小心。另外这马韩的水鬼斥候精着呢,在水多的地方可以用来无影去无踪形容。我们现在虽然没发现马韩人的踪迹,但说不定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两人在队伍前方边说边行,不知不觉中一条水道又横陈在队伍前方,这条水道却不是淡水河流,而是又一条深入陆地的峡湾。两名梁军将领明显对地形不是非常熟悉,因为其中一人已经从怀中掏出地图,反复查看了几遍说道:“我们需要向东行三里路,那里在水道狭窄处有一浮桥。” 说罢,两人便领着队伍沿着峡湾向东前行。这峡湾的水岸边便是山岭,虽然不陡峭,但山坡的坡度也很大。所以整个队列只能以长蛇般蜿蜒逶迤而行的方式前进。 很快,他们就行了三里路,却没有发现那座应该存在的浮桥。主将立刻警觉起来:“这里本应有浮桥的,怎么现在没了!不好,定是附近埋伏了马韩兵!”他边说边将视线向水面上扫去,但峡湾的水面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一条船的影子都没有。 他的话音未落,空中就传来箭矢密集的破空之声。这些如飞蝗般的箭矢并非是来自水面,而是来自另外一侧山坡上的林木之中。在密集的箭雨之下,眨眼就有二三十名梁军兵士中箭伤亡。 “敌袭!山坡上有敌伏兵!”已有梁军高声叫嚷起来。梁军将领也高声下令道:“快列阵防御,将后方的重骑快调上来!” 这些梁军步卒都是辎重兵,他们挺着圆蹲伏在地,排成一排,尽量将身体蜷缩在他们的三尺圆盾之后,将数尺长的矛枪指向山坡上。即使如此也难免有箭矢钻过缝隙后击破他们身上的环片甲。有些箭矢虽然最终被翻卷破裂的甲片卡住,但还有不少最终钻入了皮肉,甚至射入了要害。梁军队列中不时发出中箭后的惨叫痛呼之声。 马韩兵士射了半晌便响起了号角声,他们立刻齐齐从草丛中站立起来,山呼海啸般的向山坡下冲来。此时,梁军将领才发现对方兵力是自己的近十倍之多,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无比。自己这两百辎重兵在无任何防御工事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抵御如此多马韩步卒的冲击的。 但就在马韩步卒冲到梁军步卒阵列前方不到十仗距离时,梁军那一队重装铁骑已在如夏日奔雷般的铁蹄轰鸣声中奔踏而来。挡在他们前方的马韩兵卒,不是被几个冲在最前方的铁骑用狼牙大棒抡飞,就是被战马铁蹄踩踏的肢体俱裂。马韩兵卒被迫向上坡上躲闪。 后方的梁军重骑们沿着山坡和峡湾之间的泥泞路径飞奔,一边用骑枪退向山坡的马韩兵捅刺着。不时能听到马韩兵士中枪倒地的惨呼哀嚎之声。 一名重装骑兵刚刚将名插在枪刃上的马韩兵尸体甩脱出去,却发现草丛中有道金属寒光不经意的一闪而过,接着他便听到自己坐骑的一声悲鸣,自己整个人突然向下一沉,整个人飞了出去。落地之后,他已被摔的七晕八素。那些本退向山坡五六仗外的马韩兵士再次冲了下来,乱枪乱刀向他身上劈砍而去。尽管他有重甲防护,但还是有几支枪刃捅穿了他的战甲,刺入了他的躯体之中… 不停的有重装铁骑被马韩兵士的钩镰枪放倒,摔落在地的骑士随即被乱枪乱刀所斩杀。梁军将领知道此事无需再继续抵抗下去,高呼道:“快!全军撤退!还有放响箭告警!” 那些本还蹲伏在地上的梁军辎重兵们连忙站起身来,向来路迅速退去。重装铁骑也连忙调转马头向后跑去,钩镰枪却还是不时的从草丛中伸探出来,将他们的生命收割。数以千计的马韩兵卒再次呐喊着,漫山遍野的从山坡上冲下。跑的慢的梁军兵卒随机被他们斩杀。此时,一支支带着烟迹的响箭也冲天而起… 第754章 甩不掉的尾巴 披甲戴胄的苏阀都利也从山坡灌木丛中站了起来。他在亲卫的簇拥下,也挥舞着刀盾向山下冲来。实际上这只是做个样子,因为山下战斗其实已基本结束。 他给一名重伤的梁军兵士补了一刀后,看着遍地的梁军尸体,战马还有遗留下来的那些辎重车,不禁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梁军不过如此,看本王到时如何将不弥城中的梁军一网打尽。” 一大群马韩步卒围着梁军丢弃的辎重车欢呼起来。他们将辎重车上的绳索砍断,麻包戳破,箱子翻开仔细查看着物品。不一会就有人来向苏阀都利麾下的一名不弥将军报道:“启禀将军思密达!此战我们缴获梁军粮草二十车,箭矢十二车,还有陶罐八车。” 这名不弥将领毫不犹豫的挥挥手道:“我们要速速撤回营地,这些东西不可能都搬走,统统烧掉焚毁!”苏阀都利恰好此时从他们身旁经过,听清他们的对话后立刻问道:“且慢!什么陶罐?梁军运陶罐有什么用?” 那名兵士连忙答道:“回大王,就是一种外面缠着麻布的陶罐,里面还装着一种发出难闻气味的水。” 参予袭击梁军的这批兵士很多人从未见识过梁军的火爆弹,所以并不知道这东西是用于梁军弩炮的。 苏阀都利立刻道:“带本王去看看!”很快苏阀都利王被带到一辆辎重车前,他捧起一个陶罐仔细的打量起来。而后猛的将陶罐摔向附近一辆运粮的辎重车。这薄壁陶罐立刻粉碎,里面的石脑油四处泼溅,撒在辎重车上。苏阀都利又令道:“给这车点火!”。不一会,一支点燃的火炬向那四轮马车投去,烈焰顿时腾空而起,整个大车熊熊燃烧起来。 苏阀都利又哈哈大笑道:“果然如我所料,真是梁军所用那厉害火器。来人啊,将这些陶罐全部拖走,带回我们的营地。” 旁边的不弥将领不解的问道:“将军,此前不是计划不带任何战利品,只要速速返回营地吗。带这么多瓶瓶罐罐,我们的速度必然会慢不少。适才梁军又发了响箭信号,想必梁军的水陆援军正在赶来…” 苏阀都利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道:“此物对我们非常重要。来不及解释了,赶快将这些东西转运走,现在我们就速速撤离!” 在苏阀都利的催促下,马韩军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拉起这八大车火爆弹,列好队形迅速的向西行去。他们走出片刻钟,经过一片树林后,两颗脑袋从树林中一颗大树树冠上冒了出来,紧接着这两人从大树上跳到地上。一人肩上还扛着条戴着口套的撵山犬。这两人都是梁军的山地斥候,本就属于分配在附近山林中的暗哨,听到受袭梁军的响箭告警后,边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并隐蔽起来。现在他们看见这支马韩兵从身旁经过,就跟了上来。 两人分工有序,一人跟踪马韩兵,一人带着狗远远的落在后面,不停的放出响箭,为可能抵制附近的本方兵马指引方向。然后用撵山犬寻着另外一人的气味赶到下一个点。 苏阀都利带着兵士在一路西行中,不时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的响箭声,又扭头一看,空中果然隐约浮现着道道红色的烟迹,便知道有尾巴。 苏阀都利冷笑一声,对此根本没有在意,因为他信心十足的能摆脱梁军的追踪。有过了约一刻钟,他们来到峡湾的一处水岸边。这里有道高约四五仗的山崖,山崖下是延到海水中的沙滩。马韩兵士们沿着小路下到山崖,来到沙滩上,此时方能看到山崖上原来还有一个硕大的石洞。马韩兵卒们七手八脚的从石洞中拖出大量梭子船和竹筏,放到海水之中。而后将那八大车装满石脑油的陶罐转运到竹筏之上。 远处的响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跟随在苏阀都利身后的那名将官面色极度紧张起来,不停的催促着马韩兵卒们。苏阀都利却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似乎毫不在意。 终于,马韩兵卒装载完毕,陆续登上梭子船和竹筏,向峡湾中央驶去。此时悬崖顶上传来马啸嘶鸣之声,一队梁军的轻骑飞羽出现在那里,他们纷纷开弓放箭,箭射如蝗般向马韩兵的梭子船和竹筏船队射来,可惜距离太远而且逆风而射,箭矢最终都飘落到海水之中。 这道峡湾的海岸多是崎岖山岭,悬崖峭壁,轻骑沿着峡湾追了几里路便追不下去,被马韩船队甩的不见了踪影。 等马韩的船队转入峡湾的一条海汊,那不弥将领方才松了一口气,如此,梁军水师追来的可能都没有了。因为这条峡湾有数百条这样的海汊通往其它海域,梁军战船即使来了也无法判断出来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但这名马韩将领突然惊叫起来:“大王,你看那是什么?”苏阀都利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赫然发现远处的空中浮现出一个庞然大物,上面还有个吊篮,吊篮中有两个身着梁军号衣的人影不停的打着旗号。 这正是梁军的空中哨卡,他们由数十骑重骑,数十精锐枪盾兵,还有瞭望兵组成。同时配置着三乘装载着热气球各种配件和燃料的辎重车。他们日常在某个小范围地势平坦的区域内游弋,不同梁军暗哨,他们没有隐蔽性,但强大的兵力配置让他们不惧小股马韩兵卒的偷袭。当听闻告警声后,便升起热气球,进行高空侦察。并以旗语将马韩兵的动向传递给附近的梁军。 苏阀都利的脸色只是变了变,但他还是以毫不在意的语气说道:“这东西本王耳闻过,是梁军的升空灯。想不到他们为了追踪我们连这东西都用上了。不过不打紧,等我们的船只驶出这海汊,穿过泻湖进入相对开阔的海域,本王看他们还怎么追!” 他说话时,他们的后方已出现了十几条梁军维京战船的身影… 第755章 浅海 满载兵士和战利品的马韩竹筏和梭子船的后方,那几条梁军维京船紧追不舍。 虽然马韩的梭子船和竹筏数以百计,但苏阀都利已深知梁军这种古怪战船和它们所运载的那些水手战兵的厉害,同时也是为了抓紧时间,所以他并没有调出部分船只去拦截这些梁军战船。 此时正刮着东南风,双方行进的方向都是顺风,梁军维京战船的风帆鼓的满满的,远比只有一个小三角帆的梭子船快了许多。在加上马韩兵的竹筏满载战利品,更是速度慢了许多。 随着时间推移,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已有人向苏阀都利提醒到:“大王,我们还是将这些战利品丢弃吧,否则梁军马上就要追上了了!”苏阀都利却还是毫不在意的说道:“不用慌,我们马上出这海汊进入一片宽广水域了,在那本王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果然不一会,马韩的船队驶出了海汊,进入一处宽阔的海域,维京船也也紧随而出。又过了片刻,苏阀都利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道:“传本王军令,抽调五十条梭子船迎战这些梁军战船,将他们尽皆斩杀。其余船只继续航行。” 随着马韩令兵们的呼喝,五十条梭子船调转头来向梁军的维京船袭去。面对众多敌船,那十几条维京船也毫无惧色,正面迎敌而去,同时手中的飞斧,矛枪纷纷向梭子船们投掷而去。 不过,这些梭子船并不密集,所以飞斧矛枪只能集中向冲在最前方的少数几条梭子船投掷,以此来增加命中率。这几条梭子船上的马韩兵卒顿时倒了大霉,被斧头和标枪击中。有的人被标枪刺成了蜂窝,有的被利斧劈入了脑袋和胸膛,残存的少数人掌控不了整个船只,挥舞着船桨在水中来回打转。 不过与此同时,维京船上的梁军也遇到了麻烦。其中条船上的水手战兵们突然感到船身一震,自己几乎要被震落下来。有人惊呼道:“搁浅了!船只搁浅!” 船上的水手战兵们人人大惊失色,要知道这维京船就是以吃水浅而著称,能让它们搁浅那海水要浅到什么程度。他们低头看去,透明见底的海水果然很浅只有数尺之深,但这个深度也不至于让维京船搁浅,但是这片浅海海底还凸凹不平,有的岩礁距离水面两尺不到。实际上不是搁浅,而是触礁。原来,从海汊刚出来的这么一块区域是片密布礁石的浅海。 随即,又有维京船上也相继传来惊呼声。它们都相继触礁搁浅在岩礁之上。马韩那数十梭子船还在加速冲来,这些梭子船吃水只有一尺多深,即使这距离水面只有两尺不到的岩礁也阻碍不了他们。 “快!快撤出这片海域!”已有梁军兵士高呼道,驶入浅海的维京船急急忙忙向后退去。但那些已经搁浅触礁的维京船却走不了,船上的水手战兵急忙跳下船来站在齐腰深的水中,齐心协力的将船推出礁岩。 一名水手战兵们正喊着号子推着船,却敢到后心一凉,一支寒光闪闪的利刃已经从自己胸口凸了出来。原来一条梭子船冲到附近,船上的马韩兵卒们用带着利刃的船桨狠狠的向这些水手战兵们刺去。连着几名水手战兵中刀倒在海水之中。 维京船上剩余的几名兵士连忙用矛枪向对方刺去,刚刺倒两名马韩兵卒,便听到砰的一声闷响。剩余的这三四名维京水手战兵被倾斜的船体倾倒了出来,滚入水中,被马韩兵卒一桨一个全部斩杀,海水顿时变的一片殷红。原来是条梭子船正正撞在维京船的船舷上… 苏阀都利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得意的笑了起来。此时又听到一声响箭的尖啸声传来,远处的空中又腾起一柱红色的烟迹。原来是那撤出浅海的梁军维京船上所施放的。 苏阀都利冷笑道:“你们在这放这东西还有个鬼的用。岸边上的游骑或海汊峡湾里的战船看到这个能追的过来吗?” 此时有将领向苏阀都利问道:“大王,现在我们向南再行二十五里便穿过这片水域到达海湾的对面,也就是我们的朝霞谷所在的那个大岛。向西行十二里便是这个海湾的出口,出口处有一小岛也有我们的一个营寨。请大王决断我们现在去往何方?” 苏阀都利默想了几息便答道:“先去那个小岛,卸下非我朝霞谷的兵士,然后再转向朝霞谷。” 数以百计的梭子船和竹筏随机向西行去。苏阀都利却没发觉,他们刚刚掉头不久,东南边海平线上就出现了一个若不是仔细张望就不易察觉的小黑点。那是一条怪异的船只,为梁军所有。 这条船只的甲板光光溜溜,若不是甲板上还有根低矮桅杆和与搭配它的既矮又宽风帆,就活脱脱一个开口被封闭的木桶,只不过木桶一侧削平了一段。 此时船上有人一边爬在桅杆上瞭望着马韩的船队一边说道:“头儿,我们再追的近,可能就会被对方发现了。” 为首的将官低声说道:“那我们就与他们保持这个距离,一旦他们停下来,立刻报告!” “诺!” 很快,他们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小点,小点越来越大,正是海湾连接外海出口处的那个小岛---马韩人的藏兵点之一。 “他们似乎是靠向小岛,并且停住了!” 将官立刻下令道:“立刻停船,降落风帆,收起桅杆,并且变为半潜状态!” 随着这号令下达,风帆迅速降了下来,那桅杆也不是固定的,根部是带转轴的,竟然可以放下。而后这如同木桶般的船身随即缓缓沉了下去,等海水距离最顶层那道狭窄的甲板只有一尺距离时,方才停止了下沉。原来梁军这种特种战船船腹中设有水柜。可以注入海水,让船体下沉。 此时整个战船在海面上只有甲板这一小块露出海面。百仗外,即使专门去瞭望观察,肉眼也难以察觉。但那将官和两名视超强的瞭望兵继续蹲在甲板上,探首探脑的向海岛处张望。 第756章 半潜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阳渐渐西斜。船上的梁军兵将们还是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远处那些停放在海岛海滩上的那些梭子船和竹筏。 突然,一名专门负责瞭望的兵士低声喊道:“动了,动了。马韩的船又开始动了。”将官眯着眼努力望去,果然见到几个小黑点大小的马韩船只开始缓缓移动,接着其余小黑点也动了起来,而且这些小黑点越来越大,显然是向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将官立刻下令道:“全员退入舱中,状态改为船体全潜!”随即,甲板上的三四个人从一处小舱口中下到船舱中,而后将那个整块青铜铸造打磨并裹着橡胶圈的舱门重重拉下。而后,整个船体悄然的没入到海面之下。 只是这船只还是没有真正的全部潜到水底,原来竖着桅杆的地方,还露出一截高出水面两尺,直径一尺,被涂成湛蓝色的粗大金属筒。一颗脑袋从金属筒中悠然露了出来,继续向马韩船只来的方向张望着。 大梁现在只能造出这种原始的潜艇,严格意义上说是半潜船。现有的技术条件无法提供能抵抗足够水深压力的船壳,无法做到在水中悬浮到任意位置,也没有条件做出真正的能看清前方几十仗外景物的潜望镜。青铜打磨的镜面经过几次折射后便会让景物模糊不清。但在这个时代,就是这种半潜船无论在战术还是战略上也已具备非凡的意义。 苏阀都利的船队从这个金属铜七十余仗外的地方行过,却没有一个人能发现远处波涛中,这个看上去与瓜子粒差不多大小的物件。实际上,这些马韩船只在梁军半潜船瞭望兵的眼中,也只如同一个鸭蛋般在远处海面上一沉一浮的。 梁军瞭望兵一边观察着敌船走向,一边低声向舱中的将官报告着。船舱中,八名兵士开始脚蹬轮桨,推动半潜船缓缓前进,而后速度越来越快。舵手则在将官号令下掌着舵不停的调整着方向。 马韩军的竹筏满载着梁军故意丢弃的火爆弹,再加上逆风而行,所以速度并不比梁军的半潜船在水中潜行全部“人力”开动时的速度快。如此,梁军的半潜船能死死的咬住马韩军的船队。 经过三四十里的航行,马韩军船队终于来到朝霞谷所在的那块区域海岸。他们并没有直接登陆,而是进入了一条向这块陆地腹地延伸的峡湾。 梁军半潜船上,瞭望兵士向小声对船舱内说道:“头儿,他们进峡湾了!方位两点三分方向!” 那将官立刻对舵手说道:“两点三分方向,跟上去。” 此时,他那名一直在桌案上勾勾画画的副手却立刻说道:“老大,且慢,海图上并没有标出这条峡湾,我们水情不熟。进去是不是太冒险了点!” 将官咬咬牙道:“这个风险我们必须冒!”。 很快那个浮出水面的圆筒被圈了一圈杂草树枝,随后不久也进入了峡湾,继续在数十仗外的地方远远的跟踪着苏阀都利的船队。 又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苏阀都利的船队又拐进了一条河流。当半潜船的瞭望兵向船舱中报告了这个消息后,将官旁边的副手又说道:“老大,我们不能再跟了,你知道的我们的船无法潜行状态进入河道,而且那河道很可能曲折蜿蜒,我们进去了瞭望兵难以观察到前方状态。弄不好反而会被对方发现,那样就前功尽弃了。” 指挥半潜船的将官沉默起来,副手又指着桌案上的地图劝道:“老大,其实我们现在已能基本确定他们老巢的大致位置。这块陆地实际上是个四面都环水的岛屿,面积方圆数十里。他们又进入了河流逆流而上,不太可能再通过其它水道重回海中。所以他们的老巢必定藏在这块陆地的山岭中。我们只需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上峰,就算是立下奇功。若是再贪功冒进,反而会鸡飞蛋打,前功尽弃啊!” 他的这一番话立刻说服了将官下定了决心。将官一挥手道:“撤!,速速回去禀报上峰!注意撤的时候一定要万分小心,切莫让敌军的暗哨斥候发觉了!” 峡湾海岸边一处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钻出两名手持兵刃的马韩兵士,这两人是奉上峰的命令在这一段海岸巡逻的。显然两人都表现的很松懈,这也难怪,他们自从在此巡逻以来,数十天的时间连个梁兵的毛都没见过。 两人边聊边走,其中一人突然说道:“兄弟,我尿急,你先在这等等,我方便完了就过来。”说罢他便快步走到海岸边,站在两三仗高的崖壁上,解开裤腰带撒起尿来。边尿边观赏着峡湾的风景。 他的视线突然扫过一团漂浮的树枝杂草,却没有在意。从河流冲入峡湾的树枝杂草鸟巢很是常见。等他系裤腰带时,总感觉哪里不对。 他心中正在嘀咕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奇怪感觉时,同伴却高声催促他起来道:“你小子尿个尿怎么像拉屎一样,这么墨迹。拉屎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除非你小子便秘了。快点来,我们赶快换了岗好去吃饭,否则今天又得吃冷饭剩汤了!” 这催促一下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立刻应声追了过去。实际上他之所以有了奇怪的感觉,是因为那团不起眼浮在水面上的树枝杂草,正向着一个方向移动。这在河面上不奇怪,但这是在峡湾的海面上。 不弥城府衙中,张辽与徐荣正在棋盘上对弈着黑白子。半个时辰前,梁军运输队受袭的报告就传到他这里。对此,他不仅不震惊,反而庆幸苏阀都利终于上钩了。他确信那八车火爆弹会被送往苏阀都利的真正老巢。但随即他又不安起来,那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盯的住马韩军这支船队。尽管他在各个马韩军可能撤离经过的点上都布置了游骑,暗哨,维京船队,半潜船。但这依旧是无法确定的事。 因此张辽表面上很淡然的样子,实际上心中还在七上八下。 第757章 海龟岛 不弥城府邸之中。徐荣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子,对张辽哈哈笑道:“文远兄,汝又负了一局,这已是连负三局了。” 说完,他就发现张辽脸色不对,又问道:“文远兄还是担忧追踪苏阀都利老巢的事?这事急也没用,该有结果总会有结果,若是老天不给情面,落空了汝在这干急也没用。” 张辽叹了一口气正要答话,已有令兵来报:“启禀主帅,我军一条半潜船在巡弋的海面上发现了那支劫掠我军的马韩船队,并跟踪到了他们的巢穴之中。” 张辽惊喜的从椅子上站立起来,说道:“太好了,快快让这名半潜船上的舰率来见某!” 不多时,舰率就进了府邸之中,正要向张辽单膝叩拜,却被张辽拦住道:“繁文缛节全都免掉,汝快快向某仔细说说发现这支马韩船队的经过和结果。” 随即,这舰率一五一十的向张辽述说道:“启禀主帅,今日晨时,某和手下弟兄们按上峰布置,将半潜船行至指定区域巡弋。到午后时分,瞭望兵发现了我军的响箭动静,便立刻向响箭升空而起的位置行去。随后我们就发现了马韩的船队,我们以半潜状态跟踪他们到了海湾出口的小岛,他们在那待了不到一个时辰,似乎是卸下兵马或物资后,部分船只又折向西南。这次我们以全潜状态跟踪他们,直到进入一块四面都环水的山岭地带。他们的船队又拐入一条海汊,我们继续跟踪。直到他们的船队进入一条河流为止…” 张辽仔细的听完后立刻说道:“汝速速将先前那个小岛和之后那块四面环水的陆地告诉本将。”他说着起身来到一张铺有巨大地图的桌案前,徐荣和那舰率也紧随其后。舰率熟练的用桌案上的小旗标识出了这两块区域。张辽这才满意的对这舰率道:“若这两个区域中真是马韩兵的藏身之地,汝等就是立了大功,若里面还有苏阀都利的老巢,汝等就是立下了奇功!本将必会重重功赏汝等。” 舰率满心欢喜的答道:“多谢主帅!”。待这舰率走后,张辽仔细对着地图仔细打量起来,并自言自语道:“这两处到底哪种最可能是苏阀都利的老巢。”。旁边的徐荣立刻应道:“这还用问,必然是这块方圆几十里的区域,那小岛上才能藏多少人?” 张辽点头:“说的也是,但我们也不能赌。即然有两碗饭都端到我们面前,我们就两碗饭一起吃,否则就存在走漏消息的可能。” 徐荣疑问道:“可两头同时吃,这兵力分配上就是个问题。因为我们不知道两地中究竟哪一处是马韩主力所在。若是平分兵力,我们仅靠一半兵力和船只在进攻苏阀都利老巢时,难免会再次让他溜走。” 张辽呵呵一笑道:“某说一起吃,并非是要同时吃。我们可以夹一个,吃一个。所谓夹一个,便是将这个方圆几十里,四面都是水道的区域封控起来。我们的半潜船部分守住水道的咽喉要冲,部分在水道中巡弋。再加上水道对岸巡弋的我军铁骑完全能做到这点,而且还很可能让对方毫无察觉。所谓先吃一个,便是将这个小岛先吃掉,我们大部分步卒和战船兵力都先用到这个小岛上,即使它万一是苏阀都利的老巢,也会被我们尽皆歼灭!” 徐荣听完频频点头,显然赞许张辽这一策略 随即,张辽将门外的令兵喊进屋内,要他将张辽军团中所有将领,乃至许褚和他所率领的魏军中将领一起召集来。仅仅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张辽就将所有军事行动部署完毕。此次行动几乎动用了不弥城和周遭所有能够调集的部队,船只。包括许诸所带的魏军,徐荣带来的三千兵马。 为了抓紧时间避免夜长梦多,张辽令梁军连夜进行军事调动。不弥城中灯火通明,满街满巷都是列队疾行的梁军步卒和飞驰的骑队,不少已排成整齐的军阵向城外开去。 港口内同样如此,大批维京船,半潜船,乃至桨帆战舰在水面上穿梭着。它们有的靠上码头装载着兵士和物资,有的已向港湾的出口驶去。 …… 海龟岛,也就是苏阀都利最先卸下兵士的那个岛屿正酣睡在夜幕之下。昨晚,因为白天的大胜,这里的每个兵卒都获得了一份酒肉,畅饮到半夜方才各自沉沉睡去,营外只有几个放哨的马韩兵士正心不在焉沿着海岸走动着。 面向西方的那道沙滩上,一对马韩兵卒边走边聊着天。其中一人突然像被蛇咬了样猛的停了话语,两只眼睛瞪的如铜铃般大小,口中惊叫道:“谁把船开到这里来了?” 另外一人循声望去,果然在皎白的月光下,看到一条船只的剪影,已冲上了数十仗开外的浅滩之中。他呆了两三息,边声竭力嘶的呼号起来:“敌船!这是敌船!有敌…啊!”,话还未说完,他就发出一声惨叫。一支重箭射穿了他的胸膛。 另外一人转身就跑,边跑还边高声嘶喊着。他的身后已有十几人跳入海水之中,踩着齐膝深的海水向海岸上冲来。剩余的这名马韩兵跑出不到十仗,便被一把旋转的利斧劈在后脑勺上,直挺挺的扑倒在地。不过,他的尖叫嘶喊声已在夜空中传的很远。 其余点巡逻的马韩兵卒已举着火把向这边跑来,他们远远的就喊叫起来。这些喊叫告警的人中,有的是发现了这边的状况,有的却是发现其余海岸处也有不明船只袭来。 马韩兵士们的惊呼和警戒之声越来越多,终于将在林中营地里酣睡的马韩兵将们都惊醒了。他们的主将一个鲤鱼打挺从草垫上跳将起来,待情况弄清楚后,忙高声喊叫道:“撤!都快从东海岸撤退,那里我们还藏着一批船!” 说罢,他便领着自己的亲兵抢先向岛屿的东部狂奔而去。与此同时,冲上岛屿的大批梁军已杀到营寨边上。 三国末世录 第758章 夹一个吃一个 海龟岛林地中的马韩秘密营地周围,大批梁军枪盾兵和维京水手杀到营地附近,但是并没有直接发起进攻。部分兵士将便携弩炮架设起来。腾空而起的火球和漫天飞过的火箭将现场照射的通明,无数标枪和重箭向营地中射来,放倒大批的马韩兵卒。营地中传来的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 半刻时间后,手持长枪的徐荣已一马当先的冲到营地近前,他反复打量这座营地片刻时间,便下令道:“这座营地不可能容纳太多兵力,应该不是马韩的主力所在,不用等其余兵马到齐,我们直接杀将进去!” 说罢,他便一马当先的挺枪冲入马韩大营之中,其余兵士紧随其后,蜂涌闯入马韩的大营之中。此时的马韩兵卒因为主将已率先溜之大吉,营地中又遭到梁军便携弩炮,标枪,长弓重箭的密集轰射,早已军心大乱。待梁军兵卒大批涌入营地,便告崩溃。 这些马韩兵卒撒开两腿,夺路而逃,梁军紧追不舍,挥舞着兵刃砍杀捅刺不止。逃的慢的马韩兵卒相继横尸在地,有的已跪地乞投降。那些即使逃出营地的马韩兵忘记了这是个海岛,即使逃出了营地没有船又能逃向哪里? 海龟岛上的马韩军主将在亲兵的簇拥下一路东行,逐渐登上了一个山崖。他们在崎岖的山路上两拐三弯后看到一条劈入山崖的峡湾,而后他们顺着一条不易察觉,隐藏在草木中的软索攀爬到峡湾底部。 濒临峡湾水面的山崖根部,排满了一溜的梭子船。共有七八条之多。这一行人取了其中三条推入水中,喊着号子,齐齐划桨,将船只飞也似的行出了这道峡湾,向大海深处驶去。 但是他们才行了不到百仗距离,便见到前方,左右两侧都出现了梁军维京船的帆影。此时那马韩将官满脸是水珠子,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海水。他绝望的高喊道:“捡他们的空隙,全速突围!” 几条梭子船如同箭一般斜刺里奋力划去。梁军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三股船队各留几条在原地警戒,其余二十余条船只齐齐向他们截杀而来。 虽然梭子船很快,但还是被梁军的维京船拦截住。只听轰轰两声巨响,已有两条梭子船被撞的侧翻了过来,船上的马韩兵齐齐掉入海水之中。这些人正试图逃逸,却有一张缀满刀片的渔网当头罩下,将他们紧紧裹在当中。一些人痛的大呼小叫起来。 还有一条梭子船上的马韩兵卒齐举带刃的船桨向正对他们船舷的梁军水手战兵戳去,但对方突然蹲伏了下去,躲在了船舷的一列圆盾后,没了踪影。这些马韩兵卒刚刚收回带刃的船桨,这些水手战兵又突然冒出身来,并且奋力投掷出手中的标枪和飞斧。梭子船上的七八名马韩兵在一刹那被标枪飞斧切开了身体,翻滚到海水之中。 仅仅片刻钟的时间,梁军就结束了战斗。海面上到处漂浮着马韩兵卒的尸体,还有载着几具尸体的梭子船。在更远的地方,依旧有几条维京船来回打着转巡弋着,防止漏网之鱼。但即使如此防范严密,那名马韩兵的将官还是凭借着自己高超的水性,憋了片刻钟的气,悄然在水底突出了梁军的重围。 登上海龟岛的梁军兵士越聚越多,正在全岛搜索马韩溃兵和在海岸寻找马韩军可能隐匿的船只。徐荣此时却高声说道:“此处不是马韩军主力所在的位置,速速传我军令,还没有登岛的人员就不要登岛了!除留下几队人马收拾残局外,其余人要立刻退到船上,我们要尽快乘船赶往另外一处!” 徐荣身边的令兵立刻小跑着将他的军令传送的到各部。随后不久,梁军将搁浅在小岛几处沙滩上的维京船合力推回海中,而后陆续爬上战船,编起新的队列,离开海龟岛,鼓足风帆,向着西南方疾行而去。 …… 一条宽只有五六十仗的地峡处,十骑梁军的轻骑飞羽正在此处巡弋着。此处是通往马韩主力所在朝霞谷的咽喉要道。张辽将他们部署在此处,就是担心海龟岛之战汇中有漏网之鱼,为苏阀都利通风报信,让他警觉起来。 若是海龟岛中有什么漏网之鱼,他们若是乘船直接前往朝霞谷所在的那块四面环水之地,必然会被梁军的维京船所发现。但是他们若是在海湾一处半岛上登陆,再通过陆路前往,那么梁军就难以发现。但是从这半岛上行到苏阀都利的老巢必定要经过此处地峡。 当这十骑行到海边时,便兜转马首,向地峡另一边海岸缓缓行去。说时迟那时快,他们刚刚转过身去,一条黑影就从海岸下的浅滩中一跃而起,以及极快的速度扑向这些梁军的轻骑飞羽。 行在最后的那一骑似乎听到什么响动,扭头看时,只见一个黑影已腾空而起,然后自己便如同被一个壮汉猛的推了把般,从马鞍上飞将起来。他落地之时,却已发现袭击自己的人已坐到了自己马匹的马鞍上。 “有敌…”他还没来及喊叫,就发现对方已策马飞驰起来,战马的铁蹄只向自己奔踏而来。他也来不及喊了,连忙一个驴打滚闪到一旁。战马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他此时方能连声呼叫起来:“敌袭,有敌兵!那个骑马狂奔的是敌兵。” 这些实际上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余的梁军轻骑飞羽竟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对方已跑出三十仗开外。众人轻骑急忙扬鞭催马,狂追而去。但对方仗着对地理地形的熟悉,三下五除二,就将他们甩的不见了踪影。 …… 朝霞谷洞窟内,苏阀都利已经进入梦乡多时。偏偏在这个时,他被亲卫急匆匆唤醒。苏阀都利恼怒的揉着惺忪睡眼问道什么事。亲卫早已开口说道:“启禀大王,海龟岛出事了,岛上军营的主将冒死突出重围,来给大王报信!” 三国末世录 第759章 海上拦截 听到兵士的禀报,苏阀都利开始还无动于衷的愠怒道:“就这事?这点事白日再来禀报不行吗?” 马韩军的藏兵点时不时被梁军探知后袭击本是常见的事,每七八天时间便能发生一起,但这伤不了马韩军的元气。所以苏阀都利才有如此反应,但他马上意识到不对劲,口中念道:“海龟岛?就是本王昨日袭击梁军后撤回时首先经过的那个岛屿!” “回大王的话,正是这个海龟岛!” 苏阀都利这才警醒起来,立刻对那令兵岛:“速速将他召入室中!” 不一会,那海龟岛上的马韩兵主将入到室内,苏阀都利也不与他废话,直接要他讲述海龟岛的被袭经过。 苏阀都利听完后,背着手在洞室内来回踱着步子。他在思虑,这到底是梁军偶然发现了海龟岛藏兵之处,还是昨日的行动中被梁军一直跟踪到了海龟岛。若是后者,那危险性就大了,梁军既然能跟到海龟岛也可能跟踪到朝霞谷来。 他自言自语的嘀咕道:“不可能,昨日我专门注意摆脱梁军的跟踪,自摆脱那支梁军船队后,茫茫海面上就再也没见到梁军的一个人影,船影,包括那升空灯的影子也没有。而且那片海域向四周行去数十里都可以见到陆地,梁军也不可能判断出我去向了何方。” 话毕,他的脚步突然顿住,又嘀咕起来:“但若说是梁军海上斥候在巡弋中偶然发现了海龟岛的藏兵之处,那也不应该啊。以往梁军遇到如此情况一般会是会派出对应的兵力前来攻袭,攻袭前应该是对本方兵力排除斥候进行过探查。但这一次却是大兵直接杀到海龟岛,似乎吃定海龟岛上有我军大股兵力的样子。难道是我军出了叛徒?” 听到苏阀都利最后一句话,那将官连忙摆手解释道:“启禀大王,断断不可能是我军出了叛徒将消息透漏给梁军!因为岛上无论任何人要离开岛屿,都必须乘坐船只,要乘船就得经过属下许可。而最近一段时日,除昨日属下奉命带了写兵马跟随大王去截杀梁军外,其余时间没有一个人出岛。而且昨日回岛时,除了被确信战死的,出发的人全都回到岛上。所以不可能有人为梁军通风报信。” 苏阀都利又思虑了几息,急忙叫来令兵道:“速速传本王军令,让岛中所有斥候出动,仔细侦查周边有无异常。另外,让所有兵将警醒起来,枕戈待旦,保持战备。” 随着苏阀都利的军令下达,朝霞谷所在山岭周围的水道边上出现了鬼鬼魅魅的身影,还有一些梭子船从各个河道,峡湾,海汊中穿梭着,只是他们没有进入环绕这片山岭四周的水道。因为苏阀都利此前就有军令,不得在四周河道处现身。因此朝霞谷的马韩军只能在水岸边上秘密观察对岸或海面上的情况。 其中一队巡逻的马韩兵卒沿着一条崎岖的山道来到一条濒临宽约五十仗的海汊边,伏身在草丛之中,偷偷的打量着对岸的动静。此时已是拂晓时分,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海汊对面除了晨起寻觅食物的鸟雀,并无什么大的动静。然而这些马韩兵却不知道,此前他们所经过的那条山道旁的灌木丛中,正隐藏着两名一动也不动的梁军山地斥候。当下,自己眼前这段海汊中,就有两条半潜船正潜藏在水中,瞭望口遮盖着隐蔽用的树枝和杂草。 清晨时分,苏阀都利已得到各部斥候的来报,周遭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即使如此,也没让苏阀都利完全放下心来。他又思忖几息,眼珠转了转,还是决定自己先转移个地方以防万一。 苏阀都利随即对令兵说道:“近日,梁军袭击我们的据点频繁起来。本王今日要亲自去巡查看我们的一些藏兵据点,看兵将们是否按本王所说的做到了位。本王需要两三日才能返回。你将这些速速去通知谷中各个国主,若是有什么大事,让他们商议抉择。若是抉择不了,就让多罗国主骠马古力王决断!” 令兵应了一声“遵命!”后,便退出了洞室。苏阀都利自己也随即行动起来,他点起亲兵卫队,打着火把,顺着洞窟左拐右转爬上滑下的走着。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进入到一个豁然开朗的洞室。 这个巨大的洞室内有个方圆百仗的水池,一个高四五仗,宽近十仗的口子对外开着,阳光正是从这个洞口处倾泻进来。洞口外却是海天一色的海湾。那海水与洞内的池水却是通过洞口直接相连。再看那洞内的池水水面上摆放着数以百计的梭子船。这里竟然是马韩军的一个秘密码头。 苏阀都利一挥手,他手下的百余亲兵便领会其意,纷纷取了船只,乘坐上去。不一会,装满兵士的十余条梭子船接二连三的开出了洞口,向着东北方划行而去。 船队行进时,苏阀都利还紧张的用视线扫视着海面,发现并没有什么梁军的战船后,这才放下心来。但随即他发现了反常的现象,数十到近百仗外的波涛之中,他看见有些小黑点在移动。 苏阀都利惊叫起来:“那些是什么东西!”众人兵士循声望去,有人应道:“就是漂在水面上的烂木头,瓦罐木桶之类的吧。” 苏阀都利继续疑问道:“可漂浮的东西为何能在海面上向一个方向移动?” “总不会是船吧。依照水线来估算,这距离我们最多百仗远,船在这个距离不可能只这么点大。” 他们说话间,就传来一声巨响。距离苏阀都利这条梭子船十余仗外的另一条梭子船突然翻覆在海水之中,一个大物突然从海面下冒了出来。接着又听到一连串的惨叫,原来这个“大物”中突然窜出一些人来,用矛枪向临近梭子船上的马韩兵士捅刺而去。后者在猝不及防之下,瞬间都被斩杀在船上。 三国末世录 第760章 总攻在即 就在梭子船上的马韩兵卒都看的目瞪口呆时,苏阀都利方已看清楚,这真是一条船。一条突然从水面下冒出的形状奇怪的船!而且上面狭窄的甲板上还站满了兵卒,正用矛枪,标枪和飞斧无情的屠戮着懵圈的马韩兵卒们。 “是梁军!快反击!”苏阀都利高声喊叫起来,这才让那些还在震惊之中的马韩兵士清醒过来。可惜他们在猝不及防之下,船桨上并没有来及安装作战用的兵刃,只能挥动着裸桨向对方捅刺和抡砸而去。 抡着木制船桨和半潜船上全副武装的梁军做战,岂能有丝毫胜算,靠近这条桨帆战船的马韩兵被一个一个刺翻在水中,海水已是一片殷红。稍远一点的梭子船上,马韩兵卒们手忙脚乱的给船桨装着刀刃。与此同时,二三十仗外的水面上已是浪花翻滚,一条接着一条的半潜船浮出了水面。竟然有七八条之多。 实际上这七八条半潜船并不是全部,几条半潜船上的梁兵已放出了响箭,附近更多的半潜船会向此赶来。张辽在这一片海域部署了大半的半潜船,有四十余条。这是因为这片海湾是唯一一片濒临马韩主力藏身之地的宽阔水域。而另外三面的水道只要守住咽喉要冲,便能叫马韩军不容易溜走。 苏阀都利本还想强闯出去,但看到对方放出响箭,便知道后面定是还有梁军的大批增援,也不知道后面的梁军究竟还有多少船只。他立刻高声喊叫道:“撤!快撤回去!” 实际上不用他的喝令,他的那些亲兵们已纷纷调转船头,向回逃窜。而那些梁军的半潜船,现在都已完全浮出水面,竖起了桅杆,鼓起了风帆,穷追不舍。 实际上,半潜船上的梁军舰率们也急,他们的任务是既不能让一个马韩人溜出去,也要尽可能不暴露自己的行踪。所以他们要尽力将这些马韩兵全部擒杀,防止他们逃回去通风报信。只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苏阀都利就乘坐在其中一条梭子船上。 双方就如此一后一前的追逃着。落后梭子船上的马韩兵卒便被半潜船上的梁军毫不留情的屠戮斩杀。等苏阀都利逃入那处洞窟内的秘密码头时,只剩下五六条梭子船和三四十名亲兵。他们匆匆忙忙的爬上洞窟水池的岸上,梁军的半潜船也陆续闯了进来。 苏阀都利咬咬牙道:“布阵,我们就在岸上拦截这些梁军船只,另外速速去调兵前来!”那巨大的洞室之中本就有驻守的马韩兵卒,见此情况,一边敲锣告警,一边向水边聚集而来,与苏阀都利的亲兵汇聚在一起。他们的弓弩手已经站立两排,开始拉弓放箭。 就在此时,洞室之中突然升腾起七八团火球,将洞室深处也照的灯火通明。原来梁兵在半潜船上架设起了便携弩炮,齐齐射出了火爆弹。 随着轰轰轰几声火爆弹落地后的爆燃闷响,马韩兵卒人群中腾起七八丛高过人的烈焰,并且迅速汇成了一片火海。十数名马韩兵卒顿时变成火人,他们嘶叫痛呼着。有的原地打滚,有的冲向海水之中。其余的马韩兵卒也乱成一团。紧接着,闯入洞室中的三条半潜船上的梁军兵士齐齐投出标枪,又是在惨叫痛呼声中倒下去一片马韩兵卒。 “快!快放箭!”苏阀都利嘶喊起来,乱箭如蝗般向梁军射来。半潜船甲板上几名梁军兵士先后中箭伤亡。 此时一条半潜船上的舰率看见了洞中数以百计的梭子船,高呼道:“先不要管岸上的敌兵,将这些韩夷的船只全部摧毁,这样他们就肯定无法从海路逃脱了!” 他喊叫的时刻,又有两条半潜船闯了进来。船上的舰率们都懂他的意思,现在海面上潜伏的半潜船们都已暴露,那么要继续完成阻截马韩人从海面上逃逸的任务,最保险的方法就是摧毁他们的所有船只。于是,在舰率们的号令声中,几条半潜船上的梁军兵士们对着水面上铺成一大片的梭子船,冒着箭雨不约而同的射去发发火爆弹。 火球接二连三的落在那些梭子船上,烈焰腾空,很快就烧成一片。苏阀都利也意识到问题所在,急忙高呼道:“赶快救火,不要让船只都烧毁了!”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当一些马韩兵卒取了水桶跑来时,停泊的那片梭子船上已落下数十颗火爆弹。整片船只已烧成一片火海。此时已有大批马韩兵卒开到此处,苏阀都利又急道:“快冲入水中去斩杀他们!” 但此时整个洞室已是浓烟滚滚,许多人被呛的咳嗽不止,洞室内早已看不清景物。连马韩军的弓弩手也已停止了攒射。怎么可能还做到冲入水中,跳上梁军的半潜船与梁兵肉搏。 实际上,此时五条梁军船只也先后退出了这处洞窟。正在十余里外一座临水山崖上督战的张辽此时也得到战报。知道自己围困的苏阀都利主力的意图已经暴露,心中也暗自着急起来。虽然说即使马韩军试图全力突围,他也有信心凭借数以千计的游骑,上百的半潜船,还有大量待命的维京船也能将马韩军封堵住,但那样难免是一场苦战。而且可能走脱个别马韩军的高级别人物,损失战果。 此时,又有令兵来报道:“启禀主帅,徐荣将军袭击海龟岛得手,发现那里并没有马韩主力,现在已经回师此处。他所率领的船队已经进入此处海域,船上的大多数步卒骑已在此登陆集结。” 张辽听到这个消息方才放下心来,立刻下令道:“速速派快船告诉徐荣将军,让他调拨三成维京船进入另外三面的峡湾水道,协助骑兵部队封堵,其余船只配合海湾中的我军半潜船,继续封锁海面。而后等待某的总攻命令。” “诺!” 张辽之所以不当即发起总攻,是因为深入朝霞谷腹地侦查的几支斥候还没全都回来,另外他要等徐荣的维京船进入其余三面水道,围严实后方才发起总攻。 三国末世录 第761章 形势比人强 朝霞谷那处位设有秘密码头的洞窟中,浓烟终于散去。苏阀都利揉着被烟气熏的淌泪的眼睛,努力望去,发现那几条半潜船已无踪影。但是洞窟中那百余条梭子船也大多被烧为灰烬。 苏阀都利急叫道:“速速传令谷中各部集结,全部转移!”但是他话音刚落,就有令兵顺着洞窟中的道路慌慌张张跑来报道:“启禀大王,我们在高处的瞭望哨发现大批梁军战船从海面上行来,另外一面的海汊上,梁军正在搭建浮桥!” 苏阀都利这才明白过来,他和马韩十余万计的军民已被梁军围困住。但他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成了瓮中之鳖。他留守五百人后一边带着其余兵将向洞窟内行去,一边吩咐令兵道:“速速将其余国主和他们统领的各部召集起来。我们要突围!” 很快,他来到朝霞谷中,其中一片方圆数十仗的空地上已聚集起了大量兵士。那些马韩国主也已到齐。其中,多罗国主骠马古力开口问道:“苏阀都利王,我们已经听到说发生的事了,也知道梁军正在杀来。您将我们召集来此,可是要与梁军决战?” 苏阀都利连连摆手道:“我们根本没有与梁军正面对战的能力。我们必须撤到其它地方去!” 其余国主听了他这话具是一惊,还是那骠马古力应道:“撤?但是我们十余万民众全都在此处。当下我们这些人只带着兵马突围都可能做不到,如何能在这仓促之间带着十余万民众全部撤离?” 苏阀都利铁青着脸道:“就我们兵马撤出去,老人女人孩子只能暂且不管了!” “啊!这怎么能行,即使我们愿意,我们手下这些兵将如何愿意?这十几万人中不少都是他们的家眷。而且我们从原来城邦中撤出的粮食多囤积在此处,朝霞谷丢了,我们日后的军粮该如何解决?” 多罗王带了头,其余马韩邦国的国主也纷纷附和,纷纷表示反对就这么放起朝霞谷。 苏阀都利语气激动起来,应道:“你以为本王想这样吗?但是我们不走,留下来照样是送死。我们在此岛上虽然有万余兵士,但不可能是梁军的对手。他们有能射近百仗的长弓,有精良整块铜铁铸造出来的甲胄,有肩高过人的战马,有能发射升腾烈焰的投石器。还有能升到高空中瞭望的升空灯和潜到水底的怪船。现在他们定是倾其所有兵力而来,我们即使凭借坚固工事和地形顽抗,也不过拖延几日而已,最终还会是玉石俱焚。但只要我们能成功撤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损失的人口总是能想办法解决得道补充的。比如东边的山沟野地中,还是能搜罗到些野人人口,我们还能渡海去抓些倭人,州胡来补充。” 苏阀都利口中的野人其实是指不受任何马韩城邦管束,生活在山野村落的马韩人。州胡是西南面一个方圆百里岛屿上的土著。 他的一番话说完,众人陆续沉默下来,面对苏阀都利所叙述的实情,他们也无法反驳,留下来顽抗最多也就是苟延残喘几日。 此时,又一名国主小心翼翼的试探性说道:“要不…要不我们就派出使者和梁军讲和吧?” 苏阀都利哈哈狂笑起来,而后将眼一蹬道:“你们认为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和梁军讲和吗?你所说的所谓讲和就是投降吧!可是你们都忘了,我们可是发过血誓的,要共进共退,绝不当汉人的臣子。” “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啊…” 见对方还要说话,苏阀都利立刻打断道“毋须多言。你们愿意跟本王走就走,愿意带着本部兵马留在这与梁军决一死战本王也不勉强。但谁敢言降者,休怪本王无情!” 说罢他又对身旁的一名心腹将军道:“本王留下了三千兵马留守朝霞谷,由你来全权指挥,为我们撤退争取时间。谁再敢有投降梁军的言论,以通敌乱我军心论处。无论他是何人,你都要就地正法,杀无赦!” “谨遵大王号令!”那将领应诺了声,便领命而去。那些马韩国主见苏阀都利话说到这份上,立刻都沉默下来不在言语。但是每个人心中都在飞快的盘算着是去还是留。 苏阀都利也不再理睬他们,带着本部的四千人马向朝霞谷另一出口急急行去。部分马韩国主跟随而去,有些却留在了原地。 虽然占马韩大半城邦的人口都集中在此处安置,但并不是所有马 这些跟随苏阀都利而去的大多是本部兵马不在朝霞谷的国主。而那些留下来的却恰恰相反,大多是有本部兵马屯驻在朝霞谷的,其中包括了多罗国国主骠马古力。 朝霞谷盆地一共有三条出这谷地的通道。第一个便是那做为大门的巨型洞窟,此时渡过海汊的梁军在斥候的引领下,已沿着河道和山道杀来。他们首先摧毁了河道边的码头,将马韩军隐藏在此处的梭子船竹筏全部摧毁后,又杀向了洞窟大门。所以苏阀都利是不可能从这个通道撤出的。 第二个便是此前那个被梁军焚毁的秘密码头。现在已有大批梁军战船在那片海域封锁,所以苏阀都利也不能从这走。 最后一条道路便是向东顺着一条在山脚下蜿蜒的峡谷行十余里路,便能到达东边的那条最窄处只有三十仗的海汊,海汊中段有条浅滩,可以让大军淌水而过。苏阀都利于是便准备走特条通道逃命。 仅仅小半个时辰,苏阀都利便畅通无阻的来到了水边。他心中庆幸梁军并没有从这个方向进攻。 虽然他还是肯定梁军沿着水道做了布防。但他相信自己凭借对地形的熟悉,能在围困他们的梁军还没来及反应的情况下,让自己的兵马渡过海汊,逃入东面的荒野和山岭之中。 果然,来到海汊边不久的苏阀都利便发现了正在海汊中巡弋的几条维京船。 三国末世录 第762章 成堆的火爆弹 朝霞谷东面海汊中,这几条维京船上的梁军兵卒显然没料到马韩的大批兵马会在这里出现。他们一边慌忙的向空中连续放出响箭,一边向马韩军投出标枪和飞斧,并在水道中跟随着马韩军前进。 他们这么点人马只能杀伤少量马韩兵卒,却无法对数以千计的马韩军构成威胁。苏阀都利却没有专门吩咐人去对付他们,自顾自的顺着这海汊赶路,他要在梁军其余增援船只赶到之前渡过这条水道。但是有些马韩弓弩手自行边走边对水道中的几条维京船开弓放箭。这些箭矢虽然是零零星星放出的,但架不住马韩军人多,一样形成了密集的箭雨。维京船上的水手战兵只能躲在船舷圆盾后,规避着箭矢的狂射。维京船的速度也因此慢了下来。 很快苏阀都利就到达那条浅滩处,同时他也远远的看见数十条维京船分别从两侧赶来。苏阀都利叫道:“速速过河,等梁军的船只来了就晚了。” 说罢,他便在亲卫簇拥下策马向河对岸跑去,马韩数千大军紧紧跟随,踩着齐腰深的海水向对岸行去,水面上顿时浊浪翻滚。等马韩军过了一半,两边的梁军船队也赶了过来,密集标枪向水中的马韩兵投射而来,这些兵卒在水中行动迟钝,很难躲闪标枪飞矛的来袭,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大片的马韩兵卒倒卧在殷红的海水之中。 苏阀都利在岸上急的策马兜着圈子,口中不停的催促着:“快!快冲上来。”但是,马韩兵没冲上岸边,几条维京船却冲入水中的马韩兵人群之中。 几个马韩兵卒随即被船只撞的七窍流血倒在水中。一些马韩兵卒抓住维京船的船帮,试图攀爬上去。那挂在船舷边的圆盾缝隙间却刺出了如同毒蛇般的枪矛之刃,靠近船舷的马韩兵无不被刺身亡。至此再也没有兵卒敢靠近这些维京战船,只有岸上的弓弩手还不停的拿箭矢攒射着,可惜梁军水手战兵在船舷和圆盾的掩护下,一点作用都没有。维京船继续在河道中横冲直撞,大开杀戒。几个刚好行到水中的马韩国主也被当场斩杀。如此,使得还停在对岸的马韩兵卒不再敢下水,只是站在岸边向维京船射箭,投掷矛枪。 苏阀都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眼见远处更多的维京船汇聚而来,他咬了咬牙道:“撤!”说罢拨马便走,明显是打算抛弃还未能过河的兵马。 但半刻钟后,他便绝望起来,因为有大股梁军的游骑从不远处的林木中钻了出来,在如同奔雷般的马蹄声中,杀向了他们。箭矢已在咻咻的破空声中向这些马韩兵扑射而来。苏阀都利身边的亲兵一个接着一个在惨叫声中倒落在地。身后那些马韩兵也不时发出中箭后的惨叫痛呼之声。 来袭的是上千轻骑飞羽,他们已收起弓具,取出斩马刀在空中挥舞着,冲入马韩兵人群之中。顿时将本就慌乱一团的马韩兵卒冲的人仰马翻。斩马刀刀光闪现之下,马韩兵卒的肢断头落,血雨腥风一片,数以千计的队列顿作鸟兽散,四处奔逃。 苏阀都利现在一心逃亡,其余的也顾不得了。他早就和少数十几名有战马的亲卫撇开大队人马夺路而逃,但很快就被另外一支五百骑的魏军虎豹骑拦截住,领兵的正是许诸本人。这他的五百虎豹骑列为一列,如同排山倒海般的向苏阀都利压来。 面色苍白的苏阀都利见到面容凶神恶煞,身如铁塔般的许诸,心中已先行怯了几分。他硬着头皮挺着兵刃迎战许诸,不到三个回合,便被许诸一斧劈落在地。随即乱军之中,无数铁蹄从他身上踩踏而过。 魏军虎豹骑和梁军轻骑飞羽对四散而逃的敌军溃兵四处追杀,只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方才罢休。 他们打扫战场时候,在俘虏的指认下,方才在众多尸体中找到了苏阀都利的尸身。让梁军将领感到万幸的是,苏阀都利的尸体虽然被踩踏的支离破碎,几乎成了一堆肉酱,但头颅却奇迹般基本完好的保留了下来。 …… 朝霞谷那处洞窟处也是杀声震天。梁军发动一次试探性进攻未果后,又发动了全力猛攻。梁军依旧沿用了传统的攻城战法,火爆弹一发发向洞窟出口石墙上覆盖而去,待升腾的烈焰将墙头兵卒驱逐下墙后。梁军兵士们已竖起云梯,攀梯而上。 但是马韩军也许因为洞窟后的谷地中就是自己的家眷,再加上听闻苏阀都利的各种关于梁军会杀光韩人的宣传,所以抵抗的也十分顽强。每每火势稍小,梁军冲上墙头时,马韩兵卒也几乎在同一时刻冲上墙头与梁军搏杀在一起。 双方在石墙墙头进入白热化的争夺战,马韩兵卒拼死抵抗竟然让明显占据优势的梁军陷入僵局之中。正当观战的张辽准备让重装铁骑下马作战,补充攻城兵力时,墙头的马韩兵却突然放弃了抵抗,向墙下冲去。很快,城门被攻入城中的梁军兵士打开。 张辽正犹豫是不是马韩军耍什么诈时,已有一名将校从城门中跑了出来,对张辽道:“启禀将军,我们海上的人马从敌军那处秘密洞中港口杀了进来。所以本在墙头的敌军兵卒为了避免腹背受敌,向后撤了。” 张辽这才放下心来道:“原来如此,传我军令,全军杀入洞中。”随着他的军令下达,梁军蜂涌而入,闯进了这个巨大的洞窟。只是他们对洞窟中的情况也不甚至熟悉,只能分配斥候小队,对各个岔路通道仔细探查,寻找着出口。 片刻后,就有斥候来报,找到了洞窟的出口,并且发现了洞后那片巨大的谷地。张辽暗道:“本以为敌军是将兵力都藏在洞中,却没想到还别有洞天。”他也没再多想,急急催促梁军兵士向前挺进。 张辽却不知道,在洞窟出口处连着一间不易察觉的洞室,这洞里堆满了苏阀都利前次缴获的梁军火爆弹,现在成了对付梁军的一个陷阱。 三国末世录 第763章 洞窟杀戮 通往朝霞谷的这个洞窟实际是个巨大的天然溶洞,内部四通发达,又无数岔洞旁窟。 当下在靠近出口处,那个堆满火爆弹的洞室内。两名马韩兵卒表情木然的呆坐在正中的地板上,他们手里都拿着把斧头。当梁军从此经过时,他们便会用斧头将这些装满石脑油的陶罐全部敲碎,让里面的石脑油顺着地沟流淌到主洞之中,然后点燃。那时火海会将正在洞窟中行进的梁军前后都封堵起来。与此同时,埋伏在另外一个位于高处洞室中的马韩兵卒会随即杀将出来,居高临下的对陷入火海的梁军展开杀戮。 这是苏阀都利手下那名心腹将领想出的主意,这个计划虽然一定能瓦解梁军攻势,将梁军完全击退,但却肯定能对梁军造成巨大的伤亡。 铛铛铛,洞室中传来一阵木棍敲打石壁的声音,这是洞外观察梁军动向的马韩兵卒传来的信号。 两名马韩兵士身躯一震,其中一人说道:“兄弟,是时候上路了。”另外一人默然的点点头。两人拿起斧头,哐哐铛铛的一阵乱敲乱砸,淡黄色半透明的石脑油从碎裂的瓦罐从汩汩流出,顺着地沟向外流淌而去。洞室内也随即充满了石脑油的气味。梁军杂乱的脚步声从隧洞中接连传来。 其中一名马韩兵卒哆哆嗦嗦的掏出了火折子准备点火。这个洞室只有一个进出口,只要火一燃起,两人也必然会被烧死在洞室之中。这一点,两人也清楚不过,他们本就是赴死的死士。其实有很多办法,让马韩军不用牺牲人命也能完成这个任务,但这条计策是那将官临时想出来的,已经没有时间去设计更完美的陷阱了。 此时,另外一阵脚步声却急促的从洞室外传来,一听就知道是直奔这间洞室而来。那两名马韩兵卒中的一人立刻惊觉起来,喝问道:“什么人!” 当对方用韩语回道:“是自己人!”时,这两兵卒方才算是放松下来。转瞬,三个人影就出现在他们视线中。洞室上方的岩石缝隙投射下一缕阳光,正照射在此人的面孔上。两个马韩兵卒一看,立刻站起做礼道:“原来是多罗王来,不知多罗王来此有何贵干?” 来的正是马韩多罗国之主骠马古力,后面的两人是他的亲兵。骠马古力没回答他们,反而开口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说话的时候,他鼻子中已经闻到浓烈的石脑油气味。 “回多罗王的话,我们奉将军之命准备在这点火伏杀梁军。多罗王若是没什么事的话,还是请速速离开此地吧,待火一点燃,这里和外面的隧洞都会成为一片火海…” 他说到这,骠马古力已经打断他的话道:“你们不用点火,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快些归队吧!” 两名兵卒互相看了一眼道:“多罗王,我等是抱着必死之心来完成这个将军下达的任务。只有我们的将军才能撤销这个任务。抱歉我等不能奉您的命令行事思密达。” 骠马古力哈哈大笑起来道:“本王正是和你们的将军商议好了,才来此通知你等的。” 两名兵卒中的一人露出喜悦的表情,他连忙说道“如此甚好,那请多罗王出示我们将军的印信。”另外一人脸上却还是挂着疑惑的表情。 骠马古力口中应道:“当然,本王这里有他给的印信。”他边说边向腰间摸去,黑暗中他的手猛的向前一送,一把锋利的匕首捅入了那名马韩兵卒的胸膛。后者连吭都没来及吭一声,就倒落了下去。骠马古力的两名亲兵也几乎同时将另外一名马韩兵卒斩杀。 此时,远处的隧洞中相继传来梁军兵将们的惊呼声:“怎么这有石脑油的气味,这么浓烈!” “不好!定是敌军有埋伏,赶快疏散!” “快把火把都熄掉!一定要小心!不要让火星飞溅出去。” “疏散!疏散!” “赶快派出兵士循着气味找!” 在七嘴八舌的大呼小叫中,已有梁军兵士遁着沟渠向这间堆满火爆弹的洞窟摸来。在微弱的光线中,他们看到三个人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立刻齐举刀枪高喝起来。那三人已经将手举了起来,中间一人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某乃多罗国王骠马古力,我要见你们的将军!” …… 距那间堆满火爆弹瓦罐的洞室直线距离六十仗外有另外一间方圆二十余仗的洞室。这里却蹲伏着上千马韩兵卒,那名苏阀都利亲自委托全权指挥的不弥国将军也在此处。这条洞室有条宽大的隧道通往主隧洞的上方,在那里,可以居高临下的对下方的梁军兵士发动袭击。 将军开始听到了隐约的嘈杂脚步声,知道梁军来了,便令千名兵卒做好准备。接着又隐约听到梁军的惊慌的叫嚷声,他脸上便浮现出得意的微笑,脑中已经浮现出梁军在烈焰中被袭后痛苦挣扎的惨状。 但是过了半晌,前方负责观察梁军的兵士却还是没发出已起火的信号。他正要派人前去查问,已有一名马韩哨兵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向他报告道:“将军,不好了,梁军发觉异常后,向前后退散而去,但负责点火的人却迟迟没将火油点起!” 这不弥将军立刻叫骂道:“娘的,定是两人临到头,又怕了死。他们如此怕死当初为什么还装模作样的自告奋勇!” 他话音刚落,这处洞室的入口处却传来阵阵喧哗和厮杀之声,那里已有马韩兵卒惊呼道:“不好了!梁军找到这里了,从后面杀上来了!” 不弥将军将后槽牙咬了咬,用尽全身的气力高喝道:“弟兄们,我们只能在这绝地与梁军鱼死网破了!”,这声音在洞窟中回荡着,传遍到每个马韩兵卒的耳朵。众兵卒齐齐抽出了兵刃,举起了火把。 此时,却有另外一个声音传来道:“只怕鱼死了,网也不会破。我劝你等快快放弃抵抗,与我一起降了梁军。这才是我们族人唯一的出路。” 三国末世录 第764章 马韩初定 这不弥将军一听声音便知道这是多罗王骠马古力的声音。他高声质问道:“骠马古力,你也是马韩堂堂一方国之主,竟然降了梁军,还恬不知耻的来劝降我等。汉人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做此等背弃祖宗之事。” 骠马古力呵呵冷笑道:“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我的族人,我们多罗国没有必要陪着苏阀都利去送死!”说罢他对身旁的梁军将领做了个手势,随即洞窟之中传来“杀!”的高声号令。 那不弥将军也将振臂呼喊道:“杀…”,他话音未落,无数矛枪密集且又连续的向洞窟中的马韩兵卒投射而来。洞室之中腾挪的地方有限,马韩人员又如此密集,可以想象场景如何的惨烈。在惨叫悲嚎中,大片大片的马韩兵卒倒在血泊之中,连那将军的肩胛窝都被一支标枪贯穿。 部分马韩兵卒顶着一轮接着一轮投射的标枪冲到梁军近前,却被一道长长的盾墙所封堵住。他们试图将手中兵刃向盾墙后的梁兵刺劈而去,却难以找到空隙,受限于洞室的空间高度,马韩的弓弩手也无法向盾墙后的梁军进行抛射。 所以这些马韩兵只能将刀戟之类兵刃胡乱向盾墙后抛投而去,但是靠近盾墙的人随即被成排的梁军枪矛刺倒在地。霎那间,厮杀惨叫金属撞击声大做,在洞窟中阵阵回响着。小半个时辰后,战斗声终于渐渐平复下来,大多数马韩兵卒都已变成了地上的尸体。仅剩的少数人已是魂不附体,部分人甚至精神失常,他们都丢掉了兵刃,跪地不停的向梁军作揖乞降。梁军也没继续杀戮,将他们一一押出了洞窟。 片刻钟后,张辽和大批梁军兵马出了洞窟,来到朝霞谷中。看到这方圆三十余里的巨大谷地,张辽也是震撼不已。当他从以骠马古力为首的马韩降将中得知这谷中有十余万马韩老小时,顿时大喜。这意味着平定整个马韩就是近在眼前的事了。 张辽战前并不知道这里藏着如此一大片山中平原,更不知道十余万人的马韩人口都被集中在了此处,所以也没有事先该如何处置这十余万人的计划。他跳下马,背着手来回踱了好几圈,最终拿定主意。 张辽当即下令,将各个村寨中管事的村长族长一类全部召来。并且让梁军分别进驻到各个村寨之中,向马韩平民传读张辽口述的安民告示。 张辽用了大半个时辰布置完军令后,那近两千向张辽投降的马韩降兵降将分成近百股,引领着梁军步骑在盆地平原上向各个村寨行去。正在田野中以钉耙耕地的农人见到此景,惊慌不已,扛着农具如兔子般向自己的村寨跑去。 梁军边行边让那些马韩降兵敲着锣,喊着安民告示。那些本部落国主已降梁军的村寨倒好说,只要国主一喊话。农夫们便探头探脑的钻出了屋室。但是有些国主不在此间的村寨,梁军却是遇到了不少麻烦。 这些村寨往往在梁军进村后,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马韩农人们在门板窗缝后又偷偷的窥视着他们。甚至有的村寨还试图抵抗,但被几骑梁军的重装铁骑将那防猛兽的篱笆撞开后,那些试图自卫的农夫便吓的丢掉了手中的钉耙。 梁军见有些马韩人都躲在屋中不出来,只有动粗。兵士们挨家挨户的叫开门板,而后将马韩人逐个从屋中揪了出来,将他们押解到村寨前的空地上听梁军将官宣读张辽的安民告示。 这些马韩人黑压压站了一片后,发现周围站着数十上百的梁军步卒,还有肩高过人总高仗余的巨型铁骑,便以为梁军要将自己尽皆诛杀。老人小孩都哭嚎不止。那些马韩降兵劝解再三,他们方才停止了哭泣。而后方才梁军将官说一句,通译们翻一句的向这些农夫村民宣讲着大梁律法和张辽制定的临时法度。大意是至今日起,他们便是大梁子民,与中原汉地民众的地位等同。朝廷念其战乱之苦,免其三年税赋,会想他们接济粮食种子农具云云。有胆敢起兵谋叛者,要诛其三族云云。 这些话中最为关键的两句话。其一是这些马韩民众在海东半岛被完全平定前都毋须也不能离开朝霞谷。实际上张辽是将他们在这朝霞谷中集中看守起来,以免他们散落出去,又被未归顺的三韩各部招募所用。 其二是,除了家奴仆佣外,独自成户的农奴不再与原来的东家构成主仆关系。当下,包括马韩在内的三韩都还是部落奴隶制形态的社会。所以这些马韩民众实际上一大半人身份是农奴,他们听了这话,本麻木呆滞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而这些农奴的主子虽然满心不愿意,却也无可奈何。他们家中的青壮不是在马韩军中战死,便是已归降了梁军,亦或是驻扎在其余马韩的藏兵点。所以就算没有梁军,只要这些农奴不在威慑于他们,他们这些老弱也毫无办法,只能乖乖认命。现在,反倒是梁军能保护他们的安全,维持住日常次序。 …… 时光如白驹过隙,自朝霞谷之战又过去了月余。这期间,梁军在那些马韩降兵降将指引下,又攻灭了大大小小几十股马韩兵马,摧毁了他们的藏兵据点。其中一些兵马在得知苏阀都利身死,以骠马古力为首的几个国主投降后,也纷纷向梁军献降。 尽管还是有几股马韩兵马得以逃脱,但已不构成大碍。随着时间推移,梁军在以不弥城为中心区域的统治会愈加巩固,他们下场只能是自生自灭。 就在张辽平定马韩南部时,乌邪兴的马韩北部联军却再次卷土重来。连续几次大败的乌邪兴本已元气大伤,兵马只剩下三四千人。但随着华雄对海东半岛东部山岭中的辰韩征伐,部分辰韩部落邦国却主动找到了乌邪兴,要与他联合抗梁。这正是乌邪兴求之不得的事。 三国末世录 第765章 秦韩和济州岛 “…三韩之中的辰韩又被中原人士称为秦韩,这是因为他们中很多部落是由秦朝遗民后裔构成,至今还保存着先秦的风俗。当然他们能听懂汉话,所说的语言我们也能听懂,他们的语音至今保持着先秦的特点。某也幸得这样的几个辰韩部落的归顺大梁,对某鼎力帮助方得渡过难关…” 多罗城府邸中,华雄向张辽介绍着他的征战详情。就在张辽平定苏阀都利之时,华雄也正在东线的崇山峻岭之中一路征伐。平定了大半的辰韩方国。此时和引兵北向的张辽会师在多罗城。 但他遇到了和张辽一样的问题,辰韩眼见依靠坚守城池无法抵御梁军进攻,转而弃城退入山野之中。即使梁军有精锐的山地斥候,但依旧难以追踪到所有辰韩兵马的踪迹,从而将他们剿灭。随着华雄战线的拉长,更是显得被动,辰韩兵马甚至时不时的钻出深山,袭扰已被梁军攻占的城池,让华雄收尾难顾,若不是有大批紧急训练好的海东军前来支援,协助华雄军团驻防这些城池,只怕华雄的东线南征就要以失败而告终。 但华雄随即迎来了转机,辰韩之中有部落暗中主动与他取得联系,表示愿意归顺大梁,协助华雄平定三韩。至此在这些秦韩部落的攘助下,方算扭转了局势。但是好景不长,残存的辰韩兵马又随之与东部马韩的乌邪兴部联合起来。东线战局又陷入僵局之中。 张辽听完华雄的讲述,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华雄兄弟,某倒是好奇那秦韩为何能归降于汝?” 华雄随即回道:“嗨,他们虽然和辰韩其余部落同为一家,但是却实际上又分为两系。这秦韩的祖先数百年前为逃避暴秦的苦役,从辽东长城的工地脱逃到此处。他们与当年盘踞在此处的马韩祖先长年争斗后,谁也吃不掉谁,于是双方达成和议。当时的马韩之主将东部的崇山峻岭分给他们。由此他们在东部扎下根来,但是东部这广大山区之中还居住着不少同为韩人的野人…” 坐在华雄与张辽之间长久没有言语的徐荣打断华雄的话道:“何为野人?” 华雄摸着脑袋嘟囔道:“这个某也不懂,这是秦韩的那些部落首领说的。” 张辽却微微一笑解释道:“这野人一词的含义却是来自我们中原先秦春秋战国时期。野人便是指不居住在城池和附近的方国之民,与之对应的是国人,意指居住在城池或附近的民众。不过在这些韩人的语意里,这野人不仅指不居住在城池或附近,更重要的是他们不受方国国主的统治,而是数十上百人的群居为落,散布于山野之间。” 华雄接话道:“不错,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这些韩夷野人虽然和这些秦人遗民被马韩划分在同一个区域生息劳作,繁衍子孙。但他们毕竟是言语不同的两个种族。自然而然的分为两系,四百余年来相互间明争暗斗不止。但近数十年来,这土著韩人一系有马韩鼎力相助,实力壮大便将秦韩踩在了脚下。秦韩各部虽然不满,但也不能奈之如何。近日,待我朝廷大军大举南征三韩之地,这秦韩各部觉得机会来了,便主动来与某取得联系。不过…” 华雄说到这,却顿了顿话语,脸孔上的表情也尴尬起来,而后继续说道:“不过他们也提出了些要求。其余要求都好办,但其中有条是想要朝廷继续保持他们的方国,希望他们的这些方国如同先秦周天子时期那样成为天子正式加封的封国一样,而不是汉制下那种只享食邑,所有权力却在国相手中的列侯侯国。某知道陛下要将海东全部纳入到郡县体系之中,但当时事态紧迫,某只能先敷衍了他们,假意说此事圣上绝不会反对,让他们只管放心。等到日后大局已定时,我们再说圣上最终没有同意,然后封他们一些县候乡侯,将此事推脱掉。” 张辽摇摇头头道:“即然华雄兄弟这样说了,我们还是得信守承诺,否则容易酿成祸端。” 徐荣在一旁皱起眉来,说道:“可是当下不算那些海外向我大梁称臣的海外番邦以及被封到海外就国的魏王,在我大梁郡县所辖之地内,连个侯国都没有。即使乡侯亭侯也只是享有当地县衙的供奉。而圣上明确说要将整个海东半岛纳入东青州的郡县管辖之内,怎么可能会允许其间还夹杂着几个独立的公侯之国?” 张辽微微一笑向徐荣问道:“他们只提出要保留他们的方国,却没有提出他们的方国必须在何处吧?” 华雄想了几息,肯定的说道:“他们倒没提这个要求。而且他们秦韩人虽然也是定居为生,但并非子子孙孙都固定于一地,甚至有的方国数十年内就数迁其城。” 张辽又问道:“那他们有几个方国?每方需要多少土地?” 华雄对这问题又懵圈起来,摸着后脑勺道:“整个辰韩一共有十二国,秦韩部落占了其中五个。至于他们需要多少土地,这个就得问他们自己了,不过这些辰韩方国往往每个方国都有十万到二十万亩土地用以耕种。这些土地都得是平地,所以别看这些辰韩方国在地图上有着广阔的土地,但大多是不适耕种的荒山野岭。争夺土地正是他们与其余方国经常发生争战的原因。” 张辽掐着手指一算道:“我们就算每方需要至少二十万亩平地。五方合计也就是百万亩土地。如此就好办了。在不弥城时,卫温将军给我聊起过,圣上在他的舰队出海前,在海东半岛地图西南角两三百里外大洋勾了个圈,并被标注为济州岛。令其有机会时去打探。现在,这济州岛已被卫温舰队派去的人打探清楚。此岛方圆百里,面积足有四百万亩,而且七成是平原,所以这块土地足够分给这五个投靠我们的秦韩方国了。这济州岛距离海东半岛海岸线甚远,而且并非什么战略要冲之地,所以想来圣上也不会拒绝。” 第766章 打虎先断爪牙 狗邪城正中的一座宽大茅屋。乌邪兴双腿盘在地板上,他下首其中一侧,马韩北部十几名城主并列做在一起。盘腿坐在另一侧的,则是来与他会盟的五名辰韩国主。他们本该有七人的,但是已有两人死于梁军的刀枪之下。此时,他们正在争论着是该优先攻袭西线的张辽军团还是东线的华雄军团。 一名马韩国主道:“我们当然是应该集中兵力攻击西线的梁军,他们的粮道已经拉的很长了,如此长的粮道会让我们攻击起来游刃有余,得心应手。我们首先应该重新攻占多罗城,斩下骠马古力这个叛徒的人头,祭奠苏阀都利王。” 辰韩城主中却有人反驳道:“西线的梁军要这么好打,你们也不会连吃败仗,接二连三的丢城失地了。而且现在听说西线梁军主帅张辽已经攻灭了苏阀都利,你们在南边十几万马韩兵民一起降了梁。张辽主力可能已经回师北上,我们如何还能却以卵击石。” 马韩方的人听了这话,用愠怒的语气问道:“那你说该要如何?别忘了,是你们辰韩来求着我们,要与我们合兵抗梁,可不是我们去找的你…” 眼看双方之间的争论火药味愈加浓厚,坐在上首久不开口的乌邪兴立刻冷声打断道:“休要如此胡言乱语!大家都是同祖同宗的韩人弟兄,现在又是齐心抗梁的时候,话语休要伤了合气。”而后,他方对辰韩一方缓声道:“那汝等又有何见解?” 那名辰韩国主也缓和了语气,对乌邪兴拱手道:“狗邪王,小王认为应该先集中兵力光复梁军在东面山区占据的我辰韩城邦。梁军兵定集结兵力来救,而后我们在崇山峻岭中设伏,对其痛击,最终让其知难而退,退出我们三韩之地。” 他的话刚说完,马韩这边又有人冷笑道:“这个算盘打的倒是精,即使我们能在东部山区痛击梁军,也不一定能将其赶出我马韩的地盘,但是他们肯定不会再轻易进入你们辰韩的地盘了。” 辰韩听了这揶揄之语,又要发怒时,却有令兵前来报道:“启禀大王,前方斥候来报,有大股梁军从南面过来,另外还有一股梁军从东面过来,他们都进入了多罗城。后我方斥候又安排在多罗城中的细作多方打探,才知道敌将张辽和华雄都在其中。” 众人听了这话俱是一惊,有人说道:“两路梁军在多罗会师,看样子就是要先行攻袭我们这些仅存的几个马韩邦国。” 乌邪兴点点头道:“不错,而且本王还料定,他们会首先来攻我狗邪国。”他话音刚落,便有令兵来报道:“启禀大王,一股为数四五千的梁军正向狗邪国开进!” 在座的众人听了这话,脸色都变了一变。乌邪兴却似乎已有了计略,冷笑一声道:“他们要来攻取我狗邪国的城池,那就给他们好了。” 而后,乌邪兴又转头对那些辰韩人说道:“本王就采纳你们的意见,就按你们的策略来,先解决东边的问题。” 那些辰韩国主露出喜悦之情,不料乌邪兴话锋一转道:“不过,要对你们所说的计划稍做修改。我们不去收复被梁军占领的城池,而是先去攻袭那些秦韩城邦,解决那些忘恩负义的叛徒。这样做的好处有两点,打掉他们就算是打掉了梁军的爪牙。没有他们,梁军便在崇山峻岭中变成了瞎子聋子,与我们在山区做战再也没有优势。其二,若是我们围攻其中一个城池,他们必然会向梁军求援。而我们事先在梁军必经的山道上埋伏起来,给梁军一次痛击。” 那些辰韩人立刻向乌邪兴叩礼道:“狗邪王此计甚妙,我等就按大王的计略办,打虎先断其爪牙。” …… 秋雨濛濛中,狗邪城前的山道上逶迤蜿蜒的行来一支看不到尽头的军队。正是张辽和华雄亲自率领的梁军。他们列着整齐的军阵,以非常慢的速度小心翼翼的在山道上推进着,随时防御着可能来自于山道两边密林中的袭击。山林之中,也不时传来窸窸窣窣之声和狗吠之声,那是梁军的山地斥候在密林中搜索。 终于,前军抵达了狗邪城下。统领前军的华雄立住马,仰头看了眼城门紧闭的狗邪城,发现城头除了几杆在风雨中飘荡的旌旗,一个守军兵卒的身影也没见到。他暗自骂了句:“娘的,定又是听到风声,提前跑了。” 不过即使他如此断定,依旧按照梁军的基本操典,派出斥候攀爬城墙入城打开城门,而后待斥候们将城中情况打探清楚后,方在城门处留守部分兵将,策马带着骑队冲入城中。狗邪城果然如他所料,被乌邪兴彻底放弃了。很快,位于中军的张辽也进入狗邪城,他对华雄叹道:“现在韩夷不愿与我军正面做战,游走在这崇山峻岭之间,也是件让人颇为头疼的事。好在,本将也不赶时间,就陪他们玩下去。以后一段时间,我们便要以这狗邪城为中心,攻克剩余的马韩城邦,清剿四周山间残存的马韩军。而后再行西进,当下就是不知道我们占据的辰韩那些山谷间的城池,仅依靠海东军能不能守的住。” 华雄听了这话拍着胸脯道:“文远兄放心,这些海东军虽是刚刚训练出来的新军,但即使这些韩夷集结全军围攻,他们凭借坚城,守个十天半月还是没问题的。” 转眼就过去七八天,这些时间里张辽和华雄四处出击,攻取了狗邪城周边那些马韩残存的城池。不出张辽和华雄所料,这些城池大部分都被马韩军放弃,少部分做了稍许抵抗,便匆匆撤离。 只是,梁军始终未能发现马韩和辰韩军的主力。张辽华雄只得等驻防的海东军赶来后,再行向更东边的山岭中挺进。这一日,张辽,华雄二人正在用着午膳,就听到室外有人高声喊叫起来,张辽一听这话虽是自己能听懂的汉话,但口音却甚是奇特。 第767章 意料中的伏击 张辽华雄听到门外有人高声喊叫,刚要问什么事,令兵已经进室通报道:“启禀二位将军,这是秦韩斯庐国主朴赫居派来的人,据说是斯庐国正遭遇乌邪兴所统帅的马韩辰韩联军围攻,请求我军速速前去支援。” 张辽嘴中刚念叨道:“斯庐国?”华雄随即解释道:“这斯庐国便是那归顺大梁的五个秦韩部族之一,他们的首领姓朴名赫居。而且斯庐国是五国中实力最大一国,也正是朴赫居领的头,让这五国降了我们大梁。” 张辽听了这话悠然的说道:“如此说来,我们非救不可了。若是不救,其余四国岂不对朝廷寒了心,在乌邪兴大军压境下降而复叛也是可能的。另外若没了这几个秦韩方国的帮助。我们在如此广阔的崇山峻岭之中,将会花费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将那些继续与朝廷为敌的韩夷彻底剿灭。” 华雄点了点头,但又迟疑的说道:“可从这狗邪到斯庐有数百里山路,其间要经过许多山高林密的险要之地,某担心我们会遭到韩夷的伏击啊。若是我们加派斥候侦查,谨慎行军,只怕还没等我们赶到,斯庐国就兵败城破,朴赫居被人擒杀了。” 张辽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踱了步后道:“即使如此,我们也得冒这个险。我们可以将兵马分为前后两部,若其中任何一部遭遇韩夷伏击,只能坚守原位,等另外一部前来支援。” 华雄脸色一凝问道:“若是前后两部同时遇伏该如何?” 张辽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华雄兄,汝在征伐辰韩时,可按绘制过符合梁军军事操典的详细山川地图?” 华雄答道:“自然是绘得,而且我军中还随军带着一个人。他是秦韩归顺朝廷后,被斯庐国派来的,堪称活地图。” 很快华雄便令人将地图和那名秦韩人都带了上来。经张辽参照着地图对他进行了近两个时辰询问后,方才让这名“活地图”退了下去。华雄却发现此时张辽捋着胡子哈哈的笑了起来,不禁奇怪的问道:“文远兄,汝笑什么呢?” 张辽答道:“某已有一计来防韩军可能发动的伏击了。你看,从此处到那斯庐国,虽然山高水险,能够设伏的险要之地随处可见,但是任意两个适合伏击之地相距最少也会超过十五里。所以我们两部兵马只要距离小于十五里,便不可能同时受袭。当然,我们距离太近,就有可能丧失相互支援,后发制人的效果。” 华雄立刻应道:“那我们两部就相距十里吧。这个距离靠两次响箭接力传递,或是靠斥候的鹰隼传信便能将受袭的讯息传到。” 张辽点点头,而后又意味深长的说:“即使我们有所准备,但毕竟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所以这将是一场极其艰苦的战斗。出发前,要兵士们心里都得有个准备。” 第二日拂晓,经过整夜准备的梁军兵马便陆续开出了狗邪城。因为完全是山地行军和做战,所以完全没有带游骑和战车。即使重装骑兵,七千兵马中也只带了一营五百骑。即使辎重兵所携带的辎重全是弩炮,轻便的攻城器械和弩炮所用的火爆弹。但是如此轻装简行的两股梁军却带了两个升空的热气球。 梁军分为三千和四千两股,一前一后的在崎岖的五尺山道上快速前进。有些地段甚至都没有道路,需要辎重兵即时伐木开道,架桥铺路。 到了第二日中午,华雄亲率的前军已开到了距离斯庐不到六十里的地方。一直提心吊胆的华雄此时松了口气,打着哈哈自言自语道:“也许某将这韩夷想的太聪明了,他们这蛮夷不大可能想到围点打援的法子来。” 此时华雄所统领的梁军正在经过一段险要之地。此处的山道虽然比别处平坦的多,但道路左侧是一道陡峭的悬崖,右侧也是角度非常陡的山坡。 山坡上的山林虽称不上巨木参天,但是在半山处灌木草植繁茂,郁郁葱葱的一片,顶部接近山脊处却是怪石嶙峋。华雄正行到一半时,便听到轰隆隆的声音,接着听到前后左右传来了惊呼之声。他举目望去,发现山坡有些地方的草木如同波浪般滚动。一颗巨大的滚石从草木中冒了出来,碾入了前方队列之中。那些梁军兵士连吭都没来及吭一声,便被碾成了肉泥。巨石也滚入了崖底,发出巨大的回响声。 在巨石的轰鸣声中,敌袭,警戒的告警之声此起彼伏,同时山坡草植之中也响起了韩军的号角之声。韩军弓弩手从灌木丛中冒了出来,拉弓放箭,齐齐向山下攒射着。梁军在咻咻的箭矢破空声中不断有人倒在地上。华雄已跳下马来,如其他将官一般高声呼喝着,他先是吩咐令兵速速放出响箭,而后直接指挥着附近的梁军兵士:“列阵,快列阵!” 好在梁军本就有心理准备,而且行军队列就是按照反伏击编排的。位于队列一侧的枪盾兵迅速用手中的大盾排成了盾墙。另外一侧的长弓手蹲伏在盾墙之后,时不时的站起身来向山坡上的韩军投射箭矢。 双方箭矢漫天飞舞,但是韩兵的箭矢大多叮叮咚咚的射在盾墙之上,梁军的长弓重箭也很难直接命中在草丛中时起时伏的韩军弓弩手。 梁军步卒已开始在盾墙后架设弩炮,但就在这时,山坡上又传来轰隆隆的滚石之声。数以百计早就准备好的滚石再次顺着山坡滚动下来。梁军能感觉到,脚底下整个山似乎都微微颤栗起来。 “快!快闪开,有滚石落下来了!”有些梁军开始相继呼喝起来,但是还是有许多梁军来不及躲闪。巨大的滚石直接将盾墙撞开一个个缺口,将大盾和其后的梁兵碾压在一起。山崖上充斥着痛苦哀嚎和嘶吼之声。十几乘装载着弩炮配件和火爆弹的辎重车也被滚石推下了山崖。 三国末世录 第768章 血战 山道上,梁军兵卒顶着漫天箭雨终于装配好了他们的便携弩炮。砰砰砰,随着一连串的弩炮弩臂撞击脆响,数以百计的火球腾空而起,向山坡上落去。 山谷中特起了一股股烈焰浓烟,还不时传来被烧着衣物的韩兵的惨叫哀嚎之声。但当下已是春日时节,草木都是刚刚新绿,水份充足,并不会助长火势。韩兵们突然齐声呐喊,向山下猛冲下来。当他们冲击到距离梁军那散乱的盾墙前时,看起来团成一团的梁军兵士们依旧齐齐的投出了飞矛标枪。 如同骤雨般密集的标枪洞穿了一个又一个韩兵的躯体。几名韩军兵士从盾墙的缺口处冲到仗余宽的山道上,却发现立刻有韩军兵士向他们围拢而来。打头的一名韩兵挥舞着兵刃,嗷嗷叫着迎着梁军冲去,谁知眨眼间自己视线中就多了几支梁军的枪矛。在噗噗兵刃入肉的声音中,几支矛刃几乎同时刺穿了他的身体,他的钢刀也劈砍在一名梁军兵士的肩膀上,刀锋将对方的环片甲砍翻了卷,直斩到肩甲骨上方才停住。 三名梁军兵士正在施放着火爆弹,却没注意到他们前方的枪盾兵都已去阻截冲下山坡的韩兵。他们正对面的山坡上又突然冲下来的一股韩兵。一名梁军兵士刚刚将火爆弹放置在弹槽中,便被一支矛枪捅穿了后胸,倒在血泊之中。 另外一名梁兵眼疾手快,抄起那个装满火爆弹的小竹筐向这股十几人的韩兵抛投而去。噼里啪啦一阵脆响,筐中的数十个小型火爆弹全部碎裂开来,石脑油霎那间流满一地。几乎与此同时,一支韩兵的矛刃扎入了他的面门之中。 最后一名负责发射弩炮的梁兵举起还带着点火火源的弩炮向韩兵们抛投而去。冲在最前的韩兵侧身一躲,便躲过了这一击。火源掉落在石脑油上,烈焰顿时腾空而起,烧成一片火海。十余名韩兵瞬间被烧成了火人,在痛呼哀嚎声中,他们有的乱奔乱跑,有的就地打滚。后面赶来四五名梁军兵士,一枪一个,将他们全都刺杀在当场。 发起第一波攻击的韩兵单兵战力显然不如梁军,而且梁军还是互相配合,组成简易军阵向敌兵攻杀。因此片刻钟的激烈搏杀后,这些冲下山坡的韩兵产生巨大伤亡,却始终没有冲入梁军阵中。他们只好大呼小叫着再次向上坡上退去。 就在华雄以为自己能够稍稍喘口气时,却又听到附近传来一砰的声巨响,他看到一名梁军兵士连人带盾向后飞了出去,直接滑落到了悬崖之下。 原来这些韩兵又开始陆续对着山坡下的梁军,不断投出大石。与此前滚石不同,这次是韩兵用土制投石器投出的石块。他们的投石器虽然制作粗糙,抛投石块的距离非常有限,但因为是居高临下,所以石块也能被抛投的相当远,且具备相当强的威力。 梁军盾墙每每被这些石块击中,就是连盾带人被击倒在地,盾碎人亡。有的梁军枪盾兵甚至连人带盾被击飞到悬崖之下。 华雄见如此下去,不等后方的张辽赶来,自己便要因损失惨重导致全军崩溃。他用视线向山坡上扫去,仔细观察后发现马韩兵的投石器都在距离山道十余仗外的山坡上。他便高喊起来:“儿郎们,向前推进,将敌军的投石器全部摧毁。如此才能保全我们,等到援军到来!” 军令随之传下,梁军兵士们丢掉矛枪,拔出缳首刀,甚至丢掉了大盾向山上冲去。大盾无法抵挡敌军抛投的大石,梁军身上的环片甲虽然不能完全抵御韩军的箭矢,但能够最大程度保护梁军兵士不被一箭狙亡。 为了鼓舞士气,华雄一马当先的冲在前方。大石,乱箭漫天飞舞。一些梁军不辛被大石击中,顿时粉身碎骨。还有些梁军兵士被乱箭射的如同刺猬一般,虽然都只是皮肉伤,但鲜血却浸透了战袍,失血过多也是会阵亡的。即使如此,梁军兵士们依旧义无反顾的继续向山坡上冲去。 身上插着两三支箭矢的华雄已看到前方的草丛中摆着一具韩军的投石机,甚至看见了韩兵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他二话不说,挺枪以迅雷般的速度直刺而去,噗的一声便洞穿了对方的胸膛。华雄直接将尸体挑飞到半空之中,他身后的兵士也掩杀上去。一翻激烈搏杀,将投石机旁的韩军兵卒不是斩杀就是驱赶到更高的地方,而后将那些投石机推翻到山坡之下。 韩军被华雄的突击打了个措手不及,片刻钟后方才反应过来,重新组织兵力齐齐向山坡下杀来。梁军在山坡上不宜以少敌多,摧毁对方的投石机后便撤了下来。 行在十里之外的张辽远远的看到带着尾烟的响箭腾空而起。他心中一紧,立刻令那一营重骑守住随军的辎重,其余兵马全速前进。 等张辽临近战场时,韩军和华雄军团还在僵持胶着。当斥候向张辽禀明情况后,他立即下令让军中所有山地斥候和部分精锐步卒攀爬上山脊,而后顺着山脊向韩军的后方摸去。自己则带着剩余的兵马继续沿着山路杀向战场。 山道上,华雄的兵士因为伤亡过大,剩余兵马只能收缩在一小段山道上进行防御。虽然韩军连续向山下冲击两轮都被梁军打退,但梁军也已是岌岌可危,兵士们的士气越来越低沉。 有两处皮外伤的华雄因为大量失血感到头晕目眩。他见到韩军再次发起冲锋,咬着牙关,将枪杆支撑在地上,吃力的说道:“儿郎们,备战,援军马上就要来了。” 他话虽这样说,实际心中也焦灼无比,也疑虑张辽能不能及时赶到。但随后他就放下心来,因为韩军的后方传来阵阵喊杀之声,同时看到山道上,张辽的大批人马已赶了过来。梁军顿时士气大振,在张辽军赶到后,齐声呐喊,向山坡上杀将而去… 三国末世录 第769章 轻兵疾进 郁郁葱葱的山岭上,一名韩军弓弩手弯弓搭箭向山道上又放出发箭矢,而后他听到身后传来阵阵喧嚣之声。刚开始他并没有在意,以为这是本方步卒要发起新一轮冲锋了, 而后他立刻想起来,自己身后似乎并没有本方的步卒部署。他正要转身时,顿觉一股寒意从后背心直透心脏,而后就看到一把矛刃从自己的胸口冒了出来。就在他惨叫着倒地的同时,周围同样响起了韩军兵卒们的惨叫之声。 从山脊上出现的梁军使得正在半山腰的韩军兵卒猝不及防,先是被大量杀伤,而后是乱做一团。他们一股脑的向山下逃窜而去。而山坡下,此前发动新一轮冲锋的韩军兵卒也在得到张辽支援的梁军反击下,纷纷向山上撤来。两股韩军兵卒撞在一起,在距离山道十几仗远的地方汇集成一片。 山道上,残存的梁军便携弩炮趁机重整了发射阵地,继续有条不紊的向韩兵人群汇集处射去发发火爆弹和石弹。长弓手也得以向着山坡做出精准狙射。 升腾的烈焰,漫天的石弹和箭矢让韩兵大量伤亡。眼看顶不住的韩兵将官急忙高喊道:“撤!全军撤退!”说罢自己便在亲兵的随扈下,顺着山腰间一条隐秘的小径向东撤去。 韩军兵卒依旧处于一片混乱中,他们大多数人不可能得到那将官撤退的军令。不过即使没有军令,当下他们每个人都在试图夺路而逃。只是山上和山下的梁军已逼的很近了,除了最东边的部分兵卒,其余韩兵基本上是无路可逃。他们只能越来越密集的聚集在半山坡上,这让梁军便携弩炮的杀伤效果更加显著。 当这些残存的韩军兵卒伤亡一半时,他们再也支撑不住,纷纷伏地乞降。此时被敌人鲜血浸透战袍的张辽站在地势较高处,将整个战场匆匆用视线扫了一遍后,立刻下令道:“传某军令,派出两队山地斥候继续追杀逃逸的少数韩军兵卒。” 旁边正接受军中郎中处理包扎伤口,袒胸露腹的华雄听了,诧异的问道:“文远兄,没这个必要吧。区区一点漏网之鱼,何须我们花费如此多的精力?” 张辽应道:“追杀这些漏网之鱼并非本将执意要取他们性命,而是为了我军下一步行动而打算的。某准备突袭斯庐的敌军,对韩夷致命一击。如此,方能避免他们再次窜入深山之中。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我们必须将行军速度再提高一倍,此外还要全力追击那些溃逃之敌。尽最大可能避免他们提前为正在围攻斯庐的敌军报信。” 华雄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而后又瞠目道:“我军现在行军速度已是极限速度了,再提高一倍?” 张辽肃穆道:“我们只能抽调出精锐步骑,带三日所需干粮,轻装疾行,昼夜赶路方能达到奇袭的效果。至于其余兵马,就让他们带着所有辎重,押解着这些俘虏在后面慢慢赶上来。” 华雄还是疑虑道:“可我们伤亡已经很大了,令兵报上来的战果,仅某麾下将兵就阵亡近千人,伤千余人。若抽调出精锐步骑,毛估下,也最多能抽出不到两千步骑出来。也不知那围攻斯庐国的有多少韩夷兵马,我们仅靠这不到两千人马能聚歼斯庐的韩军吗?另外,如何保证韩夷不会再在剩余路段继续伏击我们?” 张辽淡然一笑道:“我军伤亡虽大,但敌军伤亡更为巨大。此次我们连斩带俘,打掉韩夷至少五千人马。他们在斯庐国不可能再有多少兵力了,我们出其不意的发起奇袭,再加上城内朴赫居人马的接应,将韩夷一举歼灭应该不是问题。至于韩夷是否还会伏击我们,这个可能当然还是有的。但韩夷不大可能有那么多充裕兵力来再次设伏,另外此处距离斯庐只剩几十里距离了。所以这种可能性非常小,我们冒这个险是值得的。” 华雄听到这方才算是信服的点了点头,与此同时,远处传来阵阵狗吠之声,天空中也出现了翱翔的鹰隼。近两百名山地斥候牵犬架鹰,钻入山林草木之中,追击那些漏网逃窜的敌兵。 呜呜的号角声中,梁军很快抽选出了一千八百名精锐兵卒,其中包括了未能赶上此前一战的五百重骑和数十巨猿战兵。他们只带着三日所需的干粮,除了二十余匹驮马驮着的八十具便携弩炮和八百个火爆弹,其余所有辎重都没带。 在张辽亲自带领下,这一千八百兵马便匆匆上路了。此时太阳已沉到山脊之下,梁军兵士们只能点着火把,在那名秦韩“活地图”的引领下,摸黑向斯庐国继续进发。 …… 斯庐和大多数辰韩城邦一般,他们的城池位于一片崇山峻岭环抱,面积不到方圆二十里,但却是块相当平坦的平原。 当下,斯庐城池周围满是韩夷用树枝兽皮草垫所搭起来的帐篷,在斯庐城周围还围着一圈高半人的拒马鹿角,将斯庐城围的死死的。乌邪兴四五千人的兵马已经将斯庐城围了整整十余天了,却迟迟没有发起像样的攻击。因为他们的真正的主要目标并非朴赫居。 这些茅草帐篷正中却是一间像模像样的茅屋,正是乌邪兴的中军大帐。乌邪兴此时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他伸个懒腰看看窗外照入室内的晨曦,嘴中嘀咕道:“时间上算,伏击梁军的部队也应该有结果了。嗯,等本王用过早饭,想必好消息就来了。” 就在乌邪兴用起早膳时,已有麾下两员大将在一旁等候。其中一人禀报道:“启禀大王,我等已完全做好攻城准备,请问大王我们何时开始发起攻击。” 乌邪兴吃着东西的嘴含糊不清说道:“等本王吃完饭,便即刻攻击。” 另外一人回应道:“可是伏击梁军的部队还未将战果发回,若是我们攻破斯庐城,那梁军获知消息掉头折返,岂不是让我们白费了一番功夫。” 三国末世录 第770章 斯庐国 乌邪兴将筷子向桌案上一丢,冷笑道:“按时间算,我们攻下这斯庐城时,他们应该早就中了我们的埋伏。否则他们就是压根不会来救援这些叛徒韩奸了。所以今日我们不用再等,就此拿下斯庐城。本王要亲自剥了朴赫居这狗贼的皮!” 号角声中,早已在斯庐城外集结好的韩军兵将们发起了进攻。数以千计的弓弩手们箭矢齐发,如同疾风骤雨般向城头攒射而去。上百人力投石机的臂杆不停的上上下下摇晃着,抛出一块块重达数十斤的山石。 城头那些本还在垛墙外露出胸膛和脑袋的秦韩兵士们已消失的不见踪影,他们都蹲伏到了垛墙后面。大石持续不停的轰击着土坯城墙,在墙面上留下坑坑洼洼的“弹痕”,垛墙上也出现细微的裂纹,并随着被反复轰击,裂纹越来越大。 持续轰击了一个时辰后,已有五六堵垛墙发生坍塌,后面的秦韩兵卒被迫转移到他处躲藏,其间,密集箭矢齐齐攒射而来,让其中几人被当场射杀在城头。 随着韩夷那特有的实心木制战鼓声隆隆而起,成排的韩军步卒手持大盾兵刃从四个方向同时的向城墙迅速靠近。他们部分人的肩头还扛着登城云梯。 城头,全身甲胄的朴赫居亲自督战,眼见敌军袭来,他拔出佩剑,高呼道:“弓弩手准备齐射。” 随后不久,他所在这面城墙的城头垛墙后站起近百名弓弩手,弯弓搭箭向正在前进的乌邪兴军乱射而去。但是他们毕竟人少,很快就被对方的弓弩手齐射压制住,部分人还没放出两箭便被乱箭射成了蜂窝。 朴赫居的弓弩手只好改为时起时伏的零散抛射,这样的弓射命中率大打折扣,但却大大减少了自身的伤亡。 一名朴赫居的弓弩手蹲坐在垛墙后,又上好一支箭矢,而后突然起身对着城下就是一箭便迅速的蹲了下去,而后他在垛墙上的瞭望扣向外张望这,发现这一箭只差咫尺便能射中一名乌邪兴的兵卒。 这让他懊恼不已,他立刻张开弩弦又上了一发箭矢,而后再次站起身来。这次他多花了几息时间去瞄准,手指正要扣动扳机时,耳中已听到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而后胸口一凉,几支箭矢穿过他的身躯,整个人犹然歪倒在城头之上。 在双方箭矢交互穿梭中,乌邪兴的兵士将云梯密密麻麻的竖在了城墙上,而后如同蚂蚁般向城头攀爬而去。 朴赫居此时已急了眼,高喝道:“放滚木擂石!” 那些本躲伏在垛墙后的兵卒纷纷起身,举起早已准备好的粗木大石顺着云梯向城下抛砸而去。许多乌邪兴的兵卒被砸的头破血流,滚落云梯之下。 远处指挥的乌邪兴挥了挥手叫道:“让后备的弓弩手开弓放箭!全力压制城头的敌兵!” 随后不久,又有大批正在歇息待命的弓弩手上前,不顾对本方步卒可能的误伤,不停的对城头开弓放箭。那些正在向城喜爱抛砸粗木大石的守军兵卒,不断有人中箭倒地。 乌邪兴的兵力有四五千人,正从四面围城。而朴赫居当下只有千余人的兵力,要同时守护四面城墙,每面长达一里多的城墙仅有两三百人看守。如此状况下,越来越多的乌邪兴兵卒站上城头,并与守军兵卒厮杀在一起。 朴赫居脸上露出绝望之色,相反城下的乌邪兴却洋洋自得起来,他已跃跃欲试,准备入城庆功了。就在此时,他身后传来阵阵嘈杂呵斥之声“什么人!不许靠近!再靠近就要放箭了!” 乌邪兴急忙扭头看去,只见一名浑身血迹,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甲胄不全的人正跌跌撞撞的向这边闯来,却被他手下的兵卒拦住加以呵斥。那人已冲着这边扯着嗓子高声喊道:“乌邪兴王,我是你的臣子崔硕,我有紧急军情要报…” 乌邪兴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己麾下的将领,只是因为如此狼狈不堪,差点让他都认不出来了,更何况其余普通兵士。见此情景,乌邪兴心头顿时一惊,一个念头瞬间就浮现出来,自己伏击梁军失败了?! 他立刻说道:“不要放箭,这是崔硕将军,快快放他过来。” 这崔硕还没到乌邪兴面前,后者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伏击梁军的事情结果如何?!” 这崔硕二话不说便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哇哇的哭嚎道:“大王,臣罪该万死,臣伏击梁军未成,手下兵卒却反被其尽皆屠戮,全军覆没啊!” 听了这话,乌邪兴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恨恨的骂道:“本王调拨给你一半的兵马,要你在险要处设伏。这般情况却反让对方给聚歼了。你定是玩忽职守,泄露了踪迹,让人格反算计了。本王只将你就地正法!”说罢,他连兵士都不吩咐,亲自拔出自己的佩刀不由对方苦苦哀求解释,一刀斩下了这可怜将官的脑袋。 乌邪兴身后一名马韩国主见此提醒道:“若真是这样,梁军会随时来到斯庐城下。那我们还需要急需攻打斯庐吗?” 乌邪兴仰头看看已经摇摇欲坠的斯庐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来不及了,我们只能抓紧时间撤退,否则很可能会被对方内外呼应,将我等全歼在这斯庐国内。”而后对令兵高声喊叫道:“传某军令---收兵!” 收兵锣声随即响起。城头,正在绝望中厮杀的朴赫居突然发现乌邪兴的兵卒纷纷退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接着,他便看到远处山岭边缘地带腾起滚滚黄尘,一大股步骑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杀来。最前方是一支威风凛凛的重装铁骑,除了来增援的梁军还能是谁。 朴赫居大喜道:“儿郎们,大梁的援军来了,大家做好出城突击敌军的准备。待援军杀到城下,我们内外夹击,全歼敌军!” 与此同时,城下的乌邪兴却是脸色苍白起来。他明白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哆嗦着嘴唇高声喊叫道:“列阵!快列阵!” 三国末世录 第771章 一战而定 斯庐城下,乌邪兴的步卒在慌乱中刚刚列好军阵。五百梁军重装铁骑就分为五股,以锥形阵向乌邪兴军迎面冲来。 他们的骑枪尽量向前伸探,以延展骑枪的攻击范围。乌邪兴大军中的枪矛兵也全部排在前列,密集如森的枪矛也挺立起来。他们的枪矛长度与对方骑枪相比差不多。但是持枪的兵卒们面对狂奔而来的巨大铁骑,脸色已是如同见到死神般煞白无比。 就在梁军五把如同匕首般的锥形骑阵距离乌邪兴的军阵还有十余仗时,已有多名韩军兵卒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后方和两边退去,整个军阵顿时凹陷出几个缺口。 随着噗的一声闷响,一骑梁军重骑队率的骑枪已将名韩军枪矛手的胸膛刺穿。随后他的战骑直挺挺的冲入韩军人群之中,随着蓬蓬的连串闷响,十余名韩军步卒被撞的飞了起来。紧随其身后的第二第三排重骑的骑枪也斜刺而去,将这一缺口尽量扩大。 其中一名重骑的骑枪与韩军枪矛手的矛刃几乎同时接触到对方的身体,但重骑的骑枪刺穿了步卒的胸膛,而步卒手中的枪矛却仅仅在重装骑兵战骑的胸甲上划出长长一道痕迹。 与此同时,另一支矛枪也扎在战骑的胸甲上,但这矛枪的矛刃似乎很钝,未能刺入战马胸前的铁甲。被狂奔的战马向前一冲,矛枪另外一端却硬生生的陷入了那步卒的胸膛。 在冲倒数十人后,最前方的十几骑梁军重骑速度已经放缓下来,他们取出狼牙大棒疯狂挥舞着。借助残存的马势,将那些韩军步卒砸的七零八落,惊慌失措的向两边闪去。五支锥形骑阵很快凿穿了早已乱做一团的韩军军阵。他们飞驰出去二三十仗后,又杀将回来。这一次他们分散开来,而后五支骑队又连成一线,如同一到汹涌的大潮般向韩军兵卒压来。 乌邪兴的步卒此时已完全士气溃散,人人都明白等梁军铁骑压来,自己不躲开必死无疑,撒腿向后方两侧一哄而散。与此同时,斯庐城的城门也突然大开,朴赫居亲自领着兵马对那些适才还在攻城,现在已经退却乌邪兴兵卒追杀而来。 此时乌邪兴还在大喊大叫的指挥着,试图挽回局势,但最终他发现所有韩军兵卒都在自顾自的逃亡,连那些辰韩,马韩的国主都不见了踪影。身边只剩下自己不到百名的亲兵。他的视线余光之中又发现十余骑梁军铁骑正向他飞驰而来,他急忙勒转马头,向远处西面山岭中奔去,同时还高喊道:“撤!全军撤离!” 溃散的乌邪兴兵将大多也和他一样,向着西面的山岭奔逃,因为那里有个山谷,是这个盆地最宽敞的出口。但是当他们跑到附近方才发现,一支为数约莫千余人的梁军步卒已在此列阵,严阵以待。一道盾墙横在山谷豁口处,但后面只有两列兵士,第一排是枪盾兵,第二排是长弓手和一些操纵便携弩炮的梁军步卒。 乌邪兴的溃兵们见到这种架势,都不敢上前,但后面追兵的杀声却越来越近,于是他们又慌乱的如同无头苍蝇般掉头向两侧跑去,但是从这两边的方向跑入山岭还需很长时间,他们必然会被梁军重骑追上。 就在此时,乌邪兴本人要跑到此处,他见此情景,高声喊道:“向其它方向跑是死路一条,这些梁军并不多,我们就从此突围。只要冲开一个豁口,我们便能逃入山中。” 他和亲兵如此高声喊叫了半天,终是聚集起上千人马,如同一窝蜂般向着梁军军阵上一个点冲去。当他们距离梁军军阵还有五十仗时,第二排梁军长弓手的重箭便向他们汇集而来,每轮都有上百支重箭从天而降,让数十名韩军兵将中箭倒地。他们好不容易冲到距离梁军十余仗处,却遭受到密集的火爆弹和标枪的投射。 大量的伤亡让被乌邪兴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千余兵卒一哄而散,凑巧后方的梁军重装骑兵也杀了上来,对他们追杀不止。乌邪兴策马扬鞭再次向一侧溜走,却被一员衣甲鲜明的战将拦住。此人正是梁军主将张辽。 乌邪兴抖动手中长枪向着张辽面门奔刺而来,却被后者用骑枪轻轻一挑就拨到一边,几乎同一时刻,乌邪兴身后的四骑梁军重骑同时刺出了自己手中骑枪。 乌邪兴只注意到张辽的动向,哪里管的了身后,瞬间就被四支矛刃刺入了身躯之中,四名梁军骑士齐齐用力,将乌邪兴的尸身挑离了马鞍,悬于半空之中。张辽已抽出自己的斩马刀,挥舞着刀刃向乌邪兴脖颈上砍去。刀光闪过,乌邪兴的人头已落于张辽手中。 张辽顺势将这人头抛投给自己一名亲卫,那亲卫心领神会,将头颅挑在自己的骑枪之上,而后一边策马奔驰一边用韩语高呼道:“乌邪兴已死,韩兵降我大梁者皆免,继续顽抗逃窜者杀无赦!” 大股的梁军重骑也伴随在其后,对那些四处奔逃的韩兵追杀不止,一直杀到夕阳西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方算罢休。最终只有极少数的韩军兵将得以逃脱生天。 到天黑时分,斯庐城内到处燃起了熊熊篝火,将大街小巷照射的灯火通明。城门外被收敛来的韩军尸体堆积如山。一些马韩辰韩国主的尸体和首级被专门搁置在一处。此战被俘虏的韩军兵将多达近千人,其中还包括七八名马韩,辰韩的国主。 斯庐国主朴赫居亲自来到城门处就将张辽和后来到达的华雄迎入城中。斯庐城的王宫内却是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之色,大殿内已倾斯庐国所有,摆好了庆功宴。 一干人进了殿门,朴赫居毕恭毕敬的先将张辽迎道上坐坐定后,自己方才与华雄一起坐到了侧座之上。 酒过三巡后,张辽便说到正事,问朴赫居道:“斯庐王可知马韩辰韩经此打败,可还有咸鱼翻身,死灰复燃的可能?” 第772章 伽耶对马 朴赫居立刻回答张辽道:“张将军放心,今日一战几乎让他们全军覆没,算上朝廷天军在山路上伏击的那一仗,前后歼灭擒杀了他们八九千兵马,这几乎是他们可战之兵的九成。至于那些逃入深山老林中的残兵败将,已不可能再对我们有什么威胁。只要花些时间将他们藏在各处山岭的村寨一一找到,俘获其中的老幼妇孺,断了他们的根基,他们便会消弭于这世间。” 张辽点点头道:“那么斯庐王可估算如此经过需要多长时间,需要多少人手?” 朴赫居略微一沉思道:“只需三千朝廷的军队加上我们这五个番邦的配合支持,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便能将其平定。但是…”朴赫居说到这却顿住了话语。 张辽抬手又向朴赫居敬了杯酒后方才说道:“斯庐王有话但说无妨。”朴赫居这才接着说道:“不过,若他们流窜到更南方的伽耶国去,那本王也就无能为力了。” 张辽哈哈一笑道:“至于伽耶,朝廷自然有办法对付。斯庐王若真将他们赶到了伽耶,投靠了伽耶王,那么同样也算功成。斯庐王放心,本将将向圣上请旨诏告天下,册封五位国主为我大梁名正言顺的藩王。当然,封国之地不一定在诸位的原国址上,但张某可以保证,诸位封国可耕之地一定比当下汝等的耕种之地肥沃和广阔。” 斯庐王连忙向张辽做礼道:“如此有劳张将军了。” …… 张辽与朴赫居口中的伽耶国便是弁韩,此时的弁韩与马韩,辰韩有所不同,它本是由集中在方圆三百里范围内的八个各自为国的城邦组成,但现在这些名称后都带伽耶的城邦已组成一个松散的王国,拥有自己的共主伽耶王,就是八国之一金官伽耶的国主—金缕善。 但当下金缕善并不在伽耶王都---海滨的金官城中,而是带着兵马和臣民顺着一条名叫洛东江的大河退到北边,位于一片密林之中的古宁伽耶。他们走的时候还故意完全毁弃了金官城的城墙。至于他为何要如此做,得从数月前说起。 …… 数月前,卫温的舰队满载着曹冲的魏军来到了对马岛附近的海面上。此时对马岛上的倭人土著已被曹丕司马懿所统帅的魏军征服收降。 这对马岛实际上分为南北两岛,两岛之间隔着支离破碎的峡湾,海汊,内海,最窄处的海峡仅有二十余仗宽。这一块区域的地理地形与马韩的不弥国倒是颇为相似。 但是它的面积却比不弥国小多了。即使全岛来看,从最南到最北也就百里出头,东西最宽处也就三十余里。中间那峡湾海汊密集之处就更小了,这么点面积让守军无法像不弥那样利用纵横交错的水道来与兵力占绝对优势的一方周旋。 因此当梁军在对马岛登陆时,便发现岛上已经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了,但是发现了曹丕军来过的痕迹。还发现两个未来的及建成,便又被匆匆焚毁的土城。 原来曹丕军征服对马岛后,便在此前两个土著倭人所建造的营寨基础上打造起新的城池,但是刚刚建到一半,就有海上斥候来报梁军的船队正在前往对马岛。 此时岛上仅有曹纯一员魏将和两千兵卒屯守。岛上原有数千已臣服投降曹丕的倭人土著则被做为奴隶用船只运到了对面的瀛洲。 曹纯稍微一演算,便算到船上至少有一万到两万兵马。而自己这么点兵力是不可能阻挡浩浩荡荡的梁军船队。若是退避三舍也不可得,因为岛屿的面积太小了,对方如此多兵马只要铺开来搜索,很快就能将他这几千兵马围堵起来加以歼灭。 不知如何是好的曹纯,立刻派出快船去通知已渡过海峡到达瀛洲的司马懿。此时司马懿刚刚在海对面那段瀛洲海滨站稳脚跟,收到这封信也大吃一惊。他本以为梁军将他们赶出带方就算完事,最多是将整个海东半岛纳入大梁版图就会收兵。却没想到梁军会穷追不舍到这个地方来,而且还没等平定整个海东半岛,便直接远航攻打对马岛。 司马懿沉思了大半个时辰,又与曹丕商量了片刻,方才匆匆给曹纯回了一封信,信中细细交待了他该如何行事。 曹纯收到信后便按司马懿的吩咐用仅有的船只带着兵将重新回到了伽耶,并且将那两座新建了一半的城池焚毁一空。所以当曹冲郭嘉等人登陆时,对马岛已经成了一座空岛。 曹丕初来伽耶时,郭嘉和一干谋臣便用了些手段与伽耶结成了联盟。他们的手段包括了收买,许愿,威吓甚至联姻。这里的威吓并非是用他们武力来威胁,而是对金缕善说大梁迟早会将整个海东半岛纳入自己的版图之下,带方郡的梁军迟早会大举南下。那时若金缕善凭借伽耶孤军对敌,不可能有任何胜算,唯一的出路便是和曹丕军联盟,共同抗击随时到来的梁军。 金缕善没想多惹是非,而且对这支远道而来的军队保持着万分警惕。他本来准备敷衍了事后,便将这不速之客打发走,但见对方确实没有打自己地盘的心思,又被其诸多手段所打动便改了主意,最终与曹丕军结成了联盟。 而后金缕善的伽耶国出人出力出船,协助曹丕军攻克对马岛,并且持续以伽耶为基地为曹丕军提供补给支持。 曹纯见过金缕善,如实告知了对马岛已落入梁军之手。这让金缕善大吃一惊。当下金缕善已经知道梁军攻灭马韩不弥联军,斩杀苏阀都利一事,对梁军企图吞并整个海东半岛,最终会攻灭伽耶国一事已经深信不疑。他已在陆上各个要冲险要之地,分兵筑垒,准备固守。但他却没想到梁军没有走陆路,而是从海上直接攻占了对马岛。这等于一把尖刀对准了伽耶国最柔软的腹部。 金缕善连忙向曹纯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御敌。” 曹纯冷笑道:“伽耶王莫急,丞相已给了某一个锦囊之计。” 三国末世录 第773章 偷袭对马岛 修武十年春。也就是张辽主力与华雄在多罗城会师讨伐辰韩与马韩的残余联军时。对马岛南岛北岸附近的原野上,遍地都是军帐和营垒。与北岛之间的海湾中停满了卫温舰队的战船。 海湾岸边一处地势较高的位置,大批曹冲军兵卒正挥汗如雨的营建着一座新的城池,甚至还有兵士在荒野上放火开起荒来,浓烟滚滚冲天而起,遮天蔽日,近百里外的北岛都能看见。 曹冲的军队连人带马有近三万口,仅仅靠卫温的舰队走数千里海路来运输粮草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必须自己屯垦些粮草。此时曹冲,郭嘉还有张郃卫温等人正在海滨散着步,这是他们在这海岛上唯一消遣的方式。 这群人本聊着闲话,但走着走着曹冲便向郭嘉问道正事:“国相,汝看我们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渡海到瀛洲,是不是这城池建好后我们就能跨海出征。若时间耽搁久了,只怕曹丕在瀛洲站稳脚跟,利用倭人的人口重新训练出大量兵马,那时我们再行剿灭他们就难了。” 郭嘉微一沉吟道:“回大王的话,臣以为除了将这新城建立起来,还需要囤积足够的粮草物资以供周转后,方能渡海而征。当下大梁朝廷虽然为我们提供粮草补给,但从青州跨海到东青州,再从东青州到瀛洲。跨海数千里,靠随用随补的方式来补给粮草物资风险太大。所以待今年秋收时节,我们新开垦的农田收获后便能开拔远征瀛洲。那时我们收的粮食,再加上近一年从后方运来的粮草。即使后方的补给中断,也足够我们周转一年了。” 曹冲听了郭嘉的话,口中念叨:“要等岛今年秋天?可这个时间是不是太长了点。” 郭嘉微微一笑道:“魏王不用担心,臣料定曹丕渡海瀛洲后,肯定也会在海滨就近地区如同我们一样筑城屯田,而后再行谋取整个瀛洲。所以我们只要时不时的派出兵马搭乘卫温将军的朝廷船只渡过海去,不停攻袭他们的城池和村寨,让他们疲于应付,就能延缓他们在瀛洲站稳脚步的时间。此外,这近一年时间我们还要配合朝廷军队将北方海对面的加耶国拿下,这样既能消除后顾之忧,也能让我们多个后盾。” 听到郭嘉如此说,曹冲脸上的疑虑之色方算是一扫而空。他们身后的张郃看看天空道:“王上,国相,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回大帐吧,现在仆佣们应该将晚膳准备好了。” …… 天色越来越暗,连本悬于空中的明月也躲入了乌云。曹冲军临时营帐中的兵将们都进入了梦乡。就在此时,漆黑一片的海面上出现了幢幢船影。这些船只没有挂帆,只有船舷边的两列长桨上下翻飞,将船只悄无声息的向前迅速推进。 此时,有不少曹冲军的兵士两三个一队沿着海岸分段夜巡。但由于连月光都没有,他们根本不可能看清这些疾行的船只。即使它们距离海岸还有五十余仗距离时,也没有人发现。 直到其中的几条船只距离海岸还有十余仗时,才被碰巧巡弋到此处的曹冲军兵士发觉。他们高声喊叫起来:“海里有船!有不明船只!” 紧接着他们慌里慌张的将手中的响箭射向空中。响箭带着尖啸声和尾焰腾空而起,让附近两百仗内的其余哨兵都能察觉。敌船上早有兵卒跳到齐膝深的海水中,向岸上迅速奔跑而来。他们手中弓弩和飞镰齐发,向着这几名呼喝不止的曹冲军兵卒投射而来。一人躲闪不及,被一柄飞镰劈入脑门之中当场丧命。其余两人撒腿向后跑开,边跑边大声叫喊道:“敌袭,敌袭!有敌人来偷袭了!” 这些敌兵正是曹纯和伽耶的联军兵将,他们所乘的船只也是伽耶国所提供的船只。这伽耶比马韩不弥国更精通航海之术,他们的船只多是桨帆独桅船,其中有两种船型很是特别。 其中一种被称为龟船的船只,船身宽达仗余。装着双层甲板,最顶层类似乌龟龟壳般的甲板,第二层甲板四周还有一圈飞梯。这些飞梯可以拉起放下,除了接舷跳帮时使用,完全拉起来还能当橹盾严密护住第二层甲板的兵士。另外还有一种泥鳅船,船型类似马韩不弥的梭子船,它不是独木制成,体积比梭子船更大,船身有四尺宽。但它却和梭子船差不多轻便,可以乘坐双列桨手。船舱中还有空间堆放杂物。 当下,其余几个地点也有大量的伽耶战船冲到岸边或海滩上,大批兵马冲上对马岛的陆地,向纵深杀来。这其中除了步卒,还有战骑。曹纯为了这次偷袭,将他仅有的两百余骑虎豹骑也拿出了一半。 有两名曹冲军哨兵看到同伴发出的响箭信号,急忙向响箭升起处冲来,前方却突然出现了一大片黑影,毛估估有十几人的样子。其中一名曹冲军兵士以为是自己人,急忙喊叫道:“你们跑错方向了,响箭在西北面。” 话音未落,对方已经冲至他们面前,二人这才发觉不对,但是已经迟了,对方手起刀落枪出,瞬间就将他们劈刺而亡。 几乎与此同时,十几条伽耶的泥鳅快船冲入了停满战船的海湾。在船上梁军兵卒的惊呼声中,它们相继在砰砰的巨响中撞上了卫温舰队的战船。 当然它们的体积相对于梁军战船都非常小,所以如此做不可能是为了将梁军战船撞沉。它们的船头都有钉锥,快速撞击之下整个船只钉在了梁军战船上。 随即,船上的伽耶水手们噗通噗通的跳入冰冷的海水之中,最后挑下水的人顺手将一支早就准备好的火炬投到船头堆放的那堆引火之物上。烈焰顿时腾空而起,火舌向被它们钉住的梁军船只舔舐而来。 某个曹冲军营寨中,察觉到异常的将官们正将兵士们紧急集合起来。一队铁骑却在此时飞马驰来,他们纵马一跃,便跳过了营寨周围那低矮的篱笆。 第774章 双管齐下 夜色下的对马岛曹冲军营寨。铁骑一骑接着一骑跳过低矮的篱笆,向一群正在集结的曹冲军兵卒冲杀而去。 这群兵卒的将校挑目望去,发现这些铁骑的装备很是熟悉,正是他们的虎豹骑。但却不清楚为何这些战骑向他们奔来,就在他犹豫的瞬间,这些铁骑已冲入人群之中。 在斩马刀挥劈和铁骑冲撞下,这些猝不及防的曹冲兵卒被大量杀伤。大批兵卒被斩马刀劈下了头颅,切开了躯体,战马铁蹄从被撞倒的兵卒身上踩踏而过。那些反应敏捷的曹冲兵士们已一窝蜂般的向四周散去,他们的将官也已被铁蹄踩踏成一团肉泥。 但是这些曹纯的虎豹骑并未追击他们,而是点起随身携带的火炬,一支接着一支向营寨中的各个军帐,辎重堆存处投掷而去。军帐被一个接着一个点燃,营寨渐渐陷入到火海之中。 郭嘉在睡梦中被帐外的喧哗声惊醒,他掐了一下自己,感觉到疼痛确定不是在做梦,而后立刻明白过来己方是被敌军偷袭了。他惊的一下翻身坐了起来,正要呼喝亲兵时,张郃已经闯了进来,匆匆说道:“国相,敌兵来袭!” 郭嘉甩了自己一巴掌道:“某这脑子怎么糊涂了,曹丕军不战自退,必然会有所图谋,某本应该算到的。哎…”他又突然顿住了语气,慌忙说道:“俊义,汝速速去保护王上安危,某亲自去组织兵马反击。” 张郃道:“国相不用惊慌,来的兵马并不多,只是多点突然袭击,让我军防不甚防。王上那本有亲卫队照看,某又派出自己亲兵增援。另外某已派出虎豹骑反击那些偷袭的贼兵。” 郭嘉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那汝就随我一同出去看看。” 张郃与郭嘉出了帐外上了马,在大批战骑的簇拥下,向数百仗外火光冲天的那处营垒飞驰而去。 此时,月亮又从乌云中闪现出来,在海面上铺洒了一层银色。那些偷袭对马岛的伽耶军,曹纯兵们已见好就收,开始撤离。步骑纷纷登上各类船只,在白浪翻滚中向深海行去。 岸上最后十几骑撤离的曹纯虎豹骑向海边飞奔而来,在他们身后百仗处,有上百骑曹冲军的虎豹骑紧追不舍。 这些铁骑直接冲入到海滩之中,海水四溅开来,如同沸腾了一般。那里还剩三条伽耶的运兵船等着他们,船上的伽耶桨手们神情紧张的不停催促着:“快,快啊!” 曹纯的虎豹骑不可能直接策马飞奔到船舱中,只能下马后牵着马匹顺着跳板小心翼翼的上到船上。 待他们上了十余骑走了两船后,后面的曹冲虎豹骑就已杀到。他们瞬间就斩杀了五骑还等待上船的敌骑。剩下的最后那条伽耶战船见势不好,急急划桨就要开溜,将正在顺着跳板上船的人和马摔落到海水之中。掉入海中的这名曹纯虎豹骑骑手咒骂着挣扎站起时,却被敌骑再次冲倒在海中,并且被铁蹄踩入到水下。 伽耶船上的桨手们奋力划桨,玩命似的向深海中划去。他们要争取敌骑赶上来之前进入深海方能逃命。但是随着一声惨叫,他们的船似乎被定了锚一般。坐在船舱最后的一名桨手被骑枪洞穿了脑袋,另外两支骑枪却扎入船舷中。整个船被两匹虎豹骑拖住,自然是难以前行。 桨手们毛骨悚然,纷纷向海中跳去,但是哪里还来得及,被后面追上来的战骑纷纷斩杀,若不是一名将领高呼留活口,他们怕是要被斩杀殆尽。 此时,郭嘉和张郃已在查看受袭的军营。军营中遍地是残破的肢体,燃烧的军帐辎重,哭嚎的伤兵。看到这片惨景,郭嘉皱眉吩咐道:“我军损失了多少估算后报上来!” 很快一名将校前来报道:“启禀国相,此次敌军偷袭,我军伤亡四百三十二人,战马二十二匹,焚毁营帐两百二十处,焚毁粮草九百余石。” 张郃在一旁沉声问道:“可是曹丕的军队跨海而来做的?” 那将校立刻应道:“回将军,敌军中确实有曹丕军的虎豹骑,但是还有许多步卒并非曹丕军的装扮,他们也不似是中原来的人氏。” 郭嘉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此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他们确实不止是曹丕军,而且从他们逃跑的方向看,并非从南面的瀛洲而来。” 郭嘉张郃循声望去,原来是卫温。郭嘉连忙问道:“卫将军,听说这贼军也偷袭了军港,不知朝廷的水师损失几何?” 说话间,卫温已经来到他们近前,听郭嘉问道这,摇手叹气道:“别提了,我们被敌军偷袭烧毁了十余条船只,兵将伤亡十几名。其中几条船是远洋三角大帆船,可把某心疼坏了。好在今晚风不大,他们来的火船也没有多少。,否则今晚舰队可能要元气大伤了。” 郭嘉点点头道:“损失不大就是不辛中的万幸。此次是下臣失算了,否则不至于让朝廷有如此损失。不过,刚刚卫将军说他们是向北方逃去了,那定是曹丕军和伽耶国联合起来了。” 卫温应道:“不错。那些偷袭我们的船只绝非中原常见的船只,必定是来自那个海东半岛最南端的伽耶国。” 此时,又有令兵来报说抓住了几名敌军俘虏。郭嘉等三人闻之大喜,连忙叫人将俘虏押解上来。三人一番拷问,不仅知道他们确实是曹丕军和伽耶的联军,而且知道曹丕军在伽耶的将领就是曹纯,以及其它更多详细信息。 此时,曹冲已派人来召唤他们入帐。三人随即来到曹冲的大帐,将消息一五一十的向曹冲禀明后。郭嘉向曹冲叩拜道:“此事,乃臣之失误也。当下伽耶已成后患,我们若不早日将其铲除,日后还会酿成大祸。所以臣谏言王上,提前出动大军在平定伽耶,铲除这个后患。” 曹冲问道:“那袭扰瀛洲曹丕营地的计略还进不进行?” 郭嘉沉思数息,斩钉截铁道:“回王上,只要请求东青州的朝廷大军和留在那的许褚部配合,我们便有能力双管齐下,两线做战。” 第775章 一百五十岁的伽耶王 数以百计的战船在如镜般的海面上划开道道痕迹。它们距离海岸还有数百仗远时,站在战船上的卫温与张郃二人就能远远的看到伽耶金官城的轮廓。城中明显腾起了滚滚黑烟。 张郃说道:“看来,他们已得知我们要来,又弃城而走了。” 卫温轻蔑一笑道:“无妨,等我们取了这金官城,再沿着洛东江北伐不迟,如今马韩南部的不弥已被张辽平定收服,我大梁军队正横扫东部的辰韩和马韩残余,他们随时可以南下与我们南北夹击伽耶。伽耶的地盘不大,八个伽耶城合起来的地域不过方圆两三百里,也就三四个对马岛的大小,这么点纵深他们即使退入深山老林也和我们周旋不了多久。” 张郃表示赞同的略微点了点头说道:“只是时间上我们能越早将他们剿灭越好。某此某前已派快船给还驻守在不弥的许诸发出急信,让他领着本部魏军沿山道向东进发,抵至洛东江之西,威胁敌军侧翼。相信不久,我们便能会师在伽耶。只是不知张辽将军战局如何了。若他能快速平定马韩辰韩残余,便能沿着洛东江南下,我们便能三路齐进,彻底剿灭盘踞在伽耶的敌军。” 他们说话间,船队已驶近道距离伽耶城不远的位置。果然,他们已然看清那伽耶城的城墙都已被尽皆毁弃,甚至都能看见城内还在升腾的火焰。卫温听到张郃嘴中嘀咕了句:“奇怪!”,便问道:“俊义兄,何怪之有?” 张郃随即应道:“汝看,这金官城虽然尽皆毁弃,但城墙城楼废墟以及城中建筑的废墟外形还是能看的清楚。这风格似乎与我们带方乐浪郡的风格甚至与马韩邦国的风格都大相径庭,难道他们与马韩,辰韩不是同族同宗不成?” 卫温眯眼望去,确实如张郃所说。需知,三韩虽然在海东半岛一隅与中原相距甚远,且长期不受中原王朝的直接统治,但却深受来自大海西边青州以及带方郡一带的中原文化影响。所以他们的建筑虽然大多还是茅茨土坯的时代,建筑风格却与中原的建筑风格类似。 但现在卫温与张郃所看到的建筑,无论是城墙城楼还是城中屋舍,却是别有一番外域风情在里面。卫温对这种风格却是眼熟,情不自禁的说道:“某曾经去过缅州东南面的一些化外番邦,也去过锡兰以及走访过身毒诸国。这风格倒是与那里有些相似。” 此时,他们身后一名早期投靠梁军的马韩人将校主动解释道:“启禀二位将军,这其中缘由,末将倒是略知一二。” “哦?说说看。” 得到卫温许可后,这马韩人将校便开始娓娓道来。原来这金官伽耶的开国始祖金首露,曾经不过是弁韩部族中的一个部落首领。那时的弁韩部族还是靠刀耕火种,渔猎为生的阶段。他们不会筑城,不会打造像样的船只,只能以竹筏渡水,甚至都不会建筑房舍,只能搭建简陋的茅草棚。 一次,金首露领着族人在海边捕鱼时,赫然发现海面上浮来几十条大船,这些船只红帆茜旗。船队下来数以百计的异域人士,为首的却是一名在金首露眼中姿色绝佳的女子。两方会晤后,这名女子对金首露自称是来自身毒的阿逾陀国公主也,姓许名黄玉,因为她父母梦见天神指示称有一金首露王为其天赐佳偶,故乘船来此。二人遂结为夫妻。 而后,许黄玉以及其手下的人教习部落民众耕桑,建筑屋舍打造船只等等技能。最后建立了金官伽耶,并在一百多年的时间里逐渐征服了伽耶其它七个部落城邦,方才有了今日的伽耶国。据说,这金首露夫妻二人皆长寿皆活了一百五十余岁,其中的金首露是建安四年,也就是在大汉王朝诸侯林立,名存实亡时方才去世。此时金首露已耗死了儿子辈,孙子辈,曾孙辈三代王储。现在的伽耶王金缕善是其玄孙,在建安四年方才登上伽耶国的王位。 张郃听了连连摇头道:“这故事难以令人置信。从未听说有人能如此长寿。在我们中原,即使活的最长的帝王赵佗也就活了一百零三岁。而这金首露自己活了一百五十岁不说,其妻子许黄玉也活了一百五十岁,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一个人活一百五十岁,某还能想一下,这两个人…完全不可能的事!这定是个人为编造出来的传说。他们定然不是一百多前出生的人。” 那名马韩人尴尬的说道:“可这金缕善是金首露的玄孙,这个不可能有假啊,他总不可能只是金首露的孙子,然后说自己是金首露的玄孙吧。若活不到一百五十岁怎么会有玄孙。此外三韩来往甚密,我们马韩人从小就知道有伽耶的王是金首露。二十几年前,金首露去世时,还专门向三韩诸部发来了讣告。” 旁边的卫温却哑然失笑起来,说道:“出生年月没做假,但什么时候死掉的却可以做假。这在中原历史上也常见。比如出于某种原因秘不发丧,外人也不可能知道他已经死了,封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后再行发丧也是有可能的。此外,这伽耶国建国的故事也有很多不合常理之处,某认为多是人为杜撰的神话。比如,这许黄玉三个字就不像是身毒人的梵语名字译音。其次故事中说二人会晤后,金首露立刻知晓了许黄玉的来意,这很难让人相信。因为阿逾陀国乃身毒腹地的一个邦国,与伽耶相隔万里不止。两地语言必然不通不说,也不可能找到熟悉对方语言的人。因为两个都是小国小番,会这两种语言都是非常少的小众之人。那么他们怎么可能会面后,立刻就能用语言交流出这么复杂的意思?” 张郃对卫温的见解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可还是疑惑的问道:“可卫将军适才又说,这金官城的建筑风格确实和身毒的相似,这又如何解释?” 第776章 脑补的伽耶密史 卫温听了张郃的疑问,淡然一笑道:“某适才不是说了么,这建筑风格与身毒和缅州东南一带的方国类似。这身毒沿海诸邦有长久的航海远洋历史,所以他们能将身毒一带的风土传播到缅州的东南一带。当年从缅州攻侵我中土益州的也正是南身毒的强国朱罗帝国。所以某估摸着这个许黄玉定是从南边一个岛屿北上而来,这个岛屿在缅州以东五千里处,也正是某曾经到过的夷洲正南方。那个岛屿被圣上在海图上标注为吕宋岛。此岛虽然没有统一全岛的藩国,但有诸多深受身毒风土影响,自称婆罗门的部落。某猜测,许黄玉正是从这吕宋岛而来。因为从吕宋岛到伽耶四千余里,这是身毒乃至缅州东南诸番的航海技术能航行的极限距离。” 说到这,卫温顿了下语气,张郃乘机疑问道:“可是卫兄,汝刚才说了这许黄玉并非梵语译音,难道吕宋的土著的语言有这种发音。可这显然是个典型的汉人姓氏名字啊。另外她若是逃难,为何不走卫兄所说的最近的夷洲,而要去数千里之外的伽耶呢?” 卫温哈哈笑道:“俊义兄的两个问题答案恰恰能印证某的推理。俊义兄有所不知,那吕宋岛上的土著部落虽然多为身毒风土文化所影响,但他们与我汉土相距两千里不到的距离,对于海路而言并不是非常远。而且中间还有个夷洲可以做为跳板,所以历代来多少会有些中土人士出海到达吕宋,与那里的土著联姻扎根,所以有这汉姓并不奇怪。至于这许黄玉逃难为何要舍近求远,不去近在咫尺的夷洲,不回汉土,反去四千多里外的海东半岛南端的伽耶。这恰恰反证她是匆忙之中逃难而来,所以出海准备的并不完善,可能本是要去夷洲或回汉土的,却偏离了航向,来到了这伽耶。遇到金首露后,索性将错就错嫁给了他,为抬高自己身价,自称是身毒古方国婆罗门公主。不过她此举可能是多余的,金首露不一定知道身毒在何方。而他们之所以能用言语沟通,是因为有夷洲上的土著帮助他们沟通。这夷洲并非只有一个岛屿,在东北面还有一个条列岛延伸到海东半岛的西南部大海之中,唤作琉虬,那上面也住着与夷洲土著语言相通的土著。这些土著南北与吕宋,伽耶相邻,长久交往中有人便能通习吕宋或伽耶的言语也不奇怪。所以他们只需要一个会韩语的夷洲土著以及一个会吕宋语的夷洲土著便能畅通交流。” 张郃听到这也哈哈大笑道:“卫兄,汝这思绪可是天马行空啊,可说的也真是无懈可击。兄弟我佩服佩服。” 此时,还是那名马韩人将领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二位将军,若这金首露早就死了,他玄孙或者他曾孙辈为何要密不发丧,一直到他诞辰一百五十年时才发出讣告呢?” 张郃冷笑道:“这个有很多个可能的理由,某认为其中最大的可能是---这金首露许黄玉夫妇二人能壮大金官伽耶,并且将八伽耶统合在一起,成为三韩中的自成体系的一韩,想必有其过人之处,在此过程中也必然建立起来深厚威望。他的子孙想依仗其威名巩固统治,所以密不发丧很多年。” 他这话说完,其余二人信服的点了点头。此时船只已抛下锚来,张郃卫温二人不再闲聊,准备下船。梁军水师的兵士们正在搭放着跳板。他二人还没等跳板搭放到海岸上,便急不可耐的跳下船只,在齐腰深的海中中涉水上岸。 等他们在亲兵们的簇拥下进入金官伽耶,才发现这座城池已完全被毁弃了。城墙除了被烧的只剩石制骨架的四角城楼外,其余四面城墙已是四堆乱石土堆。城中的建筑也几乎被焚毁一空,只剩下冒着青烟的残垣断壁。 卫温高声对张郃道:“看来我们只能先在这安营扎寨,然后从对马岛输送来更多粮草,再沿着洛东江向北进剿这伽耶和曹纯的贼军了。”接着他高声喝令道:“传我军令,全军安营扎寨!” 此时,张郃却眉毛一挑道:“不,我们不在此处安营扎寨。”卫温疑惑的问道:“张兄意下如何?” 张郃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敢问卫将军此次带了多少那种可以潜水中的船只来?” 卫温应道:“张辽平定不弥城后,便将某留在不弥的那支半潜船船队全部送还了过来。某这次带了五十条半潜船来。怎么,长兄是想用这些半潜船突击伽耶军不成,可某的半潜船很难进入洛东江,因为内河河流水底情况颇为复杂,半潜船很容易搁浅触礁。更何况,那伽耶还有曹纯贼军也不一定屯驻在洛东江或其支系旁。若是要沿着水道突击他们,最好用维京船。但无论如何,我们先要扎起一个营地再说。” 张郃却微微笑道:“不,我们不是突击他们,而是要伏击他们。我们出来时,郭嘉告诉某,即使伽耶弃城而走,他们也会定期来袭扰对马岛。因为这就是他们的战略。所以我们假意在此扑了个空,撤军而走,实际用半潜船在洛东江的江口潜伏。只要他们船队出了河口,我们便能将其一举而歼!” 卫温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赞道:“好计!”。半个时辰后,装模作样在金官废弃之城中搜寻一翻的梁军魏军便撤回了船上,重新起锚扬帆,扬长而去。但是他们向南走了十几里,那些半潜船便以下潜状态悄悄折返,其余船只也向东航行,半个时辰后再折向北方,向着距离金官城,洛东江入口不远处的一处海岸行去。 与此同时,位于洛东江江畔一处密林中的小城---古宁伽耶中的金缕善,曹纯二人正耐心的等待着前方斥候的消息。 一名伽耶兵卒赤脚在木制的大堂地板上飞奔着,嘴中高声喝道:“报!梁军退了!” 第777章 倾巢而出 金缕善听梁军退了,对着正坐在他对面的曹纯有点悔恨的说道:“曹将军,这梁军果然只是来突袭金官城,见我们兵马退了他们便也退了。早知如此,本王就不会下令摧毁金官城了。” 曹纯应道:“大王不应懊悔,若是我们没有摧毁金官城,他们很可能就不会退兵,而是先占据金官城,再凭借此城沿着洛东江北进向我们腹地征伐了。” 金缕善又问道:“那我们当下应当如何?” 曹纯眨巴着眼睛说道:“当然是继续袭击对马岛上的梁军,不将他们赶走,永远是大王的伽耶和我们大魏之患啊。” 实际上,这曹纯心里有数,仅靠不断袭扰对马岛,是很难让岛上的梁军退走的,所起的作用最多是拖延对马岛上的梁军向瀛洲进发。当然这话不能直捅捅的向这金缕善说明。 金缕善为难的说道:“难道我们要再行返回金官城?可是金官城已经毁了,即使仅仅将城墙修复起来也要半年时间。更何况我们重回金官城,梁军再次大举来攻。难道我们再行将金官城毁弃掉?” 曹纯拱手道:“当然不能如此,这样做岂不是太愚蠢了。我们的战船可以直接顺洛东江而下出海袭击对马岛而后返回。只是比原来行程长些。不过也就是每次出击多耗费七八个时辰时间。” 金缕善见曹纯坚持,只好嚅嗫着答应了。曹纯心中一乐,暗道这伽耶之王显然是个昏聩毫无主见的庸君,不知道其余七个伽耶城主为何要继续拥戴他为伽耶之王,可能是还受其主辈威名荫佑。他又转念一想,如此也好,若换个精明之人,还不一定听自己摆布。 曹纯不知道,这伽耶王金缕善也是在懵懵幢幢中坐上了伽耶王的宝座。那开国之主,首任伽耶王金首露真就如张郃卫温二人所猜测的般,并没有活到一百五十岁。而是在九十余岁时就扑街了。 金首露指定的王储,他的曾孙也就是金缕善的父亲继承了伽耶的王位。那时金缕善的父亲还是七八岁未成年的幼童,自然是无法亲政的。而且若是将此消息走露出去,其余七个伽耶城邦不可能奉一名幼童为共主,也就是不可能承认金官伽耶在八伽耶中的地位。 因此几个金官伽耶的“顾命大臣”们便对外隐瞒金首露的死讯,对内表面上以金缕善的父亲为王,但实际大权都抓在即个“顾命大臣”手中。金官乃至整个伽耶的政务实际由这几名“顾命大臣”以金首露的名义发布。 金缕善的父亲本应在成人后就能亲政并且公开金首露的死讯。 谁知等金缕善的父亲到二十岁能够亲政时,身体却垮了下去,年纪轻轻的便一命呜呼。那些“顾命大臣”又只好让同样年幼的金缕善接续上去,继续隐瞒金首露的死讯。当金缕善长大成人时,本该亲政并宣布金首露死亡的时刻,这些“顾命大臣”中一些忠心耿耿之士也被时间弄死了。 剩余的那些“顾命大臣”起了不臣之心,试图将暗弱昏庸的金缕善握于掌中,所以已死了数十年的金首露还在“活”着。 但是到了金缕善年近四十时,这帮实际把持了伽耶朝政的大臣们却内讧起来。再加上金首露几十年未在公众面前露面,没有召见过其余几伽耶的城主,早已引起众人疑心。所以他们再也隐瞒不下去,一番内斗后只好宣布了金首露和许黄玉的死讯,双双享年一百五十岁。并且让金缕善公开的登上了金官伽耶城主兼伽耶王的宝座。 不过即使如此,金官伽耶的权力实际还是不在金缕善手中,另外的七个伽耶城除了古宁伽耶外,都只是名义上承认金缕善为伽耶共主,但实际上已不存在统领和被统领的关系。 这古宁伽耶之所以还听命于金官伽耶是因为古宁伽耶的国主崔明告同时也是金官伽耶的权臣。所以也可以反过来说,金官伽耶被古宁伽耶的国主控制了。 不过到了曹丕军来时,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司马懿与崔明告经过几次会晤,就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后者死心塌地的成了司马懿实际上的家臣。 也许其中原因之一是--司马懿给崔明告画的一个大饼。司马懿对他说曹丕的魏军迟早要统一瀛洲上的所有倭人,那时魏军不仅支持崔明告名正言顺的登上伽耶王的宝座真正统一伽耶,甚至还能支持他统一三韩乃至整个海东半岛。 由此,在崔明告的配合下,司马懿又用了一系列言辞手段便轻而易举的让金缕善答应两方联盟的条件,甚至还让金缕善娶了的曹丕一个妹妹为后。待司马懿南渡瀛洲时,也将崔明告带走了,走前又安排了自己一些人继续掌控着金官伽耶的各个关键位置。如此司马懿便能通过崔明告在瀛洲遥控加耶国。这也正是金缕善为什么对曹纯言听计从的原因。 …… 第二日拂晓,古宁城西的洛东江中,一条接着一条的伽耶战船从一条绕古宁城而过的支流中驶入洛东江。不到半个时辰,江面上铺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 此次出击对马岛,曹纯亲自领军坐镇指挥。曹纯此时正端坐在一条艨艟旗舰的甲板上,心里盘算着到了经过将近一天一夜的航行,到了第二日黎明前时分,刚好可以抵达对马岛。而对马岛上的梁军此时刚好是退回来没多久,绝对不会想到他的军队会立刻尾随而来。这一次,他总结了上次经验,袭击梁军的海港远比偷袭陆地上的营寨来的战果大。所以这次他准备了充足船只,几乎是所有战船都倾巢而出。他决心一战就将对马岛海湾中的梁军战船全部摧毁殆尽,如此对马岛上的梁军便再没有反击的能力。 曹纯的船队顺江而下,速度非常之快。太阳刚刚西斜时,他们便看见了金官城的废墟和洛东江的出海口。此时,打前站侦查用的几条走舸小船也返航回来… 第778章 反被算计 斥候登上曹纯的艨艟旗舰甲板,拱手道:“启禀将军,方圆十里内水面陆地上都未发现梁军踪影。” 曹纯用手一挥道:“全军驶出洛东江,向对马岛挺进!”随着他的号令下达。布满洛东江江面的大小船只蜂涌而出,冲到对马海海面上。此时已是夕阳西斜,晚霞将海面映射的一片通红。 曹纯和坐在桅杆上的瞭望兵们都没有发现数里外,海面上那些看上去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小黑点。那是卫温舰队的半潜船唯一露在水面外的瞭望筒。 半个时辰后,曹纯的船队已驶出去三十余里远,已将海东半岛的陆地远远的甩在了身后。曹纯此时正在船舱中享用着亲兵送来的晚膳,却突然隐约听到外面甲板上的叫喊声。紧接着令兵闯到船舱之中急切喊道:“将军!不好了,海面上发现不明船只!” 曹纯听了这话心中一慌,直接将刚刚端起的一个粥碗丢在了桌上,泼洒了一桌子。他飞也似的跑到甲板上,眺目向远方张望,果然看到天际线上出现了大量桅帆船影。这若不是梁军船队,还能会是什么,而且看上去数量非常庞大。曹纯深知梁军海上舰队的厉害,那可是在海洋上纵横万里,伐国无数的水师。他心中暗暗叫苦,急忙叫道:“传我军令,全军原路撤退!向洛东江撤退!要快!” 随着他的令下,令兵们急急慌慌的在桅杆上打起旗语。不过这次曹纯带来的船队太过庞大了,所以整个船队掉头并是军令一下就能齐齐掉头的。 过了小半个时辰,所有船只方才都得到军令并且调转头来,向北驶去。曹纯的旗舰自然是一马当先的跑在最前面。但是这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梁军战船也追了上了。速度最快的桨帆战舰已距离落在后方的几条曹纯军战船近在咫尺。 轰的一声巨响,一条两翼船桨上下翻飞的桨帆战舰将一条曹纯军的龟船从尾部直接切开,整个桨帆战舰的船头几乎都嵌到龟船之中。龟船舱中几名兵士直接被撞的粉色碎骨,海水大量涌入船舱之中。一些伽耶兵士试图跳上甲板逃生,但是梁军船上标枪连续不断的袭来,将他们尽皆斩杀在甲板上。 另有一条桨帆战船乘风破浪,与另外一条敌军艨艟战船并向而行,而后侧舷第二层甲板上的弩炮射出发发石弹,艨艟战船一侧船舷飞溅起滚滚浪花。一些石弹洞穿了水线以下的船舷,让海水涌入船舱。曹纯兵嗷嗷叫着冲上甲板,有的还抄持着钩镰枪,试图将对方的战船钩住,明显是想进行跳帮接舷战。但是梁军船舷的六门弩炮又发来一轮火爆弹,这些陶罐在艨艟甲板上粉碎开来,石脑油瞬间烈焰腾空,连成一片火海。被燃着的曹纯兵哭嚎着跳入冰冷的海水之中。这条艨艟也倾斜起来,开始缓缓下沉。 不长的时间,对马海海面上已到处都是曹纯战船的残骸,水面上不断浮动着自己落水曹军兵士的人头。曹纯扭头一看,自己那些速度慢的体型较大战船正在被梁军的桨帆战舰一一击沉,如此下去即使自己能逃入洛东江,也要损失过半。他一转念叫道:“传某军令,让那些泥鳅船去火攻梁军的那些大船,务必要做到一船换一舰!” 随着一阵号角声,那些伴随在母船左右的泥鳅船调转头来向梁军冲去。一条泥鳅船利用灵活快速的优势,穿插到梁军一条桨帆战舰的侧翼,准备直接撞上敌船后再点火跳船逃逸,泅渡回母船之上。 梁军桨帆战舰的甲板上已聚集着二三十名战兵,他们向对方投出了标枪和射出了弩箭。泥鳅船上那些水手暴露在外的身体瞬间就被这些标枪箭矢所洞穿。他们的尸身东倒西歪的挂在船上,有的直接落入海水之中。但是船还是在惯性作用下向桨帆战舰撞去,这一侧的梁军桨手们用船桨奋力将泥鳅船顶住。 紧接着又是轰隆一声巨响,船身剧烈抖动下,甲板上的战兵都跌倒在地。原来另外一边的船舷也被另外一条泥鳅船撞到,泥鳅船上的大火燃烧起来,船上的兵士们纷纷跳入海水之中向母船游去。 幸运的是,因为风向的原因这条泥鳅船上的火焰并没有伸向梁军桨帆战舰,而是向相反的方向吹去。桨手们又用长桨将这条燃烧的泥鳅船推开。船舷上留下的一排孔洞和缝隙也都在水线之上。 正当那些跳入海中的伽耶水手要接近他们的母船时,另外一条梁军的桨帆战舰向他们冲来,快速前进的船体将这些水手在水中撞的粉身碎骨。泥鳅船的母船见势不好,也不管那些水手了,扬帆划桨就要开溜。但密集的石弹已向它袭来,直打的船体木屑四溅。接着被桨帆战舰从侧面直接撞成了两截。 此时,梁军的维京船也冲入战场之中,它们是那些泥鳅船天然的克星。泥鳅船的桨手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却无法远距离还击。纷纷倒在对方标枪和弩箭之下。它们的母船逃的逃,沉的沉。 曹纯见此状况,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管吩咐水手们向北逃亡。到此为止所有曹纯军的战船都各自为战,拼命逃亡,谁也顾不得谁了。 终于曹纯看见了洛东江的入海口,方算是长出了一口气。但随即他发现不对劲的地方,那江口处多出几十条形状怪异的船只,而且肯定不是自己船队中的船只。这些是梁军的半潜船,本就潜伏在江口几里外的地方,待曹纯船队驶出洛东江后不久,便浮出水面将江口封锁起来。而且有兵士登上岸边,杀掉曹纯留下的几个岗哨后,在江中水道上横起了拦江铁索。 曹纯看着这些半潜船方知自己反被对方设计了,他咬牙道:“全速冲过去!”。他的旗舰随即鼓足了风帆,桨手们奋力划桨,整个船只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 第779章 迅雷反击 曹纯的旗舰艨艟是他船队中最大一只,而那些梁军半潜船体积比泥鳅船大不了多少,而且因为需要下潜,所以它的船壳不能有丝毫损毁,抗打击性能小于普通船只不少。所以除非半潜船上的梁兵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否则不可能硬生生的用船体拦截住它。 不过众多半潜船的甲板上都被安置了两三门便携弩炮。一发发石弹和火爆弹从不同角度向曹纯的艨艟战舰轰射而去。虽然小部分弩炮弹丸击中了这条艨艟,打的木屑四飞溅,烈焰升腾,但是却无法在短时间内击沉它。 片刻之后,曹纯的旗舰就冲入到洛东江中。紧张万分的曹纯正要松口气,便觉得船身巨震,自己身体也失去平衡,摔落在甲板上。其余甲板上的兵士和他情况差不多,东倒西歪了一片,船只也骤然停了下来。 曹纯高声喝问道:“怎么回事!?”过了半晌方才有声音回应道:“可能是触礁了!” “触礁?不可能,江河入海的地方不可能礁石!” “报!水底有铁索,是被人设了拦江铁索!” 曹纯听了这话大吃一惊,真这样自己的退路便是被断了。他急忙叫道:“赶快派人下去将铁索斩断!” 曹纯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噗的一声脆响,他面前的一名亲兵脑袋突然消失了,而后无头尸身扑倒在甲板上。接着又是一声木头断裂的脆响。一个硕大的石弹在甲板上滴溜溜的滚动着。 原来梁军在两岸架设起了几门弩炮,这些都是能发射大号石弹火爆弹的常规弩炮,是用那些半潜船运载的弩炮配件现场拼装起来的。这些弩炮周围还还有不少步卒,其中部分是长弓手。 石弹一发接着一发打来,很快就将曹纯的旗舰打的千疮百孔。一些曹军乘坐着小船,试图登陆到岸上,却被梁军长弓手不断袭来的重箭洞穿了身躯,没有活人操纵的船只又顺着水流飘向了海洋。 旗舰很快渐渐下沉,甲板上也因为被命中多发燃烧弹,熊熊燃烧起来。兵士们纷纷跳入水中逃命,不会水的拼命争抢着登上一条小舢板。曹纯手提斩马刀,连斩了三四名争抢的兵卒,挤上了舢板并高喝道:“开船。”桨手们奋力划桨,离开了正在沉没的旗舰。甲板上还有很多不会水的曹军兵士试图拉着舢板不让走,却被曹纯一刀一个全部砍下了水。 但是这条舢板片刻时间便驶到了岸边,曹纯和几名亲兵跳下船,拔腿就要开溜。却已有十余名梁军战兵向他们围来,十几支标枪也紧跟着投掷而来,曹纯手中钢刀舞的像花一般,方才将这些标枪拨挡开来。但是他的那几名亲兵却倒在血泊之中。 这些梁兵又紧随而至,举枪齐齐向曹纯扎去,曹纯毕竟是一员猛将,手中钢刀左右格挡挥劈,转瞬间就斩倒一名梁军兵士,并且顺手夺过了对方手中的大盾。而后刀盾齐舞,竟让梁兵纷纷后退,一时无法近身。此时,曹纯突觉脑袋一震,而后两眼一黑便陷入无限虚无之中。曹纯脑袋上中了一箭的尸身仰天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又有大批曹纯的战船接连不断的涌入洛东江,他们有的还没进入江口便被半潜船打沉,有的虽然冲入江口,但因为洛东江已经被拦江铁索封锁住,所以在那里拥挤成一团。遭遇两岸以及跟在后方的半潜船上的大小弩炮一顿乱轰后,不是渐渐下沉,就是被烧成一片火海,船上无论曹军兵士还是伽耶兵卒都争先恐后的跳入水中。 还有些在后方的曹纯军战船见势不妙,试图调转方向逃跑,但追来的梁军船队已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包抄而来。梁军的三角双桅帆战船上,弩炮,标枪弓弩全开。石弹,火球,重箭,矛枪漫天飞舞。他们的桨帆战舰在海面上横冲直撞,撞碎了一条一条敌军战船。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洛东江江口处的海面上满是正在下沉的船只残骸和正在燃烧的船只。其中绝大多数是曹纯船队的船只,梁军只损失了少量战舰。 梁军旗舰甲板上,已有将校向卫温报到战果:“启禀将军,敌军战船绝大多数被击沉,其中一个敌酋装扮的人被我军弓射狙杀。少数几条漏网之鱼正向东边和西边的远海逃逸,请将军指令是否要继续追击?” 卫温沉吟几息道:“穷寇莫追,犯不着为几条敌船耽误我们的时间。速速将那敌酋尸首和俘虏带来,本将需要亲自审问。” 不一会,曹纯的尸体和几个俘虏被带了上来,这些俘虏都是些中级将校,有曹纯麾下的,也有伽耶国的。张郃卫温在对马岛时便通过俘虏之口对伽耶的近况有所了解,再对这些俘虏一番审问,了解到更多细节详情。 张郃一看那尸首便认出是曹纯,急忙对卫温说道:“既然曹纯已死,那伽耶王金缕善又是个无能的庸君,当下我们若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袭古宁城,定能一战而克。不如某即刻率领本部搭乘维京船直取古宁。” 卫温点点头,立刻令人赶快打开洛东江的通道,而后张郃带着本部魏军兵马搭乘近百条维京战船,扬帆破浪溯洛东江而上。 当他们的船队在河道中穿越一片密林后,已是夜深时分。古宁城虽然四门紧闭,城头也有兵卒游弋巡逻,但这些守军兵士并不多,而且也显得并不警惕。他们中谁也没发现百仗外河道中已满是维京船的身影。 大批曹冲军兵士在张郃带领下悄无声息的登上河岸。其中除了步卒,还有百十骑虎豹骑。近百精锐斥候利用梁军借给他们的钩爪顺利的爬上了城墙墙头,在守军兵士惊觉的一霎那,用锋利的匕首割断了他们的脖子。当城头的伽耶兵卒发起惊呼时,已有十几名斥候登上了城头,他们还没等对方喊出第二声,就瞬间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第780章 擒王 这名倒下去的伽耶兵卒的一声惊叫终还是引发了其余伽耶兵卒的警觉。他们纷纷大呼小叫着向这边奔来。这些张郃军的兵卒们取下背在背上的一种特有手弩,这些手弩事先就上好了箭矢,而且有机关能保证不会意外触发箭矢的射出。 此外,这手弩还带着装箭五发的箭匣,有杠杆可以半自动开弦上箭,也就是一种连弩。这种特有弓弩也是大梁朝廷提供给曹冲军的。不过这东西梁军自己一般不用,因为梁军远程单兵一般是长弓手担任,自不用说。即使斥候用的远程武器也是复合角弓,无论射速还是威力都要大于这种连弩。相对于这种连弩唯一的缺陷是不适合不通箭术的新手使用。曹冲魏军的斥候都是从普通士卒中精选而来,自然没有时间去对他们进行专门的箭术训练,所以配置这种连弩再适合不过。 当这些伽耶兵士挥舞着刀枪奔到他们面前不到八尺距离时,这些张郃的精锐斥候们放才扣动扳机放箭。这些连弩虽然威力不强,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且再加上伽耶兵甲胄都是单薄的皮甲的因素,还是一箭一个轻而易举洞穿了伽耶兵士们的身体。 后方奔冲的伽耶兵见到前方的袍泽瞬间就在惨叫嘶嚎中倒下去十几名,顿时心中一寒,脚步也缓了下来。有盾的挺起大盾,蜷缩着身体,尽量缩在盾牌后,没盾的急急慌慌的丢掉火把,就近寻找着掩体。张郃斥候乘这个时间将连弩杠杆一张一收又上好了一发箭矢。 一名伽耶兵挺着盾牌小心翼翼的行到距离这些张郃斥候不到一仗的地方,而后大喝一声,急向对方冲去。他举在空中的弯刀也挥劈而下,刀锋距离对方脑袋只有两尺距离时,胳膊却软了下去,弯刀叮当一声掉落在地。对方在意瞬间扣动了悬刀,箭矢刚刚离弦就以超近的距离射进了他的面门。 张郃的斥候又用这种近距射杀的方式放倒一批伽耶兵卒。但是紧接着又冲上来一波伽耶兵卒,这次他们再来不及上箭了。只能将手弩顺手丢在地上,抽出兵刃迎了上去。不过与此同时,又有二三十名张郃斥候登上了城墙,并放下去更多吊索。 双方在城头激战起来。一名张郃斥候连斩两名敌兵,却没发现一支矛刃向他后背心疾刺而来。但是新攀爬上城头的另外一名斥候救了他一命,后者取下早已上好箭矢的连弩,用箭簇隔着那使矛枪的敌兵后脑勺两尺距离就是一箭。这伽耶兵卒一声没吭的扑到在地,手中枪矛摔出老远。 张郃斥候以一当三,兵刃连弩齐用,不断的杀伤着伽耶敌兵。本来双方是僵持局面,伽耶兵还稍占上风。但是随着登上城墙的张郃兵卒越来越多,而城头的伽耶守军数量有限,城下的伽耶兵一时间来不及赶到,最终导致局面发生逆转。 大量伤亡的伽耶兵卒开始向城下溃逃,张郃军紧追不舍,顺着城墙梯道直杀到城门前,而后将城门处的十几名兵卒斩杀后打开了城门。早已等候在门外的近百骑虎豹骑策马飞驰入城,顺着宽大的主街向王宫杀去。 此时街道上满是听闻风声,向城头赶来增援的伽耶兵士。他们未料到城门如此轻易的就被敌军打开。猝不及防之下,他们纷纷乱乱的被虎豹铁骑撞倒在地后,又被铁蹄踩踏的粉身碎骨。紧接着大批张郃军步卒连带着那些维京船上的梁军水手战兵也如同潮水般冲入城中。他们手中的火把汇集成一片火海,向着大街小巷蔓延开来。还有部分兵卒再次顺着梯道冲上城头,攻取位于城墙四角的城楼。 王宫中,金缕善还搂着曹丕的妹子酣睡在寝间床榻之上。宫外的喧嚣沸腾之声没有惊醒他们丝毫。门外突然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同时一个急切的声音喊叫道:“大王,醒醒,梁军攻进城里来了!大王,快醒醒!” 金缕善终于被惊醒了过来,他本要恼怒的咒骂起来,但是再仔细一听是梁军打进城来了,吓的一下惊坐起来,同时他新娶的王妃也惊醒过来,花荣失色的哭哭啼啼起来。他们二人急急忙忙的穿戴好衣物,却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金缕善本人急的在室内团团转,却拿不出一点主意。 此时,一名伽耶大臣,也就是那崔明告的一名心腹闯入殿中对金缕善急切的说道:“大王,古宁城已破,敌军正向宫中杀来。大王此时只能先行退往其余伽耶城主那,暂避风头。” 金缕善连忙应道:“也只能如此了,快给本王和王妃速度准备轿撵!” 那人立刻回道:“轿撵早就准备好了,都在王宫后门候着呢,请大王和王妃速速上路。”几人便在几名伽耶卫兵的护送下,急急慌慌的向王宫后门走去。 金缕善一行人马出了王宫后门,在满城的喊杀声和火光中向着东门疾行。只要他们能出得了城,向东三十余里便能到达最近的另外一个伽耶城。可是他们已经晚了一步,无法逃出城去。当他们到达东门时,东门口的大街上已横着十余骑虎豹骑和百余名高举火把的张郃兵卒,将去路堵的死死的。 金缕善这行人急忙掉头,可是那十余骑虎豹骑已策马追了上来,二话不说便将殿后的十余名伽耶卫兵砍杀在地。虎豹骑同时高声喝叫道:“降者不杀,再行逃逸者,杀无赦!” 金缕善剩下的那二十余名卫兵,即没有降,也不敢轻举妄动,神情紧张的手持兵刃戒备着,不停的扭头望向金缕善。金缕善战战兢兢的走下轿撵道:“不要动手,不要动手,我是伽耶国主金缕善!”不过他的伽耶口音的韩语,张郃兵都听不懂。他的王妃也就是曹丕的妹妹,曹冲的姐姐用汉话再次表明了身份:“某乃大魏安阳公主曹琼,这是某的夫君伽耶国王。汝等不要动手,我等自是会听从汝等将军发落。” 第781章 旧时公主 古宁城东门。张郃的兵卒听说被自己拦截下来的这对男女一个是当年的魏国公主,一个是当下伽耶国的国王,不敢怠慢,飞也似的去报告张郃。另一边,那些二十几名伽耶兵卒也在金缕善的指令下,将兵刃丢弃在地上。 张郃此前已从俘虏口中听说此事,当下得报立刻穿过还在厮杀不止的城中战场来到此处。他见到安阳公主曹琼后,便跳下马毕恭毕敬的施了一礼道:“某乃魏国前将军张郃是也,请王姊随末将一起回对马岛。魏王王驾也在那里。” 曹琼得知来人是曹冲的部队,不再如同此前般惊慌失措。不过由于信息隔绝,她对曹冲的事知之甚少。最初曹丕给宗室的公开信息是曹操,曹冲等人在南阳被梁军聚歼身亡。过了很久后又说得到新的消息,说是只有曹操在梁军围攻中身亡,但是在郭嘉蛊惑下,曹冲等人变节降梁。由此,曹丕以魏天子的身份将曹冲郭嘉等人定为叛逆之臣。再以后就没有了曹冲等人的确切消息,在此之前,曹琼也只听闻是梁军也开始征伐三韩,但并不知道曹冲也在其中,当然她也不可能知道曹冲还有自成体系带着兵马。 所以曹琼对张郃的言语冒出了大把的问号,立刻问道:“魏王?冲弟不是已和郭嘉还有汝等叛魏降梁了吗?另外汝为何称呼某为王姊,而不称某为安阳公主?” 张郃只好从曹操的南阳战事说起,一直说到当下,将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曹琼。等他讲完,已过去了约一个时辰。 此时全城的厮杀声已经散去,变的安静起来。这并非张郃军将城中所有敌军擒杀了,而是因为张郃兵卒押着金缕善的那些亲信大臣和卫兵们,将金缕善的投降命令传达了下去。那些伽耶兵卒本就濒临崩溃,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纷纷放下兵刃向张郃军投降。 曹琼听了张郃一番话,依旧淡定的说道:“原来如此。不过现在汝当某是公主也好,什么王姊也好,反正某已嫁给了这伽耶国之主,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某这兄弟两人间的事,某也不想再行多管。以后我们伽耶国不再理睬他们之间的纠纷争战便是。某也不便去看我那弟弟,汝只管领兵退去救行。” 那金缕善虽然说不流畅汉话,但却是能听懂汉话,尤其是曹琼的口音。他立刻用简单又生硬的韩语附和道:“正是正是,本王以后再也不会干预魏国内部事务!” 张郃哑然一笑,对曹琼说道:“王姊,还有伽耶王!汝等怎么还是没明白我刚才讲的一番话。现在魏王不是以前的那个魏王,魏国也不是以前的那个魏国。当下的魏国是大梁治下的一个藩国,封土在瀛洲。魏王是大梁天子册封的。所以这不是什么魏国的内部事务,而是大梁朝廷的事。这三韩之地已被梁军划入东青州管辖。所以你们的加耶国是不可能存在于这海东半岛了。” 曹琼皱眉说道:“可冲弟不还是打着魏国旗号,他依旧有自成体系的军旅,为何要如此听梁国的话。要不这样,某和汝去那个什么对马岛,亲自和冲弟讲讲,相信他会同意某的意见。汝等便将伽耶王留在此处,依旧由他掌管伽耶的朝政事务,伽耶不再与汝等为敌便是。实话跟汝讲,本公主自离开邺城后,颠沛流离半年之久,方在这伽耶国安顿下来。虽然这伽耶的化外番邦,但总归是生活安顿下来,亦有王侯的礼遇。本公主实在不想再行去吃颠沛流离只苦了。” 张郃听到这脸色变的难看起来,拱手道:“王姊,汝休叫本将为难啊。”曹琼肥嘟嘟的脸上泛起愠怒之色,公主脾气正要发做时,却有张郃的令兵前来禀报道:“启禀将军,城北发现大批兵甲!” 张郃心中一惊,对那战战兢兢的金缕善喝问道:“汝这附近可还有兵甲?” 金缕善连忙摇手表示否定。张郃又问道:“那可是其余加耶邦国的兵马来救援了。”这次倒是金缕善的一名臣子回答道:“不可能的。八伽耶城邦现在虽然上归于一国,但自老祖去世后,这就是名义上的了。别说他们会主动来帮忙,就是去向他们求援兵,他们都不一定会来。” 正在张郃疑惑时,更多的军情传来。又有一名令兵跑到张郃跟前报道:“报!来的大军是梁军张辽部,他们已平定了马韩,弁韩,于三日前就开始南进。今日他们刚好也是要来攻取古宁城的,所以在此撞见了我们。他们已到了北城门外。” 张郃听了大喜道:“太好了,原来是张辽来了,某本还不知道该拿这伽耶国如何办呢。” 而后他又转身对兵士们使个眼色道:“汝等留下,好生保护王姊和伽耶王。”说罢他便丢下曹琼,金缕善二人由兵将们看押,自己大步流星的向北城门走去。 张郃还未到北城门,便在城中大街上与张辽迎面相遇。二人边走边聊,先是寒暄片刻,后方谈到正事,互相告诉了自己近段时间来的遭遇。说来谈去,说到了曹琼身上,张郃皱眉说道:“这个所谓公主真不知拿他如何是好。若是强行将她和伽耶王押走吧,某不知该如何向魏王交待,但真将他们留在这,这便是触犯了大梁律法,违背了天子的旨意。末将是断断不敢的。” 张辽笑了笑道:“俊义兄,无需担心,这事交由某来处理。那公主不忌惮于汝,但肯定会忌惮于梁军。”他顿了一顿,又对张郃交待道:“等下见了他们的面,汝就装的和某不要如此熟络称兄道弟的了,而是要一本正经的奉礼而行。” 不一会,他们又来到曹琼和金缕善面前。张郃垂手毕恭毕敬的站在张辽身后。那些魏军兵士们也都撤去,现场只剩下梁军兵士和金缕善这一干人马。曹琼和金缕善脸上又显现出恐慌之色。 第782章 三韩俱定 曹琼,金缕善等人偷眼向张辽的这些兵马望去。在火光映照下,发现皆是人马俱披重甲的铁骑。这些铁骑比曹军的虎豹骑还要高出几尺来,战马的马背就高于常人,连人带马高达仗余,在夜色中宛若一头头巨兽般注视着他们。 此时,张辽已开始发话,对金缕善直接问道:“汝可是加耶国王?”后者战战兢兢的应道:“正是小王。” 张辽呵呵连声冷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海东半岛已被完全划归到我大梁东青州下,曾经存在的化外番邦若天子未另有安排加封外,统统除国,国主贬为庶人。” 金缕善听了这话,垂头丧气的叽哩哇啦说了一通,通译又翻译了一遍,张辽方知道其大概意思是愿意听从梁军发落。张辽却还是冷笑道:“而汝还不止被贬为废人这么简单。因为汝勾结伪魏贼军,偷袭朝廷水师和魏国封国之军,所以罪当满门抄斩。来人啊,将金缕善极其妻,子女皆押赴刑场,斩首示众!” 张辽身后的亲兵齐声轰然应诺,冲上前来就要拿金缕善和曹琼。曹琼一听,已是惊的魂飞魄散,哭喊道:“你们不能杀某,某可是魏王曹冲的姊姊啊,这有张郃将军为证据。” 张辽做个手势,让兵士们暂且住了手。续而,他又高声问道:“张郃何在!?”张郃连忙跑将出来,对张辽叩拜道:“下国下臣张郃在此。” “此人可真是魏王曹冲的姊姊!” 张郃立刻应道:“会前将军的话,此人正是下国的王姊。” 张辽表情严肃的对曹琼说道:“大梁律,皇子犯法尚且与民同罪,更何况是个封国藩王的姊妹。不过看正在魏王的面子上,且饶汝一命。”说罢他又扭头对那些兵士道:“那就将金缕善一人斩杀正法,这曹琼就由张郃带回到魏王那里去吧。” 众兵士便继续将那金缕善押解着走到一片空地上,有的兵士抽出了雪亮的腰刀,只等张辽一声令下,便要斩落金缕善的人头。 此时,金缕善已杀猪般的叫喊讨饶起来。曹琼也跪倒在张辽的坐骑前,磕头如捣蒜般道:“求上国将军开恩,他死了,某就成了寡妇,这肚里还怀了孩儿,这下半辈子该如何度过啊。”她见张辽一时没有回应,又向张郃求到:“张将军,您看在某那冲弟的面子上,给求个情吧。” 张郃只好再次向张辽单膝叩拜道:“求前将军刀下留人,这金缕善兴许还有些用。” “哦,说来听听他还有何用?” “回前将军,这伽耶国实际是由八个城邦方国构成,如今我们已攻破了金官与古宁两城。另外六城还需等我们的大军前去平定。这金缕善怎么说是伽耶八国的共主,我们不如让他前去招降其余六伽耶。恩威并举之下,说不定能事半功倍,收服这剩余的伽耶六城。” 张辽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而后他又对金缕善道:“若是汝能办成这事,就饶汝不死,将汝送予魏王安置。” 惊魂未定的金缕善千恩万谢后,方才在心里犯起难来。要他让六国主动投降梁军何其不易。要知道,他可不是他曾祖父的爸爸金首露,其余六国的国主只是名义上奉他为共主,平时都不会听他号令,怎么可能他说几句话就投降梁军。 张郃看出他的心思,说道:“汝放心,我们会大军压境来协助汝。只要汝尽心尽力了,即使没有取得太大效果,前将军也会看汝苦劳的份上对汝法外开恩。” 听到这话,金缕善这才稍稍轻松了一下。第二天一大早,金缕善就被张辽,张郃带着向其余六个伽耶城邦进发。此次张辽带了近四千人马,会合张郃的近三千兵马有七千余人。而这伽耶六城邦,各城邦人口也只有数万余人,所有青壮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七千人,因此如此庞大的军伍对于这些伽耶城邦而言有着非常大的震慑。 六个城池距离古宁最近的只有三十余里,最远的也仅有百余里。两日之内,在密林山岭中浩浩荡荡穿行的梁军便降服了一个又一个城邦。当然并非所有城池都是望风而降,最初有两个城邦拼死抵抗,但梁军凭借强大战力,用标准的攻城范式--弩炮火爆弹覆盖城头,步卒登城,打开城门后重骑涌入,很快就攻克了这两座城池。攻打第三座城池时,残存的几个伽耶国都已在仓促间联合起来,对这座城池进行了一定的兵力增援,但还是被梁军轻易攻破,又一颗伽耶国主的头颅被挑到梁军的矛尖上。再接下来就轻松多了,金缕善一番言辞便令这三个城邦国主出城投降。 这也难怪,这三个国主都知道三韩已被梁军灭了两韩,剩下最弱小的伽耶国,也被梁军灭掉一半。他们若再是以这方圆几十里的弹丸之地和数千之兵顽抗梁军,那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加上金缕善亲自喊话劝降,张辽又给了非常优厚的条件,许诺会将他们和他们的家族迁移至北方的乐浪,辽东二郡,并表奏朝廷敕封为乡侯,亭侯。所以他们没怎么犹豫就开门献降。 虽然他们不可能再是能独掌一方绝对权力的王者,但却能享有封地的岁入供奉。只是这金缕善和曹琼还是会交给曹冲处置,想必曹冲在坐稳瀛洲后,会在辖境中封他们个侯国颐养天年。 当二张将伽耶完全平定时,许褚的五千兵甲方从西边的不弥地区赶来,听说战事已完全平定,气得他捶足顿胸,懊悔没赶上这一仗,不停的怨恨着这一带的山路难行。 张辽稍做部署后,兵力上万的梁魏大军便再次折返到金官城。此时那些伽耶民夫们正夜以继日的修复着已被毁弃的城池。伽耶刚刚平复,为了安定民心,张辽并不是以服劳役抓壮丁的方式让他们白干,而是给了每人半年的口粮做为报酬。 又过了两日,一切安排妥当后,张郃与许诸告别张辽,搭乘卫温的船只离开了金官城。至此,整个海东半岛被纳入到大梁直辖版图之中。 三国末世录 第783章 九州 夏日一场暴雨过后,九州岛海岸上,几个渔民正在海滩上的浅水处撒网捕鱼。这浅水海滩上不可能有什么大鱼,捞上来最大的鱼也只有两尺来长。 他们身上的衣物也很奇特,就是一整张粗麻布缝成一个像麻袋样的东西,然后在麻袋底部开个洞,两侧再各开一个洞。如此便能往身体上一罩,露出脑袋和两条胳膊算是一件衣服。下身则是用麻布带绑成个丁字形,再用麻上衣的下摆遮盖住。 这些人便是生活在这瀛洲九州岛上的倭人。当下倭人因为被大量从大陆迁移而来的“渡来人”所影响融合,文明从石器时代进入到当下的铜器时代。除了掌握了农耕种植的技术和青铜器的铸造,还有了自己的语言。即便如此,倭人的文明无论与北面的海东半岛还是西面的中土江东地区相比,依旧十分落后。他们的渔民甚至都还不普遍拥有船只,中土风格的衣物或是其余高级一点的器物,还只是达官贵人才能拥有。 这九州之名也是“渡来人”所命名的,显然因为他们是来自九州所代指的大陆的缘由。九州在瀛洲三大岛中是最接近中土文明的地方,因此几个世纪来,这里的诸倭国的国力普遍比其余倭国要发展迅速。 其中实力最为雄厚的是位于九州海之西南的狗奴国。它几乎吞并了大半个九州,控制了九州岛的整个南部和西部。九州只有东北一隅被另外一个叫奴国的小倭国占据。而这奴国之所以能与强大的狗奴国抗衡,是因为它早已归附了一个更为强大,名叫邪马台的方国。 邪马台位于本州岛西南部的大和盆地中。它的地理位置虽然不如九州离中土和中原那么近,但是它是个临海倭国,且拥有当下所有倭国中最大的平原---大和盆地。“渡来人”输入的农耕技术让邪马台这一优势得到充分体现。这一优势也让邪马台所在的平原盆地被诸倭称为大和。大和即是大禾的谐音,表示这块平原上种植的禾苗十分繁茂。 当然,本州岛东北部的苏奴国,呼邑国握有更广阔和肥沃的平原。但这两国在关原以东,那实际是虾夷的地盘,严格意义上当下还不属于诸倭国之一。倭人与虾夷虽然都是瀛洲土著,但最大的区别是前者血缘中有很大的“渡来人”成份。 此外邪马台还有相对安全的海道---本州与四国之间的内海。从这条相对风平浪静的海路可以直通九州岛,所以它与大陆文明的交流并不太逊色于狗奴国。 当下,这几名倭人渔民中的一人直起腰来伸了个懒腰,突然看到远方的海面上悄然间出现了几条船。这些船只显然比他们往日能见到的船只要大的多,也精良的多。他叽哩哇啦的惊呼起来:“你们看,哪来这么多大船!” 众人纷纷直起身来,循声望去时,那几条形状奇特的船只已距离他们不到百仗。来的正是卫温舰队的七八条大型维京船。 维京船上满载着魏军的虎豹骑和部分支援他们的梁军斥候。他们这次来九州的任务便是探明曹丕军在瀛洲的详情以及曹丕军主力所在的位置。 海滩上的那些倭人渔民却已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其中一人说:“是不是狗古智卑狗带着兵马又打回来了?”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是狗奴国的兵马。我们曾经都速狗奴国的下户,难道还不知道狗奴国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船只?所以他们不可能是狗奴国的船。” “那就是邪马台的船了。” “也不可能!别管那么多了,我们还是赶快逃命,去报告町里的大人吧。” 众人听了这话,没有一个不赞同的。他们立刻收了渔网和已经捕捞好的船只,匆匆上了岸而后拼命向他们所居的村落中狂奔而去。然而,没等他们走出五十仗,就听到如同夏日雷奔的声音。他们中有的人抬首向天空望去,却是艳阳当空,没有一丝一毫的云彩,怎么会来滚雷之声呢?而且除了滚雷之声,脚板下的大地似乎也在微微颤栗。 这些倭人不是没见过马匹,只是没遇见过近三十匹铁骑同时奔腾的场景。他们平生也只有两三次瞅见过他们的大夫出行时所骑的坐骑。其中一名倭人扭头望了一眼,高声惊呼起来。因为他发现数十骑高头大马正排成一排向他们追来。 众倭纷纷扭头看去,个个都吓的脸色苍白。他们奔逃的速度不仅没有加快,反而慢了不少,因为他们的腿都吓软了。战马上的虎豹骑手大声呵斥起来,可惜这些倭人也听不懂,还在连滚带爬,踉踉跄跄的跑着。几匹虎豹骑加速越过到他们的前方,拦在他们面前高声喝道:“再跑就开杀戒了!”而后几支骑枪噗噗的被投射到这些倭人渔民的脚下。这几名倭人方才明白对方的用意,两腿一软纷纷跪倒在地,不停的作揖哀求起来。 接着又有一人策马飞驰而来,他是魏军招募的一名伽耶韩人通译,他对这些倭人用倭语说道:“你等不用惊慌,我等是来自大梁的军队,只因万王之王的诏令,我们的魏国的魏王要在瀛洲也就是你们这就国。日后你们这九州,还有东边的四国,本州都是大梁治下的魏国之地。现在我等要将汝等带到对马岛上,我们的魏王和将军大臣们有些话要问你们。” 当下,倭人对天子皇帝还没有概念,也不知道瀛洲是冯宇给这些列岛的命名,所以通译翻的很生硬。这些倭人十句话能听懂八句,当他们知道对方要将自己带离家乡,送到几百里外大海中的对马岛时,一个个都痛哭流涕起来,以为再也回不来了。 那通译又连忙说道:“你等放心,只要问完话,便会放你们回来,还有赏赐。”而后使个眼色,几名虎豹骑上的彪形大汉跳下马来,不由分说的将这几名倭人绑了,扛上马背送回到船上。而后这几十骑虎豹骑再次扬鞭策马向九州岛腹地冲去。 第784章 不明兵马 瀛洲的九州与本州两岛之间,只隔了一条最窄处不到百仗,长不过九里的海峡。这道海峡是即是九州联通本州的陆上要冲,同时也是本州,四国,九州三岛所围成的濑户内海联通外海的咽喉。所以奴国在此专门筑了一个城堡,名做下关。委派一名大夫配置五百名兵卒加以镇守,其下管辖五个町。 一队五十余人的奴国兵卒顶着日头,正沿着下关海峡的海岸巡逻着。这些兵卒身上披着竹片连缀成的甲胄,大都手中提着的还是青铜打造的短戈,盾牌则是几块后木板皮钉成的方盾。少部分是持有长矛,矛头似乎是熟铁制成。其中还几名弓弩手,他们肩上挎着的还是竹弓。 为首的头目突然顿住了身形,其余几十人也连忙刹住脚步。那头目接着问道:“你们听到什么没有?” 他手下的兵卒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为何做此一问。但紧接着这些兵卒就明白了他话语的意思,因为他们也隐约听到类似滚雷般的声音。头目自言自语道:“难道又要下雨了?可这天气很晴朗啊,而且这似乎不是雷声。”紧接着,他们都感觉脚下的大地微微颤栗起来。 而后他们看到二十余骑战骑从对面的土坡上升了起来。这是对马岛来的虎豹骑。只是这些奴国兵卒见此情景,非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们以为来者是曹丕的部队,而现在曹丕是邪马台的盟友,甚至名义上曹丕是邪马台的宗主国,因为当年邪马台谴使出访朝觐过魏室天子曹操。 当下,邪马台女王卑弥呼敕令奴国配合曹丕军攻灭狗奴国。当时曹丕的大军国境时,凡路过倭人聚集之处,都引来无数倭人围观。所以这些奴国兵卒也是见识过这些虎豹骑的。只是眼前这些虎豹骑的装束似乎与原来见过的虎豹骑有点衣着上的区别。不过他们都没在意,谁也不会想到这是敌军。 二十余虎豹骑见到这些手持刀枪的倭人兵卒,眼中却是流露出喜悦之色。其中一人对为首的将官道:“娘的,我们奔驰长驱了一天一夜,总算碰到群拿刀拿枪的了。此前俘虏的都是平民奴隶,还没抓到各当官的当兵的。把他们带回去后,定能从他们嘴里问出有价值的东西,甚至有可能问到曹丕军主力的下落。” 那虎豹骑的队率点点头,手一挥道:“弟兄们上。”二十余铁骑立即分散开来,向这些奴国倭兵包抄而去。这些奴国兵卒此时方才发现不对劲,那名头目用倭语喝道:“你们是魏军吧?你们不是应该在前线征伐狗奴国吗?怎么会到此处来了?” 他叽哩哇啦一通,也没人理睬,对方众骑中却有一人用倭语呼喝起来,大意是让他们放下兵刃,俯首投降。奴国兵卒这才知道对方的敌意,而且很有可能不是他们此前见过的魏军兵卒。 头目哇呀呀一声大喝,拔出了自己的佩剑,这佩剑与伽耶人的武器样式没有什么不同,而且是铁制的。他身后的兵士也挺起了手中兵刃和木盾。 见此情景,几骑虎豹骑突然加速冲了起来。还没等这些奴兵们反应过来,铁骑从这五十余人的人群中穿凿而过。同时,七八名奴国兵卒被虎豹骑的骑枪刺穿了躯体,其中有几人是连盾带人一起被枪矛所洞穿。另有十余名奴国兵卒是被铁骑冲翻在地,大多数尸体被虎豹骑的铁蹄踩踏的支离破碎。 那名头目侥幸未死,此时已是吓的魂不附体,自己甩开两腿奔跑起来,口中同时高声呼喝道:“撤!快撤!”其余奴国兵卒也惊慌失措的向后奔逃起来。但是这些虎豹骑岂能给他们机会,早已拔出斩马刀追赶而来,几乎是一刀一个将这些奴国兵卒斩杀在地。 一名奴国兵卒眼见迎面驰来一骑,不过这骑虎豹骑的骑士并未将斩马刀劈向他,而是劈向了另外一侧的另一名奴国兵卒。于是他便鼓足勇气,用手中的青铜短戈向着对方战马狠狠的砍去。砰的一声闷响,短戈劈在战马的胸甲上,但却未能斩入战马的身体,反在战马的冲力下脱手而出。接着,这奴国兵卒被身后的另一骑虎豹骑瞬间冲倒在地,踩成了肉泥。 在虎豹骑的碾压之下,不过半刻的时间,这些倭兵已是死伤大半,剩余的人都已魂不附体。有的大喊大叫着继续奔逃,有的吓的丢掉兵刃,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口中叽哩哇啦的念念有词。最终拿下奔逃的被虎豹骑们斩杀掉,剩余的都被俘虏而去。 下关堡中,奴国大夫比那呼正愁眉不展的听着麾下各町上报来的消息。这町就是一定人口聚集的村落。在级别上类似中原朝廷的乡里,但实际上人口还没有一亭的人多。这两三日时间内,下关所辖的町不断有人被未知兵甲战骑俘虏而去。其中有下户平民,有奴隶,甚至有町主这样的大人。 比那呼听着禀报,脑袋里已经打了几个转,猜测着这些战骑会是什么人。难道是那些魏军翻脸要夺他的奴国了?但这不可能啊,这些中原来的魏国人不是和邪马台女王卑弥呼说好了吗,由邪马台和其属国为他们筹措粮草,由他们灭掉邪马台的宿敌狗奴国,然后在狗奴国的土地上重振大魏,日后再伺机逐鹿中原。即使他们言而无信,至少也应该在灭掉狗奴国后,再反手攻打邪马台和其属国。但现在,据比那呼所知,这些魏兵攻下九州北部海滨了两座城堡后,便在那筑城开荒,说是要打下基础,方能继续征伐狗奴国。所以这些魏军短期内不可能伐灭狗奴国。 比那呼突然心里一惊,情不自禁的叫道:“难道是中土的大梁跨海远征了!?”此时又有兵卒跑进大堂,高呼道:“报大夫,大事不好,我们在海岸的一队巡逻兵卒被不明兵马所袭,全军覆没!” 第785章 须惠町 夏日的艳阳高照时,大批奴国驿卒从下关堡中飞马而出。严格意义不能说他们是飞马而出,因为其中部分人是以徒步奔跑的形式前去传信的。比那呼的下关堡中并没有那么多战马。这些信使驿卒有的是跨过下关海峡前往八百里外的邪马台报信,有的是给奴国大倭难努西送信,还有的便是向曹丕的大营报信。 …… 九州岛北海岸一个叫须惠町的地方,当下已是营帐接天连地。不远处的海湾中停满了大小战船。这里便是曹丕主力屯守之地。 成千上万的民夫和兵卒正围绕着一个城堡修建新的城池。这些民夫除了曹丕从中原带来的数千壮丁外,其余都是奴国提供的,其中大部分是奴隶,小部分是下户。当下这城池似乎已经接近完工的样子。 这须惠町本是狗奴国在九州北部吞并其它倭国后所占据的地盘。但是曹丕军登陆九州,并与邪马台取得联系达成同盟关系后,很快就占领了此地以及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城堡,而后开始扩建城池,打算将此做为征伐狗奴国的大本营。 曹丕,司马懿之所以单单选择了须惠町这个地方,是因为此地与九州南方狗奴国有平原坦途相通。和瀛洲其他地方一样,九州大部分是山地,只有南部一小片平原被狗奴国所占据,这片平原顺着河谷向北延伸了一小条,与北海岸的一小块三面环山北面临海的盆地连接起来。而须惠町正是在这海边小盆地之中。 此时,曹丕,司马懿以及众多兵将正在中军大帐商议着军情国事。针对对马岛梁军的策略并没有取得太的成功,曹纯偷袭对马岛反被梁军算计,梁军曹冲军还顺带平灭的消息也传到了这里。曹丕长吁短叹,咒骂着冯宇和曹冲。 司马懿先是沉默了片刻,等曹丕差不多表演完了方才说道:“陛下莫急,这对马岛的敌军虽然一时得势,但他们不大可能近日便渡海来攻,因为这个风险对他们而言太大。他们不明这九州岛上的情况,会担心登陆后便遭到我方的大举围攻,且他们又无法得到及时的后续支援,便很可能陷入绝境之中。” 曹丕晃着脑袋说道:“可他们总归是要打过来的。早知道他们如此穷追不舍,朕何必跑到这到处是山和海,民众连个房子都造不好的瀛洲来。不如就在莱州固守一隅,守一天便算过捱过一天…” 司马懿听到这,脸色一沉道:“陛下此言差矣,陛下肩负重兴大魏的担子,岂能如此自暴自弃。在东莱我们不可能守的住梁军数十万大军的进攻。但在此处,梁军来的再多能来多少兵马?冯宇将我大魏逆贼曹冲等人当马前卒差遣来,就足以说明他也知道倾国之兵来征讨瀛洲也是行不通的事。所以我们的魏军将梁军赶出去还是非常有把握的,只要将梁军抵御在外,这瀛洲诸倭…,陛下您也看到了,他们在我们魏军面前不堪一击,所以我大魏统一瀛洲三岛是迟早的事。这三个大岛有人口百万,面积相当于中原数州之地,有了它我们才可能…” 曹丕见司马懿没完没了的长篇大论起来,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语问道:“大将军,这些朕都知道,说说关键的,我们如何才能让梁军不再对我们赶尽杀绝,让他们死了和我们争夺瀛洲的心思。” 司马懿这才肃穆道:“臣估算着他们登陆这九州至少也得等到秋天。因为根据此前探马斥候的报告。他们在对马岛和我们一样,也在屯垦筑城,不到秋天他们就收不了粮,建不起城。” 曹丕两手一摊道:“那也就三四个月的时间了。” 司马懿呵呵冷笑道:“但我们的城池已经快建好了,就这几个月时间便能按计划南征,平掉狗奴国是轻而易举的事。而后再调过头来联合邪马台给登陆的梁军和曹冲贼军迎头痛击,接着乘势追击将他们驱赶出对马岛,让他们再没有觊觎瀛洲的机会。最后,我们挥师东进,攻灭邪马台,统一瀛洲三岛做为我们复兴大魏,再次问鼎中原的基业。” 司马懿一番言辞说到最后,大帐中众人情绪也都高昂起来。就是此时已经颓废,只想着好好享受完自己后半辈子帝王之尊的曹冲也眼睛亮了一亮。此时,却有近卫令兵闯入大帐,对曹丕禀报道:“启禀圣上,奴国下关堡派遣信使过来,说是有紧急军情要通报我军。” 曹丕立刻说道:“让他直接将信笺呈现上来便是。这些倭人蛮夷,人就不用见了。” 司马懿立刻提醒道:“陛下,这倭人没有文字,一般也没有笔纸。所以除了一些通悉汉话的达官贵人,传递消息一般都是口口相传。想必这信使也没带信笺来只是带来了口信。” 旁边的令兵立刻回应道:“启禀陛下,正如大将军所言。此信使并没有带信笺来。他说只是有口信要传,而且此人只会倭语。还需通译才能听懂。” 曹丕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那就将他和通译一起传入大帐中来,刚好诸卿都在,看看他们送来了什么讯息。” 不一会,这奴国信使和通译都入了大帐。信使说一句通译翻一句,便将不明敌骑在九州岛上到处掳掠兵民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帐中众人。 曹丕首先大惊失色起来,失声道:“这不是梁军还能是谁?大将军,汝刚才还说那梁军秋收之前不可能渡海来攻!但现在他们就在行动了。他们派出小股部队到处掳人,一定是为了打探消息,侦知我军主力所在。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引兵来攻!” 司马懿眯着三角眼沉吟片刻道:“陛下勿惊。梁军企图探知我主力所在不错,但梁军不会这么快来攻打我们。他们不过是企图通过不断袭扰我们,拖住我们攻伐狗奴国的步伐。以此来保证他们秋后渡海时,我们不能与邪马台专心对付他们。那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设个圈套给他们。” 第786章 邪马台卑弥呼 就在须惠町曹丕军中军大帐中议论之声纷纷时。对马岛上的曹冲军中军大帐中,曹冲,郭嘉等人也在商讨着对付曹丕军之策。曹冲军此前已经审问完了那些被掳来的九州倭人。 从这些下至奴隶下户,上至一町之主军中将官形形色色的倭人口中,曹冲郭嘉已知道曹丕军队到达九州后的大致动向。包括他们已和邪马台结为联盟,并且直接得到了邪马台属国奴国的帮助,正在致力于攻伐邪马台的敌国狗奴国。 最重要的是从这些倭人的口供中,确证了郭嘉的猜测,曹丕军攻占了九州北海岸的须惠町和玄海町,并在那里屯垦筑城。其中须惠町是曹丕军主力所在。 曹冲抢先开口道:“既然如此,事不迟疑,我们要立刻组织兵旅前去攻袭曹丕军这两个营寨,不能让他们攻灭狗奴国后站稳脚跟后,再联合其余倭国专心致志对付我们。” 听闻曹冲此言,张郃,许褚以及其余将领纷纷站起身来,向曹冲请战。但郭嘉此时却一摆脑袋说道:“现在,我们还不能贸然向他们发动袭扰。我们从九州岛上掳了这么多人过来,不可能不被他们发觉。以司马懿之资,他不可能算不到我们为何要这样做。所以他必然会有所防备。很可能已经扎好了口袋,只等我军自投罗网了。” 曹冲还未说话,许诸在一旁急道:“那我们就无动于衷?坐等他们平定那什么狗国后,再联合倭人对付我们?要我老许说,都不需要等到我们这对马岛的根基营建好,直接渡海杀将过去…” 曹冲在旁将眼一瞪道:“许卿休要胡言乱语。汝问问汝的智力比郭国相如何?与曹丕此贼手下的司马懿如何?” 许褚见曹冲愠怒了,急忙笑脸赔礼道:“王上,臣是个粗人,那司马懿臣不熟,但郭国相臣自然是比不上。” 曹冲又继续教训道:“所以,郭国相和司马懿都懂得要在平定整个瀛洲之前,先扎下自己的根基,否则会如同沙滩上建房。倭人虽弱。但即使这沙滩再平整,直接去建房,最后也避免不了房倒人亡。” 曹冲说到这,话锋一转又向郭嘉问道:“可是等我们在这对马岛打好根基,他们很可能早已攻灭狗奴国,转而与邪马台一起专心致志对付我们。国相看如何是好?” 郭嘉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我们虽然不能直接去攻打曹丕军,但可以去打那个名叫奴国的倭国军队。无论做为盟友,还是做为自身利益考虑,曹丕司马懿都得派兵将去救。因为他们当下的粮草物资甚至人力都得依赖邪马台以及附属邪马台的奴国。一旦将他们的主力调动起来,出了城池军营,我们就有隙可乘。” 听到这,张郃又站起身来道:“王上,国相。若是如此,那么臣建议我军就打下关这个地方。臣近几日反复查看卫温水师提供给我们的新绘海图。发现陆上斥候们所标注的下关正是连接九州和本州两岛的要冲所在。若是敌方丢掉这个地方,就等于切断了曹丕贼军和邪马台本部的联系,同时也封锁住了瀛洲内海通往瀛洲北部外海的咽喉。如此,曹丕必定发兵来救。臣请奏王上准许臣来完成这一任务。臣只需两千精骑,朝发夕至,当天就能占领下关。” 郭嘉点点头道:“俊义,汝选的这个目标不错。不过当下还不是如此做的时候。” 他这句话又让在场所有人迷惑起来,曹冲疑问道:“国相此话何意,如此做之前我们还要干什么?” 郭嘉哈哈一笑道:“我们从青州一路追来,辗转千万里,所用的手段都是刀兵相向,以武克敌。反观那曹丕贼军,倒是处处以纵横之术合纵连横,依靠那些本土的土著夷人倭人对付我们,补充自己。当然,在东青州海东时,我们有朝廷大军相助,以强大武力快刀斩乱麻,迅速制敌无疑是最快捷的方法。但现在只有卫温将军为我们提供运输支援,最多在靠近海岸的地方为我们进行下辅助攻战。但更多的时候,还是要依靠我们自己。所以当下再一味凭借武力蛮劲来征服整个瀛洲怕是行不通了。” 曹冲何其聪慧,听到这立刻明白郭嘉要讲什么,问道:“国相可是说我们要先出访邪马台和狗奴国,看能不能瓦解邪马台和曹丕军的联盟,以及我们能不能和狗奴国也结成联盟。” “王上圣明,臣就是这个意思。” 曹冲脑袋一歪道:“可派谁去好呢?” 郭嘉捋着胡子说道:“狗奴国那边好办,派稍显精干之臣去即可,只需说明我们的来意,狗奴愿不愿意与我们联合悉听尊便。关键是出使邪马台的这个人,非机警善辩之人难以胜任啊。” 此时,帐中众将中却有一人站起来道:“启禀王上,臣愿意出使这邪马台国。”众人一看,原来是中郎将杨修。郭嘉眼睛一亮道:“汝出使邪马台再合适不过,某记得当年邪马台使者难米升来邺城觐见时,汝当时便负责接待之职。” 杨修应道:“回国相的话,正是如此。” 曹冲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杨卿出使邪马台了。” …… 大和平原东部的邪马台王城。一座茅茨土坯构造的大房舍中,被打磨的光光溜溜的木板地上,盘腿坐满了一屋子的人。而上首之人却是跪坐着,因为她是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女性。她便是邪马台国的女王卑弥呼。 此时,卑弥呼正与众臣们开着每天都必定要进行一次的朝会。 此时已有人率先开口禀奏道:“女王陛下,奴国大倭难努西有新的情报送来。说是又有一队渡来人兵马从对马海过来了。不过他们似乎驻足在对马岛不再南下,只是不断派出兵马掳掠奴国人口,不知何意,这也不像是为了抓奴隶,若是为了奴隶,他们不会如此繁琐的每次只出动小股人马掳几个人走。” 卑弥呼听到这,睁开了本半闭的双眼,露出炯炯的眼神。 第787章 拖延 卑弥呼开口问道:“可打探清楚,这人马来自何处?是伽耶还是马韩?” “启禀陛下,对方不是伽耶也不是马韩,难努西的报告中说,这些渡来人倒像是从西边大陆来的汉人。” 众人听到这,便纷纷小声议论起来。卑弥呼眼中掠过一丝亮光:“那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是新崛起于西边大陆上的梁国了?” 一名邪马台的大臣鞠身应道:“很可能是如此。” 此时,邪马台众臣之中,顿时有些人惊呼起来:“难道是大梁要讨伐我们倭人了?如此,不只是我们邪马台国和属国,我倭人三岛都要有灭顶之灾了。他们会将我们如同三韩般灭掉,而后直接纳入到大梁皇帝的统治之下。” 一名老者抬起头反驳道:“若真是大梁的军队来了,也不一定是要来灭我们倭人,他们更可能是来剿灭那只魏军的。以他们汉人的习惯,对前朝余孽都要斩草除根,不会给他们东山再起的机会。” 卑弥呼本是肃穆的脸孔,听了这话嘴角却勾出一丝笑意。她点了点头道:“若真是如此,反倒是件好事。这魏军汉人来到我们倭人的世居之地,虽然信誓旦旦的声称只是寻找一块能助他们复兴大魏的地方。他们日后还是重回大陆中土,但是谁能真信了他们的话。他们若有能反攻中土的能力,势必会在此之前就将倭地三岛全部征服了。本王毫不怀疑,魏军会毫不犹豫的攻灭狗奴国,但本王一直忧虑他们攻灭狗奴国后会如何做,我们还如何应对。若这新来的一波渡来人就是梁军,这事情就好半了。我们便可以驱虎吞狼,坐收渔翁之利。本王懂汉地那一套,他们在意的是四方臣服,所以只要他们攻灭曹丕的魏军后,我们向其名义上称臣便能让他们满意。然而实际上我们还是自成一体,并不会受西方汉人的摆布。” 殿中众臣皆点头称赞,此时有内侍入室禀报道:“启禀大王陛下,下关大夫比那呼又发来急信,说是他们在下关拿住一队自称大梁魏国使臣的人。这伙人口口声声要来大和城见大王。” 众臣中一人疑问道:“什么叫大梁魏国?怎么又出来一个魏国?” 那内侍两手一摊道:“这个小人也不知道,传信的信使就是这般说的。” 卑弥呼脸一沉说道:“那就快让那信使速速上殿。本王要亲自问他。” 卑弥呼和众臣对那信使询问一番后方知曹冲这个魏国是臣服于梁国的一个属国,其国主曹冲就是曹丕的弟弟,不过此时兄弟二人已是不共戴天之仇。另外曹冲是俸了冯宇的诏令前来讨伐曹丕的,当下曹冲派出他们要来与邪马台商议要事。 卑弥呼得意的笑道:“想什么来什么?他们的来意不用猜也知道,必然是想来与我们联合对付曹丕的魏军。” 底下已有邪马台的大臣叫道:“这是好事啊,那就让他们来吧。赶快和我们达成盟约,而后让他们歼灭曹丕。再行将他们礼送出境。” 卑弥呼摇头道:“可现在还不是让他们歼灭曹丕的时候,因为狗奴国还未亡。若是他们将曹丕一下剿灭了,再联合狗奴国征伐我们该如何是好?对于我们,最好的结局便是曹丕先将狗奴国攻灭,而后曹冲再与曹丕一番龙争虎斗,不论谁胜谁败,我们都能坐收渔翁之利。” 下面又有人疑问道:“可现在这曹冲的使者就要来了,他们若提出联合。我们该如何回复他们?答应他们吧,现在就得和曹丕抹下脸面,断开关系。那曹丕是否还会按计划攻灭狗奴国就说不准了,甚至他有可能和联合狗奴倒戈打我们。如此不管我们做出什么答复,大王的计策岂不是都实现不了?” 卑弥呼呵呵一笑道:“那我们就不给他们明确答复,以拖待变。” “可曹丕那边给的消息说,可能最早今年秋季到来之前,他们才能伐灭狗奴国。”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本王自有办法。” …… 七八日后,曹冲的使臣杨修被“护送”到这大和城中。但是卑弥呼却未立即召见他,而是将他安排到一座宽敞洁净的屋舍住了下来。这一住又是五六天过去,却迟迟未见卑弥呼召见。 杨修急了,亲自跑到宫殿前呼喝。那简陋的所谓宫殿也不大,所以他的叫嚷声,整个宫室都能够听到。 “邪马台的女王卑弥呼听着。某乃朝廷亲封藩王派出的使者。要与汝商谈关系两国前途的大事,此事可不只是邪马台和我们魏国的事,更是关系到你们和大梁朝廷的事。若是故意回避敷衍我等,怕是会惹怒天子,派出朝廷大军征伐。到那时,我家魏王求情怕也无济于事。” 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回应。反倒是几名邪马台兵卒跑将出来,脸红脖子粗用倭语叽哩哇啦的喊叫着,并且还用手中戈矛向他比划着。杨修即使听不懂也差不多能猜到不允许他大声喧哗,若再不走就要将他就地擒杀。 杨修又高喊道:“既然卑弥呼女王不召见某,某就自行返回了。回去后,某会向魏王如实禀报在此的遭遇。你们如此对待某,这不仅是对某和魏国的羞辱,也是对大梁朝廷的羞辱!” 说罢,他便大步流星的返身走去。他走出不到十几仗远,就有名邪马台的倭臣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用生硬的汉话说道:“梁使休走,女王要某带话给你。” 杨修停住脚步,纠正他道:“某不是梁使,而是魏使,若某是大梁朝廷的使节,你们的卑弥呼女王就要以下国藩王迎接御使的礼节来迎接某了。” 来人不住的点着头道:“好好,不说这些,梁使也好魏使也好,总之女王要某给你带个话。她这几日有病卧床,所以不能召见魏使,请魏使多有担待。不过她的病情今日已是好转,明日朝会之时便可召见魏使大人。” 杨修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可并没有真想白来这一趟。 第788章 天下共主的凭证 清晨,停放在大和城王宫外的铜钟就开始铛铛的响起,这是召唤群臣前来朝会的信号。这次朝会有件大事,便是卑弥呼女王率群臣与魏使杨修会晤,所以群臣早早就聚集在那座简陋的王宫宫门外。 等大家鱼贯而入,分列盘坐在地板上后,卑弥呼方从后堂出来,跪坐在上首,一挥手道:“招大梁魏国使臣进见。”杨修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一入大殿,便开门见山的将出使邪马台的用意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希望卑弥呼能与曹冲联合,与曹丕绝交,共同伐灭曹丕。 当然他的话语中不少威吓利诱之辞,什么曹丕狼子野心,必然会奴役整个瀛洲做其反攻中原之用。什么若邪马台顽固不化,必定会遭至无妄兵祸。什么若是与曹冲联合伐灭曹丕,魏王只要九州和四国,会保证邪马台的安全,并且协助邪马台统一本州,而且这保证会得到大梁朝廷的背书。 待杨修说完,卑弥呼并没有直接答复,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东扯西拉起来:“前些时日,从西北方有支自称魏军的队伍渡海来到瀛洲。今日又有支自称魏军的队伍来到此处,并派来使者。一个自称是魏室天子,有天下九五之尊,天下所有方国都得向他称臣。一个却自称是魏王,说是什么大梁天子派来的。这魏室本王早年倒是打过交道,但这大梁本王听都没听说过,倒是听说过吴国,他们和狗奴国倒是联系甚密。本王都糊涂了,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魏军呢?” 杨修只好耐着性子为卑弥呼解释此魏和彼魏的区别,而后方才总结道:“曹丕此贼的魏国是阴谋弑君害父篡权而得来的,既无法统也无道统,乃伪魏。当下我王曹冲所执掌的魏国乃魏国先帝曹操亲下诏旨所传,又被当今大梁天子所承认,只是降格为王。当是法统和道统都得以承袭的正统魏国。” 杨修说到这,却被一邪马台的大臣打断:“贵使这话就奇怪了。那曹丕的魏国是个帝国,曹丕至少自命有天子之尊,你们的王曹冲却是个王,还是附属于当年魏国的敌国梁国治下。如此,怎么能称对方是伪魏,而你们是正统的呢?” 杨修冷笑一声道:“这就是汝不懂我中原文化了。按我中原伦理来说,岂能以国主身份来辨别伪统还是正统。吾王曹冲从孝义而言,其国是得父所传,从忠义而言,他是真命天子敕封的藩王。大梁一统华夏,开疆万里,当是天命所归,所以吾王曹冲顺应天命,自甘臣服于大梁天子,降格为王。” 此时已良久不语的卑弥呼扬手道:“贵使说的这些本王不甚懂。只是本王知道,我邪马台国也有前朝,便是那倭奴国。我们邪马台与倭奴国的关系大概与你们中原先秦时期周国和商方的关系一样,按你们的礼法来说,我们邪马台也是继承于倭奴国。当年,你们中原大汉国光武帝一统九州时,那倭奴国的国主也向大汉天子称臣,承认大汉天子乃天下共主。由此大汉朝廷赐他一枚倭奴国王的金印和一道敕封诏书。如今这金印便在本王手中。贵使既然早年就供事魏国,就应该知道早些年,本国也出使过魏国,那时魏主已然称帝。本王便承认其天子之位,向其称臣。如此,也是鄙国继承了倭奴国与中原朝廷间的臣属关系。不过…” 卑弥呼说到这却停住了语气,拿起一个陶制的水碗,里面不知什么汤水吹了吹方才饮了一口,而后方才说出最为关键的话语: “不过如今,你们中原打来打去几十年,今天这个自称天子,明天那个登基称帝。如今,还有个自称天子的魏帝跑到我们瀛洲来了。我们邪马台不是不愿意向中原朝廷天子称臣,但就是确定不了究竟哪个才能算是真正的天子。不能你说某个人占的地盘大就是天命所归,就是真命天子吧?” 听了卑弥呼一席话,杨修脸色变的难看起来,正要说出一些难听的威胁性话语时。卑弥呼却又说道:“本王虽然不十分精通中土文化。但是本王却知道有样东西却能证明你们中原帝王正统不正统,那便是传国玉玺!这玉玺从一统六合的始皇帝手中传到汉高祖刘邦手中,说明他的大汉国是继承了始皇帝的国。那你们大梁天子也得有此玉玺,方能证明你们的大梁便是继承了当年光武帝之大汉国的正统。如此本王也能名正言顺的向大梁天子称臣了,与大梁天子敕封的魏王结盟对敌也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杨修听到这,倒吸一口凉气,他想不到这海外番邦的女王也知晓传国玉玺。他立刻问道:“女王陛下到底想说什么?难道想让我们拿出传国玉玺为证不成?实话说,大梁天子确实拥有传国玉玺,但圣上怎么可能将如此重要的物件送到万里之外的海外番邦!所以不要做这个妄想!” 卑弥呼的口中传来如同银铃般的笑声,她说道:“贵使莫急。待本王将话说完。本王知道你们不可能将传国玉玺带到这瀛洲来。但是当年汉光武帝敕封倭奴王的那封诏书还在本王手中,那诏书上有传国玉玺盖的宝印。所以贵使只需让大梁朝廷传来印鉴便能知晓大梁天子是否真的有此传国玉玺。” 杨修一听急了,心想现在曹冲军中所有能找到的敕令诏书,包括敕封曹冲为魏王,封地瀛洲的诏旨,上面的用印都不是传国玉玺的用印。因为传国玉玺被冯宇珍藏起来,平时用印都是用另外一块替代的玉玺。如此,要回洛阳取到传国玉玺的印鉴,再来瀛洲,这万里迢迢的,隔山跨海,再怎么快也要几个月了。 杨修立刻将这理由说了出来,谁料卑弥呼一甩衣袖道:“贵使休要再多言,本王只认传国玉玺。拿出来本王便承认大梁天子是天下共主,自然也会与天子所敕封的魏王为盟。” 第789章 前哨克敌 大和城王宫大殿之上。杨修见邪马台女王卑弥呼执意讨要传国玉玺的印鉴,只好拱拱手岛:“如此,那某就告辞了。鄙人官职低微,此次来自是出使贵国传达讯息,也承诺不了什么。所以鄙人只能向吾王上报贵国的要求。至于吾王和大梁朝廷会如何回应贵国,鄙人就保证不了什么了。不过某还是有言再先。在当下鄙国和贵国未结成联盟,贵国又与曹丕此贼为盟这种情况下,鄙国只能将邪马台当成敌国。所以也不保证在大梁朝廷正式回应贵国之前,我们不会对贵国采取敌对行动。” 卑弥呼听了这威胁的话语,心中一紧,但面孔上依旧面不改色,淡然的说道:“这是自然。本王还是那句话,只要见到大梁国主确实有传国玉玺的印证,本王便承认他的天子之尊,自然会遵照他的诏命与贵国结盟对抗贼兵。但是在此之前,邪马台与贵国之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说罢她一挥手道:“送使者返程!” 杨修见下了逐客令,也不等那些邪马台兵卒来赶人,自觉的大踏步的向外走去。 …… 又是近五六天过去,对马岛曹冲军大营。曹冲,郭嘉等人都已在中军大帐中聚齐。他们知道出使邪马台的杨修已返回,都在此等着他的回报。 不一会,垂头丧气的杨修进入大帐来,众人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黄了。待杨修将前后经过详细叙述完,郭嘉却捋着长须呵呵冷笑起来。他对曹冲说道:“王上,这邪马台女王显然是愿意与我们结成联盟,但故意拖延时间。所以才提出这么一个看上去刁难我们的要求。从这对马海峡到长安,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两个多月时间。” 张郃问道:“可她为什么要拖延这两三个月时间?” “因为他想等曹丕灭掉狗奴国后再与我们联合。”郭嘉笃定的说道,接着他话锋一转道:“可是我们等不了这两三个月。必须在曹丕攻灭狗奴国之前采取行动。” 曹冲点点头,而后对张郃问道:“那出使狗奴国的信使回来没有?” 张郃摊摊手道:“回来了,不过回来的只有头颅。狗奴大倭卑弥弓呼是想与我们结盟,可被他的一名唤作狗古智卑狗的权臣所阻拦,还将我们的使者斩杀了。” 许诸一听气道:“如此,就是直接向我们魏国宣战了。天底下怎么又如此愚蠢的人,有盟友不结交,非要多一个敌人。” 郭嘉沉思几息道:“这个举动的用意,某也是猜测不透。可能是和他们内部权力纷争有关吧。不过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用理会他们了,只管按我们自己的计划行事便是。不过我们还是双管齐下,现在就应该派人返回长安,向天子奏明此事,并讨要一封盖有传国玉玺的文书。怎么说这日后肯定会起到大用,毕竟卑弥呼说过了这些话。” …… 倾盆大雨中,下关堡大夫比那呼却还是坚持亲自登上坞堡的城头进行巡视。前段时日,他已经清楚梁军在大和城中和卑弥呼女王谈崩了,卑弥呼还专门派人越过奴国大倭难努西,直接嘱咐他要倍加小心。所以他除了吩咐日常的巡逻兵卒倍加小心外,还每日亲自上城头巡视两次,风雨无阻。 他围着周长不到百仗的城堡城头走了一圈,发现周围和不远的下关海峡中都没有什么动静,便走下城去。他却不知道,此时距离下关堡仅十里外的地方正发生着一场屠杀。 雨水中,原野上横起竖八的都是下关堡巡逻奴国兵卒的尸体。坑洼处汇集的雨水都已变成血红一片。不远处,水花四溅的声音大作,数十骑虎豹骑在雨水中追逐着十余名奴国兵卒。后者在逃亡中一个接着一个被追上来的铁骑砍倒在地上,当虎豹骑士们砍倒最后一名奴国兵卒后,方才重新汇聚到一起。 “都斩杀光了?可有漏网之鱼?”为首的虎豹骑队率问道。 “队率放心,一个都没有跑掉。刚才见到的这队倭人巡逻兵都杀的干干净净了。某数的清楚,一共有五十一人。倒在地上的不多不少,整整五十一人。” 队率点点头道:“那就好,这样我们说不定有机会直接攻破那下关城,省得攻城麻烦。” 另外一名身为副队率的虎豹骑骑士却说道:“大哥,以我之见,并没有这么乐观。想必那下关堡已做好防备,我们即使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杀至城下,凭我们这几十骑也不一定能出其不意的拿下此城。依某看,还是等后面的主力跟上来在动手不迟。” 那队率冷笑声:“行不行,我们试了方能知道。”续而他高声说道:“众兄弟听令,我们冒雨快马加鞭奔至下关城下,杀他个措手不及。”说罢,他便扬鞭打马,飞驰而去。数十骑飞奔起来,在原野上飞溅起大片的水花。 当他们看见下关堡的轮廓时,雨反而更大了,到了暴雨如注的地步。十余仗外都看不清景物。如此,城头的那些倭兵也难以发现他们。即使马蹄声也被哗啦啦的大雨声遮掩的踪迹全无。 不过当他们飞驰到距离城墙不到十余仗距离时,城头的兵卒便发现了他们,惊慌失措的叽哩哇啦叫嚷起来。虎豹骑也不理睬他们的反应,齐齐放缓马速后掏出手弩,向两仗高的城头抛射出了飞爪。 飞爪一个接着一个钩住了墙沿,虎豹骑士们攀索而上。他们的战马马鞍本就离地六七尺,因此他们实际上距离城头就一仗五六尺的距离,三下五除二转瞬间便上了城头。 不过当这些虎豹骑士登上城头时,这些惊慌失措的倭兵已在半刻之间镇定下来。他们挺起矛戈齐齐向虎豹骑骑士们劈刺而来。下关堡的大夫---比那呼已在堡中屋室听到了外面的喧哗厮杀声,不用兵卒来报就知道是敌军杀来了。他连忙提起自己的兵刃,跑出室外,带着堡中所有兵卒向城头冲来。 第790章 水陆封锁 下关堡城头。一名虎豹骑士在城头没站稳来不及躲闪,也不及抽出背后的斩马刀无法格挡。瞬间,他就被几只青铜短戈劈到腰上,同时一支铁矛扎在其肩窝。虽然除了这支铁矛,其余都未洞穿其身上的铁甲,但巨大的推力还是将他戳下了两仗高的城头。 几乎与此同时,另外三名登上城头的虎豹骑士们已开始打开杀戒,将手中的斩马刀舞成一团,瞬间就斩杀了近十名奴国倭兵。 下关堡上,最先攀上城头的虎豹骑士们狂舞着四尺长的斩马钢刀,大砍大杀。如入无人之境般。一名虎豹骑士呼的一声便将斩马刀向对面的倭兵力劈而去,那倭兵举着自己的青铜短戈去格挡,瞬间两寸粗的青铜短戈就被砍断,接着刀锋划过了倭兵的脖颈,他的脑袋一下就掉了下来。 尽管如此,虎豹骑士们毕竟数量太少了,下关堡内的数百倭兵在相对于他们如同洪流般在城墙梯道和甬道上涌动。虎豹骑虽然兵甲,兵刃,战力都高出这些倭兵不知多少。但在不到三尺宽的狭窄城头,这些优势都不能充分发挥出来。 相反倭兵一波接着一波的接力向前冲杀,造成了这些虎豹骑们的持续伤亡。一名虎豹骑士举起斩马刀再次狠狠向一名倭兵劈砍而去。因为他气力已经消耗不小,这一斩速度稍慢了点,让这倭兵有时间反应,举起自己手中木盾。 噗的一声,刀锋劈开了这木质的粗陋大盾,但是刀锋劈入到木板正中,便被卡住。虎豹骑一时拔不出自己的斩马刀,却被另外一名持矛的倭兵瞅见空子,一矛刺出,正中这名虎豹骑的腹部。后者哎呀一声,剧痛之下被迫连连后退,仰面朝天的摔下了城头。不过这两名倭兵也紧接着被另外的虎豹骑所斩杀。 虎豹骑的队率举目望去,发现梯道上还有黑压压一片的人头,便知道形式不对。在打退倭兵的又一波冲锋后,急忙高呼声撤!剩余的三十余名虎豹骑士们连忙顺着还挂在墙沿上的绳索快速溜下了城。城头那些倭兵顿时士气大振。此时暴雨已过,倭兵的弓弩手们也冲上墙头,不断的开弓放箭。其余兵卒则将那些留在墙沿上的绳索收起。 虎豹骑们急急忙忙的上了战马奔出敌方的弓弩射程之外。他们的队率方才开始清点人数。这才发现他们连伤带亡折损了十二名手下,而有几匹战马被箭矢所伤。剩余的人即使没伤也都是狼狈不堪的样子,身上还插着敌军的箭矢。 这虎豹骑队率的脸都气的铁青起来,他仰头看了看满城头的倭兵却又无可奈何。他的副手说道:“老大,我们只有等主力前来了。” 这队率还是心有不甘的道:“一个小小的坞堡,几百拿着破铜烂铁的倭兵还需要大军前来夺取,还让我等折损十余人,真是太丢脸了!” 一名虎豹骑突然叫嚷起来:“老大,你看,海里有几条船来了。”队率举目望去,正是几条卫温舰队的战船正驶入下关海峡。其中有一条是巨大的多桅三角帆远洋船。队率大喜道:“太好了,有他们帮忙,我们当下就能攻破下关城。” 虎豹骑们飞驰到岸边,向海峡中的船队呼喊起来,对方立刻做了回应,一条小船向岸边行来。双方会晤后,虎豹骑们方才知道,卫温派出船队配合曹冲军攻打下关城和封锁下关海峡。他们这几条船也是为这支船队打前锋的,更多船只要等明日才能到。虎豹骑队率向对方说道:“只要贵军给我们店支援,我们便能轻易攻破下关城。” 对方露出为难的表情道:“可我们这支船队并没有带陆战兵士。” 虎豹骑队率哈哈一笑道:“兄弟,这个某知道,某不是要你们登陆支援我们。而是借你们船上的弩炮一用即可。” 小半个时辰后,在海峡中摆好阵位的梁军战船开始弩炮轰射。一发发的石弹火爆弹在天空中如同流星般划过,向下关堡袭来。只打得土坯城墙渣土木屑四溅,墙体上的裂缝如同蜘蛛网般铺开,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城头城内不时在轰然的爆鸣声后升腾起冲天烈焰。 这些与梁军不处在一个文明水平上的倭兵们哪见过这场景。包括比那呼在内,他们每个人都目瞪口呆起来,连躲避都忘记了。有城头的倭兵被石弹削掉了脑袋,轰碎了身体,有城内的倭兵被升腾的烈焰烧成火人,又不知道就地打滚,只能嘶吼哀嚎着到处乱跑,最终力竭倒在地上。 最终,比那呼终于清醒过来,高叫道:“快躲!快下到屋室中躲避。然而坞堡中的房舍一样被石弹打的七零八落,柱断梁折。” 轰隆一声巨响,下关堡靠着海峡的一面城墙终于倒塌。接着堡内的几间房舍也倒塌下来,躲在里面的倭兵被活活压在废墟之下。三十余骑虎豹骑们口中吆喝着,挥舞着手中的斩马刀,飞一般冲入了这座迷你小城中。城中街道上还有两百余名慌乱不堪的倭兵,如同被镰刀扫过的稻草般纷纷倒在飞驰而过的铁骑钢刀之下… 须惠町,曹丕军的东邺城已建成。曹丕,司马懿和众将正在城中还飘着新木清香的王宫中商议着进军狗奴国的各项事宜。他们准备奴国为他们提供的粮草一到,就立刻对狗奴国发起攻击。 此时一名内卫令兵急步进入殿中报道:“启禀圣上,奴国大倭难努西差信使来说,最近一批粮草无法运到了…” 还未等他的话说完,曹丕就愠怒道:“怎么回事?我们马上要去伐灭狗奴国了,这关键的时候他们怎么又出了纰漏。” 令兵等曹丕说完,方才接着将未说完的话讲完:“回陛下,信使还说,这是因为敌军突然攻取了下关堡,并在水陆封锁住了下关。所以从大和到奴国的交通被切断了。奴国自身的力量无法提供给我们如此多粮草,也无力夺回下关。” 第791章 互相算计 须惠町新邺城,简陋的皇宫大殿之内,传来啪嗒一声脆响,原来是司马懿手中的笏板掉在地上。曹冲军直接攻占了下关堡是司马懿也没料到的事,他本以为梁军会来以袭扰须惠町的方式来拖延他们在九州岛站稳脚跟的时间,甚至都已布置好了口袋专门等着梁军来钻。 “大将军这是怎么了?”曹丕将视线向司马懿身上投去,脸上的表情却显出一丝异样来。曹丕心中早已拿定主意,司马懿若是对他无用时,或不能再用时,必须当机立断的除掉。因为曹丕已经感觉到司马懿对自己构成的威胁。 司马懿却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让陛下惊扰了,没事,就是臣今日早上急着来上朝,出门急了,未用早膳,饿的有点心慌,不小心失手了。”他边说边从地板上捡拾起笏板。 等那令兵将曹冲军如何攻克下关堡的详情叙述完,司马懿也同时思考到该如何答复曹丕。他立刻说道:“启禀陛下。梁军此举臣其实已有所预料,只是臣没想到倭人的军队如此不堪一击,短短数个时辰便被几十名曹冲贼军的虎豹骑攻下。臣预先布置好的增援部队都来不及增援,实际上他们只要坚守十个时辰时间,下关城便能不丢。” 曹丕一歪脑袋又问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大将军认为我们当下该如何做?” “回陛下,如此我们只能先出兵夺回下关,没有别的办法。” 曹丕眉头一皱说道:“可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又要耽搁攻伐狗奴国的时间了。如此再耽搁两个月,让对马岛的曹冲军也准备好了,我们岂不是两面对敌了?” 司马懿诡异的一笑说道:“陛下不用着急,即使我们分兵出去收复下关,狗奴国也在陛下的掌控之中。而且很可能我们大魏兵不血刃的就能收服狗奴国。” 曹丕疑惑道:“大将军此话是何意?” 司马懿继续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前段时日,这狗奴国中有名唤做狗古智卑狗的权臣派出信使与臣取得了联系。这狗古智卑狗认为狗奴国不堪与我军抗衡,所以有意投降我军。但是他们的国主卑弥弓呼却执意要与我们为敌,所以他私下联络我们,说我们一旦起兵,他便会在狗奴国后方举事响应。事成之后,陛下只要封他个爵位,赐他个封国做为奖赏便行。” 曹丕呵呵冷笑道:“这倭人尽是些古古怪怪的龌龊姓名,什么奴啊狗的。不过此人还真是人如其名,这么容易就卖主求荣了。” 曹丕口上这样说,心中却是在琢磨着,这件事你司马懿为何现在才告诉朕,难道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打算?想必你司马懿也多半是狗古智卑狗这样的人,谁知道尔日后会不会将朕卖了。不过当下朕是用人之际,不能动尔。当然曹丕虽然这样想,但面目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看不出这些来。 但即使如此,司马懿还是从字里行间察觉出了点什么。曹丕又问道:“那当下,我们该派何将前去就就援奴国收复下关堡?” 司马懿对此早已拿定主意,回道:“车骑将军曹真可用!陛下可令他带精兵三千夺回下关。” 曹丕听到方才松了口气。他本担心司马懿会抓着兵权一点都不愿意松手,即使分兵也要将分出去的部队主将定为自己的亲信之人。若此次司马懿是举荐的不是曹真,而是自己的心腹亲信将领,曹丕会立刻怀疑起司马懿的动机来。 此时,曹真出列道:“禀陛下,臣愿意领命前去收复下关。不过…不过这三千兵马太少了点。某需要五千人马,三千步卒再加两千虎豹骑,臣保证能一举夺回下关。” 司马懿见曹真要分更多的兵马,连忙说道:“子丹,三千兵马足亦。在秋收之前,这曹冲军不可能出动大股部队渡海而来,因为他们大批人马一但渡海,连粮草都接济不上。所以他们最多派出千余人马,此外你不是还有奴国倭兵配合吗?说不定卑弥呼还能从本州派些人马从东边攻击梁军…” 司马懿说到此处,却被曹丕打断了话语:“大将军,还是让子丹多带些兵马吧。这下关如此重要,此举不能有失啊。此外大将军不是说狗奴国已经有我们内应了吗,多留两千兵马也没太大必要吧。难道少了这两千人马,我们就收服不了狗奴国了吗?” 曹丕都这样说了,司马懿自然不能再反驳什么,只好鞠身礼道:“一切由陛下决断,臣退朝后便调派兵马交由曹真将军全权指挥。”他口上这样说,心里却暗暗说道:“可惜了两千兵马!” 曹丕和殿中诸人又商议了一番其余事项后,便给内侍使了个眼色。一声退朝后众人鱼贯退出了大殿。又近两个时辰后,曹真带着五千兵马,浩浩荡荡出了这座刚刚建成的新邺城,向东边行去。司马懿看着曹真的背影,情不自禁的冷笑了一声,此时他的亲卫令兵来报,说狗奴国那边又来人了,他便一甩袍袖返回自己的府邸。 …… 曹真连续两日急行,先会和了奴国大倭难努西亲自统领的倭兵,而后在第二天太阳西斜时便赶到了下关城附近。 曹真毕竟统兵多年,多留了心眼,先令全军停下,而后自己策马上前,仔细的打量起下关城和走哦为的动静来。只见下关城孤零零的矗立在旷野中,周围并没有什么军寨营帐,下关城后方的海峡中似乎也没有什么战船。 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放心,派出了大量斥候对下关周遭搜索探查起来。身旁的倭酋难努西却说道:“不用浪费时间侦查,自事发后,某就派出大量兵士监视下关城。他们占据下关,补好那段破损的城墙后,大队人马便撤离了。海峡中的船只也将我们的浮桥破坏后,掳着我们渡口的渡船走了。现在下关城中大概有五六百人吗,其中有百余战骑,每天定时出成巡视一番。” 第792章 火烧下关 难努西说了一大通,曹真却没有理睬他。难努西以为自己的话对方听不懂便不再做声。实际上他的汉话虽然生硬,但是曹真却还是能听懂的,只是不屑于理他。 过了好长时间,曹真的斥候方才策马而回,纷纷向曹真报告起军情。曹真这才相信下关城周围至少十五里内没有敌军。他略一思忖,便对难努西道:“奴王,汝将汝的兵马分成三拨,分南,北,西三个方向撒到十五里外屯驻,并且多派斥候巡弋侦查。如此一是为我军警戒敌军,二是万一敌军出现了,除了速速向我方报警外,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截他们,为我部争取时间应变。” 曹真这番话满是命令的语气,好在难努西的汉话学的并不精熟,所以也没察觉出来。他学着汉人礼节对曹真拱拱手,便将自己的三千人马分为三股,按照曹真说的向三面撒开。 此时,曹真自己已策马而出,在亲兵簇拥下围绕着下关堡转了一圈。他发现靠东面的那道城墙是用木头临时搭拼起来的,显然这就是被梁军摧毁的那道城墙,因为时间紧迫,梁军就用木头将缺口补了起来。曹真见此突然咧嘴笑了起来,他生出一个能用伤亡较少兵力攻破下关城的主意。 他随即下令道:“传本将军令,让兵士们在附近采集干草枯枝,另外砍伐薪柴。注意,要秘密进行,不要让城中的敌军察觉了!”显然,曹真这是打算用火攻之法,将下关堡的这道东城墙直接烧毁。 乘这兵士们去采集柴禾的时间,曹真又在亲兵簇拥下,策马到城下较远处喊起阵来。他深知梁军长弓手的厉害,也不知道城中有没有长弓手,所以他不敢靠的太近。 他的亲兵们大呼小叫着:“请城中守将出来说话!”,“我家将军要与你们守将说话。”如此喊叫了片刻钟,城头出现了一名身材魁梧的将领,此人正是曹冲麾下大将许褚。 曹真自然是认识许褚,见是他哈哈大笑起来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许褚将军,别来无恙啊。” 许褚冷哼一声道:“曹真,汝有屁快放,有话快说,休要耽误本将时间。” 曹真见自己热脸贴个冷屁古,顿时脸沉了下来,肃穆说道:“许褚,本将劝汝早点迷途知返,重新归顺朝廷,对那反贼曹冲倒戈一击。某定会奏明天子,不仅赦免汝谋逆之罪,还会功赏于你。” 许褚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笑罢他大喝道:“曹真,尔说话怎么像个娃娃一样。把老子的肚子都快笑破了。你口中的天子不说弑父篡权之,所得之国是伪魏之事。就说被大梁天子赶出中土,如丧家之犬般跑到这东瀛之地,要抢倭人的地盘苟延残喘所谓的大魏朝廷。恒古之今,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天子。当下,汝等已如同秋后蚂蚱,败亡在即,却还口出狂言劝某投降,岂不快笑。做你的白日大梦去吧。” 许褚一番话说的曹真脸一阵红一阵白后,不再理会对方,直接下到城去。曹真气得叫骂道:“好,不和汝呈口舌之快,待会某就看汝如何惨死!” 有过了大半个时辰,曹真麾下的兵士们将柴禾引火之物都准备好后,曹真军中开始号角齐鸣。兵士们在海峡水道和东城墙之间排好了阵形。 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鼓声,分布在左右两翼的虎豹骑也策马奔驰起来,他们手中不是握着斩马刀,而是提着干柴引火之物,马背上也挂着许多困柴薪。曹真为了以最快时间将大火烧起来,不给城中守军反应时间,所以让虎豹骑也上了,以他们的马速和载重量,会将这个任务缩短一大半时间。 当城头的守军发现这些敌军虎豹骑向木墙下甩下一捆捆柴薪引火之物后,顿时明白了他们要干什么。纷纷叫嚷起来:“小心,敌军要火攻!”,“快打水,先将木头浇湿!”许褚听到这消息,连忙再次登上墙头,急忙指挥着众兵士反制对方的举动。 但是来不及了,城下曹真军的弓弩手已将箭矢密集的射来,迫使城头的守军纷纷躲藏隐蔽。当守军兵卒从下关城的井中打出几桶水到城头时,曹真军的兵卒已将堆积在城墙脚下的柴堆点燃。大火熊熊燃烧起来,守军的几桶水下去,对如此大火也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守军在规避如飞蝗般的箭矢情况下,靠从城下井中打水来熄灭大火显然是不可能的了。火越烧越大,曹真嘴角也挂出丝丝笑意。突然,一骑跟随难努西而去的令兵校尉出现在曹真视线中,这令兵校尉还未到他跟前,就急匆匆的叫道:“将军不好了,有大批敌军铁骑正从北边杀来,倭兵不可能抵挡的住,某赶紧回来报信。” 曹真听到这消息心里一惊,连忙问道:“来了多少骑?”令兵话语一顿道:“敌军战骑突然出现,从左到右排成一线,一眼望去不见边际,所以无法估算到底有多少战骑。为了赶时间,卑职急急回来报信。大概在八百到一千五百人间。” 实际上,来袭的只是曹冲的五百虎豹骑。这令兵匆匆返回,自然是不可能弄清对方人数。 曹真心里犹豫着该不该撤退,但他看了看熊熊燃烧的大火已快将城墙烧塌,最终下定决心继续战下去。他随即下令道:“传我军令,虎豹骑出击,迎战敌军,其余步卒继续攻城!” 随即,他的两千虎豹骑向北边奔涌而去。与此同时,在下关城东边十五里处,五百曹冲军的虎豹骑正奋力追杀早已溃败的倭兵。那奴国大倭难努西此时也已人头落地,尸体被战马铁蹄踩踏成一堆肉泥。 曹真眼眨也不眨的盯着那堵正在熊熊燃烧的木墙。终于轰隆一声响,那木墙倒塌了下去,曹真已能隔着烈火看见后方成排成列的敌军步卒。他抽出自己佩刀高举在空中喝道:“全军准备冲锋!” 第793章 凭空出现的浮桥 下关城的东城墙前,曹真和数以千计的兵卒刀枪在手,跃跃欲试,只等火势渐小,就全军冲杀进去。他们全然不知身后的下关海峡水面上起了变化。 不知什么时候,三十余条半潜船悄无声息的驶入海峡并浮出水面。它们并没有靠近岸边,而是在海峡最窄的地方排成了一列,而后在各条船只的甲板间搭上跳板。 与此同时,下关海峡的东岸出现了一支浩大的骑队,这是千余名曹冲军的虎豹骑。郭嘉将他们很早就被部署在下关海峡的南岸。曹真来到下关城下时,虽然小心翼翼,但因为他见到海峡上的浮桥尽毁,渡船也不见踪影,所以他压根不会想到曹冲军会在海峡东岸埋伏。 这千余战骑奔涌过浮桥时,铁蹄踩踏在木板上发出轰然雷动之声,这声音压过了下关东城墙剧烈燃烧所发出的噼里啪啦响声和曹真军隆隆的战鼓声。率领这支虎豹骑的正是张郃本人。 曹真和他麾下的一些将官发现了不对劲,扭头看时顿时大惊失色。在他们眼中,这道浮桥就如同凭空冒出来一样。 曹真声嘶力竭的吼叫起来:“虎豹骑上前迎敌,将他们堵在浮桥上。” 一名副将立刻提醒道:“将军,汝忘记了,我们的虎豹骑此前刚被调到北边支援难努西去了!”曹真这才明白上当了,他手足无措的喊叫道:“撤!全军撤退!” 那副将又提醒道:“现在不能退啊,我们步卒撤了也跑不过他们战骑,只能被他们逐一斩杀。当下我们只能列阵以待,然后派人速速通知我们的虎豹骑折返增援。” “对对,就这样做。传某军令,全军结阵,结成反骑兵阵型!快!另外速速去通知虎豹骑返回!”曹真急切的喊叫道。他的兵卒立刻照令行事。在张郃的虎豹铁骑冲过下关海峡的一刻,曹真的兵卒摆好了反骑兵的圆阵,最外几层枪矛手的长枪如同豪猪的刺一般密密麻麻展开。 张郃见此情况,并没有立即发起攻击,而是下令虎豹骑围绕他们兜转起来,寻找着对方军阵的破绽。张郃知道,若自己不惜代价的仗着虎豹骑身上硬甲同归于尽般的猛冲,当然还是有击溃对方的可能,但如此一来自己伤亡也会过大,这伤亡超过一定比列反倒自己会有溃败的危险。毕竟这些曹冲军的虎豹骑只有千余人。 就在此时,下关城东城墙废墟上的火焰终于熄灭了。城中已排好军阵的步卒已是正面对着曹真的圆阵。指挥他们的许褚见此情况,当机立断道:“弓弩手,集中箭矢疾射敌阵!为骑兵友军打开缺口。” 军令既下,两三百弓弩手齐齐开弓放箭,箭矢如同骤雨般向曹真的圆阵中攒射而去。后者的枪矛手没用盾牌掩护,身上战甲亦不能阻挡如此密集的箭矢,在惨叫哀嚎声中,大批兵卒中箭伤亡。 这些弓弩手都是集中向一个位置攒射,因此曹真的圆阵立刻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缺口。正策马奔驰的张郃见此情况,岂能丢失这个机会。他一马当先的冲入缺口之中,手中骑枪疾刺,噗噗噗接连三声,三枪分别刺穿了三名敌兵的左右两肋和脖颈,瞬间就秒杀了三人。 跟在张郃身后的虎豹骑也不甘落后,如同虎入羊群一般,骑枪向前方,两侧乱刺而去。曹真军的兵卒倒下去一层又一层,转瞬间又被飞驰而过的铁蹄将尸体踩成一团肉泥。曹真军阵的缺口被迅速扩大。 还没等张郃的铁骑凿穿曹真的军阵,他们就已经自行溃败。兵卒们已不听将官们的号令,各自胡乱夺路而逃,这种溃败迅速从普通兵卒蔓延到将官。曹真一看此景,知道败势已定,自己拨马便逃。他在调转马头狂奔的前一刻方才说了句:“传某军令,全军撤离。” 实际上他这道军令已是走个形势,更不传达不下去,也不需要传达下去。因为几乎他所有的兵将都已四散而去,即使极少数还在顽抗的兵将,也如同磕碰到石头上的鸡蛋,瞬间就被碾压的粉碎。 曹真跑出去几十仗,却发现身后一员敌将紧追不舍,他扭头眯眼一瞧原来是张郃。他一夹马肚,扬鞭打马跑的更快了。只是他还是不放心,不停的扭头观察张郃是否追了上来,却没有发现许褚已挥舞着大斧策马飞驰而来,拦在他的前方。等他发现时,许褚明晃晃的大斧已横劈而来,一道白光闪过,曹真的脑袋飞到了半空之中。 稍后,许褚提着曹真的脑袋对着张郃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张郃老弟,这功劳还是被某收了。汝不要见怪啊。”张郃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曹真无头尸身感慨了一声,而后对许褚说道:“某还要去夹击敌军的那支骑队。这边的溃卒就交给汝去追击了!” 许褚大咧咧的说了声:“放一百个心吧。”而后他突然想到件事,对张郃道:“接着,这东西你拿着也许还用的着!”他边说边将曹真的头颅抛给了张郃。 张郃顺手接过头颅而后对令兵道:“传令,随某去追击北边的敌军战骑。”说罢,他和那千余虎豹骑如同一阵风般的向北扑去。许诸则指挥着麾下步卒漫野追杀敌军溃兵。 此时,曹真的那支虎豹骑已和五百曹冲军虎豹骑遭遇到一起,双方一个对冲错马后,便在旷野上展开捉对散兵厮杀。这是曹冲军的虎豹骑有意为之。骑兵对骑兵,在己方兵力劣势的情况下,骑阵对骑阵会非常吃亏,所以索性散兵攻击敌阵局部,如此一来迫使敌骑也分散开来和自己捉对厮杀。但即使如此,因为曹冲军战骑的兵力大大少于对方,很快显现出溃败之像。 就在此时,南边又传来的千骑奔腾之声,张郃已领着那千余虎豹骑杀到。他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一手高举着曹真的脑袋不停喊道:“曹真已死,降者不杀!”身后的千余铁骑跟随着他冲入了战场… 第794章 狗奴国 狗奴国国都熊本城。王宫中的地板上,黑压压的坐满了人,居上首的自然是国主卑弥弓呼。他今日特地将群臣召集而来有要事相商。只是当下,却迟迟不见他宣布朝议开始。原来还有一人未到,此人便是他的大率狗古智卑狗。 此人在狗奴国中的地位非同小可,可以用三朝元老来形容。当年狗奴国还在卑弥弓呼的祖父手中时,只是偏居于九州西南一隅的小国。 那时,狗古智卑狗还是名不经传的小吏。当时众倭人方国的盟主倭奴国刚刚解体灭亡,群龙无首。整个瀛洲顿时进入大争之世。仅九州一岛就有大小方国二十余个,而狗奴国虽说不上势力最小的一个,也是偏弱的一个。 在这种情况下,狗古智卑狗凭借自己的智慧和见识很快脱颖而出。他建议国主注重农耕和商贸,吞并那些占据着平原易垦土地却很弱小的倭国。他主张商贸并不主要是为了赚取金钱,而是为了引入西方大陆上更强大国家的文明,以壮大自己。 狗古智卑狗的主张有幸被卑弥弓呼的祖父采纳后,很快见效。狗奴国也因此迅速壮大起来。到卑弥弓呼父亲为王时,狗奴国不仅吞并了大半个九州,还跨过海峡,将触脚伸展到四国岛上,吞并了四国岛四国中的一国。 等王位传到卑弥弓呼这,尽管卑弥弓呼庸主一个,但在狗古智卑狗这个强臣主导下,狗奴国还是继续野蛮生长。 很快狗奴国将国境伸展到九州岛北海岸,并且占据了四国一半的土地。不过此时,邪马台也统合了本州岛西部几乎所有倭人方国,还让奴国大倭难努西俯首称臣。同时邪马台派人出使中原的魏国,获得了魏国的支持。狗古智卑狗也不甘落后,他派出使臣跨过大洋,与西方大陆上的吴国取得了联系,通过向吴国称臣获得了当时孙吴政权的大力支持,提供给他们大量铁制兵器和战船。由此狗奴国获得了能和邪马台相抗衡的资本。 卑弥弓呼虽然庸弱愚笨,但这种君弱臣强的局面最终会导致什么结果,他心里也是明白的。他曾经想过解除狗古智卑狗的兵权,无奈他的境遇和曹丕一样,大争之世中他总找不到机会。 本来,狗奴国与邪马台已达成平衡,从此前双方大举攻伐不断到只有边界上的小摩擦了。卑弥弓呼认为自己可以动手的时候,一支来自遥远西方的中原军旅却突然出现在九州岛上,这支军旅便是邪马台曾经名义上的主子。他们登陆九州自然是水到渠成的和邪马台结成联盟,而且立刻向狗奴国大举进攻,转瞬就将狗奴国北部的几町几城给夺去了。无奈他只能继续依赖狗古智卑狗。 只是他不知道,狗古智卑狗早已察觉出他的不信任。而且见识颇广的狗古智卑狗知道,别说曹丕的那支魏军和邪马台联合,就是只抗衡曹丕的军队,也是拿鸡蛋碰石头。两个因素综合做用下,让狗古智卑狗起了叛主投敌之心。于是狗古智卑狗多次秘密派出信使与司马懿勾连。 大殿之中,卑弥弓呼左顾右盼见狗古智卑狗还没来,便吩咐左右的奴仆道:“快去看看大率为何还没来。”他话音刚落,门外的卫兵就唱喝道:“大率大人到朝!” 那些本盘腿坐在两侧的狗奴国大臣们听到这话,齐齐起身并且将身体转了九十度。当狗古智卑狗进入大殿之时,众人又齐齐给他鞠躬叩礼,口中轰然说道:“恭迎大率大人。”在倭人方国,大率一职大概类似中原王朝的丞相。但即使如此,也没有朝议时群臣向大率齐身叩礼的规矩。这还是因为狗古智卑狗在狗奴国威望和权力都达到顶峰的缘故。 不过,倭人方国和中原商周先秦早期的方国是一样的,方国的统治者必须是氏族贵族,和王室有充分的血缘关系。即使权臣权力再大,即使他能绝对调动起一支对他死心塌地的部队,即使平日里所有贵族公卿都对他毕恭毕敬,但只要他公开反叛王室就等于反叛方国,所有贵族乃至有自由国人身份的下户平民都会群起而攻之。这恰恰也是狗古智卑狗为什么要勾连司马懿,而不独自先取而代之的原因之一。 狗古智卑狗快步走过人群,对卑弥弓呼施了一礼,而后大咧咧的盘腿往地板上一坐。其余人等方才跟着盘腿坐了下去。此时狗古智卑狗发问道:“大王这一大早的将我等臣子召集而来是有何事啊?” 卑弥弓呼苦着个脸说道:“大率啊。我们前几天做的决定是不是错了。我们应该和那支自称大梁来的军队联合啊,至少不应该斩了他们的来使啊!” 狗古智卑狗呵呵一笑,反问道:“大王,这事前几天臣不是将为什么如此做的理由都告诉您了吗?怎么今天又专门将我等召集在一起商议此事?” 卑弥弓呼眉头皱的更紧了,说道:“难道你们还没得到消息?那梁军只出动了几十名骑兵,小半天时间便攻取了下关城。这是何等战力!若是早前我们能和这样的部队结成联盟,何愁那魏军还有邪马台。就算我们不与他们联合,又岂能与他们为敌?这不是为以后惹下祸患了吗?” 狗古智卑狗冷笑了两声道:“这只说明那奴国防守松懈。这梁军战力自然可怖,但那魏军战力就不强了吗?梁军偷袭奴国的关城得手算不得什么。他们和魏军打起来才算是棋逢对手。” 此时,一名令兵跑入大殿俯在卑弥弓呼耳边说了几句。卑弥弓呼一拍大腿道:“哎呀,这两家前几日真的干了一仗,结果前去救援下关的魏军大败。消息今日才传到熊本。” 狗古智卑狗听了这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思忖几息对卑弥弓呼高声说道:“正因为梁军势力强大,我们不仅不能与他们为盟,反而要与魏军化干戈为玉锦,共同对付梁军。” 第795章 篡国奸臣 听到狗古智卑狗主张降曹丕,别说卑弥弓呼,殿中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卑弥弓呼立刻说道:“这事我们最初不是讨论过吗?我们若能获得如同邪马台与魏国的一样地位,我们当然不需与魏国开战,本王也愿意向魏帝称臣。但是这魏国是坚持要伐灭狗奴国,本王才不得不与之开战的。当初大率你也是同意的,怎么今天会如此说呢?” 狗古智卑狗嘿嘿一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又有一支梁国朝廷支持的所谓魏军出现在九州,所以魏军再与我们为敌便处于两面受敌的状态,这样一来他需要与我们联合。如此我们便可以和他们谈谈条件,相信只要我们如邪马台一样向他们称臣和答应他们其它一些条件,他们便能答应我们狗奴国继续存在下去。” 卑弥弓呼皱了皱眉头道:“这就怪了,我们可以向魏军称臣,却不能与那支梁国朝廷派来的军队联合。你说我们不能投靠这支兵马的理由为何不适用在魏军身上?” 狗古智卑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表情,暗道这庸王倒是变的会动脑子了。不过他对此早有准备的说辞,不慌不忙的对卑弥弓呼说道:“大王,臣本来也认为我们不用投靠任何一方,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再说。但现在听说这梁国派出的部队在下关大败魏军,说明前者实力更高出这魏军一筹。所以我们要和魏军联合结盟,再加上邪马台,三家合力方能将这梁军赶出去。我们在九州南边,不与那梁国兵马接触,所以只出出粮草劳役即可。待魏军将梁军赶出去后,自身实力也大损了。另外他们又与我们有言在先,这汉人又讲究信义,所以他们不大可能在赶走梁国兵马后,继续攻伐我们。” 卑弥弓呼抿抿嘴,他感觉狗古智卑狗这一席话之乎者也的,表面很有道理。但稍微仔细一想,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大殿中的群臣中有几个已听出狗古智卑狗话中的逻辑破绽,但却又慑于他的权威,不敢当面点破。终于卑弥弓呼挥挥手道:“这个事容本王花点时间考虑考虑,当下众臣就先散了吧。待本王有所决定了,再将你等召集而来。” 狗古智卑狗眼中流露不易察觉的异样,嘴角勾出一丝笑意,那是冷笑。他心中暗道卑弥弓呼,汝再召集不了下一次朝会了。 白昼很快过去,夜幕深沉下来。这座土坯城墙所围着的熊本城已是漆黑一片,唯一的几点光源是街头的几堆篝火,还有城头城中巡守兵士手中的火把。灯油对于倭人而是十分金贵的,即使贵族也只在必要时才会用油灯点亮他们的茅屋。 一支五百余人的队伍突然从街头冒了出来,他们连火把都没打,在漆黑一片的土路上急步向王宫行去,只有脚步在砂石土上产生的莎莎声。等他们到了王宫大门,两名举着火把的门卫似乎早已料到他们会来,急忙为他们打开了大门。为首的那人手一挥,其中四百人迅速将整个王宫包围起来,堵住了各个出入口,他便领着剩余百人大步流星的向王宫中冲去。门卫兵卒手中的火把照亮了此人的面孔,正是狗古智卑狗。 显然守卫王宫的大部分兵将都已投靠了狗古智卑狗,默不作声的配合着他的行动。那些宫中奴仆不知发生何事,做为奴隶的他们绝大多数也不敢多嘴。 但是一名出身上户大人的内臣却拦住了狗古智卑狗,刚要开口查问对方,就被狗古智卑狗一剑刺穿了胸膛,吭也没吭一声便倒在血泊之中。 内臣身后的两名随从没喊没叫,却是噗通跪倒在地不停的求饶。 在他们认知中,狗古智卑狗并非谋反杀人,而是仗权杀人,自然是不敢叫喊。狗古智卑狗冷哼道:“今日宫中有变,适才杀的是个反贼。汝等快去传令,让宫中所有内侍奴仆全部呆在各自寝间中,不得随意走动。更不得出宫,否则杀无赦!”两人连忙应诺着退了出去。 很快狗古智卑狗带着人来到了卑弥弓户的寝间前,他又吩咐兵卒守在大门外,自己带着二十余名心腹闯入进入,边走边说:“进去后,见人就杀,一个活口不留。”很快宫中传来了阵阵惨叫哀嚎之声。 狗古智卑狗手提佩剑一路杀到卑弥弓呼的榻前,后者早已惊醒,慌乱中将油灯点燃,看到是狗古智卑狗闯了进来,方才松了一口气,慌忙问道:“大率,发生了什么事…啊”话还未说完,便被狗古智卑狗切开了脖子。狗古智卑狗用块麻布将自己配剑上的鲜血擦拭干净,边擦边说:“昏君,看在你父你爷两代于我有知遇之恩的面子上,留给你个全尸。不过即使我不杀你,你这昏君才不配位,在这大争之世迟早也要死于非命。” 与此同时,宫外的熊本城大街小巷突然灯火通明,狗奴国兵卒们燃起一堆又一堆照明用的篝火。而后他们把守住各个街口,在大街小巷穿梭起来。一些房舍的大门被他们拍的哐哐做响,若是晚开一步便被他们以脚将门板踢开,闯入茅屋之中。 很快大批的人被从房舍中揪了出来,他们大都是狗奴国的大臣将领和他们的亲眷。而且他们中多数是平日里对狗奴自卑狗多有言辞,关系疏远的人。总之,只要是狗奴自卑狗感觉到不是自己人且对自己多少有些威胁的人,全在抓捕之列。罪名就是他们互相勾连谋反,并且已经杀害了卑弥弓呼。 当黎明来到时,熊本正最宽的那条土路上,跪满了黑压压一片人,男女老少都有,皆是那些反臣和他们的亲眷。同时一个惊人的消息在城中传开,昨夜,一群朝中反贼试图谋反,并且成功将国君卑弥弓呼刺杀,幸亏大率狗古智卑狗反应快,带领兵将迅速击杀了刺客,并且抓捕了所有参与叛乱的反贼。 第796章 借兵“平叛” 熊本城东北方五十里处,一支铁骑正马不停蹄的向熊本城赶来。这正是司马懿派出的虎豹骑,用以支援狗古智卑狗,而带领这支兵马的却不是司马懿的亲信,而是独眼夏侯惇。 虎豹骑的铁蹄在干燥的土路上扬起冲天的尘土,几里地之外都能看到。这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有受到阻碍。因为各处狗奴国的守军们都得到狗古智卑狗的敕令,指示他们遇到魏军不得阻拦,因为他们是来助狗奴国平叛的。 当下狗古智卑狗所完全把持的狗奴国朝廷对这场事便公开的说辞是这样的,卑弥弓呼本决定接受狗古智卑狗的决定,不料被几名主战派的将官得知,而后他们发动了叛乱,并且刺杀了卑弥弓户。除了他们,参与叛乱的还有诸多狗奴国官员和将官,甚至几名卑弥弓呼的成年子女也参予其中。辛得狗古智卑狗及时反击并拥立了卑弥弓呼一名年仅三岁的儿子为王,方才未让他们得逞。但是还有些地方官吏以及在王都外独自带兵的将官也参予到这个阴谋中,他们还在蠢蠢欲动,所以狗古智卑狗请来了魏军协助铲除这些反贼。 待夏侯惇的三千铁骑出现在熊本城城门口时,狗古智卑狗早已等候在此。他毕恭毕敬的以汉地礼节对夏侯惇拜了三拜。夏侯惇也跳下马,礼节性的给他回了个礼貌,但是夏侯惇那只独眼中还充斥着不屑。夏侯惇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卖主求荣之人,本来他是不想做这趟差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司马懿偏偏选了他来。要知道平日里,凡是重大的事情,司马懿能用自己的心腹亲信就用自己的心腹亲信。 只是夏侯惇那只独眼向城头撇了瞥,不禁吸了口凉气。原来那城头上挂满了人头,黑压压一片,煞是恐怖。狗古智卑狗看在眼里,立刻解释道:“夏侯将军这些都是反贼和他们家眷的人头。挂在这是为了警示狗奴国的民众。” 而后狗古智卑狗又开口说道:“夏侯将军,此番来熊本,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阻碍吧。” 夏侯惇方才瓮声瓮气的答道:“基本没有,但有那么一两股不知好歹的,带着几百兵卒来攻袭某的部旅时,被某的铁骑轻易击溃,所有兵将皆被斩杀!” 狗古智卑狗听了却哈哈大笑起来道:“杀的好!这些都是反贼。想不到夏侯将军还没到达熊本就为我狗奴国除掉了一两股反贼。不过当下九州南部还有几股反贼未曾剿灭,还需夏侯将军多费些心。”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又说道:“今日夏侯将军初到鄙国,还在鞍马劳顿之中,这些都以后再说。某已备好了酒宴,为夏侯将军接风。” 不久,夏侯惇就和狗古智卑狗一起出现在熊本城的王宫大殿之上,狗奴国的群臣们早已等候在此。当然这些人大多数是狗古智卑狗的心腹,即使少部分不是,那也都是唯唯诺诺,随波逐流之人。之所以酒宴是在王宫大殿上举行,是因为狗古智卑狗以三岁新王代表的名义宴请夏侯惇。 酒宴开始后,狗古智卑狗和众人频频向夏侯惇敬酒,极尽阿谀奉承之言语。这更是让夏侯惇打心眼里瞧不起狗古智卑狗,所以从头到尾也没有多少言语。但是如此一来,也让夏侯惇对狗古智卑狗完全放下心来。 接下来几日,在狗奴国兵将的引领下,夏侯惇分兵出击,很快攻灭了熊本方圆百里内的数个城池坞堡,将那些公开反抗狗古智卑狗的狗奴国地方势力一一剿灭干净。每次凯旋而归,狗古智卑狗总是要如常酒宴款待夏侯惇和他麾下众将。 这一日,酒宴快结束时却有狗奴国的令兵匆匆忙忙上来,对狗古智卑狗报道:“启禀大率,据前方细作消息。萨摩城的大夫卑弥差夫公开反叛,他向许多城池发去信函,号召诸城主合兵讨伐大率,额,不是,是要合兵来攻打熊本,反叛大王!” 当夏侯惇身旁的通译将这话翻译给他听后,夏侯惇张着微醺的醉眼问道:“这卑弥差夫又是什么人?” 狗古智卑狗陪着笑脸说道:“回上国将军的话,此人乃是鄙国先王的亲弟弟。根据下臣的调查,此人也卷入到刺杀鄙国先王的阴谋之中,而且还很有可能是主谋,如此做就是为了他自己登上王位。下臣早想率兵讨伐于他,无奈此人手中握有重兵,而且那萨摩城是在崇山峻岭所包围的盆地之中,不易征伐,所以未敢轻举妄动。不瞒夏侯将军,此人是最后一个反贼。他的号召没人会去听,会响应他的都被将军给剿灭掉了。” 夏侯惇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最后一个了?这有何难,明日某就带兵去将他剿灭,完成这趟差事回去向圣上和大将军交差!” 狗古智卑狗却又说道:“可此人的萨摩城在一处易守难攻的盆地之中,进入盆地虽有七八条道路,可每条道路都是崎岖难行的山路。夏侯将军的铁骑怕是不易在这样的山道中穿行。” “他有多少人马?” “不多,就千余步卒,可是那道路确实骑兵不易…” 夏侯惇放下酒碗,打断狗古智卑狗的话,毫不在意的说道:“无妨,汝给我调拨三千精锐步卒。若那山路真的难以前行,某就让某的铁骑封住所有进出道路的出口,然后带着你们的三千倭兵就足以将他们平定。” 狗古智卑狗脸上浮现出大喜之色,举起手中酒碗对夏侯惇说道:“如此,下臣就先预祝上国将军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第二日太阳升起,夏侯惇早膳完毕出了自己中军大帐一看,军营空地上已经站满了黑压压一片倭兵。原来狗古智卑狗早已为他准备了三千精锐步卒和数名自己的心腹将领。 夏侯惇便带着自己的铁骑和这三千人马浩浩荡荡的向西边的熊本城开去。到了太阳西斜时,他们的兵马就来到一道崇山峻岭之前。 第797章 条件之一 夏侯惇看着横在眼前的大山,沉声对令兵说道:“派出骑兵斥候顺着每条能够进山的山道侦查,看看那道路是否真的骑兵大队人马无法通过。” 随即,三十余骑夏侯惇的斥候和数名做为向导的狗奴国倭骑飞驰而出,分成若干股奔向几个不同的方向。 夏侯惇等了整整快两个时辰,这些侦骑方陆续回报。他们的说辞都差不多,那崎岖难行的山道上,别说大队骑兵,就是他们这样的小股侦骑都必须下地牵着马小心翼翼通过。甚至有一名斥候在经过道悬崖栈道时,一不小心,摔落崖下当场身亡。 夏侯惇心中暗道:“看来,这道路确实骑队不能通行。”于是他又下令让麾下战骑分为几股,在各个进出盆地的出口处游弋巡逻,但凡有从盆地中逃窜而出的敌兵,格杀勿论。 而后他带着自己的亲兵卫队,几十名通译,还有三千精锐倭兵一头扎入了山林之中。夏侯惇进入山道之后,才算领教了这条道路如何崎岖难行。实际上这所谓道路也就是人手脚并用才将将能够穿行的路径。夏侯惇自己也不得不下马徒步而行,此时他那匹坐骑都成了累赘。 夏侯惇眼看山道难行,心中便警觉起来。主要是怕卑弥差夫的军队给他设伏。他对这些狗古智卑狗给的倭兵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他们战力几何,是否善于山地做战。 夏侯惇越想越担心,急忙抽调了上百名倭兵中的精干之人在前面开路侦查。每侦查完一段路径,方行前进一段。如此,他的军队便如同蜗牛般在山中蜿蜒行进着。 夏侯惇抬眼向天空中看看,太阳都快落到山脊线上了。他心中顿时焦急起来,便问那向导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出的了山,进入萨摩盆地。得到的答复是还有不到十里路。夏侯惇便暗道,这么长一段路程也没碰到伏兵,还这么小心翼翼干嘛。抓紧时间是最紧要的。 于是他便下令全军全速前进,不再如同此前那样,侦查完一段推进一段。随即,如同长蛇般的军队陡然加快了速度。 夏侯惇刚行出片刻钟时间,两旁山坡上杀声四起,无数倭人的旌旗从草木中冒了出来。夏侯惇顿时大惊,高声对那一名倭人将官叫起来:“快让你们的兵士们组织防御!” 对方抽出佩剑,对着身后的那些倭兵们叽哩哇啦一阵乱叫。夏侯惇已为他是要遵从自己的军令,不料这些倭兵们却挥舞着兵刃向夏侯惇和夏侯惇的亲兵们杀来。 夏侯惇的那些亲兵正全神贯注在那些山林中呐喊的敌兵身上,怎么会料到如此突变,猝不及防之下。他的这百十名亲兵顿时被倭兵斩杀了大半。过了十几息时间,夏侯惇方才反应过来,他大吼道:“不好,有倭兵里应外合反了。赶快御敌,等后军,前军杀上前来增援!” 夏侯惇如此说,是因为他和他的亲兵卫队们居于中军。到此时,他以为只是中军的部分倭兵和卑弥差夫勾结,临阵倒戈,只要坚持一下,等后军和前军向中间聚拢,便能剿灭这些叛兵,并且能将伏兵也打退。 他的亲兵们各挺兵刃奋勇拼杀,然而这些倭兵虽然装备不如他们,战力也不入他们。但是凭借绝对的兵力优势一波接着一波的涌上前来。 一名亲兵挥舞着手中缳首刀连劈带刺,连续斩杀了三名倭兵,待他要将刺入一名倭兵脖颈中的缳首刀拔出来时,一支矛枪刺穿了他的大腿。他痛苦的单膝跪倒在地,以刀杵地,又一支倭兵挥舞而来的短戈斜劈进了他的眼窝之中。 还有一名夏侯惇的亲卫,连杀数名敌兵后,被枪矛刺穿了肚皮,他忍痛顺着枪杆向前一冲,来到还来不及反应的那倭兵面前,一刀刺入了对方的脖颈。 夏侯惇本人也斩杀了近十名敌兵,但这些倭兵好似无穷无尽般,怎么杀也杀不完。倒是他自己身边的亲卫越来越少。他偷空环视了下四周,黑压压的都是耸动着的倭兵身影,口中叽哩哇啦乱叫着,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他发现自己期盼的增援非但没有来,那些从前方后方赶来的倭兵却是挺起兵刃杀向了自己,而且他还发现那山林中冲出的伏兵,所穿着的号衣和自己带来的倭兵并没有什么两样。他顿时明白过来,这根本不是倭兵内部的叛乱,而是针对自己的一个陷阱。 明白过来的夏侯惇眼中顿时流露出绝望的表情。他将手中的骑枪舞成了一团,让人近身不得。然而他的亲卫却没有如同他这般好的身手,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血泊之中,很快就剩下夏侯惇一个光杆了。 倭兵将他团团围住,却又因为惧怕他的悍勇不敢贸然上前。为首的一名倭人将官挥挥手,数百名倭人弓弩手开弓放箭,齐向夏侯惇射去。饶是夏侯惇武功再是了得,也不可能躲过或挡住如此密集的箭矢。乱箭顿时将他射成个刺猬,可他依旧站立在当场一动不动如同个稻草人般。几名倭兵在将官催促下,用矛戈试探着捅了捅,才让夏侯惇的尸体轰然倒地。 那为首的一名倭人将官走上前来,先是对自己的步卒感慨道:“此人真乃英雄也。”而后又对地上的夏侯惇尸身说道:“你在黄泉之下可不要怪我们倭人,这是你们自己人要杀你的,只是借了我们大率的手,这也是我们狗奴国向大魏承诺的条件之一。” 原来,卑弥差夫要讨伐狗古智卑狗不假,但是所谓的萨摩城几日前就被狗古智卑狗平定了,卑弥差夫也早就兵败身死。这一切都是为了斩杀夏侯惇用的计策。 九州北部须惠町新邺城,当司马懿听到夏侯惇身死的消息后哈哈大笑起来,对与他同做一屋室的几个司马家族成员以及他最亲信的心腹道:“夏侯惇已在狗奴国战死了,是到了我们甩掉曹丕这个包袱的时候了。” 第798章 重演的剧本 当旭日升起时,新邺城皇宫前的大钟又铛铛的敲了起来。等候在门前的群臣们鱼贯而入,他们一进大殿便吃了一惊。因为天子曹丕已端坐在龙榻之上,往日里都是群臣两班列好后曹丕方才从后殿出来。群臣们接着便发现曹丕两眼眼圈发黑,显然是昨夜又没有睡好。 为什么说又呢,因为自夏侯惇身死的消息传来后,曹丕便隐隐的察觉到不好,接着越来越多的迹象让其感觉到危险。所以这段时日来,他接二连三的难以入眠。昨晚他听闻司马懿在大规模调动兵马和调配将校后又通宵未睡,今日一大早便黑着眼圈来到这大殿之中。 他如此惊慌失措也不奇怪。自从离开中原后,整个朝廷就分成了以他和司马懿为中心的两大派系。他这一方集团核心主要是以曹氏,夏侯氏家族构成,而司马懿那边则是以司马氏和司马家族的弟子构成核心。其余众臣各自站队,没有例外。即使没有站队的还是被看成属于曹丕所属的“帝党”,这道理很简单,不结党那效忠的对象只有朝廷,而曹丕是朝廷的合法所有者代表者。 虽然帝党比司马懿的势力要小不少,但上有曹真,夏侯惇这两人扛大梁。下有一群夏侯,曹氏中低级将领被安插在朝廷,军队各个角落,让曹丕相信司马懿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随着曹真,夏侯惇二人的相继阵亡。曹丕和他的朝廷立刻面临着被司马懿彻底操控的险境。只是他急也没用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司马懿将朝政大权有条不紊的全部抓在手中。 某些那些平日里口口声声要为大魏效忠的中间派也看到苗头,纷纷投靠了司马懿。当然这样的人不多,因为这样的人很少会跟随曹丕离开中原,跑到这偏僻的瀛洲来。 龙榻旁的内侍小声提醒歪头发呆的曹丕道:“圣上,大臣们都到齐了,可以开始朝议了。” 曹丕这才惊醒过来,眺目向大殿中望去。而后他像发现什么似的对内侍低喝起来:“什么人都到齐了,太师兼大将军司马懿为何没来?” “回圣上,您忘了,陛下亲自下过诏书,大将军上朝可以随意。现在这么晚了,他还没来,说明他今日有事,来不了了。” 曹丕不奈,连口也不愿意张,挥挥手让朝议开始。那内侍便扯着嗓子喊叫起来:“朝议开始,诸位臣工,有本来奏,无本退朝。” 大殿之中立刻有人上奏道:“狗奴国已归顺我大魏,同意了大魏国提出的所有条件,向大魏称臣。当下已有三千铁骑屯守在狗奴国各城,但我方大将夏侯惇不幸阵亡,朝廷还需派遣一名得力干将前去统领这些铁骑,而且三千铁骑还不够,应该派去更多人马。因为九州岛对我大魏至关重要,狗奴国必须完全掌控在朝廷手中,不是称臣就了事的。” 有人却呵呵冷笑道:“这个是自然。事实上这些大将军早已做了,已经派出多员大将干臣前往狗奴国,也增援过去了大批兵马。” 龙榻上的曹丕和下面一班拥护魏室的人心中开始嘀咕道,这么大的事别说在朝廷上商议,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让司马懿一人决断了?但是想归想,却没有一个人将这些话说出来。 大殿中寂静了片刻,曹丕方才开口打破沉静:“好好,大将军处事果决,省了朕的操心。甚至,甚好。”而后他对身旁的内侍又使了个眼色,想早点退到后宫自己静一静。 那内侍又高唱起来:“有本来奏,无本退朝!”曹丕正准备抬起屁股走路时,又传来一个声音:“陛下,臣有本奏!” 曹丕只好重新在龙榻上坐好,放眼望去,原来是侍郎杨修。杨修是司马懿最外围的心腹。这是指他即和司马懿没有血缘家族关系,也非司马家族任何人的学生子弟,当下官位也和司马懿乃至司马家族没有关系。但他这段时日来却和司马懿关系甚密。 曹丕不耐烦的问道:“侍郎杨修,汝有何事还要禀奏?” 此时杨修已步到大殿中间,毕恭毕敬的跪拜下去后说道:“陛下,我大魏自中原大败,几欲灭亡。辛得太师仲达力挽狂澜,引我军民君臣转进瀛洲,开创新基,如今又兵不血刃平定九州。使我大魏再现复兴之希望,此功于我大魏而言乃再造之功。我等群臣商议,人人皆言,魏祚已终,望陛下效尧、舜之道,以山川社稷禅位与太师。如此,上合天心,下合民意,陛下亦可安享清闲之福,祖宗幸甚!生灵幸甚!臣等议定,...” 他话未说完,曹丕就知道他这是在逼宫禅让了。这戏码他曾经也演过一次,只不过那次他不是被逼禅让的这个角。他的脸色立刻变的煞白,还带着愠怒。放眼望去,同他一样惊诧和愤怒的也有几人,但是至少八成人却是面色淡然,显然他们早就知道甚至参予了此事。 曹丕气的一拍桌案站了起来喝道:“杨修,尔胡说八道什么!你这是谋反知不知道。来人啊,将反贼杨修拿下,就地正法。” 然而他的叫喊毫无效果,站在殿门外的武士毫无动静。此时,殿堂上一大片的人齐齐跪了下去,齐声说道:“请陛下以天心民意为重,将帝位禅让给太师!” “你,你们…反贼,都是反贼!”曹丕已然气的语无伦次了。他干脆一甩袍袖向后宫疾行而去。当他步入自己的寝殿后,只听身后的殿门哐当一声响被关上了。他急忙转身去推殿门,方才发现大殿被关的死死的,任凭他叫喊,外面毫无回应。 当曹丕被困在自家寝宫三天后,被饿的头晕眼花的他终于答应将帝位禅让给司马懿。于是,什么三辞三让的历史剧又在这座刚建起没多久的新邺城重新演了一遍。而后司马懿如愿以偿的登基称帝,用他的家乡简称为国号---晋。 第799章 皇弟出使 致歉。昨日798章人物名称有误,杨修应为羊祜,已更正gt; 修武十年的深秋,司马懿建立在瀛洲九州岛的晋朝迁都到狗奴国的熊本城,并将熊本城改名为新安,并着手扩建。这新安与新邺一样,意指新的长安城。 曹丕在司马懿迁都到熊本城的前夕,却意外的溺死在茅厕之中。晋国朝廷对外公开宣称的情况是曹丕饮酒过多,如厕时不慎掉入茅坑中,被沼气迷昏后没能再爬出来。但实际情况如何,怕是只有几个知情人知道,天下人就不得而知了。 司马懿对狗奴国的旧贵族也没留丝毫情面,迁都到新安后,第一件事就是找由头将狗奴国原有的统治阶层铲除了个七七八八。即使狗古智卑狗的权力也被剥夺了个干净,此时他真真切切成了司马懿的一条狗了。 司马懿用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以快刀斩乱麻的形式巩固了自己内部权力。就在他要松口气歇一歇时,却传来了两个坏消息。梁魏联军已在对马岛准备完毕,并且渡过了对马海峡,以早前占据的下关为大本营开始了对九州的征伐之战。 尽管司马懿对此早有预料,但消息传来还是让他紧张万分。他立即在简陋的皇宫大殿上召开了朝议,商论如何击退梁军。 “众卿,据前方斥候来报,如今伪梁伪魏联军大举渡过对马海峡。屯兵下关,要伐我九州。诸卿认为该如何是好。”司马懿见众臣到齐,便开口问道。 他的大哥司马朗首先说道:“我们须将敌军赶出瀛洲,乃至驱逐出对马岛方是万全之策。若让敌军在瀛洲站稳脚跟,有占据天下真正九州的梁国支援,以天下之力对我们九州岛,那我们迟早会有败亡之危。这瀛洲四面环海,只有强大的水师方能完成这个目标。水师攻可以辅助步骑将敌军驱逐出瀛洲,守则可拒敌于海外。所以我们须多多壮大水师。” 司马懿叹口气道:“这个道理朕自然是懂得的,早已委派专人精心打造一支强大水师。可是这也需要时间啊。现在你们要替朕多想想当下该如何应付梁军。” 司马懿话音刚落,他新提拔起来的大将钟会道:“圣上,敌军渡海而来,仅占据下关一地。据臣所知,那下关田亩贫瘠,人口稀少。所以他们还是得从对马岛转运粮草以供大军用度。所以若是久战利我不利敌。我军可以以守为主,凭借坚城地形固守,小股袭扰敌军海上陆上不给线为辅。时间一长,敌军必疲。同时这个时间,我军的强大水师也打造完成,然后大举反击,一鼓作气便能将梁军驱赶出瀛洲。” 司马懿连连点头赞道:“士季所谋所思与朕所想的颇是相似。若真能与敌军陷入长久对峙僵持,那么等我军打造出强悍水师,可以从海上直接长途奔袭对马岛,截取他们后路。轻则可以逼迫他们退出瀛洲,重则甚至能够聚歼他们于这九州岛上。” 此时又有一人说道:“陛下,那邪马台也不能闲着。陛下可下一道诏旨,让邪马台的军队从下关海峡对岸渡海不断袭扰屯守下关的梁军,便能对他们起到牵制作用。”司马懿眺目一看,原来是有逼迫曹丕退位之功的羊祜。他连连点头道:“羊侍郎提醒的是,朕这就诏令邪马台出兵下关。” 司马郎捋着胡须道:“光诏令不行吧,我们还需表示点诚意,否则有可能将邪马台推向敌人那边。” 司马懿说道:“那就给他们送去一船金银吧。” 司马朗摇摇头道:“不妥。这倭人之地商贸落后,金银对他们而言没什么大用。即使送其他贵重物品,也起不到太大的效果。当初那邪马台是指望我们帮他们灭掉狗奴国,才愿意向我们继续称臣并提供支援的。如今狗奴国被灭掉不说,我们还改朝换代了。他们是否还会继续以往和我们的关系不是靠一点金银财宝能够保证的。而且,当下敌军占领了下关,他们的船只也进入到濑户海。我们运送金银财宝的船只也很容易遭劫。我们得依靠另外一个方法与邪马台结成更牢固的关系…” 司马懿打断司马朗的话笑道:“朕其实已经知道汝想说什么了。汝是不是想要我们大晋皇室与邪马台结成姻亲关系?可现在问题是如何匹配呢。难道让朕去娶他们的女王卑弥呼不成,可卑弥呼已是六十有余的老太婆了。” 司马郎道:“陛下当然不用娶卑弥呼,但是据臣所知,那卑弥呼有一侄女,年方十五,正是豆蔻年华,即刻快到了婚配的年龄。这邪马台可以女子为王。而那卑弥呼一生未嫁,无子无女,日后必是这侄女承袭王位。如此邪马台不是顺其自然的就归于我大晋治下了吗?” 司马懿点点头道:“可是某膝下已最年长的大皇子司马师都还未到及冠之年,要谁去娶这邪马台女王的侄女呢?” 司马朗笑道:“毋须皇子,陛下自娶了这豆蔻年华之女便可。” 司马懿点点头道:“好,就如此办。传朕诏旨,即刻照此行事。” …… 近十天后,几条晋军水师的船只终于来到了大和城。因为梁军卫温水师几乎控制了西边半个濑户内海,所以他们是在东躲西藏中,曲折绕行的状态下一路行来。这只船队带来了司马懿的诏旨,还有一船金银财宝,此外还有司马懿的特派御使,他的六弟司马进。这也是司马懿为了表达对邪马台的郑重,方才派他亲弟前来。 只是邪马台方面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并没有以以下国对上国的君臣之礼来迎接这位御使。只是委派了个职位很小专门负责接待的小吏将司马进引入馆舍中住下。 不过,这都是在司马懿预料之中的事情,而且他早就给司马进交待过。让邪马台承认晋是魏的继承者并延续此前的君臣之国的关系,本就是司马进的目标之一。 所以司马进也见怪不怪,耐心的等着卑弥呼的召见。 第800章 激辩大和城 司马进在大和城的馆舍中一住就是三日,却迟迟不见卑弥呼召见,心中顿时焦灼起来。但因为有司马懿的交待,他也不好发作,只好三番五次的催问着负责接待他的邪马台官吏。 他不惜成本,花费绸缎珠宝上下打点,方打听到一点消息。在他秘密会晤一名邪马台的官吏后方才知道,卑弥呼还在等一个人。那个人也是要来出使邪马台,并且和他是一样的目标,要和邪马台达成同盟关系。最重要的,这个人是曹冲的魏国派来的。 司马进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顿时紧张起来。这趟差事他本来是志在必得完成的,而且拍着胸脯向司马懿打了包票。若是自己没有完成,反而让敌国达成了同样的目标,那对晋国而言伤害是巨大的,他自己也很可能会遭到兄长司马懿的责罚,至少以后会让司马懿轻视自己。 但是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阻止,现在想要拦截对方即使还来的及,也不可能做的到。司马进无奈,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使钱,上下打点邪马台方方面面的人物,试图到关键时刻他们能为自己说点话。又过了两天,司马进终于等来了邪马台方面的消息,要他第二天会见卑弥呼。 这一天,司马进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后在随扈的簇拥下来到大和城那座简陋到茅草王宫前。邪马台的一帮大臣也早就等在此处,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司马进眼尖,一下酒发现人群中有几个衣着打扮异于这些倭臣的人物。司马进再眯眼仔细一看,自己竟然认得,那是曹冲手下的杨修。很显然,杨修就是曹冲派出的使臣了。 司马进走上两步,对着杨修挑衅的说道:“乱臣贼子来我朝番邦有何贵干?” 杨修显然也早就发现了他,听了他的话哈哈狂笑起来,反唇相讥道:“尔心里没点数,尔现在的所谓朝廷大晋从何而来?那是弑君篡国而来,还有脸说出乱臣贼子这四个字来!?” 司马进一时语塞。他对自己的角色一直还没转换过来,还当自己的朝廷是曹魏,所以说出前面那番话,但现在被杨修反讥,便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来。 幸好,入殿的钟声让他解除了这种尴尬。两人都将自己随扈留在殿外,随同那些倭臣人群一起涌入到卑弥呼的大殿之中。 倭人没有中原那般礼节,众人入殿后,找到各自的位置,自行盘腿坐下。杨修出使过邪马台,也轻车熟路的找到使臣专用的位置跪坐而下。司马进却手足无措了好一会,而后才在仆佣的指引下,坐在了杨修的正对面。 上首的卑弥呼见众人坐好后,方抬起头,睁开微闭的双眼开门见山道:“晋国来使,汝出使我大和城,所为何事?” 司马防一听,前些时不是直接将父皇的诏书递交给汝了吗?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但是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女王殿下,某出使邪马台是想说明此前的魏天子曹丕已将社稷禅让给了当今大晋天子。所以圣上希望邪马台能如此前一样向我大晋称臣,并同心协力对抗入寇瀛洲的乱贼…” 他的话还未说完,对面的杨修就哈哈大笑起来,打断他的话说道:“还大晋天子。你这大晋天子怎么来的,那曹丕怎么死的暂且不说。就说你这所谓的天子治下无寸土中原之地,无一中原之民,跑到瀛洲占据一隅之地沐猴而冠。就这也佩称天子?也佩让女王殿下向那司马懿称臣?而我大梁占据中原,辖境万里,各方番邦无不臣服。而且我大梁天子还有传世百代的传国玉玺。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九五之尊。” 司马进听了张嘴就要反驳,却被卑弥呼打断了话语。卑弥呼对杨修说道:“贵使如此一说,倒让本王想起来了。汝这次可将梁国天子持有传国玉玺的证据带来了。” 杨修笑道:“回女王殿下,某岂能将汝的嘱托当做耳旁风,自然是带来了。而且这不只是一件证据,还是圣上一封给女王殿下的诏书。” 说完,杨修的一名随扈已经将那诏书呈上。卑弥呼当庭展开仔细的看着,脸上表情变化可以用波澜起伏来形容。即使那些盘腿坐在地板上的倭臣也感觉惊讶。因为卑弥呼平日里无论遇到何事都是波澜不惊淡然的样子。 卑弥呼看到最后,诏书结尾部分果然有个朱红的印鉴。她对旁边的仆佣附耳说了几句话后,不久就有人呈上一个古朴的长方形匣子。那里面正是当年汉光武帝给倭奴国国王的诏旨。卑弥呼一比对,除了色调不同外,两个印记果然没有出入。卑弥呼点点头道:“果然梁国天子持有传国玉玺,看来本王必须…” 司马进急忙打断她的话道:“女王陛下,这传国玉玺怎么说也是个死物。这九五之尊的法统岂能由一个死物来佐证?大汉高祖刘邦受降于秦皇子婴,平定诸侯,得国最正。魏太祖曹操受禅让于汉献帝刘协,而我大晋天子又受禅让于魏衰帝曹丕。因此大晋天子才是真正天命所归的。” 杨修又笑道:“不学无术之徒休要胡言乱语。子婴降刘邦时,他已自行退位为秦王,不是秦皇了。另外尔说的这些禅让无非都是逼宫强迫所为。岂能称之为禅让。” 司马进脸涨的通红,又要强辩,却再次被卑弥呼打断道:“好了,本王不想听这些无意义的争辩。本王已认定了孰才是天下九五之尊,那就是…” 司马进眼看要坏事,又急忙说道:“女王陛下,某还有一事相告。我大晋天子愿意娶女王殿下的侄女台与为妃。从此两家永结秦晋之好。” 卑弥呼表情依旧无动于衷,相反眼中带着几丝揶揄之色。一旁的杨修却又哈哈笑道:“司马进,汝又胡言乱语了。秦晋可不是君臣关系。” 而后他肃穆的卑弥呼道:“启禀女王殿下,我家魏王愿意娶台与为王后,这才是真正的秦晋之好。我家魏王与殿下侄女年龄相仿,且有当今天子赐婚。远比嫁给那个沐猴而冠朝不保夕的糟老头要好的多。” 第801章 巨型狼牙棒 邪马台王宫茅屋大殿中,杨修说完已是寂静一片。连司马进都一时哑口无言。 曹冲二十余岁,司马懿都五十出头了。一个是要娶卑弥呼的侄女台与为王后,一个只是纳为妃子,而且这妃子是什么品阶还不得而知。更重要的是曹冲身后是占据整个西边大陆乃至海东半岛的庞大帝国,而司马懿仅仅是个占据大半个九州岛的沐猴而冠者。若是将属国也算在内,他的地盘都没有邪马台的一半大。这种一目了然的对比,是个人就知道怎么选择。 卑弥呼一改适才淡然姿态,满脸揶揄的对司马进开口道:“汝的兄长要纳本王的年轻他二十余岁的侄女为妃,还认为这是恩惠。难道他真拿自己当真命天子了?这真是太滑稽了,实际上他和他的所谓大晋在本王眼里还比不上狗奴国。” 不等司马进反驳,卑弥呼便一挥手道:“来人,将此人轰出大殿,即刻将其驱逐出边境。”说罢又将司马进前几日递给他的诏旨顺手丢到司马进的面前道:“本王本应该将汝斩杀于此,但按照你们中原两国交锋,不斩来使的规矩,就留汝一条狗命。另外将这块破布带回去还给司马懿,他凭什么以天子名义对本王来下所谓诏旨。” 她话音刚落,就有几名倭兵上前,如同拎小鸡一样将司马进提起来出了大殿。而后她站了起来,当着众臣的面对杨修以汉礼叩拜起来。杨修急忙从地板上站起来道:“女王殿下,这可使不得。” 卑弥呼却说道:“今日不比上次,上次汝是以魏国使节身份来此。而此次汝是带着大梁天子的诏书而来,即是天朝上国的御使。本王做为大梁在瀛洲的属国之主,见御使如见天子,当以君臣之礼而迎。” 杨修见她如此说,也只好由着她。随后,杨修代表魏国与卑弥呼很快结成了秦晋之好,约定了曹冲迎娶台与公主的黄道吉日。 而就在此时,曹冲正和麾下众将陈兵须惠町新邺城下。曹冲的前方便是高大的新邺城墙。这样的城池在中原算不得什么,但在九州可算上是座巨城,那些倭人所建的土坯围子的小城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曹冲眺望着新邺的城头,心思却不在新邺,向身旁的郭嘉问道:“国相,我们还没等到邪马台方面的回应就来攻打新邺,您不怕邪马台万一未能与我们结盟,从我们背面来攻打下关,我们岂不是陷于两面做战的窘境。” 郭嘉捋着胡子微微笑道:“王上放心,没有万一。邪马台必定会与我们结盟。魏国与邪马台联姻,能让邪马台完全放心来。因为邪马台不同于其它番邦,他们并非只有父系才能传承王位。所以我们的联姻就等同于两国的合并。即然已经合并,当然也就不可能再存在谁吞并谁的问题了。” 接着郭嘉又打趣道:“只是委屈了魏王,要娶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倭女为王后。若是这倭女姿色才貌出众还好说,否则微臣心里可是过意不去了。” 曹冲脸上微微一红道:“为了国家社稷,儿女私情又算的了什么。只是我们愿意与邪马台联姻,难道司马懿想不到吗?” 郭嘉冷笑道:“他无论找谁和邪马台的王室婚配也比过我们给出的条件。所以即使他能想到,也竞争不过我们。这个微臣可以担保。” 曹冲点点头,而后又看了看新邺城道:“那就开始总攻吧。!”旁边的张郃随即对令兵道:“传某军令,对新邺发起总攻!” 随着一阵鼓号之声,数以百计的弩炮开始向新邺投射出发发火球。这些火爆弹并非魏军自制,他们即没有那个资源也没有那个工艺。这些装满石脑油的陶罐都是卫温舰队提供给他们的。 除了弩炮,弓弩手也万箭齐发,将新邺笼罩在密集的箭雨之下。新邺城头顿时火光熊熊起来,很显然魏军也要以梁军的传送攻城战术攻下新邺。 果然,上万的魏军兵卒在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中担着云梯,如同大潮般向新邺城池扑去。在火海和箭雨的覆盖下,新邺城头已不可能再有任何人,所以他们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便冲到了城脚下,云梯密密麻麻的在四面城墙竖了起来。魏军兵卒如同蚂蚁般攀梯而上。 其中一名魏军队率,口叼两尺短刀,手脚并用如同灵猴般迅速攀爬的距离墙头不到七尺的距离。就在这时一块巨大的石头突然从墙头冒了出来,直落而下,砰的一声便先将他的脑袋砸的稀烂,而后整个身体被巨石带落下去,压到泥土之中。被一同带下云梯的还有紧随其后的两名魏军兵卒。 当魏军兵卒眼看要登临城头时,滚木擂石却如同骤雨般落下,将魏军兵如同雨后梨花般纷纷砸落。曹冲的脸色大变,问道:“这城头敌军不可能存在,这些滚木擂石是如何落下来的?” 郭嘉也捋着胡子疑惑了半天,而后方肯定的说道:“只有两个可能,一便是那城墙结构设置的精巧,能够隐蔽敌军兵卒。二便是可能设置有机关,用机关投掷出这些滚木擂石。到底是哪种,只要我们兵士冲上城头,看有无敌兵前来阻拦便能知道。” 张郃随即下令,全军继续强攻。第二波攻上去的魏军兵卒吸取了教训,不再为了图快,“裸”身攀梯,都顶了厚厚的橹盾。当然这种橹盾对上百斤巨石还是没有效果,但能扛住数十斤的大石和滚木。 一些魏军兵卒眼看要登临墙头的时候,城楼上一个“旗杆”突然倒落下来。实际上这部是旗杆,而是钉满钉子的巨型狼牙大棒,它的一端固定在城楼的一个轴上,倒落时便如同被巨人挥舞而出,将靠在城墙上的云梯纷纷扫落,当然云梯上的魏兵不少也顿时被砸成肉泥,即使没被这巨型狼牙大棒击中,从几仗高的高空跌落也摔个半死不活。 第802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远方观战的曹冲说道:“看来敌军是用机关了。” 郭嘉摇摇头道:“他们用了机关不假,但这并不一定代表他们在城头没有藏有兵士。” 他的话音刚落,那根巨型狼牙大棒又缓缓的竖了起来,隐约能看到是一根绳索在牵引着它。郭嘉看到这肯定的说道:“他们城头肯定还藏有兵士,因为他们可以用机关远距投掷滚木擂石,放下这大棒。但却无法在远距的情况下收回,所以城头肯定藏着人。只是不知道他们如何布的局才能让他们免于我们的火爆弹覆盖。” 张郃在一边急道:“王上,国相,敌情未明之前,还是让兵士们速速退下来吧。免得徒增伤亡。”郭嘉连忙点了点头。张郃随即对令兵道:“传某军令,全军收兵。” 锣声骤然响起,正在城下煎熬的魏军兵卒们如同潮水般撤了下来。此时城头火势已熄,无数魏军兵士的身影立刻从城头显现出来,并且开始欢呼雀跃起来。这也证明了郭嘉的设想。如此短时间,他们不可能从城下跑上城头的。 郭嘉此时又说道:“我们得清楚敌人在城头的布防方能成功。要么就只能用蛮力将城墙直接摧毁。” 张郃叹气道:“可惜我们这两个条件都没有。要是我们有朝廷大军的升空灯便能探知敌军城头布防,有他们的巨型投石机方才能轰开这坚固的城墙。卫温有这些器械,但他的舰队主力现在正在濑户海中巡弋。我们去求他,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郭嘉的眉毛也拧了起来。此时却有令兵来报,说是有一路梁军兵马赶到了此处。还为魏军带来一些器械。 “哦?是卫温派来的?” “回国相,并非卫温部下,而是对马海对面的梁军徐荣部。而且徐荣将军亲自跟随人马而来。”曹冲,郭嘉听到这话,急忙匆匆而去迎接徐荣。 双方一见面,郭嘉便道:“徐荣将军,什么风将汝吹到这瀛洲来了。” 徐荣哈哈一笑回道:“魏王,国相,并非什么风将某吹来的。而是圣上诏旨令某来的。圣上说料定你们攻坚困难,所以专程让某为你们带来了一些攻城利器。” 郭嘉闻之急问道:“徐将军带了些什么宝贝来。” “没什么新东西,但都是攻城可能要用的。什么配重投石机,升空灯,飞军…” 不等徐荣说完,曹冲郭嘉张郃等人已大喜道:“如此真是雪中送炭。我们正确少这些攻城器械。” …… 曹冲,郭嘉乘坐在超大的升空灯中,向新邺城头俯瞰而去。郭嘉观看了一会,便指着新邺的城头说道:“原来如此,他们在垛墙后筑了一道沟壑,兵士们蹲在沟壑之后,因为有垛墙掩护,火爆弹箭矢不可能直接射入这沟壑之中。火爆弹在城头裂燃后,因为有沟壑边沿上的石槛所阻,石脑油不可能流入沟壑之中。所以他们便能躲过火焰灼烧。我们知道这个,就简单了…” 随着战鼓声响起,魏军再次发动了攻击。这次是重型投石机先行,而且集中向一面城墙上的一段轰击。新邺的城墙异常坚固,即使弩炮石弹也无法轰毁它的垛墙。 随着巨大的石块撞击轰鸣声,新邺城头的垛墙在石崩土裂中纷纷被碎裂成齑粉,露出了后面的城头。那些躲在垛墙后沟壑中的晋军兵卒惊慌起来。魏军没有给他们丝毫喘息机会,在升空灯中的瞭望兵指引下,弩炮手不断校正着炮位。那些抛投而出的火球越来越准的落入沟渠之中。 不断有晋军兵卒变成火人从沟渠中爬出,可是外面的城头也满是火焰。他们只能从数仗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魏军弓弩手也没闲着,箭矢如同飞蝗般向四面城墙罩去,其余城墙段有企图增援的魏军也不断的被乱箭所伤。徐荣带来的飞军十几只投弹羌鹰也没闲着,在信标指示下件需不断的起落着,向城头和城头边沿的沟渠投掷着火爆弹。 很快,包括沟渠在内的这段城头又成了一片火海,城头基本上不可能再有活人,那个巨型狼牙棒也熊熊燃烧起来,牵引它的铁链也开始变的通红,却没有人将它放倒,因为操控它的人已变为几团焦尸。无数的云梯早已在城墙上架设起来,魏军兵卒相继攀上了已过了道火,火势已变小的城头。 当他们冲过滚烫的城头甬道,冲下城墙时,喊杀声方才再次响起。不过城中的晋军守军本身兵力有限,却有越来越多的魏军兵卒登上了城墙,分别顺着城墙甬道和梯道杀去。很快城门就被魏军控制,随即城门洞开,数以千计的虎豹骑开始涌入新邺城门。 因为晋军的战略方针就是坚守,因此屯守新邺的晋军没有配置骑兵,这些虎豹骑入城之后便展开对晋军的碾压。只是晋军在城中大街小巷上早已准备好了各种拒马路障,带领虎豹骑前行的张郃见此情况当机立断的退回城门处,第一波攻击就此未果。 不过此时魏军已占据了四面城墙,将弩炮直接架设在城墙之上,开始对着新邺猛烈轰击。火爆弹用完了便投石弹,石弹用完了便投射弩枪,弩枪光了则投射石块。 新邺城中顿时烈火熊熊,浓烟滚滚,到处是残垣断壁。部分拒马路障都燃烧起来。此时,虎豹骑方才再次沿着城中主街冲入城中,同时魏军步卒也各举兵刃呐喊着涌下城池。 虽然拒马路障都还未清除,但那些守在拒马后面的晋军兵卒却不见了踪影。他们不是逃亡就是变成了地上的尸体。魏军虎豹骑战马一跃便跳过这些拒马路障。 两个时辰后,夕阳西下时,魏军终于控制了邺城全城。 远在八百里之外新安城的司马懿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例行早朝。他顿时煞白的脸孔让群臣也知道发生了大事。司马懿本以为他苦心筑起的新安城用五千精锐兵卒至少能守三个月,没想到短短的几天就被魏军攻克。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当司马懿愁眉苦脸时,被卑弥呼赶走的司马进刚好也回到这大殿之中。 第803章 唯一选择 司马懿一看司马进那像苦瓜般的脸,不用他说话,便知道他的差事办砸了,但却还是抱着一丝幻想说道:“惠达,出使邪马台如何了?那卑弥呼可答应了?” 司马进立刻回道:“启禀陛下,臣弟有辱圣上使命,当罚。不过,这个结果完全因曹冲也派出使节,也向邪马台提出联姻所导致,他们还拿出了冯宇盖有传国玉玺的诏书。结果卑弥呼答应向冯宇称臣,与魏军结成了联盟。” 听完这话,司马懿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他本以为司马进只是未完成使命,卑弥呼没有答应他的条件。却没料到卑弥呼还和魏国联合了。 司马懿将拳头重重的锤到案几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道:“朕本还打算能缓个一年半载,和敌军僵持一段时间,打造出能与梁军匹敌认定船队来。但没想到形势变化如此之快,一下恶化到这个程度,诸卿,汝等看如何是好?” 司马懿的群臣之中没有一个智谋超过他,他都想不出好的办法,这大晋群臣如何能想得出办法。大殿中顿时寂静一片。最后还是司马懿自己说道:“如今也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暂且先退到四国去,当下四国那些本属于狗奴国的倭国已归附我们。所以我们在那能站的住脚,而后再伺机东渡濑户海夺占邪马台,利用邪马台的人力和物资与梁军相持。而到了邪马台王都所在的大和盆地,梁魏的战线将被拉长上千里,我们还是有机会能守住的。” 司马懿接着又说道:“除此,我们还有第二个选择,就就是集中兵马,包括所有附属我们的倭兵,与梁魏联军决一死战!诸卿,你们看哪个选择更好?” 底下人一听,便纷纷争论起来。有的说当下难以与梁军一战,必须避其锋芒,既然有退路那就先退了吧。另有人说,好不容易在就州岛站稳脚跟,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再说大军全部退到四国岛,很可能在海面上遭遇梁军水师。再从四国渡海夺取邪马台的大和城也不是保证一定能成功的事。反正终究要与梁魏联军决死一战,不如就在这新安城与敌军决战。 最终还是司马懿自己拿定主意,他决心向四国岛撤退。促使司马懿做这个决定的是他想起当年在邺城南边与梁军那次大决战。 当年他说服曹丕,亦是集合几十万大军与梁军决一死战,但最终还是落败,被迫带着曹丕出海流亡。所以司马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到今时今日还心有余悸。 他正要开口向群臣宣布他的决定时,已有内侍匆匆走上殿来报道:“启禀圣上,长岛十万火急军情!肥州附近出现大批梁军战船!” 司马懿那刚坐会龙座的屁股又离开了座位,惊讶道:“什么?梁军水师离开了濑户海,进入了有明海?” 有明海是深入九州岛西部内陆的一个大型海湾。距离新安城最近的港口便是在这有明海的海滨,晋军的绝大部分水师也全部部署在有明海,此外晋军还在这里大批量打造战船,准备打造新的舰队。 只是这有明海只有一个出口,位于一个叫肥州的地方。这里有两座狗奴国所建的城堡,扼守着进出有明海的要道。若是这个地方被梁军水师封锁住,意味着司马懿要退往四国,必须翻山越岭走五六百里山路到达九州的东海岸,然后渡海。这需要耗费几天时间不说,关键是到了海边也没有足够的船只让部队短时间内渡过海去。 此时,殿下已有负责东海岸防御的羊牯出列道:“启禀陛下,依据前两日屯守东海岸宫崎的守军来的塘报,濑户海中的梁军水师不仅没有见少,反而数量增加了更多。” 听到这,司马懿的脸色变的煞白,又一屁股坐回原位,口中说道:“看来梁军又调派来了新的水师,那我们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集结兵力与梁魏军决一死战。我大晋命运全在这一战之上。” 司马懿没有猜错,当下九州四周的海域除了卫温的舰队,还有甘宁的舰队。远在洛阳的冯宇笃定卑弥呼会与曹冲联合,认为这是个能一战定瀛洲的机会。于是将甘宁统帅的南洋舰队也调到了九州。 续而,他又满脸肃穆的说道:“传朕诏令,即日起向新安集结所有能调动的兵力和粮草…” 就在司马懿在新安城中与群臣朝会时,魏军大队人马正向新安进发,乘骑在马上的曹冲看了一眼前后望不见尽头的队伍,对身边的郭嘉问道:“国相,此次我们倾国之兵而出,那司马懿能轻易与我们决战吗?” 郭嘉哈哈笑道;“他不愿意也得愿意,因为他们没有选择。朝廷的两支水师已经封堵住西边的有明海和东边通往四国本州的水道。晋军的绝大部分战船也被封在有明海中,剩余的一点战船不可能从其余海岸上将成千上万的晋军撤走。所以除非司马懿舍弃他的部队,否则不可能从九州岛走脱。当然他若真舍弃了自己数万人马,他即使逃脱了也什么都不是了。” 郭嘉说到这,脸色又肃穆起来道:“不过,这是他殊死一搏。困兽之斗,最为凶猛,我们也要做好重大伤亡的准备。” 从新邺到新安,虽然极目四望,处处可见崇山峻岭,但部队却是一直在平原坦途上行进。这道平原是由大大小小的盆地相连相接而成,因此某些地方非常狭窄。 曹冲郭嘉等人行着行着便发现前方的两侧山岭越靠越紧,曹冲对郭嘉道:“国相,前方必有要冲咽喉之地。”、 郭嘉立刻应道:“不错,前方十里处,臣在地图上将其命名为葫芦口,是道最窄处宽仅两里的峡谷。敢问王上,若汝是司马懿,会如何利用这道峡谷。” “那本王定会在此设伏。” 郭嘉听了这话,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曹冲顿时疑惑道:“他不利用这险要地形设伏还能如何?” 第804章 破关而入 郭嘉见曹冲疑惑便解释道:“设伏谁都能想到,攻方必定会派出斥候侦查并且着手清理这些伏兵,甚至还可能将计就计袭杀伏兵。所以奸滑的司马懿定不会设伏,而是直接屯兵在此狙截我军。” “那他是要在此处与我们决战了?” 郭嘉又摇头道:“不,只会在此狙截我们,不会决战。因为此处地形狭窄,虽适于防守,但并不适合两军大规模决战。他在此狙截我们只是为了用小股兵力先挫我们锐气。” 郭嘉话刚说到这,就有令兵策马飞驰而来,向他们报道:“启禀王上,国相,前方就是葫芦口。那里有晋军驻防,张郃将军的前军已列阵峡谷出口前,与敌军对峙。” 郭嘉点点头道:“传令,中军加速前进抵达葫芦口前列阵!” 说罢,他和曹冲在亲卫的簇拥下,策马抢先向前飞奔而去。他们来到张郃的军阵中时,张郃拱手对他们施个礼后说道:“国相果然预计不错,晋军在峡谷内和两边崖顶都部署了兵力。我军只能先行攻下两边崖顶,方才可能通过葫芦口。” 曹冲望着两边高达十余仗的陡峭山崖嚅嗫道:“可是这样的山岭,高的连箭矢和弩炮弹丸都抛射不上去,陡的羚羊都难以登上去。要我军将士冒着敌军箭矢滚木擂石以及各种未知的武器攀爬而上,那要折损多少兵力?” 郭嘉冷哼一声:“这正是司马懿的用意。兵力折损还是小事,关键是还能重重打击我军士气。还好,我们有徐荣将军带来的飞军助力。” 小半个时辰后,随着魏军号角声响,数以千计的中军步卒在两侧山崖下也摆开队列。崖顶,晋军紧握刀枪跃跃欲试,只等魏军攀岩便开始屠戮。 谁知,魏军军阵根本没有动静,反而是升起了几个庞然大物。那是徐荣带来的热气球。崖顶的晋军主将司马进见此情况,急忙叫道:“快用箭矢将它们射下来。”随即,箭矢如蝗般向这些热气球射去。可惜的是,距离太远了,有的箭矢刚刚够到热气球的牛皮皮囊,却因为力道丧尽而被弹落。 但是这些热气球吊筐中却有发发两尺长的箭矢陆续攒射而出,不停的射向崖顶。这些长弓手所射的箭矢虽然射程能达到崖顶,但距离过远,并不能命中任何目标。 不过,它们也不是为了狙杀晋军兵卒用的,只是为了正在空中翱翔的投弹羌鹰提供信标。一枚枚火爆弹落向崖顶,而后被长弓火箭点燃。崖顶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许多魏军兵卒顿时被烧成了火人。在晋军兵卒此起彼伏的凄惨哀嚎中,司马进急忙喝叫起来:“都快找避风无草木的地方避火!弓弩手射杀这些鹰隼!” 就在魏军兵卒在崖顶如同无头苍蝇般寻找草木稀少的裸岩之处时。几个热气球却悄然靠近了崖顶,而后吊篮突然飞出几个物件,直向崖顶飞射而来。那是几个带着绳索的特制飞爪,被装置与吊篮中的便携弩炮所射出。飞爪相继深深的射入岩石之中,特制的倒钩构件膨胀开来将岩石牢牢抓住。而后,几个人影顺着绳索向崖顶滑落。 司马进刚刚找到一个能躲避火头的地方,才发现魏军的这个情况,立刻感觉不妙,急喊道:“速速将魏军堵住,斩杀他们,砍断那些绳索。” 但是此时晋军正在慌乱之中,只有少数十几个附近的兵士听到他的军令,向对方迎去。冲在前方的几人离对方还有数仗距离,便被长弓重箭射翻在地。后面的兵卒与魏兵卒仅仅交锋一个回合,便被对方斩杀。现在这些魏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不是让司马进最震惊的,最让他惊奇是对方的兵士源源不断的从那些“升空灯”上滑落到崖顶。其实这些热气球还有绳索软梯悬挂在吊篮之上,魏军兵士们不断攀梯而上,再从软索上滑下。 司马进眼看登上崖顶的魏军越来越多,心一横,拔出佩剑道:“都给我杀!弓弩手射那些敌军升空灯!” 随后他身先士卒的率领本乱糟糟一团的晋军兵卒向对方迎去。双方随即杀成一团,晋军兵多,魏军兵精,一时间双方维持一个僵持不下但晋军微占上风的局面。可是无论司马进和他的兵卒怎么冲锋厮杀,也挨不到热气球绳索的边,魏兵还是持续不断的从空中滑落。 晋军的弓弩手在双方厮杀时也没闲着,一名弓弩手拉弓放箭射向了热气球的气囊,这次因为距离够近,噗的一声箭矢便插在了皮囊之上。可惜这点损伤减弱的热气球升力可以忽略不计,并没有什么作用。这名弓弩手倒是随即被一名魏兵一刀劈开了脑袋。随着登上崖顶的魏军兵卒越来越多,那些晋军弓弩手很快被诛杀殆尽。 杀成一团的双方步卒,魏军也开始越来越占据上风。司马进身中数枪,真正要面对死亡时,心中却恐惧起来。他浑身是伤,跌跌撞撞的向后逃逸而去时,却被一支重箭洞穿了脑袋。在司马进死前,崖顶的晋军就已经崩溃,如同无头苍蝇般奔逃起来。后面的魏军奋勇追杀。这崖顶虽然相对平坦,但去路却是崎岖山道,晋军哪里能逃的了,被追上来的魏兵尽皆杀戮,最终大多数人只能选择跪地乞降。 崖底的张郃见上面得手,用手一挥道:“虎豹骑随我斩敌。”而后策马带着两千虎豹骑顺着峡谷向前杀去。峡谷之中两千晋军严阵以待,重重鹿角拒马后是密集的晋军军阵,他们听到如雷鸣般的马蹄轰鸣,挺起了如林般的枪矛。只是这时,崖顶却落下了滚滚巨石大木,这些本是司马进为魏军准备的,现在却用到了晋军自己头上。 崖底峡谷中的晋军这才知道崖顶已失,在滚木擂石轰砸之下,哪敢再战,纷纷向后奔逃而去。张郃的虎豹骑随即毫无阻拦的穿过了那些鹿角拒马的阻碍,追杀而去… 第805章 九州决战 九州岛新安晋国皇宫。司马懿的书房勤政殿中,他正斜依在软塌上听着内侍将一封封来自各地军情塘报逐一报上来。 司马懿越听越眉头皱的越紧,因为传来的都是坏消息。什么有梁军水师在东海岸某某地点登陆夺取了某某城堡,什么梁军数条桨帆战舰闯入有明海击沉十余艘晋军战船,什么前往四国岛联络哪里附属倭国的信使失去了联络。 胸中逐渐烦闷的司马懿正要让内侍退下,自己静静时。另外一名内侍慌慌张张的闯入勤政殿急报道:“启禀圣上,魏军攻破了玄月关…” 他的话还未说完,司马懿眼中便是一亮。这玄月关便是魏军所说的葫芦口。魏军攻破玄月关本就是司马懿意料之中的事,他关心的是这一仗是否如其计划的那样重创了魏军。但内侍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同五雷轰顶般。 “…,玄月关主将司马进阵亡,以身殉国。我军守军全军溃败,所剩无几…” 司马懿黑着脸打断内侍的话道:“不要说这些。直接说给了敌军多少伤亡?” “回陛下的话,这塘报里未能说明敌军在此一战确切有多少伤亡。这塘坝是位于玄月关后方五十里处,一处我方堡垒的守军收集到的信息,而后呈递上来。不过,这塘报里记载了依据其收容的溃兵描述,说是敌军仅仅用了三个时辰便攻破了玄月关…” 司马懿脸上顿时露出杀气道:“不可能,玄月关无论如何不可能仅仅三个时辰就失守。一定是这些溃兵谎报军情,当斩!” 那内侍见司马懿动气,嚅嗫着继续说道:“塘报里还说,敌军是用一种巨型升空灯夺取了玄月关峡谷两侧崖顶,而后方才破的关。” 司马懿听到这方才相信这是个事实,重重的叹了口气。显然就算没有魏军的战损,仅凭这个战斗经过和时间就知道魏军不可能有多大损失。他在玄月关的兵马以及他兄弟司马进的性命算是白白损耗了。 不停喘着粗气的司马懿好半天才算是平复了情绪,向内侍喝道:“兵马集结的怎么样了?” 内侍立刻回应道:“回圣上的话,据大将军司马郎,前将军司马通呈上来的奏折来看,当下新安除了两万中原老兵外,还有六千倭兵,不算四国岛上的倭兵,还有三四千的倭兵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 “传朕诏令,令那些还没到的倭兵加速赶路,一定要在敌军到达新安之前赶到,否则杀无赦!” “诺” …… 两日后,魏军抵至新安城附近。当曹冲远远的能望见新安城的城郭时,已有令兵来报,说前方道路被晋军连营阻隔住,并且见魏军逼近后开始列阵。 这个消息倒是让郭嘉很感意外。他本以为晋军会据城固守,最多为了防止被围城会在城外设置个营垒与城池成犄角之势。但现在司马懿偏偏用了最不可能的战法,摆出军阵对决的架势。 此时,许褚也在他们身旁,听到这个话后说道:“王上,国相。晋军要与我们对阵决战,这岂不是件天大的好事,省了我们攻城,能够一战而定。” 郭嘉冷冷一笑道:“碰这么便宜的事就得想想其中有没有什么蹊跷,尤其是当我们的对手是司马懿这样的人物时。”而后他吩咐身旁的令兵道:“传令,全军在敌营十里外停止前进,安营扎寨。不要去理会敌军军阵。” 最后他便和曹冲许褚在众亲卫的簇拥下向前军策马而去。当他们到达前沿时候,果然发现空旷的原野上,晋军从左到右边列起了一个相当宽度的大阵。大阵左翼一直延伸到有明海的大海边上。隔着七八里远的距离,这一行人从晋军大阵的最西端一直跑到最东端,又从最东端跑回原地。发现晋军大阵宽达三四里,有步骑两万余人,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其它异样。 此时,对面的晋军可能是见魏军已开始安营扎寨,无意前行,便又在号角声中退回了大营。郭嘉已驻住战马,向营地方向望了片刻,还是没能想出司马懿能玩出什么花招。他又派出几十名斥候,抵近到晋军大营数百仗的地方,观察地面上有什么异常之处。若两军进行阵仗,此处便是魏军军阵所在的地方。很快,回报的结果还是没有什么异常发现。 曹冲在后面提醒道:“国相,不如我们让兵士们将升空灯升起来,到空中俯瞰,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很快,一个庞然大物在晋军大营十五里的地方冉冉升起。郭嘉站在吊篮中向下俯瞰,大地上十分平坦,远处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晋军营帐营垒。郭嘉又向四周看去,这里虽然是个三面环山一面靠海的盆地,但这个盆地相当的大,即使站这么高,远处的山岭也只在地平线上露出一丁点山脊的影子。郭嘉摇摇头,目光无意间投向了西面的大海。他身旁的曹冲突然发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怪了,偌大个海面,怎么一条船的影子也没有?此前斥候所报,晋军水师的主力战船不都是在这里吗。而且已经被卫温的水师封堵住了,不可能逃走。” 郭嘉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对曹冲道:“王上观察细致,提醒了臣。臣已将知道这司马懿如何打算了。他定是将兵将伏于船上,等梁军交战阵仗时,突然从我军后方登陆。如此我军必败。可惜他欲盖弥张,将海面上的船只全部撤走,一条都不剩,反而让王上察觉了异常。” 曹冲点点头道:“如此说来,我们这仗还是要请卫温再帮一次忙了。孤这就派人去联络肥州的卫温水师。” 两天后,亲自坐镇在晋军大营中的司马懿见魏军迟迟没有进攻,也耐不住性子了,在中军大帐来回走动着。就在他坐卧不安时,远处的号角之声隐约传来,已有令兵来报梁军正在列阵。 司马懿大喜,急令全军出营摆起军阵。不一会,两军就在旷野上摆起互相对峙的巨大军阵。不过谁也没有抢先发动攻击。 第806章 平定瀛洲 新安城西北方十里的旷野上,对峙了长达大半个时辰的魏晋两军军阵终于开始移动,在连绵不绝的号角声中,缓缓互相靠拢。 其中晋军的军阵是由一万步卒,五千战骑,六千倭兵构成。而魏军则有一万步卒,三千虎豹骑构成。从数量上看,晋军占据了兵力优势。但是魏军有徐荣带来的少量梁军助阵,特别是那三百长弓手足以抵扣掉晋军三千步骑。 魏军阵中,曹冲站在一辆指挥车舆上,手搭凉棚向对方看去,发现对方军阵后也升起一具升空灯,当然这个升空灯并非和梁军的一类,而是当年曹丕那个纸糊的那种。 两军军阵相距百仗时,双方架设着弩炮的手推车全都停住,弩炮手开始上弹轰射。不同的是,魏军有火爆弹,石弹,而晋军没有火爆弹,用更多的是石块和弩枪。看来,他们更多的是将弩炮当做投石机使用。 火球,石弹石块,弩枪在空中划过道道弧迹后落入对方阵中。魏军阵中,不时能看见弩枪洞穿盾牌后又刺穿步卒甲胄的场景,还有大石将前方步卒砸飞的惨像。晋军阵中,同样有很多人被石弹轰掉脑袋,被爆燃的烈焰烧成火人。惨叫哀嚎声充斥着整个战场,但并没有妨碍两大军阵继续靠拢。 魏军阵后突然射来一发发长达三尺的重箭。这些如同小型弩枪的重箭轻松洞穿了一名又一名倭兵身上的竹甲,之所以多是倭兵们中箭,是因为司马懿将他们排在军阵最前方做为炮灰。 晋军的军阵因为前方倭兵开始混乱,顿住了前进的方向,但并未影响魏军军阵继续向前推进。司马懿冷哼一声道:“传令,两翼铁骑出击!”与此同时,曹冲也令两翼的三千战骑向对方迎去。 晋军五千战骑中有三千虎豹骑,而魏军三千战骑中仅有一千虎豹骑。前者的兵力远远大于后者,按道理这种情况下,晋军应该将战骑排列成多排,来发挥数量上的优势。但他们竟然用了散骑冲锋的方式,如此做双方战骑会混战成一团,兵力占优一方便发挥不了数量优势。但这样却能尽量阻止对方战骑穿插到自己后方。 坐镇前沿指挥的张郃见两翼厮杀成一团的战骑,自己这方显出颓势,急忙对身边的徐荣道:“徐兄,请将长弓手调至两翼,支援我们的骑兵!”徐荣应了一声便策马而去。 左翼,一名魏军虎豹骑手刚刚砍杀了一名晋军常骑骑手,却不知道一支骑枪枪矛向他脑袋刺来。但是矛刃距离他脑袋仅有三尺时,却向地上落去,随同它的主人一起翻滚到地上。而它主人的脖颈上被一支三尺长的大箭穿着。 长弓手依旧能在双方混战中精准狙射到敌军战骑的骑手,得益于双方号服衣甲区别鲜明。这与司马懿篡位有关,司马懿篡位后因为心虚,在方方面面试图消除手下这些人对魏国的记忆,所以军中号衣都进行了大幅更改,原有的黑色号衣变成了淡黄色的纯麻号衣。即使虎豹骑也不例外。 就在双方战骑厮杀一团时,两军的步卒终于撞击在一起。盾墙碰撞着盾墙,枪矛,刀剑在盾牌缝隙中向对方刺戮,劈砍而去。一时之间杀声震天。惨叫嘶喊声也混杂其中,不断的有兵士倒在血泊之中。 当下无论两翼骑兵还是中间的步卒都陷入了僵持局面。长达三四里的战线上杀声震天,血腥气味逼人。此时数以百计的梁军兵卒突然出现在交战兵线的后方,并且架设起了便携弩炮。一发发小火球冲天而起,在空中划过高角度的弧形轨迹后,不偏不斜的落入晋军人群之中,腾空的烈焰顿时打乱了晋军的阵型。本僵持的局面开始被打破,胜利向魏军开始倾斜。 司马懿此时焦急起来,不停的眺目望向魏军后方,但那里并没有出现他预料的场景。又望向海面,海平线上一个桅杆帆影都没有。他心中嘀咕起来,按时间算这个时候埋伏在意处海湾中的晋军水师应该早就得到指令,并且现在载着五千晋军步卒出现在魏军后方。 他哪里知道,此时他的水师正在有明海的南部遭遇卫温舰队的全力猎杀。数以百计的战船已被撞沉。海面上到处都是一沉一浮的晋军兵士的人头。但是梁军战船战舰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直向海岸驶去,在距离战场五六里处的海岸登陆,而后卸下了船上装载的近千魏军虎豹骑。 就在司马懿焦灼不安自己的伏兵为何还没有出现时,却听到自己后方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他扭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只见成千的魏军虎豹骑排成一字横列,向晋军后方横扫而来。他嘴唇哆嗦着道:“快令两翼的夏侯霸,司马通率骑兵向后抵御敌兵!” 但哪里还来得及,即使时间来得及两翼的晋军骑兵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安然退出战场去迎击从后方来的魏骑。 半刻钟后,魏军骑兵就冲入了晋军人群之中,骑手们挥舞着斩马刀大砍大杀起来。 司马懿见势不好,本能的策马向东边逃逸而去,但是很快一名彪形大汉就策马拦在了他前方,对方哈哈大笑道:“司马懿,汝可还认得某否?”司马懿岂能不认识对方,正是许诸。还未张口应答,便被对方的大斧砍下了脑袋… 半个月后,乘胜前进的魏军迅速收复了九州岛全境,四国岛上本附属于晋军的大小倭国也望风而降。整个九州,确切说整个瀛洲基本被魏军平定。 到了修武十二年春,曹冲正式与邪马台女王储台语大婚。这也标志着梁国附属藩国魏国与邪马台的正式合并。冯宇也遣人千里迢迢为他们送来了一份大礼和一封诏书。 …… 长安大梁皇宫思悟殿内,冯宇正与左丞相诸葛亮闲聊着。 “圣上,魏王现独占瀛洲,若日后他再平定虾夷,完全统一东瀛列岛,实力会倍增,有了中原逐鹿之力。您真不怕日后生变?” 冯宇淡淡一笑道:“至少两三代内不会。因为按朕的诏令他们不能打造海军,而朝廷在濑户,对马等要冲之地设有多个海军基地,完全控制了海洋。另外北边那个冰天雪地的大岛也被北府军控制了。至于两三代,百余年后,朕这中原都不一定姓冯了,还能管他东瀛之地。不过到时无论谁占据中原,那里都会被看成天下九州的一部分,而不再是化外生番之地。” 第807章 苏莱曼山脉下的坞堡 修武十二年。在瀛洲平定后,大梁已成为东至瀛洲,北抵北冥,西至咸海,南至爪哇,纵横万里的庞大帝国。尽管在这样的疆域中大梁实际实行郡县制的疆域只有前朝大汉十三州外加缅州和东青州,其余疆域都是封国和称臣的藩邦管理。但却都处于大梁实际控制之中,因为无论在日落之地的咸海之滨,日出之地的瀛洲四国岛,还是常年冰封的北冥之滨,亦或是四季如夏的爪哇,都有大梁朝廷直属官军的据点和监视当地番邦封国的官员。 要知道,如此大的地域是冯宇短短二十年不到时间打下的。许多大梁的新疆域被控制占领后,并不意味着就长治久安了。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消化和巩固,调整它们。冯宇遂将国号改为文治,意为休兵止戈,文治天下之意。 时光匆匆,转眼就到了文治三年。这三年来,大梁再也没有增加过新的疆域,也没有更多新的对外征战。但这并不意外着冯宇享受了三年悠闲的帝王生活。相反这三年比他此前十二年还要劳心劳力。 郡县管理的十五州官员选拔,规避地方豪强和世家大族垄断地方权力,常备军兵士的调配,农地分配,商税的定制等等内政无疑是个巨大的工作量。当然这些冯宇不可能亲力亲为,即使大多决断也由左丞相诸葛亮来定夺,成百上千的四品以上的官员来督办,成千上万的官吏来执行,但依旧耗费了冯宇无穷无尽的精力。 除此,还有广大的番属之地,几大长使府等更是有事要做。尤其是北府,西府。当初冯宇为了快速控制这两块广大的区域,放权让这两府最高官长去做。但这也导致这两个区域的地方势力错综复杂,要做好平衡和长治久安,如同将一团乱麻捋顺了般困难。好在最终冯宇还是凭借自己的两世学识和一批精干文臣的鼎力相助,巩固了大梁在这两块区域的统治。吕布和马超以及他们的部将们也被召回了中原腹地,更换了一批新的将领和官员坐镇北冥城和蓝氏城。 …… 文治三年的除夕时节,白雪满地的长安城已是洋溢着一片节日的喜庆气氛。万里之外的信(印)度河口却有一处营垒。 说是营垒,但经过多年营建,实际上已经是一座军镇城池。城池内设施一应俱全,还建有内置港口,由水道水门通往城外的水面。这里日常屯有一个军团建制的梁军步骑和一支梁军西洋舰队的分舰队。不过,这个梁军军团虽是陆地做战部队,但却是隶属于林涛所统辖的西洋舰队。所以整个军镇,无论步骑战船,指挥权全部在这个名为西河口的军镇将官手中。 在西河口北八十余里处有一个坞堡。这个坞堡正好卡在苏莱曼山脉南端滨海的豁口上,此处是波斯高原通往身毒次大陆的唯二两个山口之一。另外一个是兴都库什山脉。 坞堡内常年屯守有百余名梁军兵士,他们直属于南边的西河口军镇管辖。 此时这座坞堡内同样充满着节日气氛。正是午饭时间,梁军兵士们三五成群的围坐在大院之中,一边吃着饭一边晒着太阳。他们都是万里迢迢从中原来此的大梁本土兵士,而非本地土著中招募。 一群兵士中的一个老卒放下手中的粥碗,啃了口夹着肥肉的大饼,含糊不清的对着另外一名年轻的后生道:“谢三蛋,汝过了年是不是就服役期满了,可以回中原了。” 那名叫谢三蛋的掰着手指一算道:“不错,开了春,某就是来此三年整了,算是服役期满了。就可以回家乡了。” 其余人听了此话纷纷恭喜了起来,有人还说道:“平日里,就见你也没多少开销,如此三年下来的饷银一定积攒了不少,加上朝廷的一次性安家费,也能在老家购几亩田产,娶个老婆了。” 这叫谢三蛋的脸一红道:“娶不娶老婆的,俺倒没多想,关键是服役完了日后能安心服伺爹娘了。”接着他话锋一转,对那老卒说道:“赵队率,您老人家在这呆多少年了,为何不见你申请退伍回乡啊。难道您这么多年钱还没赚够?” 旁边的人听了他的话,都笑着起哄起来道:“老赵在这干了六年多了吧,他属于募兵,饷银是我们的三倍,他除了日常喝点小酒,也不见他常去附近的胡人城中消遣。如此节省,想必积累的银子回乡便能做个乡间小财主。可却没见他有回乡的打算,难道是在这看上了哪个贵霜女子。” 说到女人,这些兵卒顿时就跑了题,从胡女,汉女扯到中土十五州何处出美女。那赵队率却神色黯然起来,他稀溜溜喝了一大口粥方才说道:“某老人家不回乡是因为某已经没有家人了,甚至某都不知道家乡在何处。” 众人一听都住了口,那老赵继续说道:“某小时候,中原大疫,十室九空。家人带着那时还年幼的我加入了流民团,向南方逃荒试图寻到一条活路。但最后只剩某一个人,只能卖身荆州世家大族做了仆佣。后来当今圣上在汉建安年间入住荆州,那世家大族也因为跟随刘备而败亡,某因此入了梁军,一直随着部队转战南北,于百战中辛免于一死。而后自愿被分配到此处,在这一呆就是六年。这个地方可以说是某人生中呆的最长的地方。所以某的故乡就是此处,自然是不想离开。待某年龄到了必须退役的时,便在附近胡人城中盘间店铺,购置间房舍,了此余生。” 众人一听皆唏嘘不已。当下,梁军的军制已被冯宇大幅改革。分为募用兵和征用兵,前者采取志愿形式募集,后者却是中原所有条件符合的家户必须承担的义务,服役期三年。 之所以两种兵制并行是因为,军队需要老兵,尤其是下层将校。但若是所有兵士都由老兵充当常年服役,那就没有多少人心甘情愿的来当兵,不可能满足的了大梁维持三十万常规军规模的兵源。 第808章 崛起的新帝国 坞堡中,就在这些兵士快要吃完饭时,两名混色是血的兵士突然闯了进来。那老赵认出他们是今日当值在外巡逻的兵士,顿时大惊失色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其中一人忍着剧痛道:“快!安息人,安息人来了!” 那名叫谢三蛋的年轻人一愣道:“安息人?安息人平时不是很本份老实的吗?最近的安息兵的据点在百余里之外,穿过这个关隘后,还要向高处走一整天时间。某在这三年从没见他们来过,倒是去他们那一次,和他们还换了点物资。” 那两名伤兵又说道:“来的是数百安息兵卒。我们将他们拦住,他们二话不说,对我等就是一顿乱棍。” 他的话音未落,老赵已经将手中的粥碗丢在一边,快步走到兵器架前,取了盾牌和兵刃,口中喝道:“一半人随同某去看看!另外一半人守在堡中!” 不多时,老赵带着四十名步卒,十骑重装骑兵来到了隘口之中。此处一面是临海数仗高的悬崖,另一面则是高耸入云苏莱曼山脉的山岭。有道斜坡向下直通老赵的坞堡,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要冲所在。当年梁军若不是因为取水不便,就会将坞堡建在此处。 此时,数百名安息兵士已经三五成群站在了那里,还有大批劳役样的安息人正挥锄扬锹,显然似乎是要破土动工什么的。 老赵大吼一声:“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大梁国境,犯边者格杀勿论。” 对方当然听不懂他的汉话,但听到他喊叫,立刻聚集起来站成了几排,严阵以待。老赵带来的翻译将话翻译成波斯语后,对方便叽里咕噜的回答了几句。他的意思是老赵有什么依据这是大梁的国境,大梁和他的萨珊王朝的君主可有过约定? 这老赵听后一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确实当下又不是后世,没有什么国际关系准则这一套。大梁和这个萨珊王朝又都是东方王朝,没有边界的概念,都奉行的是军队能杀到哪,哪就是实际边界的原则。至于理想中的国境应该是整个天下和世界。 但是老赵立刻反应过来大咧咧的回应道:“不需要依据,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我们的圣上是天子。天子你们懂吗?就是上天之子,整个天下都是天子的,包括你们这个撒什么三王朝也是我大梁的番邦。整个天下的人都是他的子民,包括你们见了圣上都得三叩九拜。你们敢犯我大梁国境,属于犯上作乱。” 当翻译好不容易将这段话翻给对方听后,对方一个络腮胡子的军官先是怒气冲天,而后哈哈狂笑起来。接着便叽哩哇啦的说了一大通。 他说萨珊王朝的皇帝才是万王之王,才是世界之主,世界上任何人都得服从他的命令。现在他们俸皇帝之命要在此修建城墙,凡是阻拦者格杀勿论。他数十下老赵等人不离开,他就要动手了。 接着这络腮胡子一声接着一声喊起来,老赵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知道他在报数。他后方的这些数百安息兵士们手握刀枪严阵以待。 即使在兵力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老赵仗着自己有十骑重骑也完全不悚他们。不等络腮胡数完,他已将手中斩马刀一举道:“兄弟们,杀!” 话毕,自己一夹马肚率先向这些安息兵士冲去。后方步骑也紧随其后,一股脑的杀伤前去。络腮胡也大喊一声,率领几百兵卒冲了下来。双方随即厮杀成一团。 那名叫谢三蛋的梁兵按照日常训练技法挺枪疾刺,骤然就将对面挥刀向他劈来的安息兵胸膛刺穿。由于谢三蛋站在斜坡下方,所以对方的兵刃斩了个空,鲜血顺着枪杆流到谢三蛋的手掌上,让第一次杀人的他禁不住颤抖了起来。就在他分神的一刹那,一把波斯弯刀斩入了他的脖颈中,划开了他的气管和动脉,血剑喷涌而出。 在双方步卒搏杀的同时,梁军的铁骑骑枪齐出,挑翻了一排排安息兵士。骑枪来不及从敌军尸体中拔出的骑手们挥舞起狼牙大棒,又砸倒无数安息兵士。但是他们的铁骑却无法发挥日常的战力,因为他们是从坡底向上冲,速度起不来。 尽管对方兵力是自己十倍,铁骑也没发挥不出优势,但在梁军步骑奋勇冲杀下,还是迫使数百名敌兵混乱起来并向后溃退,那些安息劳役早已跑的不见人影。 老赵追击到隘口最高点时,却发现敌兵又有大量步骑沿着临海的山道赶来,他又见自己伤亡惨重,急忙喊叫道:“撤,快撤,快将伤亡的兄弟们抬回去。” 等他们匆忙退入坞堡时,数以千计如同潮水般的萨珊大军将坞堡围的水泄不通,片刻后,这些安息兵却没注意到,一只信鸽从坞堡中腾空而起。 仅仅半个月后,居于长安皇宫中的冯宇就得到了加急塘报,报告中描述了这场边境冲突。冲突后果是萨珊大军围坞堡一日后,便被来自西河口军镇的梁军击退。但他们明显没有善罢甘休,开始在百里外的地方集结大军,看样子是要大举进犯梁境。 冯宇见到塘报不敢怠慢,急令所有情报网络收集有关萨珊的情报。短时间内理了个大概情况。原来,原本居于波斯高原的安息国也就是帕提亚王国早已灭亡,被当下的萨珊王朝取代。这萨珊王朝的君主名叫阿尔达希尔,也堪称一代雄主。 帕提亚王国并非他所灭,但是他以铁腕之力在帕提亚王国分崩离析之后,很快重新统一了整个波斯高原,此外还将实际控制疆域扩展到两河流域乃至地中海东岸。而且他的王朝与帕提亚相比,权力要集中的多,不同于后者是个由大大小小领主统治的王国。由此一个西起地中海东岸,东至苏莱曼山脉的庞大新帝国突然出现在大梁的西部。 冯宇将手中的文档向书案上一丢道:“又有大仗要打了,正合朕意。” 第809章 不同的战争目标 文治四年,春节刚过不久,整个大梁十五州就出现了频繁的兵马调动迹象。无论几条主要驰道,还是官道,亦或是乡间土路,都不时能见到大批部队兵马从上经过。除此,各个郡府县衙,增加了本年度的征兵额度。十五州从往年每年七万人的征兵额增加到了十万人。 各州各郡的府库中储备的粮食也开始络绎不绝的向外发放。这是因为原本从西洋通过缅州运送到大梁的部分粮草物资中止了,它们被转道送往西河口前线。所以发放府库中的储备粮草是弥补这个空缺。 此前,春节后的第一个朝会上,冯宇开始便向群臣表明下了讨伐萨珊的决心。实际上,他此前没有和包括左丞相诸葛亮在内的任何人商讨过。 不过对于冯宇的这个决定,群臣也都在意料之中,因为此前发生在西河口的“边境冲突”早已传到了长安城中。再接下来,在长安城的大殿上,群臣为应该动员多少兵力讨伐新起的萨珊帝国,仗要打到什么规模达到什么样的目地而争吵不休。 右丞相庞统出列向冯宇奏道:“陛下,依据情报。这萨珊帝国远非此前的安息能比,他占据了从信度河口至地间海东岸亿万亩的沃土,人口据说有近亿。更关键的是它距我中原万里之遥。就近的贵霜胡兵战力和对陛下的忠心都让其不堪用于征伐萨珊,所以讨伐萨珊主力只能是朝廷派出的大军。如此一来,若出动大军必然是劳师远征,最终徒劳无功…” 坐在龙椅上的冯宇眉毛一挑打断他的话道:“士元,朕已经决意讨伐萨珊了。汝就不用劝朕了。” 庞统连忙对冯宇叩首道:“陛下误会臣的意思了。臣并没有劝陛下放弃讨伐萨珊的意思。而是我们大梁毋须出动大军,而是如同当年平定东青州般,派出两三个军团规模的人马远征便可…” 冯宇又打断他的话道:“这萨珊不比东青州。它的面积是东青州的数倍,人口则是十余倍。最关键的是,它是一个新兴的帝国,非东青州三韩土著那种一盘散沙的状态。指望着如同平定东青州乃至北府军开疆那样滚雪球式的征服方式是行不通的。” 庞统又笑着回道:“可是陛下,若是我们并不完全占据这萨珊,而只是给其一个教训,迫使它的君主阿尔达希尔向我大梁称臣,臣认为只用三个精锐军团万余人,在西洋舰队配合下便能完成。” 冯宇摇头,坚定的说道:“不,朕不是要将萨珊打服,而是要将其完全纳入到辖境内。此战过后,萨珊将不复存在。” 庞统一愣,他没想到冯宇如此执意的要完全征服萨珊,立刻回应道:“陛下请三思…”边说边看了诸葛亮一眼 诸葛亮出列对冯宇道:“陛下,要达成您的心愿,臣估算了下至少要动用二十万兵力,钱粮更是无数。光集结兵力抵达前线就需要七八个月甚至更久。陛下可真的是想清楚了?” 冯宇此时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对众臣道:“诸卿,不要以为朕执意征服这萨珊是为了好大喜功。而是它实实在在的威胁着我们大梁最根本的安全。就是西方通往我们中原的海路商道几乎都在它的近海范围内,另外这片呈新月形的沃土本也提供了大梁日常运入十五州粮食的大半。更重要的是朕不去打他,他也会对我们的贵霜,身毒进行征伐。所以朕对这片土地志在必得,众卿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最后,我们并不需要二十万大军的兵力,而是只需十万就够了。因为在萨珊的西边还有一个强盛了数百年的大帝国罗马,也就是大秦。虽然它如今衰弱了不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旧有着相当的实力。据朕所知,那地间海本是罗马的内海,而现在这萨珊竟然占领了部分地中海东岸,那必然已与罗马交过锋,方才夺取了这块新的领土。按照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原则,我们说服罗马与大梁联合并非难事。” 诸葛亮见冯宇如此说,只好应道:“既然圣意已决,臣就不再劝谏圣上了。可如臣所说,即使十万重兵要调往万里之外的战场,至少需要五六个月时间。这个时间怕是那萨珊已对我军的据点营垒乃至番邦属国发起了攻击。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冯宇点点头道:“孔明所说的不错,所以朕早已飞鸽接力传书,令驻守蓝氏城的关羽军团越过兴都库什山山口,顺信度河西进,支援西河口。另外,北府军也会有所行动,牵制住萨珊可能发起的大举进攻。待我方十万大军集结完毕,便是席卷新月沃土之时!” …… 同冯宇一样,远在萨珊都城泰西封的阿尔达希尔也与群臣商讨过该怎么对付梁军。实际上,阿尔达希尔并没有大举攻侵贵霜和身毒地的意思。那与梁军发生冲突杀戮的部队本来就是去修筑长城。由此看出,他的本意只是巩固好传统波斯帝国的领土。 但冲突发生后,当地总督一边向远在数千里外的泰西封发去急报,一边自行调兵遣将,集结兵力,准备一举攻梁军的西河口重镇。 当阿尔达希尔向他的群臣透露这个消息后,他的大臣将领们也议论纷纷起来。有的认为应该大事化小,有的认为应该给梁军一个惨痛教训,攻占西河口。甚至还有人认为应该趁机攻入贵霜和身毒腹地,完成前两个波斯帝国,历代波斯帝王都未曾经有过的伟业。 阿尔达希尔最终决定只是给梁军一个惨痛的教训,阻吓住梁军的西进的念头。促使他做这个决定的是他知道大梁的实力不容小觑。在他身为安息帝国将领时,便对这个从遥远东方而来,名为梁的国家注意起来。待他统一波斯后,更是收集到更多关于大梁的情报。 阿尔达希尔对群臣说道:“给他们一个教训,然后最好和他们达成一个和平协议,同时我们要筑起城墙,此外还要针对梁国积极备战。” 第810章 西河口之围 信度河河口的西河口军镇中一片萧杀,每个梁军兵将的脸上都是紧张之色。他们中只有少数招募老兵见过如此多的敌军。 成千上万的萨珊步骑越过了苏莱曼山脉南端的豁口,顺着斜度颇大的山坡滚滚而下。他们的骑兵也是清一色的人马俱甲的重装铁骑,而且这些重装铁骑还配置了弓弩,显然他们比梁军的重骑多了骑射优势。他们的步卒有手持圆盾的矛兵,有背负三根短矛的标枪投掷兵,还有仅配备短刀的投石轻步兵,弓弩手则是由来自地中海东岸精于弓射的叙利亚弓箭手充当。 隘口斜坡下的那座坞堡已被梁军放弃。萨珊军占据坞堡后,直接冲到西河口军镇附近迅速的展开,将三面城墙团团围住。一名梁军将领站立在城头,悄然观察着这些萨珊兵卒。他便是西河口的梁军主将,姓严名槐。他的父亲便是已病故的老将严颜。 两天后,严槐又如常登上城墙墙头,向城外的萨珊军眺望。此时,萨珊军早已在城外搭建起接天连地的军营。营垒中满是些密密麻麻的营帐。严槐观察了一阵,还是没有发现对方发起进攻的迹象,口中便嘀咕道:“奇怪,如此优势的兵力,为何迟迟不展开攻城?他们是在等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一名亲兵叫嚷起来:“将军,汝看,敌军又来了一彪部队!”严槐放眼望去,果然通往隘口的那条大道尽头处,一支萨珊军旅浩浩荡荡的行来,这支军旅显然是个辎重部队,拉着上百乘配有双马的四轮辎重大车,甚至还配有披挂重甲的战象。 严槐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定是他们此前来的部队没有携带攻城器械,只是为了尽早将我们围困住,而后等器械来了方才发起攻击。” 他顿了一顿,又突然说道:“若是我们能将他们这支辎重部队突然出其不意的打掉,定然会有助于我们守城时减少不少伤亡。” 他的亲卫提醒道:“将军,我们现在被团团围住,如何出城攻袭他们。“ 严槐冷笑着应道:“别忘了我们是海军水师,陆地上被围住了,不是还有海路吗?” …… 萨珊的辎重部队并没有多少人马护卫。这也不奇怪,方圆数百里内,只有西河口这个被重重围困之地有两三千梁军,再也见不到一个梁军的影子。至于那些附属于梁军的贵霜贵族仆从军,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首先这些贵霜军并不愿意为梁国死战,其次他们的战力也太弱了。 这几天内,就有过一次一支十余骑的萨珊侦查骑队偶遇数百步骑贵霜军的事例。这是支出了自己封地狩猎的贵霜翕侯人马。战斗结果是后者被萨珊侦查骑队在小半个时辰内击溃。 所以萨珊的将领方能放心大胆的让这支辎重部队在五十头战象护卫下大模大样的向西河口行来。此时他们距离西河口城池还有七百多仗的距离,却没注意到西河口的水门已悄然打开。 十余条桨帆战舰驶出西河口水门,在顺风的情况下,风帆鼓满,桨翼翻飞,如同离弦之箭般向这支萨珊辎重部队右侧的海滩扑来。 紧靠海岸营垒中的萨珊兵士首先发现了这支船队。但他们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辎重部队正在行来,当然也就不可能知道这支船队是为了袭击这支辎重。他们只当梁军的战船在重重围困之下,带着重要人物逃跑了。这些萨珊兵士只是大呼小叫的吹着呼哨,起着哄,嘲笑着梁军的懦弱。 片刻钟后,那支正在海滨行进的辎重也发现了梁军战船,而且发现这些战船正向海滩上冲来。便都开始惊呼警示起来。 “小心,这是敌军的战船!” “快,拿兵刃,列阵准备御敌!” “快让战象到海滩上来,拦住他们。” 就在他们乱喊乱叫时,这十余条梁军桨帆战船相继冲上了海滩,船上战兵和桨手们手持兵刃跳到齐腰深的海水中向岸上冲来。 当五十头战象在水岸边的黑色岩石上列为一排时,萨珊的将官方才发现之间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梁军桨帆战舰上的弩炮齐发,数十颗火球向着战象群抛射而来。火爆弹落在坚硬的岩石上,顿时爆裂开来,腾起丛丛烈焰。这些烈焰很少有能灼烧到战象的,但却让怕火的战象惊吓不小,有的畏首缩步不敢前行,有的甚至躲闪起来。 轰的一声闷响,一发火球不偏不倚正中头萨珊战象的脑门。火爆弹撞击坚硬的象甲后爆裂开来,整个大象的脑袋都燃烧起来。这头战象悲鸣着,撒腿乱奔乱跑起来。象背上的萨珊兵士顿时被颠落下来。整个象群看到这个景象也都失控,纷纷四散而逃。许多萨珊兵卒因此而被踩成肉泥。 数以百计的梁军水手战兵们乘机冲上海岸,标枪齐齐向萨珊步卒投掷而去。那些辎重兵士纷纷被标枪洞穿了身体,剩余兵卒与占据数量优势的梁军交锋片刻便被尽皆斩杀在地,幸存的少数人惊慌失措的转身就跑。 不一会,那些辎重大车都被熊熊燃烧的烈焰所吞没。当萨珊大营中的援军赶来时,这些辎重车都被烧成了一团火球,梁军也乘船向西河口城中退去。 萨珊军的主将内贾尔特知道此事后气的哇哇大叫,猛抽自己的耳光,责怪自己未将西河口城中的情况事先摸清楚。他若是知道城中还有个军港,并且还有二十余条各类船只,绝不会让后方的辎重部队如此没有防护的赶到此处。 等他情绪稍稍平复,便对令兵说道:“速速派快骑向卡来奇港请求海军支援,我们要从水路将这座城池彻底封死!” 一天一夜后,西面的海平线上升起无数个桅杆帆影,接着海面上浮现出大批的桨帆战舰。它们停泊在西河口水门外的水面上,将水门也封锁住了。不过此时,梁军停泊在军镇码头中的战船部分已撤到了城外的海面上。 第811章 水门夜袭 拂晓,严槐早早就从睡梦中醒来,如常披挂好甲胄,准备登上城头察看城防。他刚刚步出府衙的大门,就听到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接着又是同样的巨响接二连三的传来。 他心里暗道不好时,就有令兵向他奔来报告道:“将军,敌军开始攻城了!他们正用投石机四面轰射城墙!” 严槐二话不说,急匆匆的向城墙上迈步冲去。他刚登上城头,耳边又是一声巨响。飞溅的土渣将他的脸庞崩出一道血痕。他连忙如同其余兵士一样,伏身在垛墙之后,露头向外张望。只见仅这一面城墙下,就有三十余具体型巨大的投石机。这些投石机也是配重式的,发射出来的石块威力无比,连包裹在土坯城墙外的石砖都能击的粉碎。 仅仅片刻钟的时间,颤栗的城墙上就有大片的石砖脱落下去。梁军也随即用弩炮展开还击,这些弩炮本就安置在一些特制的专用于掩护弩炮的高大垛墙之后。先开始是一发发和火爆弹同重的石弹被抛射出去,用以校正弩炮的仰角和方向。待石弹能连续命中对方的巨型投石机后,方才会改用火爆弹。与此同时,梁军的长弓手也开始狙射那些操纵投石机的敌军兵士。 数名萨珊兵士正忙手忙脚的操纵着一台巨型配重式投石机。当他们刚刚发射出一枚大石,正将投臂拉下扣好时。却听到轰隆一声闷响,飞来的一发石弹正好击中了锁扣投臂的横杆。喀喇一声响,那横杆断裂,回弹的石头又砸中一名萨珊兵士的脑袋,顿时让他颅碎而亡。与此同时,空中传来惊恐的叫声,原来一名正在给这架投石机上石块的萨珊兵士,被投臂末端用于挂石袋的铁钩钩住了衣服,整个人被生生的抛投了出去,摔砸在西河口城墙上,当场变成了肉饼从城墙上滑落。 片刻钟的时间内,又有两颗石弹击中了这具投石机不同部位。显然梁军已测算校正成功了这具弩炮的参数。开始抛投出火爆弹,当火球从天而降后,整个投石机便被吞没在烈焰之中。 另外一具已上好石块的投石机附近,一萨珊兵士正要扳下扳机,却被一支三四尺长的重箭贯穿了胸口。另外一名兵士上前,用力扳开机扣,才算让石块抛投出去。 尽管梁军用弩炮和长弓手拼命还击,但也不可能完全阻止这些巨型投石机的持续轰击,只是大大延迟了它们摧毁城墙的时间。 严槐心中暗道,如此轰射下去,迟早会将城池轰塌。正在此时,那些投石机却陆续停止了轰击。严槐心中纳闷,在垛口处探头张望,发现萨珊军正在拆卸这些巨型投石机,明显是要转移他们。 原来萨珊军主将内贾尔特也在心疼自己的这些造价昂贵的重型投石机。生怕再继续轰击下去,这些宝贝疙瘩都会被梁军毁了。 内贾尔特心里明白,梁军的弩炮打固定目标奇准,但轰射运动的目标,因为无法连续校对弹丸落点,除非直射,否则仅依靠抛投是无法打准的。他急中生智心想,这几日风平浪静,船只甲板上和陆地上差不多平稳,我何不将这些投石机装到战船甲板上,对这城池临水的一面进行轰射,轰塌了这一面城墙同样可以轻松攻入城中。 不过等这些巨大的投石机被拆卸完毕,再用辎重大车转运到萨珊海军的那些宽体桨帆战船上,最后再在甲板上安装起来时,夕阳已落在海平面上。对于萨珊军来说,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内贾尔特只能等到第二日天亮后再次发起攻击。 夜幕深沉,天空中没有月亮,却是满天星光。西河口城水门外的海面上不时能看到穿梭的萨珊军巡逻船。这种巡逻船,类似梁军的舢板或小型维京战船,每船配置七到十人,还配有独桅帆,速度极快。因为当下萨珊战船上安装了重型投石机,更是加强了针对梁军水门的戒备。 除了这些巡逻船,内贾尔特还专门指派了条战船专门监视着水门。只要梁军的战船打开水门,向外发起攻袭。停泊在附近水面上的萨珊战船会立刻收到警示,利用兵力上的优势一拥而上“群殴”对方的战船。 在水门一侧有一个不起眼的侧门。那门的上沿只高出水面两尺不到的距离,这还是落潮时,涨潮时整个门洞都是淹没在水面下的。萨珊人只当这是个城中的排污口,所以也没当回事。 但就在此时,一个接着一个貌似水桶样的东西从这个洞口中“漂了”出来。实际上,这是梁军的半潜船。西河口军镇拥有九条这样的半潜船只。 九条半潜船陆续出了“洞口”,如同潜伏在水中的巨鳄般悄然而缓慢的向不同目标扑去。他们的瞭望筒在白天是很有可能被对方的巡逻船只或大船上的瞭望兵发现的,但在这夜色深沉的半夜,视力再好的人也难以发现他们。 那条专门监视西河口水门的战船甲板上,一名萨珊军的将官正吹着口哨来到船沿处,准备对着大海撒泡尿。正尿到一半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整个船身一震而后倾斜了二十度的样子,那将官猝不及防的噗通一声栽入海中。随后不久,船上的其他兵将也发出了惊呼声。 原来一条梁军半潜船在这条战船背向西河口城的一侧浮出水面,距离战船的船舷仅有十余仗的距离。 而后梁军水手们用几息时间就给甲板上新型弩炮套上了粗大麻花状的脱硫橡胶皮筋,近距射出了一发石弹。石弹瞬间就洞穿了萨珊战船的船舷,造成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 十几息后,萨珊战船上的兵士刚刚反应过来,知道附近有敌人时,一发火球从此前那个脸盆大小的破洞中钻入船舱之中。密闭的船舱中顷刻间产生爆燃,火焰从各个缝隙孔洞中窜了一窜,而后萨珊兵士们的惨叫哀嚎声响成一片… 第812章 城头血战 不长的时间,西河口城外的水面上就已是火光冲天,已有近二十条战船被梁军火爆弹燃起大火。 半潜船除了持续用弩炮近距轰射周遭的战船,甚至有些半潜船上的梁军兵士们乘机接舷冲上某些没有防备的萨珊战船甲板,对着那些猝不及防的萨珊兵士大砍大杀起来。 与此同时,西河口城的水门突然打开,十余条桨帆战舰也从城中冲出,鼓帆扬桨,如同离弦之箭般向着一个个目标冲去。那些萨珊战船已在半潜船的突然袭击下,混乱成一团,根本无法实施海军主帅制定好的应对之策。 乱成一团的萨珊军战舰各自为战,混乱之中无法辨识敌我,只能先行脱离战场。只是那些装载有重型投石机的战船行驶速度非常缓慢,走脱不及。 在木头的碎裂声和兵士们惊呼惨叫声中,萨珊军的这些走脱不及的宽体桨帆战船,被梁军桨帆战舰船艄上的金属撞角一条条的撞毁撞沉。当然装载在他们甲板上的巨型投石机也随之一同沉入海底之中。 过了小半个时辰,萨珊海军才算从混乱中摆脱出来。撤到外围的数十条萨珊战舰在统一指挥下,重新杀回。不过此时,梁军的战船也纷纷撤回城中。等众多的萨珊战舰杀到时,水门的闸门又轰然关闭。左右两侧半潜船行出的那两个水洞也没铁栅封住。 内贾尔特早已在睡梦中被令兵叫醒,他赤着脚慌乱的跑到海岸边,眼里眺望着火光冲天的水面战场,心中却祈祷着千万不要有太大损失,特别是那些巨型投石机。 但随之而来的战报让他捶足顿胸,懊恼不已。这一次突袭,萨珊的水师损失了近五十条大型战船,十余条巡逻小艇,而梁军只损失了两条战船,还有一条半潜船。那半潜船上的兵士在弃船时,还点燃了船舱中残存的所有火爆弹。 天色大亮时,萨珊军在西河口城外又列起军阵。内贾尔特杀气腾腾的站上指挥车舆,拔出佩剑对西河口城狠狠一指道:“全军进攻,今日必须攻破此城!” 上万的萨珊兵士齐声呼喝着口号,而后踩着战鼓的节奏,冒着箭矢和飞石,黑压压一片的向城池推进,并且越来越快。临近城池不到三十仗时,他们中的弓弩手箭矢齐发向城头射去。 城头一名长弓手搭好箭后,起身就要给对方一箭,他还没来得及瞄准,却被城下飞来的一支箭矢没入了胸膛。萨珊的叙利亚弓箭手中的一些老兵,箭法不逊于梁军长弓手中的精英,箭术也是其准无比,可以用箭无虚发来形容。他们乱箭攒射和精准狙射搭配使用,有效的压制住了城头的长弓手狙射。 萨珊军阵中,又传来连绵的号角声,着是冲锋的信号。他们的盾墙如同大海波涛一般分开,大批兵士端着攻城云梯从空隙中奔涌而出。很快,西河口城的三面城墙上竖起了无数的云梯。同时,还有八个攻城楼车也在加速向城墙靠拢。 萨珊步卒们攀梯而上时,便有滚木擂石源源不断的从城头落下,接连不断的有萨珊兵卒被大木大石砸中身亡。萨珊的叙利亚弓箭手们开弓更加急促了,城头梁军兵士的耳旁满是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一名梁军兵士刚刚从垛口抛下去一大段碗口粗的木头,自己便被一箭射穿了咽喉。 在这些弓手精准无比箭术的压制下,梁军抛投的滚木擂石顿时稀疏了起来。那些攀梯而上的步卒乘机加快了步伐,距离城头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垛口下的拳头大的孔洞中伸出一支支带着点燃灯芯的竹筒。 紧接着一条条火龙从竹管中国年喷薄而出。这火龙不长,但足以够的着登城云梯。几个刚好正对着火头的萨珊兵卒顿时被烧成一团,惨叫着从数仗高的云梯上跌落。被火龙裹卷的云梯也熊熊燃烧起来,不到片刻时间它们就被烧断为两截,城脚下,东倒西歪的云梯残骸到处都是。原来,梁军在垛墙后还安置了喷火油柜。其实就是简易的鼓风装置加上存储石脑油的箱柜组合而成。虽与后世的喷火器无法比拟,但在当前时代的战场上却是用于守城的一个大杀器。 与此同时,那几架攻城楼车也靠上了城墙,在与城头平行等高的位置放出了飞梯。萨珊兵卒们从楼车中一涌而出,向城头杀来。垛口后站起两三名梁兵,奋力将手中矛枪向敌军投而去,随即自己也被乱枪乱矛捅成了蜂窝。还有一名梁军兵士伏倒在垛墙后,拼命的拉动着喷火油柜的鼓风把手。不过萨珊人的攻城楼车是用原始大木构造而成,也未用什么易燃的护具。因此很难将这些楼车烧毁,只是让正在楼车中顺着梯道冲向城头的萨珊兵士们感到阵阵热浪袭来。 萨珊兵卒们从飞梯上刚刚涌到城头时,梁军的后备部队也赶了过来,密集标枪向他们抛投而去,瞬间便呼啦啦倒下去一批人。梁军奋勇拼杀,终于将对方的攻势扼住在城头,便携弩炮此时也开始发威。位于梁军军阵的后方,那些便携弩炮也被架设起来。火球越过梁军人群,直接掉落到对方人群之中,顿时让萨珊兵卒慌了手脚。 就在此时,城池下的萨珊军阵有响起了一种声音的号角。听到这声音,城头萨珊军争先恐后的向楼车中退去。 严槐见到这一幕,不禁一愣,满脸的疑惑。这也难怪,攻上城头的萨珊军们虽然受制于梁军城头军阵和便携弩炮,难以前进。但他们毕竟还有人力优势,只要再坚持半个时辰,胜利的天平就可能向他们那边倾斜。而当下,却白白的放弃了。 当严槐向城外眺望时,顿时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远处,那信度河所消逝的地平线上,升起了一些旌旗,还隐隐约约看到一些小如黑点的人马身影。不用问,这是梁军的援军来了。 第813章 关羽来了 当得外围斥候报告说有支梁军援军前来时,内贾尔特第一个反应是来的定是梁国的贵霜仆从军,因为方圆五六百里内没有一支真正的梁军部队。 即使那支被梁军长年雇佣的中亚希腊王国—巴克特里亚的遗民佣兵团,也不可能赶来。他们驻守在身毒南方九百里之外的科钦城,用以震慑已经降服于梁军的身毒各国,特别是南方的朱罗国。理论上,九百里距离若急行军,数天之内应该能赶到,但这两地之间还隔着五百里宽的大沙漠。 随后来上报的斥候又报告了更多这支军队的细节,他们样貌上是典型的东方人,而且全部是骑兵。战马甲胄远比贵霜贵族的武装要精良的多。所以这支部队不大可能是附属于梁国的贵霜仆从军。 内贾尔特这才警觉起来,他立刻问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 “报告将军,我军近距观察的斥候不幸被敌军发现,已经阵亡。这些情况是远距观察的斥候传回来的。所以敌人人马确切数量没有探查清楚。但据斥候说,敌骑应该在千骑以上,五千骑以下。因为他们骑队在大地上奔涌时,众马奔腾的蹄声如同夏日滚雷般在鸣响。” 听到这,内贾尔特心中有是一紧,他随即而来的反应就是赶快收兵撤军,以免本方军队在对方内外夹击下被击溃。稍后,他部队便停止了攻城,又如同潮水般向苏莱曼山脉南端的那个滨海隘口上退去。在西河口城下只留下无数登城云梯和楼车的残骸,还有横七竖八的萨珊兵士的尸体。 小半个时辰后,那支梁军骑队已然飞驰到西河口城下。严槐定睛向城下一看,这是一支由轻骑飞羽组成的纯骑兵部队。为首的一员将领红面长髯,威风凛凛,使一口刀头完全卷曲呈半圆形的长刀。严槐自然是认得此人,他便是当年名满天下的猛将关羽。自丧失记忆,归顺梁军后,便被安排到了蓝氏城驻守。 严槐急忙步下城头,将城门打开亲自迎接关羽。他双手抱拳道:“想不到关将军如此神速就赶来了,若将军不是及时赶到,怕今日西河口便会被敌军破城。” 关羽跳下马来,爽朗的笑了一声道:“某接到圣上万里传书的诏令后,便带着本部兵马从蓝氏城出发,翻越兴都库什山抵达富楼沙。因恐汝这里吃紧,索性先带了麾下两营轻骑飞羽日夜兼程的顺着信度河提前赶来,其余部队还在后方,恐怕还要一两天时间才能赶到此处。” “即然如此,请将军带着兵马速速入城。敌军恐怕会去而复返。” 关羽一摆手道:“不!若是我们入城,那这西河口军镇还是难以避免被围。不如某在距离城池数里处扎起一座大营,与西河口互为犄角之势。敌军若摸不透我军兵力底细,想必一时半会间不敢上前与我们对阵。等他们醒悟过来,我军后方援军也已经赶到了。” 严槐点点头道:“此计甚至好,不过…”他顿了下语气又接着道:“不过这对于将军而言风险太大,万一敌军知晓了将军的虚实,或者是放手一搏,凭将军这千余轻骑,怕是在城外难以抵挡住敌军的进攻。” 关羽捋捋长髯,哈哈一笑道:“无妨,某心中自然有数。汝只需借某一营辎重兵,助某修筑营垒即可。” 小半个时辰后,一队辎重兵便从西河口城中开出,在城池东面信度河上游三里的地方开始构筑营垒。与此同时,稳下心神的内贾尔特也派出斥候,对西河口再做打探。 数名萨珊斥候侦骑策马在西河口附近的原野中飞驰着。他们已将西河口那个新耸立起来的梁军营垒中的敌情打探清楚,当下正是要回营禀报他们的主将内贾尔特。 这里虽然向南两三百里就是漫漫黄沙的大漠边缘,向北百里就是波斯高原的荒凉戈壁,但信度河流域还是郁郁葱葱,草植繁茂的样子。这些萨珊斥候为免于被对方游骑发现。刻意放缓马速,在树林和灌木丛中悄然穿行。 但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完成任务离开的那一刻就被梁军发觉,并派出了数队斥候追踪他们。此刻,他们没注意到空中翱翔的几只鹰隼,那是梁军斥候特有的东海游隼。其中一只鹰隼发出告警的鹰啸后,向着树林中几乎垂直的俯冲下来。带着金属趾套的利爪在一名萨珊斥候脸上留下三道深深的爪痕,而后再次冲天而起。斥候一声惨叫,双手捂脸差点跌落马下,其余人顿时大惊失色。 与此同时,狗吠之声从较远处的传来。为首的斥候叫道:“不好,我们被对方发现了,快撤!”说罢,他们兜马便走。但是他们身后很快传来了战马在草木中穿梭的窸窣声和马蹄声。经验丰富的他们凭借这声音就判断出对方至少有十骑左右。这让他们更不敢迎战对方,只有拼命逃跑一他条路。 很快,他们出了这片树林,眼前是一片宽阔的草原地带。草原上有条宽约两仗的土路,这条土路的尽头便是那条通往苏莱曼山南端临海隘口的坡道。 后方的追兵已经开弓放箭,箭矢破空的咻咻声不停的在他们耳边传来。接连有两三人在中箭的惨叫声中滚落马下,又有一人被对方的撵山猎犬追上,硬生生的撕咬下马鞍。那名乘骑良驹的萨珊斥候头目在疯狂扬鞭打马中领先了他同伙百余仗距离。 半个时辰后,这萨珊斥候头目已听不到后方追兵的动静,并且那条通向隘口的坡道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就在他以为自己脱险时,耳中却听到了一种奇怪的窸窣莎莎声。那应该是一种动物在草丛中飞速奔跑的声音。 就在他扭头四顾时,一只猎豹如同离弦之箭般一跃而起,扑在了他的声上。还没等他发出惊呼之声,猎豹的獠牙便嵌入进了他的脖颈之中。尸体随后滚落马下。 第814章 虚虚实实 内贾尔特等了两天,派出的三路斥候只回来一个人。而且此人所在的斥候队刚刚靠近西河口军镇,就遭遇到附近巡逻的梁军。一番激战只有他一人跑了回来,他唯一带回的信息就是梁军在西河口城旁几里处有搭建起一座营垒。至于营垒中有多少人马,什么兵种完全一无所知。其他两队斥候,则是干脆音讯全无,想必已是凶多吉少。 内贾尔特开始琢磨起来,这梁军的警戒程度定是比此前高出不少,派出了更多的斥候设立了更多岗哨,才让他的斥候们如此受挫。那么梁军为什么要不惜代价这么做呢?自然是为了防止自己探明他们的虚实。这里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支来增援的骑队实际不多,也就千骑,若被自己看出来便会立刻再次遭到攻击。所以虚张声势的建立营垒,震慑自己不敢轻易去攻。 他将这个想法和自己的副将一说,对方沉吟片刻道:“这种可能性很大,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有意让我们这般想,但实际却给我们布置了个圈套,等我们入瓮。” 内贾尔特一想也是,这兵家之事虚虚实实,岂能完全依靠猜度对方的想法来决策?他思来想去,决定即不冒险,也不能错过机会。 于是他派出了一支两千骑的战骑,直接去攻击那个梁军营垒,探知虚实。若是对方真是没多少兵力,自己这两千骑即使攻不下营垒,也能全身而退,自己发大军前去碾压即可。反之若是对方圈套,丢掉两千兵马总比全军覆没的好。 这两千萨珊战骑奔涌到西河口城与营垒之间,列阵以待,在将官[]的带领下开始齐声用生硬的汉话叫骂起简短的粗话来。 过了片刻时间,城池中没有动静,那营垒的寨门却是猛然打开,呼啦啦涌出一股战骑。正是关羽率领千余轻骑奔腾而出。这次他冒了奇险,没有在营垒中留有一兵一卒。 萨珊众骑的将领见此情景,连忙呼喝着要大家准备。他的话音未落,第一轮箭雨已向他们疾射而来。在上千支箭矢的密集倾泻下,数以百计的萨珊战骑中箭倒地。到处都是人喊马嘶的声音,萨珊骑队也乱成一团。不过,萨珊战骑的部分骑手们也已取出弓弩,开弓还射。梁军的轻骑飞羽也有不少人中箭。 双方在轮番互射中撞击在一起,轻骑飞羽们挥舞着斩马刀冲入了对方的骑阵。一名梁军轻骑骑手的刀锋刚刚划开一名萨珊战骑骑兵的脖颈,自己便被突如奇来的一枪挑落马下。那名萨珊骑兵还没来及收回自己的骑枪,关羽就挥舞着大刀杀到近前,一道青光闪过,这萨珊骑兵的脑袋就飞到半空之中。关羽收刀时,又顺手让刀锋割开了另外一名萨珊骑兵坐骑的脖颈,那坐骑一声悲鸣,便将自己的主人摔至马下,而后被双方奔腾的战马踩踏成肉泥。 萨珊战骑有一小半是人马俱甲的重装骑兵,总兵力又是关羽的近一倍,因此实力上占据了不少优势。他们开始在梁军轻骑飞羽突击之下有些混乱,但随后就镇定下来,与梁军战骑来回互相对冲。 在无休的厮杀中,随着时间推移,萨珊战骑越来越占据上风。不过关羽丝毫没有慌乱,他在几次与敌阵对冲中已找了对方的主将。他勒转马头,带着残存的七百余骑向着对方黑压压一片的骑队再次冲去,口中高声喊叫道:“锥形阵!” 七百余骑在其身后迅速的变换阵型,形成一个锥形的骑阵。不过关羽并非在最前方,他的三名亲兵排成品字形挡在他前方。另外各有两名亲兵护在他左右。 最前方那名亲兵距离敌骑阵还有五仗距离时,当胸中了一箭跌落马下。而后这个锥形骑阵方才冲入萨珊众骑之中,前方两名关羽亲兵挥舞着四尺长斩马刀猛劈猛刺杀。 其中一人与迎面而来的敌骑撞在一起同归于尽。另外一人战马刀刀锋劈在对面敌骑头上,可惜对方是重骑,戴着坚固的铁盔,只飞溅起几颗火星。而后他便被对方一枪捅落马下,骑枪穿过他的躯体无法再被收回。这名萨珊重骑也随之被关羽身后的轻骑飞羽用斩马刀生生的切掉了脑袋。 关羽本人则是将青龙偃月刀舞成了一团青光。在他前方的敌骑无不被这段刀光卷落马下,变成了残肢断躯。关羽每杀一人便进一仗,眼中却盯着敌将不放。那萨珊的将官眼见关羽奔着他杀来,已然心慌,口中高呼道:“快挡住他,挡住他们!” 话音未落,他前方的三名萨珊战骑已经相继翻滚到马下。关羽距他已是两仗不到,这萨珊将官脑中一片空白,也顾不得许多了,拨马便要向一侧逃去。关羽挥刀砍他已是来不及,直接挺起青龙偃月刀猛的往前一送,刀头半圆形的锋利刀刃直接铲入对方背脊之中,将脊椎,心脏,胸骨齐齐切断。而后他的尸体便被关羽挑于半空之中。 与此同时,十余名梁军轻骑飞羽催马上前,将关羽团团围护起来,拼尽全力杀退接近关羽的敌骑。开始还有敌骑上来试图攻杀关羽,但当他们发现自己主将已死,且梁军悍勇无比时,战斗意志瞬间接近于零。开始有人向后溃逃,而且逃跑的人越来越多,溃败的规模越来越大。数百梁军紧追不舍,奋力砍杀,一直追杀出十余里方才调头返回。 内贾尔特得到此消息时,脸色铁青,这个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自己的这两千战骑大败而归,损失了近半兵力。可是对方只出动了千余战骑,最终还是没弄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 就在萨珊主将内贾尔特犹犹豫豫,举棋不定时,关羽军团的其余部分也已经抵达了西河口城。此时西河口的梁军兵力已到了七千人上下,兵力比起内贾尔特来说已少不了多少。 直到这个时候,内贾尔特才确信开始那支梁军援军兵力只有千余骑,可是悔之晚矣。 第815章 主动出击 西河口城将军府衙中。 严槐对关羽道:“我们当下已集结起七千上下的人马,西河口算是保住了。那萨珊军倒也是知趣,再也没敢催动大军骚扰过西河口城。” 关羽灌了口茶汤,冷笑一声道:“既然他们不来找我们,那我们就去找他们。我们在他们畏我军威之时,顺势夺取敌军在那隘口上建的营寨。” 严槐连忙问道:“这可是圣上的意思?” 关羽摇头道:“圣上给某的诏旨中只是令某来增强西河口的防御。但是诏旨中也说了,待来日大军云集齐备后,便要向这萨珊境内大举进攻,说是要尽灭其国。而这隘口是从身毒和南贵霜地进入萨珊境内的要冲所在,听说那萨珊军还在隘口后夜以继日的修建长城。若我们只是在这坐视不理,等朝廷大军做好准备,他们也将长城和其它防御工事打造完备了。那样一来,从我们这个方向攻入萨珊境内就困难了。” 虽然严槐部现在还是属于林涛舰队指挥,但他的军阶比关羽小一级,而且关羽的名望也远甚于他。所以他没打算违逆关羽的意思,对关羽拱拱手道:“即然如此,就依关将军之策而行。” 一个晴朗的天气,西河口的梁军主动出击,向苏莱曼山的南端隘口挺进。他们进入临近隘口的开阔地带后,便排出宽达两里路的庞大军阵,沿着海岸向苏莱曼山南端横扫而来。 内贾尔特听到斥候的报告后,不惊反喜。前些时日,攻打西河口损兵折将,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他胸中郁愤难平。他认为梁军此次主动出城来攻,倒是个报前段时日大败之耻的机会。 内贾尔特也立刻倾巢而出,在隘口坡道尽头的平原上摆开了阵势。他现在还有八千多人马,而这八千多人马中有一小半是骑兵。这四千骑铁骑是他愿意和梁军野外对决的底气。 原本郁郁葱葱的旷野上,现在已满是黑压压,排列整齐的人群。旌旗枪矛如林般耸立着。关羽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往空中一指道:“杀!”。与此同时,内贾尔特也将手中半空中挥劈而下,口中叫道:“进攻!” 号角和战鼓声随即在两军军阵中大做,两个宽大的军阵便踩着鼓点向前移动,越靠越近。梁军的数百长弓手仗着自己的射程优势,抢先展开攻击,一发发重箭在空中呼啸而过,向萨珊军阵扑去。 一名骑在战马上,指挥本部军阵前移的萨珊军官刚喊出一声口令,便被一支重箭射穿了胸甲,翻倒在马下。萨珊军所有持盾的步卒纷纷举起了三尺大圆盾,掩护着自己和附近的袍泽。位于梁军军阵后方的长弓手因为所处位置地势较低,且隔着双方军阵海中重重叠叠的人群,也无法展开精准狙射。只能进行没有目标的集中攒射。因此杀伤效果也展现不出来。 双方军阵不到百步左右时,萨珊军的弓弩手们也展开对来梁军的弓射。他们占据了地势较高的优势,每个弓手都能看清梁军军阵的情况。他们中大多是箭法极为精准的叙利亚弓箭手,梁军阵中不时有中箭伤亡的兵士。 关羽手中的长刀舞成一团拨挡着向他飞来的乱箭,尽管大部分箭矢被拨飞开来,但还是有两三支箭矢洞穿了他的甲胄。好在他的甲胄精良,未能让这些箭矢透甲而过,除了胳膊上破了点皮肉,并没有什么致命伤害。梁军军阵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号令声。随着这些号令,梁军枪盾兵们齐举手中大盾,构筑他们那特有的龟壳大阵。 叙利亚弓箭手的箭术再精准,对付这种密不透风的龟壳大阵也无可奈何。他们的将官发现射了两轮毫无效果后,便令弓箭手们将目标转向两翼的梁军战骑。 梁军军阵靠向陆地一端的右翼布置的绝大部分是轻骑飞羽。他们早已开始沿着弧形轨迹向敌阵侧翼迂回,所以即使对于萨珊军阵左翼的弓手而言,这些梁军的轻骑飞羽也大多也在自己弓矢的射程之外。至于梁军左翼紧靠海岸的重装铁骑,则是仗着人马一身铁甲,毫不在意对方箭矢的攒射。那些叙利亚弓箭手的箭矢射到他们的铁甲上,往往在叮当作响中被弹落在地。 内贾尔特见此情况急忙下令道:“两翼战骑冲锋!务必短时间内完全击溃对方骑队!”随着他的军令下达,部署在萨珊军两翼的四千战骑奔涌而出,重骑在前,轻骑在后向梁军的骑队迎头碾压而去。 与此同时,梁军一发发石弹火爆弹也向萨珊军阵砸来。有的石弹瞬间就将某个萨珊步卒连人带盾击的粉碎,有的火爆弹腾起数仗高的烈焰,将就近的几名萨珊兵士卷裹为火人。不过这样的打击只能使得萨珊军阵产生一些混乱,而不会对其造成重大的伤亡。毕竟弩炮的数量有限,也就两百余具分布在长达近两里的战线上。 双方两翼的战骑先于中军的步卒交锋。海滨那一端,对冲的双方骑队都是一边大海一边己方的步卒方阵。只能迎面对冲,没有丝毫的回旋余地。 萨珊战骑只来及放了一轮箭矢,面对对方如林的骑枪,就慌乱将手中弓弩换成了矛枪,也齐齐挺立起来与梁军重骑针锋相对。马啸嘶鸣中,双方成排的骑士被骑枪洞穿了躯体,无数的战马倒在血泊中,无数的骑手滚落马下,他们中有的人随即被奔踏而过的战马铁蹄踩的粉碎。 梁军重骑配置的狼牙大棒在此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萨珊的骑手一旦骑枪脱手,就不得不用一种长三尺的弯刀做战。这种弯刀无论对阵骑枪还是梁军狼牙大棒都有着显著的劣势。而梁军的狼牙大棒对骑枪却是能游刃有余。 一名萨珊重骑挥舞着弯刀迎面向一名梁军重骑杀去,可是距离对方还有仗余的距离,便被对方的矛刃没人了胸廓之中。同样的,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名梁军重骑用狼牙大棒轻易就荡开了一名萨珊骑兵的骑枪,而后将大棒砸在对方头颅之上。 第816章 差点完工的长城 苏莱曼山脚下的荒原上。梁军与萨珊军位于正中的双方步卒方阵只有七八仗距离时,互相投出一波又一波密集标枪。如同滂沱大雨般的标枪在空中交错而过,密集到遮天蔽日的程度。 萨珊军的三尺圆盾显然没有梁军大盾防护的严实。许多萨珊兵卒在惨叫哀嚎中被对方的标枪洞穿了头颅,躯体,四肢。再接下来,双方枪对枪,盾对盾的战在了一起。 双方前排兵士的盾牌上都挂满了标枪,重量加上杠杆的作用让持盾兵士们难以将盾挺起,前排的梁军兵士干脆将盾牌支撑在地上。而后将矛枪从盾墙上方疯狂向前疾刺着。萨珊军的圆盾却不能如此操作,很多挺不起盾的步卒几息间就被对方的乱枪刺倒在地。 正站在后方地势较高处观战的内贾尔特额头上冒出豆大般的汗珠。他此时心里已经明白自己的步卒不是别人的对手,这样的战斗只要持续不到半个时辰时间,自己的步卒便有可能败下阵来甚至形成溃败。当下他只能将希望放在自己具备优势的两翼骑兵上。 当他向海滨的方向望去时,双方重装铁骑还在反复对冲着。自己这方使用弯刀的重骑似乎在迎战对方那使用狼牙大棒的重骑时存在劣势。好在自己这方还有兵力上的优势,维持了局面暂时的平衡。 心急如焚的内贾尔特又向自己左翼望去,却只看到远方天际线上一个个耸动的小黑点,那是奔驰的双方战骑身影。原来梁军的轻骑飞羽试图从远处绕行到敌军侧后,而萨珊的铁骑却是针锋相对的去截击对方。所以双方战骑都已远离了主战场。 轻骑飞羽与对方重骑相距百步时,便放出一轮箭矢。尽管他们的箭矢在马速加成下威力无比,却还是没有能够穿透萨珊重装骑兵人马身上的铁甲,大多被弹落在地,即使少量箭矢射入了铁甲,箭簇也被卡住,最多给命中目标造成点皮外伤。 轻骑飞羽眼见自己骑射效果寥寥,他们的将官立刻明白过来不能与对方硬碰硬,当机立断带着骑队向着外侧跑开。萨珊军铁骑岂容他们溜走,在后面扬鞭策马紧追不舍。双方你追我赶中,照旧开弓不断。箭矢的在一前一后的骑队间咻咻的破空而过。 一名萨珊重骑的小校弯弓放出一箭,正中一名轻骑飞羽的马屁股。那战马悲鸣一声接着一个急跳,将马鞍上正要回身放箭的梁军骑手颠落马下。而后这萨珊重骑的小校挥动着弯刀从这梁军骑手[]身前掠过,脑袋眨眼间就已掉落,尸身也同时扑倒在地。 这萨珊小校紧接着听到噗的一声闷响。惊的他低头一看,一支带着白色尾羽的箭矢在插在他的胸甲上,还在微微抖动着。惊诧过后,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方知道箭矢没有刺入他的皮肉,开始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又取出弓箭准备继续追射敌骑。 紧接着,他耳中又听到箭矢的破空之声,但这次他却没有在意,认为对方箭矢很难伤到自己。就在他一转念的刹那,顿觉胸口一紧,似是某只手伸入他的胸膛中将心捏住了。 他低头一看,却是一支明显比此前箭矢粗大多的箭矢钻入了他的胸膛。这箭矢他见过,那是梁军长弓手才会用的四尺长重箭。也只有这样的重箭方能洞穿他这坚硬的铁甲,可是这里哪来的梁军长弓手?他来不及想,因为剧痛已经传来,两眼一黑掉下马去。 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几乎半刻钟不到的时间,已有五六十名萨珊重装骑兵被重箭射落马下。他们的主将定睛望去,这才发现约百仗的距离外,停着大批的双马战车。而且他还发现,那些重箭就是从这些战车上射来。 这些战车正是梁军的长弓战车,全部来自于关羽军团,共有近百乘。在大战开始前,就被关羽悄然的布置在此处。梁军轻骑飞羽见无法与对面的重骑硬拼后,便有意的将这些萨珊重骑引诱到此处。 萨珊的重骑指挥官见本方骑手还在接连不断的丧命在对方重箭之下,知道不能再犹豫,将自己手中弯刀向长弓战车的方向一指道:“我们必须先歼灭他们!”说罢一勒缰绳,调转方向向长弓战车扑去,其余重骑也放弃了追击梁军的轻骑飞羽,紧随其后。 一字排开的长弓战车见敌骑扑来,却还稳如泰山动也不动,车舆中的长弓手只管开弓放箭,将敌骑接连不断的射落马下。直到对方距离自己不到两百步时,驭手才纷纷抖缰吁马,疾驰而去,刻意与对方拉开距离。车舆上的长弓手依旧持续着弓射。 海滨,关羽也亲自挥刀加入了战团,他的青龙偃月刀刀光闪过之处,莫不是血花四溅,残肢断臂纷落在地。他周围的那些梁军重骑们现在人人都是狼牙大棒在手,对敌骑奋力挥砸着。 一名萨珊战骑骑手的弯刀向一名梁军重骑斜劈而来,对方只将狼牙大棒向外一拨,便差点将他的弯刀磕飞。而后另外一支狼牙棒砸在他的后背心上,萨珊战骑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从马上滚落下来。另外一名名萨珊战骑急于上前来救,却见一道青光闪过,他的脑袋便被青龙偃月刀斩落。 梁军的右翼战局终以对方溃败而告终,与此同时,中军的萨珊步兵方阵也是摇摇欲坠。关羽不失时机的从侧翼冲入他们的方阵之中,整个萨珊军阵顿时土崩瓦解。溃兵如同潮水般的向北面奔逃而去。一时之间,人相争踏,死伤无数。左翼,在长弓战车的游射下,追击他们的萨珊重骑也丧失了斗志,四散溃败而去。 关羽领着大军衔尾而击,全力追杀,一直跟着溃败的萨珊军杀到了苏莱曼山脉南端的隘口之上,一口气顺势夺占了此地,俘虏了那些正在修筑长城的萨珊苦役们。梁军们这才发现,那萨珊在此修筑的长城已基本快完工,不过现在反倒成了梁军的工事。 第817章 底格里斯河畔的皇宫 文治四年初夏,底格里斯河畔的泰西丰城掩盖在一片郁郁葱葱之中。庭院满是棕榈树的皇宫中,萨珊皇帝阿尔达希尔正在会见群臣,商议朝事。 内贾尔特攻袭西河口惨败,并且将苏莱曼山南端隘口丢失的消息已传到泰西丰。而此次会议的重点就是商议此事。 看到群臣到齐,阿尔达希尔铁青着脸道:“内贾尔特败了,他声称梁军悍勇无比,兵力众多。他不仅没能按计划攻下西河口,给梁军一个惨痛的教训,反而将苏莱曼山南端隘口丢了,还损兵折将。诸位,你们看当下该如何是好?” 他话音一落,就有人奏报道,应该问罪内贾尔特,将其斩首示众。阿尔达希尔眉头一皱道:“内贾尔特是格德罗西亚行省的总督,也是我方抗梁主将。当下不是论功问罪的时候。即使他真有罪责,这个时候处罚他只能动摇军心,引发地方叛乱,对帝国有弊无利。我的意思是要你们想想该如何对付梁军。” 听到这话,群臣面面相觑,小声议论起来。一时间,却没人开口向阿尔达希尔谏言。过了半刻钟,方有人奏道应该集结更多兵力,夺回隘口,再攻下西河口,屠光城中梁军以做报复,迫使梁国与己方谈和。 但随即又有其他人表示了反对,反对一方声称。通过内贾尔特在西河口一战看出,梁军实力不容小觑。即使集结优势兵力将西河口打下报复梁军出口恶气,但却不一定能迫使梁军谈和,反而更可能引来梁军的全面入侵。所以不如夺回隘口后便巩固所有与梁境的边界城防,固守静待其变。 阿尔达希尔听着群臣的争论,自己也在心中反复琢磨着。此时大殿上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陛下,我认为我们采取守势的思想本身就是错的。所以无论是我们出击给梁军一个教训后然后再固守期望对方谈和,还是我们直接固守边界都不可能息事宁人。” 阿尔达希尔举目望去,原来是重臣苏勒哈尔,便问道:“苏勒哈尔,你为何如此说?我们不攻也不守?那你的意见又是什么?” 苏勒哈尔微微一笑道:“陛下。昨日北部各行省的边防部队来报,说是草原上的白匈奴又有蠢蠢欲动的迹象,他们正在集结战马和粮草。明显为南下做打算。不仅是白匈奴,还有草原东方的各类部落也加入了其中。而且他们是受梁国麾下一个名为北府军的机构操纵的。” 阿尔达希尔点点头应道:“这个事情我知道。不过你不用过于忧虑,我们在里海到咸海间的北方长城最为坚固,他们难以攻入进来。他们此举无非是为了吸引我们兵力或是为了伺机渗透入长城内对我腹地袭扰掠夺。” 苏勒哈尔摇头说:“陛下,我意思并不是担忧北方的防线。我们在贵霜,印度诸国的细作也同时得到情报,梁军正通过陆路和海路源源不断的向蓝氏城和科钦港集结兵力,到现在也没有终止的迹象。梁国如此做说明他们的用意并非只为了和我们较量个高低,否则他们不会在东,北,南三个方向上集结如此多的兵力。他们此举…” 说到这,苏勒哈尔却顿住了话语。阿尔达希尔眉毛顿时一挑,低声喝道:“苏勒哈尔,你有话直说,莫要吞吞吐吐!” 苏勒哈尔这才接着说道:“臣以为,他们此举是为了攻灭吞并我们萨珊帝国的一场全面战争做准备,而不只是仅仅为了一场让我们臣服的局部战争。” 他的话说完,整个大殿中顿时鸦雀无声,就连阿尔达希尔也呆了十几息时间。但阿尔达希尔随即哈哈狂笑起来,而后说道:“苏勒哈尔,你的判断确实有道理。梁国的皇帝很可能有这个狂妄的打算。不过他们真这样做了,本王定要来犯的梁军有来无回。” 接着他收起笑容,肃穆道:“不过梁军实力非[]同小可,我们要抵御他们的全面入侵就得早做准备,而且还要倾国之力。从即日起,我们就要将西面的各大军团向东面各个要塞,城池,交通枢纽进行调动集结。这次本王准备动用五十万征招兵,二十万常备兵,波斯湾中的所有水师来进行这场决战。除此还要将地中海舰队调动到波斯湾来。” 众臣听了这话,除了那苏勒哈尔,其余人都惊的吸了口气。整个萨珊帝国有近两千万人口,日常常备兵力三十万,除此还有七十万能够随时征之即战的征召兵八十万。阿尔达希尔这显然是要用倾国之兵来与梁国一战。 阿尔达希尔看着群臣的惊诧的表情,又面露笑容的说道:“动用如此多兵力可不仅仅是为了防御梁军的全面进攻。而是待我们迎头痛击来犯之敌,将他们击溃后,我们还要乘势席卷贵霜,印度诸国,将我这万王之王的领域扩展数倍。” 群臣听到这顿时手舞足蹈的欢呼起来,齐喊万岁。待大家都安静下来后,苏勒哈尔又开口道:“陛下,我们的地中海舰队不能调到波斯湾来。另外我们还是要夺回苏莱曼山南端隘口,那里是连通印度河平原与波斯高原要冲之地,在谁手中谁就掌握了主动权。最后我们不能被动防御,必要的话可以赶在梁军集结完毕之前对方他们薄弱处发起攻击。” 阿尔达希尔面色又肃穆起来,问道:“苏勒哈尔,这又是为何?” “回陛下,我们不能只把注意力放在梁军身上,还要防着曾经与我们结过仇的罗马。我们虽然只占据了那一小块地中海东岸地区,但却是切断了罗马帝国漫长的地中海海岸线,让地中海不再是他们的内海。他们做梦都要将这块区域夺回来。他们肯定会在我们与梁军做战时发难,甚至梁国和罗马都有可能达成联盟对付我们。所以除非陛下以后不想在地中海大展宏图了,否则就不能将贝鲁特的海军撤走。” 阿尔达希尔点点头道:“我们以上万将士的代价方才攻下黎巴嫩山,占领了贝鲁特城。那是我们沿着地中海沿岸扩张疆土的一个支点。不能丢。” 第818章 新任的东部战区统帅 泰西丰皇宫之中,阿尔达希尔又对苏勒哈尔问道:“地中海舰队的事暂且不谈。重新夺回苏莱曼山南端隘口也是肯定要做的。但你刚才还说了,我们要先发制人的向梁军薄弱环节进攻,你说的这个薄弱环节在哪里?” 苏勒哈尔应道:“蓝氏城!” 阿尔达希尔疑惑道:“蓝氏城不是梁军集结地之一吗?我们为何还要去虎口拔牙。” 苏勒哈尔解释说:“蓝氏城虽是梁军集结地之一。但陆路交通远比不还路交通。据我们的细作所报,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那科钦港已先后有两批梁军船队靠岸,约有三四千兵马登陆,会合原有的人马约有七八千人,再加上那支希腊人后裔的佣兵,共有人马上万。但蓝氏城至今只得到一支千余人的骑兵增援。更重要的是在此前一段时间,有大股人马,约三四千人离开了蓝氏城,向南而去。若是臣没料错的话,增援西河口的人马就是他们。换句话说,当下的蓝氏城比平日少了两三千最为精锐的守兵。最后,那蓝氏城对于我们而言是无险可守。我们的大军直接顺着并不是十分陡峭的山坡冲下波斯高原,便是一马平川的阿姆河西岸平原。蓝氏城就在阿姆河旁边。我们攻占蓝氏城后便能占据整个阿姆河西岸地区,由此便能依托阿姆河建立一条新的防线,与咸海里海之间的我方长城连成一圈。如此我们除了能打击梁军士气,还能获得一个纵深数百里的缓冲地带。” 阿尔达希尔赞许的伸出大拇指道:“苏勒哈尔,你不愧是我萨珊帝国最智慧的勇士。本王就任你为东部战区统帅,全权督管东部四省兵马,军事和民事。待本王集结完兵马后,便与你一起与梁军决战。将他们赶回老家,而后席卷贵霜故地和整个印度。” 苏勒哈尔立刻双手交叉护胸礼道:“多谢陛下信任,臣定不辱使命!” …… 三天后,波斯高原南部临海的格德罗西亚行省马克兰城。行来了一队规模不大的人马,他们便是苏勒哈尔和其随扈。格德罗西亚行省的总督内贾尔特率城中官吏出城十里,夹道欢迎这名新上任的东部战区统帅。 若走陆路,从两河流域的泰西丰到马克兰城,别说三天,就是十三天也不一定能走到。但是苏勒哈尔却不顾海上风险,直接从泰西丰乘船顺底格里斯河入海抵达了瓜德尔港,登陆后行了二十余里山路便到了马克兰城。 内贾尔特与苏勒哈尔是老相识,寒暄几句后,内贾尔特便毕恭毕敬的将苏勒哈尔迎入城中。开始还怕对方带着问罪诏令来的内贾尔特见苏勒哈尔一直没提到他在西河口惨败的事,便确定朝廷暂时不大可能追究他的责任了。 但是在欢迎酒宴上,苏勒哈尔却提起了苏莱曼山南端隘口的事情。内贾尔特脸色一变,急忙向苏勒哈尔做礼道:“丢失隘口,下官罪责难逃,但却事出有因,那梁军太过强悍,兵力也颇为雄厚…” 苏勒哈尔连忙止住他的话道:“内贾尔特老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来这可不是代表万王之王向你问罪的。而是要助你重新夺回隘口。” 内贾尔特这才松了一口气,反而向苏勒哈尔道:“统帅带来了多少兵马?他们何时能到达此处?” 苏勒哈尔哈哈一笑道:“本帅没有带援兵来,来的只有本人和百十名随扈。陛下只给了我一个头衔和权力。我只能在调度包括你这个行省在内的东部四省之兵。现在能告诉你的是,朝廷正在调兵遣将,等兵力集结齐了,陛下会御驾亲征,亲自带兵迎战梁军。” 听到对方这样答复,内贾尔特叹了口气道:“若大帅不能从其它地方调来更多人马,我们不大可能重新夺取隘口。那梁军有上万兵马。在苏莱曼南端隘口至少囤守了两三千精兵。别看只有两三千人,但那隘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处,我们又在那里修建了坚固的工事。两三千人足够抵挡数万我军将士。而当下,就算集结起格德罗西亚行省包括征召兵在内的全部兵力,也只有三万不到的人马。而且我们也不可能做到将全省兵力集结到一点,因为其余地方也要保证有最基本的兵力戍卫。” 苏勒哈尔淡淡一笑后只是问道:“就这马克兰城中有多少兵马?” 内贾尔特一愣,而后应道:“就八千多人马,其中还有不少伤兵。” “那么瓜德尔港,我军可用的战船还有多少?水兵有多少?” “回大人的话,瓜德尔港,我军还有大小战船七十余条,水手不到三千人。” 苏勒哈尔这才冷冷的说道:“那么这些兵力足够夺回隘口了,你只要遵照我的军令实施即可。另外,你现在就要动员全省的征召兵,让他们即刻应召入伍。” 内贾尔特忙手捂胸口道:“大人放心,我定会遵照大人军令行事,至于那征召兵。自己我军和梁军发生冲突后,我就在全省紧急下达了动员令。现在所有征召兵都已到位,安守各处城镇,据点,要塞。” …… 文治四年盛夏,一支梁军的巡逻队兼辎重运输队如常行走在西河口与“苏关”之间。这“苏关”便是梁军给那苏莱曼南端隘口取的新名字。 为首骑马的将官突然勒住了缰绳,因为斥候出身的他听到点不同寻常的动静。紧接着他又飞身下马,将耳朵向地面上贴去。刚一挨到地面,他的脸色就变的煞白,惊呼道:“都快准备,附近出现了大批骑兵!” 他麾下的一名队率说道:“老大,可能是我军的骑兵巡逻队吧,他们日常在两地间往返巡逻。” 那将官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是我方骑兵巡逻队,他们每队人马最多百十骑,没有如此多战骑!”他的话音刚落,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大地在颤栗,而后听到如同夏日奔雷般的万马奔踏之声。 这支辎重队只有三百余名步卒,其中一半还是辎重兵。将官知道自己硬碰硬只能全军覆没,便高声叫喊道:“快将辎重焚毁,我们撤!快!” 第819章 非救不可 旷野中,一乘接着一乘四轮辎重大车燃烧起来。有几辆甚至发生了剧烈的爆燃,那是运载火爆弹的辎重车。三百余名梁军步卒向北仓惶而逃。 片刻后,一支骑队的身影出现在这些已被烧成一团团火球的辎重车旁。 这是支近两千骑的萨珊战骑。他们在瓜德尔港登船,在抵近东南靠近印度河口的海岸后,便弃船登陆,对梁军展开袭扰。奇怪的是,这支骑队中还掺杂着大量的骆驼。这些骆驼的数量和战骑的数量不相上下,骆驼身上明显背负着重物,那是这些萨珊战骑的粮草。一只骆驼对应一骑,这些粮草足够他们月余之需。由于这些比战马还要重的多的骆驼存在,此前那梁军头目听声便以为对方有五六千战骑。 萨珊的将官举目望了望烧成一片火海的现场,将手一挥道:“追!尽皆斩杀一个不留!” 随即,这些萨珊战骑再次扬鞭打马,赶着骆驼循着踪迹,向逃窜的梁军追去。追了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已经看到了对方的身影,其中百余骑也不顾骆驼了,径直打马加鞭追了上去。战骑未至,就开弓放箭。跑的慢的梁兵不时有人中箭倒地。 其中一名梁军兵士跑着跑着,突感到背部被人推了一把,差点失去重心,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方才站稳脚步。原来是对方一支箭矢正中他的后背心,不过这一箭射在环片甲最厚的地方,导致箭簇未能完全穿过青铜甲,只刺破了对方背部一点表皮,造成了一些刺痛。但是这梁军兵士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身,而后一支骑枪矛刃刺入了他的后脖颈… 萨珊的骑兵如同刀切豆腐般对梁军兵士展开疯狂杀戮。好在跑在最前方的梁军兵士眼前出现了一座坞堡。正是梁军建在苏关与西河口城之间名[]为黑虎堡的那座坞堡。 梁军为首的将官是唯一有坐骑的,所以是跑在最前方的。他在已打开大门迎接他们的坞堡前二十仗距离时,突然想到了件事,急急顿住了坐骑。而后他对兵士们高呼起来:“你们快快进坞堡,记住一定要坚守住,至少要坚守八个时辰。时间到了,自然会有援军前来解围!” 等他吩咐完了,再次催马奔驰起来。不过他并没有进入坞堡,而是绕坞堡而过,直接向苏关飞驰而去。原来因为苏关刚刚夺占没多久,苏关鸽房里面的鸽子还不认巢,无法用飞鸽传书。所以他必须亲自前去苏关向关羽报信。他走后不久,接踵而来的近两千萨珊铁骑就将坞堡围了个水泄不通。 片刻后,坞堡中腾空飞起一只信鸽,这是给西河口城报信的信鸽。但它刚刚飞到七八仗的高度,便有十几支箭矢向它密集飞去,这信鸽瞬间就直挺挺的掉落下来。坞堡中的将官脸色铁青,下令道:“去,将剩余的所有信鸽带着信笺放飞。注意,要从不同的位置放飞!” 不一会,又有三只信鸽从坞堡相距甚远的三个位置同时冲天而起。但是随即又有两只鸽子被乱箭射了下来。好在最后一只信鸽已飞到二三十仗的高空,这个高度萨珊骑兵的弓矢再也难以够到。就在梁军将官放下心来时,天空中突然传来鹰隼的尖啸声,原来萨珊军放出了猎鹰。 梁军将官眼见敌军猎鹰向已变成一个小黑点的信鸽扑去,眼里都要喷出火来。急忙下令道:“快,放出我们的金雕!” 随即几只金雕从坞堡中垂直腾空而起,不过其中两只同样被萨珊战骑的乱箭射毙。剩余几只金雕向远方飞去。片刻钟后,它们飞了回来,爪噮上鲜血淋淋。显然它们已经猎杀了对方那只鹰隼,只是不知道最后那只信鸽是否已经阵亡。 …… 苏关将军府衙内。关羽又捧起他那本翻破了《春秋》,一边捋着自己的胡须一边津津有味的读着。直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阅读。关羽抬头一看,自己的亲卫令兵正飞也似的向自己书房跑来,连忙喝道:“为何如此慌张?” 那令兵急急刹住脚步道:“启禀将军,我军辎重队遇袭。黑虎堡亦被敌军攻袭。” 关羽吃了一惊,自从占据这苏关隘口后,在苏莱曼山脉东南再也没有发现过萨珊敌兵,这是他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关羽略一思忖,顿时明白过来,定是敌军从海上而来。想到这他便放下心来。 萨珊有可能从海上来进行渗透袭扰,这是他和严槐早已料到的事情。但海上来袭的敌军一定是小股部队,若是大批兵马就要面对孤军深入,不得补给的风险。除非他们先在登陆点上建立一个粮草的周转据点。 关羽微闭双目淡然道:“不就是小股敌军从海上渗透来袭吗?这有何大惊小怪的。放心,他们不可能攻下黑虎堡。传某令下去,日后我们增派更多巡逻骑队。” 那令兵急忙应道:“启禀将军,据那报信的校尉说,敌军来了四五千骑。一直追杀他们追到黑虎堡。现在可能已经在猛攻黑虎堡了。” 关羽这才大惊失色道:“什么?四五千骑!这不可能,他们的补给从何而来,他们这支孤军又何把握能全身而退?你速速将那校尉唤来,某要亲自细问于他。另外将所有营都尉以上将官也都唤来,就说有紧急事务要商议。” 不一会,各级将校,以及那辎重队的校尉都来到关羽面前,后者一番查问,方才肯定这校尉说的不虚。关羽一怕脑袋道:“他们定是在登陆地点上建了营垒和临时码头,以此才能支撑这些敌骑在我腹地长久做战。不,绝对不能让他们夺下黑虎堡!” 关羽转身对令兵道:“传某军令,立刻点起第二步营,第三,第四骑营,前去增援黑虎堡。” 他话音刚落,就有副将提醒道:“将军,这苏关一共只有我军四个营防守,我们抽调走三个营,万一敌军大举来攻。这苏关可就危险了。” 关羽长长叹口气道:“这个某自然是知道,可是真要敌军在海岸上站稳了脚跟,并且夺占了黑虎堡,那我们同样要放弃这苏关。” “可黑虎堡严槐将军那里也可以救援啊。” “黑虎堡距离苏关比距离西河口要进的多,等西河口的援军赶到黑虎堡,黑虎堡可能已经失守了。更何况,严槐不一定能及时收到敌军登陆,袭我黑虎堡的消息。所以只能我们赶去救援。” 第820章 调虎离关 黑虎堡。城头的守军将官看着四周黑压压一片的敌军战骑,心中暗道:“奇怪,他们围了黑虎堡这如此长时间了,却为何迟迟不发起进攻?虽说他们是骑兵,但如此多人马攻下这样这样一个只有数百步卒防守的坞堡也不是很困难的事。再说,他们若是不攻城,那围困黑虎堡又是为什么呢?” 想来想去,他也没想明白,又暗自嘀咕道:“想那么多干嘛,反正自己已经将消息尽力的送出去了,自己只要尽全力守好黑虎堡就完事了。” 就在他左思右想时,城下这些敌军中也有一人心中焦急万分的,他便是内贾尔特。原来这支奇兵是由内贾尔特亲自率领。苏勒哈尔在他临行前交待说,围困黑虎堡主要是引诱苏关的梁军来救。所以要尽全力封锁黑虎堡和西河口的消息联络,但要故意放消息给苏关。 一旦梁军中计,内贾尔特就立刻撤走。当然若是梁军迟迟不来救援黑虎堡。内贾尔特就应该顺势将黑虎堡夺下,逼迫梁军抽调苏关和西河口的梁兵来源。如此做效果会差一些,而且可能会受到较大的损失,所以攻打黑虎堡是最后迫不得已的选择。 当下,内贾尔特看看已经偏西的太阳,再眺目远望,还是没有发现有梁军来援的样子。看来梁军还是没上当,自己还是得付出些伤亡代价。他叹口气,这就要传令攻打黑虎堡。就在这时,远方地平线上浮现出一骑身影。他一眼就看出这是己方的侦察游骑,心中一动道莫非有门了。 那游骑飞驰到内贾尔特近前喊道:“总督大人,梁军上当了。苏关的梁军正向此赶来。”内贾尔特心中大喜,急忙令全军撤离。数以千计的萨珊铁骑便在此起彼伏的吆喝和号令声中如同潮水般向东行去。那里是贵霜腹地,看来他们并没有从海上撤退的打算。 萨珊铁骑刚从黑虎堡撤走半刻多钟,关羽的一千五百多步骑就杀到了黑虎堡下。当他见到黑虎堡下空荡荡的原野时,心中就已经隐隐觉得哪里不对。黑虎堡见是关羽的队伍到来,早已打开城门恭迎他们。 关羽与黑虎堡的守将一见面,后者便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详详细细的为他讲述了一遍。 当关羽了解到萨珊骑兵实际只有两千骑上下,带着大量骆驼,以及信鸽被拦截,来袭的萨珊铁骑只围不攻等等细节后。他再将这些细节综合起来一琢磨,顿时明白过来!这定是萨珊军的调虎离山之计,而且是专门为将苏关的梁军调动而来。那么萨珊军接下来的动作肯定是要攻取苏关。 关羽一拍大腿大喝一声:“不好!”将周遭的将官和亲兵都吓了一跳。他又接着对黑虎堡的将官道:“敌军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本将须速速去救援苏关。汝将黑虎堡中的所有骑兵点将起来,交给某用!”那将官诺了一声就要去传令,又被关羽喊住:“等等,还有一件事。你们放的那批信鸽不一定安全的将书信送了出去,所以你们还得派快骑信使向西河口报信!另外要严槐将军派重骑沿海岸搜索,敌军可能在海岸设置有据点。” 不长的时间,关羽又集结起一千两百步到的战骑,向苏关飞驰而去。他带来的那一营步卒却留在了黑虎堡。 但是时间来不及了,几乎与此同时,萨珊军正在猛攻苏关。为了能在短时间内拿下苏关,苏勒哈尔动用了格德罗西亚行省的五千征召矛兵,两千标枪兵,三千常备刀盾兵,一千叙利亚弓箭手,一千铁甲重骑兵。合计一万两千人。 苏勒哈尔带着这支大军埋伏在距离苏关不远的山坡后。当斥候告知关羽离开后,苏勒哈尔又等了一个时辰,放领着大军向苏关杀来。他们早已准备好了攻城器械,不过这些攻城器械都是轻型的,但是数量极大。 不一会的时间,苏关长城的城墙上就铺满了密密麻麻的云梯。萨珊步兵如同密集的蚂蚁般攀梯而上。尽管萨珊军发起攻击时,城头的梁军守兵就倾尽全力进行狙击,弓手们的箭矢一刻也未停歇,滚木擂石兜头向正顺着云梯攀爬的萨珊兵士们倾泻而去。 但在这几里长的城墙上,面对如同潮水般黑压压一片的敌军,数量仅仅只有五百的苏关梁军守兵无疑是杯水车薪,这样的攻击如同投入大湖中的一颗小石子,只能引发几朵漪涟。城头梁兵顾的了这就顾不了那,很快接替关羽指挥的那名副将就发现苏关不可能守的住,再坚持去只能增加无谓的牺牲。他急忙喊叫道:“撤!快叫兄弟们撤!” 片刻钟后,苏关朝向东面的城门被打开。梁军兵卒陆续从里面奔逃出来。与此同时,城头的萨珊兵士越来越多,残存的一点梁军兵卒很快被斩杀的一干二净。紧接着,朝向西北面的城门也被打开,外面的萨珊骑兵一拥而入 关羽带着千余战骑马不停蹄的向苏关赶来,当他见到苏关城墙的轮廓时,心却沉了下去。因为他同时也发现了那些正在向自己这边溃败而来的梁军。 他拦住几名溃兵一问,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苏关丢了。而且对方莱破关的兵力高达上万,自己仅凭这点人马重新夺回苏关已是不可能的事了。关羽咬咬牙道:“传某军令,全军撤回黑虎堡,固守待援!” 夜幕深沉,关羽的人马总算退入了黑虎堡,让梁军庆幸的是攻占苏关的萨珊军并没有派遣骑兵继续追杀他们,否则估计没有几个步卒能留得性命。 到了第二天晚上,西河口的梁军总算来援了两个重装骑营。这千余重骑本是清早就能赶到,但是按照关羽的嘱托,他们沿着海岸搜索萨珊军的营垒,当然是一无所获。现在方才赶到黑虎堡。 关羽和黑虎堡中不到两千名守军也紧张了一整天,却没有发现萨珊军大举来攻,甚至连斥候都没见到。关羽心想,看来萨珊军的这次行动完全是以攻占苏关为目标的。 关羽警戒对方来攻黑虎堡时,却忽略了那支深入贵霜腹地,用骆驼带了月余补给的萨珊骑兵部队。他以为这支部队已从苏关撤了回去。 第821章 挠掠四方 间杂着大量灌木的麻竹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种稀疏的麻竹林在印度河中下游流域很常见的植被。竹林中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变成更大的哗啦哗啦声。 不一会,一个骆驼的脑袋从一大团金合欢灌木后面冒了出来。接着大量兵马还有骆驼从竹林中钻了出来。这些人便是那支佯攻黑虎堡的萨珊骑兵。 他们的将领科萨克手搭凉棚向远处望去,面孔上立刻显现出一丝惊喜,口中叫道:“我们找到条大鱼。今晚有肉有酒了,还有女人。” 科萨克麾下的众骑们也如同狼嚎一般欢快的大呼小叫起来,他们跟随着科萨克策马向前奔去。远处开阔地带是大片开垦出来的田野,田野正中有个方圆两里的小城池。很显然,这是某个贵霜小翕侯的领地。 几个监工模样的人高声呼喊着什么,那些本在田野中耕种的农奴们手忙脚乱的向城池中跑去,有的甚至连农具都丢弃在田地中。跑的慢的却还是被追上来的萨珊铁骑一枪挑翻在地。城池大门轰然关闭,但还有些农奴,农夫未来及逃入进去,片刻就被萨珊兵们的刀枪屠戮干净。城池墙外惨呼之声不绝于耳。 城池的城墙上浮现出一些贵霜兵士们的身影,他们弯弓张弩对这些敌兵放出一支支暗箭。可惜的很,这些箭矢要么失去准头,要么射在萨珊重骑的坚甲之上被弹落在地。 科萨克望向城池的城头,用手打了个手势。立刻有通习贵霜语的人向城头喊话,要里面的人出来投降。过了片刻,城头战战兢兢的出来一个人,正是那贵霜小翕侯。此人向科萨克哀求道放他一马,他愿意用粮草,金银来交换自己领地的安全。 科萨克冷笑一声高声道:“粮草我们有的是,金银我们也无所谓。我们需要的是酒肉和女人,若你等乖乖献出,就能绕汝等一命。” 那小翕侯连忙卑躬屈膝的说道:“这位将军说话可当真,只要给贵军提供了这些,贵军就能退兵?好好,我这就吩咐下人去准备。” 又过了片刻时间,那翕侯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说道:“贵军暂且退后百步,我等便将人货送将出来!” 科萨克眼珠子一瞪道:“怎么?你还不相信我们不成!?” 那翕侯连忙摇手道:“哪里哪里…”而后接下来吱吱唔唔说了谁也没听清楚的话语。科萨克又轻蔑的一笑道:“好,咱们就退出百步,尔等将人和货交出来。但我们在这总要留二十几人接收吧。” 说罢他对两旁的萨珊将校使个眼色,其中几人便带着绝大部分人马向远方策马奔驰而去。现场只剩下科萨克和二十余骑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科萨克抬头道:“我们这只有二十几骑,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了吧。” 那小翕侯鸡啄米似的点头道:“你们等等,我们这就把东西和货物送出来!” 片刻后,城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队贵霜兵卒肩挑背扛,带着大批酒肉,还押着长长一队哭哭啼啼的女人出了城池。 迎面而来的贵霜头目队科萨克道:“安息来的将军,我们酒肉还有女人就放这里了。你们取了就赶快撤兵吧。”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却被科萨克叫住:“等等!” 那贵霜头目身体一震,疑惑道:“将军还有事?” “嗯,你且先打碗酒给我尝尝。” 那头目只好去打开一个酒桶,亲自用一只陶碗为科萨克盛酒。科萨克自己却乘这个时间策马将那一溜女人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当他兜转回来时,那酒已经盛好。 他接过对方盛满酒水的陶碗,咕噜噜喝了一大口。还未等他下咽,便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又破口大骂道:“敢欺瞒帝国大军,什么难喝的劣酒,还有这些丑陋不堪的农奴村妇,这都是用来糊弄咱们的吧。叫你等知道胆敢欺瞒帝国大军的下场!” 他话音刚落,不等对方说话解释,便挥刀向对方疾斩而去。对面这名贵霜小头目哪能预知到这种变化,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已落地。与此同时,科萨克和那二十余骑都已催马奔驰起来,对着正要退入城中的数以百计的贵霜兵卒冲了过去。 贵霜兵卒猝不及防之下,瞬间就有数十人被这二十余骑萨珊铁骑砍杀踩踏而亡,其余人顿时大乱。那些女人开始尖叫惊呼哭喊起来。 后方的贵霜兵卒试图组阵抵抗,却被这些铁骑摧枯拉朽般横扫而过。五六名贵霜兵卒齐齐挺起矛枪向一乘铁骑扎去,结果其中两名被对方骑枪穿成一窜,其余几名的矛刃没有刺入战马的胸前铁甲,自己反倒被顶飞,其中两人还被矛枪的后端刺穿了身体。 半刻钟时间,挡在城门处的贵霜兵就已四处溃逃,城中的贵霜兵卒也挡不住萨珊重骑的冲击。科萨克等人冲城中后,没有继续深入,而是反复在城门内外奔驰,防止贵霜兵重新夺回城池。那小翕侯已吓的面如土色,口中不断的喊叫道:“快!快将城门关上!” 部分贵霜兵壮着胆子冲到城门附近,但他们在萨珊重骑的碾压下,又的一触即溃,要关住城门已是不可能的了。远处传来万马奔腾之声,千余重骑向此处狂奔而来。小翕侯不再说话,顺着城墙甬道悄然向另外一个城门溜走。其余贵霜兵士们也逃的逃,散的散。不一会的时间,萨珊战骑就如同潮水般涌入城池之中,接着填满了城池中各个巷道。 整个城池都变成了一个屠戮场,这些萨珊兵在城中乱闯乱窜,只要不是年轻女人,见人就砍,见钱就抢。不一会,城池中就充斥着痛苦的嘶嚎声和惊恐的尖叫声… …… 这一日,关羽还端坐在黑虎堡的城头,捋着长髯眺望着西北方。周围都是在城头忙碌的辎重兵兵士,他们都在抓紧时间加固黑虎堡的防御。此时却有令兵来报,严槐来了。关羽眉头一皱,心中疑惑道:“他不在西河口守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第322章 及时雨 关羽见了严槐的面,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严槐将军,汝不在西河口坐镇,为何来某这里啊?有什么事,让令兵传个消息即可。紧要的事飞鸽传书一封也可以啊。” 严槐抱了抱拳回道:“事态紧急,另外还需要与关将军商议对策,所以末将必须来亲自禀报。” 关羽这才严肃起来,问道:“到底是何要紧的事?” “前段日子,那支攻袭我军辎重,围困黑虎堡的萨珊骑兵并未离开我们的境内,而是沿着印度河流域到处攻袭贵霜大小领主,劫掠烧杀无数。就这一两天,已经有好几波贵霜信使来向我们报告了此事。这些贵霜贵族是我大梁统治贵霜地区的重要基石。对他们,我们不能不援救,也不能允许萨珊骑兵继续在此滋扰下去。否则会让朝廷的威信在贵霜地区大打折扣,恐日后有变。” 待严槐说完,关羽点着头道:“原来如此。”他略微沉吟几息后疑惑道:“某本以为这支萨珊兵马已经从苏关回到了安息。没想到他们还在贵霜腹地流窜袭扰。某奇怪的是他们的补给何来。即使是靠挠掠四方,以战养战,两千人马也难以获得稳定的补给…” 严槐打断关羽的话道:“将军,汝忘记了他们还带着大量的骆驼。这些骆驼有极大的运载量,至少能够负载一骑人马和它自己一月用度的粮草马料。而且骆驼速度也不慢,绝对能跟上这些重甲骑兵。所以能让他们长期孤军在我腹地流动挠掠。” 关羽听到这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原来如此。”接着他又叹道:“可那贵霜军虽散且弱,但这印度河中下游的贵霜翕侯们的私兵加起来没有十万也有好几万,为何不联合起来抗敌。让萨珊军如此在自己地盘上横冲直撞,到处撒野?” 严槐眉毛一挑,回道:“关将军,这个是自然的。其实他们如今这个状态是朝廷长期有意为之形成的。首先朝廷对他们的兵员征募方式,兵器制备多有限制,其次也不准贵霜翕侯们擅自勾连集结会议。最后,我军长期为贵霜翕侯们提供武力支援,维护境内安定,让他们有安全感,使他们丧失振武的动力。这一切自然都是为了朝廷在贵霜地区的控制和统治出发。否则,这些贵霜小王国,小侯国联合起来反抗朝廷如何是好?” 严槐说还时,关羽已在屋中来回踱了好几步,心中思绪万千,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抬头向严槐问道:“那严将军看当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严槐的脸立刻皱的像个核桃样回道:“关将军,末将正是想不出办法,所以特来向关将军讨教啊。但是末将还知道,不管怎么样,不能让这支敌军再嚣张下去。否则必定会引发贵霜地区的剧变。而此时西北边的萨珊正虎视眈眈,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我们必须处理此事,听之任之我们如何向朝廷交待?最后必然罪责难逃啊。” 严槐的一番话让关羽也为难焦灼起来。这事必须要管,可是现在西河口,黑虎堡两地加起来就六千多人马。这些人马还要负责两地和周边防御,因为苏关的敌人随时可能大规模向东南挺进。再抽调几千骑兵去追剿那只萨珊战骑,剩余人马在敌人大举入侵下,要守住两地那是难上加难。 关羽搓着手道:“现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关键是我们手头没有多少兵马。若是能得到三千战骑的增援,某便能亲自去平定这支敌军。” 就在关严二人束手无策,急的团团转时。有令兵入室抱道:“启禀二位将军,有西河口的飞鸽传书到来。说是科钦港的一支船队到达了西河口,而且西洋舰队林涛也在船队中。他听说了我们这边的战局,于是让西河口的鸽房给我们发来了这封信笺。” 严槐一听,心中一动道:“快将信笺拿给某看看!” 当严槐将信笺展开看完,一拍大腿道:“太好了,这可真是场及时雨啊。” 关羽问道:“怎么,他带了骑兵前来增援?” 严槐摇头道:“他没有带战骑而来,只是输运了第一批西征大军的步卒抵达西河口。不过他信中说,有办法用西洋舰队中的陆战部队,以内河作战的方式狙击这支敌骑。我们只需拨调少量战骑即可。” …… 西河口城南边的印度河口岸边,停满了西洋舰队的维京战船。这些专用于内河作战的维京战船日常并不在水中航行,而是装载在大船之上。大批水手战兵,还有少量的重装骑兵正顺着岸边的跳板登上了这些船只。林涛,严槐,关羽三人正在码头边给一名梁军将军送行。 这将军正是典韦,他麾下军团部分兵马便是这批被调至西河口集结兵马中的一部。这支要深入印度河流域围剿萨珊游骑的特别部队是属于西洋舰队编制的,其中只有两百余骑重装骑兵是从关羽军团抽调来的,按道理应该由西洋舰队中的将官来指挥。 但是典韦听说此事后,主动向林涛讨要这份差事。典韦软磨硬泡后,林涛考虑到他确实有率领内河维京船队做战的经验,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此时,四名梁将端着酒碗互相做着道别。严槐抢先对典韦道:“典韦将军,此战非同小可,事关全局,万望将军小心再小心。” 其余二人齐举酒碗道:“我等预祝典韦兄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说罢,四人将酒一饮而尽,而后齐齐将陶碗摔掷在地。典韦一拱手,转身便上了自己的战船。 在连续的号角声中,这百余条维京战船一条接着一条驶入印度河的江心,顺着夏季的季风逆水而上,浩浩荡荡铺满了印度河的河面。与此同时,数十梁军信使策马飞驰处西河口城,他们要向印度河流域的大小贵霜翕侯传信,指导他们该如何对抗萨珊游骑。 数日后,整个印度河流域变的寂静起来。距离城池坞堡较远的农田中见不到农奴的身影,各个城池坞堡终日四门紧闭,城头满是警戒的兵士。较为偏远的坞堡已被放弃,粮仓也被搬的空空如也。 第823章 彩色狼烟 在一条宽约两三仗,深不过两三尺的小河中,水花四溅,白浪翻滚。一只约莫两百骑的萨珊骑队正策马从水面上横穿而过。这是科萨克麾下铁骑兵的一支分队。 因为科萨克发现那些贵霜翕侯以及他们的家丁太面了,可以用一触即溃来形容。如此,若总是集中自己两千铁骑逐个去攻打这些翕侯,完全是在浪费时间。于是他改变了战术。当他的铁骑开到某个地点,便留下部分人守住骆驼辎重,其余战骑则分兵若干股,搜索并攻击附近贵霜贵族们的城池,庄园坞堡。而后按时返回集结地,再前往下一个地点。 当下这支小股骑队的斥候已发现不远处有座贵霜庄园。于是带队的将领便马不停蹄的飞驰而去。等他抵达那庄园附近时,方才发现农田中一个人也没有,便扬手指着那只有低矮围墙的庄园道:“攻!” 两百铁骑随即排成一个扇形向那庄园迅猛扑去。冲在前方的战骑跑到围墙附近时,骑兵们站立在马鞍上,而后用手轻轻一撑便直接跳了过去,接着围墙后传来几声惨叫。 为首的将官喊道:“围墙后一定有埋伏,过去要小心。”接下来的人不再鲁莽的直接跳将过去,而是攀爬到墙头,先向下仔细观望一番。 他们这才发现,围墙后虽然没见到贵霜人的身影,但却预先布置了陷阱,靠着墙根的地方插满了削尖的毛竹签。前面那几个莽撞跳过围墙的人,有的脚板,双腿被扎穿,痛呼不已。有的则是全身倒在竹签之上,被扎成了筛子。 这些萨珊骑手知道了原因便站在马鞍上,用骑枪在密集的竹签中扫出一块空地,而后方才翻墙而过。随后,庄园围墙上的大门被打开,萨珊骑手们小心翼翼的策马进入了庄园。好在这次没有遭遇到什么意外。他们又放心大胆起来。快马加鞭,向庄园深处冲去,杀向各个屋舍。 为首的萨珊将官也纵马进入庄园之中,他刚一入门就发现一些屋舍已经大火熊熊的燃烧起来。他怒道:“谁要你们烧房屋的?我们打下这个庄子,还要在此过夜的!” 有在他之前进入庄园的兵士连忙答道:“这似乎不是我们的人干的,这些房屋应该是自己着火的!” 就在他们一问一答的同时。三十仗外,几名萨珊骑兵闯入宅院要翻箱倒柜时。七八支蹿动着火苗的火箭却从院外射了进来,其中一支火箭刚好落在一堆干草柴堆上,那柴垛里显然还混杂了硫磺等引火之物。大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瞬间就将院门封的死死的,连门板和屋顶的茅草也被火舌舔着。 逃脱不出的萨珊兵士们惊慌失措,大声呼救。然而外面的人也一时找不到水源,根本无法施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火海吞没。轰隆一声响,那面燃烧的门板被冲倒在地,一个火人踉踉跄跄的从里面冲了出来,而后瘫软在地一动不动。身上的烈焰却还在继续燃烧,并冒出滚滚黑烟,一阵阵皮肉烧焦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之中。 被守军用火伏击的可不仅是这一小股人马,另外两股萨珊骑兵下马入户搜索时也遭到同样的境遇。萨珊头目一边高喊着让麾下兵士不要进入房舍,一边四顾观察着。 他随即就发现了火箭的来源---位于庄园中的一个坞堡。而且,这坞堡中还升腾起一种红色的狼烟。产生这种红色狼烟的药剂实际上是梁军送给贵霜领主的,而且不止一种颜色。只要撒到燃烧之物上,便能升腾起红色,绿色以及橙色的烟雾。彩色烟雾能够向友军传递不同信号,而且也因为技术门槛能够避免对方伪造狼烟,引诱自己的友军后加以伏击。 说到他们的来历,不能不提到冯宇对火药,炸药孜孜不倦的追求。因为没有发现硝石矿,要制作出火药只能自行制作硝石。可惜冯宇早就将前世的初中化学知识丢的无影无踪,于是他只能找来一些炼丹方士进行撞大运式的“研发”,结果这些方士未能将硝石研制出来,却弄出不少五花八门的“药剂”。包括能够产生这种彩色狼烟的几种“粉末”。 很快,一百八十余骑萨珊铁骑将这座小坞堡围了个水泄不通。部分人取出弓箭,弯弓向坞堡城头准备攒射,部分人取出飞爪钩索准备攻城。 最接近坞堡的两三骑突然连人带马的陷落下去,地面上陡然出现了个大坑。随即坑中传来人嘶马叫的悲鸣哀嚎之声。 “堡前有陷阱,大家小心!”,“先不要靠近,先用骑枪和石头探路!”大家在七嘴八舌的吼叫中,终于用抛投大石以及骑枪刺探的方法又发现了两三处陷阱。 至此,这支萨珊骑队已经先后伤亡十余人。虽然这对他们来说算不得元气大伤,但却导致了他们的士气急剧下降。此前那副胸有成竹,出手必胜的心态早已无影无踪。 一名骑手将飞爪轮圆了投掷而出,当啷一声便抓钩住了坞堡墙头的一脚,他从马鞍上飞跃而起,踩着城墙如同灵活般向墙头蹿去。 他刚刚站立在墙头,已看到蹲伏在垛墙后仰视着他,充满惊惧表情的面孔。他的右手抓住了背上弯刀的刀柄。面对他的贵霜兵士中一人用尽全身力气高喝一声杀!几支矛枪便齐齐向萨珊骑士刺来。这骑士急忙扭动身形,躲过其中两支矛枪,身上的甲胄又挡住另外两支矛刃,没让它们刺入。但最后一支矛枪他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矛刃一下刺入了他的大腿。这骑士惨叫一声,便仰天向后倒去。 另有一名萨珊骑士死的更是难看,未等他攀上墙头,就被对方的兵士用矛枪将扣在城墙墙头的飞爪撬开,他便四仰八叉的掉落下去,后脑勺刚好摔在一块尖石之上,顿时颅碎而亡。不过那用矛枪撬飞爪的守兵也在同一时刻,被城下的萨珊骑兵用硬弓射穿了脑袋。 也有个别骑士登上城头,挥舞着弯刀大砍大杀。十几息时间,他便斩杀了五六名贵霜兵士,将前方的贵霜兵士赶的落荒而逃。但是对方毕竟人多势众,很快刀枪剑戟从四面八方袭来,将他们劈刺在地。 第824章 水网 坞堡城头喊杀之声此起彼伏,顺着飞爪绳索爬上城头的萨珊铁甲骑士与城头守军激烈厮杀着。坞堡墙脚下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那面积不大的坞堡城头更是尸积如山。堡外,萨珊铁骑依旧持续不断的抛出飞爪,向坞堡城头爬去。他们每每登立城头一人,就能给贵霜守兵造成数人的伤亡。但是坞堡内的贵霜守兵却一波接着一波涌上城头进行补充,似乎无穷无尽般。 最终,贵霜兵士依靠坚固的坞堡和人海战术扛住了悍勇的萨珊铁甲骑士的猛攻。此时,那萨珊将领的脸色已变的铁青。他心里暗道,怎么才过了几天,这贵霜兵就变得如此难以对付了呢? 实际上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当下的贵霜军还是那个贵霜军,只不过现在贵霜无论翕侯,平民还是奴隶,都知道了这几天萨珊军在印度河流域烧杀劫掠的事情。这迫使他们必须团结一致来应对生存危机。其次他们采取了正确的战术---层层狙截消耗敌方兵力和士气,并且集中兵力固守待援。 最后,他门放出了梁军提供给他们的彩色狼烟,相信自己已经成功将信号传递出,自己得到增援是早晚的事,信心和士气自然不同此前那些被攻破的贵霜坞堡城池。综合以上种种因素,让萨珊人无法依靠区区两百骑就轻松破敌。 这名萨珊将官又将目光投到那束冲天而起的红色狼烟上。实际上这狼烟一升起他就注意到了,只是他对贵霜军的轻视也没在意。他认为这不过是对方在向附近的其它贵霜友军求援。他甚至认为真有其余贵霜兵来援,反倒是件好事,他可以取更多人头,立更多军功。 但是现在,他见到贵霜军变的比以往更强悍后,内心动摇起来。心中再次嘀咕道,自己顿兵这坞堡下已是死伤惨重,若是再来上千贵霜援军,自己岂不是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想到这,他脊梁骨上突然升起一股寒意,立刻喊叫道:“传我军令,停止攻城,不要啃这块硬骨头,免得无谓伤亡。撤!我们赶快撤!” 百余人的骑队说走就走,他们随即放弃了继续攻打这座坞堡,也放弃了数十自己同伙的尸体,齐齐调转马头顺着穿庄园而过的那条河流向下游飞驰而去。 坞堡城头,那名贵霜翕侯的背心已被冷汗浸透。他的堡中兵士实际上已折损过半,敌军再坚持片刻,他的兵士们可能就会士气奔溃,他自己也会城破被杀。现在见到敌军终于退了,他也来不及高兴,急忙传令道:“快升起绿色狼烟,告诉梁军敌军已退走,”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那些还没跑远,正穿过河边芦苇丛的萨珊战骑们如同雨打的梨花般从马上跌落下来。而且他隐约看到河道中有二十几条维京战船的身影。 船上的梁军水手战兵们抛投出一轮又一轮标枪和飞斧。那斧头对身着铁甲的萨珊铁甲骑士效果寥寥,但那枪刃用乌兹钢打造的标枪却是一扎一个准。只要能投中萨珊骑士的身体,便能洞穿他们身上的铁甲。 片刻时间这些萨珊骑兵们便又损失了三四十骑。为首的将官悲痛的喊叫道:“他们在河里,快点远离河道。” 这萨珊将官刚带着残余兵马离开河道几十仗距离,就听到马蹄的奔踏之声,他循声眺望而去,脸上顿时浮现出绝望的表情。那是数以百计的梁军纠纠重装铁骑。 已如惊弓之鸟的他哪有勇气迎敌,勒转马首换了方向继续逃跑,其余人紧随其后。这萨珊骑兵将官也是急昏了头,忘记了一个骑兵最基本的常识。骑兵若是近距遭遇,最忌讳转身逃跑,将后背露给别人,尤其是在己方战马速度略逊于对方的情况下。 仅仅十几息时间,梁军重骑就追了上来,骑枪齐出乱挑,半刻的时间就将残存的萨珊战骑大半刺落马下。那名将官的坐骑屁股上也中了一枪,吃痛不住受惊后便将他颠落马下。他跌落的一瞬间,顺势向前一滚,卸去力道,起身后又没头没脑的狂奔起来。 他刚刚要钻入一片金合欢灌木丛中时,眼中便见到一个明晃晃的物件向自己面孔袭来,噗的一声,在满鼻血腥气中,他的世界变的通红,接着两眼一黑,尸身扑倒在地上。 典韦从尸体面孔中拔出了自己那把大戟时候,其余登陆的维京船水手战兵也将数名丧失战马,徒步奔逃的萨珊骑士杀的杀,擒的擒。 原来,典韦追踪科萨克的骑队已经有几日了。他知道科萨克进入了这片方圆百里的区域,但却不知道对方具体位置。 好在这片区域在印度河中游,水网密集。他便将船队分为几部,载着兵马在水网不同位置日夜穿梭,又在岸上广派斥候进行警戒探查。那些贵霜领主此前已被交待好了,如何配合梁军行事。 今日,他岸上的一名斥候见到狼烟,立刻向船队报告。他随即令重装铁骑上岸,配合船队向对方水陆并进包抄而来,由此取得了如此战果。 此时,典韦亲自对这些被俘的萨珊战骑骑手们审讯起来,只是他军中没有通悉他们语言的人。不过这马上就不成为问题,因为那个被解围的贵霜翕侯已带着随扈兵将出城,向典韦千恩万谢。他带来的人中通习波斯语的倒是大有人在。 审讯很是顺利,这些萨珊骑兵们开始还装出英雄气概的样子。但是梁军用些手段给他们一些皮肉之苦后,血肉模糊的他们很快就全招了。 当典韦知道科萨克的那处“临时大本营”后,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惊喜。他知道这是一个轻松瓦解科萨克游骑的最佳机会。但是他还是花费了点时间盘算用哪种方式击溃这支敌军好。一是趁科萨克的各路劫掠部队没有返回,直接摧毁他的临时大本营,将他的粮草骆驼尽皆缴获,这样他们便成了群龙无首的断粮孤军,而后再花费时间各个击破,逐渐剿灭。二是等各路劫掠部队全部回来,集中好后,再进行奇袭,一网打尽。 这两个方法各有长短,追踪典韦决定稳妥起见,还是采用第一个方法。 第825章 河湾之战 某条印度河支流的河道绕出一个近三百度的河湾。河湾所环抱近千亩的原野上,满是正在遛弯悠闲吃草的骆驼。河岸边的芦苇荡中传来似乎是鱼儿跃出水面的浪花声。不久,一颗脑袋从芦苇丛中探了出来,向着这片河湾所环抱的土地张望着。 此人正是典韦麾下的一名斥候。除了骆驼,他还发现了有萨珊军的几百个大大小小的军帐散布其间。有的帐篷边还堆积着大量的物资。显然这就是萨珊军的临时营地了。科萨克特意将营地设在这三面环水只有一个小出口的河湾上,认为如此做就能让敌兵偷袭难以得逞。 现场的萨珊军兵士也没有多少。只有三三两两的兵卒漫不经心的游走其间,看上去巡逻警戒都甚是松懈。萨珊军一路横冲直撞的杀来,对各地贵霜势力无敌碾压,难免让他们骄兵轻敌起来。 梁军斥候观察了片刻后,便悄然缩回头去。芦苇荡一阵窸窣之后,水面上留下几点漪涟,不一会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小半个时辰后,河湾外传来阵阵马蹄奔踏之声。营地中的萨珊兵士们一听便知道是自己同伴们回来了,连忙七手八脚的将堵在河湾出口处的拒马鹿角搬开。 果然不一会,约两百骑上下的骑队策马驰入河湾之中,这骑队中还有许多马鞍上无人的战马,显然他们在此前的阵仗中损失不小。 营地中留守的萨珊兵将们见这些归来的战骑从马背上卸下大块大块分解好的骨肉,不解的问道:“你们今日怎么回来的如此早。呃,只弄到些肉,还是用马匹运回来的,难道没缴获金银财宝车辆,还有女人?” 骑队为首的将官默然不答,反问道:“怎么没见到主将?” “呃,将军得到军情,说是附近一个城池久攻不下,他亲自去查看敌情了。” 那将官听了这话,方才猛的吐了口痰在地上,气呼呼的说道:“别提了!今日我们也碰到硬茬了。一座坞堡久攻不下,诱降也没起效果。我不想弟兄们白白牺牲,就先行撤了回来。看来我们还是得集中兵力逐一消灭他们。” 他说到这,看到周围众人的眼神在那些肉块上打量着,便解释道:“这些肉是我们战死的战马马肉,丢了可惜,便让弟兄们切了驮运回来。去,拿去炖了。” 众人便一哄而散各忙各事。军中伙夫们开始埋锅造饭,烧水煮肉。其中一口大锅设在距离水边不远的地方,一名伙夫兵哼着小调,忙碌的处理着马肉。 当他将块块切好的马肉放入那放满香料翻滚的汤锅中时,一支利箭却从芦苇丛中飞来,正中他的两眉之间。这伙夫便一声没吭的扑倒下去,上半身全部浸入到大锅之中。 过了十几息的时间,才有兵士发现异样。他们跑来莫不大骇,但是却没有人马上发现这伙夫尸体正面面门上的箭矢,其中一人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将自己给煮了?” 话音未落,数十支矛枪从芦苇荡中飞投而来,这群萨珊骑兵立刻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上,他们中即使没有当场死亡,也被标枪洞穿了四肢,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也有人忍着痛,高声呼叫告警起来。 也就几息时间,“敌袭!有敌人偷袭”,“小心芦苇荡中!”,“敌人是从水面上来的!”,“不像是贵霜兵…”等喊叫声此起彼伏。那名刚刚返回营地,瘫坐在毯子上的将官听到喊叫,惊的跳将起来,一步便迈出帐外。恰巧他的帐篷离河道不远,他紧走两步向外望去,果然透过半人高的芦苇丛,隐约见到河道上停泊着数十条形状怪异的船只。他一看便知道这是梁军水师才特有的维京船。 “快!是梁军来了!应战,在河岸边布防防止他们上岸。”这萨珊将官惊慌失措的高声叫喊起来。与此同时,水面上的梁军从四面八方,涉水向河湾中的陆地上冲来。标枪,箭矢,飞斧也接连不断的越过芦苇丛,向着这些萨珊兵士的头上招呼而来。 那些本已在河岸边集结起来,手举盾牌和弯刀的萨珊骑兵们被这些箭矢标枪迫的连连后退。那萨珊将官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家犯了个战术上的错误。自己这边的兵士都是骑兵,让他们徒步在河边防御梁军的水手战兵,无异于用自己的短板去比别人的长板。 意识到这一点的萨珊将官急忙喊叫道:“弟兄们,都快上马,在离河岸远的地方上马,然后再将这些梁军步卒冲下河去。”实际上不用他喊,其余将官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也提前一步呼号着让本方兵士上马做战。 这三四百萨珊骑兵慌乱的找着坐骑,一时找不到自己战马的干脆骑上了骆驼。就在此时,河湾外已传来如同闷雷般的马蹄之声。那两百梁军的重装铁骑如同旋风般从那不宽的河湾敞口处冲了进来。 他们骑枪并举,向萨珊骑兵横扫而去。一名萨珊骑兵刚刚翻身上了马鞍,便被骑枪直接刺杀在马下。另一名骑兵一只脚还没跨过马背,一骑梁军重骑就从侧面撞在他身上,将他在两马之间活活夹死。有些萨珊骑兵及时上了马,但他们来不及取自己的骑枪,手中的弯刀在对方骑枪面前,劣势尽显。很快被乱枪刺于马下。 战斗进行了不到半刻钟时间便告结束,河湾中的萨珊兵们几乎被斩杀殆尽,那些骆驼惊的在河湾间团团乱转。典韦策马来到河湾正中,举目四望后说道:“传某军令,调拨三百人将这些骆驼全部牵走,记住,要把那些粮草也要带上。转移到附近贵霜城池中。其余人等,继续设伏” “诺!” 梁军行动迅速,不长的时间那些骆驼和粮草乃至尸体都被转移的干干净净,梁军也重新退入芦苇丛中,连那些维京船也拉入芦苇丛中隐藏起来。 此时,科萨克正亲领着另外一支为数两三百的萨珊战骑向这处河湾中的临时营地返回,距离梁军布下的口袋越来越近了。 第826章 绿洲领主的不速客 科萨克骑乘在马上一边走一边回忆着此前一战。这一战虽然在自己带兵增援下,攻下了那座贵霜小城,但己方也伤亡不小,而且没有攻破城池中心的坞堡。 贵霜军虽然还是很弱,却突然间比此前长进了不少,这让他很是疑惑。更为让他疑惑的是,这些贵霜人在坞堡中燃起了红色狼烟,到最后也不知道这狼烟要召唤何人前来。科萨克也因为这个担忧,没等攻破城中坞堡,便带着少量掳掠来的人口,食物提前撤退。 科萨克此时发现路边的景物都变的熟悉起来,便知道自已距离那河湾营地不远了。猛然,他鼻子中嗅到了一股不异察觉的怪异气味,这气味他似乎很熟悉。他又深吸了两口空气,确定这就是战场上常常能闻到的那种气味---血腥气。 科萨克突然惊觉起来叫道“全军停止前进!斥候出队,前去营地中侦察,看看营中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两骑应声飞马而出,向河湾飞驰而去。 等了一刻多钟,这两骑却如同泥牛入海般,无影无踪。科萨克心里暗叫不好时,就发现十余仗外的河面上,十余条战船顺水而下,扬帆摇桨,如同离弦之箭般向这边冲来。陆地上另外一片稀疏灌木林中,也突然奔涌出大量梁军重装铁骑。 “有埋伏。快撤!”心知不妙的科萨克急忙调转马首,带着自己这三四百骑急急向远处撤去。但是对方的战骑已奔涌而至于,那些反应慢,落在后面的萨珊战骑们被迫与对方交锋争战起来。局部上占据兵力优势和士气优势的梁军战骑很快将这些萨珊骑兵消灭,继续对科萨克的骑队衔尾而击。但最终还是让科萨克本人和百十萨珊战骑逃了出去。 某条维京船上,典韦的一名亲兵望着这些萨珊战骑的背影,叹道:“可惜让他们跑了。”典韦冷笑一声道:“他们跑不远,也跑不长。我们在各个要冲之地都部属船队,会对他们进行不间歇的打击。” 典韦带着这千余名梁军步骑和数十条维京船继续守株待兔了大半天时间。先后歼灭和击溃了四股萨珊骑队,相信再也没有萨珊骑兵会回到这个河湾后,典韦方才撤走。 此战,虽然只歼灭了科萨克这支萨珊骑兵中的三成。但是缴获了他们的骆驼和粮草。他们残存的一千五六百骑再也难以得到物资补给,成了孤军。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互相之间失去联络,只能各自为战,已是孤魂野鬼一般。依靠他们单股兵力攻下一个小坞堡都是困难重重,所以他们通过袭掠来获得基本补给的可能都做不到。 典韦在水网各个要冲处布置维京战船和兵力,又精心设置游骑和斥候的警戒位置。还将那些贵霜大小翕侯们也发动起来。虽然从单支兵马来看,贵霜兵丁们无力阻挡和歼灭这些萨珊铁骑。但他们却能为梁军提供大量眼线和传送消息的飞毛腿。 而且,这些贵霜贵族们都按典韦的要求,抽调各部最为精锐兵丁,组成了为数五六千的贵霜联军交给梁军统一指挥。这样的部队虽然在遭遇战中还是难以匹敌数百骑的萨珊铁骑,但若是在野外构筑营垒进行防御,还是能够拦挡住萨珊铁骑的。 由此,在印度河流域中下游方圆两百里范围内,构成了一张针对萨珊游骑的严密防御网。再接下来近一个月时间里,残留的萨珊铁骑大部分都被这张巨网一点一点,一口一口的吞噬掉。只有少量最为狡猾的战骑才有可能逃出这张巨网。 …… 一湾如同新月般的湖水嵌在翠绿的草地上。这里虽然没有太过高大的树木,但各种灌木所形成的低矮林地却显得郁郁葱葱。紧靠湖水的灌木丛却露出半个城堡的身影。这座城堡,以及这池碧水,近千亩的草地灌木林都是贵霜翕侯德纳尔的领地。 若以城堡为中心,向任何一个方向走出两三百仗距离,便是无限荒凉的漫漫黄沙。这里边是印度河东南方的塔尔大沙漠。 在这里唯一能显露出生命迹象的不过是黄沙中星星点的仙人掌,骆驼刺和红柳。但若是再向西北方多行两三百仗,景色却又变的富有生命力起来。因为到了这里又进入到印度河流域的范围。 此时,月牙堡的主人德纳尔正坐在一把从东方人商队中购买的摇椅上,悠闲的一前一后的晃荡着。他的领地是块绿洲,在塔尔沙漠的边缘地带,或者说塔尔沙漠与印度河流域的过渡处。 这里地理位置的偏僻和土地贫瘠常常让德纳尔感叹祖宗不争气。但现在却让德纳尔悠闲自得起来。 德纳尔早就知道印度河流域一带闯入了一支萨珊铁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他的月牙堡距离印度河有三百多里。路途遥远不说,而且还是在荒凉的塔尔沙漠中。与那些富裕的贵霜翕侯相比,月牙堡实在是太穷了。 若萨珊人劳师动众来劫掠,那可是要亏本的。德纳尔相信没有人愿意干赔本的买卖。所以德纳尔也不相信他的月牙堡会遭遇危险。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意外却突如其来的降临了。城堡外告警的钟声当当响起,德纳尔先是一惊,而后皱着眉嘀咕道:“什么人在乱敲钟,吓人一跳,老子要打断他的腿!” 此时,一名仆佣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翕侯大人,外面有支骑兵部队来…来了,不不是我们贵霜军。” 德纳尔脸色又变的煞白,自言自语道:“不用说,这定是那支萨珊骑兵了。他们那么多好地方不去,跑到老子的大沙漠来干甚!?”说罢,他又对仆佣说道:“还不赶快去下令,让所有人都入堡躲避,紧闭四门,所有男丁都上城头守城!” 那仆佣忙应道:“这些,卫队长都已经在办了…”他话未说完,就发现眼前已没有人了。德纳尔早已起身向室外冲去。 城头上,德纳尔看到两百上下,衣衫褴褛的人,正围着月牙湖,拼命的往肚子里灌着水。若不是他们身边的马匹,德纳尔还以为是什么丐帮来到了他的地盘。 第827章 各有算盘 月牙绿洲月牙堡。那群趴在月牙湖边拼命灌水的“叫花子”终于喝好了,可还是显得有气无力的样子。 这百十骑是从典韦布置的天罗地网中逃出来萨珊战骑,为首的正是科萨克本人。这十几日来,科萨克带着麾下的数百骑左冲右突,穿林越河,终于摆脱了梁军和其贵霜仆从军的围剿。但他们也迷失了方向,竟然一头扎入了塔尔沙漠。 饥渴难耐的他们将多余的马匹都宰杀了,喝血吃肉。再找不到水和食物,他们只能活活被渴死。他们的战马也只能靠啃食沙漠中的骆驼刺,红柳树皮维持生命。眼看他们要覆亡时,发现了月牙绿洲。 此时这些萨珊铁骑的心态已从此前的不可一世变成惊弓之鸟。远远的看到绿洲上有城堡,心里都七上八下的。最后还是科萨克心一横道:“宁可被敌人的刀劈矛刺,也不能以活活被渴死这样的窝囊死法出去。”由此他们不管不顾的向月牙湖扑了过来。 现在,解除了干渴但依旧饥肠辘辘的他们爬上马匹,缓步来到月牙堡外百余仗处停住。科萨克向城头望去,恰巧月牙堡领主纳德尔也向城下望来。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望了半刻钟,谁都没抢先说话。实际上,两人心中都是惊惧不已。 虽然这些人衣衫褴褛,但德纳尔已看出他们确实是萨珊的骑兵,知道萨珊铁骑的凶横,自然心中恐惧。而那科萨克也知道自己麾下饥肠辘辘,现在别说不可能对这城堡构成什么威胁,就是万一城堡中的兵丁攻杀出来,都有可将他这已如惊弓之鸟的残军击溃。 但科萨克也不能就此撤离,若是撤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个能获得粮食水源的地方,而且一撤便是露了怯,反而更可能让对方追击出来。 最终,还是德纳尔沉不住气开口道:“城下是何人,为何带兵到我新月堡来?” 这科萨克自幼在与北贵霜相邻的木鹿城长大,自然也通得贵霜语。他从德纳尔话语的内容和语气发现了德纳尔有些怯意,心中顿时一喜。 科萨克眼珠转了转,脸色肃穆的应道:“我等是萨珊王庭的大军,此番来就是为你们贵霜人赶走欺压你们的东方人。我这支小队是主将派出的巡逻侦查游骑。途中与一股梁军遭遇,将他们杀的大败。但我们也误入到大漠之中,迷失了方向。方才辗转来到此处。你们领主若是打开城门,归顺我萨珊王庭的万王之王阿尔达希尔。某便会禀奏上锋,为你请功。” 德纳尔心中一惊,暗道果然是祸事来了。旁边的庄园总管在他耳边嘀咕道:“翕侯大人,千万不可相信这些萨珊人的话。你还记得前段时日传来的消息吗?他们诱降进入城中,就会杀戮抢掠一空。” 德纳尔心中一紧,但他又不敢直接与科萨克翻脸,怕他立刻就攻打自己的城堡。他脑子飞快的转了几转,终于找到个理由对城下的科萨克说道:“这位将军,不是我不愿意开城投降,实在是不知道你们是何身份。而我这月牙城附近不知哪处绿洲出了股沙匪,时常来袭扰我的城堡。所以我不得不防啊。这样吧,将军且先与你的大军会合后,取得能证明你们身份的印信物件再来此处,小侯定会亲自出城相迎。” 德纳尔心中的算盘是缓兵之计,待这股萨珊军与大军会合再返回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甚至将他这月牙堡忘了也是有可能的。 科萨克同样心中快速盘算着,暗道我现在强攻此城只能自取灭亡。我若继续威吓他打开城门投降。若是他不吃这套,我就只能干打雷不下雨,反而露了马脚。即使他真被吓住了打开了城门,我入城风险也很大。因为我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他是真降了,还是给我设了个陷阱。依照我手下这百把兵士的当状态,他若真是在城堡中设好伏兵,全力一击,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想道这,科萨克立刻向德纳尔喊道:“也罢,那你就好好的等着我萨珊大军前来。不过…”他顿了下又喊道:“不过我手下这些弟兄们迷路多时,随身带的干粮马料都所剩不多,不够回程所用。你先借些粮草给我们,待我大军返回,自当是原量奉还。当然,此事也算是你的一大功劳。” 德纳尔一听,心想这事倒问题不大,不就是点粮食吗。只要你这瘟神快点离开,耗费点粮草也没什么,反正月牙堡的粮库中的粮草充裕的很。 他立刻应道:“这是自然应该,也别提什么还不还的,就当小侯奉送给萨珊大军的了。”说罢他调头吩咐堡内兵丁和仆佣们去准备。不长时间,他们就在坞堡墙头,用绳索吊筐,放下一筐筐人吃的干粮肉干,还有马吃的马料。足够科萨克这百十骑人和马五天所需了。 科萨克使个眼色,他身后的二十余名科萨战骑便策马而出,将这些吊下城的食物草料取走。而后科萨克对城头德纳尔点了点头道:“后会有期!” 德纳尔笑着挥挥手进行了回应,心中却骂道,后会?后会你个鬼!这辈子最好别再见到你们。很快,科萨克一行人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他这才送下一口气。他正准备走下城头时,却又有人来报:“翕侯老爷,城南沙漠中又出现一飙兵马。” 德纳尔拍着脑袋,皱眉没有好气的说道:“今天是怎么了,走了一拨又来一拨。他们又是什么人?” “启禀翕侯,他们为首的就是巴克特里亚佣兵团的军团长西蒙斯·塞古硫,说是为了小姐的婚事而来。” 德纳尔这才放下心来,说道:“原来是这小子来了。我不是给他们回过信,想娶我女儿,就得答应我的条件吗。没完成我的条件,来我这干什么?”他一边说话一边两腿挪动着,向南城门走去。 到了南城门,德纳尔向城下望去,一张年轻甚至颇显得稚气的脸孔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此人西蒙斯·塞琉古正是当年亚历山大·塞琉古的儿子,现在已继承了佣兵团军团长之位,并得到了军团元老会的承认。 第828章 梦里什么都有 “西蒙斯,你答应我的条件完成没有。若是没有,你来了也是白来,我是不会将女儿…”德纳尔的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有人呢拽自己的衣袖。他扭头一看,正是自己那年轻貌美的小女儿,说话时脸蛋已挂上一层羞红。 原来这西蒙斯在某次富楼沙城中的贵族聚会中,偶然认识了德纳尔的女儿,两人很快陷入爱河。而后,西蒙斯自然来到了月牙堡正式求婚。可惜这求婚,仅德纳尔女儿本人愿意没用,还需要德纳尔同意才行。 德纳尔认为这佣兵团虽然有兵有钱,但却没有爵位和土地。此前,梁军的势力范围没有进入身毒贵霜之前,这样的佣兵团在贵霜贵族眼中和匪盗无异。都是为钱刀口舔血的活计,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虽然日后梁军控制身毒和贵霜,乃至身毒南边的强国朱罗都顺服梁军后,这被梁军朝廷所用的巴克特里亚佣兵团也获得合法地位。但是他们所盘踞的土地却还是以大梁朝廷名义从一名身毒婆罗门贵族那借用了来的,只有使用权,名义上的所有权任旧在那名婆罗门贵族手中。 此外这佣兵团的军团长没有任何爵位,非王菲侯,那些贵霜诸侯还有身毒诸国的婆罗门,刹帝利王室们骨子里并不承认他们是和自己属于同一个阶层。德纳尔虽然是个微不足道的贵霜小领主,当让他将女儿嫁给西蒙斯,还是打心眼里一百个不愿意。于是德纳尔给西蒙斯提了两个苛刻的条件,一个是西蒙斯得有一块领地,其二是他得有个爵位,当然成为国王更好。 这基本上就是在刁难西蒙斯,若是大梁没来,西蒙斯可能还可以在乱世之中,占据一方土地,自立为王。即使如此,他还得说服军团中元老会那些长老的同意。更何况现在身毒,贵霜皆大梁所控。他再这样做,无异于与大梁公开为敌,而且也不可能得到别人的承认。西蒙斯只得垂头丧气的悻悻而还,但临走前向德纳尔声称他为了迎娶德纳尔小姐,会满足他的两个要求。 当下,西蒙斯向城头喊道:“德纳尔大人,我现在虽然还没有符合你提出的条件。但好消息是,我不久后肯定能完成你这两个要求,不仅完成你的要求,甚至都有可能完成我们家族数百年来的愿望,就是返回希腊,重新复兴我希腊诸邦。那时,我将是雅典,马其顿,或是斯巴达的国王,甚至是全希腊的盟主。” 德纳尔先是大张着嘴巴看着他,而后哈哈狂笑起来道:“傻小子,我看你还是回家睡大觉吧,梦里什么都有。这也难怪,我在你这个年龄也总是做梦,还以为未来我至少会是贵霜五大翕侯之一。谁知等我人到中年时,贵霜帝国和五大翕侯实际都不存在了。即使还在,我也不大可能实现理想。” 西蒙斯还嘴道:“这是真的,梁国皇帝已下了诏旨,让我随同梁军西征。还说若能打到我们祖先的故地希腊,就允许我们恢复希腊诸邦。即使最终因为某些条件限制,如梁国和罗马达成了联盟关系等,我们无法在希腊故土光复希腊诸邦,也会同意我们在被征服的萨珊土地上建立王国。” 德纳尔这才脸色一变道:“大梁皇帝要西征?而且还要完全征服萨珊?” 西蒙斯点点头道:“不错,皇帝认为萨珊所占据的两河流域才是从葱岭到高卢腓尼基的人们公认的世界中心,而他的长安洛阳只是葱岭以东的人公认的世界中心,他想做真正的天下之主,就要攻取两河流域的泰西丰。” 德纳尔低头沉吟时,西蒙斯又高声喊道:“但是西征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两三年。我担心你乘我不在,将德纳尔小姐嫁给了别人。所以我准备了订婚聘礼想先将这婚顶下,待我功成名就后,再将德纳尔小姐娶回。这聘礼有黄金一千两,极品珍珠三百颗,玛瑙…”贪财的德纳尔一听如此丰厚的聘礼,顿时动了心。 一旁的德纳尔小姐也嘀咕道:“父亲,你就别难为别人了…”最后,那庄园总管在德纳尔耳边嘀咕道:“老爷,这西蒙斯不止带了聘礼来,你看,他还带了数十兵马来。他的兵马与我们兵丁相比,可以以一当十。刚才那些萨珊兵虽然走了,但难保他们不会吃饱喝足后,又反悔回头再攻我城堡。小的认为,可以让他们先进来,至少…” 他的话还未说完,德纳尔就拿定了主意,急急说道:“快开城门,放我未来的女婿进来!” 月牙堡的南门随即轰然打开,西蒙斯带着他的五十长枪步卒,二十名重装铁骑还有几大车聘礼列着整齐的队伍进了月牙堡。 与此同时,月牙堡西北面,一个高约五六仗沙丘的阴影下,科萨克和他的那百十萨珊骑兵们已吃饱喝足,而后将他们的战马也用草料喂饱。 科萨克这才站将起来道:“弟兄们都吃饱喝足了?现在我们就去取那城堡。” 他看到这些兵士还有点士气低落的样子,又给他们打气说道:“某此前和这城堡之主对话中就发现,他是个懦弱的孬种,想必城中的兵丁也不堪一击。大家放心,即使这城堡中的守军不似我们刚刚接触的那些贵霜兵,一触即溃,也抵挡不住我们上百铁骑的尽力一击。我们若能骗开他们的城池,就更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最后他又鼓动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只要我们努把力。今晚我们不用再睡荒郊野地了,而且还有娘们暖床。” 科萨克的兵士们这才兴高采烈的齐声呼叫起来。而后这百十骑一字排开,策马飞驰起来。在扬起的滚滚沙尘中,越过沙丘再次出现在月牙堡守军兵士的视线中。 …… 德纳尔正在自己府邸中,一件件的查看着几大箱金银珠宝,笑的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缝。而西蒙斯和德纳尔小姐正在鲜花满地的庭院中聊聊我我。就在这个时候,那总管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说道:“老…老爷,那萨珊军真的又返回了!” 当啷一声,德纳尔手中的一块金锭掉落在地上… 第829章 月牙堡激战 正在花园中与德纳尔小姐聊聊我我的西蒙斯听到屋室内的动静,连忙走了进来问发生了何事。 不等德纳尔开口,那庄园总管便将事情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西蒙斯冷笑道:“不就是百十萨珊人的散兵游勇,德纳尔大人不用忧虑。我带兵出城将他们剿灭就是。” 德纳尔急忙摇手道:“不可,此事太过冒险。”西蒙斯笑道:“翕侯大人放心,我不可能败。您都不用出一兵一卒。” “嗨,我不是不相信你能将这些萨珊人剿灭。而是担心你将他们杀了。他们还有大股兵马在后面,那时我们该如何应付。这大梁国皇帝虽然决心要西征,但他们的大部队不是还没来吗?我们不能吃这个眼前亏啊。” 德纳尔急急忙忙的解释完,而后顿了下又道:“我等还需对他们虚与委蛇,拖延缓兵为上策。在这空说无用,我们还是上城头看看这些萨珊人想干什么。” 不多时,几人在兵丁簇拥下上了城头。科萨克一见德纳尔出来,不等对方开口便道:“此前,我还未问过这城堡翕侯大人该如何称呼。” “不瞒将军,我就是这月牙绿洲的翕侯领主,我叫德纳尔,又敢问将军怎么称呼。此前不是说好,你们去拿能证明你们身份的印信物件,我这月牙绿洲便会降了你们吗?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科萨克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也不瞒翕侯大人了,我就是科萨克。” “什么,你就是科萨克!”德纳尔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脱口而出。科萨克这个名称近段时间来,便频频出现在贵霜贵族们交流的信件上。即使月牙绿洲这么偏远的地方,德纳尔也同样听说过。 “不错,我就是科萨克。实际上我们与大军也没走失。萨珊的五千铁骑正停驻在西北面二十里处,现在应该正向此处行来。我此前只是为了考验考验你是不是对我们萨珊有所敌意。若你打心底与我们为敌,刚才见我们饥渴难耐之时就会发动偷袭。好在你经受住了考验,否则必将面临灭顶之灾。” 德纳尔听他讲这一番话时,已是惊的目瞪口呆。科萨克话锋一转又说道:“你不是要能证明我们的萨珊军队的信物吗。我这有块刻有我名字的王庭官符。你拿去一看便知。”说罢科萨克将一块宝石雕琢的印符举了起来。 德纳尔手一挥,便有人将一个吊篮落到城墙下。德纳尔的一名亲兵随扈,策马上前,将科萨克的那个印符放入吊篮之中。德纳尔将这玛瑙印符看了两眼,便肯定这是真的。实际上他不用看也知道这是真的,因为附近没有什么所谓的沙匪,所以他们肯定是萨珊军。而一般萨珊低级将官又怎么敢冒充他们的主将来和一个敌方领主私下谈判? 德纳尔正犹豫该怎么答复时,科萨克又叫喊道:“验证好了,速速打开城门。我们完成个交接程序和仪式后,你和你的人便正式成为我们萨珊的臣民,不会再受到我萨珊铁骑的攻杀。然后我便带着兵马返回,保证秋毫无犯。” 他的话语内容虽然没有恫吓之意,但那语气却充满了威胁。给德纳尔的感觉就是,若不让他进城,他会立刻对月牙堡发起攻击。总管在德纳尔的耳边小声嘀咕道:“老爷,千万别相信他的话。他一入城,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 一旁的西蒙斯却冷笑道:“不,德纳尔大人,你就放他们入城。他们若真如他说的那样速速离开,我们也就暂且不理会他们,等大梁的大军到来再说。若万一他有什么图谋和造次,那就我就立即将他们斩杀。” 德纳尔一想也是,西蒙斯所说倒是个两全的办法。若自己缓兵之计能够成功,那就继续下去。反之,就让西蒙斯斩杀了对方,反正对方都要动刀子了,谁还管他后面是不是真的有五千萨珊铁骑。 想到这,他立刻对城下的科萨克喊道:“科萨克将军,你稍候,我这就要兵士们给你开门。”与此同时,那西蒙斯早已快步走下城头去布置了。 科萨克心暗喜,知道自己快要成功诈开城门了。可是过了片刻时间,他都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月牙堡的城门方才吱呀一声打开。科萨克连忙将手一挥道:“传令,进城。”而后小声道:“入城之后,听我号令。动手时要出其不意,将要害之人和所有手持兵刃之人尽皆斩杀!” 科萨克策马上前,一步一步向月牙堡靠近。当他进入城门时,发现德纳尔正带着一众兵将站在主街迎接他。他离德纳尔还有近十仗远,对方就喊道:“请尊敬的科萨克将军下马到我府衙一叙。” 科萨克却并不应答,继续策马向对方走去,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扬鞭打起马来。跟在他身后的铁骑同样如此。百余骑在麻石条铺就的道路上奔驰起来,其声势浩大无比。百十杆骑枪也举了起来。 德纳尔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对方这一冲过来,他和身后这些麾下的兵丁家将只怕尸骨都要混做一团肉泥铺在这路上。好在他又足够的准备,大吼一声:“快跑!” 瞬间,德纳尔和周围一群人就从科萨克视线中消失了,他身后的人则是拔腿飞一般向后跑去。原来,德纳尔和亲信随扈们故意站在侧巷和主街的交汇口那,只要拔腿向旁边移动几步,便能躲过萨珊铁骑的冲击。 科萨克眼见目标消失,但根本不可能调转马头冲入侧巷追击德纳尔,只能纵马向前冲去。跟在后面的萨珊铁骑同样如此。他们用骑枪刺翻了七八名德纳尔的兵丁后,才发现大街上人影全无。前方是大门紧闭高墙耸立的德纳尔府邸。 不过此时他们马速已缓了下来,调转马头准备去追击逃跑的德纳尔。不料他们刚刚兜转马首,就发现在他们的后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兵卒。 其实对方人数也不多,就五十人上下,但将这宽不过三仗的街道堵的死死的。长枪如林般竖立着。不用说,这正是西蒙斯带来的那些长枪兵。 第830章 四处袭掠的动机 科萨克这才明白过来,别人原来早有准备。再看前方这些长枪兵,远比他们往日见到的贵霜兵丁,无论装备上还是精神面貌上都要强的太多。 他心里顿时打起鼓来,已经有点后悔如此草率的进城了。事到如今,只能拼死尽力一战了,说不定还能扭转局势。 他将手中长枪向空中一指道:“冲!”原本处于队伍后方,但现在已是队伍前方的十来骑又策马飞驰起来。不愧为萨珊的精锐铁骑,他们在短短的百步距离上就变换出一个小小的锥形阵。包括科萨克在内的其余萨珊战骑则是慢跑跟在其,只等这个小锥子凿穿对方长枪阵后,便进行铁蹄碾压。 与此同时,西蒙斯的那五十长枪兵在号令声中,齐齐落下长枪,在街道上横起一道由密密麻麻长矛组成的矛墙。 锥形骑阵中为首的是名百夫长,将手中骑枪疯狂的舞动起来,成功的从枪林中拨开一道缝隙。虽然而当他的战马冲入缝隙中时,又是五六支矛刃出现在他的面前。瞬间就扎入了他和他坐骑的身体。那些长枪在战马冲击下,弯的像弓一样,不过这些长枪后端都杵在地上,所以对长枪兵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战马悲鸣中翻滚在地,已气绝身亡的百夫长也已完全被枪杆扎穿。他后方的战骑躲闪不及被前方马尸绊倒,翻滚在地。马鞍上的人却飞了起来,落在长枪阵的后方,脑袋撞在麻石之上,脑浆迸裂而亡。其后的另一萨珊铁骑的战马则是直接撞到前方这匹失足战马的马屁股上,骑手同样飞了出去,迎面撞上了一支矛刃。 微型锥形骑阵两边的战骑也是差不多的下场。眨几下眼的时间,这些十来骑就剩下三四骑,他们不敢前冲,急忙驾马向后撤去。科萨克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五十名长却喊着号子挺枪向前行来。速度不快,但两仗多长的长枪枪林却似有排山倒海之势。 科萨克在短暂几息间,脑中是一片空白。但他马上恢复了镇定,做出了决断。他高声喝道:“从两边侧街侧巷绕到他们后方去。”话音未落,他又听到马蹄急促的奔踏之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本方兵士的惨叫哀嚎之声,接着是猛烈的撞击身。 科萨克急忙扭身一看,却看到身后一骑骑重装铁骑飞驰而过,但那不是自己麾下的骑兵。自己身后的不少骑兵被这些战骑横向冲杀殆尽,有的是被骑枪刺落马下,有的则是被直接撞击后侧翻在地,而后被踩踏的支离破碎。 科萨克比他麾下战骑反应要快,挺起骑枪就向那些奔驰而过的战骑扎去。耳中却听到齐声呼喝之声,同时自己的坐骑一阵悲鸣,而后前蹄猛的高高跃起,将自己颠落马下。科萨克刚要起身,一匹坐骑就从他身侧掠过,嘎嘣一声响将他的大腿生生踩碎。科萨克忍着剧痛要将上半身支挺起来,两支长枪枪刃又扎入了他的肩窝和大臂之中。他痛的两眼一黑,昏死过去刹那,耳中隐约听到有人喊道:“要活的,留个活口!” 与此同时,德纳尔麾下的大量弓弩手登上屋顶等各个制高点,对着萨珊骑兵乱射而去,这些箭矢虽然难以穿透萨珊铁骑身上的重甲,但架不住箭矢的密集。还是射中不少萨珊骑兵的面孔,咽喉要害之处。 长枪兵继续向前齐头并进,如同一把铁扫把般向前扫去。残存的萨珊战骑被迫向后退去,他们试图从边街侧巷中逃逸,但一旦入街入巷,早守在那的贵霜兵丁便立刻设立起拒马,刀枪剑戟如林的迎接着他们。而西蒙斯亲率铁骑继续在街巷中穿梭冲击。 萨珊铁骑越战越少,最终,残存的二三十骑被长枪阵压到府邸院墙之前,挤成一团。在西蒙斯佣兵的轮番捅刺下,他们一个接着一个人喊马嘶的倒在血泊之中。最后七八名萨珊骑兵已经完全精神崩溃,丢掉武器跳下马来,跪倒在地,高举双手叽哩哇啦的喊叫着。显然是在乞降。 科萨克在剧痛中又醒了过来,他觉得自己飘飘荡荡,最后方才发现自己是被吊在半空之中。他一蹬腿一伸手,才发现之间手脚全没了,脸色一下变的煞白。 下方传来几声呵呵的笑声,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德纳尔和几个人正仰头望着自己。德纳尔说道:“科萨克,你没想到吧。算计老子反倒被老子算计了。还诈称你后面有大军。你当老子是个猪,你有兵还能冒险带着这百把骑入城吗?老子是那种见利忘义,贪生怕死,如此轻易就背叛大梁朝廷的人吗?” 其实,这是德纳尔在吹牛打嘴炮,开始他哪有推测到科萨克肯定是在使诈?他是对其余俘虏严刑审讯后方才得知实情。 科萨克恨恨的说道:“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西蒙斯冷笑道:“你当然会死,只不过不是现在。所以我才让医官将你四肢截掉,免得你伤口溃烂死去。我们会等到朝廷大军云集完毕,起兵进讨你们萨珊之时,再杀你祭旗!” 德纳尔眼珠转了转,接过西蒙斯的话对科萨克道:“你是想死还是想活,若是想死,有很多死法,天差地别,可以供你选择。我可以一刀给你个痛快,甚至留个全尸。也可以将你活剥生剐了,以消我贵霜民众之恨!” 科萨克心中一惊,但还嘴硬道:“德纳尔,你想如何?你将我生生折磨死,我的君王也会替我报仇的,百倍还给你还有你的家人。” 德纳尔揉揉鼻子道:“你别嘴硬,等你见识了我的手段就没这么多废话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来我们这四处劫掠的真正动机是什么?不会只是为了劫掠而劫掠吧?若是为了迟滞梁军的西征,就更不可能了。因为此举只会加速梁军的集结行动。” 科萨克听后,却两眼微闭,不再理睬德纳尔。德纳尔打个响指,走上几名赤膊着身体的彪形大汉,还押着一名萨珊俘虏。接着凄厉的惨叫声让月牙堡内几乎任何角落都能听到。闺房中的德纳尔小姐都惊的捂起了耳朵。 第831章 阿姆河左岸 月牙堡中,科萨克的汗毛都一根根炸了起来,四肢俱断的身体也在半空中微微颤栗着。他面前是一具刚刚断气不久的血淋淋无皮尸体。他这才知道德纳尔口中的生剥活剐并非夸张形容,真是将一个人的皮活剥了下来。饶是他身经百战,见过的血腥场面无数,也未见过如此骇人的场景。就连起初在场的西蒙斯,也溜出了现场。 当一名月牙堡剥皮手拿着剥皮小刀来到他面前时,科萨克的意志立刻崩溃了,口中嚅嗫着道:“不要剥我的皮,我说,我全说。” 德纳尔挥手让剥皮手退下,冷笑道:“那就快说,你们到底是为何要来贵霜腹地四处袭扰。” 等科萨克说完,德纳尔脸上露出喜悦之色。他连忙找到西蒙斯,对后者说道:“小子,听着,你这次能在大梁朝廷那立个大功劳。对你以后的前途肯定有用。” 西蒙斯疑惑道:“岳仗,能有什么功劳。我现在没带多少兵将前来,如何为大梁立功?” 德纳尔接着说道:“嗨。不用你出兵打仗,你只需向附近的梁军传递个消息。将我们俘虏科萨克的事情以及他们为何此到处袭掠的原因告诉他们,便是立了个大功。” 接着德纳尔又将科萨克所供述之事重新说了一遍。西蒙斯这才知道,原来科萨克在印度河流域如此折腾是为了牵制西河口和黑虎堡梁军的兵力,让他们不敢对苏关发动贸然进攻。因为此时,不光是苏关,乃至格德罗西亚行省都没有多少兵力。整个行省的绝大部分常备兵都被调去攻打北贵霜阿姆河右岸的梁军去了。 这是个相当有价值的情报,若梁军能早日得到这个消息,一是可以乘虚而入,以极小代价重新攻占苏关,甚至能大举侵入格德罗西亚行省。二是也能让屯守在北贵霜阿姆河流域梁军警惕,有所准备。 西蒙斯立刻对德纳尔说道:“事不迟疑,此事我们要立刻通知梁军。” 他的话音刚落,却有月牙堡的令兵来报,说是城外有一队梁军信使求见。原来梁军最终查探到科萨克的踪迹,判断他们是向塔尔沙漠方向逃窜,于是派出多路信使,与印度河流域与塔尔沙漠之间的各个贵霜翕侯领主联络。 西蒙斯听到这个消息,高兴说道:“他们来的正是时候。” …… 阿姆河左岸,蓝氏城。城下黑压压一片的萨珊军兵甲将蓝氏城三面团团围住,只有靠近阿姆河的一边,因为萨珊军没有战船方才没有被围。这支兵力上万人的军队自然是萨珊东部三省大总管苏勒哈尔带来的。实际上他此次调来的兵马总兵力有三万余人,其余两万沿着阿姆河展开,一路清剿阿姆河沿岸的小股梁军和亲梁势力,并且沿着阿姆河部署起更为坚固的防线。 虽然萨珊帝国乃至其前身安息帝国与大梁之间从未约定过边界。但安息故地与北贵霜故地的传统边界是沿着阿姆河流域西边缘处展开。大梁占据控制贵霜后,安息国也乘机从向东扩展,占据了阿姆左岸部分地区。但现在,除了蓝氏城,左岸的梁军以及亲梁军的势力都被赶过河去,阿姆河成了实际的边界。 此时,苏勒哈尔伸出拳头翘起大拇指,而后反转过来,将大拇指朝向地面,口中淡然的吐出两个字:“进攻!” 号角之声随之呜呜的响起,上百具的配重式投石机开始摆动起来,持续不断的投出近百斤重的巨石。 除了配重式投石机,还有那种简陋的人力投石机。由萨珊军掳来的贵霜民夫,战俘以及部分投降萨珊的贵霜翕侯的降兵操纵着。二三十人一组,齐声喊着号子,齐齐拉下投石机的投石臂。抛出数十斤的大石。 蓝氏城中仅有关羽留下的两千梁军步卒,和几百从其余据点撤入蓝氏城的梁军败兵。此刻他们中少部分在城头通过垛墙的瞭望口监视敌情,其余部分都握紧手中刀枪盾弓,蹲伏在梯道之下。 此外蓝氏城不同中原城池,城墙四角都建有七八仗高的高塔。十几名梁军长弓手正藏在这些制高点中,伺机对敌军进行精准狙射。 巨石撞击在石制城墙上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即使不在墙头而是在城中的兵士们都能感觉到大地在颤栗。高塔中的长弓手更是不用说了。 苏勒哈尔身边不远处的一具配重式投石机,投臂被十几吨的拉杆石袋重重拽起,另一端的近百斤巨石立刻被带至最高点,而后脱离臂杆,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向城墙飞去。轰隆一声巨响,巨石刚好砸在一块垛墙的角上。这块垛墙一角顿时被击的粉碎。垛墙后一名正在瞭望孔中张望的梁兵哎呀一声痛呼,捂着满是鲜血的眼见蹲了下去。原来一个碎石飞溅入他的眼窝里。 那投石机又恢复了原装,萨珊兵士们忙着给它装载下一发巨石。就在此时,苏勒哈尔发现几名上石的兵士先后歪倒下去,他们身上都无一例外的被一种粗大的箭矢洞穿。 苏勒哈尔心中一凛时,耳中已听到咻的一声响,而后他身旁的一名亲兵似是被人推了一把般,仰面朝天的向后倒去,胸膛上赫然插着一支重箭。 “总管小心!”,“敌军在高塔中布置有神箭手!”苏勒哈尔的亲卫大呼小叫着将他簇拥起来,急速的向后退去。 城角高塔之中,一名长弓手连连叹道:“可惜可惜。”他差一点就将敌军主将苏勒哈尔狙杀,可惜在放箭一刹那。一块巨石击中了高塔附近的城墙,居于高处的他顿觉地板剧烈的摇晃了下,箭矢顿时偏出一尺,让苏勒哈尔幸运的逃过死神的镰刀。 当他抽出下一支箭矢时,又是一声巨响轰鸣,塔楼摇晃的比刚才更厉害了。这次是巨石直接命中了高塔。他突然发现塔楼的墙壁上裂开一条拳头宽的裂缝。他急忙惊呼道:“不好塔楼要塌了,弟兄们快撤!快撤!” 第832章 蓝氏城头的地板 蓝氏城下,适才差点一命呜呼的苏勒哈尔重新镇定下来,继续观察着被己方投石机猛轰的蓝氏城。在一个多时辰的时间里,三面城头上的垛墙有八成被摧毁,成了堆积在城头的小堆废墟和落到城脚下的碎石。除此几座高塔也只剩下摇摇欲坠的最后一座。 苏勒哈尔心中一估算,要完全将城墙轰塌,还至少需要三四个时辰,那时天都黑了。他不想在多等下去,又看到城头基本行被投石机轰平,有什么机关陷阱也应该都被破坏干净了。于是他直接手一挥道:“攻城。” 三面早已排成军阵的萨珊大军如同潮水般向蓝氏城涌去。打前阵的却是那些投降萨珊的阿姆河左岸贵霜降兵。他们扛着登城云梯,冲在最前方。萨珊的精锐步卒紧随其后,再后面是成百上千的叙利亚弓箭手。 当贵霜炮灰兵们将云梯竖起时,滚木擂石如期而至。只不过没有苏勒哈尔预期的那么多。似乎城头的守军比他想象的还要少。叙利亚弓箭手们乱箭齐发,当即射杀了多名正在向城下抛投滚木擂石的梁军兵士。因为没有垛墙掩护,只要梁兵出现在城沿上,很容易暴露自己遭到对方弓弩射杀。所以梁军在遭遇这些敌军弓弩手压制后,再也没在城头现出身影。 萨珊刀盾步兵们抓住机会,将盾牌弯刀背负在后背上,手脚并用向城头迅速攀爬而去。一名刀盾兵刚刚从城头探出半个身体,一支重箭带着破空的尖啸声钻入了他的胸膛,他便四仰八叉的向后坠落下去。坠落的一瞬间他看到了漂浮在空中的十几个庞然大物,那是梁军在城中升起的热气球,它们代替了那些倒塌的箭塔作用。每面城墙部署有四五个,每个热气球吊篮中装载着七八名长弓手。 但是百余名上下的长弓手怎么可能阻挡从长达近十里城墙上密集攀爬上来的敌军。不断有萨珊步卒冲上城头。一些最先冲上城头的萨珊步卒却出乎意料的发现城头空无一人。便挥舞着刀盾顺着甬道杀去,当他们接近梯道口时,却有大批梁军兵士涌了出来,盾墙霎那间就推到他们面前,密集长枪疾刺而出。 一小股萨珊散兵怎么能阻挡住如此整齐且迅猛的攻击。他们都没来及喊叫一声,便在骨肉碎裂声中倒在血泊里。从几个梯道口涌上来的梁军步卒方阵继续沿着甬道推进,那些登上城墙的萨珊兵士不敢独自上前迎战,纷纷后退,而后聚集为一团,也布置成方阵与梁军对战。 双方步卒隔着盾墙枪捅刀劈,激烈交锋。双方的弓箭手也不甘寂寞,继续从天空和城下,向城头对方的步卒狂射着箭矢。 开始梁军仗着局部兵力优势,可以将萨珊散兵向城墙中间段赶。但等这些萨珊散兵集结后,便能暂时顶住梁军攻势。最重要的,城下的萨珊兵还在顺着云梯不断涌上来,这将对城头梁军方阵侧翼产生威胁,而且萨珊弓箭手的箭矢也太密集了,也给城头打反击的梁军造成不少伤亡。 因此双方仅仅对峙了十几息时间,梁军便向后退去,重新退到梯道下口处。那萨珊军也吸取了教训,没有急于向梯道处发起进攻。而是在城头列阵以待,等待更多的同伴攀爬上城墙。当他们的兵马在城头聚集到一定数量后,方才再次对梯道处发动了攻势,向城下杀来。 这次,萨珊兵力远比梁军雄厚,城头几个战场都是。面对如同潮水涌来的萨珊军,梯道下的梁军,前排矛枪齐出,向萨珊军的下盘捅去,后几排的梁军纷纷抛投出枪矛,标枪如同滂沱大雨般向萨珊人潮罩去。 惨叫痛呼声中,萨珊军的洪流顿时被遏制住。一名大腿被标枪刺中的萨珊百夫长倒在城头的地板上,他刚痛哼了两声,突然发现城墙的麻石铺就的地板上有无数纵横交错的小凹槽,而且现在凹槽中有一种淡黄色的液体在流动。见到如此怪异的场景,他脑中顿时响到了梁军惯用火爆弹中那种能够迅速燃烧的液体。他竭尽全力的高呼起来:“不好!有陷阱,快…” 他的撤字还没喊出,一条火龙就从梯道口处窜了过来。而后整个城头燃烧成一片。聚集在城头的这些萨珊兵士们也在烈焰中全变成了痛苦哀嚎的火人。有的纵身向城外跳去,有的张开双臂向梯道扑去,但随即倒在梁军的枪刃之下。 苏勒哈尔看着城头的一片火海,嘴角边肌肉噗噗的抽搐着,无可奈何的说道:“传令,收兵!”顿了下,又暴喝般咆哮道:“继续用投石机猛轰蓝氏城!要将他们的城墙彻底摧毁成一堆废墟!” 数以百计的各类大小投石机又运转起来,巨石大石持续不断的向蓝氏城飞去。蓝氏城中,那些热气球中的长弓手持续不断的对城外狙射着,没半个时辰便轮换一波人接力。操控投石机的萨珊兵士不断中箭伤亡。最后迫使苏勒哈尔给他们都配上重甲和盾兵防护。 蓝氏城远比苏勒哈尔想象的要坚固,从白天到夜晚,蓝氏城城墙只出现了几条裂纹,但还没有一处有倒塌的迹象。苏勒哈尔只好改变要将所有城墙轰塌的策略,集中所有投石机轰击一面城墙。 萨珊军在阵地前燃起一堆堆熊熊篝火,将蓝氏城外的原野照射的灯火通明。那些投石机没有丝毫要休息的意思,继续一发接着一发的巨石对蓝氏城猛烈轰击。 蓝氏城中除了梁军守军,还有数以万计的平民商旅,他们在彻夜的撞击轰鸣声中是不可能入睡了。当然苏勒哈尔也到了大半夜方才睡去。 到了拂晓时分,只睡了两个时辰不到的苏勒哈尔起来后,便有亲卫令兵来报,蓝氏城的城墙快要被轰塌了。 苏勒哈尔兴冲冲重新来到阵中,等待着梁军城墙倒塌那一刻时。却又有令兵急急来报道:“大总管,有敌军正在渡河增援蓝氏城。” 苏勒哈尔的脸色顿时一变,在亲兵簇拥下策马向阿姆河畔飞驰而去。 第833章 马超的反击 苏勒哈尔立马阿姆河畔,向河中眺望,果然看到大批战船正从河的东岸向西岸渡运兵马。那些战船是种样式很奇特的敞篷独桅桨帆船。两侧船舷还挂着大量圆盾。 苏勒哈尔暗中疑惑道,蓝氏城的上游是在兴都库什山脉的崇山峻岭中穿行,难以行船,那这些船只是从哪来的?他也来不及细想,急令兵士们用弓弩尝试攒射水道中的这些梁军战船。 可惜,蓝氏城长宽各有两三里,这些战船渡航地点,都是正对着蓝氏城靠水一面城墙的正中间。所以按这个距离,两侧的箭矢根本射够不到五六百步外些战船。即使靠边的战船能将将够到,箭矢也已是强弩之末,软绵无力的射在船舷盾牌上,而后弹落水中。 苏勒哈尔这才后悔应该早点渡过阿姆河或打造竹筏,在水道上将蓝氏城完全封死。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战船靠上了蓝氏城临水一面的城墙,并在城脚码头上卸下了兵马。 此时一名萨珊将领问道:“总管大人,敌人援军已入城,我们还需要继续进攻蓝氏城吗?” 苏勒哈尔冷哼一声应道:“当然要继续进攻,否则我们此前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更何况,敌军增援的兵马我看并不多,他们合计大约渡了百余船次。虽然看不清那船舱里装着什么,但依据船体大小,每船最多装载十余名步骑。如此满打满算最多也就两千人上下。我们万人大军依旧占据着绝对的兵力优势。” 苏勒哈尔等人策马刚刚回到自己军阵原位时,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大的轰鸣声,所有徒步站在地面上的人都能感觉到大地在震颤。蓝氏城被集中轰击的面城墙陡然塌陷下去,粉尘冲天而起,遮天蔽日。萨珊的投石机却没有停止的意思,它们继续投出一发接着也一发的石块。只不过这次它们将目标都集中在坍塌的城墙缺口两侧,意图将这个缺口扩的更宽。 随着时间推移,整个城墙缺口越扩越大,直到将这城墙豁口扩宽到六七百步,原城墙三分之一宽度时。萨珊的配重式投石机们方算是停止了轰射。 但那些人力投石机还在继续运作,在挥舞着皮鞭的萨珊兵将的驱使下,萨珊兵掳来的俘虏苦役们挥汗如雨的一遍又一遍的拉着绳索,块块大石越过豁口,投向已被粉尘笼罩的蓝氏城城中。实际上,这对梁军守军产生不了多大杀伤效果。但萨珊兵将认为,这些俘虏苦役的人力不用白不用,多投出一块大石多少能对克敌起到一分效果。 片刻钟后,尘土渐渐散去,已能隐约看到城中景物。苏勒哈尔这才将手一挥,喝道:“进攻!”早已排好进攻队形的萨珊军阵开始向豁口处移动,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到了接近豁口时,便如同潮水一般涌动起来。 当最前方的萨珊兵卒冲上豁口废墟之时。苏勒哈尔却发现天空中升腾起无数火球。梁军将城中所有弩炮全部集中在这个豁口附近,将弹丸的落点全部校对在豁口的废墟上。近两百颗大小火爆弹几乎同一时刻落在这宽几百步的豁口之中。一道火墙腾空而起,与此同时,还有遮天蔽日的标枪从火墙后持续不断的飞投出来。 萨珊军阵被这道火墙拦腰截断。苏勒哈尔无法看到火墙内的情况,但他却能看到一些被烧成火人的萨珊兵卒惨叫哀嚎着向后跑开。而后面的萨珊步卒们则在密集的标枪投射下,如同秋日落叶般倒落在地。 苏勒哈尔见此情况,明白自己再坚持下去只能损失更大,甚至可能让局势逆转恶化。他急忙下令道:“撤!快让他们撤下来!” 萨珊撤退的号角声随即响起,已经伤亡不小,慌乱成一团的兵士们听到号角声,便急不可待的向后撤来。就在这个时候,苏勒哈尔却发现豁口废墟上的尘土又变浓密了,紧接着隐约看见烟雾弥漫的尘土中,在那废墟之巅升起了一整排的战骑。他脸色刷的一下变的煞白,对左右急令道:“令两翼的骑兵前进,堵到豁口处!” 然而已经晚了,那成排并齐排列的梁军铁骑已如同猛虎下山般从废墟上冲了下来。为首的是一名黑马白袍银枪的将领,此人不是被人,正是大梁的骁骑将军马超。此前从阿姆河水面上增援蓝氏城的部队便是他所亲率的部队。 原来本驻守在葱岭的马超接到冯宇诏旨后,便带着本部兵马马不停蹄的翻山越岭赶来。同样他为了能在第一时间抵达蓝氏城,将自己兵马一分为二。自己带着本部三个营的重装战骑先前往蓝氏城,其余人员则是以最快速度随后赶来。 马超刚入城时,刚与城中守将见面,还没来及交接指挥权,蓝氏城的城墙便已轰然倒塌。他立刻率自己带来的骑兵在城内部署准备做战。最后当梁军用弩炮集中轰射和标枪密集投射便将敌军迫退时,马超觉得这是个出其不意对萨珊军发起突袭的机会,也许能一战就将萨珊大军迫退。与是他率领麾下那三营重装铁骑一股脑的从蓝氏城豁口中杀出。 无论苏勒哈尔还是他麾下的将领,谁都没想到梁军竟然在兵力弱势情况下打个反击,而且出动的全是重装铁骑。那些正在撤退的普通萨珊兵士更是猝不及防,马超和他的铁骑们挺起骑枪,如同一把巨大的扫把般横扫而去。 萨珊兵士成排的被骑枪刺倒在地,有的则干脆是被铁骑直接撞倒后踩踏而过,本就拥挤一团的萨珊兵士们立刻在惨叫哀嚎中四散奔逃。冲在最前方的马超很快就凿穿了这个军阵,抬头一看,正好瞅见了在后观战的苏勒哈尔所乘坐的指挥车舆,便率着几十名亲卫战骑向苏勒哈尔这急奔而来。苏勒哈尔见势不好,急令驭夫向后撤退。 实际上,他的两侧以及另外两面城墙还有大量的萨珊兵马。两翼还有两队本方战骑正在赶来,若是中层将领指挥得当,还是能稳定住局势。但是这些萨珊将领都没有心理准备,见到梁军出人意料的杀出,短时间内已是手足无措。再加上苏勒哈尔这一退,军心更是动荡,都不由自主的像后退去。 第834章 玩个大的 蓝氏城外。马超白色战袍都被敌人的鲜血染红。他胯下战马在敌丛中飞驰,银枪上下翻飞,左右突刺,无数仓惶逃命的敌兵毙命在他的马下。 他麾下的千余重装铁骑亦是同样奋力杀敌。正面的敌军几乎是全面溃败。有个别萨珊将领试图组织麾下兵士进行起反击,但随即被马超的铁骑洪流所冲垮。 一名萨珊骑兵百夫长骑在战马上吼叫着。他本是部署在左翼的骑兵。他们还没接到苏勒哈尔拦截敌骑的军令时,就发现正在往回撤的己方攻城步卒已是四散而逃。本是列阵在后方的步卒方阵也完全打乱,跟随苏拉哈儿向后撤去。 他的上峰---一名千夫长自主的带领他们去拦截敌骑,但是前方到处都是本方的乱兵步卒挡路,战马根本奔冲不起来。而且一支梁军骑队突然杀到。不一会的时间,骑队就散的一塌糊涂。失去统一指挥的骑兵们也不知所措,大多便先行跟随着溃败的步兵人潮向后退去。 但他却发现敌骑实际兵力并不多,只要能在局部稳住阵脚,便能稳定住全局,那样自己岂不是大功一件。所以他拼尽全力呼号着,试图集结起部下与梁军一战 终于他从乱兵之中纠集起他麾下数十已经跑散的战骑,外加非他属下的数十战骑和步卒,合计百余人的样子,向一队正在追击溃敌的梁军铁骑拦截而来。 百夫长的弯刀斜劈在一骑梁军铁骑的肩膀上,划拉出一片火星。最后刀锋被梁军骑士脖颈上的盆状青铜护脖挡了下来。而对方的狼牙大棒也在同一时刻敲在他的头盔上。萨珊百夫长的熟铁头盔在叮当脆响中顿时瘪下去一块,他脑袋也嗡的一声轰鸣,两眼一黑掉落马下,而后被对方的战骑铁蹄踏过。 离百夫长尸体不远处的一名萨珊步卒正手举枪矛悄然无息的向一名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的梁军铁骑扎去。只是那梁军战骑因为发现目标突然加速冲了起来,矛刃因此偏了一尺,噗的一声扎寨对方大腿侧后部位。矛尖虽然刺穿了甲片,但因为相对速度下降减少了不少威力,还没有刺到骨头,枪头便脱了出来。那被刺中的梁军痛的闷哼一声,却没理睬他,而是将自己狼牙大棒向目标挥砸而去。 这名萨珊步卒见一击不中正要拔腿开溜时,一杆银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他的后脖颈,而后将他挑飞了出去。这银枪的主人正是马超。 此时,他高声喊叫道:“众儿郎,随我来!”说罢,他带着战骑不再追击这些溃散的萨珊兵,而是向另外西面城墙兜转而去。小半个时辰后,西面和南面两堵城墙前,那些为数不多负责封堵蓝氏城的敌军也随即被击溃,马超方才从南面城门重新回到蓝氏城中。 另一边,苏勒哈尔退出去四五里方才稳住心神,急忙收拢溃兵,重新布置防御。到了夕阳西下时分,他总算稳定下局势,将四溃的麾下步骑重新集结起来。结果一清点,发现只剩下七千七百余人,可谓损失惨重。 已是杯弓蛇影的苏勒哈尔到了第二天清晨,方才敢带着麾下兵将重新回到蓝氏城下。不过这次,他再也不敢贸然进攻。那些昨日丢弃在蓝氏城外的投石机早已被城内梁军毁坏一空,也无法重新对蓝氏城展开轰射。 此时的苏勒哈尔已是心急如焚。他调动了三四万大军发动了此次阿姆河战役,却不料顿兵在蓝氏城下,导致预定的目标迟迟无法完成。在这里多耽搁一天,南线战场的苏莱曼南端隘口和格德罗西亚行省就越危险,因为那里的兵力大都被自己抽调道阿姆河来了。 但现在急也没用,现有这些兵力,只能依靠围困之法耗尽城中粮草和那些可怕的火爆弹,方能最后破敌。下定决心的苏勒哈尔调拨一支偏师在上游水浅之处涉水渡过阿姆河,在蓝氏城的阿姆河对岸设下一个营垒,并且和西岸的萨珊军配合安置了拦江铁索,横在阿姆河上。以此来切断蓝氏城的水路通道。 随后,苏勒哈尔又给自己的皇帝阿尔达希尔亲笔书信一封,请求他将正在集结的兵力中提前调拨一部分前去增援格德罗西亚行省,防范梁军万一发现那里兵力空虚后,采取大胆的攻袭行动。苏勒哈尔对阿尔达希尔的这个请奏正确无比,可惜就是慢了几步。 就在他书信发出的同一时刻,大股梁军已开到了苏关关墙之下,准备强攻苏关。原来典韦从西蒙斯口中得知格德罗西亚行省的兵力空虚情报后,立刻飞鸽传书给关羽和严槐。自己也带着本部兵马还有大批助战的贵霜仆从军,向西海岸赶来。西蒙斯则令自己的副将前去塔尔沙漠南边的营地调自己的佣兵团前来。 严槐接到信后,立刻带着兵马前往黑虎堡,与关羽一番商议,决心玩个大的。 他们认为,当下算上典韦和西蒙斯未来一段时日将带来的兵马,整个西海岸的梁军兵力高达万人。不仅仅可以袭取苏关,甚至可以席卷整个格德罗西亚行省,为来日梁军大举进攻提前打开通道以及为南贵霜提供战略纵深。 于是关羽和严槐几乎是倾巢而出,杀到苏关城下。他们也不担心黑虎堡和西河口军港的安全,因为典韦和西蒙斯不久就会带兵补充上来。 关羽抬眼向苏关城墙上望去,只见旌旗遍地,守军兵士的脑袋在垛墙后起伏着,不是探出来向城下张望。关羽冷笑一声道:“不过是虚张声势,装作兵力充足的样子。等下就要你们露馅。” 说罢他手一挥道:“准备攻城!”早已排好的梁军步卒方阵开始踩着战鼓鼓点整齐的向前移动。 长弓手在百余步外便开始张弓放箭,狙射一切敢探出脑袋的萨珊兵士。几声惨叫之后,便再也没有萨珊兵卒探头张望。 紧接着,阵后摆好的弩炮射出一发发火球,向关墙城头吊射而去。与此同时,梁军步卒们端着云梯山呼海啸般的冲向了关墙… 第835章 势如破竹 苏关城头,烈焰熊熊。那数百萨珊兵士不是已经葬身火海,就是逃之夭夭。城头那些精巧设计的滚木擂石抛投设施也不是被烧毁,就是因为没人操作而陷入无用之地。 等梁军步卒攀爬上城头时,城头火势已经变小,他们站在滚烫的城头地板上时,发现一个城头守军都没有。但他们也不急于进攻,继续等待更多的同伴登上城头,等聚集到一定人数时,方才一声呐喊,齐齐向城下杀去。 此时方才有两三百名守军前来拦截他们。指挥这些梁军步卒的一名将校高喊道:“放标枪!” 最前方的两百多梁军步卒居高临下,将手中的标枪狠狠投掷出去。萨珊军见标枪铺天盖地的袭来,有盾的举盾,没盾的枪兵狂舞着自己的矛枪试图将飞向自己的标枪拨脱。即使如此,依旧不少人中枪倒地,痛呼哀嚎一片。 由于是居高临下投掷,其力道更猛,有的标枪甚至穿透了盾牌。某个萨珊刀盾兵刚将盾牌举过头前,就听到噗的一声,手臂一震,一支矛刃穿过了盾牌,又不偏不刺入他的眼中。痛的他哎呀一声惨叫,丢掉手中兵刃去捂眼睛。这空档一露,让第二支标枪以斜下的角度穿透了他的胸膛。还有一名萨珊枪兵,虽然用自己的矛枪将对方标枪拨开。但是这被拨开的标枪却穿透了他旁边另外一名萨珊兵士的身体。 乘着萨珊兵们乱成一团,梁军山呼海啸的冲下梯道与他们撞击在一起,盾对盾,枪对刀的激战起来。 萨珊守军本来就少,单兵战力也弱于梁军兵卒不少,再加上此前被标枪一顿乱射,折损了很多人。交战片刻后,他们就支持不住,在他们后方督战的格德罗西亚行省总督内贾尔特一看不妙,早就拔腿开溜,乘上他的坐骑一溜烟出了关城西门,向西北方跑去。 萨珊军也陆续有人逃脱战场,最后当演变成全军溃败之势。梁军迅速的控制了关门,并且打开了城门。关羽一马当先冲入城中,见到敌军已向西北放溃逃,也追将出去。他身后的两千重骑和轻骑飞羽也紧随其后。关羽胯下战骑飞驰,手中青龙偃月刀舞成一团,也不知斩杀了多少名敌兵,直到自己战袍被鲜血浸透,看不到一名敌兵方才收兵回到苏关。实际上苏关中的萨珊步卒几乎被尽皆斩杀,只有内贾尔特和少数骑兵得以成功脱逃。 得手后的关羽和严槐岂肯就此轻易罢手,两人一商量,严槐带两千步卒守住苏关。 关羽则带两千轻重骑,三四千从贵霜贵族那里征召来的仆从军继续沿着西洋的北海岸横扫格德罗西亚行省。其实,这些贵霜仆从军的战力非常弱,让他们上战场反而是个累赘。但是带着他们却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壮自己声威,二是在关羽攻取城池后,可以让他们屯守城池,而不再需要关羽从麾下战骑中分出宝贵的兵力来守城。 接下来几天,关羽势如破竹,接连攻破格德罗西亚行省的大小五城,若不是他带的贵霜仆从兵都被调配去守城调配光了,他还能拿下更多的城池。这倒并非萨珊军多么不堪一击,而是这些城池中往往连征召兵都没有,只有百十个兵卒,外加一些紧急征召来的壮丁民夫来守城,那怎么可能守的住。 此时,关羽两千骑正行进在波斯高原南缘外格德罗西亚平原的一条萨珊官道上。这次的目标是萨珊在西洋北岸的重要军港—瓜德尔城。关羽受限于兵力不可能再拿下更多的城池了,索性直取这座萨珊在格德罗西亚最重要的港口城池。 而也就在同一时刻,退守瓜德尔港的内贾尔特正愁眉苦脸的想着怎么向上封交待。一支炭笔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犹豫不决。此时,一名令兵慌慌张张的冲入他的书室报道:“启禀总督大人,前方斥候回报,梁军正向瓜德尔港杀来。而且他们短短几日之内连取了行省四五座城池。” 内贾尔特一听,本就难看的脸色变的更难看了。他不再犹豫,提起炭笔唰唰唰的修书两封,一封发给正在阿姆河前线指挥做战的东部总管苏勒哈尔,一封给他的皇帝陛下阿尔达希尔。 当两名信使骑着快马刚刚飞驰出瓜德尔港不久,关羽的大军就杀至城下。城头的钟楼告警声当当的急促响起,四门随即紧闭起来,大股萨珊兵士跑步等上了四面城墙。格德罗西亚行省的兵力虽然空虚,但在瓜德尔港这一个点上的兵力却相对充裕。省中仅存的一点精兵全部集中在此城,因为它太重要了。 片刻后,关羽就将两千战骑列阵陈兵于瓜德尔港下。而后他策马缓步向前,来的到城墙外百余仗的地方,抬头一看不禁吸了一口冷气。这瓜德尔城的城墙远比他平生见过的任何城池都要高大。而且那城墙似乎不是夯土城墙再包着石砖,而是用大块大块的花岗岩石堆砌而成。这样的城墙,别说自己没带攻城器械,即使将梁军中威力最大的配重式投石机带来,轰个五天五夜也不可能将它轰塌。 即使如此,关羽还是被此前一系列胜利所鼓舞,认为即使此城坚固,但守军却可能很少。说不定会如同此前攻打几个城池时遇到的景象,自己的百十兵士刚刚登上城头,守军即开始溃逃。再说,自己长途奔袭这么远,来都来了,难道还能这样空手而回不成? 想到这,关羽手一挥道:“传我军令攻城!”他的一名亲卫令兵立刻取出号角呜呜的吹了几下。两百余名重装铁骑立刻出阵向城墙下奔涌而去,千余名轻骑紧随其后。距离城池五十仗时,轻骑飞羽横向跑动起来,并且弯弓搭箭对准了城头,只要有敌兵露出身影,他们便会开弓放箭。 冲在最前方的重骑开始抛出钩爪,只是第一轮并没有成功。因为徒手抛出的钩爪无法够到高达五六仗的城墙。好在梁军对这种情况有所准备,他们拿出了便携弩炮,尝试用弩炮射出钩爪… 第836章 孤军被围 弩炮射出的钩爪带着绳索向空中飞去。它们勉强能够到瓜德尔城的城头。随着一阵嘡嘡嘡金属与石块碰撞的脆响,钩爪抓住了城头石墙的边沿。打前阵的十几名梁军重骑脚踩城墙,两手交错拽着绳索,向城头攀爬而去。 看到这关羽才算勉强松了一口气。但随后他看到城头冒出一些敌军兵卒的脑袋。那些正在策马沿着城墙巡弋的轻骑飞羽立刻开弓放箭,箭矢呼啸着向城头飞去。只听城头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其余脑袋都缩了回去。但是当十几名重骑骑士攀爬到距离城头不到两仗距离时,敌兵的身影又冒了出来,而且比此前更多。 梁军轻骑飞羽再次乱箭齐发,但是这次萨珊兵卒们立刻竖起了近一人高的大盾掩护住垛口,然后用手中的铁棍探出大盾间隙,撬起那些钩爪来。对于石制城墙,钩爪本就无法嵌入深抓,很容易被脱落。随着嘎嘣的脆响,钩爪一个接着一个被撬脱。那些眼看快攀爬到城头的梁军重骑骑手们随即坠落下来,在半空中发出惊恐的呼叫,随着噗的闷响,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后再也没了动静。 关羽眼见短短片刻时间内就损失了十余名麾下铁骑,心疼不已。立刻下令道:“收兵!”亲卫令兵迅速的掏出一面小锣,铛铛的敲了起来。那些本准备继续向城头抛投钩爪的重骑们闻声策马退了回来。 关羽策马沿着城墙缓步而行,眉头却拧在一起,苦思破敌之策。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耳边传来惊呼声。“将军,西北边来了大批不明兵马!”。 关羽心中一惊,抬眼向远处眺望而去,果然在西北方的地平线上,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无数旌旗枪影,还有大量战骑的身影正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他大叫道:“不好,定是敌军援军来了。我们赶快撤!” 现在虽然还无法看清这支兵马的旗号,但稍微动点脑子也能想到,这兵马不会是另外一支梁军军队,也不可能是萨珊的其他对手或是第三方的部队,那么只能是萨珊的大军。 关羽所料不错。阿尔达希尔接到东部三省大总管苏勒哈尔的急奏时,正在波斯高原中部的城市波西斯集结大军。对于苏勒哈尔的谏言,他从来不会忽略轻视,急忙从刚刚才集结起的三万兵马中抽调了一半兵力前来增援格德罗西亚。 那增援部队行进到瓜德尔城附近三十里时,刚好撞到了内贾尔特向波西斯派遣的信使,这才知道敌军主力已经威胁到了瓜德尔城。本来这支部队是直接前往苏关的,并不会经过瓜德尔城,主将听到这个消息立刻调转全军方向,向瓜德尔急扑而来。 关羽的两千铁骑此时正按原路撤退,不过他们刚走出去几里路,便发现前方又是尘土飞扬,还传来了如同闷雷般的马蹄飞踏之声。原来,那萨珊将领临近之时,生怕关羽这两千孤军望风而逃,令大军中的骑兵部队迂回到瓜德尔城的东面,拦截关羽。 关羽竖起耳朵仔细的聆听了这马蹄声数息时间,便辨别出来对付至少有五千骑。关羽心中迅速的盘算了下,自己这长途奔袭了几夜几日,连夺五座城池,又在瓜德尔城下受挫的疲弱之兵,若是与这五千铁骑硬拼,只能眼瞅着要吃大亏。 他又向西边望去,只见萨珊大军排起了一个似乎无边无际的步兵方阵,在整齐的脚步声中喊着口令,向关羽的铁骑压来。他们手中的一仗五尺长的枪矛齐齐指向天空,如同一片森林般向前缓缓移动。再向北边望去,那是波斯高原的边缘,一堵陡然垂直降下的百仗高崖横在那里。梁军也是不可能从那边进行突围。 关羽的脑门子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现在只剩下南边这一个方向有可能突围。但关羽知道,现在虽然一眼望去,在南边看不到什么障碍物。但是他知道,只要再向南行进不长的一段距离,便又重现回到了西洋的北岸海滨。 五千铁骑马蹄奔踏的声响越来越近,那巨大的萨珊步兵方阵的脚步轰然作响的共振声和口令声也越来越近。关羽咽了口吐沫,心一横,用青龙偃月刀向南方一指道:“我们先退往南方,再做打算!” 说罢,关羽便领着麾下这支孤军铁骑在起伏不平的坡地上,向南狂奔起来。果然片刻钟后,海面就从地平线上浮现出来,映射到关羽眼中。他吁的一声缓住坐骑脚步,立马在海岸悬崖边,迅速的扫视了几眼周围环境。 猛然,他眼中一亮,发现了一个便于防守的地形。那是不远处的一个近似圆柱形的岩石石台,高处周围地面约三四仗距离,不过有个宽不过三尺的斜坡可以曲折上去。更妙的是,在那石台后方,又似乎有条路径能够曲折往复的通到悬崖下的海滩上。 关羽便用手中长刀向那圆台一指道:“儿郎们,我们且先退往那个石台上驻守等待援兵前来。” 不长时间,梁军的战骑便鱼贯而行,逐一牵着战马登上了那个圆台。关羽此时看的更清楚了,圆台后确实有条路径螺旋曲折向下,可以通往十余仗下的海滩。不过此时,敌人的骑兵也已冲到圆台之下。他们当然不敢顺着三尺宽的小径攻上石台,那是茅厕里打灯笼,找死。所以近五千战骑只是在远处列阵。少数战骑飞驰而出,查看地形,看是否还有什么漏洞能让关羽溜走。 不一会,那庞大的萨珊步兵方阵也赶了过来。除了带兵前来的那个萨珊将领,内贾尔特也从瓜德尔城中出来,加入了追击队伍。方圆不到百仗的石台下已是大军云集,关羽居高临下的俯瞰台下,只见是黑压压的一片,无边无际,密密麻麻的人影。又不放心的向亲兵问道:“刚才要你们放出的信鸽,你们放出去没有!” “启禀将军,适才我们最后一只信鸽放出去了。不过…” 关羽有点愠怒的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这只信鸽的巢是在西河口,此处距离西河口怕是出了信鸽返程的安全距离。不能完全保证信鸽能够飞回西河口的鸽巢中。” 关羽叹口气道:“也就是说只能听天由命了。”接着他眼一瞪道:“这是绝密消息,通知所有知情人,对任何人不得透露,否则当以动摇军心论罪!” 那令兵身体一震,急忙应道:“诺!” 第837章 石台之战 瓜德尔港东面六七里处,萨珊军已将关羽退守的石台团团围住。他们中身为格德罗西亚行省总督的内贾尔特军阶最高,而且阿尔达希尔也明令增援军队抵达格德罗西亚后,由内贾尔特统一指挥。所以当下,内贾尔特是这一万六七千大军的最高统帅。 内贾尔特看看那高出地面三四仗,壁上长了不少青苔的石台,并没有急于下令进攻。但是麾下的将领却已开始行动,抽调了部分打前锋的兵士开始列阵,准备进攻。与此同时,石台上的关羽也没闲着,一边指挥着兵士防御一边差遣部分兵卒顺着那条蜿蜒盘旋向下的小径,将所有战马牵到石台靠海一边的悬崖下。 萨珊军一名将领对内贾尔特报道:“将军,我军已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发起进攻。请主将下令!” 内贾尔特一扬手道:“且慢,某总觉得梁军特意退到这石台上蹊跷。虽然我方从两面夹击他们,但若是他们拼命突围,还是能找到缝隙跑出去小部分兵马。而现在他们只能全军覆没了,断无一个逃出的可能。那么他们有什么理由将自己陷入绝境?” 左右两三名将领吱吱唔唔的也答不上来,其中一名便胡乱答道:“也许是眼见我大军合围,慌乱的不知所措,才自己将自己困起来了吧。” 内贾尔特摇摇头,他知道梁军将领绝不会如此蠢笨和无能,口中说道:“去,派出斥候,左右上下都查看一番,确定他们是否真的陷入绝境了,看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退路。” 内贾尔特话毕,他的亲卫令兵随即前去传令。不一会时间,萨珊的斥候便给内贾尔特带回了消息。 “启禀将军,这石台靠海一面有个长数百步的海滩,石头上确实有条小路直通到那个海滩上,而且梁军正将他们的战马转运到海滩上…” 内贾尔特听到这,心中一惊打断对方的话道:“哦?那海滩是否有别的出路。” “启禀将军,那海滩只有这一条进出口,其余地段都是高达十几仗的悬崖。少量人攀爬上来可以,只是一但被我们发现,他们根本不可能爬上来。” 内贾尔特沉吟片刻,心中暗道:“难道梁军是要从海上撤退,这个地点是早就和他们舰队约定好的地方?怪不得他们将战马转移到崖底海滩上。”但他转念一想又说道:“不对啊,他们显然开始并不知道我方大军来援,那他们是怎么想到有当前之困的?若是想不到这点,他们和他们的海军早就约定好在此撤退自然也成了无稽之谈。至于将战马转移到崖底海滩上,更可能是怕交战中战马暴露在圆台上中箭矢,战马伤亡不说还可能乱了自己的兵士。” 内贾尔特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又暗道,不管如何,抓紧时间将这股梁军歼灭是不错的。他正要催动大军开始攻击,却又起了个念头,策马来到石台前百余步的地方,对身边的亲兵耳语几句。 随即,他的几名亲兵齐齐扯着嗓子高喊道:“我家主帅请敌军将领出来说话!”,“请敌军主将出来,我家主帅有话要讲。”如此反复高呼数遍,内贾尔特方才看到圆台上有一红面长须手持长刀的大汉走到边沿处。 此人自然就是关羽,关羽手捋长髯,傲然的说道:“底下敌将有何话要讲,快快说来。本将还急等着一战。”他说的汉话,内贾尔特自然是不懂,不过关羽身边的一名贵霜人翻译迅速的将这番话大声的翻译了一遍。 内贾尔特这才笑容满面的应道:“我乃萨珊帝国格德罗西亚行省总督,敌将请先报上姓名。” 关羽冷声道:“某乃大梁山都县候,镇西大将军关羽是也。我们互相知道个姓名就可以了,不用再过多废话。汝还有何话要讲,速速说来,我们也好速速开战。” 内贾尔特心中暗道,你以为我愿意耽误时间,我还怕你拖延时间呢。我只是看看有没有将你劝降的可能,否则早就催动大军发起总攻了。但他面孔上依旧笑容满面,继续说道:“原来是关羽将军,久仰久仰。那本帅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你的这么点人马已被我数万大军团团围住,你们的退路只有跳到大海里面去。所以,若是你们想活的话,只有一条路,就是降了我军。” 关羽突然狂笑起来说道:“我堂堂天朝上国之将,岂能降汝等之化外蛮夷。这是痴心妄想,我军即使最后只剩一兵一卒也要战至最后,绝不可能降的,汝就死了这份心吧。”话音刚落,就有二三十支箭矢齐齐向内贾尔特奔射而来。内贾尔特耳中已听到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他想躲肯定是来不及了,其中一支箭矢距离他面门只有六七尺距离。 内贾尔特下意识的将眼一闭,以为自己要完,但是他除了听到两三声惨叫,什么都没有发生。原来,那支箭矢已是强弩之末,速度减弱的飞行轨迹严重弯曲,向地面落去,打在他的马胸战甲上弹落到地上。结果是仅有三支箭矢射中了内贾尔特前方的几名兵士。 内贾尔特再睁开眼时,关羽早不见了踪影。内贾尔特不再犹豫,手一挥道:“全军进攻!” 他此时已料定关羽没有海上援军,道理很简单,若对方有海军来援,就必定会尽可能的拖延自己进攻的时间。而刚才关羽却急于接战,毫不废话的拒绝了他的劝降。而且对方显然是抱着必死之志了,哪有什么等待援兵的样子。内贾尔特却没想到,关羽这样做一是出于自己的品性,其二却正是为了误导内贾尔特。 萨珊军打头阵的兵卒隆隆战鼓声中,想石台扑去。前排刀盾手,大盾为墙,层层递进靠近圆台,后方的弓弩手不断向石台上抛射箭矢。尽管他们视线中看不见对方的身影,但相信凭借密集覆盖射击,总能伤亡对方一些兵士,起到压制作用。 片刻后,大批箭矢也同样从石台上抛射下来,那是梁军轻骑飞羽的回射。 第838章 匍匐的骑兵 双方箭矢在空中呼啸着交错飞过。梁军重骑兵们都在石台中央半蹲在地,将骑兵专用的小圆盾举过头顶。若是在平地上,这种小盾与大盾相比,对箭矢的防护效果非常微弱。但现在萨珊的箭矢是从下向上抛射而来,只能以从上到下非常倾斜的角度射向梁军骑手们。所以这些梁军只需将这种小盾举过头顶,掩护住上方,就能遮挡住绝大多数箭矢。 萨珊的步卒以大盾掩护,已冲至于石台下那条路径的入口处,并且开始鱼贯而行,顺着那条小道向上杀来。开始,他们一番风顺,这条小道显然是在石台上轻骑飞羽的抛射盲区中,所以箭矢不可能落到这里来,又没有一个梁军兵士前来阻拦。所以不一会,他们就快冲到石台顶部。 谁知,这个时候他们耳中却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前方两名萨珊步卒抬头一看,一块巨石正顺着这条小径的坡道滑落下来,这快直径两尺的石头也不知梁军怎么找到的,其外形还圆轱轮墩,滚的像个球一样。他们顿时大惊失色,慌忙向旁边跳下去,却忘了他们在两仗多高的地方,落地后顿时跌断了腿。 后面的萨珊兵士因为视线所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发现时已经晚了。那大石一连碾压过十余名兵士,方才从路径一侧掉落下去。整个路径上顿时尸骨狼藉,鲜血成河。 萨珊兵士顿时被这一幕吓傻了眼,已经冲上这条小径的急忙退了下来,正准备上的也收了脚步。内贾尔特见状喝道:“继续进攻,不要停,畏敌不前者,斩!” 萨珊军的战鼓号角声再次大作起来,那些打前锋的萨珊兵卒们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向上冲去。这条石头路上本就有青苔,现在又有支离破碎的尸体散布其上,要想攀爬上去比适才又困难了不少。 与此同时,数百萨珊骑兵却奔驰起来,他们冲到到石台下,甩出钩爪。只是这些被抛投起的钩爪,有的抓住了石台边沿,有的却因为石台有的边沿处没有棱角或覆盖有青苔而导致钩抓不住。总之,数百萨珊骑兵齐齐抛出钩爪,最后只有四五十名得以成功的向上攀爬起来。 说来也怪,此时上面的梁军反而没有了动静。那顺着石头小路上行的萨珊兵士一边清扫着道路上的尸块鲜血,一边费力的向上移动着。当他们行到一半时,他们头顶的天空中却出现一大片黑乎乎的影子。 一名萨珊兵士没反应过来,脑袋就嗡的一声响,身体瘫软向石台下翻滚而去,邻近的兵士听到的却是砰的一声闷响。而后他肩膀上也被某个重物猛击了下,接着剧痛传来,似乎肩膀已经断了般,兵刃也痛的脱手掉落。 原来梁军开始向这些小道抛投石头。反正这些小道仅仅有三四尺宽,只要大概抛投到那个范围,十有八九能击中正在攀爬的敌兵。虽然这些大小不一的石块大多不能直接取人性命,但却能造成重伤。 片刻时间,萨珊兵就在一片鬼哭狼嚎中跌下去七八个人。指挥他们的将校高吼道:“盾牌!快将盾牌举起来。”兵士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顶起了盾牌,在砰砰的石块撞击盾牌的声音中,他们继续向上行去。 一名萨珊骑手看来非常擅长攀爬,他最先顺着绳索最先爬到了石台边沿处。但是他刚一露头,眼中却看到一把明晃晃的枪刃向他袭来,噗的一声便扎入他的脑袋中,这萨珊骑兵便像个秤砣般坠落下去。 这把骑枪的主人--梁军的一名重甲骑兵却是趴伏在距离石台边沿不远处,用圆盾遮盖住没有甲胄防护的小腿,尽量减少被敌军乱箭射到的风险。他的背上已中了几箭,好在这些箭矢未能洞穿他身上的重甲。除了他,每个钩爪不远处都能见到这样的梁军兵士。但凡见到敌兵露头,他们便会迅猛的刺出一枪。 攀爬绳索的萨珊兵接二连三的跌落下来,后面的知道情况不对,不敢再贸然的露出头去,悬在绳索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但紧接着,这些钩爪却几乎同时被撬脱,悬在半空的萨珊兵卒们撕心裂肺的叫着跌落了下去。 内贾尔特见如此完全是在送人头,便也没再继续催逼兵士继续用这个方法攻击。全部希望放在那条石头小径上。不过,通过这条小径的萨珊兵的结果也好不到哪去。他们聚集在小径末端后,一二三的喊着号子,举着盾牌齐齐跳向石台的边沿,却发现无数箭矢向他们密集的飞射而来。 他们急急用盾牌遮住身体和脑袋,但七八支矛枪却齐齐扎来,刺入了他们的小腿之中。萨珊兵士们痛苦的跌倒在地,又被枪矛刺入了脑袋或胸膛。原来这还是那些匍匐在地的梁军杰作。 一名梁军刚刚抽回自己的骑枪,却感觉到大腿弯处传来剧痛,原来一支流矢正好落在了他没有甲胄覆盖之处。后方的两名梁军兵士急忙将他向后拖去,另外一名重甲骑兵则手持骑枪接替了他的位置。 一名梁军队率小声叫道:“快将这些敌兵的盾牌收来。”经他这一提醒,众人纷纷将那些倒落在石台边沿上的敌军盾牌收缴而来,而后用这些大方盾遮盖匍匐兵士的双腿比小圆盾有效多了。 内贾尔特见到沿着小路攻上去的己方兵士同样不断伤亡滚落下来,明白这也不是个办法。只得暂时停止了攻击。内贾尔特盯着这个石台想了半天,想出了十几种破之策。 可惜这些方法所需的条件,他现在都不具备。比如用高过石台的楼车进攻,但附近的瓜德尔港并没有楼车,援军是紧急来援自然也不会带这笨重之物。要现时打造个楼车那得好几天功夫。有这个时间,围也能将梁军围死了,因为那石台上没有水源。 想到这,内贾尔特看了一眼艳阳当头的天空,冷笑一声道:“传令,我们直围不攻,我看他们能坚持多久不喝水!” 第839章 一场及时雨 夏末秋初时节,太阳依旧毒辣。石台下的萨珊军似乎没了动静。关羽站在石台边沿不远处,以刀杵地,观察着萨珊军的动向。几名亲卫手持缴获的几面萨珊兵大盾,护在他的前方左右。不时飞来的冷箭都被他们手中的大盾一一挡住。 关羽发现,那些萨珊兵卒虽然没有继续向梁军猛攻,但他们也没闲着。他们就近取料,搬运石头,沙土和木材在临近石台的地方堆积着。不知道是要筑个高台居高临下的弓射梁军,还是要堆积个斜坡出来。 关羽看完敌情,又看了看晴朗的天空。便走回石台后方,对麾下将官们吩咐道:“传某军令,将士们随身携带的淡水都要集中保管。每人每个时辰只能喝一口水,战马也是六个时辰喂一次水。” “诺!” 石台下,那些持弓警戒的萨珊军弓弩手们突然发现石台边沿上又冒出几个手持大盾的人影。连忙开弓放箭,乱矢向对方扑射而去,然而箭矢几乎都射在对方的盾牌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等他们放完箭,那七八面大盾所构成的盾墙豁然闪开,后面赫然现出梁军的弓弩手—轻骑飞羽。乱箭向那些正在堆积土木的萨珊兵袭来。几名正在搬运石头的萨珊兵卒当场被射倒地,而后梁军的盾墙又合拢起来,此时萨珊军的第二轮箭矢方才赶到,乱箭噗噗的射在大盾上却没给对方人员造成丝毫伤害。 双方随即又开始对射起来,萨珊军这边干脆将弓弩手们分成十几股,轮流接力引弓待发,只要梁军一露出空档,便放箭而出。由此梁军中也不时有中箭倒地的人员。这种对射无疑减慢了萨珊军堆积工事的速度,到了天黑时分,他们只堆了不到五尺的高度,照这个速度,萨珊军至少需要五六天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不过内贾尔特并没有在乎这个,他本就是打算将梁军长期围困,让他们饥渴而亡。堆积这个土垒只是一个后备手段。 时间就在双方这样的对峙中过去了整整两天时间。石台上梁军射下来的箭矢越来越少,力道也似乎弱了不少。石台上,梁军兵卒横七竖八的躺在背阳阴凉的地方,每个人都是筋疲力尽的样子,嘴巴干裂道道血丝。 那些还在坚持向台下攒射的轻骑飞羽们现在只能拉开半弓,因为他们一天多没吃什么东西了。并非他们的干粮耗尽,而是因为长时间缺水,导致他们无法下咽吃食。关羽也是心急如焚,再这样下去,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一名令兵此时来报道:“启禀将军,各部来报说是水到今晚就会完全用尽。”关羽铁青着脸说道:“传某军令下去,停止给战马喂水,全部留给人用。” 那亲卫令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迟疑的说道:“可现在所有战马都已经处于脱水状态,完全断水,这些战马肯定是活不了了。” 关羽叹了口气道:“这个某岂能不知,现在顾不得战马了,首先要保住人命要紧。否则人马都得一起渴死。” 就在此时,关羽忽觉身上一凉,自己的战袍飘动起来。原来是起了凉风,关羽心中一喜,抬头向天空望去,果然几大团乌云压来。他心中祈祷道,老天爷千万要将这场及时雨下下来啊! 有人喜就有人悲,内贾尔特正要用午膳时,却听到轰鸣的雷声传来,脸色顿时一变。他钻出帐篷时,发现天空中已经乌云密布,接着脸上一凉,雨滴已经滴答在他的脸上。片刻后,夏日雷雨便倾泻而下。 石台上的梁军顿时欢声雷动,他们动用了包括头盔在内的,一切可以盛水的容器去收集雨水。有名校尉队率还发现了个更好的收集雨水的办法。石台上有个方圆八九仗的凹坑。只是这坑有个数尺宽的豁口通到靠近石台边沿,地势较低的坡上,导致汇集到坑中的雨水无法积存,而是顺着这个豁口漫流向石台的边沿。于是他急忙叫兵士用麻布,木头皮革所有能找到用到的材料将这豁口堵起来。 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大雨持续了大半个时辰后,天气再次放晴。梁军水囊水壶中重新装满了水。甚至还有很多头盔中的水无处可装,只能倒入那已经积满水的凹坑之中。痛饮之后解了干渴之急的梁军这才觉得腹中饥饿,取出湿漉漉的干粮大口咀嚼起来。 内贾尔特眼看大雨降了如此长时间,心里便明白梁军肯定已重新补充好了饮水,气的年色铁青。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催促兵士抓紧时间继续在石台下堆积高台。好在这个时候,瓜德尔城的许多民夫劳役和奴隶已被征调起来,并且被带带到了此处。 内贾尔特为了抓紧进度,立刻令这些劳役也加入到修筑人员的行列之中。在皮鞭抽打驱使下,这些劳役民夫奴隶们冒着箭雨加紧时间堆积着土石。但梁军绝不会因为他们是平民,就不管他们,乱箭之下亦是射杀了无数。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了,萨珊军以数百平民兵士尸骨为代价,堆砌起一个斜坡状的土台。这土台最高处距离石台边沿的高度不到四尺距离,不过此时也是堆砌土台的兵民死伤最惨烈的时候。 乱箭,骑枪不时从石台边沿处袭来,即使内贾尔特派出盾兵抵至最前方掩护那些挑土担石的人。但后者还是一批接着一批的大量伤亡,倒在土堆之上。 内贾尔特正在专心致志的关注着这个土堆时,耳边却传来手下亲卫令兵惊慌的叫喊声:“主帅,海面上有大量不明舰船前来,看样子不大可能是我方舰船。” 内贾尔特闻之脸色一变,急忙策马向海岸边的悬崖边沿赶去。果然看见海面上满是星星点点的战船,那种挂着多重三角帆的大帆船肯定不是萨珊的战船。不用问,这只能是梁军的战舰来增援了。 他立即气急败坏的说道:“传我军令,不用等土坡筑成,现在就发起进攻!否则我们这几天就白忙活了!” 第840章 安然脱困 石台上的关羽自然也看到了己方的舰船来援,立刻喜出望外。随即他便听到了萨珊军集结的号角之声。显然,他们在中止数天后,要再次发起猛攻,而且关羽能够肯定,这次进攻会是内贾尔特的全力一击。 关羽立刻高声说道:“诸儿郎听令,全军备战。我军援军已从海上来援,诸君务必拼死全力一战,方能保证我等脱险。此战胜,我等存活,此战败,我等便在将葬身此地!” 话毕,梁军便也在号角声中做好了准备。全部整齐的蹲伏在距离石台边沿五尺之后的地方,骑枪在前,弓弩在后,严正以待。 台下的萨珊军依旧是弓弩开路,全军近两千名弓弩手张弓开弩,将箭矢如同骤雨般向石台上倾泻而来。尽管梁军还是如前般,人人头顶小盾,但是箭矢如此密集,还是让一些梁军兵士不幸中箭,倒落在地。 面对萨珊军的狂射,梁军却是没有还击。一是梁军现在的箭矢不多了,得节省使用,不能如同萨珊军这般无的放矢的乱射一气。二是萨珊军的箭矢太过密集,即使身在后方的轻骑飞羽也不得不手举圆盾抵御着密集的箭矢。 紧接着,萨珊军齐声呐喊,如同山呼海啸般顺着土坡向石台的台顶蜂涌而来。他们不仅仅持刀拿盾,有的人手中还举着火把,有的背上背着一种高两三尺的子。 他们冲到土坡尽头时,纷纷向石台上抛去火把,试图以此打乱梁军的阵型。那火把的手柄上还拴着一个小皮囊,落地后,皮囊中装的火油流的满地都是,可以引起一片大火。 这些“火器”当然不如梁军使用石脑油的火爆弹那般犀利。但是这火油不是中原地区的那种植物油做的灯油,也是极为易燃之物,给梁军造成了不小麻烦。 不时有梁军因被火苗烈焰灼烧受伤,惨叫起来。阵形也开始变的混乱起来。与此同时,一些萨珊兵士开始将高两三尺的木凳架在土坡的尽头,叠拼起来成了一个阶梯。紧接着,他们踩梯而上,冲上石台的边沿。但梁军的骑枪枪刃随即密集的向他们扎来, 这些萨珊军自然是有所准备,用手中大盾取挡。但是梁军枪矛太过密集,大盾虽然挡住了枪刃,持盾的兵士却抵住不住对方几个人的力道,被生生的推了下来。有的人后背不小心撞到自己袍泽的兵刃上,当场身亡。 因为,萨珊军的人潮已冲到石台之上,台下萨珊弓弩手们的弓射自然是停了。梁军放心大胆以日常操练,齐刺骑枪。虽然这些重装骑兵比不上专业的长枪兵,但密集的枪林亦能将如同洪流般的萨珊兵死死的挡住。后面的那些轻骑飞羽也将所剩不多的箭矢尽皆射出,他们是用近乎直线射击的近距弓射来射杀目标。 又是一排萨珊刀盾兵登上石台,他们举盾挥刀向梁军压去。其中一个大块头以自己的大盾顶着对方两三支骑枪向前冲了两步,将对方的枪杆都顶成了弓形。正当他挥刀要斩断对方的枪刃时,又有一支矛刃却扎入了他的大腿。他哎呀一声跪倒在地,接着又一支箭矢正中他的面孔,彻底倒地而亡。 他伏尸在地时,一团火焰从他尸身上划过,正好落在梁军人群之中。烈焰瞬间铺散开来,烧着了几名梁军的战袍衣袖和裤脚,迫的他们纷纷闪避。 正当其余萨珊军要乘虚而入时,只听一声暴喝,一道道青光闪现而来,关羽那把青龙偃月刀连斩带劈,顷刻间便斩杀了十余名萨珊兵卒。 紧接着,更多的火把从台下抛投上来。萨珊军发现投掷这种火油火把有效,便开始狂投起来。半刻钟不到的时间,石台上已是斑斑点点的到处是火焰升腾,浓烟滚滚。就在时,却见到一道水流从石台上漫流下来。将这些燃烧的火焰全部冲下了石台。 原来,一名梁军将校看火势逼人,急中生智,将那日下雨时堵住豁口的凹坑“开闸放水”。这是火油燃烧的火焰,水是无法熄灭的,所以燃烧的火焰只是被水流换了个位置,带到石台下,浇泼到那些正在攀爬的萨珊兵卒身上。 这火焰虽然实际伤不着他们,但让他们惊慌失措起来,互相拥挤推攘。土坡尽头处,石台下顿时乱做一团。梁军乘机奔到石台边沿处,用骑枪向下乱扎,弓箭齐射。顿时让萨珊兵卒大批大批的倒地而亡。 萨珊兵卒们猝不及防之下受到如此伤亡,顿时士气消解,纷纷向土坡下奔逃。内贾尔特只好等他们都撤下后再重整旗鼓,并且用自己的亲兵组织了督战队。土坡上只留下层层叠叠的尸体。 当他准备再次发起进攻时,却听到耳边不断传来本方兵士的惨叫声和惊呼声。内贾尔特举目四顾,发现空中正飞来十几个火球,还有箭矢。不远处的本方军阵中还有烈焰升腾。 噗的一声闷响,他前方不远处的一名兵士像个木头桩般倒落在地。内贾尔特清楚,他此时距离石台至少两百步远,梁军的箭矢不可能射这么远。 瞬间,内贾尔特明白过来,梁军的增援部队从海上登陆了。他猜测的不错,林涛舰队及时的靠了岸,先向石台上增援了两千名枪盾兵和长弓手。梁军援兵在石台顶部布下了军阵,架起了便携弩炮。同时开始转移那些坚守了多日的骑兵袍泽。 不甘心的内贾尔特让兵士们顶着漫天的火爆弹和长弓狙射,又做了次无意义的进攻,结果被梁军一通标枪攒射便赶了下来,徒增了几十具尸体什么用也没有。 最后,当大多兵士撤下去之后,梁军最后一批枪盾兵在石台上堆积起大量打开的火爆弹,然后有序的沿着小径向悬崖下的海滩撤去。海滩边升起了一个热气球,里面的长弓手手持长弓,随时准备点燃那堆火爆弹。内贾尔特知道厉害,不敢贸然让兵士登上石台追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梁军退去。最后,几发火箭射来,还是将石台变成了一片火海。 第841章 庞波遭遇战 西洋海面上,林涛的大小数百条战船乘风破浪向东南方向行去。旗舰甲板上,关羽向林涛拱手道:“多谢林将军相救!” 林涛连忙回礼道:“关将军何必多礼,这本就是某份内之事。倒是应该让关将军见谅。因为本应该是前两日就赶来,不巧的是现在西洋上刮起了季风。我们不顺风,只能走之字形航行。所以来晚了两日。” 双方又客套了两句,关羽问道:“林将军,我们这可是往西河口方向去?” 林涛呵呵一笑道:“当然不是。某知道苏关的重要性。当下该地的萨珊军得到大批援军,接下来必然会重新夺回他们的失地,特别是苏关。所以某已令兵士们将战船开往苏关附近海面。” 关羽点头道:“林将军说的不错。只是…”他话到最后,又犹豫了起来。林涛一看爽朗的说道:“关将军,某这有两千步卒长弓手汝自可借去!” 关羽大喜道:“林将军果然是善解人意之人,关某在这多谢了。” 一天之后,船队便抵达了距离苏关七十里处,唯一可以登陆的海岸。关羽急急领军上岸向苏关驰援。 到了苏关,却完全出乎关羽意料,内贾尔特的大军并没有前来攻打苏关。他和严槐碰面没来及寒暄便急急问道:“严将军,近日可有萨珊军大举来攻。” 严槐疑惑不解的说道:“关将军何出此言?这萨珊军别说大举来攻,连探马斥候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我们大军不是席卷他们的格德罗西亚省多日了吗?那个希腊人西蒙斯也带着他的佣兵团从我们这过去了。咦,对了关将军您怎么是从南边过来的?” 听完严槐这一番话,关羽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他明白定是西蒙斯的部队纠绊住了本要来攻袭苏关的内贾尔特大军。但是他这句话让严槐更是疑惑了,问道:“关将军,您到底在说什么啊?能否指点一二。” 关羽却道:“嗨,严槐老弟,事态紧急,我们边走边说。你先速速吩咐关内兵丁为我的将士们准备几日的粮草。” 等关羽与严槐走入关城中的府衙,后者才讲过事情的前前后后了解清楚。关羽又道:“事情急迫,西蒙斯必遭敌军围困。某需去救援他。但是苏关也至关重要…” 严槐道:“关将军放心,苏关定会万无一失。除了此前的兵力,屯守西河口的典韦将军也向关中增援了两营步兵。” 关羽还是放心不下道:“苏关至关重要,无论格德罗西亚的战况如何,只要苏关不丢,这一仗我们就算赢了。某再给汝留一营长弓手,以防万一。” …… 关羽猜的不错。在距离苏关八十里的庞波城附近,内贾尔特的前敌斥候发现了西蒙斯军团的身影。他的大军已连续夺回三城,正要取庞波城。不过刚好西蒙斯也正在赶来,两军就此相遇。 内贾尔特听斥候所报,对方只有两三千人,而且大部分是轻装长枪兵,小部分是轻骑兵后,立刻明白这是块肥肉。上次在瓜德尔港附近让到嘴的鸭子飞了,这次断然不能再让他们溜走。他立刻催动大军,步兵方阵为砧,两翼骑兵为锤直向对方扑去。 西蒙斯的游骑也早早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在鼓号声中,迅速的排起了阵形。不过这并非防守的长枪方阵,而是一种极易变换成防御阵形的行军队列。接着他们护送着弩炮辎重高速的向庞波城移动起来。佣兵团的骑兵也策马伴随在左右。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没能赶在敌军到达之前抢先入城,西蒙斯一声号令,行军队列几乎是几息之间就演变成了长枪方阵背靠城墙正对着汹涌而来的敌军。他的游骑也分为两股向两边飞驰而去,也不知道是从其余城门进城,还是先转移到远方再伺机而动。只有那些运送弩炮的辎重兵进入城中。 此时,萨珊军的步兵方阵距离他们只有五十仗远,而骑兵只有不到二十仗远。 城中的梁军守将早就得到西蒙斯令兵的通报,准备开城迎接他们。但却发现他们背后还有追兵,而且西蒙斯的军队到了城门前却不入内。 城头的梁军和贵霜仆从军不知所以,齐声高叫起来:“友军快快入城,城门已经了。” 直到先入城的西蒙斯军团兵士告诉他们缘由,他们方才明白过来,西蒙斯必须杀退对方一波进攻,方能安全入得城中。否则他们蜂涌而入定会被对方衔尾而击,一举击溃,而且还会将庞波城丢了。为了安全起见,梁军还是先行将这个城门关闭了。 萨珊军阵中的内贾尔特一想,虽然现在立刻发起进攻,有被对方骑兵突袭的可能,但若是自己不攻,对方便能从容退入城中。而且对方都是轻骑,数量也不多,只要自己注意点,也不大可能对己方造成什么威胁。况且对方骑兵去而复返只是个可能,也不一定发生。 想到这,他高声喝叫道:“不要停止冲锋,继续进攻,直到击溃敌军为止。” 两翼的骑兵首先向长枪阵两翼冲去。阵中传来西蒙斯的一声高亢号令声,两千长枪兵中的一半齐齐变阵,两翼也多出像折扇一般的弧形枪林。 西蒙斯对长枪阵的研究到了痴迷的地步。经过他数年的亲自调教训练测试,这个佣兵团的长枪阵比之传统的马其顿长枪阵不知进化了多少。可以与冯宇那个世界的瑞典枪阵媲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由于西蒙斯是瞬间变阵,那些正准备从侧翼薄弱部分杀入阵中的战骑们猝不及防,一头撞在枪林之上。长枪的后端顶着地皮,枪杆都一根根弯成了弓形。尽管他们有重甲护着人和坐骑,但战马巨大的冲力瞬间就刺穿了他们的甲胄。 马嘶人喊中,骑阵前方如同土方塌陷一般倒落下去。后方的战马来不及避让也撞到对方马屁股上,人则从马鞍上飞了出去… 第842章 丢不起这个脸 萨珊战骑在人仰马翻中已乱成一团,后方的战骑急忙刹住马蹄,互相推挤着试图先退回去再重新发起攻击。实际上他们早知如此,就会用弓弩骑射先远程攻击西蒙斯的长枪阵一段时间后再发起攻击,可惜他们太轻敌了。 但是战场的局势却没有给他们第二次展开正确攻势的机会,那两股西蒙斯的骑兵突然从两面城墙后转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向他们。 本来轻骑近距对阵重骑怎么都不会是对手。但当下内贾尔特的重骑拥挤在一团,马奔驰不起来,骑枪挺不直,对梁军的来袭又猝不及防。 瞬间就被西蒙斯的轻骑凿入其中,西蒙斯轻骑的骑枪齐齐向对方战马和人的身上捅刺而去,萨珊战骑又如同雨打梨花般掉落不少。西蒙斯轻骑骑枪捅出去后,也不收回直接留在对方的尸体上,坐骑速度丝毫不减的向前冲去,手中却抽出了马刀。 一名萨珊重骑眼见对方一刀劈来,自己的骑枪却因为距离太近无法捅刺,只能当棍子抡砸。 那枪杆虽然砸在西蒙斯轻骑的头盔上,让对方脑袋嗡嗡做响,对方的马刀却横劈在他的脖子上,让他的脑袋挂掉在胸前,尸体掉落马下。 另有一名萨珊铁骑见骑枪碍事,索性将骑枪一丢,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向着背对着他的一名西蒙斯轻骑的脑袋狠狠砍去,他胯下坐骑突然一阵悲鸣,而后双蹄高扬,将他颠落马下,随即被乱蹄踩成一堆肉泥。原来是两支长枪阵中的两仗长枪捅入了马臀之中。 实际上,西蒙斯战骑比对方少多了,而且都是轻骑。只要萨珊的这些铁骑镇定下来,即使在腹背夹击的情况下也能扭转局势。但他们前方如林长枪不断捅刺,从后方插入他们骑队的轻骑近距离用马刀疯狂砍杀。导致他们伤亡迅速加大,也让他们的士气迅速流失。一些将官首先策马脱离战场,其余战骑也争先恐后的扬鞭打马的加速逃离。 正在步兵方阵中的内贾尔特看的清楚,急得隔着十几仗远叫道:“不要跑,畏敌者,杀无赦。快快重新整队后再发起攻击!”然而没人能听见他的话,即使听见也不一定照着做。 随即,他也没精力去管骑兵了,因为自己的八千人的步兵大阵已与对方交锋。阵后的弓弩手箭矢齐发,向长枪方阵攒射而去。但是仅射了一轮便不再射了。因为前方刀盾兵已与枪阵开始交锋。再狂射一气,便会伤到自己人。本来按常规战术,后方弓弩手应该先射几轮待对方射散后方才进攻。但现在因为内贾尔特急于配合骑兵围攻西蒙斯的长枪阵,过早冲了过来。见骑兵溃逃再要停住已是不可能来的及了,内贾尔特索性直接掩杀过来。 阵前,萨珊刀盾兵的盾墙反复冲击却不能让枪林退后分毫,相反那些两仗长的长枪不时的从盾牌下部和上部分别刺入盾后之人的小腿和脑袋。内贾尔特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才能做到在这么低这么高的空间,还能将长枪捅刺自如。总而言之,萨珊的刀盾兵们在惨叫和哀嚎中不断倒落在地。从高空看,如同被一层一层收割的稻麦般,不一会最前方已是尸积如山。 就在这时,那些驱赶萨珊铁骑的西蒙斯轻骑又杀了回来,从两翼斩入萨珊军阵中。这下可算是要了萨珊大阵的命,仅仅半刻钟时间,大阵就被穿凿而过的西门斯轻骑分割成几块。 此时长枪阵中的西蒙斯一声号令,反倒是催动枪阵向内贾尔特发起了疾攻。所有枪兵挺枪疾刺,同时两腿快速的向前移动着,却能保持阵形纹丝不变。本已被西蒙斯轻骑兵冲的七零八落的萨珊兵卒们哪里还能支撑,纷纷向后狂奔而去。内贾尔特本还想稳住阵脚,但眼见对方几骑战骑向自己包抄而来,只得催促胯下战马奔逃而去。 西蒙斯的步骑面对溃兵也不追赶,急急较开城门,退入城中。这看似西蒙斯放弃了一个将敌兵彻底击溃的机会,但其实这个决策是对的。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胜利只是建立在对方轻骑和猝不及防之上。自己的兵力还是远远少于对方无边无际的大军,若是等对方回过神来,不可能再这样重新取胜一次。 实际上,此前被杀退的萨珊军重骑又在远处重整旗鼓后,再次杀来。好在他们赶到城下时,西蒙斯的军团已退入城中。 过了小半个时辰时间,退到几里之外的内贾尔特也重整好队伍再次杀到庞波城下。他的脸色铁青,显得情绪十足的显露在面孔上。 这也难怪,此前对仗关羽吃瘪,一万六七千大军吃不掉对方两千骑,让对方从容从海路退走。这已很是丢人。这几日他夺回几座城池算是扳回点脸面,但是在这里再次被对方区区两三千步骑杀的大败。他心中暗道:“若不扳回这面子,以后脸还往哪放?自己在萨珊百官众将面前如何抬起头?在兵士们中的威信还怎么维持?” 随即,内贾尔特沉声下令道:“将庞波城给我团团围住。”无边无际的万余大军随即在鼓号声中将城池团团围了起来。 此时,却有将领上前劝谏提醒道:“总督大人,我们的关键任务可是要去拿下苏关。这庞波小城用数千兵马围困即可,用不着…” 谁知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内贾尔特打断。后者眉毛一拧道:“此城不攻下,我们如何能安心攻打苏关?”而后他语气突然一变道:“我没记错的话,那重骑就是你指挥的吧。你临阵脱逃,此罪不能饶恕。来人,将他拿下砍了,以正军法!” 那将领脸色大变,连连喊冤求饶,内贾尔特的亲兵哪由他分说。将其和捆了个结结实实,而后一刀便砍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谁还敢再出言劝告内贾尔特。他麾下众将只能依令行事。好在这庞波城不大,他们又从这几日攻陷的城池中缴获了几具配重式投石机,攻下庞波城应该不难。 第843章 被淘汰五百年的战车部队 夕阳将庞波城的影子长长投射到大地上。虽然内贾尔特的万余大军将此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但他迟迟没有发起真正的进攻,却只是用投石机轰射城墙。 他连遭几次败绩后,对梁军的守城能力变的畏惧起来,可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会如此畏手畏脚。 庞波城前,七八具重型投石机一字排开。横臂上上下下摆动着,投出一发接着一发的巨石,持续的轰击着城墙。很快天色黑了下来,可内贾尔特没有收手的意思,点起了一堆堆熊熊篝火,“挑灯夜战”,继续连续不断的轰击着庞波小城。 到了拂晓时分,只睡了一小会的内贾尔特听到轰隆一声闷响,从梦中惊醒过来。已有将士上前来报:“启禀总督大人,庞波城的城墙已经轰塌了!” 内贾尔特从羊皮毯子上爬了起来,举目向庞波城望去,果然见到城墙上出现了一个十余仗宽的口子,飞扬在空中的尘土还没有落下。豁口处到处是残垣断壁的废墟。 那上前禀报的萨珊将士又追问道:“总督大人,我们是否要发起攻击?” 内贾尔特一摇手道:“不!难打你忘了他们那可怖的长枪阵,我们从这么狭窄的豁口中冲进去,还要翻过废墟,面对他们的长枪阵无异于送到别人菜板上的鱼肉。” 他顿了顿,沉吟几息道:“传下令去,让投石车继续轰击,要将彻底整面城墙完全破开,我们方能开始攻城。” 庞波城周长二十余里,一面城墙的宽度大概两三里。内贾尔特知道,对方的长枪兵仅有两千余人,若要铺展开如此长的宽度,那么他们的长枪阵最多只有两排。如此稀薄的军阵再怎么严密,被自己的重装铁骑一冲便会凿穿。这是最稳妥的破城之法。 布置完这些,昨晚只睡了两个时辰不到的内贾尔特感觉困意上来,又躺倒草地羊皮垫上呼呼大睡起来。陷入沉睡中的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耳边有人唤道:“总督大人,醒醒,快醒醒!” 内贾尔特两眼一睁便坐了起来问道:“可是城墙被轰塌了?” “城墙还差一点便要完全被轰塌了,但要向你报告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又有一支梁军杀来了。还是前些时日从海岸边逃走的那支军队…” “你怎么知道是那支军队?” “因为为首的一员敌将很有特征,就是那个长胡子红脸使长柄大刀的家伙。” 内贾尔特一听知道是关羽来了,心中一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口中同时问道:“他们带了多少人马来?” “还是两千多骑的样子,但这次他们还多带来一两千的步卒。只是后面似乎还跟着战车。有数百乘的样子。” “战车?”内贾尔特听了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都什么时代了,还用战车这种过时了几百年的东西。我记得史书上记载中,只有波斯帝国大流士时代之前用过战车,以后再不见其记载。所以这东西在我们这都已被淘汰至少五百年了。想不到梁军还用这玩意,想必是他们缺少马术娴熟的骑兵。所以用车兵来充当。” 实际情况当然不是内贾尔特想的这般。关羽临行前,本要给严槐留下一营长弓手,不料严槐却向关羽讨要了两营全部长弓手。关羽纳闷对方怎么如此不明事理时,严槐却哈哈笑道:“关将军,某这里有两营长弓战车,他们守城发挥不出优势。所以不如用你这两营长弓手换某的这两营长弓战车。格德罗西亚虽然在波斯高原边缘,但却是块地势相对平坦的地区。这样的地形上,这长弓战车是克制对方重骑的大杀器。正好派上用场。” …… 庞波城。内贾尔特自己带着所有轻重战骑迎向关羽军,却让其余兵将们继续列起严不透风的军阵牢牢围住庞波城,防止里面的西蒙斯军团冲出。并且继续用投石机猛轰庞波城已是残破不堪的城墙。 庞波城东三十里的,两军战骑还未相遇,前锋斥候就已打了照面。双方互相用弓弩射出几箭,便策马返身而走,各自向各自的主帅禀报。 内贾尔特立即让自己的骑阵摆开,为了防止对方兵败后溃逃,特意将轻骑部署在两翼,一旦中间的重装骑兵交锋,两翼轻骑便加速兜上前去截住对方后路。 片刻后,内贾尔特便看到了敌军战骑的身影,他们的兵力显然比自己少的多。内贾尔特立刻呼喊着让将士们准备应战。谁知此时,对方的两千上下的重装铁骑突然分为两股调转方向,向后跑去。 内贾尔特只道是关羽看见自己兵马多,所以不敢接战,落荒而逃。便急令众骑追赶,三千多萨珊重骑和两旁的两千多轻骑在坦原上狂奔起来。 此时,内贾尔特隐约看到了远处一列战车的身影,奇怪的是它们还是屁股对着自己。他耳中突然听到咻的一声怪响,接着哎呀一声,离他不到九尺远的地方,一名重骑跌落马下,内贾尔特赫然看到一支箭簇从他背后凸了出来。 他心中一惊,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长弓手!接着看到许多箭矢正从远处一支接着一支呼啸而来。可他眼中并没有看到长弓手的身影,只有那些静静停在荒原中的战车。箭矢只能是从那些战车中射出来的,内贾尔特仔细观察,果然有人隐约在车厢中做着拉弓的动作。梁军居然将长弓手放在战车上! 内贾尔特反应过来后,高举佩刀高呼道:“冲!”他的战骑便如同狂风骤雨般向那些战车飞驰而去。两翼的轻装骑兵实际上已奔驰到前方,超出了中阵重骑百余步的样子。 但是对方的战车依旧稳稳的停在那,乱箭依旧不停的咻咻射来。确切说不是乱箭,因为大多箭矢都能命中目标。内贾尔特看到要一个接着一个手下将士滚落马下,心急如焚,不断的催促骑队加速。 他们离这些战车越来越近,三百步,两百步,当两翼最前方的轻骑距离对方只有一百五十步,也就是他们的骑弓最大射程范围时。这些长弓战车却发动了起来,向远处奔逃而去… 第844章 双雄会师 内贾尔特见对方的长弓战车要逃,急了,对身旁的令兵催促道:“快让轻骑加速兜截上去,不要让他们跑…” 话音未落,一支重箭袭来,将这名令兵也射落马下。另有这一支箭矢从他头盔上飞过,将头盔上的红缨也射落在地。 他心中一惊,这才知道对方战车在跑动中也能连续不断的射出箭矢,骑阵中的重甲骑兵不断被这重箭穿透铁甲,掉落马下。而且对方的战车还跑的飞快,两边的轻骑也就将将能跟上他们,中阵的重骑反而距离越拉越远了。 对方显然是要集中力量射杀他的重骑,乱箭只向为数三千骑的重装骑兵袭来,却对两翼轻骑一箭不发。 此时内贾尔特的重骑就如同呆立空地上的靶子般让人弓射不止,短短时间内便损失了六七百骑。他急忙下令道:“传令,停止追击,停止追击。” 一名亲卫令兵掏出号角,呜呜的号声中轻重战骑陆续停了下来,不料对方的长弓战车同样停了下来,继续弓射不止,萨珊战骑继续伤亡。内贾尔特脸色一变,这种战况此生他从未遇到。好在他久经沙场,立刻想出应对之法。 “传令,轻骑从两翼狙击对方,重骑后撤,轻骑将对方击溃或驱散后再行后撤。” 当两翼的萨珊轻骑向对方扑去时,对方果然再次调转方向,又向远处跑开。内贾尔特带着残存两千多的重骑继续向后退去。但他才退了两百余部,就见到远处尘土飞扬,杀声震天。他心中一喜,以为是自己的轻骑部队将对方兜截住了。 但他眺目望去,却是大惊失色,因为那不是自己的轻骑与对方战车厮杀,而是遭遇到对方的重骑袭杀。梁军战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长弓战车后冲了上来,将自己的轻骑拦截住。 此时关羽在骑阵中一马当先,青龙偃月刀舞成一团光晕。光迹掠过之处,人头断肢滚滚而落。他身边的重装骑士们同样抡起狼牙大棒在轻骑人群中狂舞着,将无数萨珊轻骑扫落马下。他们的骑枪早就留在萨珊轻骑骑士的身体之中。 一名萨珊轻骑用弯刀向一名梁军战骑砍去,对方的坐骑就比他的战马高出两尺,所以这一刀本是要砍向对方的脖颈,却砍向了肋间,当的一声,刀锋斩到铁甲上,卷了刃。而他的脑袋却被对方的狼牙大棒砸在天灵盖上。另有一名萨珊轻骑兜转马首要逃,却在他回身之时,陡然被高大的梁军重骑撞翻在地。他的战马因为弯曲着身体,脊椎嘎嘣一声脆响便告折断。他本人侧翻着滚落马下,瞬间淹没在群马之中。 两千萨珊轻骑怎么可能抵抗住两千梁军重骑的如此揉虐,败下阵来时,已是溃不成军。梁军重骑和长弓战车在后紧追不舍。而内贾尔特亲率的重骑已逃出两百仗之外,以然能看见自己围住庞波城的大军。 内贾尔特此时又隐约听到厮杀之声,眺目望去,似乎是城中军队杀将出来。实际上,正是西蒙斯在城头看到友军来援,当机立断,挥军杀出城外。 不过此时,萨珊围城之军早已列好严密军阵,严阵以待。即使西蒙斯那无坚不摧的长枪阵也不能迅速的突破对方的大阵。只能枪林对盾墙,长枪对刀盾的拼杀起来。 这次萨珊的刀盾手有了经验,他们以盾杵地,人半蹲在拼的严严实实大盾之后。对方的枪刃不断捅刺在大盾上发出咚咚的闷响,有的枪刃甚至扎穿了盾牌,但终究没有造成太大伤亡。 倒地的刀盾兵迅速的被后方的袍泽补上。刀盾兵的刀虽然砍不到对方,却不时有弓弩手上前,将箭矢短距直射向对方。双方战局一时之间陷入僵局。 心急如焚的内贾尔特扭头看看追击而来的关羽军,再看看前面双方正在对峙的军阵,长叹一口气道:“传令,让所有兵士撤退”。他身边的副官惊的张大了嘴道:“仗打到这种程度,如何退。我们骑兵是退的了,那些轻骑也能抛出一些,可这些步卒弟兄…,这一退可是要全军溃败啊!” 内贾尔特闷声道:“不退也是要全军溃败,死的更多。没办法了,撤!”说罢,他先带着这些残存的重装骑兵向西撤去。几骑令兵离开骑队,向那还在与西蒙斯对阵的步兵方阵冲去,要给他们下达撤退的命令。而两三百步外,关羽带着梁军重骑和长弓战车正如同旋风般,一边追赶着萨珊轻骑一边向城下冲来。 片刻后,那些萨珊步兵方阵如同摔落在地的豆腐般散开,而后乌泱泱的人群向西奔逃起来。梁军战骑分散后,如同两千支利箭般冲入人群。一番激烈冲杀后,萨珊军已经完全溃败,漫山遍野,如同无头苍蝇般逃窜起来。西蒙斯的轻骑也加入了追击的行列,数以千计的战骑,长弓战车追击了二十余里,半个时辰,将萨珊军彻底击溃方才班师回营。 西蒙斯和关羽这才在战场上碰了头。二人这也是第一次见面。西蒙斯上上下下打量了关羽一番,用生硬的汉话抱拳说道:“想必这位红脸长髯的将军便是山阳县候,关羽大将军。末将这里有礼了” 关羽一看这胡人能通汉话,还能知汉俗礼仪,心中顿时乐了,连忙抱拳回道:“正是关某,想必这位将军就是西蒙斯将军。汝在月牙堡以五十杆长枪大破敌军上百重装铁骑的事,关某已有耳闻,佩服佩服。” 两人又说了一番客套寒暄的话语,便并肩带兵回归庞波城。与此同时,脸色铁青的内贾尔特正在收拢溃兵残将。这一次败与前两次不同,这回是元气大伤。直接伤亡的步骑就高达两三千,更别提被杀散后失踪的兵将。即使他收拢完这些溃兵,也不可能再有实力向庞波城或苏关以及任何一个梁军占据的城池发起进攻。 夜幕又快降临,内贾尔特正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上琢磨下一步该如何办时,却见到一骑飞驰而来,他一看对方穿着就知道这是萨珊的御用传令兵,连忙迎了上去。 第845章 北线战局 内贾尔特查验过对方印信后,手捂胸膛,微屈身体的礼道:“陛下差遣上使来有何吩咐?” 来人也还礼道:“总督大人,陛下派我前来就是来询问下格德罗西亚的战况如何了?苏关是否已经收复?” 内贾尔特吱吱唔唔起来,绕了很大圈子方才将自己接连受挫,苏关还没有收复的意思经过一番包装表达出来。什么,敌军兵势浩大,需要逐城夺取,否则要陷入孤军做战,以至未能及时收复苏关云云。 那阿尔达希尔的信使立刻沉下脸去说道:“陛下交待我,若你还没有收复省内的沦陷城池以及收复苏关,那么…那么你须立刻带领大军退守瓜德尔。这个至关重要。” 内贾尔特见对方沉下脸时,顿时心中一沉,以为阿尔达希尔交待这信使若自己未能克复苏关和其余城池,便会将自己召回波西斯,而后治罪自己。 当内贾尔特全部听完,只是要自己退守瓜德尔时,方才松了一口气。但他又对阿尔达希尔的这个决定疑惑起来,问道:“上使,为何陛下突然要某退守瓜德尔,放弃收复苏关和省内几个城池了?” 信使一摊手道:“这种事情,在下这种身份岂能知道?不过…不过北线战场的梁军已渡过了阿姆河,击溃了正围攻蓝氏城的苏勒哈尔大总管,并乘势猛攻木鹿城。南方那些听命于梁军的游牧蛮族也利用梁军提供的船只渡过咸海,绕过了我们在咸海与里海之间建筑的长城。总之现在,从阿姆河西岸到里海东岸的全部平原草原皆被梁军占据。在下想陛下这个决定可能与这个有关。” 内贾尔特张了张嘴,他既惊讶又有几分庆幸。惊讶的是敢情连苏勒哈尔都败给梁军了,庆幸的是自己这败军之将不在孤单,有了陪衬。 同时他也恍然大悟阿尔达希尔为何要他退守瓜德尔。北线的梁军已完全控制了从阿姆河西岸到里海东岸的广大地区。若是再攻下木鹿城,那么便能长驱直入波斯高原腹地。 如此,自己即使夺回苏关,堵住南线梁军的进攻也将变的没有什么意义。所以阿尔达希尔只能收缩防御圈,在波斯高原腹地,很可能是波西斯城附近与梁军决战。那么位于波西斯城南面的瓜德尔港既是右翼屏障,同时也是海路运输的交通枢纽,对于将要爆发的大战至关重要。 想都这,内贾尔特立即向阿尔达希尔的御用传令兵告辞,带着残存的五六千部队向瓜德尔城退去。 …… 木鹿城,位于波斯高原与阿姆河平原的边缘交界处。此时,城东的梁军摆出宽达近两里的方阵,从低处望去似有无边无际之感。 梁军在城池西南面的山岗上也建起了高台。他们的长弓手弩炮手和贵霜仆从军的弓弩手日夜向城中攒射箭矢,抛投石弹,火爆弹,城池中已是浓烟滚滚。再看那城墙,已然被梁军的重装配重式投石机轰开了一个很小的豁口。 横在东面城墙前的三千梁军枪盾兵组成方阵,左右还各有上千轻重骑兵。马超骑在自己的黑色战马上立于阵前。这些兵马只是北线梁军的一小部分部队,其余部队正在横扫阿姆河平原的各个城池,接管一些被北府军所占据的地区。数日前,近三万来自西府,雍凉的梁军终于在葱岭集结完毕,直扑被围困多日的蓝氏城。首先歼灭了阿姆河东岸的小股萨珊军,接着渡河解蓝氏城之围。 实际上,他们渡河之时,苏勒哈尔早已得知情况。他明白自己点兵马不可能是数万梁军对手,便急急向南撤去。这一撤就撤了数百里一直到木鹿城方才停下。除了他亲自率领的这支军队,散布在阿姆河东南岸的各处守军都被他派信使召回。当然其中部分地方来不及通知,最终只可能被梁军一一剿灭。 马超得知其动向后,立即从三万多大军中抽调精锐,追击苏勒哈尔到木鹿城。其余兵将则去扫荡阿姆河到里海之间的广阔平原。 虽然城墙已被轰开一个豁口,但马超还是稳如泰山,没有发出攻城的军令。他还要等待豁口再开的大一些。三千刀盾兵如他一样,雕塑般一动不动。只有两翼骑兵的坐骑不耐烦的打着响鼻,甩动着马尾,骑手们不得不时不时的安抚一下它们。 马超如此谨慎也是有原因的。起先,马超也仗着兵力优势有些轻敌。为了节省时间,他都没动用重型投石机,而是直接采用了梁军的五步攻战术。即弩炮轰塌垛墙,火爆弹覆盖城头,步卒登梯而上,夺占城门,铁骑入城的经典攻城战法。希望短时间内就能拿下木鹿城这座战略要地。 谁知结果却不尽如人意。首先木鹿城头的垛墙很是特别,它的垛墙非常之厚,厚达五六尺,只有垛口低矮之处的垛墙为了便于城头兵士向外攻击才被做成普通城池垛墙的厚度。也就是整条垛墙呈一高厚一薄矮交错分布。高厚的不可能用弩炮摧毁。矮的也难以命中,即使摧毁了也没什么意义。梁军只得匆匆结束这一步,进入下一个环节。 苏勒哈尔早就在城头准备了大量被水浸透的羊毛毯,湿稻草,还用细沙将城头铺了个严实。所以火爆弹落地后真正炸裂开来,爆燃的非常少。即使少量的烈焰,也会被萨珊的兵士用湿透的毯子迅速扑灭。 这还算不得苏勒哈尔的过人之处,他还狡猾的命令兵士在城沿附近,将未爆燃的火爆弹石脑油倒出后点燃,做出城头已被火海覆盖的假象,诱使梁军攀梯而上。结果,自然是滚木擂石齐下,给梁军造成惨重损失。 马超发觉不对,连忙策马到西南面的高岗上向城内探查敌情,才发现是自己中计上当,连忙停止了攻击。他这才清楚自己只能选择稳扎稳打的拿下木鹿城。 此时,重型投石车抛出的巨石断断续续的轰击着豁口两侧的城墙,在巨大的撞击轰鸣声中将裂缝越撕越大。当豁口扩大到约三百步时,马超方才举起右手,示意停止轰击。而后,他又将手狠狠挥下同时喝道:“传令,攻击!” 第846章 街巷中的鏖战 木鹿城下。梁军军阵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音,正对豁口的一部踩着鼓点向前推进。他们左右还有少数散兵提前端着云梯冲出阵列,在城墙上将数不清的云梯竖立起来,随即攀梯而上。 木鹿城城头。一名顺着云梯爬上来的梁军步卒距离城头还有几尺时停住,从腰上解下一个陶罐。其实这就是个被拆解了的火爆弹,他用左手所持的火把将陶罐口上的布条点燃,然后狠狠的向垛墙后投掷而去。如此做自然是要赶出躲在厚厚垛墙后的萨珊兵士。 垛墙后燃起一团烈火,却并无萨珊军出现的身影。梁军兵士这才丢掉火把,抽出腰间两尺缳首短刀,将挂在云梯上的盾牌重新拿在手中,放心的三步并做两步跳跃到城头垛口处,同时用盾防御住另外一侧的垛墙后方,防止那里可能的敌兵冲出来攻袭自己。 谁知他刚刚站稳,就觉得后背心一凉,一支矛刃从前胸刺了出来。刚才被火攻清理过的地方居然还有敌兵!但他来不及想这是怎么回事,两眼一黑身体一歪便摔落到城下。他的身后便显露出一个全身裹着湿漉漉毯子,手持枪矛的萨珊兵士。更多攀梯而上的梁军兵士是还没到达城头便被抛投而下的乱石砸下了云梯。 攀梯而上的梁军遇阻的同时,那些进攻豁口的梁军却是出奇的顺利。他们翻过倒塌豁口处的废墟后,却发现后面空空荡荡没有一个萨珊兵卒。 这倒不是因为萨珊军在此完全放弃抵抗,而是因为这个地方完全在西南高岗上梁军的射击范围内,对于梁军的弩炮和弓弩,完全没有死角和障碍物可以为萨珊兵提供遮蔽。早前在此驻守的萨珊兵将们经不住如同骤雨冰雹式的连续攻击,早已退到它处。 梁军兵将们继续按部就班的杀入城中,一部分向城内街巷中扑去,一部分顺着梯道向城头杀去,还有一部分直接冲向了城门。 城头的那些萨珊兵士正忙于抗击攀城而上的梁军,他们意识到梁军可能冲入城中并且沿着梯道杀来,但却就是腾不出手来在梯道上组织防御。结果可想而知,大批梁军兵士蜂涌上城头,枪矛齐出,将他们每一个人都捅的如同蜂窝般。 就在梁军夺占城头的同时,城门也豁然打开。马超两腿一夹马肚,抖动缰绳便策马向城中冲去,两千铁骑也紧随其后冲入城中。紧接着步卒也如同潮水涌入进去。 马超本以为此战就此告终,谁知苏勒哈尔竟然还布有后手。他刚一入城,就听到城中传来的激烈厮杀之声。随即有步兵部队的将官来报说,城中楼舍房屋之中埋伏有大量萨珊军兵甲。具体数量不知,总之梁军几乎没前进一步,就会遭遇到顽强狙击。 马超立刻喝令道:“全军止步,暂缓入城。先行控制四面城墙和城门。” 而后,他勒着马原地兜了一小圈,脑子中的念头也转了几转。便驾马向城中冲去,同时高声喝道:“亲兵卫队,随某来探上一探!”几名梁军将官大惊失色道:“将军,不可犯险啊!” 然而马超已经绝尘而去,两百上下重装亲骑伴随在他左右。马超沿着主街奔驰,开始只见到三五成群奔走的本方步卒,这些步卒是从豁口处最先入城的梁军兵士。随后便见到三十余人正在刀枪相交的拼杀着,前方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几具尸体,他们大多是梁军的。 马超二话不说,策马上前,银枪暴刺而出,瞬间就将戳死了一名背对着他,挥刀与梁兵做战的萨珊兵卒。马超身边的铁骑也催马上前,眨眼的功夫便将十余名萨珊兵士戳杀在地。 只有三名萨珊兵士反应奇快,得以幸存,他们见到如此多的铁骑袭来,丢掉刀盾,转身飞逃而去。马超催马上前,一枪便刺倒一人,坐骑又撞倒一人而后从他的背上踩踏而过。只有最后一名萨珊兵卒一拐弯溜入条侧街窄巷。马超立即刹住战马,也转入侧街之中,此时十几骑重装铁骑也跟了上了。 马超才进入巷中十几仗距离,便听到嗖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他立刻明白过来屋顶上有敌军弓弩手,急忙抡起长枪打掉了部分射向他的箭矢。但依旧有两三支箭矢射在他的身上,好在他一身精良甲胄,箭矢只是插在甲上,并未受伤。 他身后的几名重甲骑兵从马镫上站立起来,一踩马鞍便上了房顶,手中骑枪疾刺,便将屋脊后的几名弓弩手捅杀在地。还有两名弓弩手却跳到屋后的街巷上落荒而逃。 与此同时,马超突然听到一声大吼:“将军,小心!”紧接着又听到身边一声惨叫。马超方看到,从街边的窗格中突然冒出的一支长枪捅入了他身旁一名重装亲骑的腰中。原来,这亲兵看长枪疾刺而出,仓促之间只能以自己身体掩护住马超。 马超气的暴吼一声,手中银枪如脱兔般刺入窗中,一连刺了五六枪,枪枪见血。里面的人一声没吭,便噗通一声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此时,那几名上了屋顶的骑兵也回到马上,马超二话没说带着那具袍泽尸体撤出了侧巷。出来之后,他立刻下令道:“传某军令,令本部步兵三,五,七营入城,而后各部沿着纵横几条主街前进,控制这些主街和街口。再行分区分段的逐一清剿。” 亲卫令兵拱手道:“得令!”他正要离去时,马超突然又改了主意道:“慢着!控制主街,封锁各个街口后,不用逐区清剿,而是让俘虏喊话,所有人无论兵民全部出屋投降,否则只要是活人,格杀勿论!” 片刻后,梁军步卒编成一个个数百人的方阵,逐一开入城中各条主街,并沿着主街迅猛向前推进。他们一路无阻,连那些躲藏在残垣断壁,房屋民舍中萨珊兵卒也来拦截他们。接着,便有梁军兵士押解着俘虏逐个街区的敲锣喊话起来… 第847章 烈火屠城 木鹿城的大街上。萨珊军的俘虏们按照梁军所说,对着各个街区高声喊着话。大意是若不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走出来,便要格杀勿论。 过了片刻时间,终于有人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被梁军集中到空旷的地方看管起来。这些平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富有穷。 某片梁军清理的街区中,又有一伙人行了出来,他们有三四个,且都是男丁青壮,穿着宽大的罩袍。当他们行进时,负责警戒的梁军将校暴喝起来:“站住!”几个人身形一震,呆立当场。 “将你们的罩袍脱下!检查!”后面的梁军兵士用刀枪比划着呵斥道。此时,着几人互相一使眼色,突然暴起,将罩袍猛的褪下,露出了里面的甲胄和所持的刀枪,齐齐向梁军扑来。 他们哪里知道,梁军早有准备,盾牌骤然挺起,矛枪疾刺,几个萨珊兵卒顷刻间倒在血泊之中。另一人却撒腿向另外一条小巷中钻去,早有骑驻守在一旁梁军战骑赶来,将他冲倒在地,踩踏的支离破碎。 到了正午时分,马超皱着眉策马在乱糟糟一片的大街上穿行。计划远不如他所想的那般进行的顺利。萨珊兵混于走出民舍的平民之中,不时对梁军发起偷袭,给梁军造成一定伤亡。甚至有些确实是平民的萨珊人也在偷袭梁军。 除此,依旧有萨珊兵卒躲在屋舍之中顽抗。梁军被迫一个街区一个街区的逐个清剿,如此下去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将木鹿城完全控制住。而且那些被聚集到广场空地上的萨珊人也不安全,也发生过突然从其中蹿出某个人袭击梁军兵士的事情。 这种状况是马超从未遇到过的,甚至可以说所有梁军将校都未遇到过此事。其实马超若对萨珊的历史和人文多有了解的话就不会奇怪。这木鹿城所在的马尔吉那亚行省便是当年萨珊皇帝阿尔达希尔发家的地方。 安息帝国时代,阿尔达希尔只是该行省的一名将军,后来凭借自己的才敢擢升为雄踞该省的一方诸侯。最后在安息帝国四分五裂时重新统一了波斯高原。 另外马尔吉那亚行省的人大多不是波斯人。而是以粟特人为主,混杂少量白匈奴。阿尔达希尔就是依靠粟特人的武装集团统治了整个波斯高原,两河流域。所以本质上,萨珊帝国的实际统治民族是粟特人。这有点类似冯宇所来的那个世界中,蒙古人满洲人对中原的统治。 做为自己大多数人都能从帝国中获得利益的统治民族,而且又是在自己的老家遭遇梁军侵攻的情况下,那拼死抵抗也就不奇怪了。 心中焦急,策马团团转的马超又听到一声惨叫,扭头向路边望去。 原来是一对似乎是夫妻,抱着婴孩的萨珊人正低头走路,他们从梁军兵卒身边经过时突然发难。女人将哇哇哭闹的婴孩往梁兵面前一丢,乘着对方惊的目瞪口呆时刻,拔出头发中的钢钗向梁军兵士的眼睛扎去。梁兵急忙一闪,可是钢钗还是在他脸上留下长长一条伤口。但是那男的又给这梁军后脑勺上一板砖。 周边几名回过神来的梁军立刻冲上前来,刀枪齐出,顷刻间将这对男女斩成一堆肉泥。马超走上前来,看到自己的兵士已亡,气的脸色铁青。他终于下定一个迟迟不能下的决心。对身边的令兵道:“传某军令!屠城!” 令兵听了话一愣后道:“男女老少皆斩?”马超又想了想道:“三十以下女子可留,或做营妓,或押回后方分予退伍兵士为妻,或贩卖为奴婢。其余老少皆斩!斩草除根!” “诺!”令兵急忙策马去各部传令。而马超抽出自己的佩剑,向那还在地上啼哭的男婴斩去,哭闹之声立刻停止。 虽然冯宇没有将现代文明的中的军事纪律带回这中世纪前期的世界,但是白纸黑字的梁军军规中却有一条,“无必要,不得滥杀敌国平民”。 本来这军规中的“有无必要”,本就没有严格的界定标准。完全要看上峰军法判官的人为认定。更何况,现在马超不是要斩杀木鹿城的几十几百的萨珊人,而是要屠尽全城活口。所以马超下这个军令相当不容易,他已做好了被朝廷问罪的心理准备。 …… 空地上的那些萨珊人开始骚动起来。因为梁军开始将年轻女子和女童强行带走。萨珊人知道情况有变,相继呼号叫喊起来。有的抽出暗藏的兵刃,有的扑向梁军企图夺取他们的武器。但是早有准备的梁军一刀一个尽皆将他们斩杀。 短短片刻钟后,集中看押这些萨珊人的地方开始沸腾起来,山呼海啸般的不知叫着什么话语,看样子是要和梁军拼命。身在他们人群中的梁军早就急急退去。接着早就再数十仗外列好骑阵的重装骑兵手举狼牙大棒,策马飞驰起来。片刻钟的惨叫哀嚎后,现场只剩下满地满地尸骸鲜血… 同一时刻,熊熊大火在木鹿城中燃烧起来。梁军逐片逐块的放火烧城。每每有人从火场中跑出,堵在外面的梁军只要见不是女人,无论老少上去便是一刀。 屠城行动进行了整整一昼夜的时间,整个木鹿城已被烧为一片白地。尸体堆积如山。屠城之时,马超却不在城中,他在城外军帐中亲自向冯宇写了一封书信,讲明他如此做的缘由。 信中写道:“…城中萨珊兵民顽抗到底,且狡诈多变,袭杀我军兵士。如此我军不仅损失惨重,更让臣担心的是若木鹿城久久不能控制,外逸敌军获得援兵后卷土重来,让我军内外受敌。如此后果不堪设想。此外,木鹿将是我天朝大军攻入波斯高原腹地的重要兵站。此间有如此多怀有极深敌意的人口,将是我军重大隐患,故此臣认为即刻屠城是唯一选择。望陛下明鉴。若陛下认为臣此做法有违军规,臣愿意以项上人头谢罪陛下与朝廷。” 拂晓之时,马超来到已烧为一片白地的木鹿城。梁军兵士们正忙碌着,他们开始移除城中废墟和尸体,建搭起军帐营垒。马超心中想到,此信送到长安,待天子诏旨抵达时,自己大概已能完成和萨珊军在波斯高原的决战了。 第848章 难兄难弟 木鹿城西南方五十里的波斯高原上,一队为数两三千的萨珊骑兵正在向西移动着,为首的一将便是苏勒哈尔。 在木鹿城被梁军重型投石机轰开的豁口的那一刻,他便知木鹿城不可能再守住。好在马超当时只是以攻下木鹿城为第一做战目标,而不是全歼木鹿城守军做为首要目标。所以马超并没有四面围城,做的打算就是让木鹿城的萨珊守军知难而退,放弃木鹿。 苏勒哈尔随即便带着两千多战骑从北门逃出城去。但是临走前,他依旧做了一番详尽的部署,还且还专门组织了一支为数两千余人的赴死队,让他们以死为萨珊帝国尽忠,与入城的梁军周旋到底。同时也让他们督战其它留在城中的萨珊军,提防临阵投敌的现象出现。苏勒哈尔相信自己的布置够对方喝一壶的。 这两千来战骑行出五十里后,发现没有梁军跟上来的踪迹,本提心吊胆的兵将们方算是放下心来。 也难怪他们如此紧张。木鹿城中最初屯守着五千轻重铁骑,八千精锐步卒。随时将被攻破。而前来攻打木鹿城的梁军也就是万人上下的样子。但还是在己方固守坚城的情况下,仅短短十几日时间,木鹿城守军就损失过半,木鹿城也岌岌可危。 其间,他们骑兵出城打过一次反击,但对方一种乘坐在战车上弓手给了他们巨大的杀伤,接着便是对方那高大的重装铁骑横扫而来,片刻间出城的五千骑就剩下两千余骑,仓惶逃回城内。由此梁军的强悍战力在他们每一个人心中都烙下深深的恐惧。 一但放松下来,话就多了起来。苏勒哈尔的一名副将策马来到他的身旁说道:“总管大人,我们让赴死队与梁军在木鹿城如此缠斗。那梁军无计可施,情急之下,会不会屠城?” 苏勒哈尔呵呵一笑道:“当然有可能,不过真发生了对我们也是一桩好事。梁军屠城的事很快会传遍萨珊万里国境之内的每一个角落,那个时候,所有地方的军民都会拼死抵抗梁军的攻侵,没有谁敢随便开城投敌。这对于我们和梁军的决战岂不是一件好事。” 那副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好是好,可是…这木鹿城中民众可都是陛下的本部族人。陛下会不会因此责怪…” 苏勒哈尔摇头道:“放心,断然不会。陛下不会为了西瓜不舍得丢掉芝麻。”说罢,他叹口气道:“我现在倒是担心折损如此多兵马,该向陛下如何交待。” …… 两日后,苏勒哈尔这一行人已抵达波西斯附近,已经能远远的看见城池轮廓。就在此时,他们听到阵阵急促的马蹄声。苏勒哈尔和这些萨珊战骑们立刻警惕起来,勒马列阵,抽刀挺枪,严阵以待。 待来骑近时,苏勒哈尔嘴角勾出了笑容,收起了自己的佩刀,勒马上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退守瓜德尔城的内贾尔特。他此次奉阿尔达希尔的诏令前往波西斯议事,不想在这里与苏勒哈尔相遇。 内贾尔特手护前胸,身体微微一躬道:“卑职参见总管大人。想不到这么巧,在这里和总管大人碰面了。” 苏勒哈尔将手一摆道:“别提什么总管不总管了,这次到波西斯,也许就要将我这临时官衔抹掉了。我此次在蓝氏城,木鹿城损兵折将,还不知道该如何向陛下交待呢。” 他这一番话立刻引发了内贾尔特的共鸣,说道:“卑职也是一样啊,损兵折将,却没有光复寸土。而今被陛下召来,定是要当面责罚惩处。” 内贾尔特话锋一转又说道:“但话说回来,仗打成这样,也全非因为卑职无能。那梁军兵甲着实厉害。还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让人防不胜防。那落地后可以熊熊燃烧的火焰弹,背高六尺的巨型战马,能在马车上张弓开射几百步的弓箭手,还有漂浮空中进行侦查或充当箭楼的器具。这可能只是冰山一角,天知道他们还有多少这些玩意。” 苏勒哈尔点点头道:“我遇到的境况差不多,否则不会败的如此之惨。若是早些得知这些情报,我定不会谏言陛下主动出击阿姆河。而是应该抓紧时间构筑工事,固守几个战略要地。那样苏关也许还不会因为格德罗西亚兵力空虚而丢失。” 说到这,两人都尴尬的沉默下来,皆埋头赶路。半个时辰后,这对难兄难弟便入了波西斯城,来到阿尔达希尔的行宫之中。 二人见到阿尔达希尔,齐齐单膝跪地,手护胸前叩拜道:“参见万王之王,大地的统治者阿尔达希尔陛下。” 此时的阿尔达希尔正逗弄着一只金刚鹦鹉。他鼻中微哼了一声,算是应答。内贾尔特又抢先说道:“臣丢失苏关,又兵败瓜德尔,损兵折将,甘愿受陛下责罚。” 阿尔达希尔不在意的腾出一只手,摇了摇道:“苏关丢了,怪不得你。因为阿尔达希尔将格德罗西亚行省的主力抽去攻打阿姆河的梁军了。如此让梁军乘虚而入。” 苏勒哈尔一听这话,连忙应道:“陛下,臣派往印度河打游击的科萨克也失踪了,想必是被梁军所灭,最终未能牵制住梁军。让他们乘虚攻占了苏关。而臣带兵去攻打阿姆河地区也受挫。臣的主动出击阿姆河之策完全失败了,臣未料到梁军战力如此强悍。这是臣的过失。请陛下责罚。” 内贾尔特也连忙不失时机的说道:“臣也在瓜德尔损兵折将,败于梁军之手,请陛下责罚。” 阿尔达希尔喂了金刚鹦鹉一口食,叹道:“责罚你们又有何用。你们的每日发来的战报,我都一一看过。知道了这梁军是怎么回事。其实就算你们没这些失误,我们的苏关,木鹿城也是迟早要放弃的。因为面对这样强悍的梁军,我们只能将拳头缩回来,蓄力后狠狠的打回去,方能一击制胜。当下,我萨珊帝国已在波西斯集结了二十万兵马,还不算增援瓜德尔的两万兵马,以及败退到此处,刚被收拢的马尔吉那亚行省三万溃兵。” 说到这,他放下手中金刚鹦鹉,对二人肃穆道:“我打算用这二十五万军队与梁军在这高原腹地与梁军决战,将他们一举而歼,将你们召来正是商议此事!” 第849章 希腊火和浣火布 波西斯行宫。苏勒哈尔与内贾尔特见萨珊皇帝阿尔达希尔没有因他们兵败责罚他们的意思,都舒了一口气。 苏勒哈尔随即向阿尔达希尔说道:“陛下,我军虽在波西斯集结如此雄厚的兵力,但依旧难以保证击败梁军。因为梁军他们…” 阿尔达的希尔随即打断他的话道:“苏勒哈尔,你不用多说。这些我都从你们日常发来的战报中知道了。所以我对此也不是没有准备。你们随我来。” 苏勒哈尔与内贾尔特疑惑的对视一眼,便随阿尔达希尔向行宫外走去。他们在皇帝亲卫队的簇拥下,策马来到波西斯的城郊军营。二人这才知道皇帝是要带他们参观集结的大军。他们放眼望去,只见营帐接天连地,一重营垒连着一重营垒,一直延展到天边。 他们随着阿尔达希尔来到一处步兵营地,参观了他们的弩炮试射。阿尔达希尔说道:“弩炮这东西,我早年还做为安息总督时,便知道其利,有心仿制。经过多年努力,特别是近段时日增加了无数经费,从罗马帝国费尽周折挖来了一些能工巧匠,总算仿制出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有具弩炮就试射出一发弹丸,那弩炮之前还有一个支架架起的火盆。弹丸从燃烧的火盆上飞过,便演化为一团火球,火球落在不远处坚硬的岩石地面上,碎裂开来,腾起两三仗高的烈焰。苏勒哈尔与内贾尔特齐齐惊呼道:“梁军的火爆弹也被仿制出来了!” 阿尔达希尔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堂堂萨珊大帝国,岂用得着去抄袭那些东方人的玩意。这东西原理虽然与他们的火爆弹差不多,但里面装的液体可比他们的燃料猛烈多了。这东西叫希腊火!” “希腊火?”另外二人一听又齐齐疑惑的脱口而出。阿尔达希尔继续解释道: “这是一个来自叙利亚的工匠的发明,据他自己说是得到一份希腊古方启发,研制出来的。此人在拜占庭设厂为罗马军队生产此物,以此成了富甲拜占庭的财主。拜占庭是希腊古城,又因为东西是承续于希腊古方,所以此物被称呼为希腊火。这希腊火可比梁军火爆弹里用的染剂厉害多了,它几乎没有办法扑灭,遇火燃烧的更猛烈。 因为有罗马当局的保护,我们费尽心思派人费尽周折也没弄到配方。不过我们有上天之神的眷顾,我们的细作意外发现他有几个至亲还在叙利亚。刚好,他这些至亲所居住的地方距离我们所控制的叙利亚部分地区不远。于是我派了一支突击部队,越过控制线,直取那个地方,将他的家人都掳掠了过来。以此威胁他交出了配方。” 苏勒哈尔还是不解的问道:“可他有罗马军护卫着,必定也会被监视着。即使他愿意将东西交给我们,可也很难做到啊。” 阿尔达希尔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任何外人接近他都要严格盘查,需要得到罗马委任的护卫官同意,离开时要仔细检查,不仅要检查随身物品,客人与他的交谈也要有罗马官员在一旁旁听。即使他新添置的奴仆一但入了他的府邸之中也不能再行离开。我们正是想方设法,让一细作成为他的奴仆,这才得以将他至亲的消息告诉他,威胁他就范。这名细作将他告知的配方和工艺流程写在绢布上,吞咽到肚子中,而后上吊自杀。当这细作的尸体被运到外面掩埋后,自然也被我们的人取到了这希腊火的配方和工艺之法。” 内贾尔特与苏勒哈尔听了唏嘘不已,继续跟着阿尔达希尔策马向前而行。此时,他们看到了一队步兵正在训练换装,只见这些本正常身着甲胄的步兵在将官号令之下,以极快的速度,将备置在身旁的一套奇怪的衣物套在身上。这衣物类似大棉袍,从头罩到脚。在看这些兵士的脚,穿的军靴却与平常的不同,似乎不是皮革麻布所制,材料却是和那“棉袍”的质地一样。 苏勒哈尔奇道:“为何让兵士们在甲胄外又多罩层棉甲,这样岂不是太笨重了,难道这东西有很强的防护力。” 阿尔达希尔摇头道:“没什么防护力,对兵刃刀枪,与寻常棉麻没有什么不同。” “那…”内贾尔特又要发出疑问时。阿尔达希尔去对那将官喊道:“吩咐一名兵士演示下!”。那名萨珊将官对阿尔达希尔行了个礼后,对一名兵士说了几句话。 接下来让内贾尔特和苏勒哈尔瞠目结舌的事发生了。那兵士竟然向旁边一堆燃烧的篝火走去,并且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上站立了整整十几息的时间。 阿尔达希尔对着目瞪口呆的两人不无得意的说道:“这东西叫浣火布。遇火不燃隔热,正是对付梁军火爆弹的克星。” 苏勒哈尔惊喜的叫道:“太好了,有这东西再加上希腊火,我们何愁不能全歼梁军。再也不悚他们的火爆弹了。” 阿尔达希尔呵呵一笑,又道:“何止废了他们的火爆弹,我们还有一个兵种能废他们的长弓手。” 说到长弓手,苏勒哈尔与内贾尔特都沉默下来,这个兵种确实是骑兵的克星,他们心中的梦魇。特别是那乘坐在两轮马车上的长弓手。 二人跟着阿尔达希尔又来到骑兵营,却见到这里有一队战骑正在进行着冲杀追击训练。只是他们的坐骑并非战马,而是高大的骆驼。骆驼和骑兵全身铁甲包裹,只有四条小腿暴露在外,不过让长弓手两三百步外,射出箭矢正好能命中它们,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阿尔达希尔解释道:“这人和骆驼身上的铁甲,梁军长弓手所射的重箭也是无法洞穿的。所以能很好的克制梁军的那种搭载着长弓手的两轮战车。除此,这些骆驼的气味会让一般的战马惊吓,落荒而逃,所以对敌人的战骑也有很好的克制效果。” 苏勒哈尔与内贾尔特此时齐声说道:“有这样的二十五万大军,我们定能大破梁军于波西斯。” 第850章 罗马皇帝 罗马城,巴拉丁山皇宫。帝国皇帝卡拉卡拉正坐在餐厅靠近窗口的位置,享用着他的午餐。 开胃菜橄榄和卷心菜过后,女仆端上了正菜烤羊排和奶酪。卡拉卡拉一边咀嚼着多汁的羊肉一边俯瞰着窗外的台伯河谷地的美景。就在此时,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身边多了一个人。 卡拉卡拉扭头望去,果然一个肤色黝黑,鼻梁挺直,身强体壮,身披甲胄,全副武装的罗马军官站在两仗外的地方。他手中端着自己的头盔,默不作声的一动不动的笔挺站着,显然是在等待卡拉卡拉将餐用完。卡拉卡拉放下刀叉,问道:“马克里努斯,现在是午餐的时候,你来这必定是有要事要说吧。” 马克里努斯是他的亲卫军团执政官兼卫队长,但却不是正统的罗马人,而是来自偏远的非洲毛利塔利亚行省,而且出身还是以一名奴隶。 马克里努斯立刻回应道:“报告陛下,外务省的官员说,昨日来了几名自称梁国来使的东方人。他们要求见陛下,而且说事情非常紧急,甚至涉及到帝国在地中海东岸的根本利益。” 地中海东岸?卡拉卡拉心中一动。帝国叙利亚行省几年前被波斯人占去了一部分。那个新的波斯王朝叫什么来着?对,就是萨珊王朝。但当时,罗马帝国内部几股势力正在较劲,没有谁有精力去对付它。 而现在,自己终于结束了二帝共治的局面,被元老院承认为独一无二的罗马皇帝。是该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了。毕竟地中海是罗马帝国的内海,过去是,现在和未来也应该是。但现在却被萨珊人占去了一块,虽然是非常小的一块,但却让地中海在严格意义上不再是帝国的内海,而且实际切断了帝国的陆上通道。这就是帝国脸面上的一块污垢,必须要处理了。 想到这,卡拉卡拉对马克里努斯说道:“那就安排个时间,让他们来宫里和我见上一面。我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话要说。” 马克里努斯立刻应诺了一声,而后又两腿并拢立正,对卡拉卡拉行了个举手礼,方才退了出去。 当天傍晚时分,卡拉卡拉就在自己的宫殿中见到了这几名从遥远东方来的梁国使节。其中为首的一名自称姓陈名调。冯宇派陈调来到罗马,除了让他出使,自然还有让他在罗马境内建立情报网点的用意。此前,大梁的情报网最远的节点也就到达了波西斯。再西,冯宇已经认为没有必要了,凭借普通商队带回的消息就足够了。但今时不比往日,在罗马帝国境内建立情报网络已是非常有所必要。 陈调等人进了宫室内,向卡拉卡拉以东方礼仪拱手微鞠后,却有点手足无措。因为他们不知道往哪站。 陈调按平生所见所闻,无论是南洋上的那些曾为朱罗属国的婆罗门小国,中南半岛的扶南国,还是身毒贵霜诸王国侯国,会见他们君王时即使和中原有些不同,但也大同小异。君主在上首端坐,使节,臣子在下首站立。即使北方草原上的胡人部落,南方蛮人部落也是如此。即使某些地方,如当年东瀛的邪马台,虽然君长和臣子都是盘腿坐着,却也分上下首。 但现在,这不太大的屋室内只放着一张案几,案几周围摆着一圈长短不一带皮垫的椅子。也不知道哪把椅子算首座。所以陈调等人不知现在是该站好还是该坐好,若坐也不知道该坐到哪张椅子上符合当地礼仪。 卡拉卡拉此时却大咧咧的往一把单椅子上一坐一靠。看对方还不入座,将手一挥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陈调虽然不懂拉丁语,但知道是要他入坐。他也不管那么多了,就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他的那些副使见此,也都跟着坐下。 此时,陈调心中暗想:“这罗马国虽然看上去强盛富饶,但毕竟是远离中原的地方,缺少礼教,连我们那的北方狄夷和南方蛮族都比不上,后者起码还知道君臣有别,主次有分呢。难道他们平日君臣朝会也是如此无礼无节的?” 陈调正在东想西想时,卡拉卡拉又开口叽哩哇啦的说了一番话。旁边的通译已即时将话翻译了过来。开门见山的问陈调等人此次出使罗马有何贵干。 陈调一看对方倒也痛苦,便也不绕弯子,直铺陈述的说道:“我等奉我大梁天子之命出使大秦国,一是愿与大秦世代修好,二是我们大梁的西境,也就是你们大秦东境的萨珊国飞扬跋扈,频频攻侵我大梁疆土。而当下,我们的天子已决心与萨珊全面开战,已在贵霜地集结雄兵十万。来年春天就将全面攻入波斯高原。我们的陛下希望大秦国也在西线反击萨珊国。两国齐心合力,夹击萨珊,便可事半功倍。” 卡拉卡拉靠在椅子的熊皮垫上,眼睛半闭着听完翻译的转述,又用手指敲着案几的桌面几下后说道:“可这是你们和波斯人的战争,本与我们罗马无关。我们有何必要去与萨珊人结仇呢?不错,那萨珊人是几年前夺占了帝国叙利亚行省的部分领土。可那点领土对我们罗马帝国来说微不足道。帝国从上到下,包括元老院当时都未对此事做出反应,更何况这事过去了好几年,这几年终我们一直与波斯人在边界上和平相处。所以现在毫无理由与你们梁国一起去攻打他们。真要我们出兵,你得给我一个理由去说服元老院。” 陈调虽然事前做了不少功课,但显然对罗马的了解还是不够充分,听完卡拉卡拉一席话,心中更是疑惑了,暗道。什么鬼?你不是大秦国的皇帝吗?你想出兵就出兵了,还什么要说服元老院?这元老院想必就是中书省之内的机构了。但只有臣子说服君长的说法,哪有当君长的还要考虑去怎么说服臣子? 陈调虽然对罗马的政体不甚了解,但却准备好了罗马为何应对萨珊开战的理由说辞。 第851章 联盟的理由 陈调不紧不慢的对卡拉卡拉道:“据我们梁国所知,这萨珊之所以这几年与贵国没再起争端,并非他们没有更大的野心。而是因为他们的东部和北部有我们梁军的制衡,一旦他们平定了东部战事,便会再次对贵国大举入侵,至少贵国地中海东岸到埃及乃至整个地中海到亚细亚行省都会安宁不保。萨珊人在他们的东部和北部边境大修土木,构筑防御工事,却在占据的叙利亚地界上没有针对贵国构筑任何防御要塞和长城。便是最好的证明。” 卡拉卡拉鼻孔中冷哼了一声应道:“梁使说的不错。可是正如你所说,他们需要东部北部战事平定后,才有可能攻伐我罗马帝国。如此,罗马为什么不能等到他们打完仗,耗费了巨大国力后再与他们开战?我知道你们东方人有句谚语,叫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罗马为什么不能做这个渔翁?” 陈调心中暗道,你们罗马人说话倒是这么直接露骨。如此也好,省的某兜圈子拐弯。于是陈调便开口道: “罗马皇帝陛下此言差矣。。我大梁君主以务实为本,并不会为了面子去打没有实际利益的战争。所以若是经过估量后与萨珊不值得一战,便会与萨珊达成一份和平协议。而从萨珊的表现看,他们在东部和北部构筑长城,显然也并没有大举进攻我大梁治下贵霜地和身毒地的意思。所以和他们达成和议应该不成问题,退一万步说,我们吃点亏,向萨珊做出一些让步也是可以的。反正我梁国本土实际在万里之外,地大物博,土地肥沃,实际上并不在意那身毒贵霜的偏僻之地。” 话毕,陈调端起他面前的案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里面棕绿色的浓稠液体,感觉又甜又酸又腻。原来这是一种用葡萄橄榄制成的果汁。 卡拉卡拉沉吟了几息应道:“这就怪了,梁使口口声声的说贵霜与身毒的土地对你们梁国并不重要,那你们为何要征伐万里,将他们纳入你们的囊中。又为何要征伐更远的萨珊,就因为他袭扰了你们几次?” 陈调注意到卡拉卡拉说这话时,身体已经离开了靠背,从仰躺靠坐的姿态变成了身体前倾。他随即回应道: “陛下,我们梁国征服身毒和贵霜是有很多原因的。但其中它们的土地和人口是最次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却是为了商路和贸易的安全。我们若和萨珊达成和议,其中的条件肯定会有不得阻碍我大梁的商贸通行这一条。我们相信萨珊的阿尔达希尔皇帝肯定愿意同意我们的条件,因为他在意是是土地和人口,以及他东部,北部的边境安全。而我们愿与贵国联合对抗萨珊的原因也正是为了商贸,若是萨珊全面占领贵国的地中海东岸地区,那么就会完全封锁住贵国到我国的陆路和海上通道。那时不仅我国商贸利益受损,贵国只怕商税也会大减,最终导致国力大损。两种选择比较,我们的皇帝陛下认为还是选择与贵国联合削弱萨珊为上策,但是若贵国实在不愿与我国联合对抗萨珊,那我们也只能做另外一种选择,与萨珊达成和平。” 此时,卡拉卡拉脸上的表情肃穆起来,显然已被陈调说动了心。他将自己面前的那杯葡萄橄榄混合的果汁一饮而尽道:“此事容我考虑一番,短时间内就会给你们回复。你们暂且在驿馆中休息几日,等待消息。” 说罢卡拉卡拉起身就退到后室,他的卫队长马克里努斯则来到陈调面前,用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陈调一行被皇宫的马车直接送回了驿馆府邸,当天夜里就得到罗马方面的回复,说是要他们第二日去元老院议事。陈调心中又称怪起来,这朝议不在皇宫大殿进行,却跑到中书省这样的机构中去? 伴随着清脆的铃声,马车在石板铺就的宽敞大道上穿行。大街上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行人中有很多容貌肤色发色与罗马拉丁人显露出迥然不同,乃至他们的衣着风格,行为举止也是各种各样。 以陈调的了解,罗马地域广阔,境内各种族部族数不胜数,早前,罗马境内并非所有奴隶外的人口都是罗马公民,那些在两三百年内被罗马征服的新疆域行省中的民众虽然有自由身,却没有公民权。作为非公民自由民的他们连进入罗马城和罗马城所在的亚平宁行省的资格都没有。 但就在两年前,卡拉卡拉为了自己取得更多人的拥护,也是为了增加税收和兵源,不顾元老院的众多反对之声,用一纸敕令将罗马境内的所有自由民提升为罗马公民。由此才让罗马城中的大街小巷上见到如此多异域风情与拉丁人完全迥异的民众。 而卡拉卡拉的卫队长马克里努斯正是借着这个机会,完成了从奴隶到自由民,再从自由民到公民的进阶,续而最终登堂入室,接近了帝国最高权力中心。 时间不长,陈调等人的马车就进了元老院的大院中。陈调下了马车,抬头一看,卡拉卡拉却站在喷水池旁等着他们,身边簇拥着他的卫队。他愈发不能理解这罗马国了,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还在大门外候着?按常理,应是群臣在大殿外候着,然后君主入内坐定后,再由侍卫召唤群臣入殿。 不过,等他和两个随从翻译跟随这卡拉卡拉进入元老院大堂后才感觉到罗马皇帝的威严。只听在前开路的马克里努斯高声叫唤道:“罗马帝国第一公民!罗马人民的保护者!罗马军团的大元帅!地中海的统治者卡拉卡拉陛下驾到…!” 随着马克里努斯的叫唤,陈调看到大堂内本坐于座位上的人们齐刷刷的站了起来,他们都身着白色的袍子,将右手手掌和手臂都挺直,将手掌举到高于头顶的地方面向着卡拉卡拉。他们口中却齐声乌拉乌拉的喊叫着。 陈调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但猜测应该是山呼万岁之内的内容。在这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中,陈调茫然的跟着卡拉卡拉步入到大堂之中… 第852章 元老院 进了元老院的大堂,陈调这才注意到其中的布置。那些椅子在大堂中围成环形,而且高低不一,靠中间的低,靠外的高。若要坐到外圈的椅子上,还要上台阶。有点类似他在罗马城探访过的斗兽场,只不过这个尺寸小多了。那些身着白袍的贵族元老们已将这些位置几乎坐满。 在场地正中间却还有个不到一尺的台子,台子上有张宽大,打造精美的椅子,不用说,这定是卡拉卡拉的宝座。台子旁边还临时摆放了几张椅子,显然是给陈调等人坐的。 果然,卡拉卡拉在众元老的举手礼中登上了那个矮台,却没有坐下。陈调等人也被人引导着坐到了那几张临时设置的椅子上。马克里努斯却带着另外几名卫兵站在矮台后待命。 卡拉卡拉也对元老们还了个举手礼,不同的是,他挺直的手臂却是指向外侧,而不是前方。元老们这才安静下来,放下了自己的手臂。 卡拉卡拉开始发表了一通叽哩哇啦的讲话。陈调的翻译附在他的耳边,小声的翻译着。卡拉卡拉正向元老们阐述梁国使节来罗马出使的目的,并将陈调昨日所说的罗马为什么应该和梁国结盟并征讨萨珊的理由用自己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认为罗马帝国早就应该给不知天高地厚的萨珊一点教训,收复在叙利亚行省被丢失的领土。 他的话一说完,陈调就听到大殿中传来嗡嗡的议论之声。卡拉卡拉则后退两步大咧咧的往那张宝座上一坐。 此时一名花白胡子的老头从前排坐位上走了下来,陈调以为他像中原的礼节一样,对卡拉卡拉行个礼,而后面对卡里卡拉表奏自己的意见。谁知,这老头来到场地中央后却一句话不说兜转身来,用屁股对着陈调等人,当然也有卡里卡拉。 陈调眉头一皱暗道此人怎么如此不懂礼数时,这老头已经对这堂中数百个元老叽哩哇啦的说了起来,边说还不停的来回走动着,语气阴阳顿挫,高低起伏,像是唱诗一般。 通过身旁的翻译,陈调才知道这老头的观点是同意罗马与梁国结盟,但却强烈反对征战萨珊。理由是当下有数个行省有旱涝灾害,国库所存钱财和粮食已不多,负担不起劳师远征。 老头说完回了位置,但又下来个人,陈调定睛一看,此人约莫二三十岁的样子。他这才明白,虽然这机构叫元老院,但这里面的“元老”并不一定是老年人。那年轻人也开始话语激昂的演说起来,伴随着话语还带着强烈的肢体语言。通过翻译,陈调知道此公是个主战派,强烈支持对萨珊开战,不仅要收复叙利亚行省全部沦陷之地,还要打到泰西丰。 如此,在座的元老们争议了快两个时辰,其间还有不少元老反复询问着陈调各种各样的问题。 最后一名发言的元老是元老院院长,他却没有表达自己的态度,而是向陈调问道:“如果罗马与梁国联合,并且征伐攻灭萨珊后,两国该如何瓜分萨珊的现有领土。请说说你们的要求。注意,你们要给我们要一个‘底价’,便于我们接下来的判断和票决。” 对于这个问题陈调却是有所准备,回道:“只要两国联合攻灭萨珊后,不论双方军队实际控制范围如何。地中海沿岸原本属于贵国的领土肯定还是属于贵国,即使万一到时是被我方军队占领,同样如此。至于其余土地,双方军队谁先占领那就归谁。” 那院长点点头,又面对卡拉卡拉所坐的高台说道:“帝国第一公民,伟大的卡拉卡拉陛下。按照公民大会制定的帝国律法,您有独断权力与任何一个国家结盟,但您要动用国库对外发起非防御战争,必须要得到元老院的票决流程才行。所以若您与梁国达成的联盟协议中包括了战争行为,需要通过我们元老院的票决。” 卡拉卡拉点点的淡然说道:“那就开始票决吧。”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元老院中的侍从们随即开始准备。那院长高声喊道:“各位在座的帝国元老,现在我们就是否同意卡拉卡拉陛下就联合征讨萨珊一事与梁国进行协议发起票决。请你们为帝国的未来投出审慎负责的一票。” 而后,他先让表示同意的元老举手,接着让不同意的举手,都没举手的便算是弃权。那些拿着小本和炭笔的元老院侍从们,忙碌的清点着数字。而后相互核对,准备无误后报给元老院的院长。 最后那院长报出了结果:“全院三百名元老,今日实际出席两百九十六名,投赞成票的九十三名,投反对票的一百七十三名,弃权的三十名。” 正诧异对方议事方式的陈调听到翻译将这段话翻完时,心中一惊道,大部分人反对,难道自己此行要失败了? 此时,卡拉卡拉却站了起来,说道:“我的一百票投赞成!” 那元老院的院长立刻宣布道。有一百票票决权的卡拉卡拉陛下赞成决议,所以元老院以一百九十三票赞成,一百七十三票反对,三十四票反对的结果通过决议。赞成卡拉卡拉陛下与梁国谈判,达成联合出兵征讨萨珊的决议。 他的话音刚落,众元老们又起身站立起来行举手礼,乌拉呼啦的呼喊起来。卡拉卡拉给他们一个回礼后,众人这才陆续从大堂中退出。 陈调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的还有艰巨的任务,就是和罗马皇帝卡拉卡拉谈判。卡拉卡拉当然不会自己亲自与陈调商谈,而是派出了一名官员代表。 经过长达近一周的商谈,双方终于达成了联盟协议。与此前冯宇给陈调打好的框架模板虽然改动不少,但没有大的区别。 最大的区别就是原来说当萨珊被攻灭后,无论双方实际控制范围如何,地中海沿岸都归属罗马,现在改成了无论双方实际控制范围如何,地中海沿岸,两河流域都归属罗马。其余地方谁占据了便归谁。陈调实际退到了冯宇给的底线,这缘于他急于赶时间向冯宇复命。 达成协议的陈调当天便离开了罗马城,搭上海船向东方赶去… 第853章 他来了 文治五年春,西河口城。这座以西洋大河河口之意命名的城池外已是营帐遍地,旌旗烛天。梁军近二十个正规军团,合计七万余兵马已云集此处。同样在数千里之外的木鹿城,梁军也集结起了八个军团合计三万多兵马。 这一日,城外被临时开辟为校场的空地上,兵士们的操练呼喝之声震天动地。几名已集结到此处的梁军高级将领一边散步察访着兵士们的训练,一边相互间谈论着什么。这里面有典韦,典青二兄弟,还有赵云,周瑜,高顺,魏延,孟获,太史慈,张任等十余名将领。这些人都曾是大梁的良将,而现在即使最年轻的也已近不惑之年。 本来,老将黄忠也坚持要来这要远的战场。他实际上已经老的无法上马冲锋陷阵了。但黄忠却说自己还能开弓放箭,麾下军团最精锐的百步穿杨营,可以在不挪窝情况下,在敌骑杀到自己附近之前,就能歼灭数千骑的骑队。但冯宇怕他那把老骨头丢在异国他乡,无法回归故里,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可是同意了他儿子黄叙接替了他的职务,带着军团来到了辗转万里来到了西河口。 此时,孟获对众人说道:“如今,我们仅在这西河口的大军就已集结起七万人马。但朝廷怎么还没给我们指派统帅主将,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进军萨珊国的腹地?” 他这一问,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共鸣。魏延也跟着道:“是啊,按道理不应该啊。常理来说,这种大军远征,还未集结起来之前就应该委任统帅,以集中调度各项事宜,避免引发混乱。但如今,数万大军都集结于此。却各自为营,没有主将主帅,只由本地守将严槐来协调安顿。如此,别说远征萨珊,即使呆在原地不动,时间一长,我们也会自乱阵脚,出现混乱。” 赵云此时却说道:“圣上是何等的人物,他如此做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做臣子的不必揣摩他的心思,做好本份便是。” 众人见赵云如此说,便没再谈论此事。典青顺势将话题转到别处。就在此时,太史慈却惊呼起来:“你们看,远处来了一支船队,船只还不少,铺天盖地的。” 大家都循声望去,果然在大海的南面天际线上,出现了大批船只的身影。黄叙紧张的问道:“会不会是敌船。” 魏延笑道:“放心,不可能是敌船。林涛兄弟的舰队不是吃素的,若是敌船,他们早就发现了,港口中的战船也早就出动了。更何况敌船要出现,最大可能也是会在西面和北面出现,那南方可是我们梁国控制的身毒大后方。” 张任却还是不解的说道:“可林涛的西洋舰队绝大部分船只都云集在西河口,哪来的这么多战船呢?” 魏延继续说道:“这个很容易猜到,定是圣上将其它外海水师也调来了。若某猜的不错,定是甘宁兄弟的南洋水师。” 大半个时辰后,从南方驶来的战船战舰陆续靠岸,众将已聚集在港口上迎接。从先前登陆的兵士嘴中一打听,果然是甘宁的南洋舰队。但更多的细节,这些基层兵将也不清楚。 他们猛然发现其中一条最大的多桅大帆船上,那巨大的三角风帆上竟然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众人齐齐心中一惊,须知这龙案图形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这可是大不敬之罪。魏延已首先惊呼道:“什么人,这么大胆!这可是死罪。甘宁这是要闯大祸了。” 但接下来,他们立刻明白了过来,齐齐跪伏下去,开始山呼万岁。因为从舷梯上下来一乘大红的华盖,华盖下一人虽是全身甲胄,但大家都认得此人正是大梁天子冯宇。此前,他们每一个人做梦都不可能想到冯宇会到这万里之外的地方来御驾亲征。那么在中原九州,该是谁来处理朝政?皇帝陛下不在长安坐镇,天下九州是否会因此四方板荡? “诸将平身!”走到码头上的冯宇对叩拜的众人说道。此时,他还沉浸在十几天的海上行程的眩晕感中,即使站在陆地上,还是感觉到地面一晃一晃的。 待众人起身,赵云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圣上,汝何必不辞辛苦,来这万里之外的化外之地。朝中如此多的良臣悍将,汝指派一人做为统帅即可。汝这一离开…” 冯宇手一扬,打断赵云的话道:“子龙不用多说。朕知道汝担心什么。必然是担心朕离本土万里之外,怕朝中有变吧。不过这些你们不用担心,朕的长子早已过了及冠之年,朕已封他为太子。现在中原九州已是万里太平,连山海中匪盗都没有几个。太子坐镇长安监国足以,更何况还有左右丞相诸葛亮,庞统辅政,断然不会有什么大的动荡。倒是这波斯之战动用了我大梁三分之一的天下兵甲。若是败了,不仅国力损耗无数,而且贵霜,身毒之地也将不保,萨珊甚至可能翻越葱岭,攻我西域长使府。那时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朕放心不下,便亲自御驾亲征。” 赵云等人听了这番话,似乎很有理,但这道理却又说不上的怪异。他们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没人继续疑问下去。毕竟冯宇是天子之身,不便再问了。 实际上,冯宇不惜万里劳顿来到此处的真正理由若说出来,在旁人眼里看起来会非常荒诞。这个理由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冯宇对自己的帝王生活腻歪了。他此时已是四十有余,对山珍海味,美女佳人这些低层级的人生追求早就失去了兴趣。中原山水他也早在行军打仗和巡视四方中转了个遍。这时代又没什么像样的娱乐活动,那些戏曲对于冯宇这样有过现代娱乐体验的人而言,一点兴趣也没有。最终,只有亲身投入到战场能让他排解这无聊之感。更何况他做为一个两世之人,自己不亲自到中原九州之外的地界走上一遭,见识一番,岂不是白瞎了这一世。 第854章 陈调被俘 冯宇来到西河口后,便准备着誓师出征。这是离定好的出征日期还有三天的时候,冯宇又在众将簇拥下,来到海岸观看海军的操演。 甘宁和林涛舰队抽选出来的大小数百条战船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按着设定的脚本操沿着。却听到远方响起了阵阵海螺号角声。从天际线上又冒出几个小黑点。陪伴在冯宇左右观兵的甘宁和林涛具是脸色一变。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齐声问道:“这可是汝的安排?” 在两人都知道来的船只这不是演习的一部分后,急忙对冯宇禀报道:“启禀圣上,有不明船只来袭,请陛下先行入城规避。” 冯宇倒是不黄不忙,手搭凉棚向西边的海平线上望去,淡然说道:“不用惊慌,来的船只不多,似乎只有一条不明船只,其余的船只应该是我们自己的。” 林涛,甘宁两人也眺目望去。那几条船只已经近的看得清了。果然,是自己的两条负责远海警戒的桨帆战舰追逐一条样式有点异域风情的船只。那条船的速度极快,但还是比梁军的桨帆战舰速度稍逊一筹。 不等参加操演的梁军战船迎头将它们拦截住。那条不明船只就已被后面两条追赶的桨帆战舰撵上。岸上的人肉眼都能看到,梁军兵士跳帮登上了不明船只。随后,这几条船一起向西河口的码头航行了过来。不用猜,这条船已是被梁军俘虏了。 等船只到了岸边,梁军兵士押解着几个人来到冯宇等人面前。众人定睛一看,这几个俘虏皮肤黝黑,相貌奇特,显然和萨珊人,罗马人乃至贵霜不是同一个人种。即使和身毒南边以及东南群岛上那些同样黑肤色的尼格利陀人相比,却五官要立体鲜明的多,也一看不是同一个人种。而且那些尼格利陀人处于原始阶段,也造不出这样的船只。 押解他们的是林涛部下。为首的梁军将官见冯宇也在旁,急忙先行叩礼。冯宇一摆手道:“非常时期不用繁文缛节。” 那将官才向冯宇和林涛禀报道:“启禀圣上,启禀将军。我们在外海巡弋警戒时,发现这条船快速向西河口的方向行去。我们随即展开追赶和拦截。谁知他们不顾警告,拒不停船。我们不知其意图如何,只得吹响告警的海螺号角。还在,最终他们还是被我们追到了。这几个人是船上的几个首领,先行被我们押解了下来。” 冯宇点点头道:“审!”,梁军随即对这几人喝问起来。谁知道这几人如同聋哑一般,显然是不懂汉话。梁军又找来军中几个翻译,分别用朱罗语,贵霜语,波斯语向他们问话。他们还是听不懂,但他们却明白对方是在问话,也叽哩哇啦高声说着冯宇等人听不懂的话语。典韦在一旁急道:“娘的,定是装傻充愣,故意装着听不懂我们的话。某看不给他们点苦头吃,他们是不会老实的!”说罢就要吩咐兵士们给他们用刑。 冯宇见这几个人急头摆脑的向要表达什么意思,连忙阻止典韦道:“慢着,他们像是有什么话要向我们说。”而后冯宇又吩咐兵士给他们松绑。 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刚恢复自由,便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他跺跺脚,手指着停在岸边的船只。而后又拉着一名兵士的衣袖要往船只上去。冯宇见此便问道:“船上可还有人?” “启禀圣上,船上还有一些水手。不过都已被我们捆结实了。” 冯宇点点头道:“将船上所有人都押下来,另外他似乎是想领着我们取什么东西或见什么人。你们跟着他去便是。想来他们落到这般境地,也玩不出什么花招。” “诺!”林涛手下的将领诺了一声,便带着兵士押着那名黑人再次上了船只。不一会就带下了二十多名同样皮肤黝黑的水手,但随即他们又用担架抬下来一名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人。 冯宇最先认出此人惊呼了一声:“陈调!”众人这才认出这人真是自己的同僚,大梁的情报总监陈调,但不明白他为何落到这般景象。陈调此时也看见了冯宇等人,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 二十多天前,陈调带着和罗马签订的联盟协议,匆匆忙忙的往东赶。他先抵达了埃及的亚历山大港,然后转陆路穿行几百里长的西奈地峡,来到红海岸边。这段路程虽然漫长,但毕竟都还是在罗马帝国境内。所以陈调凭着印信符节和罗马官方发放的通关文碟倒也一路畅通无阻。 但当他在红海边和十几名随身护卫上了一条海船后,接下来的路程就不是那么顺利了。这里已出了罗马的国境,但萨珊的势力也没涉及到此处。红海沿岸的千里大漠荒原上生活着许多贝都因人的大小游牧部落。这“贝都因”按照贝都因语的本意就是“荒原上的游牧民”。 既然是游牧民族,那就必然有劫掠的习性。对于过路客商,他们不会收税,但会将过路商贾抢个干干净净,并且将人掳掠为奴。陈调自然是知道这点的,所以刻意尽量少走陆路,一出西奈地峡就上了条早就准备好的船。这条船是陈调手下从位于红海南岸的阿克苏姆王国找到的。 船只在红海海面上向东南行驶,只是这阿克苏姆王国的船只也是桨帆船,并不适合远洋航行。桨手们划桨一天后便需要定点靠岸休整。 谁知在红海岸边的沙滩上露营的第一个夜晚便出了事。当陈调醒来时,整个露营地已经是一片火海,所有帐篷都烧着了。四面都是骑着骆驼,手持弯刀的贝都因人。陈调的那十几名护卫拼死抵抗,最终寡不敌众几乎全部阵亡。陈调和部分阿克苏姆的水手随即被这些贝都因人俘虏,将船只付之一炬后,便将他们押往沙漠中的绿洲营地。 船上,包括他们随身携带的财物自然也被这些贝都因人洗劫一空,其中最重要的是那份和罗马签订的联盟协议。 第855章 奇耻大辱 陈调不是怕死的人,想当年在汉中为旧主复仇,他敢只身于千军之中行刺仇人。又怎么甘心束手就擒,被这些贝都因人所俘。 但是他在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时,想到自己还未能将已与罗马达成结盟协议的消息传递给冯宇。这个任务未完成,他还不能死。于是,在这一迟疑间,他的后脑勺被刀柄重重的敲击了下,便昏死了过去。 等陈调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拂晓时分。借着刚刚从地平线上露出的晨曦,陈调这才发现自己是在一片满是棕榈和沙枣树的绿洲中,映入自己眼帘的是贝都因人放养的骆驼和羊群,还有照看这些牲畜的奴隶。 陈调一挣扎,才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着,双脚也被绑在一根木杆上。木杆上还不止绑着一人,还有一溜同船的那些阿克苏姆的黑人水手。 此时,啪的一声脆响,一记皮鞭抽在陈调身上,钻心的疼痛迅速传来。打人的是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贝都因大汉,口中还叽哩哇啦的呵斥着,大概是警告陈调要老实些。而后在贝都因人的驱赶下,这一杆子的俘虏被带到了绿洲中的空地上。 这里已经聚满了成百上千的贝都因人,有男有女,女的脸上还罩着面纱。在贝都因打手们的呵斥鞭打下,陈调和那些黑人俘虏一起蹲在了地上。 陈调此时仔细观察周围,这才发现空地的正中间有一个木料达成的台子。那台子上堆放着的正是那些昨晚他们被劫掠的财物。此时见到一名贝都因老头,上了木台,顺手拿起一张皮毛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而后台下便有人陆续高声回应起来。 陈调一琢磨,就知道他们这是在拍卖劫掠来的货物。果然,在人们出了几次价后,这张皮毛终于被一个贝都因中年人买走,那中年人“支付”了一些贝壳。 实际上,这个贝都因部落并不是在拍卖,而只是一种赃物分配的形式。他们还没有发展到需要在部落内部进行商贸的文明水平。他们只是给部落中每户按资历分配不等数量,带有特殊标记的贝壳。 这些贝壳是各户在分配赃物中的竞价筹码。如果这些贝壳这次用不完,还可以留存到下一次劫掠。每次劫掠,金银等硬通货便被部落酋长保存,若某些急需物资又实在抢不到的情况下,就用这些硬通货对外购买。其余物品则由这种形式非配给部落中各家各户。 随着时间推移,台子上的物品越来越少。陈调突然心中一紧,因为他看到了那老头手中正抓着一张羊皮卷吆喝起来。陈调挣扎着站了起来,高声说道:“你们可知道某是谁?可知道这物件是大梁和罗马帝国签订的国书,这两个国任何一个都能将汝等尽皆屠灭…” 他话未说完,皮鞭就劈头盖脸的向他抽来。而那些贝都因人连看都没向他这看一眼,估计他们见到这样的场景看多了。陈调无奈的重新蹲到地上,此时那贝都因老头叫了几遍都未能将那羊皮卷拍卖出去,只好将这东西转交给坐在他后面的酋长。那酋长显然也是个文盲,至少不认识汉字和拉丁文,将这羊皮卷左右上下扫了几眼,便让自己的奴仆收好。 等所有货物“拍卖”光了,接下来就是分配拍卖奴隶了。一名黑人首先被贝都因打手带到台子上,负责拍卖的老头开始吆喝起来。并不时的用手拍着黑人的胸肌叽哩哇啦的说着什么,不久这黑人俘虏便被卖了出去。 终于,等到陈调上场了。陈调被剥去上衣,赤膊着上身押解到木台上。那负责“拍卖”的老头习惯的拍了拍陈调的胸膛,觉得不对劲。再正眼一看陈调不禁皱起了眉,知道这“货”拍不出什么好价钱。因为陈调虽是大梁的情报总监,但并非小说中常见的设定---什么武艺高超的大内高手。他甚至都不是一名日常习武的武将,所以身材体格自然比不上那些个黑人水手。 果然,那些贝都因人虽然向陈调投来好奇的目光,毕竟他们绝大多数人平生只见过白人和黑人,没见过黄种人。但老头一连喊了几次,都没人应价。这样的“货物”重体力活干不了,充当女奴可又不是个女人。没人会因为好奇,浪费自己手中的贝壳。 最后陈调只能和那张羊皮纸一样,留给酋长使用。等分赃大会结束,陈调又被押到了酋长的大帐附近,和他一起的还有五六名被酋长拍下的黑人俘虏。路上,陈调一直试图对距离他不远的酋长沟通,但对方充耳不闻,换来的只有一阵劈头盖脸的皮鞭。 陈调被押解到一个树枝搭建的窝棚里安顿下来,旁边就是个羊圈。他本以为今天的苦难算是过去了,躺在草堆上正要昏昏欲睡时,却听到外面传来杀猪似的惨叫声。这声音不止传来了一次,而是接二连三的传来。陈调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终于,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两个满脸络腮胡须的贝都因大汉闯了进来,将陈调架了出去。陈调本以为是要给他进行穿琵琶骨之类防止逃跑的“外科手术”。 谁知他却被牢牢的绑在一个木案之上,嘴巴也被布带捆死不得喊叫。接着他的裤子被扒了下来,一名贝都因人手里拿把半尺长的小镰刀狞笑着。陈调顿时明白对方要干什么,拼命的挣扎起来,可对方已是手起刀落,割下了他的命根子。陈调一声惨叫,顿时昏死过去。 原来,这贝都因人习惯将俘虏来的男奴隶尽皆去势。防止他们与女奴甚至家中女眷通奸。 等陈调悠悠醒来,知道自己受了如此奇耻大辱,准备一死了之。但想到自己还未能将已于罗马结盟的消息传回大梁,以及若自己就这样死了,若没人将这个消息传回朝廷,他的这个大仇也就无法得报。 于是他最终还是忍辱负重,屈辱的活了下来。但没料到,事情很快就迎来了转机。 第856章 大军出征 陈调来到这部落营地的第三天,胯下伤口还没有好,躺在干草垫上。脑袋旁边放着一个陶碗盛的半碗沙枣糊糊。他两眼像死鱼一般盯着树枝窝棚的穹顶,也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猛然,他耳中似乎隐约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嘈杂声。那嘈杂声越来越大,而后变成了厮杀之声。陈调心中一动,忍着胯下的疼痛翻坐了起来。此时,厮杀声变的十分激烈,而且其中还掺杂着大量马蹄奔踏的声音。大地似乎都在微微颤栗。兵器碰撞交鸣声,人喊马嘶的声音似乎就在窝棚外做响。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这声音渐渐消沉了下去。但随着突如其来的噗嗤一声响,一柄骑枪捅入了窝棚之中,险些将陈调刺中。而后那骑枪奋力一挑,整个窝棚都被挑飞了出去。陈调眼帘中便显现出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士身影,许久没见阳光的陈调被强烈的光线刺的睁不开眼,也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随即,两名步卒赶了过来,将陈调架了起来。 这时,陈调方才看清,对方皮肤黝黑,面孔五官却棱角分明,不用说这是阿克苏姆人。陈调被抬到阿克苏姆军的将官面前。 好在陈调因为出使罗马,要经过阿克苏姆王国,并且还要在那里雇佣船只,所以略通几句他们的语言。 陈调用简单的话语配合一番指手画脚的肢体语言,方才做到和对方勉强沟通。 这才知道对方是奉阿克苏姆国王之命来打击红海东北岸的贝都因部落。因为近段时日,他们对红海西南岸的阿克苏姆国的袭扰太频繁了,让阿克苏姆国王大为光火,所以派出数千大军跨海围剿打击红海沿岸附近的贝都因部落。 对方同时也知道了陈调是东方的梁国使者,并且还拜访过罗马,与罗马签订了协议。很快他们在酋长帐篷中搜缴到了那张羊皮卷协议,上面的拉丁罗马文他们中还是有人认识的,如此便证实了陈调所说。 那黑人将军一见如此,知道事关重大,立刻命人将陈调护送至红海对岸的王都阿克苏姆城。毕竟,就算他不了解梁国,但就近的罗马帝国,他可是知道厉害关系的。 陈调到达阿克苏姆后,国王听说此事,也知道事关阿克苏姆与罗马帝国和那个传说中大梁的关系。便专门派出一条船只护送陈调回大洋对面的西河口。 当船只到达西河口时,便被梁军的巡逻战船发现,进行拦截。只是那些黑人水手并不知道对方身份,以为是什么海盗。而陈调伤势还未痊愈,躺在舱中。不知情的他们拼命向西河口方向赶来,梁军则以为对方是抱着什么不轨目的的敌船,由此上演了冯宇所看到的一幕。 待陈调哇哇的大哭着将自己的经历讲述完。冯宇和身后的将领都气的脸色铁青起来,典韦,魏延几人将拳头捏的咔嘣响。典韦抢先喝道:“这真是奇耻大辱,这叫什么贝都因的化外生番敢对我大梁使节如此凌辱,当该将此部族尽屠。”众人纷纷随声附和。 陈调也对冯宇哭诉道:“圣上一定要为臣做主啊。此大仇不报,陈调即使死了,也无脸在九泉之下面对列祖列宗。” 冯宇肃穆说道:“此仇朕若不报,岂还有资格做为大梁天子。陈卿放心,朕必将汝的仇人屠绝,以报爱卿之仇,以雪大梁之耻。” 陈调又说道:“可这个部落的贝都因人见阿克苏姆的军队攻势凶猛,便放弃了绿洲,仓惶而逃。阿克苏姆军并没有斩杀他们多少。而且这些贝都因人游牧为生,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臣短时间内又未能打探出他们到底哪个部落…” 冯宇带着冷笑,打断他的话道:“即然如此,朕不用管他哪个部落,朕就对所有贝都因人复仇!” 此时魏延向前一步,叩拜在冯宇面前道:“启禀圣上,臣愿意率精兵五千渡海,横扫贝都因人这片游牧之地,将他们杀的干干净净!” 冯宇摇摇头道:“那片土地远比汝想的要广大,差不多和身毒地一般大,而且遍地荒漠。五千兵马肯定是不够的。不是说五千兵马打不了胜仗,而是围捕不住这些打不过就跑的贝都因人。别说五千兵马,即使我们十万大军前往都不一定凑效,而且这十万大军在这荒漠之中要获得持久给养,那是何等困难。” 典韦在一旁急道:“那…圣上,难道陈调兄弟的仇就不报了吗?” 冯宇脸一沉道:“朕即然说了要报此仇,当然就得报。但是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攻灭萨珊,攻灭萨珊后,我们不仅能专心对付这贝都因人,而且萨珊的两河流域还能做为我们征讨贝都因人的陆上根基。” 陈调此时提醒道:“可是圣上,臣已和罗马皇帝约定,攻灭萨珊后,包括泰西丰城在内的两河流域是要归罗马的。” 冯宇点点头道:“放心,朕自当年汉末乱世起,就是以信服天下。自然不会失信于盟友。但这两河流域归罗马并没有明确时间,朕先借用个一年半载剿灭贝都因人,想来这罗马皇帝不会不通情达理吧。况且围剿贝都因人也是为他罗马清除后患,他们应该高兴还来不及。” 众人听了冯宇这番话,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大军正式出征的日子随即就到。七万大军中,除了张任率领本部军团兵马镇守西河口,以防止贵霜诸侯生变以及萨珊从海上来攻外,其余兵马全都列阵完毕。 冯宇登上高台,亲自主持了誓师仪式。而后早前被俘的科萨克被抬到台上,进行出师前的献祭仪式。刽子手手起刀落,斩下了科萨克的人头,让他尸身中的鲜血全部注入战旗前的大酒缸之中。 这缸血酒又稀释到其余几十口大缸中,而后七万兵将用随身容器盛了血酒,在号令声中齐齐饮尽。随着战鼓声响起,七万大军陆续向苏关的方向开去。三天后,前锋部队就抵达了梁军最前沿的庞波城。 第857章 当机立断 冯宇亲率的南路大军是以魏延为前锋。魏延军团是支全畜力军团。所谓全畜力便是指军团行进中几乎不依赖徒步行走。即使他的步兵营中的步兵也人手配备了代步鸵鸟。而辎重营全部采用了新型的四轮六马辎重车。这样的马车采用了韧性更强钢材所制作的弹簧片,比原有的载重力更大。 载货的车厢三面还加装了坐板,护卫辎重车的兵士们不用再徒步随车而行,而是坐在坐板上。在乘员裆部的坐板处,有一根可以折叠,包裹着皮革的护栏,防止乘员被颠落下来。就如同骑在马鞍上一般。类似原有世界的小鸟直升机的坐板设计。每乘辎重车最多可以乘坐八名辎重兵。 具备快速行军能力的魏延军团狂飙急进,远远的将主力部队甩在了后方,仅仅三天就抵达了近千里外的庞波城。不过魏延并没有向北方的波西斯挺进,而是折向南方,直逼南方百里之外的瓜德尔城。 这其实是冯宇的意图。冯宇要试探下瓜德尔港的实际兵力。若是兵力薄弱,那么魏延可以直接攻取瓜德尔,而后交接给从海上赶来的林涛舰队后,便再次折向北面与主力会合。若是瓜港敌军兵力非常雄厚,那么冯宇只能暂时停止主力的北进,先行集中兵力攻取瓜德尔城。 总之,瓜德尔在梁军手中,便能起到海路粮道转运枢纽的作用,反之,会成为北进梁军的心腹之患。所以无论如何,瓜德尔港是梁军必须拿下的。 魏延在庞波城卸下了辎重车上的所有粮草和生活物资。而后换装上从西蒙斯手中借来的攻城器械的部件,兵士们随身带上三日所需的干粮和饲料,再次匆匆上路。 为了出其不意,魏延故意夜间行军。当他的军团距离瓜德尔城不到三十里路时,时间已是拂晓时分。前方探路的斥候便匆匆来报道:“启禀将军,前方出现了敌军军阵!”魏延微微一笑,对身旁的麾下将领说道:“萨珊人警觉性挺高,如此还是被他们发现了。不过他们无知无畏,竟敢出城来与我军对决,这正是某求之不得的事。” 而后魏延又对那斥候问道:“对方军阵有多少人马?” “回将军,我们综合几个兄弟的评估,对方的人马在五千到八千之间。” 魏延听到这,心中方才微微一紧,面孔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但他依旧淡然的下令道:“传某军令,全军布阵,准备迎敌。” 敌军的兵力虽然大大超过了魏延的预计,可他依旧有信心将对方这数千人马一击而溃。随着梁军号角声阵阵响起,步骑们迅速的开始排兵布阵。步卒们纷纷跳下鸵鸟,辎重兵们则放下裆前的护栏,跳下了辎重车。众人在各部将官的呼喝下,按照日常操练娴熟的排队列阵。不长的时间,梁军的军阵就已形成,并且缓缓向前方开进。梁军的辎重车则在军阵后方一块地势略高的高地上围拢了一圈,那些步兵用的鸵鸟也都被圈在其中。 片刻钟后,魏延就能看见远方地平线上的无数的兵马旌旗在朝阳下的剪影。魏延随即下令道:“传某军令,弓弩手,弩炮手停止前进,准备…” 话还未说完,一骑斥候从后方飞驰而来,还没冲到魏延附近,就叫嚷开:“报!启禀将军,我军后方发现萨珊军兵马。约五千上下”魏延心中一惊,暗道萨珊怎么还会有兵马从后面上来。 紧接着,又有两骑斥候从远方飞驰而来,相继报道:“报!左翼十点方向三里外,发现敌骑!数量不明”…“报,右翼三点方向五里内,发现敌兵步骑!数量五千上下。” 魏延顿时惊觉起来,敌军的意图很明显了,就是要用优势兵力围歼自己这区区三四千兵马。不用问,以瓜德尔城为中心的附近区域,至少聚集了数以万计的萨珊军兵马。远远超出他当初的估计。 就在他思量的十几息时间,又有在行军队列周遭巡弋警戒的斥候来报,附近不同方向,不同地点相继发现了数量不等的敌军。同时,正面那些肉眼已可见的萨珊军阵两翼的骑兵已开始加速,向梁军的两翼兜抄而来。 魏延再环顾四周,几个方向上已能看到因铁骑飞驰而升起的尘土,以及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旌旗幡帜。 这个时候,梁军骑兵,车兵利用自身速度和机动性,完全有可能跳出包围圈。但那些辎重兵,还有步兵却时间来不及了。解散军阵后,等他们骑上自己的鸵鸟,登上自己的辎重车,敌军很可能已经杀了过来,那时散乱成一团的梁军再遭到对方猛攻,后果不堪设想。 魏延不愧是名久经沙场,颇具谋略的良将。他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高声吼叫道:“所有长弓战车营,轻骑营以最快的速度撤出,跳到敌军的包围圈外,而后从外围不断袭扰敌军重围,为我被围困之主力减轻压力。令兵速速传令!” 不等令兵传令,附近能听到他话语,分属战车营轻骑营的两个营都尉已抢先带领自己兵马调头撤去。接着魏延用马鞭指着右后方那块已被辎重车围起来的高地继续吼道:“剩余所有兵马,退到此高地上布置防御阵地和军阵!” 梁军军阵顿时散开,如同潮水一般向高地上奔涌而来,退到辎重车围成的一圈车墙之后。于此同时,一营轻骑与两营战车营也相继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只是最后一营轻骑因此前位于军阵最外侧,是最后一个接到军令,比其它营晚了半刻钟。所以在它脱离包围圈的最后时刻,还是与围拢上来的敌军发生了局部接触。 好在与他们接触的都是萨珊的步卒。梁军轻骑乱箭齐发,迫使两侧合拢而来的萨珊步兵放缓了脚步,他们中的刀盾兵纷纷上前挺盾为墙防御箭矢。这一营梁军轻骑乘机在还未合拢的缝隙中加速策马奔驰着… 第858章 内贾尔特的口袋 荒原上,萨珊包围圈缝隙的两侧,萨珊步卒们在将官的催逼下,继续顶着梁军乱箭向中间压来。不过随着梁军轻骑跑出去的数量越来越多,梁军的箭矢也越来越稀疏起来。这些步卒合拢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最终,位于骑队最后的五六十名轻骑还是遭遇到逼近的萨珊标枪兵袭击。如同滂沱大雨般的标枪投射让他们十不存三,最后只有二十余名轻骑逃出生天,其余几十名轻骑兵士人马都如同刺猬般倒在血泊之中。萨珊军的人潮很快淹没了这些梁军轻骑的尸体。 荒原高地上,梁军辎重大车所围成的军阵已被萨珊军完全合围。不远处一名萨珊将领正驻马观看着战局,此人正是格德罗西亚行省的总督内贾尔特,同时他现在还是萨珊瓜德尔战区的主将。 此时,手搭凉棚眺望的内贾尔特看到自己已经成功将魏军军团包围起来,方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此次行动唯一担心的就是让对方跑了,导致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虽然跑了部分车骑,但毕竟围住了数量占大多数的步卒,这才让他放下心来。 内贾尔特想起了多日前,皇帝阿尔达希尔召开的军事会议。会议上,阿尔达希尔决定拨调给内贾尔特三万精兵,让他组建瓜德尔战区。加上瓜德尔城残余的六千多人马,他手上合计拥有三万六千兵马。 如此多的兵马,阿尔达希尔却给他一个似乎很简单的任务。就是守住以瓜德尔城为中心的海岸地区,保证来自两河流域的粮草能相对安全的从瓜德尔转运至西北方的波西斯。若梁军主力不理睬瓜德尔港沿岸地区,选择直接北上波西斯,那么内贾尔特则需要伺机而动,攻袭庞波城以及其余梁军主力后方的目标。 今日凌晨时分,内贾尔特在睡梦中被亲兵叫醒。原来,设在瓜德尔城外三十里处的暗哨和巡逻队相继发现了行军中的魏延军团,还大致摸清了魏延兵团的兵力,便立刻派出快骑驰报内贾尔特。 当内贾尔特听说对方只有三四千人马时,便没当回事。他心里清楚这点兵马一旦靠近瓜德尔城,发现城中以及周遭临近地区驻扎有萨珊的数万大军后,便会不战自退。 但内贾尔特随后转念一想,何不乘此机会集中兵力全歼这三四千梁军?如此一来,这一仗便是对梁军做战的首胜。自己能一雪前些时屡战屡败之耻不说,而且确实还能鼓舞己方士气。为未来瓜德尔保卫战也创造出一个良好条件。 主意拿定,他立即派出亲卫令兵,从瓜德尔城周遭的七八个军营调兵遣将,对魏延兵团设下了口袋。最终在拂晓时分,成功的将魏延团团围住。 此时,内贾尔特默默的注视了高地上的梁军车阵几息时间,便拔出佩剑向梁军军阵一指道:“进攻!全歼他们!”萨珊的震天动地的战鼓号角声随即响起, 萨珊军从四个方向同时发起了攻击,但并不是数万人一窝蜂的涌上前去,那样只能造成拥挤混乱甚至踩踏。 实际展开攻击的只有四个步兵方阵。他们在前排刀盾兵的掩护下,猫着腰一点一点的顺着斜坡向高地上移动,离梁军的车墙越来越近。后方的弓弩手已是箭矢齐发,漫天的箭雨向高地上倾泻而去。 但是梁军不是用大盾圆盾等各种盾牌遮盖住头顶,就是躲在车厢后的抛射盲区。所以这些乱箭并没有伤到什么人。那些重装骑兵的战马也因为身上有铁甲所护,基本也没受到伤害。倒是那些在高地中漫步觅食的鸵鸟被纷纷扬扬落下的箭矢射死射伤不少,到处是鸵鸟惨叫悲鸣之声。 当萨珊的步兵方阵距离车墙还有数仗距离时,率领他们的将官高声发出指令“杀!”,数以千计的步卒们便飞奔起来,不再保持阵形,以最快的速度向车墙窜去。标枪手借势向阵中抛投出标枪。刀盾兵和矛兵不是向车厢上攀爬,就是试图从车厢的缝隙或下方钻入梁军的阵中。 一名刚刚登上车厢顶部的刀盾兵还没来及将盾牌重新拿好,就被一箭穿心,翻滚下来。另外一名萨珊矛兵登上了车厢顶部,却发现一名梁军从他脚边一个天窗中冒了出来,他惊慌的丢掉手中矛枪,去摸腰间匕首,但哪还来得及,对方的缳首短刀已刺入他的腹中。还有企图从车厢间隙或车厢底部钻入的萨珊兵卒,刚刚露出个头部或胸口,便被一刀劈掉了脑袋或一枪刺穿了胸膛。 与此同时,数十颗火球从梁军阵中飞了出来,落在萨珊方阵的人群密集之处。随即有几人变成了火人,叫喊着在地上打起滚来,其余兵卒也因为躲闪产生了混乱。与此同时,车墙的顶部冒出许多梁军的身影,他们手持带着弹弓的盾牌,将铅弹向车墙下的萨珊步卒们劈头盖脑的打来。不少人被打的头破血流,有的眼珠子都被打出来来,甚至有的被铅弹命中咽喉等要害,当场丧命。萨珊的步兵方阵中更是混乱不堪,几乎不成阵形。 远处的内贾尔特看到这,叹口气道:“看来,还得我用底牌才能收拾掉他们。”而后对令兵道:“传令,暂时停止进攻。让弩炮手做好准备!让攻击的兵士们穿戴上浣火衣。” 随着萨珊军收兵的号角声,攻击梁军的四个方阵的萨珊步卒便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只在梁军车墙前留下了几十具尸体。但仅仅过了片刻钟的时间,他们再次卷土重来,重新在梁军三十余仗外布好了阵形。正躲在暗处观察的魏延,却发现这些兵卒在甲胄外又多罩了一种奇怪的衣物。 这四个重新布好阵的萨珊方阵没有急于进攻,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但梁军长弓手却不时从车厢中探出小半个身体,向萨珊兵们放出一支支冷箭。那些萨珊方阵中没有盾牌掩护的兵士不时有人中箭倒地。原来梁军已将车厢中的物品卸下,车厢被改成了掩体使用。 第859章 血与火 瓜德尔城东北三十里处战场。重新组织起来的四个萨珊军阵依旧引而不发,静静的等待着。梁军的弩炮手又装填好了一轮火爆弹,几十上百个火球分为四拨向四个不同的方向飞去。 火爆弹精准的落入萨珊人群之中。依旧是碎裂后腾起熊熊大火,吞没了许多萨珊兵士。只是这些萨珊步卒已穿了浣火布做的防火衣。他们被石脑油泼溅到后,不慌不忙的在原地打个滚便将身上的火扑灭了。这轮火爆弹的射击只是引发了萨珊军阵的稍许混乱。但就如同一个扔进池塘的小石子般,泛起一些漪涟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又一名梁军长弓手从车厢天窗中突然的冒了出来,而后他以最快的速度瞄准放出一箭。如果没意外,这箭又会让名萨珊兵士丢掉性命。但是刚放完箭的他看到空中一个火球正向他所在的车厢砸来。 那火球不偏不斜的砸在车厢上,烈焰顿时在车厢顶部铺开,部分还从那“天窗”处流入到车厢内,长弓手和他手中的长弓顿时被烈焰点燃,惨烈嘶嚎起来,他踉踉跄跄的从车厢内跳了出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也没将火熄灭。直到有人用毯子扑在他身上,但人已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同一时刻,这些从萨珊军阵中飞来的火球不断落到梁军阵地上,腾起冲天烈焰。几乘辎重车也熊熊燃烧起来。很多本钻入车厢的梁军兵士也被钻入车厢中的火舌点燃,连滚带爬的跳出车厢,奋力扑打着身上的火苗。他们都一个个被烧的狼狈不堪。 魏延眉头一皱,暗道不好,以为萨珊军仿制出了梁军的火爆弹。但随后他才发现,萨珊人的这些弩炮所发射的火球其实比梁军火爆弹威力更大。 此时他听到车墙外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萨珊军终于再次发动了攻击。但是萨珊人的火球却还接连不断的向梁军营地中砸来。梁军的弩炮轰射也没有停止,空中到处是带着烟迹掠过的火球。 在烈焰升腾中,穿着防火服的萨珊步卒自然要比梁军占据更多的优势。一名萨珊步卒从刚刚被烈火炙烤过的两节车厢缝隙中穿过,地面上甚至还蹿动着两三尺高的烈焰。本埋伏在此处车墙后的梁军兵士不是被烈火严重烧伤,就是被火势逼迫到更远的地方,因此他毫无阻拦的进入到梁军的阵中。 他的前方刚好有一名裤脚被烧着,正尽力试图让火熄灭的梁军兵士,他而话不说,手起刀落就将对方斩杀在地。不过与此同时,左右各有一支矛枪也刺入了他的左右两肋。 另外一个方向,成群结队的萨珊兵卒爬上了车厢顶部。那车厢后方适才是一片火海,当下火势刚刚变小了点。 这些萨珊兵卒仗着身上的防火衣,有持无恐的跳到还满是火苗的地面上,向梁军军阵更深处冲。不过就在他们刚刚落地的一刹那,二三十支矛枪密集的向他们投掷而来,在惨叫哀嚎中这批萨珊兵卒顷刻间倒下一大半。 幸存的几名萨珊兵卒中,有名矛兵见到前方站着名梁军兵士,挺矛便刺,对方手中长枪也同时向他扎来。双方枪尖几乎同一时刻扎在对方身上。但萨珊矛兵感到手中枪去势一顿,被生生挡住,而对方的枪刃却已从他的后背钻了出来。原来与他对战的是名梁军的重装骑兵,他这一刺的力道不够,未能扎穿对方身上的铁甲。 在阵中指挥的魏延此时脑门手心上都是汗。尽管当下梁军将士依仗着自己的单兵战力和高昂士气还是能在激战中保持防线的稳固。但魏延看的出来,时间只要再拖长大半个时辰,延绵不绝的萨珊步卒最终肯定能突破防线。 就在这时,先是一个方向上的萨珊军突然停止了进攻,而后其余三个方向也相继放缓下来。魏延心中一动,取过一个大盾,三步并做两步冒险登上一个节被烧的只剩残骸的辎重车,举目向远处眺望。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的轻骑飞羽和长弓战车去而复返,杀了回来,正从萨珊军后方展开连绵不断的袭扰。 一队队轻骑飞羽的战骑围着方圆数里的战场飞驰着,他们不断开弓放箭,向着萨珊军人群中做着随机的密集抛射。每轮箭矢所攒射之处,总有十几二十几名萨珊兵卒倒落在地。长弓战车则是在更远的地方,开弓放箭,进行精准的重箭狙射。 不过,萨珊军中坐镇指挥的内贾尔特并没有惊慌失措。因为他在起初见到梁军的轻骑和战车逃逸时,就料到梁军会来这一出。内贾尔特不慌不忙的下令道:“外围步卒列防御阵形,重骑出击!” 随着他的号令被鼓号声传送出去,数以万计的萨珊兵卒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便排出一个个方阵。这些方阵如同扇面一样围着高地展开,只不过正面是对着外面。阵中的弓箭手齐齐开弓放箭,投石手也从方阵与方阵缝隙间冲出,顺势将手中抡圆带着绳索的石头抛投而出,狠狠的向梁军投去。 被纷乱的箭雨飞石追逐着梁军轻骑立刻出现了不少伤亡,被迫远离,在更远的地方兜转着圈子。但一骑骑萨珊重骑已从方阵与方阵间的缝隙处奔涌而出,向他们猛扑而来。 梁军轻骑飞羽在近距离上是敌不过这些萨珊重骑的,只得逃逸。但远处的长弓战车却还是一支接着一支的将重箭攒射而来,几乎每一箭都能毙伤一人。那些梁军重装铁骑身上的甲胄也不足以抵挡长弓重箭。那些萨珊战骑自然也清楚这一点,见将梁军轻骑驱赶走便兜转马首退了回来,而他们的后方却显现出更为高大的铁甲骑兵,只不过他们骑的不是战马,而是骆驼。他们和骆驼身上的铁甲也比重装骑兵所用的更为厚重,那些甲片的厚度有后者的三倍厚,这样的重量也只有这些能超量负重的骆驼才能承载。 第860章 骆驼铁骑 萨珊的骆驼铁骑看起来奔跑的速度要比战马慢很多,但实际上它们的步伐大,而且持久力强。所以远途奔袭不一定比战马要逊色。 起先,那些开弓狙射的长弓战车并没有在意这些慢腾腾的骆驼骑兵,甚至继续优先狙射那些正在跑开的萨珊重骑。直到那些骆驼骑兵距离他们一百五十步上下时,方才开始重点“照顾”他们。 一名萨珊骆驼骑兵扛着骑枪,催促着胯下的包裹着铁甲甲片的骆驼跑在最前方。突然传来当的一声脆响,他感觉自己如同被人从前方猛的推了一把,全身向后仰去,幸亏拉住了缰绳,才没有翻滚下来。与此同时,一支梁军的重箭被弹落在地。他胸口的铁甲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凹坑。这骆驼骑兵顿时心中一凛。但是对方那名长弓手比他更为震惊,在这名长弓手的从军生涯中,从未见过能抵挡住自己手中长弓重箭的甲胄。 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之声陆续在骆驼骑队中回响起来,梁军长弓手们攒射而来的重箭几乎都被弹落在地。他们这才惊惧起来。 此时这些萨珊的骆驼骑兵们距离他们还有五六十步的距离,纷纷将扛在肩上的长枪挺立起来,并且让自己的坐骑加速奔跑起来。长弓战车当然不会坐以待毙,驭夫急忙驾马奔驰起来。 他们的速度自然比骆驼要快的多,不一会时间便又拉开了距离。可是他们的箭矢依旧无法射穿对方的战甲,等对方追上来只得继续奔跑。那些萨珊的重装骑兵也跟在铁甲骆驼后方约两百步处,一起追击驱赶着梁军。 当内贾尔特发现梁军的轻骑和长弓战车在自己视线中消失后,便下令继续对梁军的阵地发起攻击。这一次,他们对梁军进行了更为猛烈的弩炮轰射。好在他们的希腊火并不多,所以并没有覆盖式的向梁军阵中轰射,而是全部集中打在车墙上。 小半个时辰后,整个车墙,百十辆辎重车都已熊熊燃烧起来。待火势渐小,辎重车已被焚为一具具残骸后,萨珊军再次如同海潮般涌了上来。打头阵的萨珊兵们都套着石棉(浣火布)罩袍,踩着石棉靴。 他们毫不顾忌的穿过还未完全熄灭,依旧浓烟滚滚的火墙。高声呼喝着冲杀进来。待他们从浓烟中钻了出来,才发现他们面前是密密麻麻的梁军步卒。天空突然黯淡起来,原来是梁军兵士们投出了成百上千,遮天蔽日的标枪。那些穿过火墙或正在穿越火墙的萨珊兵卒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倒落在地上,身体上无一例外的插着矛枪。 但如此也就是让萨珊军人潮顿了一顿,半刻钟后,人潮继续向阵中涌动。此时,火墙的余烬已经完全熄灭。四面涌来的萨珊兵士随即与排成一圈环形队列的梁军兵士们厮杀在一起。 圆环某处,已经骑上马的魏延看到萨珊军漫无边际的人潮。咬咬牙喝道:“重骑营的儿郎们!我军是否还能存在下去,就看这一战了!” 他身后,约四百多梁军重骑骑手也早就上了马鞍。手持双刀的魏延用右手的缳首刀向萨珊军一指喝道:“冲!”说罢,他率先策马而出,迎头向涌来的萨珊步卒杀去,其余梁军重骑紧随其后。 他们前方的萨珊军步卒们做梦也没想到梁军军阵中还藏着支支梁军重骑,顿时被冲了个稀里哗啦。由于双方速度都很快,他们又排列的如此密集。几乎所有骑枪都连续刺入多个的萨珊兵士身体,每杆骑枪上都被穿了数具萨珊兵士的尸体。 接着那身披铁甲的高大战马冲入萨珊军的人海之中。挡在他们前方的萨珊步卒们无不被战马冲的东倒西歪,而后被铁蹄将尸身踩踏的支离破碎。与此同时,这些梁军重骑取出了狼牙大棒,向着黑压压一片的萨珊步卒的脑袋上疯狂的抡砸着。 魏延的双刀也舞成了一团烂银,闪闪的刀光中鲜血四处飞溅,不时能看到飞到半空的断肢和头颅。他和重装铁骑沿着那圈双方步卒的交锋线,整整杀了大半圈。但此时,他和重装骑手们已是精疲力竭,可萨珊兵士们还是如同潮水般向上涌来。 他们的战马已失去速度,被萨珊步卒围拢挤压成一团。不时有战骑被萨珊兵卒拉下战马或被削了马腿。梁军步卒那个环形的防线虽然因为重骑的反击,延迟了被突破的时间,但现在也摇摇欲坠,本是基本呈圆形的盾墙已是扭曲变形。 魏延还在挥舞着双方机械的砍杀着,但脸上显然已露出绝望的表情。就在这个时刻,萨珊军后方突然传来带着节奏的号角声。 那些萨珊兵士如同听到舞蛇人的笛音般顿住了脚步,如退潮般向后退去。很快高地上就不再见到萨珊军的身影,只留下他们满地的尸体。 大有劫后余生之感的魏延举目四望,发现北方不远的地方,有大股战骑奔涌而来,除了自己的长弓战车,轻骑飞羽,还有西蒙斯佣兵团的轻骑兵。而那些萨珊的重装骑兵还有铁甲骆驼骑兵正在他们的前方奔逃。 魏延纳起闷来,不知道己方是如何击败这些萨珊人铁骑的。但现在他来不及细想,急忙重整已经散乱的本方军阵,准备迎接萨珊军的第三波进攻。 很快他发现这个担心是多余的了,因为这次内贾尔特不仅收了兵,而且全军向瓜德尔城的方向撤去。 他比魏延提前一刻钟得到消息---驱赶梁军轻骑和战车的己方重骑遭遇到对方援军,并且被击败。 内贾尔特的这次出击,本就有些违背阿尔达希尔的做战原则。虽然可以勉强解释成为了防御进行的主动出击,但若全军大败阿尔达希尔可不会听这些理由。再加上他不知道对方援军虚实,以及当下这块骨头如此难啃下来,让他不敢再冒险下去。乘着损失还不是太大,匆匆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这么一撤,同样损失惨重的魏延却也不敢追,于是双方迅速脱离了接触… 第861章 西蒙斯之功 荒野上已没有萨珊军的踪影,只剩下他们残破的旌旗和横七竖八的尸体。魏延见此,急令麾下将领统计战果。很快魏延就知道了己方阵亡和完全丧失战斗力的有一千两百三十二人,而寻到的萨珊军尸首有一千五百二十六具。 考虑到萨珊军是匆忙撤退,完全丧失战力的兵士也会被他们弃之不顾,最后被梁军斩杀算到萨珊军尸首中去了。所以双方实际战损比就是大约一比一。 看起来这一仗打了个平手,但魏延心中清楚,这样的战损比对于梁军而言其实已是大败。很明显,若场场战斗都是这个战损比例,那即使梁军十万大军拼光了,也不能征服整个萨珊帝国,最多是让对方丧失点元气。 魏延随即下令全军折返。在返回庞波城的路上,魏延又想到此前的疑问。此前被萨珊铁骑和骆驼重装骑兵赶着跑的麾下轻骑和战车,为何得到区区不到千骑的轻骑就反败为胜了? 他随即找来率领轻骑和长弓战车的将官询问。其中一人立刻回道:“启禀将军,其实来援的兵马不只是这八百轻骑兵,他们的西蒙斯将军也亲自率领千余长枪兵前来助阵。只不过因为速度原因,这些长枪兵现在还在后面。” 这倒让魏延有点意外,用惊讶的语气说道:“哦,西蒙斯也来了?不过,即使如此,你们能击退萨珊的重装和骆驼骑兵,还是让人费解。说说你们是怎么打败他们的” “禀将军。我们带着轻骑和长弓战车撤到后方后,便派出快马向几十里外的庞波城报信求援。而后按汝的吩咐调头来袭扰敌军。在他们的重装战骑和铁甲骆驼攻击下,我等无法有效克制住敌军,只得向北撤退。而后刚好碰到了来自庞波城的援军…” 亲自参与了这次做战的一名将官便将整个经过向魏延叙述起来。 萨珊军的铁甲骆驼骑兵虽然追不上梁军的轻骑和战车,却如同狗皮膏药般贴上梁军,怎么甩也甩不掉。梁军本打算将其甩开一段距离后,再兜转回来。无奈他们的骑阵撒开的很是宽广,而且两翼还有速度快许多的重装骑兵跟着。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他们后方,重新杀回战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梁军做了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如此,双方你追我跑,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中双方都已向庞波城的方向行进了近三十里路程。正当梁军将官为甩不开这块狗皮膏药着急时,却遇到了西蒙斯的前沿斥候。他们这才知道,西蒙斯早已得到消息,正亲自带领兵马急速赶来。 此时梁军刚刚将萨珊追兵拉开一段距离,本准备再进行一次绕过对方,兜转回去的尝试。听到这个消息,几个将官立刻改变了主意,继续加速向北面撤去。 终于小半个时辰后,他们与西蒙斯带来的援军会师。只是庞波城也要留兵马驻守,所以西蒙斯带来的兵马实际也不多,也就八千战骑和千余长枪兵。西蒙斯略微扫视了几眼地形,立刻出了个主意道:“我们就在此处伏击敌军。” 这里虽然还是平坦的原野,两侧却是微微隆起,高不过二三十尺但面积却十分广大的土丘,在前方道路两侧形成了两道并不显得陡峭的斜坡。两面斜坡之间便是条宽约两百步的通道。土丘上下,半人高的蒿草遍地都是,夏日旱季,这些蒿草已显得十分干枯。 西蒙斯以最快的速度说了自己的想法,梁军将官们也来不及细想,就按照他的布置去做。西蒙斯以自己的千余长枪兵,在两面斜坡之间部署下密集长枪阵。这个长枪阵每步一列,每列五人。这意味着每一步宽度上有五六支枪刃等待着敌兵。 同时,轻骑兵被部署到土丘的背面。长弓战车则部署在长枪方阵之后近百步的地方,但长弓手却跳下战车,爬上土丘顶部,蹲伏在草丛之中。而土丘下的长枪兵则是放倒长枪,同样蹲伏在草丛中等待着西蒙斯的号令。 等他们都布置好,等了半刻钟。萨珊成千上万的战骑呼啸而至。由于两座宽大的土丘阻碍,无论是奔驰的骆驼还是战马,都不由自主的向两丘之间的间隙涌去。如同一道洪水遇到带有闸口的堤坝,自然而然的向闸口处集中涌来。 冲在最前方的百十名骆驼铁甲骑兵已经发现了那些已停止的长弓战车。他们心中大喜立刻快马加鞭的加速冲了过去。猛然,他们的视线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枪林---西蒙斯的长枪兵齐齐站立起来并将手中两仗长的长枪挺立起来,长枪后端却是顶在土地之上。 骆驼骑兵想停已是来不及了,近在咫尺的枪刃瞬间扎入了骑手或骆驼的身体。枪刃后的枪杆被压弯成了弓形。尽管这些骆驼骑兵的盔甲比普通铁甲要厚三倍,但依旧被乌兹钢打造的枪刃所洞穿。 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骆驼骑兵有数十上百骑翻滚到地上。这里面除了被西蒙斯长枪手直接伤亡的外,更多的是因为骆驼本身惧怕枪林,紧急刹住脚步,却让骆驼背上的骑手飞了出去。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无数流火,原来是埋伏在两边山丘后面的轻骑飞羽显露出来,射出漫天的火箭。荒草地上立刻四处燃起了大火,浓烟滚滚。 前方的骆驼骑兵知道情况不妙,在将官的呼喝下,急于调转方向向后撤。无奈后方的众骑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继续向前涌动。整个萨珊军的铁骑洪流顿时发生了絮乱。 此时,长弓手也从土丘的顶部现出身来,对着后方的萨珊重装骑兵开弓放箭。他们的重箭虽然无法洞穿萨珊骆驼铁骑的甲胄,对付这些重骑却是绰绰有余。 烈焰与浓烟中,到处是人喊马嘶。不到片刻时间,萨珊军各部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些还未涌入两个土丘之间的萨珊重骑开始策马向土丘上杀来… 第862章 新鲜玩意儿 一名萨珊重装骑兵挺起了骑枪,他的战马正向土丘上奋力奔驰着。土坡的斜度并不大,所以开始他并没明显感觉速速到慢下来。但是当他的战马向上奔驰了百余步时,马力明显开始下降,速度也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 就在此时,一骑梁军轻骑从土坡上迎着他直冲下来。他急忙将骑枪的枪尖迎面对准了对方。可惜因为速度的差异,主动权掌握在对方手里。 梁军轻骑距离他还有一仗多时,将缰绳一带,便从他的右前侧晃到了左前侧。他的骑枪只能指向空气,当他试图调转方向重新对准目标时,梁军轻骑的刀锋已借着马势从他的脖颈间划过。当这名萨珊重骑骑手的脑袋掉落在地时,另外一名萨珊重骑也冲了上来。梁军轻骑顺势一刀向他劈去,只听当啷一声脆响,萨珊重骑骑手的肩头甲胄上弹射出一串的火星。他也梁军轻骑来不及收刀,顺势将手中弯刀斩向对方,梁军轻骑哎呀一声惨叫,随即被劈落马下。萨珊重骑脸上刚刚浮出得意的笑容,当胸却被一支重箭射落马下。 梁军轻骑百骑一队,拧成一股,以锥形阵向土丘下冲来。如同一把把匕首切入漫山遍野的萨珊军重骑之中。按常理来说,他们是不可能敌的过重装骑兵的。但他们是俯冲而下,比对方重骑的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如此他们能判断出对方的下一时刻的位置,而对方反过来却做不到。因此轻骑掌握了巨大的优势,足以抵消重骑甲胄厚实的优势。更何况梁军是集中冲锋,还有土丘顶部长弓手掩护。 这些梁军的轻骑在遍布土坡上的萨珊重骑中横冲直撞,片刻钟时间就冲出一条条血路,无数萨珊重骑骑手倒在血路之上,这其中很多是萨珊的将官。整个萨珊重骑顿时失去统一指挥,各部乱成一团。 土丘下,烈火已经烧成一片,骆驼铁骑已经争先恐后的向南方逃去。土丘上的萨珊重骑一看,也纷纷策马加鞭向南逃去。包括西蒙斯佣兵团轻骑在内的梁军轻骑衔尾而击,穷追不舍,一口气追出二三十里。最后回到了魏延受袭的那个高地附近,迫使内贾尔特撤兵解围。 魏延将整个事情经过听完,哈哈笑道:“可真是有惊无险,多亏了这个西蒙斯。”他说话间,已见到前方的缓坡上升起无数旌旗和长枪,如同本就生长在那的“树林”。 魏延见到西蒙斯连声道谢,无奈那西蒙斯汉话也不甚流利,只能简单寒暄几句。两人随即合兵退回了庞波城。他们知道瓜德尔港屯有数万萨珊大军后,再也不敢贸然向那里进军,只能安心等待主力的到来。 第三天正午时刻,庞波城城头的守军兵士看到城外铺天盖地,无边无际的兵甲,急匆匆的去向上峰报告。冯宇终于领着近七万大军进抵到庞波城。 在庞波城一座典型的波斯风格豪宅中,冯宇认真听魏延和西蒙斯将此前他们与内贾尔特的那场战斗讲述了一遍。魏延说完,起身向冯宇叩拜道:“陛下,臣统兵不善,导致首战大败,挫了我军士。臣甘愿接受军法处置。” 冯宇摆摆手道:“汝何罪之有。倒是朕低估了他们。朕没想到萨珊人也弄出了火爆弹,而且似乎比我们的还犀利。还有他们的的刀枪不入的骆驼骑兵确实是能抵消我长弓战车优势的一项利器。还有,他们甚至弄出了一种不怕火的衣物。若朕所料不错,这种物件的材料必然是石棉。这种情况下,汝能将战损比做到一换一已经不错了。” 魏延听到冯宇如此说,心中一喜。表情却还是忧虑的说道:“可是我军将领都如同臣一般,场场战斗都是如此结果,那我大梁天军如何能仅凭十万人马就征服幅员万里的萨珊国啊?” 冯宇微微一笑道:“好在朕这次来,也带来一些新鲜玩意。你们难道没看出来,护驾来的甘宁舰队有数百上千条船只,却只带了朕的御林军亲卫军团来。但这些船只并没有空仓而来,而是满载着这些新东西。只是它们还没经过实战检验,所以朕并没有打算一开始就普及给各个军团。” 大堂中众将齐齐向冯宇投来疑惑而又好奇的目光,那意思就是在问,什么新奇东西。冯宇自然知道他们意思,便战起身来对众将道:“诸卿随朕来,让汝等见识见识。” 此时庞波城城内城外已遍地是军营,冯宇的亲卫军团却在城西北角的空地上。他带着众将来到军营中一片被临时做为校场的空地上,而后对自己的亲卫军团的一名营都尉耳语几句。 不多时,一群兵士就来到校场上。先是一拨人架好弩炮,点好火盆。然后远处放了一群羊。 众人以为冯宇要用火爆弹“烤羊”,都颇觉奇怪。就在他们纷纷心中暗道这有什么奇怪时,一颗火球已被弩炮弹射而出,落在羊群中时。只听轰隆一声爆响后,众人看到不可思议的事。烈焰燃烧成一团,但却比常用的火爆弹火焰要小,让人惊奇的是那些羊都倒在血泊之中。 典韦最先惊叫起来:“羊明明没有被烧着,怎么死了。” 冯宇哈哈笑道:“它们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炸死的。这是爆破弹,而不是火爆弹。它落地后,立刻炸裂开来,开裂的碎片和里面藏着的铁屑碎钉高速飞出,可以击伤周围目标。” 这些将领纷纷唏嘘不已,典青还是刨根寻底的问道:“陛下,可否为臣讲解其中原理。” 冯宇回道:“汝可还记得早年我们在南阳的一个坞堡,是如何依靠沼气池击退敌军的吗?” 典青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用的沼气爆炸?” 冯宇摇摇头道:“不是沼气,但原理差不多。”他举起一个爆破弹,继续说道:“这里面只灌注了一成石脑油,其余是装着密闭的空气,夹层中还装着铁屑铁钉。这就相当于一个微型的沼气池。遇火既爆。当然这原理说起来容易,我们工匠实现起来可是难上加难,经过数年研制才算鼓捣出来。” 第863章 黑云压城 当冯宇介绍完爆破弹,众人都以为结束时。又有兵士抬上来一个木箱,待箱子一打开,众人发现里面满是“钉子”。冯宇示意大家拿一些在手中仔细观察,众将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钉子,而是一种造型奇特的铁蒺藜。 冯宇解释道:“朕虽然没料到萨珊人会有几乎刀枪不入的重装骆驼骑兵,但却知道他们惯于用骆驼作战。所以特地设计了这种奇特的铁蒺藜。汝等应该知道,这马和骆驼的蹄子完全不一样,马可以打马掌,但骆驼却不行。而这种铁蒺藜是专门针对骆驼打造的。” 魏延高兴的说道:“有了此物,他们的铁甲骆驼就成了废物,那些铁甲骆驼骑兵下了坐骑,任他们身披重甲如同个王八样,在我军重装铁骑冲击下,也如案板上的鱼肉。” 旁边的赵云也跟着说道:“其实,仅凭那爆破弹就能完全克制住铁甲骆驼,因为这些骆驼的肚皮上定没有铁甲防护,所以爆破弹落地后,飞溅的铁屑就会将这些骆驼击杀。当然我们没有如此多弩炮,但这是克制萨珊铁甲骆驼的辅助选项。” 冯宇微微一笑道:“说到弩炮,朕给你们看看一种新型弩炮”。一名亲卫军团兵士拿了个麻布包裹的长条形物件上来。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麻布被揭开,露出一个物件。众人看外形和上面的部件就已猜测到这是一种投掷器具。因为它上面有个明显的部件是编成麻花辫状态的粗大橡皮筋。 冯宇开口说道:“这是单兵弩炮。实际上叫单兵弹弓更合适。” 冯宇话音刚落,立刻有人情不自禁的疑问道:“弹弓?我们枪盾兵的盾牌上不是装有弓叉吗?另外我们不是有便携弩炮了吗?” “这可比盾牌上的弹弓强大多了,实际上原来那个盾牌上的弹弓只能对付没有甲胄,或甲胄单薄的敌兵敌骑。但对付萨珊这样的重装甲步骑,却是如同一个摆设。那便携弩炮虽然比常规弩炮要轻,容易移动架设,但还是不能配置给常规步卒使用,需要设置专人操纵,占用兵员编额。这个单兵弩炮却更加小型化,而且由于橡胶硫化工艺的改进,具备不逊于单兵弩炮的威力。” 冯宇边说边操作起来,只见他将一个可以折叠的杠杆连续关合几下,便将那小拇指粗的橡皮筋拉的只有筷子细。而后他一扣动悬刀,一支近三尺长的微型弩枪飞射而出,落在近百步外的土地上,整个弩枪有两尺深深插入到泥土之中,可见其威力。冯宇又关合了那杠杆几下,仅仅几息之后再次射出一支弩枪。原来这东西居然可以半自动连射。看那发射槽上面的弹匣,应该能装五发这样的微型弩枪。 赵云惊呼道:“若每名步卒都装备此物,那将使我军远程攻击力提高何止数倍。” 冯宇微微点头道:“不错,此物虽然没有什么准头,但完全可以替代我们枪盾兵的矛枪。以后他们不用再背三四根矛枪了。只不过此物虽然做为弩炮相对轻便,但加上它的弩枪,要比三四根矛枪还是重了许多。所以步卒们日常要多负重不少,因此鸵鸟要在各军团步兵营中普及。” 众将都听出了冯宇的意思,敢情是要淘汰枪盾兵中手中的常备武器---矛枪,近战肉搏时只用大盾和两尺短刀了。 赵云连忙说道:“圣上,我们的步卒常规装备用了二十余年,如今突然更换,那做战模式也要大改,兵士们也不一定适应。更很重要的是这…这未经过实战检验。如今大战在即,如此是不是太冒险了。” 冯宇道:“子龙想的周全。朕当然不会冒这个险。否则从西河口出发前,朕就会让全军换装。现在只是朕的亲卫军团装备此物,待经过此次征伐萨珊的大战检验过后,再行全军装备。不过,除非朕的亲卫军团,可再加一个军团装备试点。” 众将一听,纷纷请命要求先拿自己的军团试验。实际上谁都想抢先尝把鲜。尤其是那魏延,最为积极。他对冯宇说道:“陛下,臣的军团步卒可是全装备鸵鸟的。这东西不给俺还能给谁?” 但最终冯宇还是没给他,对他说道:“若是汝损失没有这么巨大,自是应该先让汝的军团装备。但是现在汝的兵马折损了高达三成,肯定不行。朕必须找个满编的军团来做此事。” 最终,冯宇还是选择了典韦兵团。好歹这个兵团中有三成步兵是以鸵鸟代步。 …… 文治五年夏末,梁军五万大军从庞波城出发,兵分数路直扑瓜德尔城。与此同时,梁军的林涛舰队也从西河口出发,向西北方向的瓜德尔外海驶来。 瓜德尔城,四门紧闭。内贾尔特已得到情报,知道梁国大军从海路陆路同时袭来。他已爬出快马向远在波西斯的阿尔达希尔发出急信。只是,当前从瓜德尔到波西斯必须向西绕行,所以不大可能短期内得到回应。 与城池紧密相连的港口中,船只也不见一条。内贾尔特知道西河口停泊着梁军数以千计的大小战船,梁军攻打瓜德尔不可能不动用他们。瓜德尔港中日常仅有百余条战船,这么点舰船是不可能与拥有近千条舰船的大梁舰队抗衡的。若出战只能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若不出战,只能被封锁在瓜德尔内港中,从头到尾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于是他索性先将停靠在瓜德尔港战船调离。让他们去波斯湾尸罗夫港,请求那里的萨珊海军前来支援。整个萨珊帝国的一半战船都在那里。 梁军的西洋舰队还没来,陆上大军已如同黑云压城般铺天盖地而来。得到消息的内贾尔特急忙登上城头,向远处眺望。只见数不清的兵马分为若干股,如同江河般在原野中逶迤游动。梁军汇总,除了步骑,战车,战象。空中还浮着巨大的热气球飞艇,它们由战象拖拽着,随军移动着。飞艇吊篮中还有梁军担任瞭望的兵卒,警惕的注视着地面上方圆数里之内的动静。 第864章 只有海军增援 瓜德尔城西北面。空中赫然悬着一个庞然大物,那是梁军中最大的热气球飞艇。飞艇吊篮之中,站着冯宇,赵云以及其他几名梁军将领。 他们在这近两百仗的高空中俯瞰着大地。天气晴朗,地面上的城池,营盘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如同蚂蚁一般大小的游骑肉眼也能清晰可见。 赵云在一旁指着下方说道:“圣上,如今敌情已被我们探查清楚。瓜德尔附近有敌军大小营盘七个,离瓜德尔最近的三里,最远的也不过九里。他们营盘看上去分散,但实际上却是分为两股群落,与瓜德尔城呈三角形分布,互为犄角,护住瓜德尔城东西两翼。如此在战斗发生时,它们可以互相策应,一点受袭,另外两点便会前来支援。这些营盘大多看上去,规模最多也就一千到两千兵马。只有这两个营盘群落的中心大营规模较大,若是装满,应该有万人上下的兵马。我们现在也已对应下营,割断他们相互间的联系。只是如此一来我们无法集中兵力攻打瓜德尔城了。最多腾出三万兵马攻城。” 冯宇淡然道:“三万足亦,据朕观察,他们城中也仅有万人不到的兵马。” 此时一旁的魏延说道:“臣向陛下请命,愿为攻城先登军团,以雪前败之辱。” 冯宇摇头道:“不急,我们还要等我们的西洋水师前来。他们到达后,我们水陆齐攻,定能事半功倍。” 赵云的眼神此时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说道:“陛下,按照您给西洋舰队发出军令的时间来看,他们最早也得等三四天才能到达。我们若不能迅速攻下瓜德尔港,云集重兵的波西斯会不会派出大军来援?” 他虽然是用问话的语气,但实际上是在提醒若不抓紧时间攻取瓜德尔,那云集了二十余万重兵的波西斯随时可能大军南下,预时后果不堪设想。 不料冯宇依然毫不在意的说道:“子龙,汝不用担心。波西斯的萨珊军不会南下。因为按时间算,我们的北路大军在周瑜统帅下应该进入了波西斯所在的塞斯坦行省。朕相信,萨珊的皇帝必然会打集中兵力吃掉我们北路军而后再南下与瓜德尔萨珊军前后夹击全歼我军的算盘。” 魏延此时却问道:“可是陛下,您怎么肯定波西斯的萨珊军不会分兵?” 冯宇呵呵笑道:“因为此前他们连吃败仗,没有信心在分兵的情况下能战胜我们。虽然不分兵,瓜德尔城可能被攻陷,但他们认为至少北路会取得胜利。若分兵了,他们会担心两路皆败。再说,瓜德尔城城池坚固,三万多守军也不算少,萨珊的皇帝还有能守住的侥幸心理。” 冯宇猜测的不错,两天之后,一条桨帆快船驶入了瓜德尔城的内港。这条快船给内贾尔特带来了回信。之所以走海路的理由很简单,通往瓜德尔城的陆路通道都被梁军切断了。 内贾尔特展开信笺一看,才知道阿尔达希尔的意思。波西斯短时间内不可能向瓜德尔派出任何援兵。因为梁军北路军已抵近道距离波西斯不到百里的地方,阿尔达希尔正在亲自指挥一场战役,要全歼北方的这股梁军,而后方能南下与内贾尔合击聚歼南方的梁军。 内贾尔特看到此处,心中一惊。波西斯的战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若是拖几个月,自己怎么可能抵挡住数万梁军的猛攻?当他将全部信笺看完,方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因为阿尔达希尔在信后面又说了,他会指示尸罗夫港的海军东出波斯湾,增援瓜德尔港,同时他还会派出一支五六千人的小部队去袭扰庞波城,以此牵制梁军兵力,减轻瓜德尔的压力。 内贾尔特心中念叨道,谢天谢地,有尸罗夫港口的海军主力来增援,只要制海权不失,这瓜德尔城就算守住了一半。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又过去两天。这一天拂晓,天刚刚微亮,正在酣睡的内贾尔特就被亲兵叫醒。内贾尔特从床上惊的跳了起来,边穿衣边道:“是梁军发起攻城了?” “报告总督,是城外海面上发现大量船只,确定是梁军战船!” 内贾尔特连甲胄都来不及披挂,就冲出府门,向南城墙的城头上奔去。他在城头向东南方的大海中远眺。果然远方的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是战船桅帆在朝阳下的剪影。仅从那些船只的剪影轮廓也能看出是梁军的战船。 内贾尔特急道:“不好。梁军迟迟没有对瓜德尔发起进攻,想必就是等待这支舰队的前来。而后海陆齐攻。如此瓜德尔难保!”他急的在城头来回踱着步子,口中念叨着“可我们的舰队为什么还不来援!” 就在此时,他猛然听到声惊呼“看,西边也有大批舰队行来!”内贾尔特急忙再次来到垛墙边,向西南方眺望。果然又是黑压压一大片的船只向瓜德尔扑来,桅帆林立,旌旗烛天。内贾尔特再三确认这些船只确实是己方战船后,兴奋的喊道:“太好了,我们的舰队终于及时赶到了。” 与此同时,正在旗舰上坐镇的林涛也发现了从西面来的大批战船,并且很快就确认出是萨珊方的敌舰。立即下令所有战舰进入临战状态。海面上海螺号角声陆续响起,各个战船桅杆上的旗手奋力打着旗语。梁军中的战斗船只都行到了前方,并且排起了阵形,迎头向萨珊的船队行去。 萨珊的近千条战船同样在不长的时间里列阵完毕。接着他们船上的水手看到空中出现了一些小黑点,这些黑点是梁军战船上弩炮射出的石弹,它们越来越大,最后大部分落入萨珊战船周围的海水中,激起数尺仗余高的水花。 此时双方舰队最近的船只还隔着两百余步的距离。萨珊海军没有将弩炮装载在战船上的习惯,他们还是用的地中海古典海战战法---冲撞和接舷肉搏。 所以这个距离下,只有梁军打他们的份,他们却无法做出还击。不过,梁军的石弹也极难命中目标,两只舰队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 第865章 瓜德尔大海战 瓜德尔城南面的海面上风平浪静,数以千计快速行驶的战船却在海面上划道道白色的痕迹。 行在最前方的双方两条桨帆战舰恰好面对面的冲来。双方都做出不愿意避让,要同归于尽的架势。舰船上双方将官眼睛都瞪的如铜铃般大,死死的盯着对方的战船。似乎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一般。他们谁都清楚,双方一旦对撞上,两条战舰都将化为齑粉,很难有幸存者。双方越来越近,已不到二十仗距离了,两条战舰桅杆上的瞭望兵也都死死的抱住桅杆,闭上了眼睛。站在甲板上准备接舷跳帮做战的战兵也是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萨珊桨帆战舰的指挥官终于沉不住气道:“快转舵!左边桨手停止划桨!”他的话音未落,船尾处却传来噗通一声响,原来有名水手承受不住恐惧,率先跳入海中逃命。随即这条萨珊战舰急速向左偏转方向,那名跳入海中的水手随即被卷入船底。 两条战舰快速交错而过,船舷与船舷间的距离不到十尺的距离。双方桨手的长桨甚至都能触碰到一起。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梁军战船中飞出几发火球,那是安装在侧船舷弩炮所射出的火爆弹。 如此近的距离,近乎直射的弹丸焉有打不中的道理。一发火爆弹落在萨珊战船的甲板上,特起数尺高的烈焰。其余三发却从探出船桨的舷窗中钻入了船舱,爆裂后顷刻间就燃起熊熊大火。十余名桨手当场被烧成火人,在船舱里跑了几步便扑倒在火海中,其余桨手慌忙起身试图躲避和扑灭大火,但很快他们就感到呼吸困难,而后在浓烟下一个个倒在舱中甲板上。 这船舱虽然不是完全密闭的,但火爆弹的剧烈燃烧能在短时间内大量消耗船舱中的氧气,并且产生大量有毒气体,最终让绝大多数桨手窒息而亡。只有两名桨手得以幸存,因为他们在第一时间将脑袋探出舷窗外。不过他们也就多苟活了几秒钟,随即一人脑袋被一支标枪洞穿,另外一人却被支箭矢射入了胸膛。 他们倒不是因为被梁军有意击杀的,而是被如同骤雨般袭来的梁军标枪和箭矢所杀。当萨珊军的战船急速转向时,本在甲板上备战的水手战兵立刻东倒西歪起来,手中的兵器,标枪,弓弩自然无法拿稳。与此同时梁军战舰甲板上的战兵们却齐齐投出了标枪,放出了箭矢。 于是就在错船的几息时间内,成批成批的萨珊水手战兵倒在甲板上的血泊之中,十不存二。这条战舰的萨珊将官也被一支标枪钉在了甲板之上。这条萨珊战舰也随之变成了一个在水面上随波飘荡,原地打转的空壳。 在百余步外,另外一条名为冲斗舰的小型梁军桨帆战舰也与一条大型萨珊桨帆战舰相遇。与其余梁军的战舰不同,这冲斗舰上却未装设任何弩炮,甚至的没有配备战兵。用水下撞角撞击敌船是它唯一的作战方式。这正是冲斗舰名字的缘由。但冲斗舰的船头被打造的极为坚固,同时体积小,载重轻的特点也让它极为灵活和快速。 此时,冲斗舰对面的萨珊桨帆战舰同样在最后丧失了对撞的勇气,拼命向一侧转向。但还是迟了,高速飞驰而来的冲斗舰几乎是与它迎头相撞,水下撞角从其船首嵌了进去。 随着噼里啪啦巨大的木头碎裂声响,萨珊战船几乎被纵向劈成两半,同时梁军的冲斗舰钢结构的船首也严重变形,碎裂的一塌糊涂。 萨珊战舰甲板上准备接舷跳帮做战的水手战兵们都被严重倾斜的甲板甩到海水之中。桅杆上的瞭望兵甚至被抛投到数十仗外,不偏不倚撞在一条梁军大帆船的桅杆上,顿时粉身碎骨。 船舱内的那些桨手更是惨烈,近百名桨手在惯性作用下,全都被挤到船首,最前方的人当场五脏六腑被压爆而亡。又有部分人被梁军冲斗舰船首的撞角撞成碎成两截。整个船舱一片血肉模糊,接着海水大量涌入,几息之间就灌满了船舱,没有用一个人能逃脱出去。 冲斗舰内,梁军桨手们同样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向前飞去。但是他们却有橡胶皮筋制成的安全带,飞出去几尺又被安全带拽了回来。即使如此,他们一个个五脏六腑已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又人甚至呕吐不止。海水同样从破碎的船首大量涌入。他们按照日常操练的动作,迅速的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从船尾撤离。那里本就有个暗门,此时已经打开。桨手们鱼贯而入,穿过暗门后陆续跳入海水之中。 距离瓜德尔港只有两百余仗的海面上,一条梁军的多桅大帆船正与一条飞速赶来的萨珊军桨帆战舰鏖战。萨珊军将领起初看到这个大家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后来发现这种船只没有配备大量桨手,完全靠风力航行,显得又慢又笨重,顿时心中一喜,认为自己立功的机会来了。 他指挥着自己的桨帆战舰走着之字形线路与对方缠斗着。此举一是为了规避对方战船船首那门巨型弩炮的轰击,二是为了绕到对方侧面发起进行横向撞击。如此可以给对方造成最大伤害,却可以让自己战船的损伤减少到最小。 终于在兜兜转转中,他的桨帆战舰的船首以几乎为直角的角度对准了梁军大帆船的侧舷,而后以迅猛的速度向大帆船扑去。萨珊将官得意起来,十几息之后,这个如小山般高大的帆船便会被撞为两截,即使撞不成两截,将其撞沉却是百分百肯定的。 然而就在这时,他发现对方大帆船近三仗高的侧舷上突然多出了数十个孔洞。实际上那是刚刚打开的弩炮射击孔。六十具装载在侧舷的弩炮齐齐射出了石弹,火爆弹。在只有十仗不到的距离上,这些弹丸以近乎直射的方式向这条萨珊桨帆战舰飞来… 第866章 不现实的决定 密集轰射而来的六十颗弹丸中,大部分是石弹,少量是火爆弹。它们几乎全部命中这条萨珊的桨帆战舰,战舰顷刻间被打的如同蜂窝一般。甚至有几颗石弹洞穿了上层甲板,又接着洞穿了船底。同时甲板上那些石脑油陶罐碎裂开来,燃起了熊熊大火。 甲板上那些握紧缆绳的水手战兵,还有船舱中的那些桨手,不巧站在石弹的飞行轨迹上,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滩肉泥。整条桨帆战舰顿时失去了速度。最终这条已经破烂不堪的萨珊战舰还是撞上了梁军的大帆船,但也就仅仅是让后者稍微倾斜了一下,而后又恢复了常态。 城头,本满怀希望的内贾尔特望着满是烈火浓烟,战船残骸,还有互相追逐冲撞舰船的海面,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即使内贾尔特不懂海战,也看的出来己方的海军完全落于下风,用不了多久就会溃败。 果然,约莫一个多时辰后,萨珊海军被击沉或打废的战船越来越多,一些战船开始试图脱离战场,向远处仓惶逃跑。有的则直接向瓜德尔行驶而来,后面还有紧追不舍的梁军战船对它们施放着弩炮。 旁边已有内贾尔特麾下将领提醒道:“总督大人,我方海军败像已现,我们需要速速打开城门,放他们入港躲避啊。这样我们多少还能保留一些船只。” 内贾尔特这才从发愣中回过神来,将视线从海面上收回,叹口气道:“传我军令,速速打开水门,放我方海军船只进入内港。” 瓜德尔城的水门闸门随即开启,那些萨珊败退下来的战船争先恐后的涌入内港。慌乱之中,还发生了数次碰撞事故,差点将船只撞沉。 内贾尔特眼看后面的梁军战舰追了上来,又担心本方的战船在闸门下沉没导致水门的闸门无法再关闭。情急之下,他也不管外面还有许多正在向内港撤离的舰船,急匆匆下令再次关闭闸门。 那些正在向闸门处航行来的萨珊战舰一看如此,兵士们都站在甲板上骂起娘来。他们又慌张的调转舰船方向,试图向远海逃遁。然而外面一圈都是黑压压一片的梁军大小战船,哪还能跑的出去?无奈之下,这些舰船相继在桅杆上挂起了白旗。 梁军战舰不久就靠拢而来,在甲板战兵的呵斥下,萨珊舰船停止了航行,水手和战兵都徒手登上甲板,双手抱头跪地请降。梁军战兵迅速登上了甲板,接管了这些船只。 冯宇在距离瓜德尔城两三里的海滨位置,也从头到尾的观看了此次海战。对结果他还是很满意的。海战过后。梁军战舰都泊在瓜德尔城附近的海面上,同时有人乘坐小船登陆,与陆地上的梁军取得了联系。冯宇这才知道,此战萨珊军的千余条战船除了三百余条逃脱外,其余全部被击毁或者被俘。而本方的林涛舰队只损失了两百余条大小战舰战船,可谓大胜。 冯宇随即召集众将说出了他的决定:“诸卿,我军西洋水师已到。朕决心今日午时过后便发起对瓜德尔的总攻。之所以如此急切,是因为海上气候风云莫测,我方战舰停泊在港口外有诸多风险。所以朕决心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瓜德尔港,朕希望今夜就能在瓜德尔城中就寝。” 众将听了此话顿时鸦雀无声,赵云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他知道即使梁军兵力对城中守军有压倒优势,而且器械精良,但如此短时间攻克瓜德尔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实际上大家都和他想的一样,但是却迟迟没有人站出来向冯宇谏言。 赵云等了片刻见无人说话,心一横站了出来对冯宇叩拜道:“陛下,臣有话说。”冯宇没有开口,却伸出手来,手掌向上微微一扬。这意思是让赵云直管说话。 “陛下,我军兵力虽多,士气虽盛,兵甲虽精。然这瓜德尔城城墙高达五仗,墙体全为巨石堆砌,坚固异常。城中还有一万萨珊精兵屯守,外围还有数万兵马做其犄角,在其被攻击时随时赶来策应。如此坚城,当反复用攻城器械轰袭,摧毁城墙工事,方能图之。若我军操之过急,用蚁附攀城之法,怕是要伤亡惨重。请陛下三思啊。” 冯宇微微笑道:“子龙果然是个实诚人,敢于说可能让朕不中听的话。子龙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朕不会用蚁附攀城的方式攻下此城,别说他城墙高大,即使普通城墙,用我们传统的攻城之术也难以凑效。因为他们有石棉,也就是浣火布做的防火服。所以我们火爆弹覆盖城头,驱走城头守军这步都做不到。” 听了冯宇这话,众将更加疑惑起来。魏延抢先的问道:“陛下,可…可我们不用攀城攻城,那就只能轰开他们的城墙了。可如此坚固城墙,即使用最好最大的投石机,一天之内也不可能破开啊?” 冯宇又是哈哈一笑,说道:“这就是朕为什么要等林涛爱卿的舰队来此,方能展开攻城的原因了。”他边说边将目光向林涛投去。 这林涛也是刚刚乘坐小船从旗舰上登上陆地的。他听了冯宇的话立刻应道:“陛下,可是要臣用西洋水师的大帆船攻城?臣舰队虽然没有中原内河水师那样的攻城楼船。但其中的一些大帆船确实装备了攻城的升降飞梯。但是陛下…但是这瓜德尔城城墙高达五仗,相对海面更是高达六仗。即使最大帆船上装载的升降飞梯也够不着城头啊…” 冯宇却摇摇头道:“不,汝理解错朕的用意了。朕并非是要利用海军进行登城做战,而是要用你们的战船直接摧毁瓜德尔城的水门甚至城墙。” 林涛的表情更是复杂了,冯宇已猜到他心中想什么,继续说道:“放心,朕可不是要你用战船上的弩炮来轰城墙。朕自然清楚,凭借那些舰载弩炮,即使时间再久也不可能破开瓜德尔城城墙的,朕有另外的方法…” 第867章 四面围攻 内贾尔特带着深深的失望回到城中府邸。瓜德尔城外的大海战,萨珊军大败,几乎全军覆没。这意味着瓜德尔城除了面临来自陆地上的三面围攻,还将面临来自海上的攻击。 他在府邸中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城外传来隐约的号角战鼓之声。随即他的亲卫令兵也前来禀报,梁军准备进攻了。内贾尔特心中一惊,这也太快了。海上战斗刚刚结束没多久,梁军就发起了进攻。 内贾尔特随即吩咐副将道:“汝去安排,城中守军全部上城头戒备。另外准备好狼烟。一旦梁军对城池发起攻击,就让左右大营中的我军冲出,袭击他们的侧后方。” 副将得令后正要走,却又被内贾尔特叫住道:“等等,我料定梁军会同时从海上进攻。否则为什么这么久他们都不攻城,今日他们的舰队来了却立刻发起了攻击?所以靠海的南面城头也要部署重兵防御,特别是那些弩炮,要全部调到南边城墙。它们都是打战船的好东西。” 内贾尔特吩咐完副将,就飞也似的冲到府外,上马向北城墙奔去。等他登上城头,果然见到城外两百仗左右的地方,梁军已经出营排起密集的军阵。随后不久,他们在一阵高过一阵的鼓号声中,向着瓜德尔城缓缓开来。 片刻钟后,梁军在城墙外百仗的地方扎下阵脚。部设弩炮,投石机。内贾尔特立刻吩咐道:“传令,点起狼烟,让左右大营中的兵马出来策应。” 随即,瓜德尔城头的黑烟滚滚升腾而起。这是告诉周边的萨珊军按计划行事。按萨珊军的预案,当梁军准备攻击萨珊城时,他们也会在梁军侧后列起军阵。梁军一但开始攻击瓜德尔城,他们就从侧翼或后背袭击攻城梁军。若梁军调头去攻击他们,他们则会退入营垒之中。若梁军分兵拒敌,那么便起到了减轻瓜德尔城中守军压力的作用。 待狼烟升起不久,瓜德尔城周边数里内的萨珊军营垒中立刻骚动了起来。在将官们的号令声中,兵士们涌出到营垒外,在营垒前的空地上排起军阵。几乎是同一时刻,两支排列整齐的梁军阵列,分为东西两路插入到瓜德尔城位于东北和西北方向三四里处的位置,在此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截击向瓜德尔驰援的萨珊军。 双方都已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对峙着。可无论是瓜德尔城外的梁军,还是在大营外列阵的萨珊军都迟迟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后者是在等待着前者的下一步动作,但前者却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梁军只是不时的用弩炮和投石机向瓜德尔城头抛射出发发石弹和石块。这些石头每每撞击在坚硬的城墙上发出巨大的脆响,但却只在城墙留块块白斑,并没有造成实际损害。 “报,启禀总督大人,梁军战船向南城墙发起了攻击。” 正在北门城头督战的内贾尔特听到了令兵的禀报之声。他冷笑一声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的主攻方向就是在海上。好在我们早有准备。”说罢,他立刻拔脚向南城墙行去。 当内贾尔特来到南城墙时,看到本方兵士都蹲伏在垛墙后严阵以待。那些弩炮也全部架设在城墙后的掩体中,这些掩体也是用石头砌成,掩体顶盖是厚厚的木板,木板上铺着几寸厚的黄沙。 弩炮射口位置的火盆已经点燃,为弩炮发射希腊火油罐做好了准备。南城墙夹层中的射击口也已打开,探出了很多铜铅铸造的金属管。当梁军战船贴上城墙时,它们将喷出希腊火火龙,配合城头弩炮发射的希腊火陶罐,能将所有靠近城墙的梁军船只葬身在火海之中。 城下海面上,伴随着隆隆鼓声,大小百十条战船正向瓜德尔城扑来。它们最前方是一些冲斗舰,中间是桨帆战舰,大号的维京战船,还有艨艟。最后才是数仗高的大型帆船。 等梁军前方战船距离城墙不到两百步时,城头的弩炮开始了第一轮射击。数十上百个石弹齐齐射出,向梁军扑射而去,可惜的是在这个距离上,要用这些石弹在茫茫海面上要击中那些小型船只比登天还难。所以它们只是在海面上激起一柱柱五六尺高的白浪水柱。 与此同时,装在梁军大帆船船首的巨型弩炮也开始轰射,这些弩炮的射距超过五百步,因此能将硕大的石弹或火爆弹投入瓜德尔城中。顷刻间一颗颗石丸和火球向瓜德尔城扑来,一些落在城头,一些飞入城中。虽然没有给萨珊军造成实际伤害,但却在城中引燃了熊熊大火,以及给城头的萨珊兵士造成了些惊吓。 冲在最前方的冲斗舰已如离弦之箭般对着瓜德尔城的水门冲来。距离不到二十仗距离时,城头的弩炮将石弹如同冰雹般向它倾泻而来,随着稀里哗啦的木头碎裂声响,这条冲斗舰已变成一堆漂浮在水面上的烂木头。附近的两条冲斗舰也中弹受伤,但继续顽强的向水门门洞中冲来。 内贾尔特冷笑道:“想把我们的闸门撞开?就凭这几条小船?这真是太蠢了。”接着他发现那漂浮着碎裂木头的水面上泛起大片大片的油花,又哈哈狂笑着说道:“原来不是要撞开闸门,而是想用火攻。你们以为这闸门是木头做的?这道铁门你们要烧多久才能将它烧熔了?” 他的话音未落,一条已经伤横累累的冲斗舰顶着城头砸下的滚木擂石,一头扎进了只有三尺进深的水门门洞中,船头撞上了那道闸门。 内贾尔特的耳中突然传来一声难以让人置信的轰鸣声,随后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城头上其他兵将也一个个呆若木鸡。那条撞上去的梁军冲斗舰已经踪影全无,水门前的水面上已是一片火海。水门中的那道闸门已经严重变形,但还未被完全破开摧毁… 第868章 “自杀式”攻击 内贾尔特感觉时间变的十分缓慢,但自己的反应也迟钝起来。他摇摇嗡嗡作响的脑袋,虽然听觉还未恢复,但头脑已经清醒过来。他竭力叫喊起来,呼喝城头兵士们拦住梁军的这些冲斗舰。但他并没有给出什么方法。 实际上,城头的兵将们同样已被巨大的爆炸声震的暂时失聪,根本不可能听见他的话语。不过他们中回过神来的人继续向城下倾泻滚木擂石,弩炮还在坚持射出一发发石弹,竭尽全力抵抗那些如离弦之箭般冲来的冲斗舰。但是适才如同骤雨般的攻袭轰射都未能阻挡住冲斗舰,当下城头不少守军呆懵走神的一刻更不可能阻挡住这些冲斗舰了。 又是一条冲斗舰撞上了瓜德尔城的水门闸门。当然,里面的梁军水手早在撞上的十几息前跳入水中遁走,冲斗舰完全是依靠惯性撞上的。船舱中放满了内置铁钉石脑油,只留了一个引火小眼的密闭木桶。木桶外还洒满了引火用的石脑油。船只一旦撞上前方物体,搁置在船尾的火种便会在惯性作用下飞向这些木桶。迅速引燃的大火瞬间通过引火小眼点燃木桶内的混合气体,引发剧烈爆炸。 这样的爆炸效果虽然比起炸药,甚至比起火药来说差的非常远。但是架不住“料多”,每条船上有数以百计这样的木桶,一起殉爆的威力也是相当可观的。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瓜德尔城的南城墙又颤抖了起来。门洞中的闸门更是扭曲变形了起来,已能看到从巨大缝隙中透出的门后的光线。 自杀式冲斗舰的攻击并没有结束,又有两条冲斗舰相继冲过熊熊烈火,撞在闸门上。终于第四条爆炸的冲斗舰将闸门炸开。最后一击,铜铁打造的闸门飞出数十仗远,击毁了一条停泊在内港的萨珊战船后沉入水中。 那些位于梁军攻击战船中第二梯队的艨艟,桨帆战舰还有维京船相继冲了过来。但迫于水门门洞处燃烧的熊熊烈火,它们只能暂时止步于城墙前数十仗的地方。用舰船上的弩炮向城头展开轰击。 城头的萨珊兵将们已从接连的剧烈爆炸中清醒过来。内贾尔特高呼道:“快,抢在这些战船入城之前,歼灭他们。弩炮手赶快动起来。” 稍后,石弹火球再次纷纷从城头倾泻下来。一枚梁军的艨艟登陆船甲板上被火球击中,希腊火在甲板上漫溢开来,瞬间就将整条船只吞没在火海之中。船舱出口已被大火封住,船舱中的水手和登陆兵士被迫用斧头将侧舷舷窗扩宽,而后跳入水中逃命。还有一条大号的维京战船船底被石弹击穿,海水便开始大量涌入,迫使上面的梁军兵士弃船逃命。 不过在数十仗的距离上,位于五六仗高城墙上的弩炮虽然能够时不时的击中一个目标,但命中率依然非常低。做为抛射武器,从高处向低处抛射的难度远大于从低处向高处抛射。 两名萨珊弩炮手汗流浃背的转动着绞盘,只听一声脆响,一颗梁军的火爆弹正好落在他们前方一仗处的地方。两人并没有在意,因为这声音他们已经习惯了。他们以及所操纵的弩炮有掩体,基本是安全的。 但接下来,他们感受到一股气浪席卷而来,将他们掀翻在地,等回过神来时,整个上半身却传来如同万蚁啃噬的剧痛感觉,而后便疼晕过去瘫倒在地上。 实际上,他们已经被梁军的爆破弹炸的面目全非,脸上胸膛已是血肉模糊一片。他们虽然有掩体遮盖,但弩炮前方上半部分却有个半人高的射击窗口,飞溅的铁屑铁钉便是从中飞来将他们击倒。除了他们,城头那些躲在垛墙后的兵卒也倒下去一片。 梁军的投弹越来越准,在爆裂声中,不断的有萨珊兵将被炸死炸伤。可怜这些萨珊兵将也不懂如何能尽量规避爆炸物的伤害。不知道匍匐在地才可能躲避爆炸的伤害。他们每每看到火球来袭,便恐惧的站立起来撒腿向远处奔跑,结果便别气浪掀翻在地,被铁钉铁屑射的皮开肉绽。 此强彼弱,随着伤亡的加大,城头萨珊军的弩炮越来越多的哑火了。梁军舰队中,那些最后面的多桅大帆船乘机靠了上来,弩炮齐射,顿时让瓜德尔港的南城墙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与此同时,水门处的火势已小。水面上的火焰变的只有几尺之高,原先成片的火海已变成了东一块西一圈在水面上燃烧的火堆。梁军的艨艟登陆船,维京船,还有桨帆战舰乘机从水门中涌入瓜德尔城中。 内贾尔特此时被几颗飞溅的铁屑炸伤,满脸是血的被亲兵们担下城头。他在担架上海高呼着:“快调北边的守军来南城,一定要将梁军堵住,不能让他们上岸!” 一名刚刚赶来的副将在他身旁动了动嘴巴,但看到伤势严重的他,还是没将话说出来。这副将其实是想说,北面的梁军攻势也紧,抽调不出更多兵力来支援南面。 …… 就在梁军从海上发起攻击后不久,布阵在瓜德尔城下的梁军军阵随即也发起了进攻。不过这只是佯攻,冯宇根本没有从北面攻入城中的打算,除非对方完全放弃的北面城墙的防守。 梁军一通弩炮和投石机的石弹石块轰射后。两千名先登死士扛着云梯冲向了城墙。列阵在南北的各万余萨珊军也立刻做出反应,向梁军杀来。只是他们随即被那两支负责掩护主力的梁军所截击。一番激烈鏖战后,萨珊军无法突破梁军封锁,反而被赶回营中。不过双方的将官也算完成了基本任务,都认为自己牵制住了对方的万余人马。 正面攻城的梁军自然是毫无进展,虚张声势的他们也没多少损失,前后伤亡了数百人。但他们却给萨珊军造成极大的压迫感,让他们不敢分兵去增援南面。 就在这个时候,大批的梁军步卒从瓜德尔城的内港码头成功登陆,沿着城中主街向北门杀来…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869章 穿城而过 梁军在瓜德尔城内港登陆时并没遇到多少阻碍。大概是因为南城墙城头的萨珊兵损失惨重,主帅内贾尔特都也被击伤,导致他们士气低落怯战的缘故。 但梁军顺着主街向北面城墙杀去时却遇到层层阻碍。原来内贾尔特要求从北城抽调来的兵力已经迎面杀了过来,城中为数两千兵马的后备兵力也投入战。这些萨珊兵马合计有五千人上下。 在南城内港登陆的梁军却只有不到四千余人的样子。而且四千余人中还要留千余人看守已被占领的内港和水门。所以只有三千多人顺着主街向北门冲杀。 看上去梁军兵力远逊于萨珊军,但是这三千人都是冯宇的近卫军团。他们以一当五的战力足以碾压阻拦他们的萨珊军。 梁军刚沿着主街向北边行进没多久,就遇到萨珊小股不间断的袭扰。他们或是从街边的房舍屋顶露出身来,对街道上的梁军开弓攒射和投石。或是从窗口中突然捅刺出来枪矛,刺杀靠近房舍的梁军步卒。 占据城墙制高点的梁军长弓手很快对屋顶的萨珊兵卒进行了狙射压制。屋顶上片刻时间内便多出二三十具横七竖八的尸体。那些躲在房舍中的萨珊步卒却能在梁军闯入房舍前,从屋外侧门或后门外的窄街小巷中逃走。 这支梁军的任务是以最快的速度攻下北门,所以他们也不可能有时间去追击这些小股敌兵。他们被迫在行进中尽量远离房舍的窗门。当下,临时统领指挥他们的典韦,身先士卒,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方,渐渐与后方兵士拉开了几仗距离。 从一旁的小巷中突然闪出五名萨珊兵士。企图以突袭的方式斩杀他。典韦两手一扬,两把明晃晃的手戟便从手中飞出。一把正劈在一名萨珊兵士的脑门上,另一把却嵌入了另外一名萨珊兵士的肩膀之中。 紧接着他双手从背后一抄,将两把如同板斧般的短柄大戟抄在手中。两名萨珊兵已一左一右的奔到他身旁两侧,手中钢刀对着他的两肋狠狠刺去。典韦躲也不躲,如同游泳一般将两柄大戟向左右拨去,当对方刀尖刚刚触碰到他甲胄上时,他的大戟也同时砍断了对方的脖颈。一人脑袋直接掉落在地,一人却是还挂在身上。最后一人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典韦上去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戟。 典韦杀的兴起,提脚又要向前狂奔,一抬眼却愣在当场。因为前方的主街街道上黑压压一片的萨珊军正在奔来。而在最前方的却是萨珊军的重装铁骑,他们的骑枪已经挺成一排。战马的铁蹄在石板路上奔踏的轰鸣之声震耳欲聋。 但凡一个有战场常识的人就知道步卒在这种空间受限的街道上遇到成群涌来的铁骑会是什么后果,典韦脸色都变的煞白。现在梁军也不能躲入两边的窄街狭巷中,因为那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敌兵正等着他们。 “列阵!列反骑兵军阵!”满脸冷汗的典韦高声嘶吼起来。与他的紧张相反,他身后的这些近卫军团步兵们淡然自若的在前方排起一列盾墙。后几排的兵士们取下了背在他们背上的单兵弩炮,张合一下拉杆,便上了一发弩枪。 这一系列动作也就是三四息时间,但萨珊的铁骑已冲到盾墙前不到十仗处。随着梁军将官的一声号令“放!”数十上百的弩枪直射而去。典韦接下来便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片血雾。那些萨珊重骑的人和马都在马嘶人喊中倒在血泊之中。有些人马的尸体在惯性作用下沿着街道滑到了盾墙之前。 前方的梁军分为三股,将弩枪几乎不间断的轮射而出,每波上百发。每当另外两波射完,第三波早已准备好。到第五轮攒射完毕,街道上遍地是萨珊军人马的尸体。后方残存的百余骑萨珊铁骑见势不妙,向侧巷小街逃去。 但是他们后方的萨珊军步卒们,在将官的驱使下,立盾举刀挺枪的继续向梁军杀来。他们越过满是鲜血和尸体的街道,抵近到梁军附近仅十余仗时,耳中却传来了嗡嗡的声音。那是近两千千梁军齐单兵弩炮时,橡筋共振产生的音效。而后是弩枪的呼啸之声。它们不同此前的直射,而是被抛投而来,如同滂沱大雨般倾泻而下,足足覆盖了上百步的街区。 那些萨珊兵士们不是每个人都配备了大盾,此外也不是每个持盾的人都能防护好自己。如此密集的弩枪总能找到角度,穿透他们身上的甲胄,刺入他们的身体。 只有那些手持大盾,且压低身体贴着盾牌蹲在地上的人才是相对安全的。即使如此,同样有人恰巧被穿透盾牌的弩枪枪刃刺入了脑袋。后方的萨珊兵士都看傻了,在他们眼中,先是见到遮天蔽日的东西扑袭过来,而后前方的兵士就这样不知所谓,如同中了魔法般齐刷刷的倒在血泊之中。而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当场。这些萨珊兵有许多并没有当场死亡,而是被弩枪所重伤,丧失了行动能力。特别是那些配备大盾的刀盾兵。 当又一波近两千弩枪齐射而来时,街道上的萨珊军已是意志奔溃,如同落潮的潮水般向两边小街小巷退去。 梁军急忙抓紧时间继续向北赶去,连那些满地的萨珊伤兵都来不及理会。不过此时,又有萨珊军的弓弩手从两旁房舍屋顶上冒了出来,向街道上的梁军兵士施放着冷箭,持续的对梁军造成伤亡。 典韦心一横道:“用弩炮给他们点火,将屋顶全部烧起来!”前方梁军得令后,随即点起火把,将火把向街道两边的房舍屋顶上投去。这些房舍屋顶大多是茅草木板铺就,不一会时间就烧成一片。梁军在炽热的街道上继续飞奔着,终于来到了北城门附近。城门洞里几十名萨珊守军眼见黑压压一片的梁军涌来,早就丢掉兵刃逃之夭夭。梁军随即向城门洞中和城头梯道上涌来… 第870章 首破骆驼铁骑 冲入城门洞的梁军用早就准备好的大斧劈开被固定铆死的门闩,城门随之豁然大开。典韦透过城门洞已能清晰看到己方大军在两百步外的地方候着。他见城外还有一道护城河,门洞外的吊桥还高悬着,便二话不说,抢先几步冲出门洞用大戟向悬吊吊桥的绳索砍去。 吊桥轰然掉落下来,在护城河的岸那头激起一片尘土。与此同时,冯宇也早看到了城门被打开,他确信是典韦得手了,将手一挥。手下高顺,典青,赵云等几名悍将立刻麾下兵将杀了过去。赵云带着麾下的重装铁骑最先冲入瓜德尔城。 三万兵马紧随其后,如同洪流般涌入瓜德尔城。片刻后,梁军已如同水银泻地般向着瓜德尔城各个大街小巷漫淹而去。整个瓜德尔城都沸腾了起来,厮杀之声充斥在城池中各个角落,起先在南北走向的主街上燃起的大火也开始蔓延开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瓜德尔城的东门和西门相继打开。不时有三五成群溃败的萨珊兵士逃将出来,向位于瓜德尔城东西的营垒群跑去。但是他们随即遭到梁军游骑的猎杀。 瓜德尔城东萨珊营垒群的主将得知梁军攻入城中后,再次率领麾下兵士向营外杀去。他心中打的算盘是,即使救不了瓜德尔城,好歹将主帅内贾尔特救出来。 但是那个横在营西两里处,万人上下兵马的梁军还未走。他要硬冲难免还是两个时辰前那种结果。于是他想了个主意,用步兵方阵前去吸引梁军注意力,而后带着自己的骑兵乘机绕行到瓜德尔城。 五六千萨珊军步卒们虚张声势的排起宽达三里的军阵,缓缓向横在那里的梁军靠近。从远处看,他们声势浩大。但实际上这军阵是横向排开,只有单薄三四排。从高空看便会露了馅。与此同时,那主将却率领包括铁甲骆驼在内的所有战骑从远处向瓜德尔城绕去。 这三四千骑才行了不到百余仗距离,便见被前方这一支梁军拦住去路。主将定睛望去,对方全由轻骑和战车组成,而且数量不多。 上次率领重装骑兵和铁骆驼将魏延麾下轻骑和战车成功驱赶走的便是这主将。巧的是,当下这支由梁军轻骑和战车组成的部队还是魏延在亲自指挥。 萨珊主将一见如此情况,反倒淡定起来,二话不说,直接挥军掩杀过去。两千骆驼铁甲骑兵居住,其余重装铁骑分布于两翼,策马向梁军掩杀而来。 为了避免自己的重装铁骑被对方的长弓手射杀,这萨珊主将故意让两翼的重装骑兵落后百余步。跑在前方的两千骆驼铁骑距离梁军越来越近,梁军的弓矢不断射来,只不过还是老样子。即使长弓重箭,也无法穿透骆驼铁骑身上的厚重甲胄,发出叮当的脆响后便被弹落在地。 萨珊主将见此,更是呼喝着让战骑们加速前进。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一声骆驼的悲叫声,而后看到附近的一只骆驼乱跳了几下,而后干脆横倒身体躺了下去,将蹄子扬于空中。那驼峰间的骑手早已被颠落下去。接着更多骆驼铁骑遭遇到同样的境况,如同着魔一样将背上的骑手们甩了下来,而后躺倒下去,怎么也不肯再站起来。 他脑筋一转,立刻明白了什么,大声叫道:“不好,地上草丛中一定有名堂。快停止前进!后撤!后撤!”。这自然是草皮下被梁军撒了大量专门针对骆驼的铁蒺藜。 与此同时梁军的轻骑飞羽和长弓战车却飞驰而来。这一次轻骑飞羽在中间,长弓战车却在两侧。这些长弓战车距离萨珊军的重装铁骑还有两百余步时,便开弓放箭,向他们狙射而去。 而轻骑却直接冲向了骆驼骑兵。一些刚刚从地上站起来的骆驼骑手再次被撞倒在地,并被梁军轻骑的铁蹄踏过。这轻骑虽然带个轻字,可实际一点也不轻。千余斤的重量从铁掌传导给萨珊骑手的身体时,顿时让这些骑手五脏六腑顷刻间被挤碎,吐血而亡。 萨珊骆驼骑兵们已经一片慌乱,他们的骆驼坐骑在撤退时依旧不断的踩上铁蒺藜。而且冲过骆驼群的梁军轻骑又在他们后方撒起了铁蒺藜。 那萨珊主将见此,明白那草皮下的“陷阱”对钉有铁掌的战马无效。便对着后方左右两翼,还有百仗远的重装骑兵用尽气力吼叫起来:“快冲上来!快冲上来将这些敌军轻骑干掉。” 然而,他的重装骑兵冲上来并不容易,因为分布在两翼的梁军长弓战车已一字排开,连续不断的将发发重箭向这些萨珊重骑狙射而去。 在箭矢破空的呼啸声中,正在飞驰的萨珊重骑骑手们被一个个射翻在马下。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算靠拢了本方那受困的骆驼骑兵。而此时,那些轻骑飞羽已兜转而回。 萨珊的主将指着那些长弓战车道:“先将他们赶走逼退…”话还未说完,脑袋上便中了一箭,翻落马下。不过那些萨珊重装骑兵依旧在各部将官带领下向一溜的长弓战车杀去。对方不慌不忙的向后飞驰了近百仗,将距离再次拉开。重箭依旧持续不断的狂射而来,几乎每发都会命中目标。 这种情况下,他们哪还能继续保持斗志和士气,纷纷兜转马首,试图脱离战场。但那些长弓战车却又贴了上来,持续对他们造成伤亡。 那些受困的萨珊骆驼骑兵大部分人不得不徒步向后撤去,但梁军轻骑去而复返,再次向他们冲杀而来。大半个时辰后,尸横遍野的战场终于安静下来。 瓜德尔城中此时同样安静了下来,梁军已经完全控制了此城。城中守军不是被歼灭就是被俘,少数从东西两个城门逃逸出去。梁军挨家挨户的搜遍全城,也没找到内贾尔特的影子。 再一审讯某些萨珊将官俘虏,方才得知内贾尔特在梁军于内港码头登陆后,便带着伤在亲兵们的护送下从西门逃了出去。想必他是逃往萨珊在城西部署的那个营垒群落中去了。 第871章 坐观其变 当瓜德尔城已被梁军牢牢控制,城东萨珊重装铁骑和骆驼铁甲骑兵也被梁军击溃时,他们那虚张声势的步兵军阵也在很短时间内被梁军军阵凿穿。 这些萨珊步兵随即溃败。他们还没来及逃回营中,便遭遇到刚刚赶到的梁军战骑和战车截击。片刻间就被梁军杀的尸横遍野,落荒而逃。他们的大营自然落入了梁军手中。 夕阳西下时,瓜德尔城西的梁军对城西的最后几座萨珊大营发起了攻击。当他们冲入营垒时,只见到一些萨珊兵士正收拾着行装辎重准备撤离,二话不说上去一顿砍杀。萨珊兵士随即逃的逃,降的降。 梁军一看这些俘虏,却都是些老弱,再行一番审问,方知内贾尔特早已带着营中精锐向西北方逃去,只留下老弱在后收拾辎重行装进行撤离。 此时,内贾尔特正带着最后一点家底的兵马行走在波斯高原的戈壁上。他们前方数十仗外的地方是个三岔路口。内贾尔特的一名心腹亲兵将领问道:“总督大人,前方两个路口,右边向北的是前往波西斯的。左边向西的却是通往尸罗夫和乌刺。我们现在该去何处?” 内贾尔特默然不语,继续策马缓行。但当他到了路口时,没有丝毫犹豫停顿,直接转向了左边,向西行去。 实际上,在这不到百步的路程上,他脑中已经将其中利害关系盘亘了几遍。他如此快的时间丢掉了瓜德尔港,势必难逃皇帝阿尔达希尔的责罚。若是直接去波西斯,很可能当场就被阿尔达希尔拿下,砍掉脑袋。 但他不去波西斯见阿尔达希尔,就能逃脱罪责了吗?不说阿尔达希尔秋后算账,日后问罪。就是在当下,理论皇帝也能用一纸敕令将他治罪甚至斩杀。 这个内贾尔特也经过盘算,他知道瓜德尔一失。聚集在瓜德尔港的数万梁军会随即北上。以他见识过的梁军军力,料定这些梁军与北路的梁军会合后,阿尔达希尔即使有二十余万大军也难以抗衡。那时阿尔达希尔不仅自顾不暇,没精力想着向自己问罪的事。而且整个萨珊帝国的命运都难以预料。自己就可以在尸罗夫港或乌刺港坐观其变。这不比被阿尔达希尔当场砍下脑袋强多了。 若是阿尔达希尔真的“百忙”中抽出精力发个敕令来要治自己的罪,自己可以用权势先行将事情暂时压下。要知道,他内贾尔特现在还兼着萨珊南部战区统帅之职。南方沿海几个行省的兵马都归其掌管。 此时,内贾尔特扭头一看,所有人都已跟了上来,便淡然说道:“传我的令,抽调一名精干之人,乘快马向波西斯方面通知战况。向陛下阿尔达希尔禀报说敌军势大,有上万战船,还有如同鬼神般的秘密武器。我军拼死抵抗,最终还是被梁军攻破城堡。嗯在我军拼死抵抗后,还要加上主将内贾尔特亦受重伤。现主将内贾尔特率剩余兵将退往尸罗夫港,防止梁军沿着海岸线水陆并进,继续西进,攻侵我萨珊帝国腹心之地两河流域。” 一骑快马随即离开了内贾尔特的队伍,返回那个岔路口,一骑绝尘的向波西斯绝尘而去 波西斯东北方九十里处的荒原上,营帐遍地,旌旗烛天。正是拂晓清晨时分,营地中冒出了缕缕炊烟。那是伙夫们开始为兵将准备早餐,望楼上的兵士们都显出倦怠的模样。 此时,某个规模庞大的营寨中,一名披挂着鲜明甲胄,衣着华丽的人。此人正是阿尔达希尔。他和往日一样,要在这个时点登上营中最高的望楼,向对面那两百多仗距离外的梁军营寨眺望观察着。 萨珊大军与北路梁军在这个位置已经对峙了月余。一个多月前,梁军三万兵马终于从木鹿城开拔,开始向波西斯挺进。一直等候的阿尔达希尔眼见梁军按着自己的战略意图在走,顿时大喜过望。他立刻调动起已集结在波西斯城及其附近的二十余万大军,企图依托波西斯这座坚城和它的一些卫星城堡,以及山形地势对靠近的梁军布下口袋。一旦梁军进入到波西斯城二十里范围之内。布置好的各路大军便能迅速的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形成合围之势。 接下来的时间,他收到了内贾尔特派快马向他送来的求援信,于是他给了内贾尔特那封回信。他认为三万大军,再加上从尸罗夫调去的庞大舰队足以能守住瓜德尔,至少能守住一两个月时间是没问题的。等到那个时,他已经全歼正向波西斯赶来送死的这支梁军部队,而后挥师南下围歼梁军主力。 但随后不久,本快进入“口袋”的梁军却突然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并且调头向木鹿城折返。 实际上,这是因为北路梁军统帅周瑜得到了冯宇的消息,知道南方的七万梁军主力要先攻取瓜德尔,无法如计划在波西斯附近与他会师。周瑜一盘算,自己孤军深入到波西斯城附近,攻不下此城不说,还有被合围的风险。于是他决定先行撤回木鹿城。 阿尔达希尔怎会甘心快到嘴边的鸭子飞了,急令苏勒哈尔领三万战骑进行追击,目的不是为了击溃梁军,而是将其拖住。同时,给波西斯城附近各部萨珊将官发出军令,同样让他们齐齐率军东进追击。 对于这个决定,苏勒哈尔是反对的,道理很简单,没有了波西斯城以及附近各个城堡,营垒还有山形地势做为依托。在东面那一马平川的坦原上,只要对方处置得当,即使二十余万兵马全追上去了,也无法围死对方。 断绝不了梁军的后勤补给,最终就很可能形成双方扎营长久对峙的局面。如此二十余万大军与三万兵马对峙,从战略上看是相当吃亏的。等于对方仅用三万人冻结了己方的二十余万人马。 但是阿尔达希尔不顾苏勒哈尔的劝谏,执意要歼灭掉北路梁军。苏勒哈尔只得按令行事,领着三万铁骑向着梁军狂追而去 第872章 背水筑营 苏勒哈尔的铁骑仅仅用三天时间就追上了北路梁军。不过,在他们距离梁军还有十里多地时,梁军统帅周瑜就从殿后部队那里得知了消息。 周瑜知道跑是肯定跑不掉的,来到一条小河边,便下令停止行军,背水列下大阵严阵以待。同时还下令辎重兵在河流两岸构筑营垒。 苏勒哈尔眼见对手摆下严整的军阵,便让两千战骑发起了一次尝试性进攻,很快这些战骑就遭遇到梁军长弓手狙射,接着又被梁军重装骑兵从左右两翼掩杀,最后只逃回来千余骑。 他受此小挫,再一想阿尔达希尔本来也没有要他与梁军进行鏖战,只是要他拖住梁军。于是他再没有与梁军交战的心思。只是密切的监视着梁军的一举一动。只要梁军再行移动,他便会指挥三万铁骑冲杀过去。 梁军虽然也有三万人,但大多是步卒,只要他们的军阵稍微出现变形和漏洞,萨珊铁骑便可能如同大潮般涌来将他们碾压的粉碎!周瑜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梁军军阵纹丝未动,如同举起双钳和尾螯警惕着天敌的蝎子。 双方就如此僵持在荒原上。整日整夜,梁军的兵士们吃喝拉撒都呆在阵位上。整整一天后,又一支为数两三千的萨珊骑兵军赶到。但在这一天之内,梁军的辎重兵却没有半点停歇,陆续在河流两岸构筑起三个简易的营寨。其中两个在河流东岸,一个在西岸。 到了第三天夕阳西下时分,日夜兼程赶来的萨珊大军各部陆续赶到此处。阿尔达希尔也亲临战场。 但此时,梁军构筑的营垒更是完备,尤其是西岸这个营垒,而且在营垒周围又构筑了若干用于拱卫的小型堡垒。梁军也大部分渡过河撤到东岸,依托两座营寨和这条不知名的河流,隔河与萨珊大军对峙。周瑜只留了三四千人龟缩在西岸这个营垒之中。 阿尔达希尔和苏勒哈尔在亲兵簇拥下,抵近梁军营寨亲自探查。阿尔达希尔一看梁军的三个营寨分布在河流两岸,不禁哈哈大笑着说道:“要么是这梁军统帅可能从未带过兵打过仗,甚至从未读过一本兵书。要么是东方人本就没什么兵法,只有他们那些琢磨人心思的所谓谋略。否则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布置。将部队一分为二,让敌人各个击破,这是敌人最想做的事,他们却自己主动将自己部队断成两截,还分放在河流两岸。苏勒哈尔,你说是也不是?” 苏勒哈尔却默然不语,阿尔达希尔这番话他也赞同,可他还是不敢相信梁军真会如此愚蠢。他只是点头对阿尔达希尔敷衍说道:“陛下,我们还是近前探查一番,再做定论。” 接下来,他们先围着梁军的西岸营寨群绕行半圈。而后又沿着河流探查了一番。 等他们仔细查看后,苏勒哈尔已是倒吸一口凉气。阿尔达希尔也同样看出了门道,已从刚才喜形于色变得默然不语。苏勒哈尔开口对阿尔达希尔开口道: “陛下,我们的对手非同小可。他如此布兵,可谓出神入化。看上去,他是分散了自己兵力,容易让我军各个击破。但这实际上却是神来之笔。您看,梁军西岸这个营垒构筑的最为完备,而且是居于一个河湾之中。河流在其南北两面形成天然屏障,我军只能从那个宽不到三里的西面开口处攻进去。如此他们便能以极少兵力抵挡住千军万马。反过来,他们却可以用小股兵力乘竹筏走水路在河岸上任何一点登陆后袭扰侦察我军。再看河东岸,他们布下两座大营。依托这两个大营,沿河派遣游骑,战车往复巡弋警戒,以此阻止我军过河。我军虽有二十万之多,但只要不能迅速让十余万人同时渡过河去,不仅围困不住他们,断绝不了他们的粮道。反而可能让对方集中兵力歼灭我方渡河的兵马。而我军要做到十几万兵马同时渡河成功的话,除了要突破他们的沿河防御,还要提防西岸这颗钉子,这个难” 他的话音未落,耳边却突然传来咻的一声响。原来是一支冷箭带着破空之音从苏勒哈尔的脸颊旁掠过,差一点就让他毙命当场。这箭矢是从河对岸一乘正在巡弋的梁军长弓战车中飞来。阿尔达希尔与苏勒哈尔两人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撤回自己的大军之中。 萨珊军的中军大帐内,阿尔达希尔众将在油灯下商议着对策。阿尔达希尔还是不相信包括四五万战骑在内的二十万大军困不住对方区区三万人马。 他指着地图说出自己的想法。调拨十二万兵马,分为两股。各自悄然绕行到河流上游和下游数十里处,在那里渡过河。梁军再怎么严防死守,也不可能防御到数十里外的地方。只要他们到了东岸,便能迂回到梁军侧后。如此两天内便能对梁军形成合围之势。而后再步步为营,收紧包围圈,最终将梁军困于牢笼之中。 苏勒哈尔连连摇头提醒道:“可陛下,我们分兵绕行这么远,等于我们的二十万兵马在一两天时间内要分为三部。梁军不是个死物,谁能保证梁军不会发现我军动向,而后集中兵力在我军行军过程中各个击破。以他们的战力,在野外遭遇战中以三万击溃我军六万,也是绰绰有余的。而且就算我们对其形成合围之势,但我军却隔河分为两大部,难以相互呼应支援,难免在真正围困住梁军之前,让他们再次从容撤走。那样他们顶多是牺牲西岸这一小股梁军。” 阿尔达希尔听了这话脸色阴沉下来,显然是不高兴起来。另有将领也开始表达不满:“大总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阵前何必长他人志气,什么叫三万梁军击溃我军六万也是绰绰有余的?难道我萨珊大军就如此不堪?” 阿尔达希尔也冷声道:“苏勒哈尔,若本王的主意不行,你可否拿出个好主意来?” 第873章 昂贵的希腊火 面对阿尔达希尔的问题,苏勒哈尔似乎已心中有数。他对阿尔达希尔施了一礼后恭恭敬敬的说道:“陛下,我们最稳妥的方法便是与梁军隔河对峙,然后派出小股游骑时常出动,绕行渡河,去劫掠他们的粮道。时间一长,他们必然坚持不下去,向东撤离之时,我军乘机渡河,衔尾而击,定能将他们一举击溃。而后前锋直取木鹿城。那样他们的兵将一个都逃不回蓝氏城。” 阿尔达希尔白了白眼睛道:“这算个什么主意。我们如此和梁军耗下去,必然是我们吃亏,这可是你之前说过的话。而且我军现在哪有时间等待下去。瓜德尔的内贾尔特正面临被梁军围攻的境地。我们必须尽快结束这里的战事,然后去救援瓜德尔!” 苏勒哈尔连忙应道:“若陛下不同意这个策略,那臣还有一策,只是这对我军造成的伤亡可能就很大了。” 阿尔达希尔不耐烦的摆摆手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本王现在要的是歼灭眼前的敌军,不考虑伤亡多少人。你有办法就直管说来。” 苏勒哈尔这才接着说道:“我们全军二十万人马,分为数百股,带着事先打造好的泅渡器具,同时在长达数十里的河道上强渡河流。只要我们行动迅速和突然,梁军必然来不及反应分兵拒敌。若是要各个击破,那更是痴心妄想,还没等他击破多少股我军人马,我方大军就已全部渡过河去。那时他不跑已成瓮中之鳖,跑的话我军铁骑可以趁机衔尾追杀,让其尸横遍野。当然,我大军渡河之时,要先拔除河西这颗钉子。另外,还要事先让小股战骑偷渡过河,在我大军正式强渡时,让这些战骑从侧后不断袭扰梁军。如此更增加我军强渡的成功可能。” 阿尔达希尔听完这番话,又仔细品味一番,表情方才变的舒缓起来,点点头到:“苏勒哈尔,你不愧本王的智多星。这个主意非常好。就照你这个策略来。河西那座梁军营寨,敲掉它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要忘了,我们有希腊火这个大杀器。” …… 这日拂晓,梁军大营中军大帐,周瑜还在睡梦中便被亲兵匆忙叫醒:“主帅,快醒醒,萨珊人对我们河对岸的大营发起强攻了。” 他话音未落,本还酣睡的周瑜双眼刷的一下就睁开了,打个滚便站到了床沿边。周瑜不以为然的说道:“这都在本将意料之中,不需要什么大惊小怪。快去打水,本将要洗漱。” 那亲兵却还是追问道:“需不需要召集众将。”周瑜继续淡然道:“当然不需要,他们还是各司其职。少啰嗦,快去打水!” 等周瑜洗漱完毕,披挂整齐,方才大步流星的向帐外走去。他登上大营边沿一处最高的望楼,眺目向河对岸望去。他的眼帘中映射出无数火球,它们带着长长的尾迹白烟射向梁军位于河西岸那个河湾中的大营。 这些火球每每落地,便能腾起仗余高的烈焰。更神奇的是它们有的落在河中礁石上碎裂开来,而后在水面上燃起熊熊烈焰,顺着河水向下游飘去。梁军的石脑油虽然也能在水面上燃烧,但火焰却没有这么高,燃烧也没有这么持久。最大区别是石脑油在活水水面燃烧时,会散开,而这个总是能聚集成一片火海。 周瑜不禁叹道:“这定是圣上书信中所说的希腊火了。” 原来,上次冯宇给他的信笺中就提到了魏延在瓜德尔外所遇到的遭遇,将萨珊军装备了弩炮,希腊火,浣火布防火衣,还有铁甲骆驼的消息告诉了周瑜。要他提防着萨珊军的这些新式武器。 此时,河西岸的梁军大营已烧成了一片火海。别说地面上那些麻布制作的营帐,就是一些拒马,寨墙也熊熊燃烧起来。烈焰炙烤都让景物发生了扭曲。 已列好攻击阵形的萨珊军阵中,萨珊众将无不得意的说道:“这希腊火真是厉害,我看都不用我们兵士们上前厮杀,都已经将梁军烧成一堆灰了。” 阿尔达希尔也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开口道:“这东西虽然厉害,但耗费不少金钱。我们在乌刺城专门建了十几座各类工坊就地取材,生产此物。每周的耗费折合黄金要上千两。即使如此每周产量也不过五六十桶,够造五六百颗这样的火弹。” 旁边有将领掐指一算叹道:“我的天,这一算下来岂不是每颗成本就二两黄金。这哪是打仗啊,这是在烧钱…” 他话说到这才发觉有所不妥,偷眼向阿尔达希尔望去。好在对方并没有因为此话而神色异样,反而说道:“不光造价贵,运输也不便,我们军中携带的数量也是有限的。所以,这东西虽厉害,但也要尽量省着点用,不能胡乱糟践。” 苏勒哈尔立刻接过他的话道:“现在梁军营寨已烧成一片火海,我们再继续投射这希腊火,就太浪费了点吧?” 阿尔达希尔连连点头道:“传令,立刻停止射击希腊火油罐。待火势小后,便对梁军营寨发起攻击!” 小半个时辰后,那熊熊燃烧的一片火海火势已经消退,明火都几乎看不见了。阿尔达希尔将手掌重重一挥道:“进攻!” 萨珊军阵中随即鼓号声大起。早已列阵多时的军阵整齐的向梁军营寨推进。实际上现在已不存在什么梁军营寨,那片河湾已被烧成了一片焦土。萨珊众将都认为将兵不血刃的占据这块方圆两里多的阵地。 最先开到河湾开口处的,是萨珊军阵中靠前的刀盾手。他们用手中盾牌将那烧得焦黑的拒马路障轻轻一堆,这堆残骸就稀里哗啦的散为一堆黑炭碎片。 接着展现在萨珊刀盾手面前的是一道深约五尺的壕沟,那壕沟显然也过过火,底部是一层灰烬。一名萨珊将官嘀咕起来:“怪了,我们进来这么深,怎么没见到一具梁军尸体?”div 第874章 火海灰烬之下 对于这名将官为什么没见到梁军尸体的疑问,旁边另外一名将官接话道:“这有什么奇怪的。火起时,都忙着向河边逃命呗,难道还能呆在原地被火活活烧死?别多想了,兄弟,快走吧!我敢打赌,越往里走,见到的尸体越多。” 有疑问的将官不再迟疑,带着兵士跳下了壕沟,而后越过壕沟继续向河湾深处挺进。军阵中,跟在他们后方萨珊兵士也一排排的越过壕沟。因为河湾中被烧的一片狼藉,地表废墟一片,凸凹不平。兵士们不得不小心脚下的状况。再加上越过壕沟时,每个人攀爬的动作和速度不那么整齐,因此军阵也混乱起来。 一名跳到壕沟底部的萨珊兵士正准备向壕沟上攀爬,两眼突然瞪的像同龄般大小,而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身后的一名老兵不耐烦的催促道:“快往上爬啊,别磨蹭…”老兵的话语突然顿住,此时才发现他背后凸出来一个亮晃晃的东西,殷红的鲜血已经浸透他的衣襟,而他的整个身体瘫软下去。老兵惊叫起来,刚喊两声,一支箭矢射穿了他的脑袋。 除了壕沟中有人被从壕沟壁中突然刺来的矛枪捅杀,河湾中正在废墟上行走的那些萨珊兵士也同样莫名其妙的东倒西歪在地上,接着痛呼哀嚎声四起。有人已经高声叫喊起来: “地下有情况!地底下有陷阱!”, “不是陷阱,是敌兵是敌兵!,啊!…” 不时有枪矛从沟壁,地下或废墟中刺出。而且那废墟中刺出的不止有枪矛,还有暗箭。萨珊兵士猝不及防之下,纷纷中招倒地。有反应快的人,却是用自己的刀枪向地下戳去,然而他们的兵刃入地两三尺便再也扎不下去,似是被什么硬物阻住。而且还听到咚咚的闷响声。 与此同时,河东岸此时也有无数火球砸来,那是梁军弩炮轰射的火爆弹。这些火爆弹落在河湾上,再次让这片区域变成一片火海。不少萨珊兵士将官顷刻间变成火人,他们不约而同的向河岸扑来,试图跳入水中灭火。然而当他们奔到河边时,对岸梁军的箭矢如同骤雨般袭来,将他们射翻在地。 进攻河湾的萨珊军短短两三刻钟时间内就损失大半,后面还未闯入河湾的兵将见此状况,哪还敢往里面送死。纷纷向后败走,如同潮水般退去。 阿尔达希尔与包括苏勒哈尔在内的众将也没去阻止这些败兵的退却,因为他们自己也看傻了。 “这是怎么回事!”阿尔达希尔张大个嘴巴惊呼道。 众将有人已经明白过来,应道:“定是梁军在营地中挖了地道,修筑了地下工事。” 阿尔达希尔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没人能再短短几天时间内构筑这么庞大的地下工事。不说别的,在河边,土壤必定松软多水。隧道必须挖的非常深才能避免塌陷。而挖深了洞里都是积水,人根本没法呆。况且,那么深他们是如何能攻击地面上我军的?若只是挖几条壕沟,铺上木板和沙土。我们的希腊火烈焰会将躲在地下的他们烤熟!” 苏勒哈尔却在一旁叹气道:“放在别人那不可能,但他们是梁军,不知道还藏着什么如同魔鬼般的技法。”电脑端: 实际上,这些人不知道。梁军确实用了短短一周的时间,就在河湾这块地皮下构筑起复杂的地下防御工事。暗堡,地下交通隧道交错纵横,且与壕沟结合在一起。 当然,梁军不可能用这个时代传统的挖掘方法来构筑这些隧道。不要说人力时间不够,就是依照这河边的地质环境,连施工条件都没有。 但是梁军辎重兵却用了一种巧妙的方法完成了这个壮举。辎重运输队运送粮草油料时,惯用一种直径三尺多的大木桶,这种硬榆木制成的木桶上下铁箍扎紧,桐油粘合密封。防水防潮,耐摔耐磨,是运送粮草绝好容器。 现在这个木桶却被用于地下工事中,梁军的隧道距离地表仅仅不到三尺的距离,这种距离不可能不塌陷,但是梁军却将这些木桶上下打通,一节一节的凭接在隧道中。既避免了塌陷,也避免了洞中积水。梁军兵士可以在这些隧道中任意穿行。 除了这些隧道,梁军又借助河湾中天然的土丘,岩石,树桩等物堆积起暗堡。而这些暗堡又被这些四通发达的木桶隧道所联通。可让梁军将领任意调兵。而现在指挥河湾梁军的正是梁将魏续。此时的魏续,正蜷在一个位于河湾正中,地势最高的土丘地堡内,通过气窗打量着敌情。 他看到百余仗外萨珊将领们还在商量着什么,对身边的长弓手说道:“能不能给他们来一发。” 长弓手探头向暗窗外望了望,摇摇头道:“回将军,在这肯定不行。因为暗窗太小,只能直射,而且在这洞中,俺的弓只能横着用,所以更加射不远。除非能到地面上…” 他话还未说完,魏续就看到前方另一处带天窗的暗堡中,一个人影突然钻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拉开他手上的那张大弓,放出一箭。 阿尔达希尔正与众将商议着如何破梁军这个局,有人提议将希腊火油罐中的油全部集中起来,灌入洞中将地下的梁军都烧死。阿尔达希尔喝骂道:“蠢货。将剩下的希腊火全部集中起来也没多少,能灌烧对方几个洞窟?这可是二两黄金一罐的液体黄金。用完了我们弩炮只能打石头弹了。再怎么抗衡梁军?最重要的是,你如何知道梁军地下洞窟的布局和走向?往哪里灌?” 那名品级较低的将领被这一连串喝骂反问唬的不敢再说话。就在此时,那支冷箭飞来,噗的一声射入阿尔达希尔身边的一将领的胸膛。众将急忙护着他们的皇帝向后退去,口中呼喊道:“此处危险,陛下还是退后避敌!” 接下来的日子,阿尔达希尔用了各种方法,包括烟熏,水灌试图将地下梁军赶出来,但在对岸梁军配合下,驻守河湾的梁军一次又一次瓦解了萨珊军的企图。 阿尔达希尔无奈,只好采取苏勒哈尔另一种策略,与梁军隔河对峙,再利用自己的兵力数量优势,抽调小股兵力去频繁劫掠梁军粮道。div 第875章 隔河鏖战 望楼上的阿尔达希尔,目光先是在那片河湾上扫了一遍。原本是灰烬废墟的地方在雨水浇灌下,又生出不少新绿,看上去就是一片荒原。但阿尔达希尔知道,在地底下不知道藏了多少梁军,只要萨珊军冲过去,他们就会如同变戏法般从地底冒出来。 突然,阿尔达希尔的视线尽头处,一个人影钻了出来,接着又跟着一些人影冒出了地面。这倒没让阿尔达希尔感到惊讶。因为这本就是梁军地底下的守军来地面上放风的日常。梁军从这个远离萨珊阵地的出口上了地面后,便三五成群的坐着闲聊,完全没把两百多仗外的萨珊军营当回事。甚至还有个别梁军长弓手,突然急行到河湾开口附近的地方,射出一支冷箭。 在那河湾开口处,萨珊军盯着梁军的炮矢构筑了一道拒马路障做成的两三里防线。但这实际上阻挡不了梁军渗透到萨珊大军的后方。他们会利用竹筏木桶等漂浮物,从水路绕过萨珊军的防线,偷渡上岸潜行十余里后,偷袭萨珊军的各处营寨。大多偷袭手段是纵火,袭杀小股巡逻兵士登。让萨珊军防不胜防。 当然,萨珊军也用了类似手段对付梁军。但这对西岸河湾处的地下梁军没有什么效果。因为萨珊军队那地下隧道网完全不清楚状况,两眼一摸黑。他们倒是派遣过十几名斥候精锐在某个洞口潜入进入过,但随后便如同石牛入海般,不见了踪影,想必已被梁军擒杀了。 倒是偷渡过河的小股萨珊敌骑有所建树。阿尔达希尔给他们的主要任务并不是袭扰梁军营寨。而是直接迂回到梁军后方,寻找他们运送粮草的辎重车队,加以劫掠。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成功袭击了十余支梁军的辎重车队,焚毁了他们至少三四成的粮草和其余物资。 此时,阿尔达希尔又将目光从河湾那片灰烬之地望向河对岸的梁军大营,发现营中炊烟已冉冉升起。心中却想到,梁军虽然缺粮,但显然还没到断顿的地步。缺少食物虽然可能导致梁军士气下降,但短时间内却还不足以摧毁梁军的战斗意志。他带的这二十万萨珊大军倒是拖的起,问题是南部战区的内贾尔特能在瓜德尔支撑多久? 想到这,他的右眼皮突然跳了几下,心中涌上一种不详之感。阿尔达希尔正要抬腿返回自己的军帐,却有令兵飞跑而来报道“陛下,瓜德尔有急信送到!” 阿尔达希尔心中一紧,连忙说道“呈上来!” “启禀陛下,没有书信,是口信!” 阿尔达希尔的心更是沉了下去,只有口信说明内贾尔特连写信的条件都没有,那只能是匆忙之中派人来送信。他带着焦急的语气道“那还不快叫送信的人过来,我要亲自询问。” 不多时,阿尔达希尔便见到了那信使,还没等他听完全部,脸色已变的煞白起来。连连跺脚道“内贾尔特啊内贾尔特,我没指望你能守几个月,但瓜德尔这座坚城你十天半个月也守不住吗?” 此时,苏勒哈尔以及其余一些萨珊军将领也得到消息,来到阿尔达希尔的帐外。阿尔达希尔随即将他们召入中军大帐议事。 阿尔达希尔将瓜德尔战局对众人复述了一遍后,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又是苏勒哈尔最先站出来道“陛下,如今我军南方战场失利。梁军主力必定会调头北向,一旦他与对面的梁军回合,兵力能有十万上下。我军在此与他们对决,胜算不多。臣认为,我大军还是应该退到波西斯,在波西斯附近预设好的战场上与梁军决战。” 对于苏勒哈尔的提议,立刻有人质疑道“我们现在退,能全身而退吗?河对岸的梁军难道不会追击我们?一旦在撤退过程中发生溃败,我们岂不是还未和梁军主力决战,便先折损几万人。士气也将大大折损。” 还有人说道“你怎么知道南边的梁军调头北向,而不是如内贾尔特说的那样,继续水陆并进向西攻击,攻取我两河之地。” 苏勒哈尔似乎是胸有成竹的说道“我断定梁军会调头北上,因为他们不像我们,是在自己国土上做战。随时可以补充兵源。所以他们失去了这三万人马,那六七万人再深入到两河之地,便是孤军,就算不败亡,也完成不了他们的目标。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真的继续西进,我们不是更应退回波西斯吗。毕竟波西斯是我们返回两河之地的必经之地啊。” 阿尔达希尔倒是听进取了苏勒哈尔的意见,说道“苏勒哈尔说的对,我们先行撤退到波西斯,看局势发展再做下步打算。现在就剩一个问题,我们如何能做到全身而退?” 苏勒哈尔淡然笑道“这个臣有一计,管叫对面的梁军不敢追来。” …… 河对岸,梁军大营,升起了一个庞大的热气球。周瑜站在热气球的吊篮中观察着萨珊军营中的动态。和阿尔达希尔一样,这也是周瑜的日常活动。每到这个时点,梁军大营中便会按时升起这个热气球。对面的萨珊兵士已见怪不怪了。 实际上,周瑜比阿尔达希尔还要焦灼。萨珊军游骑的劫掠,着实给他造成了不少麻烦。不仅给梁军带来大量伤亡,而且让来自木鹿城的粮草供应减少了四成。他也想尽过办法进行反制。无奈他的兵力比对方整整少十七万人,能维持住这种对峙局面已是难得。哪还能抽出更多兵力去狙击对方游骑,或者反去劫掠对方的粮道。他最多令河对岸的梁军就近对萨珊大营进行些袭扰。 现在,梁军兵士每天的饭食从三餐减少到了两餐。人是铁饭是钢,缺少粮食的梁军士气迅速低落下去。 此时俯瞰着满是敌兵敌营的周瑜暗道,如此长久以往,自己这三万人马就支撑不了多久。这还不是简单兵败的问题,一旦自己稍有败退,便面临全军覆没之危。到时,三万梁军将士都要在这异乡荒原上死无葬身之地。 第876章 主动中伏 愁眉苦脸的周瑜走下热气球吊篮时,发现一名亲兵正等候着自己,旁边还站着一名穿着令兵号衣的人。亲兵禀报道:“启禀主帅,这是南路军派来的信使。说是有信呈给主帅。” 周瑜哦了一声,便从那信使手中接过信笺,仔细看了一遍,心中喜道:太好了,陛下在南方大胜萨珊军,攻克瓜德尔城,看来不日就会来与某会师。 接着他眼珠转了几转,自言自语道:“想来那萨珊人也会差不多时间得到消息,那么他们下一步的动作…只能是先行撤到波西斯。”而后,周瑜对亲兵说道:“传令,召集众将中军大帐会议!” 两刻钟后,北路军各军团长(指挥使)以上将官都聚集到周瑜帐中,其中军阶最高的有张辽,马超,徐荣三人。其中张辽也是北路军的副帅。 众人听了梁军在南方大胜的消息后,也都兴奋不已。徐荣最先说道:“太好了,等圣上带的主力一来,我们就能将对面的萨珊军全歼!” 张辽捋着胡子微微一笑道:“别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必然也得到消息,怎么会老老实实等到我军南北主力会合后,再与我们决战。某料定,他们不是现在就要渡河与我们决战,就是开始准备撤离。” 马超接过话道:“他们若真是要撤离,那就更好了。我们三万兵马与他们二十万兵马如此对峙,处于劣势,单兵战力优势发挥不出来,兵力劣势却是尽显。但只要他们一退,我们衔尾而击,这种野外遭遇战是我们的强项,定能将他们一举击溃,至少能将他们的后军击溃。” 说罢,对周瑜一礼道:“主帅,末将恳请做为先锋,追击他们的后军,保证至少能斩首级两万。” 周瑜站立起来,说道:“不错我们要立刻做好准备…” 此时已有令兵入帐报道:“启禀主帅,敌军大营发生异动!似乎是要拔营而走。” 巨大的热气球再次在梁军大营中冉冉升起。这次周瑜和张辽,马超等级名将领都上了气球吊篮。他们向萨珊军的大营俯瞰而去,果然营盘内人流如织,各自忙忙碌碌的奔走走着。再仔细一看,有的在整理行装,有的收起帐篷。 马超急道:“他们显然要开溜了,不能再等了,我们也赶快准备吧。”周瑜沉吟半刻,点了点头。 随即,梁军大营中也人马攒动起来,列起了追击阵形。担当主力追击任务的战骑,长弓战车都跃跃欲试。另有小股战骑在徐荣的率领下,已提前迂回数十里渡过河去。 大半个时辰后,对岸的萨珊大军果然开始撤离。一连数个时辰,他们的营垒一个一个被拆掉,兵马步骑排起行军队列陆续向西行去。 到了太阳西斜时刻,他们的最后一个营垒方算撤退完毕。此时梁军的辎重兵娴熟的在河面上迅速的搭建起浮桥。各营各部的梁军奔涌而过,在河西岸稍做集结后,便准备向萨珊军追去。 此时,周瑜,张辽,马超三人已站立在西岸的土地上。率领本部兵马在地下抗击萨珊军二十余天的魏续也来与他们会合。 望着萨珊军远去的背影,马超说道:“某这就率本部兵马前去痛击他们。” 张辽却拦住他道:“且慢,某看萨珊军如此撤退,怎么都觉得不对劲。按照常理,如此大军撤退,不能像小股部队一般拔腿就走。尤其是在这两军对峙之时更是这样。应该互为掩护,逐一撤退。也就是若干军旅列阵掩护其余军旅后退,那后退军旅退出十余里后,再列军阵,等前方的若干军旅撤下来。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所有兵马都完全脱离敌方视线或战场后,方能正常行军。汝等再看看现在这萨珊军,如同当我们不存在一般,就这么破绽打开的直接向后撤去。某认为这其中必然有诈!” 马超不以为然的说道:“这萨珊人化外生番,懂什么兵法常识。他们可能一辈子就没打过这么大的仗,所以不知道这个。” 张辽还是一摆脑袋道:“不可能。按以往我们和他们交手的过程来看,他们不可能如此无知。即使此处与我们中原地带风土人情各异,但兵学常识却是放哪都一样的。他们不可能如此无知。” 马超却还是没听进张辽的话,扭头向周瑜道:“公瑾兄,汝是主帅,汝说吧,某是追还是不追!我们若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战机,以后就没有这立功的机会了。” 周瑜笑道:“那是当然,这么好的机会岂能浪费了,所以我们一定要立刻出击。孟起兄愿意担当此任再好不过。” 张辽眉头一皱,张口又要劝说周瑜时,周瑜却继续说道:“不过,孟起兄,汝这一追,要做好损兵折将的准备。” 本兴冲冲就要带着本部兵马杀出的马超听了这话又是一愣,疑惑的问道:“主帅,此话怎讲?” 周瑜冷笑着说道:“这萨珊人明显是给我们设了个圈套。他们一定在撤兵路上埋有伏兵。但我们却还是要故意上这个当。因此如此做,才会让他们认为我们不敢第二次追击上来,但我们偏偏要紧接着发起第二波追击,在他们只顾行军,疏忽懈怠的时候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如此才能取得最佳的战果。” 说到这周瑜顿了下,扭脸注视着马超道:“但是,担当这个中伏的角色十分凶险,除此,为将者一面要尽量减少自己的损失,还要让敌军相信对自己造成了重大折损。所以这个担子不轻啊。孟起兄弟行前还请三思,本帅可以换其它部旅担当这个任务。” 马超听了这话,面色显得不高兴起来道:“公瑾兄这是什么话。汝是主帅,军令如山。哪由得属下挑三拣四之理。马某自是愿意承担此重任。主帅放心,马某定能做到让敌军相信我们已中了他们的奸计!” 说罢,他扬鞭打马,便领着麾下军团向西奔涌而去… 第877章 追击 马超领着自己麾下的军团不到半个时辰便追上了走在最后面的萨珊军部旅。不过,马超的部队已经前后分开,他和骑兵部队跑在最前方,已将后面的步营甩的不见了踪影,而战车部队却被他故意压在最后。 萨珊军的“尾巴”上尽是些老弱之卒,见到梁军铁骑袭来,已争先恐后的奔逃起来。马超一马当先的冲在前方,起手就用手中银枪挑杀了一名萨珊老卒。他身旁身后的那些梁军战骑们也争先恐后的用骑枪,狼牙大棒,斩马刀向萨珊步卒身上招呼而去。 片刻时间,现场已是尸横遍野,鬼哭狼嚎。萨珊步卒们纷纷跪地乞降,但是梁军哪有精力和条件受降他们。直接策马从他们身上奔踏而过,顿时一地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 实际上,这些萨珊兵卒早得到本方将官的授意,在受到梁军追击时,跑不了就投降。而后想尽办法分散梁军精力,待梁军受袭时,再想办法发起暴动,夺取兵器反戈一击。谁知,现在梁军根本不上当,即使跪地乞降还是照杀不误。 这些萨珊兵一看如此,只能争先恐后的四处奔逃起来。梁军战骑追击不止,不过始终是向着萨珊军败退的方向追去,并没有理会那些向其它方向散去的溃兵。 马超追了片刻钟,发现刚才被攻击的那部萨珊军已被完全击溃,前方再不见萨珊步卒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部萨珊骑兵。他们没有像此前步卒那样奔逃,反而迎上前来,与梁军战在一起。 这些萨珊战骑大多是轻骑,而马超所带的大多为重骑。双方厮杀不到小半个时辰,萨珊兵士就败在对方的骑枪和狼牙大棒之下,丢下数以百计的尸体后,便向西南方继续奔逃。而西南方正是萨珊大军撤退行军的方向。 马超脸色凝重,扫了一眼前方的地形地貌,知道自己再上前,应该要进入萨珊军的口袋了。他将银枪向前一指念了句汉代将军霍去病的词来:“居延城外猎天骄,白草连天野火烧。暮云空碛时驱马,秋日平原好射雕。儿郎们,前方就是虎穴龙潭,不怕死的随我来。怕死惦记家中老小的可以留下。” 他麾下兵将们并不知道萨珊军已在前方设伏的事,而且即使知道,也不会愿意落下贪生怕死之名。在梁军中,阵前畏敌是最为让人不耻之事。所以很自然的,众兵将齐齐喝道:“我等愿与将军痛斩胡狄!” 而后,梁军战骑万蹄奔踏,向着败军窜入的那片区域追去。这片区域虽然不是峡谷盆地,但却是四周高,中间低,方圆三四百仗的一片洼地。 不过现在不是雨季,洼地中并没有积水。阿尔达希尔与众将正躲在洼地旁的一处土丘上静候着猎物入套。一阵阵尘土飞扬后,他们看到了梁军战马和旌旗在黄尘中若隐若现。阿尔达希尔心中大喜,举起手准备让令兵吹响号角发起进攻。 但是苏勒哈尔却在一旁阻止道:“陛下,我们应该再等等。您看,他们的步卒还没有进口袋。我想定是他们追击心切,将步卒丢在了后面。我们现在出击,他们的步卒见势不对,就会跑掉了。” 阿尔达希尔点点头,但随即反问道:“可是我们等下再发起攻击,这前面的骑兵就要跑出我们的伏击圈了。” “那陛下可以让那些骑兵暂且再抵挡他们一阵。” …… 马超率众追的欢时,前方正在溃逃的萨珊战骑却又杀了回来。马超自然懂对方的用意,冷笑一声便指挥众兵将杀上前去。两名萨珊战骑正迎着他面而来,一人使枪,另外一人却挥舞着弯刀。 使枪的已经将骑枪向马超左肋直刺而来,挥刀的也纵马冲向马超右翼。马超压根不理会左边刺来的骑枪,将手中银枪直挺挺向刀手戳去。 那使刀的萨珊骑手压根没料到马超会弃左翼不顾而来攻杀自己,猝不及防之下,被一枪洞穿了胸口。而后他的整个身体被挑离了马鞍,在空中横向划过一道圆弧后砸在那使枪的萨珊骑手的枪杠上。 蓬的一声轻微闷响,刺向马超左肋的这杆骑枪已被撞开。马超趁势纵马冲上两步来到哪萨珊骑手面前。这么近的距离,萨珊骑兵手中的长枪已成了废物,他急忙丢掉骑枪,要去摸刀。却被马超用左手捏住了脖子从马鞍上提了起来,只听嘎嘣一声脆响,此人的喉结已被捏的稀碎,早已气绝身亡,而后被马超丢在地上,瞬间就被奔踏而过的铁骑踩踏的稀烂。 二次交战,这些萨珊骑兵当然依旧不是梁军铁骑的对手,没多长时间已折损近半。他们已是摇摇欲坠,濒临崩溃。这次他们若是溃败了就是真败了。暗中观察的阿尔达希尔一看不好,急忙让令兵再去调兵,说道:“让骆驼重装骑兵上去,我就不信灭不了他们。” 苏勒哈尔再次劝道:“陛下,现在还不能用骆驼重装铁骑,我们出了骆驼重骑,他们不敌必将后撤。但那时若梁军后军还没进来,我们只能提前围歼他们了,这样战果太小了。” 阿尔达希尔倒是能听进苏勒哈尔的意见,点点头对令兵道:“那就再调拨几个百人队的重装骑兵上去。要他们能坚持与梁军厮杀一段时间即可,无需他们取胜。” 随后大半个时辰时间里,马超和众梁军战骑在鏖战中却感觉到敌兵越杀越多,且敌方战骑中的重装骑兵所占比列也越来越大。 此时马超已是浑身浴血,当然这些都是敌人的鲜血,但是他也感觉到阵阵力乏。连马超都如此,更不用所他麾下的那些梁军战骑。虽然此时梁军还是占据上风,但如此下去,迟早要败。远处向这边窥望的阿尔达希尔同样心中焦急,他是在为自己的兵马持续折损心焦不已。 两支矛枪再次同时向马超扎来,马超抬手刺落一人后,再行刺出第二枪时,大概因为气力消耗过多的缘故,已晚了半拍。眼看对方枪矛扎在马超身上… 第378章 突围 骑枪枪刃距离马超的脑袋还有两尺距离时掉落下去,但还是在惯性作用下枪尖钩划在马超的胸甲上,擦出一溜的火星。 马超此时也是一身冷汗,他定睛向对方尸身看去,才发现对方脑袋上穿着一支三尺长的大箭。他心中顿时明白过来,自己的步卒终于跟上来了。 阿尔达希尔与马超同样心中一喜,同样也是因为梁军步卒终于等来了。远处,梁军步卒列着行军队列进入了那片广阔的洼地,他们甚至还带了辎重车。那车上装载着弩炮和火爆弹石弹。 阿尔达希尔手一挥道:“令埋伏的兵将发起攻击,务必要短时间内将他们一举歼灭!”他身边的令兵立即掏出一支号角,以特有的节奏呜呜的吹动起来,随即远处陆续有号角声响应他。接着是萨珊的战鼓声隆隆响起,洼地四周的土丘高地上呐喊声大作。萨珊伏兵们齐齐从藏身处奔涌而出。 阿尔达希尔的初衷本仅仅是通过围歼梁军追击部队的先头部队,阻吓梁军的追击,他并没有奢望通过这个伏击全歼周瑜的三万梁军。 他若真妄图动用二十万兵力全歼所有梁军,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部署起这么多人马。更重要的是这种规模的部署几乎不可能不让梁军斥候提前发现。所以参加这次围歼行动的实际上只有两万萨珊兵马。不过这两万兵马也是马超麾下兵马的五倍有余了,足够全歼梁军这支先头部队。 当萨珊军出现在四面八方的地平线上时。梁军中除了提前就知道情况的马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的凝重起来。马超却淡然的高声喝道:“列阵迎敌!” 训练有素的梁军立刻将辎重车围了一圈,车与车间用铁链相连。梁军长弓手以辎重车车厢为掩体,拉弓搭箭准备狙射。枪盾兵在辎重车之间立起盾墙。重装骑兵全部下马持枪屯守在盾墙和辎重车后。十具常规弩炮和四五十具便携弩炮也架设在环形阵地中,弩炮手们奋力旋转着绞盘,上着弩炮的炮弦。 阿尔达希尔眼见梁军短短片刻钟的时间就建起了一个防御阵地,惊讶的说道:“这些梁兵真是训练有素,如此短的时间就能如此娴熟的布置好军阵。” 而后他又皱着眉头埋怨苏勒哈尔道:“看看,此前本王就说应该准备一批弩炮和希腊火。若真这样做了,根本不用我们进攻,一顿霹雳下去,便能将他们葬身于火海之中。” 苏勒哈尔脸色也是微微一红,应道:“这是臣的考虑欠周,但是臣也压根没想到他们的应变能力如此之快。短短片刻钟的时间就能组织起军阵。按臣的设想,他们发现被伏击之后,会急于突围。即使不是如此,他们也来不及组织起军阵防御。无论哪种情况,我们根本用不上弩炮和希腊火。在我们撤退时,这些辎重反而成了我们的累赘。所以臣才不主张留下一批弩炮。” 苏勒哈尔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不过陛下,即使如此,这梁军还是会被我们歼灭。毕竟他们也就区区三千人上下的样子,我军兵力是他们的七倍有余。” 洼地中,双方厮杀已经开始。首先对梁军阵地展开冲击的是萨珊三千重骑和轻骑。他们在两百步外便遭遇到梁军长弓手的精准狙射。萨珊重骑一个接着一个从马鞍上中箭滚落下来,没死的惨叫哀嚎着。 萨珊轻骑冲到车墙附近百步时,开始围绕车阵转起圈来,手中不停的拉弓开箭向梁军阵中射去。重骑一样如此,只不过他们没有兜圈,而是在本方乱箭掩护下,直接向梁军车阵扑去。 密集抛射而来的箭雨多少造成了梁军的伤亡,但长弓手依旧冒着中箭的风险,持续探出身来,对外瞄准开工狙射。短短的两刻钟内,就偶二十余名长弓手中箭伤亡。 部分冲到附近的萨珊重骑骑手一跃跳上车厢,正准备冲下时,一丛丛标枪飞射而来,将他们掼翻到车墙之外。萨珊军如此冲击了两三波,也未能有丝毫建树。 萨珊军一看此路不通,随即转变了策略。他们撤回了骑兵,在鼓号声中步兵方阵在箭雨的掩护下,从四个方向向梁军车阵缓缓推进。因为有大盾盾墙在前掩护,梁军弓箭手只能抛射杀敌,却无法做精准的狙射了。 此时,梁军终于动用了弩炮。石弹,火爆弹接二连三的向萨珊军阵中抛射而来,萨珊军中不时能看到连带盾牌被石弹粉身碎骨的步卒,也不时能看到被烧成火人,满地打滚的步卒。不长的时间内,萨珊军阵便出现了混乱和严重变形。 但是一波接着一波的萨珊兵如同海潮般持续不断的扑向梁军。这海潮终于浸漫到梁军军阵边缘。萨珊军们呼喝呐喊着从辎重车缝隙间钻入阵中,或是直接从辎重车车顶翻越而过。他们随即遭遇到梁军顽强狙击。双方激烈的厮杀在一起。 无论梁军如何英勇善战,但萨珊军如同人潮般的攻击最终还是让他们难以持久招架。眼看梁军兵将伤亡越来越多,防线就要被萨珊军突破时,战场的东北角却发生了阵阵骚动。 原来是马超殿后的长弓战车营杀到。百箭齐狙下,东北方向的萨珊步骑在快速伤亡下,被迫向两边散开。马超见此高声喝令道:“撤!步兵先撤,骑兵最后再撤!辎重弩炮全部丢弃!” 梁军步卒随即向东北方那个被打开的豁口狂奔而去。远处的阿尔达希尔见此本想下令本方步骑都向东北方集中,进行拦截歼灭最后的敌军,但他却又担心起梁军主力已经迫近。 他这犹豫之间,梁军步卒已冲出去近两百步,却只有附近的萨珊战骑前来拦截。但是这些萨珊战骑还没砍杀多少梁军步卒,就先是遭遇到停驻在东北方长弓战车的狙射,接着又遭遇到随后而来的梁军战骑冲击。他们随即又向两侧溃散而去。 马超残存的步骑这才得以逃脱,当萨珊军向梁军丢弃的阵地小心翼翼的汇聚而来时,阿尔达希尔却听到一声闷响。整个阵地已烧成了一片火海。 第379章 青龙偃月铁蒺藜 阿尔达希尔望着逃逸的马超军团,悻悻然道:“可惜没将他们全歼!”一旁的苏勒哈尔劝道:“陛下。虽然未能将其全歼,但我们目的也只是恫吓住他们。他们遭受如此惨败,伤亡一两千的兵马,想必不敢再贸然追击我军了。我们乘此机会加速撤离吧。” 阿尔达希尔点点头后吩咐众将迅速整队,向着正往波西斯方向撤退的大部队追去。谁知他们还没走出五里路,阿尔达希尔耳中传来嗡嗡的声音,他还没回过神来,就有人将他一把推落马下,还伴随着一声大喝:“陛下小心!” 仰面朝天落在地上的阿尔达希尔此时才看见如蝗般的箭矢从天空中飞过。接着耳边又传来接连不断的惨叫哀嚎声,那是萨珊兵卒们中箭的声音。扑在他身上的亲兵也同样中了一箭。 阿尔达希尔将尸体推开时,周围已经传来惊呼声:“梁军来了!梁军又追过来了!” 阿尔达希尔惊魂未定的站立起来,躲在马身后高声叫道:“梁军?他们损失惨重,还能剩多少兵马?怎么可能还杀回来?” 一名将领跑过来道:“陛下,确实是梁军,但好像不是被我们击溃的那一支部队!” 此时,阿尔达希尔已经能看清远方梁军五六十仗外梁军战骑奔腾的身影。有轻骑,也有重骑,还有长弓战车。为首的却是名长髯飘飘,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关羽。 关羽本在南方战场的,但是在瓜德尔战役之前,冯宇担心周瑜的北路军面对萨珊军主力,独木难支。便将关羽的本部兵马全部调配为骑兵后,每骑随身带着够七日所需的干粮,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北路支援。 于是关羽便横穿半个波斯高原,扫荡了无数萨珊村庄,最终在波西斯东数百里的地方找到了周瑜部。此时周瑜刚刚将马超派出去主动中伏,见关羽前来,顿时大喜过望。因为有了这支额外的生力军,他可以取得更大的战果。 原本的计划是等马超中伏突围败退下来后,乘萨珊军以为梁军不会再次来袭时,再追击上去,打其个措手不及。而现在,周瑜立刻更改行动计划,让关羽前去支援马超,而自己则提前带主力绕行去追击萨珊军的主力。 因为有了关羽,即使不能击溃设伏的萨珊军,也可以拖住他们更长的时间,与此同时,周瑜的主力便能绕过那个设伏战场,追上萨珊前军中军主力加以痛击。 千里迢迢赶来的关羽人马未歇,听了周瑜的话,没有丝毫犹豫便带兵向西南方赶去。谁知,因为前方斥候探路有误,走了弯路,延误了半个时辰。还没到达战场,就碰到了已经突围出来的马超。 于是关羽便与马超合兵一处再次杀回。没想到,这个延误反而让梁军的攻袭起到了绝佳的效果。因为无论是阿尔达希尔还是苏勒哈尔做梦也没想到梁军刚刚败退不久便立即杀了个回马枪。 此时,萨珊军重新排起行军队列。骑兵已开到前方开路,步卒在后方慢腾腾的逶迤而行。行伍两侧也没有增派任何游骑斥候警戒。关羽马超就这样轻易,如入无人之境的攻杀了过来。 关羽带领着轻骑从侧面并向而行的追上去,一直冲到中军的位置,方才突然靠近出现在萨珊军的视野中,手中弓矢齐发。于是箭雨出现在阿尔达希尔等人的上空。 与此同时,马超带领重骑直接从尾部冲入萨珊军后军步卒之中。为了快速击杀,梁军重骑都没用骑枪,而是挥舞着狼牙大棒。猝不及防之下,萨珊步卒便如同被砍瓜切豆腐般碾压而过。他们成排成排的被高大的战骑冲倒或被狼牙大棒扫倒在地,而后在铁蹄下变成一堆肉泥血浆。 萨珊的中军,也就是阿尔达希尔亲自坐镇的部旅是步卒和骆驼铁骑,少量轻骑混合而成。在梁军箭雨攒射了半刻钟后,终于从混乱中恢复过来,做出了反应。步卒纷纷在侧面立起盾牌。重骑也仗着人马身上的重甲挡在队伍侧面充当掩体。而后在骑兵集结到一定程度后,将官一声号令便带着他们齐齐冲杀出去。 梁军轻骑见萨珊骆驼骑兵来袭,也不慌张,继续用箭矢集射那些和骆驼骑兵混杂在一起的萨珊轻骑。密集箭矢之下,这些轻骑不是被射落马下就是知难而退,躲在了骆驼铁骑的后方。 等骆驼铁骑冲近不到三十仗时,关羽才将手中青龙偃月刀一扬道:“撤!”两千多轻骑便整齐的向后撤去,关羽自己却傲然站在原地不动。 不一会,三骑跑在最前面的骆驼骑兵便向他围来,手中的弯刀高高的举在空中。关羽捋着胡须默然不语,青龙偃月刀被其斜扛在肩头。直到对方还有不到一仗距离时,只见一道宽大的月牙形青光划过,六颗脑袋齐齐飞向了天空。三个是自然是这三名骑兵的,另外三颗是骆驼的。三个无头尸身首先滑落在地,而后那庞大的骆驼无头尸体方才直挺挺的横倒下来,将骑兵的尸身压成了肉饼。 关羽这才策马向后退去,但也没退多远,仅仅百余步又停了下来。这次又是十几骑骆驼骑兵向他追来。随即,响起了骆驼的悲啼之身,它们脚掌全被铁蒺藜上的尖刺刺穿。这样的刺对钉有铁掌以及有厚厚角质层的马蹄无用,但却能刺穿骆驼那厚厚的肉质脚掌。 翻滚在地的骆驼骑兵们刚刚爬起来,关羽已策马冲来,青龙偃月刀的刀光舞成一团,而后从这一团刀光中不时飞出块块肢体和血浆。 与此同时,更远的地方,骆驼们同样踩上了刚才梁军轻骑偷偷撒下的铁蒺藜。轻骑们也策马飞来,他们的斩马刀不一定能砍透敌兵厚厚的铁甲,但他们的坐骑却肯定能将徒步的敌兵冲翻在地。 后方的骆驼骑兵见势不好,急忙后撤,不过此时马超带领的重装骑兵也冲了上来… 第380章 连环突袭 萨珊骆驼骑兵身上的厚重铁甲,长弓重箭是无法射穿的。甚至一般情况下,骑枪也无法洞穿这样的重甲。但梁军重装骑兵的狼牙大棒却不用穿透甲胄,就能对人体的内脏器官造成巨大损伤。 一名骆驼铁甲战骑的弯刀当头向迎面而来的梁军重骑斜劈而去。这名梁军骑士的狼牙大棒此时刚刚砸在一匹骆驼脑袋上,来不及收回。 梁军骑士只得将脑袋一偏躲过这记斜劈,刀锋还是砍在他的头盔上。只听铛的一声脆响,头盔几乎被砍穿,但那弯刀也被弹开。 骆驼铁甲骑士准备挥出第二刀时,对方的狼牙大棒已经横扫而来,正砸在他的左肋。他顿觉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一般,狂吐一口鲜血掉落骆驼下。 虽然骆驼铁骑坐骑看上去比梁军夏尔巨马还高一头,铁甲甚至比梁军重骑还要厚重,但他们兵器上的劣势却在这场战斗中尽显无疑。更何况他们刚刚从铁蒺藜中败下阵来,士气低落。紧接着被梁军重骑如此一冲,不到片刻,他们便被击溃。 萨珊中军随即四散而逃,阿尔达希尔与苏勒哈尔等人见势不妙,早已策马向前军跑去。然而,关羽与马超合兵后,继续穷追不舍。萨珊前军主要是有轻重战骑组成,但他们的马速没有梁军的速度快。不长的时间,梁军就追了上去。马超手中银枪,关羽手中长刀各自舞成一团,向萨珊军骑队杀去。 阿尔达希尔急忙吩咐部分战骑断后,但已是不可能阻挡梁军的攻势。不到半个时辰,殿后的骑队就被杀退。当梁军再次追上来时,包括阿尔达希尔等人在内残存的萨珊军只能四散而逃。这一逃,萨珊军便是一溃千里。 马超和关羽也没有分兵四散追击,继续并肩向波西斯的方向追去。因为那个方向有更大的战斗---周瑜正带着三万梁军的主力去追击萨珊军十七八万的主力… 荒原大地上,一条前后延绵近三十里的大军正向着波西斯的方向快速开进,宛若一条巨蟒一般。此时,若从高空俯瞰,巨蟒后段的位置远方出现了三股同样迅速移动部队。只不过在地面上,他们和萨珊军都还在各自对方的视线之外。 这三支部队正是周瑜麾下的北路梁军主力。他们每支有近万人,各自延绵了两三里长。他们的行军速度相对于萨珊军,可以用疾行来形容。 周瑜本人在其中一支部队,他不断催促着步骑加快速度。不时有斥候飞马来向他禀报敌情。两个时辰前,梁军最前沿的斥候就发现了敌情。周瑜立刻下了军令,要以最快速度抄到敌军侧面去。 骑兵随即扬鞭策马飞驰起来,有鸵鸟代步的步卒也开始驾鸟狂奔。没有鸵鸟的徒步步兵则大步流星的奔跑起来,但他们可以定时和乘坐在飞驰的辎重马车上的步卒换乘。 “报!我中军现已和敌军中断并向而行!双方相距八里!前军和后军也已到位!”一名斥候策马来向周瑜报告道。 周瑜勒住马步,深吸一口气道:“传令,三军转向,向萨珊军靠近!” “诺!” …… 阿尔达希尔等人以及众亲兵都乘骑的是宝马良驹。他们很快就将其余溃兵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大半个时辰后,他们就追上了自己的主力人马。 阿尔达希尔此时那拧成一团的眉毛方才稍稍消散了些。但想到适才的大败,心中又恼起火来,这火气自然会对准苏勒哈尔。因为那条失败的计略是苏勒哈尔出的。 他嘴唇刚动了动,苏勒哈尔却先开口道:“陛下,现在不是想其它事情的时候。梁军即然偷袭了我们殿后设伏的部队,难保他们不会接着偷袭我们的主力,我们还是赶快布阵,一来以防万一,二来收拢此前的溃兵。待解决了当下燃眉之急,臣会承担起应该承担的罪责。” 阿尔达希尔这才压下火气,便开口吩咐身旁的几个亲卫令兵道:“速速向各部万夫长传令。因为…因为附近发现梁军,让他们停止前进,布下防御阵型!”他还是打算将兵败一事先向不知情的将官们隐瞒,以免影响士气。 几个令兵得令后正要策马离去时,阿尔达希尔耳中听到熟悉的咻一声响,这声音对他而言如同梦魇一般让人恐惧,那是梁军长弓重箭的破空之声。接着他看到令兵中的一人已经摇摇晃晃的从马鞍上栽倒下去。与此同时,附近同样有十几名骑兵和步兵在惨叫声中被突然而至的箭矢射翻在地。 阿尔达希尔眺目向远处望去,天际线上尘土飞扬,无数箭矢从尘土中飞射而出,接着梁军的战骑从飞扬的尘土中冒了出来。 “快列阵!列阵!…”阿尔达希尔绝望的喊道。但是能听见他声音也只有周围百十名兵士。阿尔达希尔还没喊完,苏勒哈尔和众将以及亲兵簇拥着他向前方逃去。 三个受袭地点的萨珊军已经慌乱的拥挤成一团。因为同向而行的梁军向萨珊军靠近时,对方还在行军,所以这三处受袭的位置全在萨珊军后半段上。 梁军的战骑几乎是片刻间就凿穿萨珊的人群而过,将十余里长的萨珊大军后半段分为了四截。奔跑而来的梁军步兵们立定脚步,在盾墙后向萨珊兵士密集处投出一轮轮铺天盖地的标枪。接着后方架设好的弩炮也向萨珊军投射来石弹和火爆弹。 整个萨珊军后半断被骤然突袭下,陷入极度混乱之中。千人规模的部旅已找不到指挥的将领,群龙无首。只有百夫长级别的将官领着麾下步骑各自为战。 当梁军战骑再次调头发起第二次冲击时,八九万的萨珊军开始溃败。不断有人向三个方向溃逃而去。就在这时,关羽和马超也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们的加入,让战局更是一边倒。萨珊军争先恐后的逃亡导致了拥挤和相互踩踏,当他们如同潮水般消失在地平线后时,荒原上已是尸横遍野。 关羽和马超杀的兴起,正要率兵继续追击时,就见一骑飞来并且高喊道:“二位将军留步…” 第381章 波西斯 关羽和马超勒住马缰时,来骑已飞驰到近前,对二人拱手道:“征西北路军都督有令,要卑职告诉二位将军,毋须追击萨珊溃军,而是速速撤离。” 听了这话,关羽默然的将青龙偃月刀扛在肩膀上,马超却反问道:“这杀的正兴起,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多取他个一两万首级?” 但对方却没有作答。马超转念一想,自己这问话也唐突了点,周瑜让他来传话,又怎么可能还要将原因说那么清楚,他自然是不会清楚。 于是马超也不言语,和关羽一前一后的带着数千战骑迅速的脱离了战场,向后方撤去。与此同时,周瑜的主力也快速的撤离了现场。 半路上他就与马超,关羽碰在了一起。马超见了周瑜的面拱手再次问道:“都督,汝传令来时,某与关羽将军正杀的兴起。为何要如此慌张的撤离?” 周瑜淡然一笑后说道:“孟起兄弟,我们这次是以蛇吞象,虽然将敌军杀的大败,但对方毕竟有二十万之众。他们前面应该还有十万完好无损的兵马,一旦他们的指挥恢复正常,调头掩杀回来。那时还在追杀残敌的我军兵马就有难以预料的后果。所以本帅认为见好就收最为妥当。” 就在周瑜说这番话的同时,萨珊军确实在回到前军的阿尔达希尔统一调度下,先是列好防御阵形,等了片刻未见梁军杀来,便令整个军阵缓缓向前推进了十余里距离,这才发现梁军早已撤的无影无踪。 此时,阿尔达希尔已被杀的胆寒,自是不敢再行追击。而那苏勒哈尔虽然心中有集中战骑反向突击梁军的念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毫无意义,这个方案太过大胆,即使平日阿尔达希尔都不一定采纳,更何况他才给阿尔达希尔出了一个失败的主意,现在更不会相信他了。 所以最终十万大军在荒原上布下十余个军阵,严阵以待。并且阿尔达希尔还派出游骑向四面巡弋,收拢那些早前被击溃的溃兵。他们整整停留了一整天时间,方才继续向波西斯行去。此时加上那些收拢的溃兵,全军兵力只剩下十五万多人马,整整损失了近五万兵马。可谓损失惨重。 这回,阿尔达希尔是彻底不敢冒丁点风险了。十五万大军分为三十股,列为三个军阵,相互策应掩护着向波西斯退去。本可以当天就能抵达的路程整整走了两天才算到达。阿尔达希尔进了波西斯城,并让各部在波西斯城中城外草草布好防御,他才算是放下心来。 几乎是阿尔达希尔回到波西斯的同一时刻。周瑜梁军大营外,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经是尘土飞扬。望楼上的兵卒一惊,以为又是萨珊军来袭,连忙取出铜锣就要敲锣报警。此时却有一骑飞来,梁军兵卒看了比刚才更是惊讶,手中的锣也不敲了。因为这名游骑背上插着的两面三角号旗是天子的御林军的标识。这个常识军中无人不晓。 周瑜得知冯宇带着南路军主力前来,随即带众将领出营迎接。当他们行出营帐,远处已是黑压压一片,无边无际的人马。 片刻后,众将就在中军大帐坐定。冯宇自然是坐在上首,听完周瑜对前时的战报哈哈笑着对众将道:“朕说的不错吧,公瑾有统万军之才,完全可以独挡一面。” 冯宇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当初冯宇在挑选西征将领时,有意选周瑜为北路军都督统帅。但是当他说出这个意向后,遭到很多文武百官的反对。他们的道理也很简单,周瑜一在大梁没有什么资历,在军中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威望。二来他也没有什么实际统兵经验。周瑜虽然早年在孙吴供事任职时,被孙家重用,曾经一度统辖过重兵。但他还没有来及创造出什么重大战果功勋,吴国就灭亡了。此外,他最重要一次带兵经历,统帅两万大军进攻梁国的汉东郡也以失败告终,最终被梁军所俘。 他归顺梁国后,虽然做为军团指挥使,进行过几次大型的平叛和剿匪做战,但正儿八经的战争却是再也没有经历过。 而如今,西征万里之外的萨珊,冯宇却提出由他做为北路军统帅,这自然让大梁朝廷的文武百官甚为震惊,纷纷表示反对。但最终,冯宇还是力排众议,决定让周瑜担任北路军统帅。 冯宇这样做的理由,一是他通过原世界的历史知道周瑜的底细和能力,二是大梁虽然将星如云,谋臣如雨。但谋臣中如诸葛亮,庞统,贾诩这样有统军之能的谋臣大多年老体衰,万里远征怕是老命要搭在外面。而且他们大都身兼着大梁的内政中枢要职,别的不说,为远在万里之外的梁军调度粮草就是个庞大的工程。而武将中,能征善战又颇通谋略的没有几人,张辽算一个。但是与周瑜相比,冯宇认为张辽的统帅力和临机决断还是稍逊周瑜一筹。因此最后,张辽只是做为北路军的副帅。 当下在中军大帐的军事会议中,张辽首先说道:“陛下,如今北路军打了这么一场大胜仗,至少折损敌军数万兵马。而我们十万大军又已聚齐,那么就应该乘热打铁,即刻向波西斯发起进攻。乘他们还没来及在波西斯重新部署防御,巩固城防便一鼓作气拿下此城。” 这个提议几乎没人反对,纷纷附和。冯宇也站起来说:“传朕军令,今夜兵士们加餐一份肉食,提前一个时辰入寝,明日拂晓便全军拔营,直攻波西斯。” 第二日天还没亮,铺天盖地的梁军营寨中就响起延绵不绝的号角声。兵士们纷纷从窝棚帐篷中钻了出来,开始列阵成队。 当朝阳从东方天空露出时,近十万大军才整好队形,开始向西南方向进发。与此同时,波西斯的行宫中,阿尔达希尔召开了他重返波西斯后的第一次朝会。 第382章 苦差 阿尔达希尔睁开眼时已是日头高照,他翻身从床榻上起来,怒喝道:“为何这么晚了没有将我唤醒?” 仆佣诚惶诚恐的说道:“陛下,您…您昨日倒头便睡,可没吩咐要将您什么时唤醒啊…” 他还想继续解释时,阿尔达希尔已经想起来,昨日入城草草布置完军队部署后,在床上靠了靠,连日劳顿和紧张便让短暂松弛下来的他很快进入了梦乡。于是他不耐烦的挥挥手道:“不要啰嗦了,快去打水,本王要洗漱。另外吩咐通令官去召集群臣众将会议。” 片刻后,他就步入了行宫大殿。众将群臣都已经在殿中到齐,待齐齐向他捂心鞠躬后,方才坐在两边的胡凳上。此时会议才算是正式开始。 阿尔达希尔板着个脸正要说话,却有通令官抢先说道:“陛下,就在前一刻钟,斥候送来情报,说南方的梁军已经开到波西斯附近,与北方的梁军会合。现在距离波西斯不到七十里路。” 阿尔达希尔将手在大腿上一拍道:“不用说,这就是击败内贾尔特的那支军队。有多少人马?” “大约六到七万。” 阿尔达希尔脸色变的更加凝重起来,底下众将同样如此。苏勒哈尔此时开口道:“陛下,如此算,梁军现在有总兵力八到十万人。而我军虽有十五万人马,但梁军单兵战力却远超我方兵士何止一倍。所以此前,我们打算在波西斯附近全歼梁军的可能完全没有。但这十五万兵马守住波西斯一线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不过陛下不能再待在军中了,可退到王都泰西封,在两河流域重新集结兵力,而后再行与梁军决战。” 苏勒哈尔的话说完,众将小声议论片刻便纷纷点头赞同。萨珊的朝会上能取得如此共识也是少见。阿尔达希尔本人却没有立即同意,略微思索片刻道:“可是该由谁来镇守波西斯?” 众将听了这话却突然安静下来,都低头不语。谁心里都清楚这是个即辛苦风险又奇高的差事。阿尔达希尔心中骂了一句,正要开口,苏勒哈尔却站出来道:“陛下,您忠实的仆人苏勒哈尔愿意承担此重任,臣向陛下保证,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阿尔达希尔心中一乐,因为他本来就准备点名苏勒哈尔担负此事,立刻开口说道:“好,就由你苏勒哈尔全权负责镇守波西斯一线。不过…” 阿尔达希尔说到这却顿住话语,继续说道:“不过这十五大军不能都给你,本王需要带十万走。因为经此大败,本王担心大后方人心不稳,需要刀把子才能镇住啊。此外,我们继续征募兵士竭尽所能也征招不到几十万,而且质量肯定不行。要加上这十万精锐,方能最后在与梁军的决战中获胜。” 苏勒哈尔听到这脸色已微微变化了下,这没有逃过阿尔达希尔的眼睛,后者又开口宽慰道:“本王知道仅五万兵力让你守住波西斯一线,迟滞梁军向西部的进军。是难了点。不过本王并不需要你一直守住。只要三四个月时间,本王能在两河流域集结起新的兵马,你就可以向两河撤退,同时引诱梁军大军前来。不知你能否做到?” 苏勒哈尔连忙将手在自己胸口一拍,鞠躬道:“承蒙陛下信任,臣必定不辱使命。即使五万兵马,臣担保半年内能守住波西斯,阻止他们在波斯高原腹地继续西进。依旧是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好,若是你真能坚守波西斯半年,本王会为你封侯开国。此外,军中所有剩余物资,装备任由你选,只要需要的汝尽可留下!” “多谢陛下!” …… 波西斯城头,苏勒哈尔望着正在远去,看不到尽头的萨珊大军,不禁叹了口气。以五万萨珊军对付近十万梁军,要坚守波西斯半年之久,他很清楚意味着什么。 今年极大概率是他的终年。但是他若不承担下这个差事,他估计自己也没好果子吃。以他对阿尔达希尔的了解,对方会将战败的责任都推到他头上,以避免自己在群臣和军队中的威望失去。甚至惩罚的手段可能本身是要他承担镇守波西斯的责任。 接着,苏勒哈尔俯瞰了一眼波西斯这座坚城,和城外两个百仗高的小山丘上的工事,信心又恢复了点。毕竟二十余万萨珊军曾经耗费了数月精力在波西斯城防和城外的许多工事上。现在虽然不可能实现在波西斯决战一举歼灭梁军的计划,但凭借这座坚城和城外的工事以及五万兵马,尽力一搏守他几个月还是有可能实现的。苏勒哈尔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立刻开始着手部署防御。 …… 冯宇坐在马鞍上一顿一顿的掺着瞌睡。冯宇做为天子在军中自然是备有专用马车的。但他偏偏要披甲戴胄,随军而行。结果睡意上来后,他却打起盹来。一旁的张辽见此,策马上前说道:“陛下,您还是移驾到龙舆上休憩吧。” 声音将冯宇一下惊醒,打个哈欠道:“现在不用了,朕都已经在马背上都睡了一大觉了。额现在我们到哪了?” 张辽立刻回道:“回禀陛下,按地图和此前斥候所报的信息综合来看,我们距波西斯应该不到三里距离了。先头部队应该都能看见波西斯的城郭轮廓了。” 张辽话刚刚说完,就有斥候飞马来报,远远的高声叫道:“报!我军先头部队遭到袭击!当下正在反击!” 冯宇和张辽表情都变的惊讶起来,他们没想到萨珊军竟然还敢主动攻击梁军。冯宇立刻说道:“将事情细节说清楚。敌军在何处袭击,多少兵马,战局如何。” 等斥候全部说完,他们方才放下心来。原来所谓袭击只是先头部队在接近波西斯城时,附近一座小山丘上驻守的萨珊军向他们进行了弩炮轰射。只造成了一名骑兵阵亡,并没有多大损失。但因为这个,部队只能绕开百余仗行进。还有几个营的部队在山丘下布下军阵,提防着敌军可能向山丘下的冲锋。 第383章 不翼而飞 冯宇,张辽马超等人策马来到那座小山丘附近时,已能看见数里外波西斯城的城郭。石弹破空的呼啸声时不时的传入他们耳中,山丘上的萨珊军与山下梁军正在用弩炮互相轰射。 冯宇抬头向这座仅有十余仗高的山丘顶部望去。山头郁郁葱葱的林木中隐约能看到石制的墙体,这些墙体依托山势,建的与山体浑然一体。不时能看到豌豆大小的黑点从那里飞出,飞到近前时已变成石弹,砸在地上腾起数尺高的尘土。 不过山丘上萨珊军的弩炮数量应该非常少,否则不会隔如此长时间才会射来一发石弹。由此推导,上面的萨珊守军也应该不多。但这让冯宇产生了点疑惑,因为山丘上的掩体工事明显不是仅仅为了小股兵士而建的。 冯宇让兵士拾取了一块萨珊军的石弹看了看,不禁哑然失笑。这石弹其实就是块石头稍加打磨,让石头大致长高宽的尺寸均匀。与梁军石弹相比就是旧石器与新石器时代的石制工具的差异。很显然,这样的石弹与梁军的相比,命中率会存在十倍以上的差距。 此时,几骑向这边飞驰而来,远远的就下了马,小跑到冯宇跟前。为首的正是负责统领前军的魏延。魏延见到冯宇单膝叩拜道:“启禀陛下,我军前军已经抵达波西斯东门外不到两里处。不过臣发现那个地方不适合扎营,便叫兵士们列阵以待后来向陛下亲自禀报!” “哦?为何?”冯宇随即问道。 “因为东门外两三里处还有两座高约百仗的山丘,上面屯有敌军,而且兵力似乎不少。前军在那里扎营,便是三面都有居高临下的敌军。面临时刻被偷袭的威胁不说,还可能遭遇敌军远程投射武器的打击。” 冯宇点点头道:“传朕的军令,中军和后军也停止前进。不过不用忙着扎营,且先列阵以待。待我们查勘清楚地形后,再行部署营寨。”说罢,他又用马鞭向小山丘上一指道:“先行将这颗钉子拔掉!” 片刻钟后。梁军弩炮对山头的轰射骤然密集起来。此前梁军只架设起三具弩炮对山头的敌军进行还击,现在数量增加到十具,而且还有几十具便携弩炮也加入了对山头的轰击。 当然以便携弩炮的威力是不能将任何尺寸的弹丸射到十余仗高的山头,即使能也不会有什么威力了。这是数以百计的梁军以盾牌为掩护,推进到半山坡,在距离山头只有六七仗高的地方架设起这些便携弩炮。这才能让它们的弹丸能有效抛射到萨珊军的阵地上。 石弹还有火球如同冰雹般向山头砸去,冯宇已经能看到滚滚浓烟从山头上升腾起来。而后他发现萨珊的弩炮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间隔没有反应了。此时,山坡上的数以百计的梁军在将官指挥下,挺立着盾牌,挥舞着刀枪向山头发起了冲锋。他们的齐声呐喊,连远离山脚的冯宇都能听见。 过了半晌,山上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一名令兵飞也似的向冯宇跑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启禀圣上,我军已经攻克山头的敌军阵地。” 冯宇随即又问道:“斩杀敌人首级多少?” “回圣上,山上仅发现两人尸首,这两人还是被此前弩炮的石弹击中而亡。多的情况,小人也不知。” 冯宇身后的张辽发问道:“你们的将官为何不亲自来向陛下禀报战况?” “回将军的话,我们的营都尉还在带着兄弟们在山头敌军工事中搜索残敌。那个工事相当庞大…” 令兵话还未说完,就被冯宇打断,他对身后众将道:“凭三言两语无法弄清情况,我们还是亲自上山看看吧。” 周瑜急忙说道:“山上也许残敌未清,圣上不必担此风险…”,然而冯宇早已策马而出,众兵将只好随后跟上。 冯宇来到山头那道石墙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具被烧的半焦的弩炮残骸。显然是恰巧被梁军的火爆弹击中。他再仔细观察了萨珊军这座工事,坑道,壁垒,石墙山体浑然天成,设计的精妙无比。他心中粗估了下,至少可以屯兵数千人。 此时一个将官从坑道口中探出头来,见是冯宇,慌忙从坑道中钻了出来,在冯宇面前单膝跪拜道:“微臣二十七军团丙字营营都尉陈亮叩见圣上。” “哦?汝就是负责攻打这个山头的营都尉。为何没有敌军守兵的尸首,他们是逃走了还是藏起来了?若是逃了,他们是怎么逃的?” 面对冯宇连珠炮般的提问,这名叫陈亮的营都尉脸色微微一变,急忙回答道:“启禀圣上。微臣综合参加了进攻兵士们提供的消息,判断守兵最多不过二十人,他们只有这一具已经毁坏的弩炮。在这就是骚扰我们,迟滞我大军的前进。但是等我们占领这个山头后,却发现已是空无一人。于是微臣断定他们躲入坑道隧道中,于是着兵士们仔细查看搜索。但搜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一个人影…” 马超耐不住性子,不等对方说完就插话问道:“会不会是他们下山跑了?或是坑道中有什么更隐秘的藏身密室,你们没有发现?” 陈亮应道:“回将军的话,这两种情况断无可能。这是座孤山,除了西面那堵悬崖,我军从三面围攻上来。即使西面那座悬崖下,我们为了以防万一敌人用绳索降到山下遁走,也在悬崖下的树林中部署了百余名兵士。他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走。此外,我们军团和营中的斥候全都参加了搜索,动用了撵山猎犬。将这工事里里外外,地上地下都搜了个遍。即使有什么密室发现不了,但只要人躲在里面,猎犬的鼻子不可能闻不到。” 马超惊呼道:“难道他们还能不翼而飞不成?”他的话未说完,冯宇目光已停留在远处一个怪异的木塔上,随即信步向那木塔走去,众将立刻尾随而去… 第384章 持久战役 众人走近这怪异的木塔,才发现木塔后便是陈亮所说的那个悬崖。说这木塔怪异,是因为这木塔说是烽火台却没有点火的地方,说是瞭望塔也不像,何况此处已是制高点,足可以俯瞰山下,又何必再画蛇添足的建个高两仗多的木塔。 冯宇看到一条从塔上延伸下来,一直延升到悬崖下的绳索,便哈哈笑了起来。众人脸上满是诧异之色时,冯宇却已开口说道:“朕知道他们是怎么逃走的了,现在他们必然是在那!” 冯宇边说边用手指指向了相邻百余仗的另一座山丘道:“他们去那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有典韦率真的道:“圣上,您就别给我们开玩笑了。难道这些萨珊兵真是会飞不成?” 冯宇冷笑一声道:“他们当然不是飞过去的,而是曾经有一根绳索从这个木塔连接到那座山峰上的木塔。他们必然是从这绳索上用滑轮滑过去的。” 众将虽然听不懂滑轮是个什么东西,却也能对冯宇的话明白八九成,反正萨珊兵就是利用一根悬在两座山丘上的绳索逃走了,而后又切断了这绳索。悬崖下的梁兵之所以没有发现这个情况,是因为他们在山林之中。 那个叫陈亮的营都尉立刻派人下山查看,不一会就有了反馈。果然不出冯宇所料,兵士们在山下平原上发现了这根从山崖上垂下的绳索,一直延升到百仗外另一座山丘下中断。而那座山丘上经过斥候侦查也藏着敌兵。 梁军随即顺藤摸瓜,连端了几个山头。之所以说是顺藤摸瓜,是因为这些山丘都有这样的木塔用绳索连接着。而且梁军在征剿过程中,清晰的看到了有敌兵拽着绳索在空中飘滑而过。在攻打这些山丘时,虽然开始很容易,几乎兵不血刃的就能攻下,但随后却是越来越难,山丘上工事中的守军也一个比一个多。 最终,这“瓜藤”中止在波西斯东门外的两座山丘前。也就是此前魏延所说的那两座东门外有敌军重兵镇守的山丘。 梁军在攻击这两个萨珊军阵地时,却啃到了硬骨头。参加作战的上千兵卒在不长的时间内就损失了一半。标枪,箭矢,石弹呼啸着从草木中飞出,将梁军兵士成排的放倒。除此,攀山而上的梁军会接连不断的遭受到来自林木中的暗枪捅刺,有的还会踩到铺满削尖竹签的陷阱。部分梁军将士攻杀到萨珊军工事的石墙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料想是凶多吉少。 冯宇急忙叫停了攻击。他又令兵士们在附近的一个山头上升起热气球,而后与众将俯瞰整个波西斯地区。 波西斯城位于一块高约十仗的高地之上,只有东门外有一个宽达两百仗的斜坡通到高地之下。若是不通过这个斜坡上到高地上进入波西斯城,就必须绕行很远距离才能找到另外的路。而且这些小路最终汇集在南门和北门的门外,却无法通往西门。实际上波西斯根本就没有西门,因为靠着西城墙是这块高地的悬崖。 那宽大的斜坡下来再向东面延伸两百余仗,便是那两座山丘。这两座山丘如同两座门神矗立在那。这使得梁军若是就近扎下营寨,就像魏延说的那样,必须面临山丘上居高临下的石弹,希腊火,矛枪等物的投射,此外还有萨珊军偷偷下山进行突袭的危险。 冯宇面色凝重的说道:“萨珊军守将是谁?” “回圣上,据刚抓获的几个俘虏交待,还是萨珊的东部三省大总管苏勒哈尔。” “哦,又是他。此人果然了得。如此布局,着实让我们攻克波西斯困难重重。要攻克波西斯,首先得攻克左右两个山头。因为当我们攻打波西斯城时,必须要在斜坡下列阵。那时,他们会从近百仗高的山头用弩炮向下抛射石弹还有那所谓的希腊火。而我们的弩炮不可能打那么高。攻城的军阵必定打乱而导致攻城失败。但这两座山头可不是那么好打啊。这些工事建筑显然是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精心建造而成。要打下它们,只能用同样的方法步步为营,逐渐向山头推进。没有数月之功,难以完成。这是场持久战役啊。” 冯宇说完,又一言不发的俯瞰良久,最终拿定了主意。他下了热气球后,便吩咐亲兵取来纸笔,亲自布置梁军营寨。他依照地形将十万大军分为十余部,有的设在山丘之间,有的设在山丘之巅。十几个营寨相互策应,互为犄角, 但是最后他却做一个惊人的决策,将最后一个约为五千人的营寨设立在波西斯东门外的大斜坡下,也就是高地斜坡,两座屯有萨珊重兵的山丘所构成的三角形之间。魏延首先惊讶道:“圣上,这是个死地啊,我们既然要先拿下左右两座山头,又何必在这死地屯兵。以圣上现有的布置,波西斯的守军也不可能跑的掉。” 冯宇哈哈一笑解释道:“朕并不是怕波西斯的苏勒哈尔跑了。而是要断绝波西斯城和这两座山头的联系,所以要在此打个桩。” 魏延这才恍然大悟道:“臣驽钝,谢圣上指点。” 冯宇继续说道:“不过如此重任,该谁来担当好。要知道,不仅仅是要守住这三面临敌的营垒,还要阻断三点之间的互相联系,互相支援。特别是要切断波西斯城对两座山头的增援,这直接关系到我们能否成功拿下这两座山头。” 众将听了此话,先是几息沉默。而后接二连三的有人请命自己镇守此营寨。冯宇将视线从这些将领脸孔上一一扫过,而后落在关羽和魏续身上。 最终冯宇决定道:“此事就由关羽和魏续一起来做。关羽为主将领两千重装铁骑,魏续为副领三千精锐枪盾兵共守此寨。魏续偏重镇守营垒,让敌人不得空子进行偷袭。关羽偏重拦截波西斯向两个山丘增援的敌军。” 二人连忙单膝叩拜领命,齐声唤了个“诺”字。 第385章 两河之地 美索不达米亚行省,底格里斯河畔重镇尼尼微。宽阔的河面上已搭建起二十余座浮桥,东岸黑压压一片的人群正川流不息的通过这些浮桥。 阿尔达希尔经过十五天时间的行军,终于将十万人马带回了位于两河平原的美索不达米亚行省。 一名将领策马来到阿尔达希尔面前说道:“陛下,我们很快就将进入泰西丰城中。现在需不需要派出御使通知各地主官主将前来泰西丰觐见陛下?” 阿尔达希尔沉吟几息,望着西南岸大片已金黄的良田说道:“不用!传令,大军进入泰西封后,立即关闭四门,严禁出入。而且包括泰西丰本地官衙在内,谁都不能向其它地方透露大军已经归来的消息。在各个要道关卡渡口也立即设置路卡,禁止人员通行。” 将领顿感疑惑,不知道阿尔达希尔这是要干什么。但他们却也不敢向对方发出疑问。阿尔达希尔唤来一名心腹将领,对他附耳说了几句话。 …… 乌刺港位于幼发拉底河入海口处,波斯湾最西端。当下,带着残兵败将退回两河地区的内贾尔特已将自己的南部战区行辕设在此处。 此时,一所从乌刺城某个富豪商户中征收而来的豪宅中,内贾尔特正端坐在大堂上处理公务。自从他退到乌刺港后,最关心的两件事,一是收拢溃兵,征召新的兵源。只是他做为南部战区的统帅,并没有能在位于两河平原的几个行省中征兵的权力。行省总督和长官虽然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但对于他征兵的要求根本不加理睬。所以,他只能在乌刺港驻地附近有限的征招一些兵马。如今,他手中已握有两万多兵马,大有东山再起之势。第二件事就是他时刻关注着北方波西斯的战局。 波西斯一战无论是本方大胜或是惨败的消息,他都愿意听到。唯一他不愿意听到的消息就是阿尔达希尔大败而还,但是元气却未完全丧失。或是阿尔达希尔以极大的代价惨胜梁军。 这个道理很简单,若阿尔达希尔能大胜梁军,一高兴便不会追究他在瓜德尔惨败的罪责。若阿尔达希尔惨败而回,元气大伤,甚至阿尔达希尔阵亡。那么就更好了,他就有了取而代之的机会。反之除了这两个结果外,他都会大概率的在劫难逃。 此时,前不久派出打探情况的斥候已进入大堂向阿尔达希尔报告最新的战局。这个斥候带来的是阿尔达希尔设伏,最终却被梁军反向击溃的消息。 内贾尔特听完,冷声说道:“敌我军损失各有多少,汝可打探清楚?” 那名斥候为难的说道:“启禀将军,我们这个消息是从一名溃兵口中得到的,那时,我军残军已在陛下带领下,向波西斯退去。至于双方损失各有多少,这名兵士他也不清楚啊。最后,我们赶到现场时,战事已过去了三四天。现场依旧尸横遍野,也没人收拾。粗略统计了下,我们看到的就有成千上万具我方兵士尸体。至于精确数据和被击溃消散的就无法统计了。因为附近时有梁军辎重部队通过,我等只能早早的撤了回来。” 内贾尔特听了这个对自己没什么意义的情报,挥了挥手让斥候退了出去。而后,他在堂中踱起步来,反复思量着,阿尔达希尔到底败到何种程度?是否还会死守波西斯? 越想越烦躁,便喝令仆佣给他端酒上菜,喝酒解闷。他刚给自己猛灌了几杯葡萄酒,又有令兵来报,说是阿尔达希尔的钦差信使来了,还带了阿尔达希尔的敕令。 内贾尔特顿时心中一惊,急忙整了衣冠,又漱了口去了酒味,这才慌慌张张的出来迎接钦差信使。这信使见了内贾尔特,二话没说,直接将阿尔达希尔的敕令交给给内贾尔特,口中说道:“万王之王遣我来只为一件事,就是招你入泰西丰,有要事相议。” 内贾尔特听了这个更是心惊不已,他不知道阿尔达希尔这是要干什么,于是试探性的问道:“上差,除了我,王上是否也要调遣本部兵马前往泰西丰?” 来人表情木然的摇摇头道:“内贾尔特大人,王上只是要你一个人去,当然可以带些随从。但并没有要你带着兵马前往。王上并没有调动乌刺兵马的意思。这信笺上都写着呢,你可以好好看看。” 内贾尔特听到这,心里更是紧张万分。他眼见这信使转身要走,连忙满脸堆笑的极力挽留,说道:“上差不用这么急着走,这远道而来的。在本将这吃顿饭,喝一席酒,歇息一晚后,再走也不迟。也让本将尽尽地主之谊。” 那给阿尔达希尔传令的将官倒也没客气,便痛快的答应的内贾尔特。不多时,酒宴便在大堂中摆下。宾主入座后,内贾尔特又拍拍手,顿时进来一群波斯舞女,在堂中歌舞起来。 席上,两人在客套寒暄中酒过几巡。内贾尔特便试探性的问道:“如今王上已经回到泰西丰,想必是大胜梁军而回吧?” 不想对方听了这话却警觉起来,默然喝酒并没有搭理他。内贾尔特连忙将话题岔开,又给此人连番敬酒,直到对方喝的晕晕乎乎,方才再次套起话来。 不想那人哇哇大哭起来说道:“波西斯一战打的真惨啊,连我同胞兄弟都阵亡了。呜呜…” 内贾尔特急忙跟上,连劝带哄,套出了更多的话,这才知道阿尔达希尔在败退到波西斯城后,再次被十余万梁军围攻,几乎全军覆没,而后带着千余残兵败将侥幸逃脱。如今阿尔达希尔回到泰西丰,正在重整兵马。而梁军想必不久就会攻入两河流域。 内贾尔特听到这心中一阵惊喜,而后他却不动声色的问道:“即然王上在重整旗鼓,为何不要我将乌刺的大军带到泰西丰,却只唤我独自前往?”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王上似乎说过,他会派个人在我后面来乌刺港。” 第386章 失败的政变 内贾尔特听到这心里冒出一股寒意,他此时笃定是阿尔达希尔要将他诓骗到泰西丰问罪,而后让别人接管乌刺城的兵权。想到这,他便下定了决心。 第二日清晨,内贾尔特笑容满面,毕恭毕敬的将那名信使送走后,立刻板起脸对亲卫令兵说道:“传我军令,全军集合!” 军营校场上,披甲戴胄的内贾尔特给麾下两万余兵马进行动员。他高声说道:“昏君阿尔达希尔在波西斯全军覆没,如今败逃到泰西丰。我们再跟着他走下去,也会朝不保夕,而且波斯人都会为他陪葬。我们现在必须反戈一击,救万民于水火。” 底下兵士有的是自愿,有的是被裹挟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随后两万大军顺着幼发拉底河东岸向泰西丰进发。从乌刺到泰西丰有近千里距离,但内贾尔特成事心切,催着兵旅加速行军,仅有七天时间便抵达了泰西丰城外。 内贾尔特距离波西斯还有十五里地时,便勒住马缰道:“传我军令,全军停止前进。”而后他召集来麾下众将,给他们布置一番。便自行带着千余战骑向泰西丰飞驰而去。 当他们来到城门前,守门的兵卒早已将城门关闭,城门外兵卒齐举着颤抖的枪矛对准他们。城头也有弓箭手弯弓搭箭,向城下瞄准。为首的头目已高声喊道:“你们是哪部分的,为何来到泰西丰。” 内贾尔特没有回答,他的副将却策马冲上来给了那头目一马鞭,同时喝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南部战区统帅,内贾尔特总督大人。来此自然是因为王上召见,还不速速打开城门。” 那头目揉着被马鞭抽红的脸庞,惊慌的说道:“且先容小的去通禀一声。”而后对着城头高喊起来:“这是内贾尔特总督大人,查查是否王上召见而来的。” 不一会,城头探出一个脑袋回道:“王上确实召见了内贾尔特大人。可是…可是没要他带如此多的兵马来。最多只能百名随扈跟随入城。” 内贾尔特冷笑一声道:“本将带这些兵马是因为如今兵荒马乱的,路上怕不保险。若王上限定入城人数,这又有何难?我只待二十骑入城便是。你们快开城门吧!” 城头上的将官低头琢磨下,便说道:“如此也好,那就请将军一人进城。我这就吩咐兄弟们将城门打开。” 内贾尔特低声对身边兵将道:“等下城门一开,你们便发难,首先控制城门。而后大军一涌而入,占领泰西丰!” 他话音刚落,泰西丰的吊桥已经放下,城门也已打开。内贾尔特和二十战骑列队向吊桥慢步走去。而其余战骑却呆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着。 当内贾尔特上到吊桥后,突然扬鞭打马,让坐骑冲刺起来。同时他手中马刀已经高扬于空中,其余二十骑战骑同样如此。蓬蓬两声闷响,吊桥的吊索首先被早已准备好的两把利斧斩断。 城门洞中的萨珊兵卒一看不好,转身就跑,腿软跑的慢的瞬间就被战骑冲倒在地,跑的快的也随后不久被马刀斩杀而亡。二十骑冲入城后,便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将城门附近的萨珊兵士清理了个干干净净。同时,那停留在远处的近千骑也奔腾起来,直向城门冲杀而来。 城头的萨珊守军已乱成一锅粥,狂喊乱叫起来。“快将城楼梯道守住!”,“快,快去向万王之王禀报,内贾尔特反了。” 内贾尔特并没有理睬他们,待自己那千余战骑入城后,便冷声说道:“留五百人,上城头将那些守军干掉,然后将城门守住,放出狼烟,召唤我军主力过来。他们应该片刻就能赶过来。” 说罢,他便带着五百战骑沿着主街向泰西丰的皇宫杀去。兵荒马乱时期,泰西丰街面上相对冷清,但毕竟是王都,行人还是不少。见滚滚战骑汹涌而来,急忙四处躲闪。躲闪不及的便被战骑瞬间踩踏为肉泥。 不到片刻时间,内贾尔特便杀到了皇宫前。不过此时皇宫大门已经紧闭。内贾尔特冷笑一声后说道:“准备进攻!”五百战骑纷纷将早就准备好的希腊火油罐向皇宫大门砸去,噼里啪啦中。希腊火油流的满地都是,内贾尔特正要点火时。皇宫城堡的墙头已现出一个人影,他身边还簇拥着大批手持盾牌的兵士。 来人正是阿尔达希尔,他对内贾尔特冷声喝道:“内贾尔特,你想干什么?” 内贾尔特哈哈大笑起来:“干什么,当然是来取你的宝座。你在波西斯丧师丢地,德能已不配为波斯的皇帝,我来就是要取而代之。我奉劝你主动出来投降,还能留你一个全尸,否则待我大军攻入城中,定让你化为齑粉。” 不料阿尔达希尔也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内贾尔特,你瓜德尔战败不去波西斯却先斩后奏的跑到乌刺时,老子就看出你的狼子野心。结果你果然上当,将尾巴露了出来!” 内贾尔特听了心中一惊,几乎与此同时,四面八方传来呐喊声,从皇宫附近的大街小巷中变戏法般涌出黑压压的一股又一股兵马。瞬间就将内贾尔特五百骑围了个水泄不通。 内贾尔特这才知道上当受骗,扭头看了一眼城门方向,发现狼烟早已升起,胆气不禁恢复了几分。他向阿尔达希尔喝道:“阿尔达希尔,你不要得意,你知道我带了多少兵马来?我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的两万大军也照样能冲入城中将泰西丰全城屠光。” 阿尔达希尔继续狂笑道:“内贾尔特,本王好后悔,不是后悔重用了你这个狼子野心之人,而是后悔用了你这么一个蠢材。否则瓜德尔可能还不至于落败。你还真信了那信使的话,实话告诉你吧。老子带了十万大军回来。现在你城外的兵马已被包围了。还不速速放下武器投降!” 内贾尔特不甘心的将手中刀向对方一指道:“杀!”得到的回应却是他的五百骑齐齐丢掉手中兵器,有几骑还反戈一击,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第387章 罗马开战 面如死灰的内贾尔特被五花大绑的押上泰西丰的城头。他这才发现城头上已满是阿尔达希尔的人马。他自己麾下那几百名骑兵都被兵卒押着,在城沿的地方跪成一排,双手抱头。 内贾尔特微微抬头向外一看。自己的两万兵马倒是都还在,排成五个大方阵整齐的列在城门外,但似乎并没有阿尔达希尔所说的那样被包围。 只是那领军的内贾尔特心腹将领眼见计划出了纰漏,此时已显得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阿尔达希尔对城下高声喝道:“叛军立刻投降!你们的首脑内贾尔特已经被俘了!”说罢他手一扬。众兵士便将内贾尔特押到垛墙上,让其半个身体露在墙外。 内贾尔特暗道今日必死无疑,他索性心一横高声喊叫道:“你们不要管我,赶快攻城!” 一旁的阿尔达希尔哈哈大笑起来喝道:“放响箭!”一支响箭呼啸着向空中飞去,接着又有令兵吹响了号角。续而城外三面方向都传来隐约的号角声,那些号角声越来越大,接着是万马奔腾声和军阵齐进的步伐声轰然做响。 远方地平线上涌出大量人马的身影,密密麻麻的向泰西丰城外涌来。不久他们便三面包围了内贾尔特的兵马,他们密密麻麻遍布在广阔的田野上,将这内贾尔特的两万多人围的水泄不通。但他们并没有立刻发起进攻,而是与对方对峙着,静等着城头阿尔达希尔的军令。 城头的内贾尔特已完全绝望,两眼一闭便不再发一言。城下他的那名领军心腹也是面色变的煞白,哆嗦着嘴唇不知道如何是好。 阿尔达希尔两眼一瞪道:“城下叛军还不投降,便如此贼一般!”他边说边将手臂狠狠的挥动了一下。旁边兵士闻令刀下,咔嚓一声便斩掉了内贾尔特的脑袋。 城下叛军的将领再也不敢迟疑,连忙丢掉武器,跳下马双膝跪倒向城头的阿尔达希尔喊着冤,大意是自己受到内贾尔特蒙骗,方才做出叛逆之举云云。其余将领也纷纷效仿,最后兵卒们也跟着跪伏在地。 阿尔达希尔手一挥,城门随即打开,涌出一队队战骑。他们将那些品级较高的将官押走,而后给各部指定了新的将官,带着这些丢掉兵器徒手的兵士在城外开始扎营,进行整编。 阿尔达希尔心满意足的回到皇宫中便吩咐宫中仆佣大摆筵席。这是他很长时间以来取得的少有一个胜利,心情顿时开朗了不少,自然要好好庆祝下。 待群臣众将入席坐定酒宴开始,阿尔达希尔还没来及喝完一杯葡萄酒,就看见又有亲卫令兵进入了殿堂。 阿尔达希尔心中一紧。他知道若是亲卫令兵直接入殿堂禀报,而是不是通过朝中有司正常渠道传来,那必定是十万火急的军情。他心里嘀咕道,难道苏勒哈尔这么快就败了? 令兵已经来到近前开口说道:“启禀陛下。叙利亚行省传来急报,罗马帝国向我方开战了!” 阿尔达希尔开始听到不是料想的苏勒哈尔在波西斯战败的事,顿时轻松了些。但他随即就回过味来,惊的从椅櫈上站立起来,喝道:“什么,罗马这个时候对我们开战了!” 宴席上的众将群臣也纷纷放下手中的葡萄酒杯,议论纷纷起来。其实,萨珊自从攻取了罗马地中海东岸的部分土地,建立叙利亚行省后,便时刻警惕罗马的还击和报复。但是随后过去很长时间,他们也没见到罗马人有什么动静。阿尔达希尔的警惕性便渐渐放了下来,认为至少几年内罗马人不会有什么动作。 不过即使如此,在梁军大举来攻,萨珊帝国四处征召集结兵马时,阿尔达希尔还是在叙利亚行省保留了上万的精锐部队。 阿尔达希尔震惊过后恢复了正常,又一屁股坐回原座,说道:“罗马向我们开战是迟早的事,但他们偏偏选中这个时点开战必定是与梁军勾连好的。” 说完,他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后接着说道:“不过,这个本王早就应该想到,是我疏忽了…疏忽了。” 接着,阿尔达希尔吩咐,让那个来自叙利亚前来传递消息的将官上殿堂。他要亲自过问叙利亚的战局。 “罗马人来了多少人马?从哪里发起的进攻?有没有动用海军?当下战局如何?” 阿尔达希尔连珠炮的问出一连串的问题后,那将官信使马上毕恭毕敬的答道: “启禀陛下,此次罗马大概动用了三个军团,近两万人马。从小亚细亚方向顺着海岸向南方一路攻了下来。暂时还没有见到他们海军参战。如今我方叙利亚守军在贝鲁特城暂时遏制住了他们的南下势头。但是总督穆希尔大人担心罗马的驻埃及的军团会乘机北上,前后夹击我军。” “领军将领是何人?” 报信将官的表情尴尬起来,吱吱唔唔道:“这…回禀陛下,事发突然,总督大人第一时间就派我来报信,并未弄清罗马是何人领军。” 阿尔达希尔听到这长舒了一口气,看样子罗马人暂时还不会对萨珊腹地美索不达米亚行省产生什么威胁。他用手指敲敲桌案,向堂下群臣问道:“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退敌之策,请畅所欲言。若这计策被本王采纳并且行之有效,本王重重有赏。” 群臣立刻七嘴八舌的议论一番,而后竞相献策。有的人建言道,应该集中当前手头上的十二万大军将罗马军团一举而歼。 阿尔达希尔立刻否决了,他的理由是东面的梁军虽然在波西斯被挡住,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梁军就能破城而过,或是派出偏师绕过波西斯,冒着孤军深入的风险突袭美索不达米亚行省。除此梁军也有从海路来袭的可能。若那时,阿尔达希尔手上这十二万大军还在叙利亚和罗马鏖战,那后果不堪设想。王都泰西丰都可能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拿下。所以十二万大军不仅不可能用在叙利亚战场上,甚至都不会分出少量兵力用于叙利亚。 第388章 无本退兵之策 众臣一听阿尔达希尔这话犯了难。他们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派兵怎么退敌?随后便有人揣摩他的意思是不是暗示放弃叙利亚,但自己不好意思提出。 于是,一名大臣随即在殿堂上说道:“陛下,罗马与我们开战,是因为我们占据了他们地中海东岸的地盘。若我们放弃叙利亚行省,退兵到黎巴嫩山以东,或许能避免与罗马交锋。按当前局面看,我们萨珊帝国还没有地中海海军,占据着地中海东岸对于我们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阿尔达达希尔一听这话,便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道:“我们萨珊帝国的铁骑在地中海海滩上驰骋是我们的荣耀,也是我们波斯第三帝国取代第二帝国合乎法统的依据。因为波斯第二帝国安息没有像第一帝国的伟大君主大流士那样将边境延升到地中海,而我的萨珊帝国却做到了。现在怎么能随便放弃?这还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即使我们放弃了,那罗马人就肯善罢甘休吗?那罗马人这个时候来攻,定是与梁国达成了联盟协议。他们恢复了地中海东岸的统治也不会止步,定然还要东进! 我们若占据地中海沿岸,还能依托着海岸的一溜地形山脉进行抵抗。若放弃了,罗马人便能够轻易越过黎巴嫩山脉,进入一马平川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我们将无险可守。更何况那时我们可能还在与梁军做战。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 众将一听,都默然无声起来,心中暗道。你既不愿意出兵,又不愿意弃守让地。那还能怎么办呢?难道要天神来帮你退兵吗? 大殿安静片刻后,却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伟大的万王之王陛下,臣倒有一计。既不用我们耗费兵马,也能让那罗马军退去。” 阿尔达希尔循声定睛望去,原来是朝中副宰相鲁德沙巴在说话,随即应道:“鲁德沙巴宰相,你有何妙策,快快讲来。” 鲁德沙巴狡诈的一笑说道:“陛下,我们若想不动用大军就让罗马人退兵,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他内部出现变数。” 阿尔达希尔眼睛一亮说道:“你是想引发他们内乱?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很难了。你能有什么好办法?” 鲁德沙巴继续回复说:“这罗马的国体与我们萨珊大不相同。国内各种势力互相制肘颇多,最重要的是因为卡拉卡拉杀兄独揽朝政之举,当下各个行省总督与罗马皇帝还有元老院三者之间离心离德。我们只要掌握精准的情报,必然可以离间成功。臣现在还没有什么具体办法。但陛下应该知道,我们在罗马城还布置有眼线,建有鸽房信道,只需一两日时间,我们便能得到罗马此次出兵的具体情况,予时臣便能给陛下一个退兵之策来。” 阿尔达希尔见今天讨论不出个结果,只好说道:“那好,后天的清晨我们再次进行会议,希望你鲁德沙巴能给本王提出有一个好的计策来。” 说罢,阿尔达希尔起身便走。大家一看他走了,也只得纷纷扫兴的离席而去。 尽管早在安息帝国时代就有了利用信鸽传书的技术。但从美索不达米亚的泰西丰到亚平宁半岛的罗马城,直线距离就有五千多里之遥。没有任何信鸽能够飞过这么远的距离还能成功的找到鸽巢。所以这条信道其实是由六个鸽房连接而成,信笺是用信鸽接力送达。所以鲁德沙巴发出信笺再得到回复已是约定会议的前一天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鲁德沙巴便带着来自罗马城的情报和自己捋好的计略来到皇宫大殿,出席约定好的会议。 阿尔达希尔见众人到齐,开门见山的说道:“副宰相,鲁德沙巴。你罗马城的情报得到没有?计略想好没有?” 鲁德沙巴满脸笑容的应答道:“启禀伟大的万王之王阿尔达希尔陛下。昨日旁晚,泰西丰鸽房就收到了来自罗马的飞鸽传书。臣看过情报,认为这是天神给我们的一个良机,能让我们轻而易举的令罗马人退兵,而且还能保证他们至少数年内不会再行犯境。” 阿尔达希尔脸上也浮现出笑容,说道:“本王就知道你鲁德沙巴有办法,快说说看。到底如何让罗马人内乱,又是怎么令他们退兵而且不会再犯?” 鲁德沙巴随即回道:“回禀陛下。情报上说,这出兵叙利亚的罗马军竟然是罗马皇帝卡拉卡拉亲自带兵。而且他这次出兵,大多数元老院元老是反对的。他是用自己罗马皇帝的百倍票决权才获得元老院的出兵许可的。以罗马的国情,各行省的总督大多实际上代表则各个元老的势力,他们自然也不会对卡拉卡拉的这次征伐给予什么支持。而那卡拉卡拉在去年才通过刺杀兄长的手段结束了二帝共治,大权独揽。他此举让他在罗马国中威望大减…” 阿尔达希尔皱着眉不耐烦的打断话道:“鲁德沙巴,你不用说这些背景了。直接说最重要的,怎么让罗马军内乱?让他们退兵而去?” 鲁德沙巴笑道:“陛下莫慌,臣这就一一道来。我们可以在军中刺杀卡拉卡拉,卡拉卡拉一死,罗马必然内…” 他话还未说完,阿尔达希尔再次打断他的话道:“这不是要老鼠给猫上铃铛吗。我们若能随便就将罗马皇帝刺杀了,又何须啰嗦这么多?” 鲁德沙巴继续耐心的说道:“陛下莫急,且听臣将话说完。若换做平时,我们当然不会如此轻易的刺杀掉罗马皇帝。但是我们若是能说服他的一些贴身人员,买通他的一些贴身侍卫,那这事就不难了。而要说服买通,当然不仅仅是靠我们单方面收买就能完成的。而是要利用他们本身就已离心离德的现状。我军只需阻挡罗马军一些时日,依照他们这种状况,时间一长必然军心絮乱。而后我们再派出说客去说服一些关键人物,便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第389章 贝鲁特城 贝鲁特城位于地中海和黎巴嫩山脉之间的狭长平原上。是连接罗马帝国北非诸省与小亚细亚行省陆路通道的要冲所在。 而如今贝鲁特城的北面大军压境,遍地罗马鹰旗和营寨。罗马皇帝卡拉卡拉亲率两万大军屯于贝鲁特北城郊外已是一周之久。 此时,贝鲁特城那高大的城墙上正站着一名身披精良锁子甲,头戴熊皮铜铁盔的萨珊将军。他将脑袋探出垛口向城下俯瞰查看。不时从他上空飞过的冷箭也没让他分心,似乎毫不担心这些箭矢能够射到他身上。此人便是萨珊的新成立才一年的叙利亚行省总督穆希尔。 当罗马大军刚刚顺着狭窄的海岸平原杀来时,也让穆希尔惊慌了好一阵。毕竟罗马全盛时期,罗马军团的赫赫威名深深烙印在周边地区的各民族民众的心中。 对于西北角大不列颠岛上的凯尔特蛮族,欧罗巴北大陆黑森林中的日耳曼蛮族,黑海北岸草原上的斯拉夫蛮族,还有红海西岸阿克苏姆王国的黑人,乃至非洲南部大沙漠边缘的柏柏尔人以及红海东岸大沙漠中的贝都因人而言,罗马军团的鹰旗就如同死神手中的镰刀一般存在。做为罗马近邻的波斯人当然也不会例外。 不过接下来几天战事让穆希尔观念发生了变化,罗马军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罗马军做了两次中强度的攻击,都被城中的守军轻易击退。他们的投石器虽然射程极远,弹道精准,可惜对贝鲁特石质的厚重城墙而言,除了留下几个凹坑并没有太多的作用。 正在俯瞰城下敌营的穆希尔突然听到空中传来密集的咻咻之声,他急忙将身体一闪躲在了一人高的垛墙之后。密集的箭矢从他眼前呼啸而过。罗马军团正规兵种里并没有弓弩手,他们也不重视弓箭在战争中的作用。这些箭矢都是军团从罗马叙利亚行省中临时征招雇佣来的弓箭手所射出的。城下的罗马军又发动了新一轮进攻。 接着,城下弩炮所弹射的石弹又如同雨点般打来。罗马弩炮虽然无法摧毁城墙,但却和梁军的精准别无二致。校正好的射击角度和扭力弹簧行程的弩炮将标准重量的石弹准确无误的投到城投。两名萨珊兵士因为疏忽没有即时躲在垛墙之后,被石弹砸的粉身碎骨。 乘城头守军兵士躲藏的机会,已排列整齐的罗马方阵在层层盾墙掩护下,向城墙下涌动。他们前方是几架安装着巨大车轮的云梯车,这样的云梯有自己的底座,是无法用撬棍撬翻的。当云梯车靠上城墙后,兵士们顶着大盾攀梯而上,但与此同时罗马弩炮和叙利亚弓箭手并没有停止射击。 当一名罗马剑盾兵攀爬到云梯正中时,一块滚圆的石头却从墙头突然冒了出来,并且顺着云梯向下滚来。这名罗马兵士躲闪不及,眨眼间便被滚石砸的粉身碎骨。他后面下方的罗马兵士见状连忙躲闪,慌不择路的向云梯下跳去,有的因为太高摔折了腿,痛苦的喊叫起来。最终,巨石轰的一声落到地上,砸出个巨坑。 有三名罗马剑盾兵顶着不断掉落的滚石大木,还是成功的登上了贝鲁特城的城头。其中一人刚站在垛口上,便被斜侧刺来的一支矛枪扎入了左肋的环片甲,翻落下来。 还有一人刚登上城头便遭到两名从垛墙后站起身的萨珊兵卒的袭击,其中一名刀盾兵的刀还没砍在他身上,便被一枚飞来的石弹轰爆了脑袋。另外一人刺出的枪矛却被罗马兵士用大盾顶住,而后欺上前去,用两尺短剑刺入了对方的胸膛。但是他随即感觉到被某个重物击中了后胸,吐着鲜血扑倒在地。原来是己方的弩炮误伤了他。为了掩护本方兵士的登城,罗马的弩炮还没有停止轰射。 最后一名罗马兵士登上城头后接连斩杀了两名萨珊刀盾兵,但却没注意到后方已有两名萨珊枪矛兵悄然接近,两支枪矛悄无声息的穿透了他的环片甲,刺入了他的后胸… 城下,立马军阵后的卡拉卡拉表情木然的观察着战局。他突然对身边的侍卫长马克里努斯说道:“沙漏里的沙漏完了没有?”对方随即应道:“回陛下,刚刚漏完。” 卡拉卡拉淡然的点点头道:“很好,进攻兵士们的掩护任务完成了,收兵。”在罗马军的号角声中,那些本还在攻城的罗马兵士们便如同潮水般退去,云梯车也向后缓缓而退。 就在罗马军适才攻打贝鲁特城的时刻,一支位数八百人的罗马军在一名千夫长的带领下,正攀上黎巴嫩山脉的半山坡。他们要顺着黎巴嫩山脉潜入到贝鲁特城的南部郊区,试图在晚间从防守并不严密的南城墙摸入城中。 因为地中海东岸的气候并不湿润,黎巴嫩山脉还是座石头山。所以山坡上的植被也很稀疏。沿着山坡绕过贝鲁特城,很容易被东城墙城头上的守军兵士发现。所以卡拉卡拉才做了一次佯攻,以吸引东城墙的守军的注意力,掩护这支罗马军队的顺利通过。 此时,八百名盔甲上缠绕着树木枝叶的罗马军士顺利的从黎巴嫩山山坡上绕行到城南,并且藏身在一处茂密的橄榄林中,静静的等待着天黑。 夜幕很快降临下来,八百名罗马兵士钻出树林,悄然向南城墙下摸来。他们中的出来十几名没穿甲胄,却背着大量绳索的人,如同灵猴般向城头攀爬而去。这些人都是罗马军中专门训练的攀岩高手,利用一些特殊器具,攀爬这样的城墙如履平地一般。但是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登上垛口的一瞬间,触动了一根在黑夜中几乎发现不到的细绳。 他们迅速的将绳索套在垛墙上,而后抛下城去。城下的罗马步卒们便顺着绳索向城头爬去。谁知刚刚上来第一批人,本只有点点灯火的城头却突然灯火通明起来。城墙甬道两端和城墙梯道处出现了黑压压一片人群… 第390章 鹰旗不展 贝鲁特城,南城墙的城头。突然出现的萨珊兵卒们山呼海啸般涌向这几十名最先登上城头的罗马兵士。后者大惊失色,这才知道对方的南城墙并非如预料的般防御松懈。 实际上,南城墙的守军确实比北城墙要少的多,毕竟罗马大军是被挡在了北边。但是他们登上城头时却触发了萨珊守军的“报警器”,那细绳连接到城墙甬道下方夹层窟室中的铃铛,值班的守军兵卒立刻警醒起来,将官立刻秘密向这处城段调集兵马。最终将最先登上城墙的罗马兵士堵住。 这几十名罗马兵士倒也没惊慌失措,立刻背靠背的站成两排,用大盾拼起盾墙抵挡着汹涌而来的萨珊军人潮。他们的短剑连续不断的从盾牌缝隙中猛刺而出,对方也将刀枪斧戟隔着盾墙向他们劈砍而去。 一层接着一层的守军兵士倒在罗马军的盾牌前,但双方兵力悬殊,几十名罗马兵士最终被淹没在守军的人潮之。与此同时,无数火箭向城下射来,将城下的场景映射在一明一暗的火光当中。 城下的罗马军一看不好,急忙向东边的黎巴嫩山撤去。此时,贝鲁特南城门却大开,一条火龙从城中奔涌而出。那是手持火把数以百计的萨珊重装铁骑。 身后如同夏日奔雷般的马蹄声让罗马兵士们向山区疯狂飞奔,为了跑的更快,他们连大盾和兵器都丢弃不要。然而他们不可能快过四条腿的战马,更何况他们身上还有沉重的环片甲。成排的骑枪从他们身上剔过,无数的铁蹄将他们的环片甲连带躯体踏成碎片。最终,只有少数罗马兵士逃过了这场屠杀,成功的逃入黎巴嫩山的山区。 贝鲁特城的北面,卡拉卡拉站在营寨前的空地上,后方是整整十三个巨大的罗马步兵方阵。所有人都如同雕塑般默然静立在夜色中,等待着城南罗马兵士们偷袭的得手。 但是良久也没见城中有丝毫动静,卡拉卡拉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沙漏里的沙子又倒过来一遍,当漏到一半时,几名侥幸逃脱的罗马士兵终于回来了。卡拉卡拉知道真相后怒从心头起,冷冷的说道:“明日清晨,全军发起总攻!” 拂晓,数以百计的罗马弩炮齐发石弹,贝鲁特的城头再次如同下冰雹般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成千上万的罗马兵士排成的十余个方阵并肩向贝鲁特南城墙推去。方阵中除了云梯车,还有高大的楼车。 此时,罗马弩炮射出的除了石弹,还有一发发火球。这些火球是装着希腊火的木桶。这是罗马军首次使用希腊火,之前之所以不用是因为这种物资随军没带多少,而后方补给运输队行动迟缓,所以卡拉卡拉得省着用。 很快,贝鲁特城中燃起了熊熊烈火,冒起了滚滚浓烟。城头也同样也升腾起一丛丛烈焰,不时能见到又被火焰燎成火人的萨珊兵士从垛墙后窜出,发出惨烈的嘶嚎之声。与此同时,罗马军的上百辆云梯车和楼车相继靠上了城墙。 排成方阵的罗马军兵士开始有条不紊,一排一排的涌上登城云梯,向城头攀爬。还有大批罗马兵士在楼车梯道入口处排成有序的队列,准备从楼车中冲上城头。 城头的滚木擂石如期而至,纷纷扬扬的顺着云梯车滚落下来。罗马军的弩炮已全部开始轰射装满希腊火的木桶,而且集中向云梯车所靠拢的城墙墙头抛射。 一名萨珊兵士猛的从垛口后站立起来,他双手高举着一段粗大钉满铁钉的原木,狠狠的向一具云梯车抛砸而去。只是那木头刚刚脱手,一个燃烧的火球就落到距离他不远的城头。随着轰的一声爆燃闷响,这名兵士眨眼间便被烈焰所吞没,他的后方左右都是烈火,情急之下,惨叫着的他直接从城头跳落下去。 两名罗马士兵成功的登上了城头,但他们左右两侧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焰。两人正要拔腿向纵深处冲去,突然左右两侧稍微靠后的地方,火海之中突然钻出两个人来。 这两名罗马士兵发现他们时,他们的矛枪已毫不留情的向这两名罗马士兵刺来。后者在极度的震惊中被对方枪矛刺穿了环片甲,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们震惊的不是他们身后突然出现了萨珊兵士,而是震骇于这两名萨珊兵士是从火海中出来的。实际上,这两个萨珊兵穿了浣火布所制成的防火服。 阿尔达希尔虽然没给叙利亚的萨珊守军普遍配置希腊火,防火服这些物资,但多少还是给了一些。此时这些特别物资全被穆希尔在贝鲁特防御战中集中使用。 那两名从火海中钻出的萨珊兵士还没得意多久,便被新一波冲上来的罗马士兵用短剑刺倒。 罗马攻城楼车靠拢的城墙上,楼车飞梯已经轰然降下,落在城头垛墙。楼车内的罗马兵士蜂涌而出,手中的标枪也如同滂沱大雨般密集的抛投出去。试图堵截他们的一些萨珊兵士成堆成堆的被标枪贯穿了身体,倒在血泊之中。罗马剑盾兵挺立着大盾,挥舞着短剑跳过他们的尸体,向城墙甬道的纵深处杀去。 尽管城头的萨珊兵士拼死顽抗,但罗马人的兵力和战力远高于对方。两三刻钟的鏖战后,一面罗马军团的鹰旗已经飘扬在某处城头。四五里长的北城墙,至少有上千名罗马士兵成功的登上了城头。城下的罗马士兵还源源不断的顺着云梯车和楼车,顶着滚木擂石和热油向上涌动。 城角瞭望塔上,正在指挥防御的萨珊总督穆希尔,脸庞上已留下豆大的汗珠。旁边的将领催促道:“总督大人,不能再等了,放吧!” 他的话还未说完,穆希尔已狠狠的挥下了手臂,喝道:“放!” 片刻后,城下观战的卡拉卡拉看到贝鲁特北城墙的墙壁上喷出了几十道火龙。瞬间将将罗马军的云梯车和楼车烧成一团团火球。卡拉卡拉嘴角上的肌肉一阵抽搐,惊惧的说道:“希腊火…” 第891章 一意孤行 贝鲁特城北城墙。云梯上的罗马士兵变成一个个火球惨叫哀嚎着从高处跳落下来。攻城楼车中的景象更是惨不忍睹,楼车梯道中的人齐身发出短暂撕心裂肺的喊叫后便陷于寂静。楼车梯道下部,幸免于火焰灼烧的罗马士兵们向梯道出口蜂拥而逃,不可避免的引发了踩踏,造成了更多伤亡。 此外,还有大批滞留在城头的罗马兵士,他们被断了后路,成了孤军只能拼死力战。最终绝大部分罗马兵被斩杀在城头,只有少量士兵被萨珊军所俘虏。这些萨珊人也没放过这些被俘虏的罗马士兵,将他们当场虐杀在城头。 城下,卡拉卡拉已下达了收兵的命令,本云集在城下的罗马军便如同潮水般退去。卡拉卡拉清点人数,包括那八百名绕到城南的士兵,这一战就损失了近三千人。 军帐之中,气氛显得异常沉闷。卡拉卡拉麾下的众将一个个都像哑巴了样,一语不发。 罗马的军制与萨珊完全不同,他的兵士全部是从公民中招募而来。每名罗马士兵身上所耗费的财力相当巨大。露玛也不能像萨珊般能够以奴隶征招兵来补充兵源。一成多的折损对萨珊而言可能不算什么,但对罗马军而言那是相当大的损失。所以,众将如此垂头丧气也就不足为怪了。 终于,一个声音打破了军帐中的寂静。“卡拉卡拉陛下。当下这座坚城难克,而后方补给运输行动迟缓。显然是后方有人故意不配合我们在前方征战。如此下去,时间耗久了,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建议我军还是撤兵吧!”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卡拉卡拉的侍卫长兼近卫军团军团长马克里努斯在说话。实际上他说的话,也是众人心中所想。大家见有人挑头了,便纷纷跟进,劝说卡拉卡拉退兵。 良久不语的卡拉卡拉突然将桌案一拍,站起身来说道:“我们罗马军团岂能稍一受挫,就想着退缩。贝鲁特城中最多万人兵马,我们连这座城池都拿不下来,有何脸面返回罗马城。” 见他一发怒,众人又安静了下来。卡拉卡拉又将目光扫向马克里努斯,问道:“马克里努斯,你若是没有我们会赢的信心,我便允许你提前退役,回罗马城去养老。” 马克里努斯听到这话,脸上一阵发热,若不是他黑色的皮肤,便能看到脸已像鸡冠般通红。他连忙站立起来,两腿一并,将手臂高高举起行了个举手礼,口中说道:“尊敬的卡拉卡拉陛下,忠于您的马克里努斯愿意追随您去任何地方,面对任何敌人。马克里努斯刚才的话只是出于惦念陛下的安危和前程而发,并非畏惧敌人。万望陛下不要在意。” 卡拉卡拉点点头,又话锋一转为众将打起气来说道:“我军虽受此挫折,损失惨重,然而我们得到后方充分补给,尤其是获得更多弩炮,攻城云车,楼车和希腊火后,还是能攻克贝鲁特城。他们虽然弄到了希腊火,但数量不多,可能差不多已经用完了。最重要的是,我已经让我的侄子亚历山大·塞维鲁率领埃及军团从亚历山大港出发,沿着海岸向贝鲁特杀来。再等一段时间,埃及军团就能抵至贝鲁特北城。” 卡拉卡拉说到这,停住话语好长一段时间,而后又意味深长的说道:“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应该清楚,今天我们骑士在罗马帝国中受人尊崇的地位是如何来的。那都是我父亲塞普蒂米乌斯·塞维鲁的功劳。是他用铁和血才将本要一盘散沙的罗马帝国凝聚在一起,才让我们骑士与元老院的元老们平起平坐。若我们就这样退回罗马城,那我们罗马军人在帝国中的地位和威望可能又要回到之前的状态。甚至我都可能失去皇帝之位了。” 他这番话的意思,在座的自然都懂。他的父亲塞普蒂米乌斯·塞维鲁是骑士出身。以军功一步步成为元老院元老和执政官。而后以结束罗马内战和击败外敌安息帝国之功而荣登皇帝宝座。在此期间,他不断提高军人待遇,完全依赖军人进行统治。临终时对两个儿子卡拉卡拉和盖塔所留下的统治要决竟然是:“让士兵们都发财,不要管其他人。” 卡拉卡拉见众人不再言语,便摆手道:“今日之事就议论到此,散会!” …… 死海南岸,朱迪亚沙漠。一片砂岩后传来阵阵窸窣之声,其中还夹杂着骆驼和马匹的响鼻声。数以百计的头缠白布,身披白袍的贝都因人正躲藏在那里。 为首一名酋长某样的人不时驱使着自己的骆驼行上一个岩台,向砂岩另一边望去。另外有一名年轻人来到他附近说道:“父亲,我们袭击罗马人,是不是太冒险了?这罗马人是那么好喏的吗?搞不好会让我们部落有灭顶之灾啊。那些萨珊人平时就是我们袭扰劫掠的目标,我们又何必为他们卖命。要什么,从他们手中抢便是。” 酋长皱眉道:“你懂个屁!你知道这笔买卖有多大吗?萨珊的皇帝阿尔达希尔答应我们,若是这次袭击罗马人成功有效,那么他们除了给我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外,还同意让我们部落垄断在安曼的奴隶贸易。你知道那一年能为我们部落带来多少金钱吗?”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名徒步的贝都因人从砂岩上跳落下来,慌慌张张的说道:“报告酋长,罗马人来了,来啦!” 这贝都因酋长懒得再跟儿子废话,急忙下了骆驼,攀爬到砂岩高处,向远处望去。果然见到一支如同逶迤长蛇的军队正在蜿蜒行来。数十面罗马军团的鹰旗飘扬在风中。不用说,这就是自己要等的罗马军团了。酋长立刻传令道:“都给我上坐骑,做好出击准备。大家都记住了无论战局如何,交锋两刻钟,大家便要后撤,不要和罗马人纠缠。然后再准备下一次袭击,只要缠住他们,我们就算完成了别人交给我们的差事!” 第892章 沙漠中的袭扰 烈日当头,亚历山大·塞维鲁望着一望无垠的大沙漠,期盼早点见到死海那雪白的盐滩。但是眼中还都是朱迪亚沙漠的单调的赤黄色,连一抹骆驼刺的暗绿都见不到。 他如今年仅十七岁,却已是非洲埃及军团的最高统帅,常年驻守在濒海的亚历山大城。塞维鲁则是继承了外祖父的姓氏,且亚历山大这个名字是他外祖父给他取得。崇尚武力和强权的外祖父给他取这个名字的用意,就是希望他来日能成为历史上亚历山大大帝那样赫赫有名的人物。 半个月前,他就接到了叔叔,当今罗马皇帝卡拉卡拉发来的求援信。要他带兵进入叙利亚增援。亚历山大于是毫不犹豫的尽起本军团之兵,沿着地中海海岸向贝鲁特方向开来。但是当他约过苏伊士地峡后,便遭遇到贝都因人三番两次的袭扰。 起初,亚历山大以为只是某个不知好歹的贝都因部落偶然遭遇到自己,临时起意,随机打劫。但到第三次的时候,亚历山大便知道这绝不会是偶然,否则不会如此频繁。尽管这三次袭击都被亚历山大的军团轻易击退,但是浪费了他不少行军时间。按照正常的速度,他现在应该已经绕过死海,到达约旦河上游地区了。 此时心中焦灼,着急赶路的亚历山大感觉到口渴难耐,从马鞍前的皮囊中取出一个水壶仰脖喝了起来。 他还没有喝两口,耳中便听到嗖的一声响,接着他握着水壶的手感觉到一颤,似乎是谁用重物敲到他的水壶上,差点脱手。而后他才发现,原来是一支箭矢钉在水壶上,将水壶射了个对穿。水壶中的水已经汩汩流出。 亚历山大立刻反应过来,喝道:“该死,又是那些像苍蝇一样的贝都因人来了!”队列中的罗马兵将们早已呼喝起来,“敌袭”“列阵”之声不绝于耳。大批罗马士兵举着盾牌迅速的构筑起盾墙和防御阵型。其余士兵则在盾牌后一排接着一排的集结起来。亚历山大也训练有素的跳落马下,躲在盾墙之后。 远方,数以百计身披锁子甲,或挥舞着弯刀,或弯弓搭箭的贝都因战骑嗷嗷叫着向他们冲来。这些贝都因人分为十余排,每排数十骑,有的骑着战马,有的却是骑着骆驼。 亚历山大高声呼喝道:“标枪准备!三轮!”已经在盾墙后聚集起来的近百名罗马士兵将标枪举过了肩头。这些标枪枪杆就比普通矛枪的枪杆细一点点,长度有近五尺。它们除了能当标枪使用,还能做为肉搏的矛枪。 此时,贝都因人最前方的数十战骑已离罗马军阵前沿仅仅十余仗距离。随着亚历山大一声高喝“放!”一半罗马兵士将标枪狠狠的投掷而出。马啸嘶鸣中,这几十骑贝都因战骑,除了七八骑侥幸从标枪缝隙幸存,其余的不是人就是坐骑被罗马标枪刺穿了身体,在人喊马嘶骆驼悲鸣中倒下去一片。亚历山大接着又是一声令下,第二波五六十支标枪再次飞出,不过这些标枪的目标并非那七八骑残存的贝都因骑兵。而是后一排数十名贝都因骑兵。 第二排的贝都因骑兵下场与第一排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第一排残存的七八名贝都因战骑还在冲向罗马军的盾墙。不过现在盾墙的每个盾牌缝隙间都探出了三尺标枪枪头。这些战骑若冲上去,自然是能将罗马士兵连人带盾撞飞,但他们自己也必然会被矛枪所伤。 这是场意志的比拼,面对寒光闪闪的利刃,贝都因人最终不敢以自己性命相搏。在距离盾墙枪头不到一仗的距离,他们急急勒紧缰绳,调转坐骑方向。在这一瞬间,他们坐骑的速度相对于罗马士兵为零,也是在这一瞬间,十余名罗马士兵突然冲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将手中矛枪捅入了他们的大腿,肋部或坐骑的臀部。贝都因人随即在马啸嘶鸣中掉落马下,十余名罗马士兵又以极快的速度退了回去,盾墙眨眼间又完好如初。与此同时,又一波标枪从盾墙上飞过。 此时盾墙后聚集了更多罗马士兵,已经有百余贝都因人倒在如滂沱大雨的标枪下。后方的贝都因人见势不好,在酋长带领下折转方向,向罗马队列的后段飞驰而去,放弃了攻击头部。 亚历山大的队列延绵近两里长,贝都因酋长的打算是,仗着速度优势只需选择最薄弱一点攻击即可。 果然,在距离亚历山大一里多地的中后段,终于被这想贝都因人找到机会。罗马兵士来不及聚集成阵。单薄的五列罗马士兵很快被贝都因人的骑阵凿穿,折损了三四十人。当这些贝都因要反复冲击罗马人的队列时,前后两端已赶来拉大批罗马士兵,其中还有从后方赶来的数以百计的骑兵部队和埃及轻步兵。 贝都因的酋长急忙喊道:“撤!,快撤啊,不要再战了,再不撤就来不及了。”他的话还未说完,脑袋就挨了重重一击,顿时头破血流的从马上栽落下来。原来是一名飞奔而来的埃及投石兵用投石索击中了他的脑袋。他的身体随后便被几骑罗马战骑奔踏而过。酋长儿子悲呛的喊了声“爹!”就被几名贝都因酋长的贴身侍卫簇拥着向外逃去。 亚历山大静静的等待兵士们打扫完战场,收容好伤兵,然后重新整理队列再次开拔。没走几刻钟,夕阳再次西下。亚历山大叹口气暗道,如此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行进到贝鲁特城下,也这种延误不知道会不会对贝鲁特城的战事造成重大影响。好在在天完全黑下去之前,亚历山大看到了死海的洁白盐滩和波光粼粼的水面。 亚历山大本想连夜急行军,日夜兼程的赶往贝鲁特,但看了看白天长途跋涉又接连鏖战,现已筋疲力尽的兵士们,最终还是下令让军队在死海边安营扎寨,进行休整。 第893章 强买强卖 贝鲁特城,城北郊区。接天连地的罗马军大营中,兵士们三五成群的懒散靠着墙根或站在树荫下聊着天。 马克里努斯也和一班将领们在一颗高大的橄榄树下摆下桌案,喝着酒聊着天。马克里努斯拿起酒壶往杯中倒去,只是那殷红的葡萄酒只灌了半杯,酒壶就已变空。 马克里努斯随即高声吩咐亲兵,要他取酒来。那亲兵两手一摊回应道:“将军,酒已经没了。是全营都没有了,需要等到下一批补给上来才可能有。” 马克里努斯无奈,只好挥挥手让亲兵走开,将最后半杯葡萄酒一饮而尽。此时同桌的另一名将领发牢骚道:“我们的补给队怎么行动如此迟缓,按道理每周就应该来一波。可现在从头到尾一个多月了,只补给了一次。” 另外一人接话道:“并非补给队的行军速度慢,而是有人从中作梗。” “哦?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知道的,位于希腊南部的亚该亚行省和叙利亚北边的亚细亚行省是负责提供补给的两个行省。而这两个行省都是元老院行省。它们的总督都是元老院的人。而元老院很多人并不支持我们这次远征,甚至可能还有人希望我们在这次远征中受挫,从而改变整个罗马的政治版图。如此,他们自然有动机故意迟缓补给的供应。” “原来如此,这可太气人了。我们在这流血流汗,这些家伙还在后方扯后腿。” “要我说啊,我们根本不应该打这仗。他们这些掌握帝国中枢的元老们都不急,我们这些从军吃饷的骑士武夫为何要急?” “是啊,但卡拉卡拉陛下一定要来打这仗,有什么办法呢。” 马克里努斯见话题聊到卡拉卡拉身上,便想提醒众人注意言行,并准备将话题转到其余地方去。此时,附近的兵士们突然骚动起来,那些本在树荫下,墙脚下蹲着站着的兵士突然齐齐向大营一处侧门跑去。 而那个侧门外已隐约传来阵阵吆喝声。众人立刻停止了此前的谈论,话题迅速的转到当前。 一名马克里努斯麾下的百夫长说道:“不用问,一定又是商队来了。这些来自希腊或波斯的奸商可真会做生意,知道我们口袋里有两钱,这都就将生意做到军营门口来了。刚好我们军中缺衣少粮的,他们可是乘机赚饱了。” 马克里努斯倒对此不以为然,只对身后的亲兵吩咐道:“看看他们有没有葡萄酒,有的话去买几桶回来。多余的是你的小费”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钱袋,从中掏出一把罗马银币出来。那亲兵见到这一大把银币,喜滋滋的接过来向辕门处跑去。 不吝钱财,是马克里努斯在军中给人的普遍印象,实际上这也与他的种族出身经历相关。他本是来自努米底亚行省毛利塔利亚部落的一名黑人奴隶,在他们部落本身对金钱就没有概念。 日后他的人生主要是活动在角斗场上,战场上。在这些地方,金钱对于他而言一样没什么用。他看重的是权利和权力。 在他凭借自己在角斗场优秀的战绩而从奴隶解放为自由人时,在他在卡拉卡拉敕令罗马帝国所有平民被赋予公民权时,或是在他被卡拉卡拉着升为近卫军团长时,他都品尝到权利和权力的可贵。当然以他的文化学识,区分不了两者区别,反正都是权。而权的来源他认为得依靠人—支持自己和愿意为自己卖命的人。这就是他在军中总是“仗义疏财”的原因。 片刻钟的时间,那亲兵却郁郁不乐的空手而回。马克里努斯问道:“怎么?他们没有货?这些行商来军营贩卖东西时,不是经常带酒来贩卖吗?” 亲兵愁眉苦脸的回答道:“他们倒是带了几桶葡萄酒来,可他们说这些酒是其它营寨中将军预定好的。所以…” 他话没说完,马克里努斯就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向营门处走去,口中还说道:“我看什么人敢不卖酒给我们。”他身后也随即呼啦啦跟了一群亲兵,以及麾下的百夫长,千夫长等将官。 马克里努斯出了辕门,发现那商队的临时摊位和小营地都在营寨警戒区边沿---百仗外的地方。许多罗马兵士正拿了买好的商品返回营地。他二话不说来到摊位前,一眼便看到后方有几个堆积的葡萄酒酒桶。便将一大把银币砸在案板上,瓮声瓮气的说道:“伙计,那几桶葡萄酒,我都要了!” 那希腊人穿着的伙计嘿嘿一笑道:“这位长官,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是有五桶上好的葡萄酒。但这都是其它营寨中的长官预订的,这不能卖给您啊。” 马克里努斯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当啷一声便将佩剑拔了出来,喝道:“你可知我是谁?这个酒你今天不卖也得卖!” 不料拿希腊商贩却丝毫不悚他,反呛道:“长官,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不管您是谁,即使卡拉卡拉陛下本人,也得遵从罗马帝国的法律,不能强买强卖吧。”他说话的时候,商队中其他人已发现气氛不对,呼啦啦的围了过来,他们有的手中抄持着木棍,有的提着还在鞘中的刀剑等物。 马克里努斯呵呵的冷笑起来,而后又脸色一变冷声道:“你们这些家伙,是不是看我是个黑人,就狗眼看人低。实话告诉你们,我是马克里努斯,是卡拉卡拉陛下身旁的首席侍卫长。我当然会遵守帝国的法律,可是你们囤货居奇,我便能以这个理由将你们的货物征收,将你们治罪!” 那商贩却不以为然,继续嘴硬道:“即便你是卡拉卡拉陛下的侍卫长又如何?我们是守法经营的商贩,为帝国军队提供物资,受帝国法律保护。岂能你一张嘴就给我们定个罪?另外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元老院的首席元老可是我们商队的大股东…” 双方人员一边争执间一边亮出各自兵刃,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第894章 刺杀 双方剑拔弩张中,马克里努斯阴冷的笑道:“胆敢对帝国军人呢亮兵刃,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说话间他已扬起了佩剑。就在他要下令动手的瞬间,却传来一个声音:“住手!” 那些武装商贩听到声音,立刻闪开一个口子,并且齐齐退了两步。从口子中走出一名须发花白,身披波斯锦绣袍缎的老者出来。还是那名希腊人,口中毕恭毕敬的对着老者道:“会长,这个武夫要强买我们的葡萄酒…”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对方的呵斥声打断:“住口。” 而后老者来到马克里努斯面前,以手捂心,行了个标准的波斯礼节道:“这位长官,鄙人便是这商会的会长。敢问长官,真是马克里努斯大人?” 马克里努斯骄傲的扬扬脑袋上的红穗头盔道:“当然。你应该知道罗马军中能穿戴这样红穗头盔的黑人只有一个人,便是我马克里努斯。” 那波斯老者确认了他的身份后,打着哈哈笑道:“原来真是尊敬的马克里努斯将军,幸会幸会。鄙人也是个酷爱角斗之人,早年将军在角斗场中时,将军大名对鄙人就已如雷贯耳一般…” 他说到这,马克里努斯已是不耐烦了,而且马克里努斯也不高兴别人提起自己在角斗场时的奴隶生涯,便喝道:“别说这些废话,你到底卖还是不卖!?” 老者呵呵一笑道:“在商言商,我们行商最基本的规矩就是守信,这几桶酒确实是别人预订好的,不可能卖给你们…” 马克里努斯听了这话,又要发作,老者却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不过,我们这有几桶比这品质更佳的上好葡萄酒。这些本来是非卖品,是留着自己喝的。现在将军急需,便可以让给将军。只是这酒不同于普通葡萄酒,味道奇特,就是不知合不合将军口味。” 马克里努斯听到这房算是缓和了下情绪,回道:“这有何难,让我尝一口便知。” 那老者立刻说道:“那就请将军到鄙人帐中品酒,鄙人还能于将军畅聊一番格斗之术。”说罢,老者做了个请的手势。 马克里努斯头脑飞快的转了两转,直觉告诉他事情不会是品个酒,聊个天这么简单。他沉吟了两三息,便大踏步的向商队营地中的一顶大帐走去。他的亲兵和麾下将领本要跟着他去,却被他示意等在外面。 马克里努斯入了大帐后,老者也紧跟着进来。不一会,就有个商队伙计端上一壶酒。马克里努斯品了一口,便连声称赞道:“确实是好酒。多少钱?我全要了。” 老者呵呵一笑道:“将军见笑了,这酒不要钱。” “不要钱?难道送我的?” “也不能算送,只要将军答应鄙人一个条件,除了这酒,还有无数金银财宝相送以及一份超级大礼。” 马克里努斯顿时警觉起来道:“哦,说来听听,什么条件?” 老者脸色突然变的肃穆起来道:“刺杀卡拉卡拉!” 马克里努斯听了这话,像踩到烙铁上一样惊跳起来,与此同时已抽出了腰间的短剑,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预谋刺杀卡拉卡拉陛下!” 波斯老者依旧淡然的说道:“将军不要激动,坐下听我说完话。这将关系到你的未来。即使你想杀我,等我将话说完了再杀也不迟。” 马克里努斯这才重新坐下,但手中拽着的那把配剑却没有重新归鞘。老者继续说道:“我说的那份大礼就是罗马帝国的皇帝宝座!不错,只要卡拉卡拉死了,保证军团会拥立你为罗马帝国的皇帝。元老院也能通过。” 听到这,马克里努斯内心可以说是又惊又喜又惧又怒。罗马皇帝的头衔,虽然他从来想都没敢想过,可每日陪伴在卡拉卡拉身旁的他却认为这是个值得付出一切得到的东西。 波斯老者见他默然不语,知道有了门路,于是便不慌不忙的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和盘托出。 马克里努斯这才知道这所谓的商会会长其实是萨珊的间谍。他来此本就是为了联络罗马军中人士,刺杀卡拉卡拉。只是他起初联系到的那些人并不是卡拉卡拉的身边亲信,要他们完成刺杀任务还是存在很大的风险。今日他偶然碰到马克里努斯,便打起冒险拉拢后者的算盘。 最后波斯老者说道:“只要卡拉卡拉一死,凭将军在军中的人脉和威望,再加上我们在军中的人,被拥立为罗马皇帝不成问题。在罗马城元老院也有几名被我们收买了的元老。他们也会响应将军,极力促成元老院承认你的皇帝身份。” 波斯老者说完,手中便紧紧的抓住一只来自东方的瓷制酒碗。只要马克里努斯有所异动,他便摔杯为号,那时马克里努斯便会被埋伏在帐篷周围的弩手射成刺猬。当然他和所有商队成员也难逃一死,但是却能将这个秘密掩盖住。让那些已被收买的罗马将官继续行刺政变计划。 还好这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最终马克里努斯对他说道:“这两天就会有消息!”说罢,头也不回的出了帐篷。身后传来这波斯老者的声音:“去,将这几桶上好葡萄酒给马克里努斯将军送去。” 第二天夜间,迷迷糊糊的卡拉卡拉被一泡尿憋醒,翻身从床榻上下来到帐外小便。 他刚刚尿完,借着月光的映射,发现地上有条黑影闪过。卡拉卡拉心中一惊,正要高声呼叫时,一支矛枪向他疾刺而来。反应敏捷的卡拉卡拉身形一晃,险险躲过这一枪,但还枪矛还是刺穿了他身上的睡袍。 卡拉卡拉抽脚向外跑去,口中同时高呼起来:“有刺客…”刚喊了一声,就发现马克里努斯提着佩剑出现在他的面前。卡拉卡拉顿觉安全不少,急忙说道:“快,马克里努斯,后面有刺客,速速将他擒杀…” 卡拉卡拉的话还未说完,对方的短剑就陡然的捅入了他的腹部… 第895章 代理皇帝 中刀的卡拉卡拉对马克里努斯刺杀他依旧难以置信,但腹部的剧痛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他口中吐着血沫道:“你…你这条毒蛇!你从奴隶到现在的地位,一切都是我给的…” 话未说完,马克里努斯拔出他肚子中的剑,口中小声说道:“谢谢你,可我还想要罗马皇帝的宝座。”说罢又一剑刺入了卡拉卡拉的胸膛。 卡拉卡拉的尸体倒下后,那名最开始动手行刺的罗马兵士也已追到了现场。他是马克里努斯的心腹,两个小时前被马克里努斯委派了这个刺杀卡拉卡拉的任务。 此时,马克里努斯对他小声说道:“你干的很好。放心,等我登上宝座后,少不了你的赏赐。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不动声色的回营帐中去。” 那士兵本以为因自己没能成功将卡拉卡拉一举击杀,还得劳马克里努斯亲自出手,会受到的斥责。现在他不仅没见斥责,反而见马克里努斯如此言语,便满心欢喜的转身向营帐走去,却突然感到后背心一凉,自己胸口一支短剑的剑尖凸了出来。 马克里努斯从兵士身体中抽出短剑,那兵士尸体便直挺挺向前扑倒在地。马克里努斯从兵士的腰间抽出短剑,对着卡拉卡拉的尸体又刺了两剑。而后又将兵士手中的矛枪踢到五六仗外,将那把沾满卡拉卡拉鲜血的短剑塞到兵士尸体的手中。 做完这一切,马克里努斯方才大声叫喊起来:“快来人啊,卡拉卡拉陛下遇刺了!快来人!” 整个营寨逐渐喧哗起来,片刻钟后,事发的地点已是一片灯火通明,围满了罗马兵将。马克里努斯已经单膝跪在卡拉卡拉尸体旁,泣不成声的嚎啕大哭。众将劝慰一番,他才将前后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自然是编的瞎话---什么这名罗马士兵刺杀卡拉卡拉,而后他赶来时,卡拉卡拉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于是他追上去将这名刺客斩杀云云。 这番话大多数人没有什么疑问,只是有个别人并非出于对马克里努斯怀疑的疑问道:“可这名士兵好端端的,为何要做出刺杀卡拉卡拉陛下这么大的事?” 马克里努斯立即给出了解释,原来这名士兵本因战功应该着升百夫长的,但却在马克里努斯上报给卡拉卡拉时,没有获得通过。于是他便有了怀恨在心,刺杀卡拉卡拉的动机。 马克里努斯的话很快得到了证实。前几日,确实有一批等待着升的兵将一并报到卡拉卡拉那里等待批准。这样的文书甚至还保存在军中。只是当时卡拉卡拉以大军还在战斗中,而且兵员缺损严重,不能造成官多兵少的局面,所以一个也没批。 事情到这众人不再有任何怀疑,将此事完全当成了一个偶然偶发的事件。一名资历颇老的千夫长当着众人面道:“如今卡拉卡拉陛下去世了。但国不能一日无君,军不能一日无帅。陛下的遗体不可能运回几千里之外的罗马城了,就是在这为卡拉卡拉陛下举行丧事,我们也得选个领头人不是。更何况我们还面对着贝鲁特城中成千上万的萨珊敌军。必须马上选出一个最高统帅来。” 他话一说完,立刻有人响应道:“这个还不简单,自然是推选马克里努斯将军为帝最为合适。他可是卡拉卡拉陛下最为信任的人,而且军中将士们也都信服他。”人群中跟着爆发出一片附和之声。 马克里努斯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看了看另外两个军团的军团长。那两名军团长知道他想什么,小声商量一番后说道:“马克里努斯将军登上帝位,我们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还需提交元老院审议通过才行。但当下确实国不能一日无君,所以将军可以先做为代理皇帝。待日后回到罗马,元老院通过议事流程,再成为正式皇帝不迟。” 马克里努斯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而后站上一个高台,对成千上万名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的罗马兵将们高声说道:“从今日起,本人就接替伟大的卡拉卡拉陛下掌控罗马帝国皇帝的权柄。本人发誓,会带领罗马帝国和公民克服这个艰难的时刻,将帝国的荣誉延展到更加辉煌的未来…” 他的一番致意后,众罗马兵将齐举右手行举手礼,高呼:“凯撒!凯撒!”马克里努斯举起右手向外一扬算是回礼,而后说道:“卡拉卡拉陛下意外被刺身亡,我们不可能再继续将这场战争继续下去了,所以我决定将陛下火葬后,立即撤回亚平宁!” …… 贝鲁特城头。穆希尔极目远眺,发现两万罗马大军已陆续开拔,如同一条巨蟒般向北方蜿蜒逶迤而去。他大喜过望的说道:“罗马军退了,全军准备出击!斥候先行出城查看,看他们是真退还是假退诱敌我出城。” 不多时,他派出的斥候就飞马而后,报告说罗马军是千真万确的退了。穆希尔兴奋的说道:“众将士,随我出城,追击罗马军,这次定能将他们一举击溃。” 他的话音刚落,却听到身边兵士喧哗起来,城外也传来嘈杂的喊叫声。穆希尔本以为又出了什么变故,但一听哪声音是标准的波斯语。而后搞清了原来是城下有人叫门。他探头一看,城外是一个数十人的商队,为首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正对着他笑。穆希尔急忙吩咐兵士们开门,因为此人他认得,正是萨珊朝廷中掌管情报的哈耶夫,同时也是他的叔父。 半刻钟后,穆希尔亲自将哈耶夫迎入门中。穆希尔见到哈耶夫马上焦急的说道:“我吩咐人安排叔父住下,不过现在不能与叔父闲聊,我还要去追击罗马大军,他们刚刚退走,正是个衔尾而击的大好时机。” 那哈萨尔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道:“不。这罗马军你不能去打了。” 穆希尔疑问道:“为何?” 哈萨尔呵呵笑道:“傻小子,你还真以为是你将罗马军耗跑的。实话告诉你吧,那是老夫用计让他们内讧,刺杀了卡拉卡拉,才让他们退走的。” 穆希尔张大了嘴巴:“卡拉卡拉死了?” 第896章 埃及军团 当亚历山大带领的罗马军团抵达位于死海西北方两百里处的卡梅尔山时,两骑快骑从地平线下冒了出来。他们向亚历山大的军队飞驰而来。罗马士兵们立刻警觉起来,以为又是贝都因人来袭,十几骑战骑从队列中策马而出迎向对方。 但很快,这十几骑战骑就簇拥着这两骑返回。亚历山大一看就明白过来,这两人定是信使。 信使中的一人见到亚历山大,行过军礼后说道:“报告将军,马克里努斯陛下的敕令,令埃及军团调头返还,不用再去攻打贝鲁特城了。” 亚历山大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什么?什么马克努斯陛下?” “将军,是马克里努斯陛下。现在的罗马皇帝是马克里努斯。有…” 信使话还未说完,亚历山大就惊呼起来:“就是我那个侍卫长?他是如何成了罗马皇帝的?那我叔父,罗马皇帝卡拉卡拉去哪了!” 信使继续说道:“将军勿急,还有件不辛的事要通禀给您。前罗马皇帝卡拉卡拉陛下于前日不辛遇刺身亡。在全军将士的拥戴下,卡拉卡拉陛下的侍卫长,近卫军团军团长马克里努斯阁下接任了皇帝之位。” 亚历山大听了这话,瞳孔一阵收缩,高声喝道:“事情经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原原本本,细节不捺的告诉我!”这声调,不说两名信使,即使亚历山大身边的亲兵和将领都被吓了一跳。 信使见对方发怒,也不敢怠慢,立刻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的仔细叙述了一遍。其间亚历山大还不断询问细节。这些问题包括刺杀具体什么时间发生的?现场有哪些人?谁事后推举马克里努斯为接任皇帝?凶手的动机等等。那两名信使都一一做答。 亚历山大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刺杀案发生前一段时间,军营内外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其中一个信使摇着脑袋道:“没什么异常啊。我们按照卡拉卡拉陛下的命令,等待补给充裕以及你们埃及军团后再发起总攻。而萨珊人龟缩在贝鲁特城中,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基本上没有发生战斗。所以这段时间军营内外都很平静,并没有异常的事情。” 另外一人也说道:“是啊,别说什么异常了,连进入军营的外人都没有,甚至我们自己后方的补给队都没来军营。大家还要去商贩那买些酒食以做补充。”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亚历山大迅速捕捉到这个信息,问道:“什么商贩?” “就是有些来自亚该亚和亚细亚行省的商贩听闻战局风声,便来到军营附近摆摊设点。倒卖些生活物资,赚取将士们手中的金币银币。” 亚历山大点着头道:“哦,原来如此,那案发时,军营附近有没有商贩?” 另外一名信使接过话道:“有。商会是来自亚细亚行省的,会长还是个波斯裔。而且当时马克里努斯陛下为了买酒,差点和这商会动起刀子。” 亚历山大眼睛一亮,依旧不动声色,只是装着好奇的模样问道:“哦?堂堂一个军团长,却和一个商贩动手,这有何必要?说来听听。” 两名信使便将关于当天马克里努斯于商贩发生冲突一事所看到的听到的告诉了亚历山大。最后还告诉亚历山大,那商贩最终还是摄影罗马军团的刀把子,识趣的白送了马克里努斯几坛自用的上好葡萄酒。 亚历山大听到这,心中已经有了自己对事情来龙去脉的推理。实际上他的推理和现实情况虽有相差,但已差别不大。拿定主意的他对两个信使说道:“人算不如天算,既然如此,我就遵从马克里努斯陛下的敕令,带兵返回埃及。请二位回去向马克里努斯陛下复命吧。” 两名信使走后,亚历山大随即下令道:“传我军令,全军调头,按原路返回埃及!”阵阵号角传令声中,整个埃及军团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向南方行去。此时,远处一大蓬灌木丛中,露出一个脑袋。此人正是来自贝鲁特城的萨珊斥候。见到罗马大军远去后,他随即上马,向贝鲁特城飞驰而去。 亚历山大的埃及军团行了不到半个时辰时,亚历山大再次下令:“传我军令,全军调头,继续北上,向贝鲁特城挺进。” 众兵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军令如山倒。在再一次连绵不绝的鼓号声中,埃及罗马军团再次调头,向北挺进。到了日落时分,他们已行进到离贝鲁特城不到八十里的地中海岸边。 此时亚历山大让全军停止前进,而后让兵士们面向东方列起了整齐的方阵。他策马飞驰到阵前,夕阳将他和他的战马染的通红。亚历山大开始高声演讲,他将自己的推理当成如自己目击般叙述了一遍。而后最终总结道:“卑劣忘恩负义,如同毒蛇般的马克里努斯,为了获得帝位,不惜叛国,勾结外敌刺杀了如同我们慈父般的卡拉卡拉陛下。大家说,我们应该不应该复仇。” 六千名罗马军人立刻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叫喊声:“复仇!复仇!” 亚历山大继续做着动员道:“那我们复仇的第一步,就是以极快的速度拿下贝鲁特城。大家放心,只要我们的速度足够,就能在敌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攻入城中!” 亚历山大的埃及军团再次快速移动起来,在黑夜中向贝鲁特城扑去。为了保密,他们甚至没有燃起一根火炬,完全是借助天上的月光在行进。 经过几乎一整夜的急行军,亚历山大终于看见了贝鲁特城那黑黝黝的高大城墙。他做了个手势,身边的亲兵和将领都停了下来,随后不久,亚历山大的军令被接力传到各部。六千兵马陆续停在贝鲁特南城墙外两百仗外。 亚历山大再次将手掌向前一挥,近两百名斥候悄无声息的跑出树林,躬身向着贝鲁特城墙下疾进,脚下发出的却只是轻微的莎莎声… 第897章 夜袭贝鲁特 夜幕下,两百名罗马精锐步兵斥候躬着身体悄无声息的潜到贝鲁特城的城墙墙根处。其中十二人四人一组还扛着小型弩炮。这种弩炮被罗马人唤作蝎弩,与常规弩炮不同,它专门用于发射弩枪,所以不能投射石弹和火爆弹之类的物体。因为是专门为发射弩枪而设计,所以它射出的弩枪要比大它许多倍的弩炮所射出的弩枪威力还要大。 三架蝎弩连续射出一支支四尺长的粗大弩枪。为了掩盖动静,蝎弩的弩臂上包裹着厚厚的絮状物。因此每次发射时,弩臂与挡板的碰撞只是发出低沉的声音。 那些弩枪并非射向城头,而是直接射到城墙上。精钢锻造的枪头深深嵌入城墙石砖之中,而后切成十字花的簇头膨胀裂开,将整个枪杆牢牢的固定在城墙上。 不过,弩枪每每射入城墙时便会在寂静的夜空下传出非常清脆而又大的声响。此时,也是这些罗马斥候们最为紧张的时刻,城头的守军能否被这声音惊动是这次行动成败的关键。 好在十余支弩枪全部射完,这些斥候们也没发现城头有什么响动,他们紧张的神情顿时放松下来。这十余支牢牢插在石墙上的弩枪之间均匀的隔着两尺左右的距离,构成了一架固定在墙上的云梯。斥候们顺着云梯鱼贯向城头攀爬而去。 后方的亚历山大看他们第一步得手,便将手一挥道:“第二梯队,上!”更多的罗马士兵从大军躲藏的灌木丛中蜂涌而出,猫着腰向城门处悄无声息的挺进。 城头,斥候们猫着腰继续向城门处挺进。带领他们的百夫长心中隐隐不安起来,因为一切太顺利了,城头甚至没见到一名守军的人影。但紧接着他就安下心来,因为从附近一个带尖顶的城楼传来兵士们饮酒嬉闹的声音。再接下来,他又看到两名萨珊哨兵正顺着城墙梯道慢悠悠的走来。那步伐还带着几分蹒跚,明显是喝酒喝的有点醺了。 这两名萨珊兵士边走边哼着小调,一名兵士突然发现自己的同伴直挺挺的向前扑倒下去,哈哈笑道:“你这家伙,酒量怎么会如此小,这才喝了多少就醉的趴下…”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发觉自己的脑袋被死死的箍住,嘴巴也被牢牢的捂住。他正要乱蹬双腿乱舞双手挣扎时,一把锋利的的刀刃切开了他的脖子。 城门洞后几仗外的街面上,十几名萨珊兵卒围着篝火,东倒西歪的坐成一圈。旁边还堆着几个已经空了的酒桶。他们有的吹着牛,咵着天。有的已经混混欲睡,还有的似乎还没喝好,到处翻看着酒桶和酒壶试图再找点酒出来。 其中两个人看到稍远的地方有些黑呼呼人影向他们快速走来,口齿不清的说道:“别过来了,我们这也没酒了。上面就分了我们十几个兄弟三…三桶酒,哪…哪还有多的。” 显然他们将对方看成了其他地方来的萨珊兵卒。但对方继续默然不语的靠近,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完全是飞奔了起来。眨眼间,最前方几人距离这堆萨珊兵士已不到一仗的距离。 那两名最先发现他们的萨珊兵卒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因为他们已看清对方身上披挂的虽然不是罗马军标志性的环片甲,但却是罗马军样式的锁子甲。 其中一人刚要发出惊呼,一杆标枪呼啸而来,刺入他刚刚展开的嘴巴中,将他的整个脑袋穿了个对穿。其余罗马斥候也投枪的投枪,挥剑的挥剑,眨眼间十几名萨珊兵士就被斩杀了八九名。 残存的五六个人连滚带爬的跑开,同时高声喊叫起来:“罗马人来了,罗马人偷进…啊”。他们没跑多远,同样被追上的来的罗马斥候瞬间放倒。 不过他们的惊呼声还是惊动了最近一个城楼中的兵士。几个萨珊兵卒打着火把跑出城楼,俯身向城下张望。 其中一人突然觉得一股力道从下盘传来,将他掀出了垛墙,惨叫着跌落到城下。原来是埋伏在附近的罗马斥候曾他向下张望的一刻,拽着他的两腿将他掀翻了出去。另外几人却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标枪或短剑贯入了身体。 城楼中剩余的二十余名萨珊兵卒终是察觉到不对劲。在头目的吆喝下,取了刀枪剑盾就要冲杀出来。就在此时,一个火球被扔进了城楼门中,轰的一声爆燃闷响,城楼中顷刻间燃起了熊熊烈火。接着又有两个装满希腊火的木桶被罗马斥候投掷进来。稍后,这个城楼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其余城楼中还有城内附近各个角落的萨珊兵士也发现了异常,相继大呼小叫起来,慌乱中各自寻找到自己的刀枪,聚集起来。但不等他们准备好,城门就已被罗马斥候们打开。早就等待在城门外的罗马步兵们蜂涌而入,接着是亚历山大亲自领着罗马战骑冲入城中,顺着贝鲁特城的主街直奔穆希尔的总督府而去。 片刻钟后,整个贝鲁特城内,城头已是杀声四起,火光冲天。对于刚刚喝完庆功酒,毫无防备的萨珊军而言,罗马人的这次偷袭不是一场战阵,而是一边倒的屠杀。 萨珊某个军营二十多人的营房中,闯入了三名罗马士兵。他们手起剑落,就相继斩杀了六名还在睡梦中,浑身酒气的萨珊兵士。其余十余人慌乱的从床榻上蹦起,去摸各自的兵刃。 其中一名萨珊兵士刚刚握住自己的矛枪,剑光落下,就将他的整个右手斩落。他还没来及嚎叫两声,就被一剑刺入了胸膛。另一名赤膊着上身的萨珊小校呐喊着挥起手中弯刀向对方劈去,对方将手中短剑轻轻一送便送入了他的胸膛。而他因为酒水气力小了几成,这一刀只能在对方甲胄上留下一道刀痕。 因为这些萨珊兵卒都是赤膊上身,罗马士兵不需要使出多大气力便能将短剑刺入他们的身体,因此杀戮的效率极高,片刻钟不到,营房中的萨珊兵便被全部斩杀。又有一名罗马士兵进来,将手中的火炬投在某个床榻的被褥之中… 第898章 生擒哈萨尔 亚历山大的埃及军团杀入贝鲁特时,萨珊的叙利亚总督穆希尔还和他的叔叔哈萨尔以及一班萨珊将领的酒宴还没有散。 这庆功宴本是穆希尔在马克里努斯撤走的那一天就准备办的。但他的叔叔哈萨尔却劝他说不要忘了南边还有一支罗马大军正在开来,这支军队虽然兵马不如北边这只罗马主力多,但对贝鲁特城同样是个威胁。马克里努斯撤走前会向这支罗马军队发去敕令,但谁也不能保证领军的将领看到马克里努斯的信,就一定会听从他的号令。 穆希尔听进去了哈萨尔这个谏言,立刻着斥候前去监视南边来的罗马军。结果斥候在南边发现了亚历山大的军团,潜行尾随一日后,就看到他们碰上了马克里努斯派来的信使后撤军而去。斥候急忙返回贝鲁特城向穆希尔报告了亚历山大军团已撤走的情报。穆希尔大喜,立刻大摆酒宴,犒赏三军。就连老奸巨猾的哈萨尔也相信南北两路罗马军全都撤走,贝鲁特城再无威胁。他们谁也没想到亚历山大会突然杀个回马枪。 此时,总督府餐厅大堂内的众将也隐约听到喧哗之声。穆希尔以为是麾下某部军旅的兵卒喝多了闹事,发生了骚乱。他皱着眉吩咐亲兵道:“去看看,是谁在闹事。传我的军令,敢无故滋事者,杀无赦!”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名兵卒浑身是血的跑闯大堂中,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总…总督大人,不好…,罗马人杀…杀进城…”话还未说完就狂吐一口鲜血,气绝倒在地板上。但众人已经明白过来,罗马人杀入贝鲁特城了! 穆希尔与哈萨尔惊的手足无措,哈萨尔连连说道:“这怎么可能呢,就两路罗马军,现在全退了,又从哪冒出第三股军旅来呢。难道马克里努斯诓骗我不成。但这…这不可能啊!” 穆希尔哪还有时间听他废话,急吼道:“众将听令,速速披甲戴盔,随我去杀敌!”他这话说完时,总督府外的喊杀之声已是清晰可闻。 等穆希尔穿戴好甲胄,提着兵器,在亲兵簇拥下冲出总督府大门时,外面已聚集而来黑压压一片举着大盾的罗马士兵。他们在街道上飞快的跑着,借着冲力投出粗大的标枪。 数以百计的标枪向穆希尔所在的人群扑射而来,这些萨珊兵将因为慌乱,准备了盾牌的人寥寥无几。标枪落地后,一片鬼哭狼嚎,至少上百人被标枪贯穿了身体。穆希尔将手中枪矛舞成一团,接连拨开五六支标枪方才幸免于难。 罗马兵士已举着盾牌成排成排的涌了上来。穆希尔已经急红了眼,手挥矛枪口中高喊着:“杀!杀!”迎着罗马兵士冲了上去。他毕竟是萨珊帝国中数一数二的武士,手中长枪左右迅疾突刺,接连杀伤了三四名罗马士兵。众兵卒见他悍勇锐不可挡,纷纷有意避让他。但与此同时,他的那些亲兵已经被杀的所剩无几了。 此时传来阵阵清脆的马蹄身,本密集分布在总督府外大街上的罗马士兵们,如同潮水向两边退去,让开一条仗余宽的通道。穆希尔看到正前方一骑威风凛凛的罗马战骑正向他迅猛冲来,马鞍上的人却是稚气未脱的年轻人。 穆希尔一咬牙,扎住马步挺直枪杆,将枪尖对准了飞驰而来的战马,摆出了要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架势。来的人正是亚历山大,在对方枪尖距离他坐骑胸前仅有两尺距离时,他才将手中挺直的骑枪用力向外猛的一拨,穆希尔的枪矛的枪尖顿时指歪了。 紧接着,亚历山大的坐骑完全撞上了穆希尔。后者感道一股如山般的力道传来,而后便飞到半空之中,最后砰的一声撞到了屋檐上,顿时粉身碎骨。 亚历山大立马在总督府前,将骑墙向门中一指道:“杀”,成百上千的罗马士兵便山呼海啸的如同洪流般涌入总督府的大门。 约莫半个时辰后,贝鲁特城的喊杀声逐渐弱了下去。太阳也从东边的黎巴嫩山升起。街道上到处是萨珊兵卒横七竖八的尸体,贝鲁特中的平民这个时间应该都出门了,但家家户户房门紧闭。一队队的萨珊人俘虏被罗马士兵押解着向城中的广场上集结。 一名军团的财务官来向亚历山大报告说道:“启禀军团长,这次我们抓的俘虏太多,有三千余人。即使最近的奴隶市场,我们也没有足够多的人手将他们押解到那里贩卖啊,请军团长明示我们该如何处理多余的奴隶。” 亚历山大毫不犹豫的说道:“挑选出精壮的能卖出好价钱的,其余全部处死。我们没有那么多军粮和补给养他们。” 财务官走后,又有一堆罗马战骑来到总督府的大院,他们还带着一队俘虏。亚历山大远远望去,就发现这些俘虏的衣着打扮不是普通的萨珊人。 这队罗马战骑的百夫长已向亚历山大报告道:“报告军团长官,我们在西门抓住了一些特别有价值的俘虏,当时他们企图悄悄混出城去,但还是被我们捕获。据我们查证,这些人都是萨珊人的高官将领,其中还有名叫哈萨尔的人,是萨珊总督穆希尔的叔父。而且他还是名间谍头子,近日才来到贝鲁特城。” 亚历山大眼睛一亮道:“哦!确实是高价值俘虏,将他们全都押到府中花园里来,我要亲自审问他们。” 不多时,这些俘虏就在花园中跪成了一排。百夫长在亚历山大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后者便来到一名花白胡子的老头面前,阴森森的问道:“你。就是哈萨尔,萨珊的间谍?”哈萨尔傲然的扬了扬头,轻蔑的看了亚历山大一眼,却是一言不发。结果换来的却是亚历山大重重的一拳,直打的血流满面。 亚历山大继续冷声一字一顿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的事?我的叔父,罗马皇帝卡拉卡拉就是你收买马克里努斯杀的。” 第899章 酷刑 亚历山大此言一出,除了哈萨尔故作镇定,表情淡然外,其余人等皆吃了一惊,不知道亚历山大是如何知道此事的,还以为他在萨珊人中有卧底。实际上,这不过是他推理出来的。 亚历山大对这些俘虏继续说道:“你们若将事情细节原原本本的交待出,便能放归你们一条活络。否则连奴隶都做不成,还要遭受皮肉之苦!” 听了亚历山大这话,立刻有胆小的人将自己所知晓的事情透露出来。还有些试图不合作隐瞒的,被罗马士兵一顿严刑拷打,也全招了出来。 到了最后,只剩下哈萨尔不肯说话。但此人是经历整个事件的关键人物,其他人供述还不能满足亚历山大,因为这些人所供述的大多仅仅是自己的听闻。他要完成自己的计划,必须撬开哈萨尔的口。 哈萨尔被绑在架子上,两名赤膊着上身的罗马士兵用皮鞭轮番狠狠的抽打着他。可哈萨尔专门接受过经受住拷打的训练。只见他咬紧牙关,双目紧闭,低着头一声不吭,任凭皮鞭如同雨点般抽到他身上。却是如同抽在石头上一般毫无反应。皮鞭不行,又换了烙铁,这才他倒是发出了一两声惨叫,但依旧没有任何其他言语。 一名罗马军团提醒亚历山大道:“这老家伙显然接受过专门耐拷打的训练。如此下去,容易把老家伙弄死,那样就被灭口了。” 亚历山大点点头,便叫停了拷打。而后说道:“看来,得用我们斥候营的独门拷问绝技了。去,将斥候营的百夫长唤来,叫他把装备也带上。” 不一会,斥候营的百夫长便带着十几个人过来。奇怪的是他们除了抬着瓶瓶罐罐,箱子之类的东西,还牵了一条羊过来。亚历山大后面的一名不知情的将官哑然笑道:“怎么还牵只羊过来?难道还要再烙铁上烤羊肉吃。” 百夫长见过亚历山大,后者指着哈萨尔向他交待道:“撬开这老家伙的口,但是切记不要将他弄死了。”百夫长痛快的答应一声,便带着十几名兵士开工了。 昏迷中的哈萨尔被一瓢冷水浇醒,而后被几个壮汉牢牢的绑在一条长椅上。百分长拿出一罐子,用刷子在里面沾了写粘稠的黄褐色液体,刷在哈萨尔的脚板上。这东西其实就是蜂蜜。另外一名兵士已将那只山羊牵了过来,山羊用鼻子嗅了嗅哈萨尔的脚板,便用舌头贪婪的舔了起来。 哈萨尔开始还能挺住,只是脚趾头不断的一屈一张。但几息后,他就哈哈狂笑起来,但这笑声比哭声还难听。再接下来,他浑身都颤抖起来,狂笑之声也变成了似笑非小,似哭非哭。眼泪也如同开闸般狂泻而下。 等山羊将哈萨尔脚板上的蜂蜜都舔光了,百夫长抓着他的头发喝问道:“你招还是不招?”哈萨尔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在鬼哭狼嚎,而后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百夫长冷哼一声道:“给这老家伙换道菜尝尝。”几名赤膊着上身的大汉立刻将哈萨尔从长凳上解开。然后将他翻个面伏身捆在长凳上,只是双臂被单独固定在长棍上,让臂膀无法弯曲。最后将他的双手各浸到一个木制水桶中。 两名提着水桶的兵士走过去,将各自水桶中的某个东西倒入到浸泡着哈萨尔双手的木桶中。在场众人隐约看到,从水桶中倒出去的好像是鱼。亚历山大身后一名千夫长自言自语道:“难道是要用什么有牙齿的鱼咬这老家伙?那还不如直接用竹签扎他的指尖。” 就在此时,哈萨尔已经发出如同杀猪般的嚎叫声,浑身上下似乎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烈的颤抖着。不多时他已大小便失禁,拉的满裤子都是。现场恶臭难闻,众人都情不自禁的捂起了鼻子。 显然仅凭手指处的疼痛是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实际上,这两条大鱼是来自红海的电鳗,它们所发出的电力虽然不致死,却能让人产生强烈电击的效果。当然,现在这些罗马人没有电的概念,但却知晓这些电鳗会对人体产生什么样的效果,于是将它们用在拷问上。 当电鳗将身体中的电力都放完后,那斥候营的百夫长再次抓住哈萨尔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提将起来喝问道:“现在想不想说?” 哈萨尔鼻涕口水满脸都是,哼哼呀呀的叫着,却还是不愿意招供,只是将脑袋摆的像拨浪鼓一样。百夫长拍拍他的脑袋道:“老家伙,还挺硬,那就再给你换道菜。” 几条大汉又将哈萨尔翻了过来,这次又双手双脚捆的严严实实。而后一件羊毛毛巾被折叠成厚厚的一叠放置在哈萨尔的脸上,最后一名罗马兵士提着整桶的水向毛巾上浇去。这次哈萨尔无法发出声来,但他剧烈抖动扭曲的身体显示出他在激烈挣扎。 这种水刑看上去最为温和,但实际上最为残酷,在接近窒息的情况下,让人产生生不如死的痛苦感觉。倒完第二桶水后,百夫长揭开毛巾,喝问道:“招还是不招。” 已完全意志奔溃的哈萨尔再也坚持不住,他梗着脖子对着上方连连点头。百夫长这才将他松了绑,而后问一句答一句,老老实实的将所知道的一切情况都复述了一遍。等他的供词都被记录在案后。亚历山大吩咐道:“将这些重要俘虏都严密看管起来,但是给他们吃好睡好,不要让他们死了,留着以后可能还能当人证用。” 几名军团将领向亚历山大问道:“军团长,现在我们该怎办。” 亚历山大冷声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向帝国公开宣布马克里努斯的罪行,举旗讨伐他。当然,我们暂时没有实力向罗马城进攻,所以我们要先行驻守此地,而后联络各方力量。” 又一名将领道:“可是,这马克里努斯已公开自封为代理皇帝。我们就这么讨伐他,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属下恳请将军接任帝国皇帝之位。” 第900章 步步为营 贝鲁特城,总督府内。众将领见有人带头拥立亚历山大为帝,也纷纷附和起来。 七嘴八舌中有的人说道:“只能如此了,将军若不这样,我们讨伐马克里努斯等同于叛国啊!” 还有人说道:“军团长虽然随的是母姓,但那依旧属于塞维鲁这个姓氏,与前两任皇帝都有血缘关系,接替帝国的皇帝之职比马克里努斯这个奴隶出身的叛徒名正言顺多了。” 发展到最后,院中十几个人齐声劝进道:“请军团长继任帝国皇帝之职!请军团长继任帝国皇帝之职!” 事情到了这一步,亚历山大也不客气,欣然接受了众将的劝进。当天下午,他便在众将和六千罗马士兵的举手礼和欢呼下,宣告自己成为罗马新一任皇帝。随后,亚历山大派出大批信使,向罗马各个行省和首都罗马城发去檄文和宣告书。 这一天,庞大的罗马帝国同时出现了两位互不承认的皇帝,意味着罗马内战不可避免。随后不久,远在两千多里外的泰西丰也得到了消息。 当时,萨珊皇帝阿尔达希尔还为萨珊军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巧退罗马大军而欢庆着。但亚历山大攻陷贝鲁特的消息转瞬接踵而来,萨珊帝国不仅丧失了地中海沿岸的所有领土,还让屯守在贝鲁特的一万精锐全部损耗殆尽。包括穆希尔,哈萨尔在内的一众将官也不是被杀就是被擒。 泰西丰皇宫中,众臣惊慌不已。阿尔达希尔也急的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口中不停念道:“如此一来,美索不达米亚若同时遭遇罗马军和梁军前后夹击,后果不堪设想啊。可现在要出动大军克复贝鲁特,收复叙利亚,本王手头上的兵力又不够。新兵还在招募中,还要派兵去抄梁军的大后方,为苏勒哈尔减轻压力。这可如何是好。” 堂下,众臣之中唯有副宰相鲁德沙巴一副淡定悠然的样子。他接过阿尔达希尔的话道:“陛下不用焦灼。我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因为臣断定那个叫亚历山大的罗马军团长断然不会攻侵我两河之地。因为据臣了解,他就是卡拉卡拉·塞维鲁的外甥。他攻克贝鲁特后,必然已知晓卡拉卡拉被刺的真相。但他首先不会找我们算账,而是要先除去马克里努斯。也就是说他们罗马要先进行一场内战。而且这个时间不会短,足够我们周旋腾挪了。” 阿尔达希尔听了这番话方算是安下心来,高兴的说道:“若真如副宰相大人所说,那真是太好不过了。那本王就等一两日,证实这个消息后,我们还是按计划行事。此外,诸位手上分配的到征兵任务,都要抓紧了!” …… 波西斯城,东门斜坡下左右那两个百仗高的小山丘又按时传来阵阵厮杀声。梁军每隔一周,便会以挖掘的坑道方法向山头的萨珊军营垒挺进十余仗,然后挖掘防御沟壕堆砌壁垒,巩固新的营垒阵地。下一周再继续向前掘进坑道,遇到萨珊人的据点或前沿壁垒沟壕便给予拔除。如此循环往复,梁军持续向山头挺进了五六十仗的距离。 数十成百的梁军奔涌到坑道末端。这里被一块岩石挡路,坑道无法再向前掘进。梁军只能翻过这块岩石,在前方构筑新的营垒。不过这种情况也不是梁军首次遇到,此前也三次这样的情况。 当下,这些梁军以极快的速度爬出坑道,攀爬过这块巨岩,向后方有土质层的地面摸去。 山上的萨珊军立刻做出了反应,漫天的箭雨还有石弹从空中飞过。几名梁军不幸中箭倒地,还有一名梁军凑巧被一枚弩炮石弹轰在脑门上,当场将整颗脑袋击的粉碎。其余梁军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没有慌乱,尸体被迅速的拖回坑道。 其余人挺着大盾在拼起一面盾墙,与此同时后方坑道中的几具梁军弩炮和那些轻骑飞羽充当的弓箭手也做出了还击。数以百计的箭矢和石弹向着萨珊军弩炮大致的位置飞去。 还有大批辎重兵挥起便携的镐头和铁锹在盾墙后的地面上迅速的挖掘起来。他们还没挖一尺深时,山坡上就传来齐声呐喊,一大股萨珊军冲杀而来。 原来,萨珊人见远程攻击没有什么效果,又不能容忍梁军构筑起新的营垒阵地,便冒险跃出最前沿的工事发起了攻击。 不过他们还没冲到盾墙前,盾墙后的百十名梁军兵士用手中的单兵弩炮近距向他们射出了发发弩枪。萨珊军中的矛枪兵眨眼间就被杀伤了三十余人,那些持盾的刀盾兵也伤亡了十余人,其中除了盾牌被弩枪射穿,将手臂射残的外,还有被弩枪正中面部的倒霉蛋。 同一时刻,架设在盾墙后的十几门便携弩炮齐射出十几颗火球,这些火球落地后随之发生爆炸,巨大的轰鸣声中,萨珊军有十几人扑倒在地,还有七八人捂着血肉模糊的脸惨叫起来。这些火球自然是梁军最新式的武器爆破弹。 这波萨珊兵士中,除了两名勉强冲到盾墙前,但随即被盾牌后的梁军用矛枪刺倒在地的人外,其余都撒腿向后发奔逃而去。梁军也没管他们,还在专心致志的挖着壕沟,堆砌着壁垒。 山下,在热气球吊筐中观战的冯宇满意的点了点头。身旁的赵云此时却突兀的冒出一句话:“陛下,我们在这与萨珊军鏖战良久,但是这股萨珊军经过估算,只有几万人。臣担心,时间再拖下去,敌军有可能组织一场对我们薄弱位置的大举进攻。毕竟这波斯高原从里海南岸到波斯湾北岸,宽达两千里。我们十万大军即使拨出一半,向两翼展开也不可能防御住全线。” 这事赵云想了很多天,一直想在军事会议上说出来,但一连很多天冯宇都没召开阵前朝议。他最终还是没憋住,于是今天便找了个机会说了出来。 冯宇呵呵一笑道:“子龙说的有理,但是萨珊人不会派出大军,甚至不大可能派出小股部队从南线绕袭我后方。因为现在我们的军队正前往他们的美索不达米亚行省,去袭扰他们。” 第901章 大沼泽 波斯湾中段北部的尸罗夫港外的海面上,帆影重重,旌旗烛天。尸罗夫城上的警报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守军惊慌失措的趴在垛墙后,躲入城楼中,偷偷的探头向海面上张望着。当他们看到那黑压压一片,一直延展到天边的船队似乎将整个海面都盖住了,一个个都震惊的合不拢嘴。 这是林涛的西洋舰队会同甘宁的南洋舰队部分舰船所组成的庞大舰队。大小各类舰船合计约一千两百余条。 他们此次的任务是首先攻克尸罗夫港,而后以此港为中心,获取整个波斯湾的制海权,最终目的是为西蒙斯与孟获两个军团对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袭扰提供支撑。 太阳升起到海面三竿高时,大梁海军终于发起了猛烈进攻。石弹弩枪遮天蔽日的向尸罗夫港中飞去,除此还夹杂着少许火爆弹。因为兵力具备绝对压倒优势,指挥这次战役的林涛都认为没有必要使用爆破弹。不一会的时间,尸罗夫港中已是浓烟滚滚,包着石砖的城墙被打的斑驳一片,整个城池都笼罩在石屑尘土中。 再接着,几条带着密闭半满石脑油仓的冲斗舰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向尸罗夫港水门,在连续不断的巨大火球和爆燃声中,尸罗夫港的水门被生生炸开。还没等梁军的战舰冲入港中,城头就已飘荡起几面白旗。 当初内贾尔特退到尸罗夫港,觉得还是不安全,继续向西北方撤去,不仅没留下丁点兵马,反而将之前的守军和战船抽调了一半走。导致城中仅剩下守军千余人和战船三十余条。 守城的将官知道守下去只能死路一条,在梁军开始发起攻击的时刻,就带着家眷金银向城外逃离。残存的守军岂能卖命,所以早早的就举起了白旗。 …… 又是一天拂晓。位于幼发拉底河河口的乌刺港,萨珊军的三百余条战船整整齐齐的停泊在内港以及幼发拉底河河道中。阳光铺洒在它们的甲板上,让人能明显看到积淀的灰尘。 整个乌刺城,连接内外水道的水门和连接陆路的各个城门全部紧闭。港外的海面上别说战船,就是一条萨珊的渔船商船也见不到。 乌刺港与兵力薄弱的尸罗夫港不同,这里屯守着萨珊军的近两万重兵。但它依旧如此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一般。全都是因为当下波斯湾西北海域制海权已完全被梁军掌控。 早前,乌刺港守军在得到尸罗夫港失陷的消息后,虽然警觉起来但还没到如此风声鹤唳的地步。那时萨珊战船不仅如常般定时定点的出港巡逻,为了防范梁军的突袭,还增加了巡逻的班次和频率。 但这些巡逻船队出了港口后,在海面上无论向什么方向行进,无论走什么样的路线,只要稍微离开乌刺港距离远一点,巡弋的时间久一点便肯定会遇到某支梁军巡逻船队。有时甚至是萨珊的巡逻船队还未发现对方,就被对方的半潜船所发现,结果可想而知。 双方巡逻船队遭遇后,在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往往会立即交战。若是梁军船只数量处于劣势或是萨珊船队避战脱逃,梁军会放出带着尖啸声和彩色尾迹的响箭,召唤附近的梁军船队前来支援或堵截。最终的结果往往是萨珊军的巡逻船队损失惨重甚至全军覆没。 仅仅一周的时间,乌刺港的萨珊战船就损失近百条,他们再也不敢出港巡逻,只能像这样龟缩在内港,闭门不出。 不过让乌刺港守将奇怪的是,完全掌握了波斯湾制海权的梁军却迟迟不见来攻打乌刺港,只是用小型战船做了几次恐吓式的小规模袭扰。 其实这是因为大梁的十万陆战主力几乎都集中在波西斯战场上。梁军舰船虽多,但并没有带多少登陆做战的部队。西蒙斯和孟获的军团是为袭扰两河流域做准备的,自然不可能用于啃这个有两万重兵屯守的萨珊重镇。 此时,乌刺港守将如常在城头巡视一番,他还特意吩咐身边兵士和他一起仔细观察海中是否有梁军那神秘的半潜船。众人眯起眼,在海面上反复的仔细扫视着,最终确认乌刺港附近没有任何梁军船只。 乌刺港守将心情愉悦起来,对他而言,没有看见梁军战船便是好消息。看来今天又是一个太平日子。 然而此时,就在风平浪静的乌刺港东北方百余里处的海面上,正云集着数以百计的梁军战船。规模如此大的船队自然不是用来巡逻的,它们是护送西蒙斯军团和孟获军团登陆的。 奇怪的是他们登陆的地点不是沙滩也不是临海的高地,而是荒无人烟的大片沼泽,这样的沼泽军队根本无法通行。 当尸罗夫港陷落和梁军控制波斯湾的消息传到泰西封。阿尔达希尔立刻做出反应,调兵遣将试图封锁海岸。 在这个时代,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并没有在下游汇合为一条河流。而是和来自波斯高原的卡伦河一起,在这冲积平原上汇集成一片巨大的沼泽,而后向东南方漫无边际的流淌到波斯湾中。只有幼发拉底河还有明显的河道入海,入海口便是乌刺港。另外两条河流底格里斯河与卡伦河则完全消融于这片方圆数百里的大沼泽中。 正因为这种地形,给萨珊军的封锁海岸带来极大的地势之利。这种大沼泽既不能行大船更不能行军,是天然屏障。萨珊军只要在要冲咽喉之地设营建垒,派遣游骑巡弋,便能防御梁军较大规模的部队向美索不达米亚的腹地渗透。至于小股渗透,阿尔达希尔认为依靠日常巡逻骑队久能剿灭。 但现在,梁军偏偏选择了从大沼泽中通过,向萨珊腹心之地发起袭扰做战。这大沼泽不仅现在成为梁军通途,日后还能成为袭扰部队躲避萨珊大军围剿的庇护之地。 海岸边已燃起了熊熊大火,那是生长在沼泽和海水边缘地带的红树林正在被梁军纵火焚烧,以扫清从海中通往大沼泽的道路。 第902章 大袭掠 梁军旗舰甲板上。甘宁望着熊熊燃烧且冒着滚滚浓烟的红树林,有点担忧的向林涛问道:“林兄,如此大火会不会惊动附近的萨珊军啊?” 林涛爽朗的笑道:“兴霸兄不用担心。最近的萨珊据点也在二十里之外,他们不会看到烟火。此外这红树林也经常会因为雷电或打鱼为生的萨珊人引火做饭而大面积焚烧起来。想必萨珊兵将即使发觉了也会不以为然。” 甘宁这才放下心来,目光向远处投去。只见西蒙斯军团的兵将和装备从大船上转移到长二十余尺的中型维京船中,而后陆续向大沼泽中行去。 孟获军团的战象和人员则是被更大型的维京船以及小型艨艟送到沼泽和海洋的边缘地带卸下。 满载兵士的维京船和战象越过早已被梁军烧成一片灰烬的海边红树林,进入了大沼泽… …… 巴拉斯城位于美索不达米亚大沼泽的中心地带。它是大沼泽中难得的一块地势较高的干地。它四面环水,西面有一条道路通往底格里斯河中游地区,东面的道路却是通往乌刺港。 按理说这样的咽喉要道,萨珊人应该屯重兵,构筑坚垒进行防守。但因为它的东面还有几处同样的咽喉要冲,那里已经进行了重点防御,所以萨珊军只在这部署了一支巡逻骑兵和百余名步卒。 巴拉斯城说是城,但其实没有城墙。他的中心只是个方圆几十仗的小城堡,围绕这个城堡聚集了许多民舍和商铺,由此构成了一个城镇的雏形。 这一天清晨,城镇中传来马啸嘶鸣声,已早起忙碌生计的居民们对此却不以为然。他们知道又是骑兵队出城巡逻了。 果然不一会,百余名萨珊战骑从镇中的马圈中鱼贯而出,列起两条纵队沿着东边那条道路前进。每天他们都要如此往返巡弋近百里路程。 不过今天带领这支骑队的百夫长总感觉有点异样。队伍才行出七八里,他的眼皮突然狠狠的跳了两下。接着他的汗毛一下炸了起来,因为他的视线中出现了数十只样式古怪的战船。他从小生活在这片大沼泽中,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船只能在沼泽水面上通行。 那些怪船风帆鼓满,两侧桨手在两列盾牌后奋力的划着桨,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道白浪,一些阻挡在船头前的芦苇和水草也被船体成片压倒。再仔细看,那敞篷的船舱里还蹲坐着大量兵马,这兵马一看就不是萨珊的军队。 百夫长张嘴刚惊呼了一声:“梁军!”,路边芦苇荡中一支标枪就呼啸而来,随即洞穿了他的胸膛。其余萨珊骑兵已大呼小叫起来,芦苇荡中的标枪继续接二连三的向他们袭来。短短十余息时间,就有三四十名骑兵掉落在马下,当然其中部分人自己没有受伤,是因为坐骑伤亡才掉下来的。 骑兵们总算回过神来,纷纷调转骑枪的枪头要向芦苇荡中刺去。就在这个时刻,四五十名手持大盾短剑的梁军从芦苇丛中跳将出来,眨眼间就冲到骑队之中。 萨珊骑兵们这才发现,这些梁军并不是想象中的那副东方面孔,而是和他们长的差不多。他们当然不知道,这梁军是西蒙斯的佣兵团。不过惊慌失措的他们也来不及想这些了,只想着保命。 一些骑兵丢掉肉搏战无法使用的骑枪,伸手去摸挂在马匹颈上的腰刀,还没等他们摸到手,对方的短剑纷纷刺入到他们的身体中。还有的骑兵被直接拖下坐骑,一刀割断了脖子。只有骑队前后端的少量骑兵得以逃脱。这些梁军也不追赶,重新跳回芦苇荡中,从里面推出两条维京船,上船向己方的船队追去… 八骑沿着两边长满芦苇水草的道路向巴拉斯飞驰而来,距离巴拉斯还有几十仗远,马上的萨珊骑兵就高喊起来:“注意,梁军来了!梁军进入沼泽…” 话还没喊两声,他们就不再喊了,因为他们已经看到巴拉斯城中,男女老幼惊慌失措的向城堡中跑去,城堡上一口告警的铜钟也铛铛的响了起来。远处的沼泽水面上,十余条梁军维京战船排成雁行阵,向巴拉斯扑去,一员年轻将领拄着长枪威风凛凛的站在船头,此人正是西蒙斯。此外还有百余条战船停在数十仗外的后方。 这八名此前侥幸逃脱的骑兵见势不好,又急忙调转马头按原路逃回,但他们才行了不到三里路,便发现芦苇丛中浮现出一个个庞然大物,那是孟获派来配合增援西蒙斯的战象。 数十头战象上的梁军兵士,纷纷向这八名萨珊骑兵投出了标枪,射出箭矢。眨眼的功夫,道路上多了八具尸体。 与此同时,西蒙斯的步卒已在巴拉斯登陆,抵近到那座城堡之下。他们用弩炮连续轰击城堡那道木门,没想到这看上去老旧的木门远比他们想象中的结实,一连轰击了十几发石弹也没完全将它们轰开。就在这时孟获派来增援他的那支象队已经赶到。 西蒙斯又令弩炮手射出六支带着绳索的特殊弩枪,这些弩枪的枪头带着倒钩,洞穿厚重的木门后,向后拉动绳索,便能将木门向外拽。六根绳索拴在三头战象身上,然后让战象向后行去,随着一声木头断裂的脆响,木门被轰然拉开。 早已等在门外的西蒙斯佣兵举着标枪盾牌一涌而入,开始还有几十名萨珊兵卒打算在门口堵住他们,但随即被一通密集标枪放倒在地。后面的萨珊兵卒眼见大师已去,立刻跪地乞降。 西蒙斯进入城堡后,望了一眼大堂中那些瑟瑟发抖的俘虏后道:“传令,搜集此城中的所有食物,然后以此为据点,分兵去袭掠附近各个萨珊的聚居点。我们在这最多呆三天时间。至于这些俘虏,留着他们,待我们走后将他们放了,消耗萨珊人的粮食。” 有人立刻疑问道:“壮丁也不杀?” “嗯,不杀。这是陛下的命令” 第903章 固若金汤也有隙 泰西封城城南,幼发拉底河的中游河岸边一块被平整出来的土地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萨珊兵马。这是一支即将出征,等待阿尔达希尔检阅的军队。 萨珊毕竟有近两千万人口。即使在萨珊取代安息这改朝换代的过程中,也没像汉末梁初那般出现大规模的天灾兵祸,人口下降的也不多。位于两河流域的美索不达米亚上中下三个行省又是萨珊人口最为稠密的地区,占了全国人口一半以上。 所以阿尔达希尔短短一个半月时间就新征招了十五万兵马。而他最终的目标是要募集到百万兵马与梁军主力决一雌雄。 但这还需要若干个月的时间。阿尔达希尔担心牵制住十万梁军主力的波西斯守军无法坚持这么长时间,又眼见自己兵马再次多了起来,便打算对梁军来一次长途奔袭行动,以此来减轻波西斯的苏勒哈尔压力。他抽调了五万老兵作为这支远征军,打算让他们长驱直入,沿着波斯湾北岸攻入梁军大后方,一路扫荡尸罗夫,瓜德尔,庞波等城,最终目标是攻克苏关,切断梁军的南路补给线。当然,这很可能引来梁军堵截,但这恰恰是阿尔达希尔所希望的事。 此刻正在等待阿尔达希尔检阅的正是这五万精锐步卒。鼓号军乐声响起,阿尔达希尔骑着高头大马在军阵前缓缓行过,众萨珊兵士山呼雷动。 阿尔达希尔最后策马顺着跳板上了点将台,正要发表一番出征前激励士气的演说。一名将官却慌慌张张的跑来,在阿尔达希尔耳边言语了几句,阿尔达希尔顿时脸色大变。原来这将官向他报告了有为数数千的梁军从大沼泽中突破了萨珊的海岸防线,进入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腹地。 他身旁的副宰相鲁德沙巴也知道了此事,低声与他交谈起来。鲁德沙巴说道:“陛下,当下虽然有梁军进入我们腹心之地了。但数量并不多,所以构不成大的威胁。臣料定梁军的意图不过就是要牵制住我军,无法对他们防线薄弱处发起进攻。我们偏不能让他们意图得逞,所以还是应该坚持既定的行动。” 阿尔达希尔眨巴着眼睛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代表赞同鲁德沙巴的意见。随后他便恢复了镇定,继续讲自己的演说讲完。而后大手一挥,五万大军便浩浩荡荡的向东北方开去。 一天很快过去,夜色再次将泰西封这座巨城所笼罩。尽管城池周围有无数屯有重兵的军营,为了以防万一,在天黑后它的所有城门还是紧闭了起来。 在皎洁的月光下,可以看见城头和城中街道上有一列咧举着火炬,沿着城墙甬道来回走动的巡逻士兵。甚至城外的田野间,都有举着火把在夜间巡弋的一队队游骑。若是站在城楼的塔尖处向下俯瞰,可以看到那一个个灯火通明的营寨星星点点的遍布在泰西丰城周围。这些营寨的兵力合起来有二十万之多,当然其中七成是刚刚征招来的新兵。 整个泰西封城可以用固若金汤来形容,也难怪此时阿尔达希尔能够安然的坐在皇宫中与群臣一边宴饮,一边观看着歌舞。 只是泰西封城旁却有一“道”黑漆漆的区域,正是那条从城边环绕而过的幼发拉底河。河面上竟然一条巡逻的小舢板也没有。这倒不是萨珊军疏忽导致,而是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在幼发拉底河下游的地方,沿河有几处布置有重兵的营垒据点,还设置了拦江铁索。即使梁军那神出鬼没的半潜船也不可能沿着水道悄然摸到泰西封城来。 不过事实往往与预想相反,此时幼发拉底河靠近泰西封城墙的河段处,悠然浮出七八条梁军半潜船来。当然,他们可不是顺着幼发拉底河的水路来到这的,否则乌刺港的萨珊军都会让他们葬身鱼腹,更别说再往上游走所要遇到的屯有重兵的军镇了。 这些半潜船同样是通过大沼泽过来的,但是并不是它们自己航行通过的大沼泽,以它们的吃水,即使完全上浮,也会在大沼泽中搁浅。它们是被维京船几条一组载送到沼泽边缘处的几条河汊内。 在这些河汊中,半潜船完全上浮,勉强能够通行。好在这些河汊中繁茂的水草芦苇为半潜船提供了很好的隐蔽。最重要的是这些河汊与幼发拉底河水道相通。当这些半潜船行到水草芦苇不那么茂盛的地带时,已距离幼发拉底河很近了,而且已经可以以半潜状态在这些河汊中潜行了。 类似这样的河汊在两河下游有无数,萨珊军自然不可能每条都派人蹲守。只有少量游骑巡逻队在其间巡弋,他们自然无法即时发现这些半潜船。 此时,浮出水面的半潜船甲板上,梁军兵士们忙碌的架设起弩炮。当弩炮弹射出的发发火球腾空而起时,城头巡逻的萨珊兵士还没注意到河面上亮起的数点明火。那是搁置在弩炮前,用与点燃弹丸火炬。 一名正带着兵士在城头甬道上行走的萨珊将官突然发现自己影子晃动起来,而且周围环境明显光亮了许多。他还没来及惊讶,一发火爆弹落在距离他不到四尺的地面上。随着轰的一声爆燃之音,仗余高的火焰腾空而起,顿时将这萨珊将官包裹在烈火之中。变成火人的他踉跄着在甬道上奔跑两步,有伏下身去打滚,然而火焰太猛烈了。即使打滚也无法熄灭,滚了两滚,便没了声息。 梁军的弩炮弹丸之所以这么精准的落在泰西封的城头,是因为这些弩炮手专门为这次行动针对泰西封城墙的高度反复模拟训练过。各种弩炮的射击参数都了然于胸。 七八发弹丸都落在城头,腾起熊熊烈焰,其中一发还是爆破弹。当场崩伤了五六名两仗之外的萨珊兵士,捂着脸撕心裂肺的大呼小叫起来。 城头顿时乱成一片,士兵们有的大呼小叫着发出告警之声,有的慌忙寻找着敌人来自何处… 第904章 夜袭泰西封 烈火熊熊的泰西封城头,慌乱成一团的萨珊兵将们总算反应过来---敌人是在城墙下的河道中。 其中一名百夫长从垛墙中举着火把探身向下俯瞰而去。他刚看见河面上的一丛丛火光,便听到嗖的一声箭矢破空之声,而后一支长弓重箭便射穿了他的脑袋。连人带着火把向城墙下落去。 十余名梁军长弓手站在半潜船甲板上,弯弓搭箭寻找着狙杀目标。此时,弩炮手们重新调整了炮位,将弹丸的落点向城中延伸。一发发火球接二连三的腾空而起,向城内抛射而去… 此时,阿尔达希尔还在与群臣宴饮,他端着酒杯品着上好的葡萄酒,观看者歌姬们的歌舞,脑中却盘算着怎么将窜入大沼泽中的那些梁军赶将出去。 实际上,阿尔达希尔的皇宫距离南城墙很近,这是为了方便为皇宫花园和湖景引流幼发拉底河的河水。但殿堂之上的歌舞声掩盖了城墙上隐约传来的喧嚣声,所以阿尔达希尔与群臣对梁军发起的袭击还浑然不觉。 突然,一声闷雷般的声音在殿堂外炸响,将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歌舞也戛然而止。阿尔达希尔向窗外看了一眼疑问道:“是打雷了?但外面月亮还那么大…” 他的话音未落,又是接连几声闷雷般的炸响连续响起。其中一次特别近,伴随着着这声巨响,阿尔达希尔看到门外火光一闪,随即殿堂的整个大门像是被狂风猛的吹开一般,轰然大开。除此殿堂中的众人还感觉到地板微微的颤栗了一下。 那些本已呆住的歌姬也惊吓的尖叫起来,而后已吓的花容失色的她们慌慌张张的向殿后退去。阿尔达希尔也知道事情不妙,急忙站起来喝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一名浑身衣襟破烂,面孔血肉模糊的皇宫卫兵闯入殿内道:“梁军!梁军袭城…”话未说完,就扑倒在地板上混死过去。 阿尔达希尔与众臣听到这,顿时魂飞魄散,他们也不知道梁军来了多少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已被阿尔达希尔升为正职宰相的鲁德沙巴急切喊道:“快,卫兵何在,快来保护王上到殿后暂避。速速去调集城周兵马来援!” 此时,河道上的梁军半潜船还在持续不断的向城头城内投掷着火爆弹和爆破弹。泰西封城内已是数处火起,不少人被爆破弹轰的血肉模糊,有的甚至当场丧命。城头的萨珊兵士终于开始用弓箭进行反击,不过对此梁军早有准备。 他们用大盾将自己和弩炮遮盖的毫无破绽。尽管来自城头的箭矢噗噗通通如同骤雨般射在大盾上,却对甲板上的梁军没造成丝毫损伤。 如此持续了片刻钟后,城门方才轰然打开,从里面奔出两百余名萨珊兵马,向河边杀来。 梁军长弓手在盾墙后不时的站立起来,射出一发发精准的箭矢,萨珊兵卒在接连不断的中箭伤亡,而后又有一发爆破弹被直射到人群中间。轰的一声闷响后,七八名萨珊兵卒被气浪掀翻在地,靠近的四五人被铁屑铁钉崩的血肉模糊。 前后合计伤亡的十几名萨珊兵士哀嚎不止,响彻夜空。其余两百来名萨珊兵士连忙散开,再也不敢集中在一起。梁军的火爆弹继续向城中投射而去。 片刻后,得到急令靠近泰西封城的各个军营都向城中派来了援军。若是从高空俯瞰,十余条火龙在向泰西封涌动。同时,城中也集结起大批兵马向南城赶来。 梁军似乎对此毫不在意,继续连续不断的向城中投射“火球”。泰西封城中已是狼藉一片,就连皇宫也燃起了大火。 直到大批萨珊兵马赶到幼发拉底河边时,指挥这支梁军的将领才高声喝道:“撤!”。这几条半潜船立刻扯起风帆,以全浮状态顺水而下逃去。萨珊军自然不会如此轻易放他们走,先是南岸,而后是北岸都陆续出现大批萨珊战骑赶来追击。 追到两岸的萨珊战骑因为接到军令时是慌乱而出,并没准备火箭火油等物。所以他们除了连续不断的向这些半潜船射去箭矢,暂时也也拿这些半潜船无可奈何。如此追击了小半个时辰,这些船只已被射的像个刺猬一般,不过梁军兵士们都已躲入舱中,不会有任何伤亡。 在这段时间,两条“火龙”虽然持续不断的咬着这个七八个猎物不放,但它们也不总是顺着河岸行进。因为幼发拉底河有不少支流汇入,所以当这两条火龙遇到这样的支流又不能直接纵马淌水过河时,只能绕行到有桥的地方通过再继续追击。 即使如此,战马的速度还是快过那些船只太多,半潜船依旧被两条火龙死死的咬着不放。终于,这些半潜船在一处位于河畔的军镇营垒处被一道拦江铁索拦了下来。两岸军营中的萨珊兵早就得到骑兵的提前报信,早已在此埋伏好。 他们一看这些半潜船被拦住,岸上的兵士弯弓张弩,只要有梁军从船中冒出头来便会被射成刺猬。还有大批萨珊兵卒利用竹筏向这些被拦截住的半潜船靠近。其中一名兵卒立功心切,最先登上其中一条半潜船的甲板,而后探头向那直径三尺不到的瞭望扣中看了看,又用矛枪向里面捅了捅,最后举着火把跳了进去。 而后,岸上的人看到河中突然一片大亮,将眼睛都晃的暂时失明,接着震耳欲聋炸雷般的声音传来。当他们视力恢复时,河面上燃烧着一片火海。那些本围拢在梁军船只周围的竹筏和萨珊兵卒已是踪影全无。有一名骑兵百夫长,却发现自己的马背上有一个从空中掉落的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条血淋淋的胳膊。 原来半潜船用机关引爆了内藏的所有爆破弹。而船上的那些人员早就用单人浮潜装置半途遁水脱逃。 天终于再次亮了起来,阿尔达希尔看着满目狼藉,乱糟糟一片的泰西封城,对亲卫传令道:“去,速速传我军令,将东征的那支部队赶快调回来。” 第905章 烈焰山丘 黎明前时分,波西斯城东部左侧山丘。 漆黑一片的夜空中突然腾起一个亮点,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正正落在山丘的山头,而后又腾起一片烈焰。而后几百颗亮点跟随其后,如同流星般坠上山头。本寂静的夜色中传来阵阵如同远方滚雷般的低沉闷响。 整个山丘山头燃起了东一丛西一堆的熊熊烈焰。只是烈焰中并没有惨叫痛呼之声,说明这些梁军的火爆弹并没有造成萨珊守军的多少伤亡。 紧接着,山坡上杀声四起,已将己方营垒推进到距离山头萨珊营垒不到三十仗距离的梁军发起了总攻。成百上千的梁军手持各类武器跳出沟壕,翻过壁垒向火光冲天的山头冲去。 他们刚刚冲出二三十步,就有大量箭矢带着咻咻的破空之声向他们袭来。冲在最前方的几名梁军兵士被力道强劲的箭矢射穿了胸甲,倒在血泊之中。 这些箭矢来自萨珊军的暗堡。而这些暗堡其实就是在原有坑道行架起硬度极大的榆木板,木板上再覆盖了厚达一尺的浮土,只留一个高出地面不到一尺的空隙做为射击和观察的窗口。 几名伤亡的梁军兵士迅速的被拖了下去,一名梁军队率举着盾牌向着一个被发现的暗堡靠近。盾牌的金属箍下边沿几乎是贴在地面上拖动,摩擦出连串的火星。贴着地皮飞来的箭矢不断射在盾牌之上,发出咚咚闷响,但丝毫没有迟滞他的脚步半分。他几个箭步便冲到暗堡前。 他单膝跪在地面,将盾牌抬高一寸,将手中矛枪几乎贴着地皮向地堡内猛的捅去,他感觉到矛枪捅入了某个物体,而后便听到一声惨叫,但随即一支长枪也从盾牌底部空隙中刺了进来,一下便扎在他的小腿上,枪尖刺入了他的胫骨,痛的他大吼一声歪倒在地,盾牌也盖在他身上。 当地堡中的萨珊兵士要刺出第二枪时,这队率已被袍泽拖了下去。 另一名梁军冲了上来,他手中没有武器,右手却拿着一个带着长柄的燃烧之物,一支箭矢近距离射入了他的小腹,但他依旧忍者剧痛,将那燃烧之物捅进了暗堡之中。只听一声闷响,暗堡中红光一闪后,随即传来鬼哭狼嚎之声。接着又有三四名手持缳首短刀的梁兵找到了暗堡坑道入口。他们跳下坑道冲入暗堡后不久,这些鬼哭狼嚎之声便在惨叫中戛然而止。 梁军捅入的是爆破弹,与火爆弹不同,它不需要完全碎裂来产生杀伤效果。只需要收到一定冲击震动,便能将外面的火焰引入半密封的陶罐之中,引爆石脑油与空气还有铁钉铁屑的混合物。 当下,这些铁钉铁屑虽然威力不足以保证能当场击杀被炸的敌兵,但却完全能将敌兵崩的血肉模糊,崩伤眼睛和四肢,导致失去战斗能力。 梁军就这样一路攻克沿途各类萨珊军的暗堡据点,推进到距离萨珊军主营垒不到十余仗的地方。此时,萨珊军射来的箭矢更为密集了。猛然几条火龙从斜坡地面上喷涌而出,扫向正向山头冲来的梁军。驻守山头的萨珊军终于动用了他们的大杀器---希腊火。 一些梁军赶紧趴在地上,一些却躲闪不及瞬间被烧成了火人。即使那些趴在地上躲过火头的梁军背部也被烈焰灼伤。战场上嘶喊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在后方督战的魏延厉声喝道:“浣火布,上!” 随即,数以百计的梁军兵士迅速在甲胄外套上了浣火布做的防火服。挺盾持枪的向山头冲去。这些浣火布是冯宇下令紧急从罗马贩运而来,运到了位于西河口的工场赶工出来防护服后,又经过苏关沿着南部补给线千里迢迢运到此处。 这些穿着浣火布的士兵,再次向萨珊军主营垒前的最后几个暗堡发起了攻击。火龙依旧如期喷出,尽管这些梁军兵士浑身上下都裹着防火服,但那烈焰的温度太高了。兵士们隔着防火服,感觉皮肤像是被泼上开水般烫的跳将起来,盾牌也丢掉一旁。接着又倒在从营垒后射来的密集箭矢之中。还有的眼睛直接被灼瞎,惨叫痛呼着在山坡上乱撞乱走,最终还是倒在萨珊军的箭矢之下。 看着惨重的伤亡,魏延大吼一声道:“第二波,穿双层的防火服,随某上!” 说罢他将自己的甲胄脱了下来,接连在自己身上裹了两层防火服。这防火服十分厚重,套两层还披着盔甲。那重量即使魏延也不一定能走的动路。其余兵士如法炮制,纷纷给自己套了两层防火服,紧随着魏延向山头冲去。他们除了身上裹着防火服,甚至为盾牌也裹上了一层浣火布。 魏延手持大盾,对身边身后的兵士们提醒道:“注意,火来时一定要用盾牌挡住眼睛!”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前方红光亮起,知道火头来了,连忙用大盾挡住头部。 等火势一退,他身先士卒两三个箭步便冲到坡上一处暗堡气窗前,果然见到一个铜管样的东西对着窗外,铜管前还有个油灯样的火种。显然这就是萨珊军发射希腊火的器具。 魏延用手中长枪向气窗中狠狠戳去,随即地堡中传来一声惨叫。他看到那铜管微微一动知道里面的人又要放火,急忙又是一枪扎去,这一枪先是将那火种挑熄,而后又扎入铜管眼中。 一股希腊火油从铜管中喷薄而出,但因为被魏延枪尖堵住,喷射的并不远,还漏撒在地堡中不少。待那火油停止喷射,魏延拔出长枪,在八九尺外的一堆篝火上扫过,枪头的希腊火油燃起后,再次被魏延捅入地堡中。 忽的一声闷响,地堡中先前漏洒的那些希腊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接着一股三四尺长的烈焰冲气窗中喷涌出来。接着轰的一声爆响,大地强烈的震颤了下后,几个相连地堡都塌陷下去。原来地堡中的烈焰又引燃了希腊火油柜中的火油,导致密闭环境下的剧烈爆燃,将相连的几个地堡全部炸塌。 第906章 斜坡上的屠宰场 被气浪掀翻在地,震的七晕八素的魏延终于清醒过来。 他从地上跳将起来,将手中矛枪向前一指,喝道:“杀!”便和那数百穿着防火服的梁军冲过这道萨珊防线,冲向了萨珊军的主营垒。他们身后,还有数以千计的梁军跳出自己的藏身之处,沿着山坡从四面八方向山头围攻而来。除此,山脚下也有更多的梁军顺着此前开出的各种坑道和路径向山上涌来。 此前几天,步步为营的梁军将营垒推进到距离山头萨珊军主营垒五十仗内时,便会时不时的向萨珊主营垒中投射火爆弹。接连七八天的轰射让萨珊军的主营垒地表部分早已被烧成一片废墟,就连那建在壁垒上的一圈木制围墙也被烧的只剩下一截截黝黑的木桩。主营地表上唯一完好的建筑物就是储水的几个积蓄雨水的巨型水槽。 但是这并不代表萨珊守军全部损失殆尽,相反他们在依山势而挖掘的洞窟,用沟壕改造的地堡,还有天然石洞中还藏着大量萨珊兵卒。 此时,他们见梁军发起最后的全面进攻,知道仅靠躲在地堡洞窟中对梁军用冷箭狙射是不可能拦住梁军的。在将官的催逼下,他们只得纷纷从洞穴中钻出来,迎向梁军。 魏延现在已经丢掉了枪矛和大盾,从背上取下自己的双刀,舞成一团杀入萨珊军。仅仅片刻钟的时间,就已有五名萨珊兵卒成了魏延的刀下之鬼。此时整个山头已是一片混战。交战双方也不列军阵,不分敌我分界兵线,都是随机寻找到一个敌方目标后便捉对厮杀成一团。双方兵士投射的矛枪或箭矢在交战的兵士头上来回飞梭。呐喊厮杀之声震天动地。 萨珊军在梁军近两个月的蚕食进攻后,原先在山上的一万守军只剩下五六千。这五六千人因为局部兵力的优势,在山头鏖战中开始还占据上风,但随着冲上来的梁军越来越多,他们逐渐难以支撑。而后梁军的几十名巨猿战兵冲杀来时,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崩溃。残存的两三千名萨珊兵士齐齐跪地乞降。 此时,天色已是大亮,梁军的战旗飘荡在山头。其后不久另外一座山头也被高顺领军攻克。 在波西斯城头观战的苏勒哈尔眼见两座山头浓烟滚滚,震天的厮杀声都能隐约传到他的耳中,心中焦灼不已。等他看到梁军战旗分别从两座山头升起,整个心都已沉了下去。 就在黎明时分,他被亲兵从睡梦中叫醒,说是梁军可能对城外两处山头上的营垒发起总攻了。他急忙来到城头,向远处眺望。果然见到两个山丘上的营垒都在火光冲天,烈焰熊熊。他立刻派出城中剩余的所有战骑,兵分两路,前去攻击正在两个山丘下等待进攻的梁军,以此来为山头的守军减轻压力。 但他的骑兵冲出东门,顺着门外那道斜坡冲下高地不久,便果不其然的遭到近万梁军步骑的围追堵截。结果别说去增援两处据点了,就是想退回波西斯城中也没那么容易了。 之所以说果不其然,是因为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并没有坐等梁军将波西斯外围两个据点一步步蚕食吃掉。而是连派出了六支三波兵马增援两个山头,但都被城东斜坡下梁军营寨中一红脸长髯的将军带着梁军战骑击退。 而后,他又试图依靠夜袭拔除城东斜坡下这颗钉子。但没想到,这非但没有起到偷袭的效果,反而碰的头破血流,损失了两三千战骑。对方似乎料到他会派兵偷袭般,早就在营中设下重重陷阱做好准备。他的战骑一冲入营中,便遇到重重叠叠的拒马鹿角还有陷阱。那些梁军步卒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瞬间满营都是兵士们黑压压一片的人头。大批萨珊战骑倒在标枪的密集投射下,还有许多顿马在拒马鹿角前的战骑骑手被梁军兵卒直接拉下马来斩杀。 …… “总督大人,你看!我们要不要开城门?”一名亲兵的喊叫将苏勒哈尔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他向城下望去,原来是自己黎明时分派出的那支战骑终于有百十骑突破了对方的围追堵截,向着波西斯城逃来。但是在他们身后,还有五六百骑的梁军战骑死死的咬住他们不放。而那五六百骑梁军战骑后,还有黑压压一片的梁军步卒人头在攒动,一时也看不清有多少人马。只是为首的那名将领,苏勒哈尔已经能熟悉的认出,正是那红脸长髯的大汉。 苏勒哈尔咬咬牙,冷声道:“不要开城门,弩炮手,弓弩手听令,靠近城墙者无论敌我,全部射杀!” 随即,箭雨还有石弹带着破空的呼啸声向城下飞去。那些正在飞驰,庆幸自己能逃回城中的萨珊战骑做梦也没想到会被自己人攻击。在密集箭雨中,他们接二连三的掉落马下。待伤亡了四五十人后,这些萨珊骑兵总算明白过来,苏勒哈尔抛弃了他们,不让他们进城了。 他们急忙调转马首,再次向斜坡下冲来。其中一名百夫长面对近在数仗距离的梁军,丢掉手中兵器,高举双手高喊道:“投降!我们投…”话还未说完,一发来自波西斯城头的石弹正好击中他的后脑勺,整个脑袋顿时变成一团血雾消失在空中,无头尸身直接栽落马下。 最终,这百余十骑萨珊骑兵只有三十余骑丢掉兵器,高举着双手,成功冲入梁军步骑人群中被俘。 这一事件让远处观战的冯宇也认识到萨珊军部署在这一段城墙的火力是如何密集。 来自城头的石弹和箭矢在仅仅不到十息的时间内就杀伤了近七十名萨珊战骑和二十余名冲在最前方的梁军战骑。且让斜坡的地面上布满了箭矢和石弹砸出的凹坑。这还是萨珊军没有用弩炮发射希腊火弹的情况下,否则杀伤力更是惊人。 冯宇皱了皱眉,心中已明白过来,这大斜坡就是个等待梁军的屠宰场。若是按原计划从斜坡正面强攻上去,那伤亡不可能承受的了。 第907章 最不可能受袭的方向 波西斯东门城头。苏勒哈尔站在初夏的骄阳下俯瞰着城下那道宽达百余仗的斜坡。他本以为梁军在清除城外左右两据点后,便会向主城发起攻击。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接连三天梁军毫无动静,只是派人顶着城头箭矢石弹的袭击,冒险将斜坡上的二十余具梁军尸体抢了回去。 斜坡上满是横七竖八,已经开始腐烂的萨珊军尸体。苏勒哈尔担心自己派人出去收尸时梁军乘机掩杀上来,让自己又不得不提前关门导致损失更多兵将。于是他索性下令紧闭城门,对这些尸体放弃不管。 此刻,当他的视线从这些尸体上扫过时。心中暗想道,兴许是梁军忌惮了自己城池东门的弓弩和弩炮的威力,所以不敢来攻。那么他们有可能选择从其余地方攻来。而其余能上到波西斯城所在高地的路只有南北两条小路。这两条小路的入口,梁军要绕行很远才能上来。 想到这,他立即对身边的令兵说道:“传我军令,召集众将道府衙议事。” 很快,苏勒哈尔麾下众将在府衙大堂中齐聚。他将心中想法对这些将领一说,有人便建议道:“总管大人,我们的弓弩手还弩炮绝大多数都集中在东门防御。若梁军正绕道从南北两条小路而来,那我们应该从东门调拨一些弓弩手和弩炮防守南北两门。” 苏勒哈尔连连摇头道:“不行。如此一来,南北城门防御是加强了,可让梁军忌惮的东门防御却被削弱了。更重要的是,若梁军全部成功上了高地。那我们剩余这些兵马要守一个周长近四十里的波西斯孤城谈何容易?万万不能让他们上高地” 众将一时犯了难,都沉默下来。苏勒哈尔却似乎早有了主意。他淡然笑道:“城中的防御部署不用动,我们只需派出两股各三千人的部队,在南北这两条小路入口附近设伏,便能将企图从南北两翼进攻波西斯的敌军溃退,甚至可能全歼他们。而这两条小路入口处恰恰都是十分适合设伏的地点…”说罢,他便开始一一部署起来。 当天下午,波西斯的南城门和北城门同时打开。两支为数数千人的人马悄然无息的在暗淡天色下行出城来。他们正是要去南北小路两端设伏梁军的萨珊军队。但阿尔达希尔哪里知道,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出梁军会从最不可能受袭的城西发动突袭。调出这六千兵马反而削弱了守军兵力,帮了梁军的忙。 …… 波西斯高地西南面的戈壁荒原中,一支规模庞大的部队在快速行进着。这支部队非常奇特,兵士们不是骑着一种扑扇着翅膀的大鸟,就是搭乘着一种四轮辎重战车。沿路腾起滚滚尘土。 他们是梁军典韦和高顺的部队,冯宇给他们的任务是绕行到波西斯高地的西边,高地西边悬崖上直接攀上城头,以这种敌人认为最不可能的方式攻入波西斯城中。 为了达成这一目标,冯宇还对他们的军团进行了临时整编。除了将这近七千兵马全部配置为步卒外,还为所有步卒配置了鸵鸟或辎重车代步。此外,还为其中千余兵士配置了梁军还在试点中的连发单兵弩炮。 波西斯高地东西虽然只有五六里宽度,也就是大约一个波西斯城的宽。但它南北却宽达百余里。再加上为了不让波西斯守军发现,必须以大迂回的方式转道高地背面。所以从东绕到西边需要至少行两百余里的路程,这个距离普通步兵怎么也要走三四天时间。 但以鸵鸟和车轮代步的梁军却仅仅用了两天多时间便来到了波西斯城西的悬崖附近。在这里,典韦和高顺让兵士们弃鸟步行。即使一些拖着必要器械的辎重车,也不再让马匹奔驰,而是牵马引车随着步兵缓缓而行。这一切都是为了防止扬起尘土导致远远的就能被居高临下的萨珊军发现。 当他们距离波西斯高地西边悬崖还有三四里路时,天还只是朦朦黑。典韦高顺便下令全军停止前进,躲在一片小树林中静静的等待夜色完全降临。与此同时,冯宇在众将簇拥下,也焦虑的向天空中望着。天色马上就要完全黑了,若还是看不到典韦高顺军发出的信号,那么东西两路梁军就无法很好的配合作战了。 就在大家要失望时,天空中出现了几个小黑点,同时传来断续的鹰啸声。冯宇不禁大喜,这正是典韦高顺部已抵达波西斯高地西面悬崖附近的信号,看来一切进展顺利。 冯宇身边的赵云立刻下令道:“开启沙漏,开始计时!”附近的兵士随即将早已经放置好在桌案上的沙漏立起。东边的梁军主力将依据时刻按计划配合典韦高顺部的行动。 天色终于完全黑了下来,这个漆黑的夜晚甚至连月光和星光都没有。十几颗火球腾空而起,向波西斯东门轰射而去。只是隔着百余仗长几十仗高的斜坡,以它们的射程不可能够到波西斯的城头。最远的一个火爆弹也就是勉强落在波西斯城东门前,燃起一团耀眼的火焰。 城中的萨珊守军迅速做出反应,无数箭矢,火箭,石弹向斜坡上倾泻而来。空中火光和地面上的火光顿时将斜坡照射的灯火通明。忽明忽暗的火光将那些已经腐败尸骸映射的格外狰狞恐怖。一些箭矢或石弹击中这些尸骸发出如同石头丢进烂泥潭中的噗噗闷响。 苏勒哈尔随即接到了梁军发动攻击的消息,他冷笑一声,对还聚集在他府邸中的众将道:“只轰射弩炮,却不派兵冲锋。这明显只是佯攻,以吸引我军注意力。这也说明他们真的要从南北两边的小路摸上高地偷袭波西斯城。我们就等着看好戏了。” 他麾下一名将领提醒道:“总管大人,他们如果是真从南北小路奔袭波西斯城,那么就不会仅仅用这样的佯攻配合。末将认为,他们还会用小股兵马从悬崖攀爬到高地上,以接应他们南北而来的主力。在我军万一出城前往南北要冲堵截时,便可以在我军背部发动袭扰,以配合他们主力突破防线。” 第908章 还是错了 听了麾下将领的提醒,苏勒哈尔不以为然的说道:“说的不错,不过我很早就在城外高地上沿着悬崖边沿设置了不少明卡暗哨,还部署了支千余骑的重装铁骑部队沿着南北高地边缘巡逻。所以梁军若是从悬崖偷爬上来,不长的时间内就必然会被我军发现。在被发现之前他们最多能成功爬上来小股人马。这些小股人马在我部署的这些兵力前不足为患。” 就在苏勒哈尔说这话时,梁军的各种弩炮弹丸还有箭矢依旧时断时续的落在东门外的斜坡上,同时梁军的军阵盾墙已沿着斜坡压了上来,不过仅仅行了十余仗便不再前进。因为前方便是萨珊军的箭矢弩炮弹丸密集覆盖区了。 但与此同时,约两千名梁军步卒分为两股潜至东门斜坡左右两翼的高地悬崖下。他们中部分是来自冯宇的御林军近卫军团,持有单兵弩炮这种特别的武器。 波西斯高地东部的悬崖没有西边的那么陡峭,与其说是悬崖不如说是陡坡。但普通人若是徒手攀爬,也难以爬上去。 南侧这股兵马,打头阵的梁军背着单兵弩炮,手握短刀以刀插入泥土中做为支撑,同时利用陡坡上的植被,悄然无息且又快速的向上攀爬而去。片刻钟后就有十余人率先登上了崖顶,他们甩下十几条软索。让陡坡下的人继续源源不断的向上攀爬而来。 当崖边聚集了五六十人时,空中却传来箭矢的破空之声,约七八发箭矢向他们扑射而来。两名梁军兵士躲闪不及,先后中箭身亡。紧接着,响箭声和号角声响起,那是萨珊的哨兵在召唤友军支援。 这些梁兵听声辨位,立刻判断出对方就在左侧不远处,有人已按梁军的传统定位之法报出对方坐标“十点方向,二十仗!” 四五十名梁军兵士已举起手中单兵弩炮向十点,二十仗外的方向齐射而去。随即传来四五声惨叫声。但是萨珊军告警的声音并没有戛然而止,响箭和号角声反而越来越多的响了起来,从原来一个点逐渐变成了多个点。 不时有萨珊军的单股步卒向这边冲来,但他们一进入梁军单兵弩炮的射击范围,便遭到无情射杀。这些巡逻或放哨的萨珊兵士为了轻便,绝大多数没有携带盾牌。单兵弩炮射出弩枪的力道能将他们身体穿透三次。 这些萨珊兵士吃了亏后,聪明起来,只是在远处聚集,并不马上靠近梁军。他们不时向梁军这边放着箭矢,然后立刻将身体藏入草丛之中。梁军也在夜色中,漫无目标的向他们藏身的树林和灌木丛乱射出发发弩枪。而高地下的梁军却继续源源不断的向崖顶攀爬着。 小半个时辰后,高地边沿已聚集了数以百计的梁军兵士,他们将“登陆场”围成了一个半环状临时阵地,并且拼起了盾墙。同一时刻在他们后方的陡坡悬崖上垂下了上百条绳索。北边那股梁军的战况也和他们差不多。 但就在这时,阵地西面传来了阵阵马蹄声,五十余骑萨珊战骑身影出现在梁军兵士的视野中。 躲在远处草木中的萨珊兵士射出了一发发火箭,为他们提供照明和进行指引。正是初夏时节,某些灌木已经干枯,这些火箭将它们引燃。现场随即多出一丛丛的火堆。将周围照射的一片火光通明。 萨珊战骑随即齐齐策马向梁军阵地冲来,等他们近时。梁军兵士已能看清他们是人马俱甲的重装骑兵。看他们来势汹汹的样子,便知道他们试图直接闯入梁军阵中,将梁兵碾压的粉碎。 但是他们马上尝到了梁军单兵弩炮的威力。那些弩枪连续不断的迎着战马冲锋的方向近距直线射来,毫不费力的便洞穿了马甲或者人身上披的盔甲。眨眼间的功夫,这五十来骑萨珊重骑便在人喊马嘶中变成了浑身插满弩枪的刺猬。 波西斯总督府大堂中,苏勒哈尔依旧没有休息,等待着战报。一众将领除了有领兵任务出去的,也都在这陪他呆坐着。 就在其中几个人昏昏欲睡,不时点着脑袋时,一名令兵飞快跑上堂来,高声报告道:“报告总管大人,梁军已从东门南北两侧的陡坡悬崖上攀爬了上来。而且人越聚越多!” 这一嗓子将所有打瞌睡的人都惊醒过来,苏勒哈尔也心中一震。他厉声反问道:“部署在城外的那些兵士为何没能发现他们?” “报大总管,我们城外那些岗哨和巡逻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但这些爬上高地的梁军迅速在高地边沿结起军阵,我们的人反复冲击未果,便打算聚集到一定兵力后再将他们赶下去。但是他们似乎聚集的比我们还要快…” 令兵话未说完,就被苏勒哈尔气呼呼的打断道:“岂有此理!几个偷摸上来的敌兵步卒赶不下去?还有铁骑呢,铁骑怎么不冲上去。” 令兵见苏勒哈尔急怒,语速更快了。“禀大总管,这些敌兵用了一种威力非常巨大的弓弩,射速极高不说,威力还十分巨大,甚至能够轻易穿透我们重骑身上的铠甲。我们有数十骑重骑尝试过冲击他们的阵地,但短短几秒之间便在乱箭中全部阵亡。而我们部署在城外的那些兵马为了巡逻轻便,都没有携带大盾,更是容易被他们射杀。” 苏勒哈尔显然惶恐起来,他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子不安的说道:“坏了坏了,也许是我们算计失误。梁军也许根本就没有从南北小路进入高地的打算,而是企图以这种方法大批登上高地,如此,我们那派出的六千兵马算是浪费了。若让梁军全部成功登上高地,那波西斯危险!” 他此言一出,立刻有将领建言道:“总管大人,我们可立即派令兵召回那六千人马。同时速速向这两处战场增援兵马,特别是要调去大量的刀盾兵,才能防住他们那威力巨大的弓弩。” 苏勒哈尔叹气道:“也只能如此了!”他哪里知道,他对梁军的判断还是错了。真正担任主攻的梁军已潜至西边的悬崖之下… 第909章 东面战事 波西斯高地西面悬崖的陡峭程度远远超过了东面,它是以近乎垂直的角度拔地而起,因为风化的原因使得它局部崖壁角度甚至超过了九十度。而且整片崖壁几乎都是岩石构成,除了岩缝中生长出的一些稀疏草木,都没有明显可供手抓脚落之处。 要攀登高达数十仗这样的悬崖,对于训练有素的人而言也是危险重重,困难多多,即使成功攀爬上去也要花费大量时间。 若仅限于此还不足以让苏勒哈尔完全忽略梁军可能会从这个方向发起偷袭。假设梁军部分兵士克服重重困难,花费大量时间登到了悬崖顶部后,会立刻陷入绝望。 因为他们会发现还是无路可走甚至没有立足之地。波西斯那高达四五仗的西城墙沿着悬崖边沿而建。在此处一旦被守军哨兵发现,任你有多少人马,只需区区几十名兵卒用各种防御设施轻易击杀。 然而现在典韦和高顺部的梁军正在做这不可能的事情。打前锋的几十名梁兵本就是山民出身的山地斥候。只见他们背着成捆的绳索和单兵弩炮,携带着各种攀岩登山器械向崖上攀爬。第二梯队的千余人则趴伏在附近的草丛灌木中一动也不动。剩余的主力人马则是隐藏在两百仗以外的地方。他们需要等前方部队在城头站稳脚跟后,铺出一条垂直的“路径通道”后,才会跟上来。 攀崖的梁军兵士一句话也不言语,需要交流时也只是用手势比划着。原来他们都将自己的嘴巴用布条绑的死死的,根本发不出身来。他们背着的单兵弩炮不只是他们的兵器,现在也取代了钉锤,成为一种攀岩工具。只见他们用单兵弩炮近距直射,将一种特制的钢簇弩枪深深的射入岩体,以此做为攀爬时的着力点。 高顺身在第二梯队中,紧张的看着这几十人向悬崖上缓缓的爬去。他们只要有一个人被城头的守军发现,便代表着整个行动失败。突然,一个黑影从悬崖上落了下来,而后蓬的一声闷响摔在地面上。 原来是一名山地斥候失手掉落了下来,但他从失手到落地身死,并没有发出高声喊叫。这倒不是他有那么强大的意志力,而是早已将自己嘴巴封死。 城头,一队为数二十余人的守军巡逻队正从梯道上行过。为首的将官听觉极其敏锐,在军中有顺风耳的绰号。当下,他总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声音随风传来。 实际上,这些声音是弩枪近距射入岩体的脆响,或是钉锤敲打登山钉的叮当声。只是因为悬崖底部距离城头还有几十仗的距离,传上来时已是微乎其微,普通人几乎不能听见。 这些声音他还拿不定是什么。但梁军兵士掉下山崖发出的闷响却引起了他的警惕。他对身后兵士问道:“你们听到什么没有?” 然而这些兵士一脸茫然。“顺风耳”又探头向城外望去,城外崖底却是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其实,就算是在白天,他也发现不了什么。因为这悬崖崖壁有部分斜度是大于九十度角,底部被悬崖自身遮挡住了视线。 此时,“顺风耳”又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扭头一看是名手持令旗的令兵急匆匆的跑来。那令兵边跑边喊道:“屯守西城的二,五,六刀盾营人马,速速去总督府门前广场集结待命。有新的任务!”。 “顺风耳”想将他拦下来问个仔细,但对方已如一阵风般从他们身旁掠过,继续向下拨人报信去了。这自然是苏勒哈尔为了前去支援那两处梁军在高地上开辟的战场在调集兵力。 “顺风耳”属于第五营,得了军令,只好带着身后这些兵士向城下跑去。此前他隐约听到的那声怪响早已抛到脑后。当他跑下城时,也看到大批萨珊兵士也在从波西斯城中不同角落向总督府跑去。 总督府大门前的广场已经聚集起黑压压一片的各部萨珊兵卒,不时看到一队队兵士从人群中开出,或向南或向北沿着主街向城外的方向奔去。顺风耳很快找到了自己营的集结地点,五营的千夫长看人到齐的差不多了便拉着人马向南门跑步前进。 顺风耳此时才从别人口中得知,是梁军从悬崖摸到高地上来了,主将苏勒哈尔试图要将他们赶下城去,所以从各处防线抽调兵将前去增援。 很快,顺风耳跟随者队伍来到了战场。听觉敏锐的他很远就听到厮杀喊叫声,甚至箭矢疾飞时的破空呼啸声。接着,在到处是冲天火焰的现场,他又看到了满地的尸体。火光映照下,远处那一圈梁军盾牌在前方人影缝隙中若隐若现。 空中传来一阵嗖嗖的箭矢声,顺风耳看到前方本重重叠叠的人影倒下去一片,惨叫哀嚎之声也随即传来。不知从何处传来似是某高级将领的叫喊:“刀盾兵来了没有?刀盾兵呢!”接着又高叫起来:“刀盾兵列盾向前,其余人马紧随其后向前冲。只要我们能前进二十仗,就能将他们赶到低地下去!” 顺风耳的顶头上司千夫长随即指挥着他们,前方兵士盾挨着盾拼成盾墙,后方兵士将盾举过头顶组成龟壳,挺着刀猫着腰向梁军压去。接着顺风耳又听到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和这些箭矢穿透盾牌的咚咚闷响。 顺风耳在最前排,他也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似乎自己的盾牌被人重重的推了一把,而后他看到一支粗大的箭矢前半身穿透了盾牌。与其说它是支箭矢,不如说它是支袖珍短矛更为合适。他随着军阵又向前迈了两步,这力道再次传来,同时自己的手臂传来钻心的痛。原来一支弩枪贯穿盾牌后,又将他与盾牌紧贴在一起的手臂射穿,钉在了盾牌上。 顺风耳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耳中却听到呼的一声响,一个火球落在人群正中,从盾牌空隙间砸在地上。烈焰腾空而起,人们四散躲避。 顺风耳也被闪避的人群推攘了一下,前方盾牌也露出了破绽,也就这一瞬间,一支弩枪洞穿了他的胸口… 第910章 西面战事 波西斯高地东部。分别位于大斜坡南北的两处梁军阵地面对源源不断涌来的萨珊援军依旧不退。他们这么做当然是为了尽可能多的吸引萨珊兵力,为从西边进行偷袭的梁军提供支持。 此时,两千名梁军分两处全部登上了高地,并且在两个环形阵地中央架起了从悬崖下吊上来的便携弩炮,持续的向四面涌来的萨珊军抛射着火爆弹,爆破弹。还有些兵士继续用绳索竹筐从崖底向上搬运弩枪,弹丸等消耗物资。 萨珊军的箭矢如同骤雨般密集,偶尔还夹带着投射来的标枪。只是几乎所有梁军兵士都头顶大盾,箭矢密集攒射带来的伤亡远小于对方。因为萨珊军始终不能挺进到梁军防御圈近的的距离,所以他们投来的标枪大多无法投掷到梁军阵中。即使某些投到梁军盾牌上的标枪也已是强弩之末,无力洞穿盾牌,被弹落在地。 波西斯西城墙。几十名梁军山地斥候已相继攀爬到崖顶,但还有高数仗的城墙等着他们。只见这些山地斥候,从背上取出一种特殊的弩枪从前方装到单兵弩炮上,说这弩枪特殊,是因为它的后端拴着绳索,前端却是个钩爪。为了减少响动,钢制的钩爪上还包裹着麻布海绵。 随着单兵弩炮发射的蓬蓬闷响,这些钩爪带着绳索被高高的抛投到空中,下落后在闷响中钩在城垛边沿上,包裹在海绵中的钩爪利刃破茧而出,牢牢的钩刺在垛墙上。 因为有大量兵力被调走,西城墙现有的巡逻的兵士已是不多,长达六七里的城墙,只有守军五百人驻守,而只有其中七十余人分为若干组在墙头甬道上巡逻。 其中就有一支十人的小队,排成两列沿着城墙缓缓行过。为首的一人还哼起了小调,心中庆幸自己的人没被抽去增援城南和城北。却全然没察觉队伍已变成了八个人,最后两人已倒在血泊之中。 两名梁军山地斥候继续蹑手蹑足的跟在他们身后,而后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箍住队列最后两人的嘴巴,在他们剧烈挣扎发出响动之前,用锋利的短刀划开了他们的气管和动脉。两名萨珊兵嘴里不断吐着血泡,拼命想叫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在完全死透后被梁军轻轻的放倒在地。 不过当他们第三次如法炮制时,为首的那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回头看了一眼,顿时让他惊的魂飞天外。他刚刚张口要喊:“有敌…”,从城垛外侧却射来七发弩枪,瞬间洞穿了他和剩余几名萨珊兵士的身体。七名山地斥候正拽着绳索挂在墙沿上,将单兵弩炮架在垛墙上。 倒地的萨珊兵士有人还没死透,刚发出两声呻吟,还没转为哀嚎时便被冲上来的梁兵一刀一个解决了。七名山地斥候翻过垛墙时,更多的山地斥候也攀爬了上来。一名首领模样的梁兵,从甬道另一边城楼墙壁上摘下一个照明火炬,对着城外晃了几晃,打出了信号。 躲在灌木丛中的高顺看见信号发来,知道得手,心中大喜。他将手一挥。躲在灌木草丛中的兵士们随即跟着他蜂拥而出,顺着前人给他们设好的“路径”一批接着一批向高耸入云的波西斯西城墙城头攀去。 高顺没想到如此顺利。他上到了城头几刻钟的时间里,除了地上的十具尸体,却没看到有一个萨珊兵卒出现。 这其实是因为这十个人要负责巡逻长达一里多长的城墙。在这夜色之中,即使有墙边设置的一些明火照射,两百步外也什么都不可能看见了。也就在这几刻时间内,高顺的人差不多上来一半。上到城墙的人除了少数几人,其余都蹲在地上,以免自己的身影在照明火光映射下被敌军发现。 此时,远处却亮起了几点火光,高顺顿时紧张起来,小声吩咐众人做好准备。那批人行到距离高顺还有七八十步远时就高声喊叫起来,喊的什么高顺也听不懂。高顺只是手持兵刃默不作声站在那里,他身边蹲着的兵士都端平了上好弩枪的单兵弩炮。 其实这批人是另外一波巡逻队伍,他们的头目在自己负责的城段来回走了几遍后,发觉情况不对。因为按常理,他们在这几个来回间怎么也应该碰到邻近的巡逻队伍一两次,但他却一次也没碰到,心里便打起鼓来。于是这头目亲自带了几个人来这边查看情况。 不过,当他远远看到几个人影站在那里后便放下心来。因为若是敌人,不可能只有这么几个人。他料定是这股友军在偷懒,于是大声打起招呼来,话语中还带着几分揶揄:“我说你们弟兄几个,在这逍遥起来了。你们在这闲着倒是给兄弟我打个招呼啊,几次没碰到你们面,我还以为你们遇到了什么不测…”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割断了脖子。跟着他的其余几名萨珊兵卒遭遇到同样的下场。城外的梁军继续向城内有条不紊的攀爬,等第二梯队的千余人都上来后,典韦也率领着剩余人马开始登城。 此时,城墙甬道一端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条火龙自北向南奔涌而来。原来还是那股巡逻兵士,他们看自己前去查看情况的头领也迟迟没有返回,立马猜到情况不妙。他们也不敢自己来查看情况,而是急忙将此情况做了上报。 他们的上峰—一名千夫长立刻将镇守西城墙的剩余四百余人全从被窝中叫起来后,向此处奔来查看情况。不过这千夫长还不敢立即向苏勒哈尔禀报情况,因为他还没确认到底是什么情况,若是虚惊一场,他就罪责难逃了。 当他们距离的梁军不到三十仗时,迎接他们的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弩枪。这四百余人的萨珊军片刻间就伤亡百十余人,尸体几乎将一段城墙甬道铺满了。剩余的人急忙向后奔逃,其中部分人窜下城墙,向着总督府狂奔而去报信… 第911章 四面围攻 波西斯城,总督府。 苏勒哈尔焦虑的走来走去,东面南北两处高地边沿的梁军迟迟未能赶下去,让他焦虑不安。但他现在已无兵可调,波西斯城中的守军现在已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再往外调肯定会出现防御漏洞。 此时他听到外面的喧哗声,隐约听到有人高喊着:“不好了,梁军…快去报告总管大人。” 虽然关键的内容并没有听清。但仅凭这几个只言片语也知道不是好事,苏勒哈尔心中一惊,二话不说拔腿向外走去。他刚刚走出大门,便与慌忙闯入的亲卫令兵撞个正着。没等对方开口,苏勒哈尔已急问道:“说!出了什么事!” “报大总管,大事不好。西面城墙的守军来报数,梁军从悬崖下攻上来了。” 苏勒哈尔脸色一沉道:“不要如此慌张,将话说清楚,梁军到底是从哪边攻来了。” 因为苏勒哈尔根本不相信梁军会从西面悬崖下上来,所以他只当是这令兵说错了。此时几名前来报信的西城墙守军也来到门前,向苏勒哈尔急切的说道:“大总管,我们是西城墙的守军,梁军不知道怎么的神不知鬼不觉的直接从几十仗深的悬崖上爬到了城头。我们发现时,他们已在城头聚集了成百上千的人马。” 苏勒哈尔这才确信梁军真的从西城墙攻上来了,口中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隔了十几秒,他才恢复过来,喊道:“快,速传我军令,调集其余三面城墙的兵力前去增援,无论如何要将他们赶下去。对了,还要将东面那两个战场上做战的兵马调回来!” 苏勒哈尔现在也顾不得波西斯城的防御完备了,更顾不上梁军能不能在波西斯高地上站稳脚跟了。他现在唯一祈求的是能保住波西斯城。 波西斯高地东部的南北两个悬崖边上,梁军还在苦战。尽管他们已打退多次萨珊军的进攻,但对方越聚越多,进攻也越来越猛烈,而且逐渐摸索出了对付梁军的办法。 他们开始将两个盾牌叠起来捆在一起,当做一个盾牌使用。且在臂膀与盾牌内衬接触的地方加装了硬物防护,防止梁军的箭矢或弩枪洞穿盾牌后再伤及手臂。这样虽然沉重点,但大大增加了安全性。他们还调来了弩炮,正在前沿地带忙碌的安装着。 但这些还不是眼前对梁军威胁最大的,威胁最大的是一种拴着浣火布条的小陶罐,里面装着希腊火,外面裹着引火麻布。这东西被投石兵所使用,当然投出前,会将外面的麻布点燃。其实就是一种靠人工投出的燃烧弹。 只见他们将双层大盾列成盾墙,冒着梁军箭雨逐步向前推进,弩枪箭矢噼噼啪啪如同冰雹般打在盾墙上,却无法完全穿透。 即使单兵弩炮射出的弩枪也只能让枪头稍稍穿过盾牌。当推近到距离对方二十仗不到时,这些盾牌已被射的如同刺猬一般。那些躲在盾墙后的萨珊投石兵开始点燃手中燃烧罐,然后呼呼的甩动起来。他们的手上随即多出一个火环。而后他们一松手,在离心力作用下,一发发火球便向梁军阵地呼啸而去。 希腊火罐砸在梁军的盾牌“龟壳”上,顿时四碎开来,在“龟壳”上腾起一道道烈焰。希腊火还顺着盾牌间的空隙流淌下去,滴撒在盾牌下的一些梁军兵士的身上。这些被火苗烧着的梁军兵士惊慌失措的丢掉盾牌,一边叫喊痛呼着一边扑打着身上的火焰。此时密集的萨珊军箭雨射在他们身上,将他们杀伤在地。 随即梁军的几发火爆弹腾空而起,掉入萨珊军人群后爆破开来。萨珊兵却早有准备的将备好的整块浣火布遮盖上去,顷刻间就将火焰扑灭。 不过,其中一发火爆弹不偏不斜的落在装满火爆弹的竹筐中。引发巨大的爆燃,旁边的两名投石兵瞬间就被烈焰吞没,周边人如同苍蝇般轰的一下散开,还是有不少人被火焰炽烧了衣襟。而后两个火人从火海中跑了出来,踉踉跄跄两步便扑倒在地上。 梁军的将官看到远处萨珊人的十几门弩炮已经快架好了,而后掐算了下时间,上峰要求坚守的时间也应该绰绰有余了。于是他连忙下令道:“不能再等了,速速撤退!撤!” 随着军令下达,梁军有序从后到前,由里至外的向悬崖下撤去。下这道陡坡远比上来容易。梁兵只要用准备好的麻布包住绳索,握紧后然后顺着陡坡溜下即可。一名名梁军兵士顺着上百道绳索迅速滑下。 萨珊军很快发现了他们正在撤离,岂容他们想走便走,也不在投燃烧罐了,直接呐喊着冲杀上来。梁军开始还能打退他们的一两次冲锋此时,但当梁军撤到一大半人马时,剩余兵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抵挡住如此汹涌的人潮。一些梁军甚至都做好了直接从悬崖上跳下去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时,萨珊军的进攻却戛然而止,他们不知道什么原因,如同潮水般向波西斯城中退去。正站在远处热气球吊筐中的冯宇心中自然是清楚,这定是西面的那只奇兵得手了。他淡然的下令道:“传朕军令,全军对东门,南门,北门同时发动攻势!”随着他的军令下达,那两处刚刚退下高地的梁军再次向高地上攀爬而去。东门外大斜坡前,也有大批梁军集结起来,准备沿着斜坡向高地上推进。 波西斯西面城墙,甬道上满是黑压压的梁军兵马。典韦也继高顺后登上了城头,但城下还有四千多兵士正在向上攀爬而来。按计划,是要等所有兵马都上来后才向城中发动攻势。 不过高顺和典韦都知道萨珊军不久就会集中人马发起猛烈反击。早已着手防御,除了用便携弩炮在甬道上提前架设好,列好盾枪兵和单兵弩炮手外,还占据了紧贴甬道一处无人看守的城楼做为制高点。 第912章 必死之心 波西斯城,西城墙。 当高顺和典韦准备差不多时,就听到如同海潮般的呐喊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无数萨珊兵从不同的城墙梯道涌上城头,而后汇集在一起,分别从南北两个方向顺着甬道向梁军杀来。 梁军却没有丝毫反应,一个个如同木头桩子般蹲在地上。哪怕萨珊军的箭矢如同骤雨般袭时,挺举着盾牌的他们还是一动不懂。直到最前方萨珊兵距离他们还有不到十仗距离时。高顺才大吼一声道:“杀!” 盾墙后的“龟壳”顿时裂开一道空隙,三排梁军站立起来齐齐射出一排弩枪,两息之后又是三排。在单兵弩炮射出的弩枪同时,还有后方十余排梁军投出的标枪。数十上百个火球也腾空而起,砸向萨珊军。这些便携弩炮早就精确设置好了落点,全部准确无误的落在萨珊兵人群所在的城墙甬道上。 由于此前刀盾兵几乎都被调往城外战场,因此最先来增援西城墙的萨珊兵士中没几个是配置了盾牌的。在单兵弩炮近距连续密集直射,标枪覆盖密集抛射,还有火爆弹所形成的一片火海灼烧下,他们的伤亡可想而知。 聚集在城墙甬道上的萨珊兵士们如同多米诺骨牌般成片成堆的倒了下去。无数被烈焰烧着的火人慌不择路的从城墙上跳下。 弩炮扭力弩臂和挡板碰撞的啪啪声,萨珊兵士们的哭喊嚎叫声,烈焰燃烧的猎猎声,弩枪箭矢在空中划过的咻咻声汇集成一片死亡之音。 当火焰渐小时,几十仗的城墙甬道上堆满了尸体。后面的萨珊兵士早已吓傻了眼,他们哪里还敢向前冲,一个个都撒腿向后跑去。那些将官也没阻拦他们,因为将官自己也在跑。 其中一名萨珊将官刚刚魂不附体的顺着一个城墙梯道跑下城,就被前方一人挡住去路。而后他看到刀光一闪,自己的脑袋已掉落在地。拦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勒哈尔。 苏勒哈尔对自己的亲卫队冷静的下令道:“胆敢惧怕敌人后退者,都要当场正法处决。” 随后,他的亲兵卫队便成了督战队,竭尽全力总算遏制住了溃败之势。而后他们将那些从西城墙溃逃下来的萨珊兵重新再城下空地集结起来。此时,城外那些以刀盾兵为主力的部队也回到城中,在此集结。苏勒哈尔麾下几名大将又花费了片刻钟时间,稍做部署,再次向西城墙上杀去。 这次他们以刀盾兵为先导,叙利亚弓箭手,投石手在后向梁军发起了攻击。当他们踩着成堆的尸体再次靠近梁军时,一波接着一波的弩枪再次向他们连续袭来,标枪和火爆弹也如同前次一样向他们抛投而来。这些刀盾兵的双层大盾因为走的急,都丢在了城外。 所以他们的盾牌还是很容易被对方弩枪或标枪洞穿后造成伤亡。只不过他们仗着人海战术,还是能一步步向前推进。因为地上满是尸体,火爆弹落地后有不少未能炸裂开来,而且萨珊军还能用浣火布灭火。所以这次火爆弹的杀伤效果大不如前。 萨珊军最终还是挺着如同刺猬般的盾牌,靠近了梁军军阵。典韦管的北面,他高喝一声“刺!”,前两排的梁军齐齐刺出了矛枪。 典韦本是用戟的,但在当前状况下,短柄武器实在是不好使,于是他挑了一杆长枪来使用。这杆长枪此时也已如同脱兔般混在枪林中向萨珊军的盾墙刺去。这些长枪并非为了直接取人性命,而是向盾与盾的缝隙中捅去。典韦的枪尖穿过一条缝隙后,用力向外侧一撇。与他正对着的萨珊刀盾兵早就因为盾牌上满是箭矢标枪感觉到手臂酸麻。被这一撇,他们哪还拿的稳盾牌,盾牌瞬间被掀翻在地,而后一支近距疾射而来的弩枪射穿了他的胸膛。 除了典韦,前两排共三十余名兵士也挑开了对方的盾墙,后方的单兵弩炮手连续射出成排的弩枪。这次萨珊军虽没有上次伤亡那么夸张,但也是一排接着一排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又是一轮梁军便携弩炮发射的火球落在了萨珊军人群之中。有拿着浣火布的萨珊兵卒正准备将手中布毯往要燃起的烈焰上盖时,却在轰的一声闷响中,被铁钉碎屑崩倒在血泊之中。原来这波梁军射来的是爆破弹。无数萨珊兵卒虽然未能被这种爆炸立刻毙命,但都被崩的满脸浑身是血,有的还被崩瞎了双眼。 萨珊军再一次溃败下去。南边的高顺向身旁的麾下营都尉问道:“兄弟们还有多少没上来。” “回将军,大概只剩不到两千了。” 高顺点点头道:“不等了,我们就此顺势杀过去,定能杀萨珊军一个大败。去,给典韦将军通报,我们就此杀出,杀入波西斯城城内!” 半刻钟后,西城墙上的梁军们齐声呐喊,在高顺典韦的带领下顺着梯道向正在后撤的萨珊军杀去。萨珊军顿时溃败,拼命向城下涌去,人与人间争相争道踩踏。 苏勒哈尔高声呼喊道:“不准撤,都给我顶住,顶住!”然而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战场的喧嚣之声中。他的亲兵卫队也拦不住如同溃堤泄洪般涌来的溃兵,不少亲兵被溃兵冲倒在地,踩踏而亡。 此时,东城门传来一声如同惊雷般的炸响。原来东城墙上的大量弓弩手以及其他守兵被调来增援西城墙,导致防御空虚。这让梁军轻易将一个辎重四轮车改造的巨型石脑油汽炸弹推上了大斜坡,并且被弄到了城门前。引爆后便将城门生生的炸开。早已等候在门口的梁军重骑随即如同洪流般冲入波西斯城中。 片刻后,波西斯城的南门和北门也被打开,城中大街小巷到处能看到梁军兵马。虽然萨珊军的抵抗还在持续,然而已退至总督府的苏勒哈尔知道大势已去,自己是不可能再守住这座城池了。 他算了算日期,刚好满了他向阿尔达希尔许诺的日期,哈哈狂笑着带着残兵,抱着必死之心向府外冲去… 第913章 波斯府大都督 波西斯城,满城的厮杀声已经渐弱。城中大街小巷都是尸体,当然其中以萨珊兵的居多。萨珊军开始成批成批的跪地乞降。苏勒哈尔的尸体也倒在距离总督府不远的街道上。他是被典韦一戟劈死的,对于萨珊帝国和他的君主阿尔达希尔而言,他算是尽忠职守,求仁得仁了。 当天空大亮时,梁军控制了整个波西斯城。当天傍晚,苏勒哈尔分派到高地南北两端设伏的萨珊军得了凌晨时发出的军令,急匆匆赶了几十里路回城时,却遭到梁军的伏击。在高地之上,他们无路可逃,不是被杀就是被俘,几乎没有一个漏网。至此,梁军完全控制了波西斯城和高地。驻守在此处的五万萨珊军也几乎被全歼。 波西斯城中,梁军还在满街满巷的张贴安民告示。他们十几人一组带着翻译,一边巡逻一边敲锣喊话,安抚民心。此时,冯宇和众将已站在西城墙上向外观望。冯宇探出头去向山下一望,即使没有恐高症的他也头晕目眩起来。他对典韦和高顺感叹道:“登此墙比登天还难,难怪苏勒哈尔完全忽略了此处的防守。汝等和麾下将士此举真可谓飞夺天空坚城。” 接着,他夸赞了参与各战事的其余几名将领几句,方才望着远方叹道:“今天,这道挡着我们西进的绊脚石终于打开了。诸卿听令,即日起犒赏三军,全军休整三日后,大军挥师西进。” 众人齐声称诺。冯宇又接着说道:“张辽听令,令汝领精兵两万,扫荡扎山以北各个萨珊大小城池,由汝暂领波斯府大都督一职,全权领扎山以北萨珊全境兵马事。若遇意外,兵力短缺时,可向北府借兵,毋须上报予朕。” 众将听到此话具为一震,众人很清楚冯宇划定的这个波斯府是何等广阔。冯宇口中的扎山就是梁军对扎格罗斯山脉的简称。是将两河流域与波斯高原的分开的一条山脉。这意外着波斯府的疆域有数千里之广。这波斯府大都督一职可用封疆封侯来形容,即使只是个暂领,大家也对张辽羡慕不已。 张辽急忙叩首谢恩,冯宇哈哈大笑道:“有什么谢的,别以为这是个肥差。相反这是个苦差事。萨珊军在扎山以北的兵马应该没多少了。都是些各城各郡的役兵,不堪一击,但大小城池数以百计,将他们一一降服,且保持其不生变,稳固住我们西征大军的后方。也不是个简单的事。就是不知道两万精兵对你文远来说够不够?” 张辽拍着胸脯说道:“圣上放心,臣以项上首级担保,绝不负圣上之命。两万精兵足亦。只是…”张辽说到这却迟疑的顿住了话语。 冯宇见状开玩笑道:“文远有话直说,如果藏着掖着可是欺君之罪。你可是还有什么困难之处?” 张辽忙补充道:“臣对自己完成圣命并没有什么疑虑之处。臣是担心这一战我军叶损伤不小,再抽调这两万兵马,圣上所带的兵力仅仅七万出头。而臣已详查过文档资料,那萨珊国的两河流域是他们人口最为稠密之处,也是他们最为富庶的产粮区。料想萨珊番王已聚集起大量兵力,臣担心的是圣上这七万兵马不够啊。” 冯宇收起笑容道:“文远说的不错,这就是朕要汝暂领波斯府大都督的原因。因为你想的周全,看的远,有谋略。不过,朕料想文远在书观中没有读过朕所写的西方史传。” 冯宇口中的西方史传其实是根据他自己的记忆,写的一本关于从希腊到罗马西方公元前后历史的简史,被收入大梁的“国家图书馆”---书观中,以供群臣阅览。 张辽脸一红道:“回陛下,臣日夜苦读,无奈书观之中书卷浩瀚,即使只读陛下亲著之书,也难以阅尽。这西方史传,臣已取来阅览,但还没看两章,就接到要西征的圣令,无奈只好放下了。所以还未知其后的内容。” 冯宇又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书里面有段关于萨珊前身波斯的某个战事记载。那场战事的结果证明征服波斯并不需要百万大军。即使波斯花费半年精力聚集起百万兵马,用五万精兵照样能将其击败,而且五万精兵中还大部分是步卒。” 众将听了,都默然不语起来,心中暗道冯宇不过是以讹传讹。想当年。梁军以七万大破曹魏的二十余万大军,那也只是一比三的兵力对比。而且曹丕那时聚集起来的兵马是枪都不会耍的杂兵。要用五万大军击溃对方精心准备的百万大军,那是痴人说梦,是不可能的事。 冯宇看出大家心中的怀疑继续说道:“这个人就是西蒙斯的祖先,希腊的马其顿王亚历山大。他以五万长枪兵配置少量轻骑和轻装步兵远征数千里后,照样能在今天泰西封以北三十里的高加米拉平原上大破波斯王大流士的准备半年之久的百万大军。当然,百万这个数字有点夸张,但据朕查阅的西方典籍,波斯人至少有四十到五十万大军。在一比十的兵力对比下,亚历山大依然击败了大流士,并夺占了波斯也就是今天的萨珊全部领土。而今天,朕的七万兵马远比亚历山大的五万长枪兵要精良的多,将领也比他麾下的多,且悍勇善战的多,为何汝等没有信心战胜他们?” 听了冯宇最后一句话,众将急忙表态,由魏延打头齐声道:“请圣上放心,臣等定会齐心协力,大破萨珊大军,哪怕他们兵马有百万之多。” 冯宇回道:“众卿有这个信心就好,另外我们也不只这七万兵马可用。吕布军团现在应该到达瓜德尔港了,西蒙斯和孟获的军团还在两河执行劫掠,会合他们三个,朕就有八万兵马可用。这个兵力足够我们击溃萨珊军。” 三天后,数以万计的梁军浩浩荡荡开出波西斯城,沿着南边小路下了波西斯高地,再折向西南,向扎山行去。 第914章 三次围剿 底格里斯河下游,大沼泽。此时若从空中俯瞰,数以万计的萨珊兵马,正拥挤在湖沼中的各条旱路上。除此,湖沼中还有密密麻麻的竹筏沿着各种水道和湖汊在前进。他们都是朝向同一个目标--湖沼中一个叫乌尔的地区。 这是宰相鲁德沙巴亲自指挥的第三次针对梁军的围剿。前两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开始,萨珊军获得情报,梁军在大沼泽中的中心据点是巴拉斯城,但调动数万大军前去后,却扑了个空。 而后,梁军对大沼泽中以及周边的城镇依旧持续不断的劫掠。只是他们却是只抢粮,不杀人,甚至也尽可能的焚毁房屋。而且抢了粮还要打个借条。 其实这都是冯宇的收买人心之法,因为要对萨珊进行中原王庭的直辖统治,只能如此。当前中原人口有限,若是将萨珊人随意屠戮,即使最后占领全境,得到的也只是一大片无人荒地,支出远远大于收益。另外杀人也无必要,因为萨珊地域广阔,它上面的人口虽然语言统一,却也没有统一的民族认同。只要施行仁政,什么种族的人做为统治者,他们都是无所谓的。当然,壮丁可能被阿尔达希尔再次用于对抗梁军,但在缺粮的情况下,过多的兵力反而是个累赘。这些就是冯宇的全部战略意图。 第二次,萨珊军在大沼泽中广设明卡暗哨和巡逻队。又对其中的几个据点营垒做重点防御,建设成坚城固垒,在其中屯以重兵。但即使如此,还是未能发现对方的踪迹。反而让梁军接连干掉几支巡逻队,拔掉十几处设有暗哨明卡的据点。甚至攻破了一个屯有重兵的营垒,营垒中近千兵卒大部分战死。其中很多人死亡的景象非常恐怖,是被某种重物挤压而亡,整个人部分地方都被压成了一滩血肉。萨珊军知道,这是被梁军的战象踩踏的。随着伤亡越来越多,鲁德沙巴布下的天罗地网自然是出现巨大的漏洞。以至于最终萨珊军再次发现梁军的主营后,对方依旧从容跳出了萨珊军的包围圈,不知逃往了何处。又过了五六天,萨珊城镇再次接二连三被袭击的消息证实了梁军还活动在大沼泽中。 最后,鲁德沙巴又想出个办法,他认为梁军如此多人马仅靠在沼泽中打鱼采集,以战养战也不可能获得足够的补给,他们必然要从海面上获得本方舰队提供的补给。而从海面到大沼泽的水面,必然要穿过那绵延数百里的红树林。梁军必然在这条红树林带中开了个口子,用于海上和沼泽内的交通。只要找到这个口子并且监视住,就能寻找的到梁军的踪迹。 可惜现实永远比想象残酷。大沼泽边缘地带的红树林绵延数百里,被梁军焚毁的地段就有两百余里长。萨珊已不可能依靠被焚毁的红树林来找到梁军日常补给交接地点的所在。 所以他只派出数以千计的兵马驾着上百小船沿着大沼泽和海洋的交界处巡逻。期望以此来发现梁军在大沼泽中的踪迹。这些小船和兵马大多有去无回。它们中的大多是被梁军半潜船所击毁,小部分是被其余梁军战船所击沉。 但在付出重大代价后,终有一条小船机缘巧合的发现了梁军的物资交接点,且安全的返回向鲁德沙巴报告了情况。鲁德沙巴立刻派出最精锐的斥候将这个地点监视起来。 梁军每定下一个交接点会连续使用三次,然后再行确立一个新的交接点。而当前这个交接点被发现时,正是梁军进行的第二次交接的时候。所以最后一次使用时,被鲁德沙巴的精锐斥候发现了。 这些斥候潜在水中,靠苇杆呼吸。在沼泽中以竹筒辅助漂浮,在芦苇丛中抄小路穿行,将这支运送物资的梁军维京船队死死咬住。直到发现了梁军新的大本营乌尔城。 与此前梁军占据的两座城池不同,这是座没有人烟的废弃城池。因为数年前一次沼泽水位永久性上涨,使得这座城池连接外界的几条陆路通道被水淹没,所以城镇中的原住人口便放弃了它。梁军之所以选择这的道理很简单,占据有人居住的城镇,无论采取任何措施,哪怕是将其中的所有人关起来,也会被萨珊军知道消息。因为萨珊规定大沼泽中所有城镇或有人的聚居点,每三天必须定时向萨珊军报告一次。所以到了日期,他们不见某个城镇的上报,必然会派人来查看。 当鲁德沙巴得知梁军主营在乌尔后,大喜过望,立刻纠集大军,兵分数路,水陆并用向悄然乌尔杀来。乌尔四面水域宽广,若是想从外围合围,十几万兵马也不够。所以鲁德沙巴只能采取偷袭的方法,待悄悄抵近乌尔城后,再突然将乌尔城围个水泄不通。 然而他低估了梁军的侦查能力,当一队萨珊军的竹筏撑着竹篙从一片水草中穿过时,却不知道空中不知什么时候起盘旋着两只梁军的东海游隼。 乌尔城中,孟获兴冲冲的走入西蒙斯的大帐,扬着手中的信笺,对西蒙斯说道:“西蒙兄弟,看看,我们终于不用呆在这水泡子里了。陛下来信了,要我们顺着卡伦河向上走,然后再沿着扎山山脉西行,配合主力攻取扎山山口的关隘。” 西蒙斯也兴奋起来,他正要吩咐令兵部署转移行军时,却有孟获的斥候飞奔来报道:“将军,八点方向,二十里外发现大量敌军。他们有的步行,有的乘坐竹筏向此处靠近。” 西蒙斯疑惑道:“难道我们暴露了?还是萨珊人偶然碰巧从附近经过?” 孟获一拍大腿道:“嗨,我们反正是要走的,管他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们速速拔营离开便是。” 西蒙斯一听有理,急忙着人传令,立刻拔营顺着卡伦河向东北方向撤去。但是当他们刚刚整好行军队列,萨珊军就已滚滚而至,并且散开,从六个方向齐齐扑来。 第915章 冲出大沼泽 大沼泽乌尔城附近的水面上,有一副奇特的景象,数百战象和数百维京船遍布在水面上。当然无论战象还是维京船,上面都满载着梁军。西蒙斯所率领的船队先行向北驶去,孟获所率领的战象居后。 维京船的速度远比战象在水中跋涉要快,行了两里便与象队拉开了距离,同时也发现了前方向他们拦截而来的大批萨珊军竹筏以及一条从水间旱道上杀来的数以千计的战骑。 西蒙斯心中十分震惊,暗道:“到底还是被萨珊人发现了踪迹。若再晚走一步,便要被萨珊军围困在乌尔城。” 想到这,他立刻对麾下兵将下令道:“敌军必然是发现了我们在乌尔城的大本营,便从四面合围而来。所以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敌军的堵截,若迟一点便有被合围的风险。全军听令,全速前进,冲过去!” 百余艘维京船陡然加速,向萨珊军的上百竹筏接近。双方还有数十仗远,空中便箭雨纷飞起来。西蒙斯佣兵团的并不以弓矢见长,所以被对方压的抬不起头。所辛他们有维京船上现成的大盾遮蔽,并没有造成过大伤亡。而竹筏上的萨珊军却接二连三的中箭掉落水中。 当双方相距不到二十仗时,西蒙斯佣兵团的标枪开始显威。密集的标枪铺天盖地向萨珊军的那些竹筏砸去,上面的兵士无处可避,在惨叫声中倒落下去。有的竹筏甚至是眨眼间,上面就一个活人也没有了。 萨珊军的竹筏被迫向两边躲避。西蒙斯的维京船也不刻意追击他们,而是船队散开直向前冲去,遇到萨珊军的竹筏接近便是一顿乱枪捅刺。如此,他们的船队很快就冲过了这批竹筏的拦截。但这些萨珊兵的竹筏依旧不甘心的尾随上来, 此时,梁军前方的水道开始收窄变浅,水道一边恰好是那条旱道的延伸。那些手持骑枪的萨珊战骑已相继涌入水中,将梁军的去路挡住。水的深度还不到马肚皮,水面下是硬质的砂石,铺着一层薄薄的淤泥。 所以他们的战马依旧能在这浅水处奔驰起来。而且西蒙斯佣兵团的标枪刚才与梁军鏖战中差不多用完了。这种情况下,梁军的战船冲上去只有挨打送死的份。 西蒙斯急令船队停止前进,举目四顾,希望能寻找到条别的出路突出去。然而两边都是看不到尽头,长满芦苇,水面仅仅没过芦苇根的浅滩。他扭头一看,那些尾随的竹筏又快追了上来。西蒙斯心中顿时焦灼起来。 此时,这些乘坐竹筏的萨珊兵们突然大呼小叫起来。他们身后出现了一些庞然大物---孟获的战象赶了上来。只见这些战象在四五尺深的水中疾冲过去。沼泽水面上顿时波涛汹涌,翻起滚滚白色浪花。它们一旦撞上竹筏,后者只能是人仰筏翻。甚至有时它们还未与竹筏接触,奔冲引发的浪花就使得竹筏上的兵士失去重心,掉落水中。水面上到处是萨珊兵士一沉一浮的人头。 有身材较高的人刚在水中站好,战象们就向他们冲来,在浪花中又被冲的四仰八叉,而后被象牙一下刺穿了身体,将水染的通红。 还有些距离较远的竹筏,遭到象背上孟获军的弓弩袭击,它们靠又不敢靠近,呆在原地只能挨射,只得向更远处逃去。 西蒙斯见此情况,心中松了口气,急令道:“各船快闪开,为后面的友军让路。”不一会的时间,上百条战船就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宽约近十仗的水道来。战象从其间奔驰而过。 孟获经过时,西蒙斯用生硬的汉语喊道:“孟获兄,前方有萨珊军铁骑。某的船肯定斗不过他们,还需要汝的象队一战!” 孟获其实早已在象背上看见了萨珊军停驻在浅水中的铁骑,一扬手道:“放心,某这就去将他们收拾了。” 对面的萨珊军将领看到西蒙斯的维京船停止不前时,还在心中冷笑暗道:“不一会,大军主力就会围追堵截上来,你们在那里干等不过是浪费自己时间。不过也无所谓,就是你们现在冲过来,一样是条死路。” 但随即他就笑不出声来了,那些样式奇特的战船后面升起了数以百计的庞然大物,而后梁军战船分开一条路,这些庞大的战象向他们冲来。 他惊惧之下,竟然一时做不出是撤退还是迎战上去的决定。就在他这么走神的一会,那些战象已经冲到了浅水区域,这是时他再想撤已是撤不成了。 这萨珊骑兵首领只好咬紧牙关喝道:“冲上去…杀!” 说罢他身先士卒的策马迎着对方冲了上去。在象马交错的一瞬间,他的骑枪抢先扎入了对方战象的头胄中。然而刺入一寸,他便感到巨大的阻力传来,无法再行前进丝毫。原来战象身上的甲胄虽然是竹制的,却厚达两寸,普通人的气力是很难穿透的。 他一愣神的功夫,象背上一支箭矢射来,正中他的头盔,虽然射穿了头盔,却没有洞穿颅骨,只是造成头破血流。被鲜血模糊了双眼的他收回骑枪后胡乱挥舞着,最后大象上的另外一名兵士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 头目惨死,其余战骑也难以抵挡孟获的战象,有些人曾经有过对付罗马军团非洲战象的经历,知道用火箭能退敌。但可惜的是他们的火箭早被策马在水中飞驰时溅起的水花弄湿。不一会的时间,这数以百计的战骑不是惨死咋骑枪下,就是向远处逃去。 西蒙斯和孟获此时又听到后面传来的阵阵号角之声,知道萨珊军正在追围上来,急忙令众兵将加速前行。片刻后,他们就见到了卡伦河的河口。西蒙斯的部队随即弃船上岸,与孟获的战象一起河岸水陆并进,向扎山脚下快速行去。他们留下的船只被一把大火点燃。 小半个时辰后,汇聚在一起的鲁德萨巴大军才追了上来,然而只见到熊熊燃烧的维京船残骸,梁军却已不知所踪。 第916章 越过扎山 卡伦河口。鲁德沙巴派出五路斥候,沿着五个方向追踪梁军的去向。而后连续回来四路斥候,他得到的报告都是一无所获。六七千梁军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眼见到嘴的鸭子飞了,鲁德沙巴气的捶足顿胸,只得无可奈何的打道回府。然而他不知道,这六七千的梁军却坏了阿尔达希尔的如意算盘。 扎山中段一处隘口,萨珊军在此修筑了坚固工事,以逸待劳的等待着梁军。除了依托山岩挖掘有洞窟隧道沟壕,还设置了希腊火喷火柜,大量弩炮,弓弩手,能顺着隘口滚落的巨石等等。还屯有兵力上万。这样的隘口不止这一个,其余的地段还有几个,这些隘口是扎山山脉唯一能方便通过数万大军的咽喉要冲。 阿尔达希尔的如意算盘是,梁军总要选择至少一个隘口通过,即使梁军最终能够成功攻克隘口,也能给梁军造成重大伤亡。梁军兵马本就不多,消耗个两三成,再和阿尔达希尔的百万大军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决战,就更能增加后者的胜率。 此时,冯宇大军前军已抵至隘口之下,而冯宇本人也在前军中。冯宇手搭凉棚向隘口上望去,因为角度问题却也看不出什么。他的又吩咐人升起热气球,和众将坐在吊筐中观察。 由于为了防御梁军的火爆弹和爆破弹,隘口工事大多是建在岩体之中,所以也只能看个大概,还是看不出萨珊军的防御部署细节。冯宇现在的系统面板也用不了,因为那个范围只局限于中土直隶区域--大梁十四州。冯宇只好回到地面,吩咐众兵将安营扎寨。 同时他动用亲卫军团发动了一次尝试性的进攻。他心想万一萨珊军在此防御薄弱,自己岂不捡了个便宜,那样等明日中军后军来了,就可以直接通过山隘,进入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了。 随着号角战鼓声起,梁军弩炮的弩臂和挡板间发出噗噗的碰撞脆响。在漫天的石弹,火球轰击下,可以看见隘口处的萨珊营垒冒出了滚滚浓烟,还能看到不时腾起的烈焰火头。 看看差不多了,冯宇一挥手。亲卫军团的上千兵士举着盾牌,列为十几排的龟甲阵顺着山隘的坡道向五十余仗高的山隘顶部挺进。他们才行了十几仗,便看到一个个黑点从萨珊军的营垒中飞出,那是萨珊军投射的石弹。 轰隆一声响,两名兵士的盾牌被一发石弹同时击中边缘。其中一个盾牌当场的粉碎,另外一个碎裂成几块。其中一名兵士的手臂顿时骨折。痛的他高声叫嚷起来并倒在地上。其余兵士默然的从他身上跨了过去,等整个方阵越过后,后方才上来两名兵士将他和其余伤兵拖了下去。 接着更惊险的来了,萨珊人开始用希腊火弹投射。好在他们的弩炮准头不如梁军那般精准。一波投出来三十发,却只有一发落在梁军方阵的“龟壳”上。 希腊火油顺着盾牌缝隙浇灌到两名梁军兵士身上,他们迅速的丢掉着火的盾牌,虽然显得慌张但还是有序的从方阵列与列的间隙中跑到后方,然后在地上翻滚着,将火扑灭。他们身上穿了浣火布做的防火服,才能最终安然无恙。不过他们的头发却被燎走不少,脸也被熏成大花脸。 尽管遭受如此袭击,梁军的龟壳阵却依旧坚定不移的向隘口推进着。萨珊军开始用弓弩放出了箭矢,不过对梁军的龟壳阵没有什么效果。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一直关注着战事的冯宇眼睛突然被道金黄色的强光刺了下,他一眨眼再向远处望去,那强光却又不见了。他再次微摇脖子,终于让这强光再现。原来那是来自隘口某个岩石石壁上的反光。更确切的说是金属反光。 冯宇再换个角度仔细查看,最后确认那是根铜管无疑。冯宇心中一惊,猜到这定是已经让梁军见识过的希腊火油柜,他立刻对身旁令兵道:“传我军令,立刻停止进攻,收兵!” 近卫军团的兵士无论人和装备都是冯宇的宝贝疙瘩,他岂能让他们产生无谓的伤亡。 随即,代表收兵号令的铜锣声响起,梁军继续保持着阵型,一步一退的缓缓退到坡下。萨珊军见他们退了,便不再施放石弹火弹,似乎是为了节省这些资源。 冯宇身边的魏延不解的问道:“陛下,我们的方阵距离隘口只有二十余仗距离了,为何突然退兵?” 冯宇冷哼一声指着远处答道“你再仔细看看那里,是不是探出了几根铜管样的东西。那是他们的希腊火油柜。我们的兵士若接近了,必然损失惨重。所以我们还是按原计划行事。” 第二天,中军和后军又陆续到达。七万大军在扎山山脉的北麓结成了连绵十数里的大营。但让隘口处萨珊守军奇怪的是,这些梁军扎下营后再无动静,没有发动过一次进攻。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五天,萨珊军见梁军持久没有动静,便放松下来。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放松了戒备,依旧严密的监视着梁军大营的一举一动。 这一天早晨,萨珊军营垒后门看门的十几个兵士听到门外远处传来阵阵喧哗和脚步之声,便以为是运送补给的辎重队到了。其中一人兴高采烈的刚刚将辕门打开,便被飞射而来的十几发箭矢射成了刺猬。他余生最后看到的场景是几头战象和有成排的梁军兵士悄然无息的向营垒中杀来。 萨珊兵修筑这个营垒时就没考虑过防御来自扎山西南边的敌军。对营垒后面自然是毫无防备。孟获的战象和西蒙斯的步兵冲入他们大营时,手足无措的他们自然只剩下被歼灭的下场。 原来冯宇通过尸罗夫港口发给孟获和西蒙斯的信笺里面,就已经向他们指令从大沼泽撤出来后,便抵达这个山隘的南麓,从背后发起攻击。 当孟获西蒙斯的梁军打开前门,北面主力梁军冲入营垒时,萨珊军已经被歼灭的差不多了。而冯宇进入营垒第一件事,便是令人将缴获的希腊火油取来。 第917章 硝 扎山山隘。冯宇接过兵士递过来的一个水葫芦,打开塞子,将里面的希腊火油样品倒在了一块岩石上。这是一种浅黄色的液体,在岩石上淌开后,散发出强烈的气味。 冯宇一闻就勾起了对汽油,松香水等气味的遥远记忆。猛的他眼神一变,似乎在这奇特的混合气味中还嗅到了一丝他更熟悉的气味。他将鼻子凑到葫芦口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果然是那种鞭炮爆炸后的气味,说明里面混合了硫磺和硝。 一想到硝,冯宇顿时心中狂喜。这意味着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硝石矿,或者是有人掌握硝的制作配方和工艺。有了硝,便能得到一种能改变整个世界的东西—火药。早已将初中化学忘得一干二净的冯宇至少记得火药的配方---一硝二磺三木炭。 他立刻向亲兵说道:“去将与这希腊火相关的萨珊俘虏都找来,朕有些事要亲自审问他们。” 亲兵诺了一声便去照办,但是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方才押着十余名萨珊俘虏回来。 “启禀陛下,这些人都是和这希腊火有关的俘虏。他们有的是负责物资调配,有的是负责这希腊火喷火柜的操作,还有负责修理的。” 冯宇随即问道:“问负责物资补给的人,这希腊火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将材料分开运来后再配制好进行使用的?” 等翻译将这话向这些萨珊兵一问,其中一人立刻叽哩哇啦的说道:“将军大人,这希腊火是做好成品后,再用辎重队拉来的。它的制作方法和配方是萨珊的绝密,不可能现场在调配使用啊。” 冯宇一听脸上微露失望之色,而后又问道:“那你可知,这东西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生产的。” 那萨珊将官露出为难的神色,回答道:“将军大人,这个小的怎么可能知道。即使生产之地也是保密的。不过,小的知道生产它的大概位置,不是在都城泰西封就是在泰西封附近的地方。” “哦?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这点的?” “回将军大人的话,这是因为小的曾负责后勤调度。粮草和其余做战物资都来自各处,唯有这希腊火油却总是来自泰西封。” 冯宇暗道,看来只有最后攻取萨珊全境,才能知道这硝的来历了。随后他下令,要八万大军在隘口处休整七日,待囤积足够数量从后方转运而来的粮草和物资后,再向泰西封进发。 …… 泰西封皇宫。萨珊皇帝阿尔达希尔正听着鲁德沙巴的报告。尽管鲁德沙巴这份上报中充满了文字游戏,什么几经苦战,终于将梁军赶出了大沼泽云云。阿尔达希尔还是一下就听出事实,鲁德沙巴动用几万大军兵力,耗时近两个月,结果是一无所获。 看到阿尔达希尔默然不语半天,鲁德沙巴连忙自责道:“臣未能将梁军全歼,有失职的罪责,请陛下责罚。” 阿尔达希尔摆摆手道:“现在美索不达米亚东南边的安全已是小事。你可知道梁军主力十几天前就攻克了波西斯,苏勒哈尔也战死了,他们正在向泰西封进发。我关心的是与他们决战这件大事。与这事想比,其余事情不值一提。” 此时,有令兵入内送来一份加急军情呈报。当阿尔达希尔知道昨日梁军已攻克扎山中部一处由重兵把守的关隘时,惊呼起来:“这怎么可能?我估算怎么也能守个把月的,却在几天之内便失守了!” 而后他又满怀期望的去查看报告中的战果数据和战斗详情。若是给梁军造成巨大伤亡,即使梁军这么快突破了扎山防线,那还是达成了他的目标。 最后,他还是失望了,按战报所写,梁军只损失了数千人马,而且按萨珊军的习惯,这战报往往虚报了很多。实际梁军从头到尾,只阵亡了几十人,战报被虚报了近百倍。 最后,看完所有报告内容,阿尔达希尔断定这支从扎山南面攻来的梁军定是那支从大沼泽脱逃的梁军无疑。他气的将战报重重的摔在地上。鲁德沙巴小心翼翼的捡起来一看,大惊失色的连连向对方告罪。 阿尔达希尔长叹口气道:“也罢。反正我们已准备好了百万兵马。从今日起,我们便开始准备决战。梁军昨日占据了隘口,行到泰西封也就不到两天的行程。当然他们肯定还要在隘口处休整一些时日。但我们现在要立刻着手决战的准备。”说罢他召来门前的令兵道:“速向城内城外驻扎的各营各部通令,即日起向高加米拉集结。” 高加米拉,正是六百年前希腊马其顿王亚历山大与波斯皇帝大流士最终决战之地。六百年后的今天,再次被阿尔达希尔用做了与梁军决战的预定战场。 从地形和位置上看,高加米拉是最合适以多胜少的地点。但当时阿尔达希尔做出决策时,宰相鲁德沙巴还是提出了点异议。他倒没有什么现实客观的理由,而仅仅是觉得这个地方不吉利。因为当年大流士三世的大军就是被兵力占绝对劣势的亚历山大击溃,而导致整个波斯灭亡的。 不料阿尔达希尔却偏不信这个邪,哈哈大笑着说了三条理由。其一是当年亚历山大的获胜也是有侥幸成份。其二是根据波斯秘档的记载,高加米拉之战,大流士带的兵马号称百万,但实际只有二十万不到。而且大流士三世的兵马都是匆忙间征招而来的新兵,战力堪忧。而现在阿尔达希尔的大军中有十万老兵,其余新招募兵士也都经过了两月的基本军事训练。最后阿尔达希尔自我心理安慰说,当年亚历山大从西边来的,而现在冯宇是从东边来的。来的方向不一样,运数肯定也会不一样,所以这次将战场定在高加米拉反而能赢。 尽管他找了这么多理由,但他将战场定在高加米拉的真正理由却只有一个---附近再也找不出这么有利于兵力占绝对优势一方的战场了。 第918章 高加米拉 细雨纷飞的底格里斯河河畔,大批身着赭衣黑甲的梁军兵士排成各种队形等待着渡河。前方的梁军军阵已陆续通过了一座石桥。 其中包括了冯宇和部分梁将。多嘴的魏延又开口发表他的高见,用马鞭斜指着底格里斯河说道:“这萨珊人真是蠢的可以,这么好一条天险不用,还专门留着这个石桥让我们轻易渡过了这条大河。” 众将和冯宇都听了他的话都呵呵笑了起来。在开始渡河前,众人和魏延有同样的想法,不少人怀疑萨珊军留着的这个石桥藏了什么陷阱。梁军派出斥候,将桥上桥下,水中岸上,乃至河对面十余里范围内侦查了个遍,确实找不出什么异常之处方才放心大胆的催动大军渡河。 冯宇收起笑容后又淡然说道:“看来,这场战争要比我们预想的更快结束。” 魏延的脑子确实转的快,听冯宇一说便知其意,接过话道:“圣上意思是,萨珊军准备集结兵力与我们决战,所以根本没再打算在路上阻截我们?” “没错,而且阿尔达希尔必然是集结了绝对优势兵力。所以他才有这个信心摆出架势与我们决一死战。” 赵云此时却开口疑问道:“可圣上,臣还是有一点不明,他是怎么知道圣上会愿意与他定好的战场上决战的?” 冯宇摇摇头的道:“这个朕现在也不清楚,得弄清他们到底在何处摆下阵势后才能弄清阿尔达希尔的意图。” 他说到此处话音一顿,以严肃的语气吩咐道:“赵云,魏延,派出你们麾下所有最精锐的斥候,向泰西封方向进行纵深侦查,主要探查他们在何处集结了重兵…” 冯宇话还未说完,队列前方就传来阵阵喧哗之声。片刻后,几名骑兵押解着一名五花大绑的萨珊人来到冯宇面前,为首的将领下马单膝跪地叩报道:“启禀陛下,前锋兵士们抓了个奸细。此人还会汉话,他自称是来传战书的使者。” 冯宇嘴角勾出一丝笑容道:“既然是使者,就给他松绑,朕要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来人被松绑并被告知了冯宇身份后,不卑不亢的拍拍衣衫上的尘土,对冯宇一拜道:“大梁皇帝在上,我萨珊万王之王阿尔达希尔陛下遣我来向你下战书一封。如今阿尔达希尔陛下已在高加米拉集结起百万之兵,约大梁皇帝在此一战决雌雄,一战定输赢。不过,阿尔达希尔还是给了贵国一个寻求和平的机会,只要你们放下武器,空着手退出萨珊国境,阿尔达希尔陛下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说完,他看了旁边那名梁军将官一眼。对方连忙取出一封书信交给冯宇道:“圣上,这便是从此人身上搜到的书信。” 冯宇抖开书信,发现上面竟然也书写的是汉语,只是那字体歪歪扭扭,语法也颇显生硬,显然是汉语不那么精通之人所写。但大体意思还是能看明白的,确实如这使者所说阿尔达希尔邀请冯宇在高加米拉决战。信笺中甚至还附送上地图一张,清晰的标出了高加米拉所在。 冯宇淡然冷笑一声,对那使者道:“我们这么多人,走这么远,怎么可能空手而回。回去向汝的君主复命,朕接下了这战书,不日便会率领大军在高加米拉与贵国一战!” 待那使者走后,魏延急急的说道:“陛下,难道我们真要如他们所愿在那个高什么拉进行决战?在敌方预设的战场上与之决战可是兵家大忌,更何况我们的兵力与其号称的百万大军相比那是处于绝对劣势。” 冯宇勒住马匹回应道:“他们不是号称百万大军,而是按他们的人口来算,是真可能集结起百万大军,以逸待劳的等着我们。但朕还是必须接受他们的挑战,没有其余可以选择条件。” 说完这话,他已跳下马匹,在路边将地图展开,众将也围拢了过来。冯宇指着地图上的高加米拉对众人说道:“你们看,高加米拉在泰西封西北方向,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之间。他们的百万大军连营可以延绵百里,封住我们向西进发的方向,而如果我们向东进发,便会为泰西封这座坚城所阻碍,向南便会遇到幼发拉底河,萨珊军必然会在河对岸布置成千上万的游骑阻我渡河。所以不管我们往哪走,都会顿兵不前至少几天时间。 这个几天时间,足够萨珊的百万大军横扫而来,我们还是得与之一战。而且更加不利,因为还要面对可能从泰西封城中涌出的敌兵夹击。更糟糕的是,我们真这样做了,他们从百万大军中随便抽调部分军队便能重新夺占或封锁住扎山隘口,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最后一个必须与他们决战的理由是,我们的补给线太长了,支撑不了与他们持久周旋。换句话说,与他们速速决战也是朕的意愿。遥想当年,马其顿王亚历山大主动往大流士布好的大阵上撞也是这个理由。” 听了冯宇这番言论,众将心中豁然开朗。冯宇又对照着地图一一布置起军令。 …… 泰西封西北方向数十里处的高加米拉,耸立起一座又一座新扎的营寨。阿尔达希尔策马在原野上狂奔,再一次勘察着地形,心中推演着未来决战的场景。 高加米拉是片方圆百里的盐碱地大戈壁,所以不适合耕种,地表非常平坦且植被也异常的稀疏。如此就非常适合双方阵战,尤其是适合兵力占绝对优势的一方。 当然,早已领教到梁军长弓战车厉害的萨珊军绝不会在自己的主场上给梁军发挥优势的条件。他们在平坦的地面上种下一根根仅三寸高的短木桩。这样的木桩不影响步兵方阵徒步通行,也不影响战马奔跑,但会将疾行的战车倾覆。 就在阿尔达希尔要回自己军帐时,一骑斥候飞马而来,远远就喊道:“报!梁军主力来了,来了!” 此时,底格里斯河的南岸,一条正在疾行,长得看不见头尾的庞大军队已经靠近了高加米拉。 第919章 敌人的默契 高加米拉东南三十里处。在夕阳映照下,如林长枪,如墙的大盾,全身散发着金属质感的铁骑,高大的战象,长龙般的辎重车战车,汇集为若干条望不见尽头的队伍在荒原上逶迤穿行着。这些队伍最长的长达十里 冯宇依旧是与前军随行。前方腾起一阵尘土,几骑策马飞驰而来后,马上骑士跳下战马向冯宇报告道:“启禀圣上,我军前锋斥候在前方五里处已发现了萨珊军的连营。具体兵力数目,因为营寨连天,无边无际,所以无法估算!” 冯宇点点头,挥鞭打马加速前行。跟随他左右的战将和亲卫急忙紧紧跟随。一众数百骑的骑队随即离开了大队人马,向前方飞驰而去。 很快,他们就与前锋的上千战骑会合。而后他们齐齐突然顿住了马匹前进的步伐。其中一些人惊的张大了嘴巴,因为他们从未见到如此多的营寨。远方赫然多出了一片浩瀚的森林,但仔细看,才发现那是无边无际的营寨,里面的旗杆旌幡重重叠叠形成如林般的景象。隔着六七里的距离,营寨中的喧哗声已是清晰可闻。 又是魏延开口道:“乖怪,看样子他们还真有百万兵马,某起初以为他们不过是虚张声势,最多也就三四十万人。” 赵云在旁冷笑道:“兵马虽多,可敌将难道没想过,如此多的兵马如何统一调度。古往今来,能调动百万军协同一战者,某只听闻过一人,便是当年设下十面埋伏的韩信。” 冯宇摇头道:“我等休要轻敌,萨珊怎么说也是个千万人口的大国,出几个统兵天才也是有可能的。传我军令,各部按此前部署行事!” 随着众将齐声称诺,各自散去行事。片刻后,现场响起叮当作响的搭建营寨声。另有一支军队匆匆向泰西封开去,这是魏续的军团,负责监视泰西封城中萨珊军的动向,防止他们从泰西封城中冲出,袭击自己的侧后。 冯宇在众将和亲卫簇拥下,策马横向跑出去十余里也没见到萨珊军连营的尽头,倒是发现地面上一根根几寸高的短木桩。冯宇一看便知道这是用于倾覆己方战车的设置。此时,前去探查敌营详情的斥候回报,这萨珊的百万大军连营,竟然从底格里斯河的西南岸一直延伸到幼发拉底河的东北岸。所以冯宇想玩迂回侧击把戏的机会是没有的。 梁军的营寨还没完全扎好,夜色就黑了下来。营地上亮了一堆堆篝火,数里外的萨珊营地中,数以万计的篝火将夜空照的通明大亮。 一支部队列成了方阵从某个萨珊军大营中冒了出来,直向梁军的一个营地扑来,但梁军的一通箭矢乱射便叫他们退了回去,显然这只是个尝试骚扰。 梁军也迅速做出回应,频频派出部队,有时是一个军团有时是一个营,对萨珊的大营进行骚扰。双方如此斗到半夜凌晨,方算是安静下来,不再坐这种无意义的举动。 第二天一大早,冯宇就在兵将簇拥下出了辕门。一名亲兵给他拿来张马扎,冯宇便一屁股坐在上面,悠闲的观望着对面。连绵数十里的连营靠这样的观察当然无法看到全貌。但梁军已经在本方营中升起了十余个漂浮在空中的庞然大物---热气球。除此还派出了数以百计的斥候和游骑,分布在本军主力两翼向前警戒,防止萨珊军从梁军望不见尽头的两翼悄然包抄过来。 冯宇坐在马扎上,手搭凉棚挑衅性的向对面张望着,实际上隔着数里的距离,他除了能隐约看见接天连地的营帐,其余什么也看不见。 片刻钟后,果然如冯宇所料般,萨珊军营中传来阵阵鼓号声。大批萨珊军涌出各个营寨,开始在大营前的百里空地上集结。赵云连忙对冯宇提醒道:“陛下,敌军开始列阵了。我们要不要迎战?” 冯宇一摆手道:“不用,还不到时候。我们先磨他一磨。” “如此,那陛下请回营吧,我们据营固守。” 冯宇还是一摇头道:“也不用,朕料定敌军不会向前贸然冲来。万一他们真冲来了,我们再行回营不迟。” 对面,萨珊军倾巢而出,在大营外列起了宽达三十余里的百万兵马的大阵。隔着数里地的距离,冯宇也能看到探出地平线的如林枪矛和旌旗。 萨珊军这边,披甲戴胄的阿尔达希尔坐在车舆上,同样引脖向这边张望着。 这种态势下,去强攻对方营寨,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做的。按攻三守一的兵法常识,这样做等于帮助对方增加了至少三倍兵力。所以他迫切希望敌方和他达成默契,速战速决。然而,等了快三个时辰,梁军始终没有他所希望的那样,梁军也开始摆阵准备决战。一天很快过去,他无奈的将大军撤回营寨,这一天便是白白耗费了。 阿尔达希尔此时心中生出一丝焦虑。还是因为他的百万兵马。这些兵马在做战时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但日常消耗也是惊人。不算那些马匹牲畜,仅仅百万兵士的口粮,每天就要消耗上千吨粮草。若是换算成用辎重车来运,要用数千辆大车运,还要数万兵马护送。 这个要靠日常即时运输来维持是不可能的,所以在战前阿尔达希尔就囤积了大量粮草物资,但囤积的东西总是有限的,这些也仅仅够他的百万大军半个月的用度。此前,阿尔达希尔虽然想到这个问题,但并不在意。因为他相信冯宇比他更愿意早日了解这场战战,因为冯宇的补给线如此漫长,补充粮草物资比他更加困难。 但今天他看了冯宇的表现后,心中便隐隐不安起来。他担心冯宇用了些什么他不知道的手段能够补充道足够的粮草,能够将战争持久的进行下去。若这样,他就被迫用这百万大军打场攻坚战了。而攻坚战,他根本就没有信心能赢得了梁军。 而后的一连几日,冯宇都是差不多的应对,没有与阿尔达希尔结阵对战的意思。阿尔达希尔甚至详装催动大军向前压了近百仗,可是梁军还是无动于衷。 第920章 半个时辰定生死 又是一天正午,萨珊军照旧列阵于营外,连绵近百里。但还是不见梁军有动静,这让阿尔达希尔愈发焦急了。一连几天摆阵,梁军都不予理会,这样下去再过七八天时间,粮草就要耗尽。 眼看太阳偏西,兵士们的肚子应该都饿了,阿尔达希尔无奈的准备下令收兵。就在这个时候,东南面却传来梁军阵阵鼓号之声。阿尔达希尔一听,顿时激动起来,梁军终于动了。 梁军兵士,战骑,战车,陆续开出营地,摆开阵势。阿尔达希尔身旁的将领立刻建议道:“陛下,梁军刚刚摆阵,我们乘其还没完成军阵,一鼓作气的掩杀过去。定能大获全胜。” 阿尔达希尔回道:“别人又不是蠢蛋,不会变通。我们若压过去,他们就会立刻退入营中放弃这次和我们的对决。我好不容易将他们邀出来决战,岂能将他们再吓回去。” 他此言一出,没人再敢多嘴。等待了两个多时辰后,梁军终于排好了军阵。七万多兵马排出十里地,接天连地无边无际。但在已经升到空中的冯宇俯瞰视线下,梁军只是有限的一段,而萨珊军的军阵却依旧是密密麻麻的无边无际的一大片,向两河河岸的方向延展过去。 随着几声作为信号的爆破弹炸响,梁军开始在战鼓和号角声中缓缓向前推进。但是阿尔达希尔的百万大军却一动未动。这倒不是他不愿意发起主动攻击,按道理,自己的军阵远比对方宽大,越早接触便能越早将其兜抄合围。 但是这百万大军指挥起来何其困难,一但行动起来,便会军阵变形甚至混乱不堪。稍有不慎,还会造成阵前营啸和踩踏事故,那个后果不堪设想。所以,阿尔达希尔选择了守株待兔,等着梁军自己撞上来后,再发动两翼围拢上去,这样便能减少混乱的几率。 梁军的旌旗和枪林离萨珊军阵越来越近,双方现在已经能看清对方人影。梁军的长弓战车的驭手已跳下马来,牵引着战车前进。当双方距离不到百仗时候,这些长弓战车都停了下来,看样子冯宇是要将他们当做固定箭塔使用。 除此,那些弩炮也开始就地放置安装,进行弩炮阵地的部署。拖动冯宇所乘坐热气球的战象也停在了此处。石弹,箭矢铺天盖地的向萨珊军阵袭去。阿尔达希尔急忙下令反击,萨珊军中更为密集的石弹,箭矢,希腊火遮天蔽日的向梁军这边飞来。 然而梁军的弩炮比萨珊军的弩炮射程远那么十几仗,仅仅这么一段距离的优势就足以决定整场战争的胜负。梁军的长弓射程相对萨珊军的箭矢更不用说了。 梁军前排的盾墙也齐齐停住。无数箭矢带着呼啸声射入盾墙前的泥土中,石弹也在大地上砸出一个接着一个的凹坑。甚至有几发石弹带着动能滚到盾墙前,将几名梁军兵士冲倒在地。 一蓬蓬烈焰在大地上腾空而起,冒出滚滚浓烟,其中一枚正掉落在盾墙前,腾起的烈焰将几名盾牌都燃烧起来。梁军兵士却没退缩,还是稳如泰山的站在那。但他们隔着盾牌背面浣洗布做的衬垫也能感觉到火焰炙烤的灼热。不过这是萨珊军射的最远的一枚希腊火。其余都落在距离盾墙几仗外的地方。 与此同时,萨珊军阵中却是如同阿鼻地狱般。许多人在箭雨,石弹,火爆弹,爆破弹的袭击中翻滚在地。一名萨珊刀盾兵将盾牌举过头顶,挡住了十几支箭矢,但一枚爆破弹却正好落在他的脚下。瓦罐砸开,碎屑崩进了他的眼睛,还有几片铁钉射入了没有甲胄覆盖的小腿上,他丢掉兵器手捂双眼嚎叫着卧倒在地上。 阿尔达希尔附近也接连发出惨叫呼号之声,几名亲兵也被重箭射落马下。几支重箭还射在阿尔达希尔车舆的车厢上,发出咚咚的闷响。让阿尔达希尔惊出一身冷汗。 他眼见整个军阵中部在梁军狂射乱轰下已混乱起来,知道不能再等梁军撞上来了,如此下去只能溃败,唯一的办法是尽早和梁军军阵接触。他急吼道:“传我军令,全军前进!将梁军赶尽杀绝!” 鼓号声接连响起,混杂着梁军爆破弹爆炸发出的闷响,在高加米拉的上空汇集成一片。庞大的萨珊军阵开始动了,然而如此庞然大物一但发动,便如同自行走动的泥雕般各个部产生了扭曲变形和混乱。 好在已经距离梁军不远了,片刻后就冲到了梁军近前三十仗处,他们的箭矢已经能够到梁军阵地了。如同骤雨般的箭矢向梁军方阵倾泻而下,而梁军的方阵早已变成了龟壳阵,箭矢射在盾牌上发出如同下冰雹般的声音。气球吊筐中的冯宇将手猛的挥下,喝道:“传令,全力突击。务必半个时辰内凿穿敌军军阵,斩杀敌酋!” 半个时辰内斩杀敌酋,是冯宇和众将事先的约定,这也是梁军唯一取胜的方法。否则等百万大军卷裹上来,任梁军战力再高,也如同掉入网中的狮子,只能坐以待毙。 带着红色烟迹的响箭从热气球吊筐中向四面射出,这是向梁军众将发出了冲锋的信号。梁军的弩炮和长弓此时像疯了一般向着萨珊军的人群中倾泻着各种箭矢,弹丸。 关羽将手中青龙偃月刀一挥,赵云则是将手中银枪向前一指,便各自带着身后已成锥形阵的铁骑向萨珊军冲去。其余将领则是指挥中部的步卒向前突击。标枪如同滂沱大雨般从后几排的梁军手中投掷而出,第二第三排的梁军手持单兵弩炮,连番近距射出发发弩枪。 许多萨珊的刀盾手被标枪沉坠下盾牌,而后被弩枪当场射穿胸膛,他们后方的萨珊兵士更是被各种投掷武器折磨的不堪忍受。百里长的萨珊军阵顿时出现了一段十里长极度混乱的人群。关羽和赵云已然一左一右带着各自的纠纠铁骑,如同虎入羊群般冲杀进去。 第921章 决胜高加米拉 青龙偃月刀的刀光笼罩着关羽的人和坐骑,一路向前杀去。挡在他前面的萨珊兵士非死即伤,被刀锋斩落的头颅和四肢不时从青龙偃月刀的光影中飞出。 为了防止误伤,梁军停止了弩炮轰射。正前方,最后一波射来的弩炮弹丸全部落在了地上,顷刻间又腾起数十上百的烈焰。一名全身被大火烧着的萨珊兵士如同无头苍蝇般向关羽撞来。 若是让这兵士靠近了,关羽胯下的坐骑必然受惊奔逃。说时迟那时快,青龙偃月刀带着一道弧形的光迹竖劈而下,这火人一分为二,两片火柱随即倒落在地。 就在关羽斩杀此人时,一名萨珊矛枪兵挺枪悄然向关羽扎来,他枪还没出到一半,便被一支单兵弩炮所射出的弩枪洞穿了头颅,扑倒在地。 那名梁军步卒正在推拉杠杆,上下一发弩枪时,某名萨珊刀盾兵的弯刀砍在了他的脖子上,但自己的脖子也随即被横劈而来的青龙偃月刀斩断。 赵云那边同样是长枪乱刺,无数萨珊兵卒不是倒在他的枪刃之下就是被战马冲倒在地后从身体上奔踏而过。 还逗留在热气球吊篮中的冯宇看到,萨珊军超出的梁军军阵宽度的部分已向中间裹卷而来,自己这边的长弓战车和弩炮都将射击方向从前方换成了两翼,以此来遏制萨珊军裹卷而来的速度。 冯宇此时也握了一把汗。尽管他对此战有七成的胜算,但战局不到最后谁也拿不定。冯宇牵着一根通往地面的绳索晃了下,绳索另一端的铃铛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地面的兵士连忙用绞盘将热气球拽下。冯宇要亲自指挥对左右两翼敌军的狙击。 从两翼裹卷而来的队伍中涌出了滚滚战骑,脱离了大队人马,向冯宇这边直扑而来。显然,萨珊军的将领已发现了梁军的意图,他们要在梁军攻破本方军阵之前斩杀梁军的主帅--也就是冯宇。 此时战场局势发展到谁先斩杀对方主帅谁便能赢得这场战斗的地步。冯宇的亲卫团在两翼后侧也架设起了盾墙,兵士们有的平端单兵弩炮,有的将标枪扛在肩头严阵以待。那些还呆在战车上的长弓手,一发接着一发将重箭连绵不断的投射而去。 冲过来的萨珊骑队在人喊马嘶中不断被标枪投中的翻倒在地上,即使有些能冲到梁军防线附近的,也被成排近距连射出的弩枪放倒在地,无一幸免。 另外一边,关羽距离阿尔达希尔的车舆不到三十仗的距离,而赵云距离他仅有十余仗。现在阿尔达希尔后悔起来,后悔自己不应该乘坐这个金光闪闪的,在万军中格外显眼的战车,否则不会被梁军这么关注。他来不及多想,急忙喝令驭夫道:“撤!快撤!” 驭夫一抖缰绳,扬鞭打马驾驶着马车在乱糟糟的人群中向后转去。就在这时一支弩枪呼啸而来,射穿了披着锁甲的挽马躯体,随着一声悲鸣,挽马瘫倒在地。但是它的身躯还被缰绳牵在车辕上,其余三匹战马的速度顿时迟缓起来。 赵云已经杀到近前,高声喝道:“敌酋休走!” 但他话音刚落,四五骑阿尔达希尔的亲骑就围拢上来,赵云在眨眼的时间中将手中长枪连环刺出三枪,三名萨珊骑士在同一时间内,捂着汩汩冒血的喉咙掉落马下。 最后一人的骑枪向他胸口疾刺而来,但是枪尖距离他还有两尺距离时,一名赶上来的梁军重骑手中的狼牙大棒却已敲在那萨珊骑兵的头上,他两眼一翻白,便直挺挺的倒落马下。 但是此时,阿尔达希尔的马车也跑远了,不过关羽还有麾下的几十骑已在乱军丛中跟了过去。阿尔达希尔的驭夫疯狂的抽打着挽马,让速度加到最快,突然整个车厢腾空而起,在空中打了个转又掉落在地。阿尔达希尔的脑袋着地,,嘎嘣一声响,颈椎被生生的折断了,当场丧命。 原来他的马车是被那种防梁军长弓战车的短木桩所翻到。阿尔达希尔从没想到自己会有驾驭马车独自奔逃的时候,才导致了这种搬石头砸脚的后果。 关羽一看暗道:“真扫兴,本以为某能亲手斩下敌酋首级,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嗝屁了。” 关羽来到那倾覆的马车前,将青龙偃月刀往车辐中一捅,用力一挑,便将车厢掀开后,便看到脑袋折叠在胸口上的阿尔达希尔尸身,他二话不说,一刀砍下了阿尔达希尔的头颅,并用刀尖挑到了自己手上。 长达百里的萨珊军阵中部十里的宽度上已经完全崩溃,梁军漫山遍野的追杀萨珊溃兵,但仅仅是驱赶了他们几刻钟,便分兵为两股向两翼萨珊军阵两翼卷积处袭去。 同一时刻,冯宇的亲卫军团如同一个陷入萨珊军人海中的孤岛一般。敌军几乎是从各个方向向他们的盾墙冲击而来。许多梁军兵士手中的单兵弩炮弩枪都已经射光,甚至很多人随身携带的所有弩枪都已射完。只能依赖前两排的兵士用矛枪进行近距离搏杀。被梁军围在阵中数以百计的长弓战车和上千弩炮,还在持续不断的向四面射着重箭和火球。不过,他们各种弹丸包括石弹都马上要见底了。 在萨珊军如同海潮般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击下,冯宇军阵开始扭曲起来,不断有散兵冲破防线,但他们很快就被后方的长弓手做为重点目标放倒在地。冯宇不禁紧张起来,战势到了这种状态,不可能再坚持多久了。但随即他安下心来,因为他发现正面的敌军已完全被击溃,自己的主力已返身杀回两翼。 两翼的敌军虽还未全面溃逃,但他们中有些人却发现己方主帅已不见踪影,开始向外偷逃而去。逃走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形成了一种趋势,等返身杀回的梁军主力杀到时,这些萨珊军就已完全崩溃,铺天盖地的向着东南方向的泰西封逃去。他们之所以没有返身逃回大营,是因为他们的大营现在已有不少被梁军纵火焚烧起来。 第922章 复仇之策 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之间的坦原上,近百万的萨珊军如同没头苍蝇般乱跑乱撞着。数万梁军分为几股,漫山遍野的追杀他们。其中一股萨珊军逃到泰西封下,守城的萨珊军为他们打开了城门。 但随即他们就发现局面不可控制,那打开的城门再也关不上了,因为不断有如同溃堤洪流般的萨珊溃兵涌入城中。接着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监视泰西封城的魏续军团浑水摸鱼的也进了泰西封城。 魏续的梁军一入城,除了留两营兵马守住城门外。其余兵马顺着城池主街一路杀将过去。因为城池中到处是溃兵,太过拥挤连骑兵也奔驰不起来,只能缓步前行。 只要是活动的目标,远处的梁军就会用乱箭射杀,近处的便会刀枪齐下。只要是官衙营房模样的建筑,梁军就会被投入火把焚烧。当然还有战骑不停的向萨珊溃兵多的人群中挤,将他们挤倒后便踩踏而过。 所做的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并不是为了斩杀尽可能多的萨珊兵,而是将他们驱赶出泰西封。果然,经过大半个时辰的杀戮后,满城的泰西封溃兵发现城中也冲进来了大量梁兵,也不安全,便纷纷从各个城门向外溃逃而去。又过了两个时辰,梁军主力中的马超军团也杀入泰西封,随即四门紧闭,开始清剿城中残敌,控制全城。 战役又整整持续了三天方告完全结束,这三天时间内,梁军沿着两河上下游,依托泰西封城,不停的追杀萨珊溃兵。一时之间,居住在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下游的萨珊居民会不时看到从河上游漂下来的尸体。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萨珊兵的。两河之间的原野上同样是尸横遍野,被梁军俘虏的萨珊军排成长队,如同一条条巨蟒般被押到泰西封城附近集中看管。 这一天,梁军进行了正式的入城仪式。冯宇坐着那辆阿尔达希尔所乘坐过的,用黄金包裹的战车,在步骑的前呼后拥下开入城中。道路两边跪满了泰西封的百姓,当到达皇宫宫门前时,那些萨珊的旧臣也跪满了一地。 当冯宇步下马车,这些萨珊旧臣以他们的礼节叽哩哇啦的喊着什么,大概是山呼万岁的意思。冯宇入皇宫大殿后,便将他们召集入殿,而后只给他们说了三件事。一是萨珊就此并入大梁,划分为大夏,波斯,美索不达米亚三个府进行管理,三府设都督,总管兵民事务。各府之下,仿照梁国的中土郡县建制。二是朝中百官职位依旧。这相当于建立了一个与中土平行的朝廷内阁。三是要以新朝廷的名义向各个郡县发出檄文,令他们归顺大梁。 果然不出冯宇所料,在击溃萨珊百万大军,斩杀萨珊前君王阿尔达希尔后,收服萨珊或者说波斯各地是异常的顺利。有的城池不等檄文传来,便主动派人来献上户籍名册。看来,这波斯人同样没有接近现代民族国家的概念。只要实力够强,给百姓一条活路,维持了秩序,谁来当他们的君王都一样。 不过为了巩固统治,冯宇还是用了一些手段。其中最有效的手段便是联姻,冯宇在泰西封的皇宫中又娶了十几个妙龄波斯女子为后为妃,她们都是波斯豪门贵族的子女。除此,他从近十万征西大军中抽调了一万自愿永久居留下来的精壮单身兵将,他们也将大量婚配本地的波斯女子。 第二个手段就是语言,冯宇试图在波斯地区推广汉语。无奈这汉语对这些波斯人而言学起来比登天还难。不过冯宇想了个变通的方法,就是用拉丁字母标注拼音的方式来推广汉语。如此学起来就简单多了。 半年后,冯宇见大势已经稳定,便让除了那一万在本地扎根的梁军外的其余梁军返回中土。他们已离开家乡长达一年多的时间,若在将他们继续留下去,一是不人道,二是极有可能发生哗变,至少会产生不少逃兵。 冯宇亲自走出泰西封城,目送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向东开拔。随着这大军返回中土的还有不少将领,但赵云,马超,关羽,吕布等几名将领却留在了此处。这些将领中,除了吕布,其余都是自愿留下来的。 冯宇身旁的赵云突然想起什么事,对冯宇抱拳道:“陛下,臣想起一件事。去年,陈调兄弟被贝都因人折辱之仇还未得报,如今我们主力大部调回中土,若再对贝都因人进行打击,这万余兵马肯定不够。他们都是游牧部落,在纵横数千里的大漠戈壁中游荡,需要大量兵马才能将他们围捕住。难道这个仇我们不报了?” 冯宇呵呵冷笑道:“此仇岂能不报?不过,汝说的有道理,非但这万余兵马不够。即使朕将这十万大军全部留下,要想全歼贝都因人,也不可能够。要靠这些步骑在方圆数千里的不毛之地围剿这些神出鬼没的贝都因游骑,那要耗费多大人力物力。别说日常作战用的箭矢,弩炮弹丸等作战物资。仅仅粮食,要运入这大漠腹地那是何其之难。” 听到冯宇这样说,众将更疑惑了。不过冯宇接下来的话让他们恍然大悟。 “不过,朕已有办法对付这些贝都因游牧部落。就是动用我们北府军麾下的胡骑。当下,我们的北府军已统治了东起鲸海,西至黑海北岸,北抵北冥洋的整个大草原。辖境内归顺的胡骑无数。他们现在虽然通过朝廷提供的马市能丰衣足食,但长久无处可劫掠让他们闷的发慌,刚好可以将他们调来放放风。这就是朕将奉先暂时留下来的原因。” 冯宇边说边看了吕布一眼,吕布连忙单膝叩拜道:“臣定不辱使命。” …… 将大军送走后,冯宇并没有直接回皇宫,而是在亲兵护卫下,来到泰西封一处作坊。这处作坊超级大,它本是萨珊帝国制作希腊火的秘密工坊,但现在已被冯宇扩建了三倍的面积。现在除了东头的坊间还在制作希腊火油。西头的坊间正按冯宇的指导,实验一种划时代的东西---黑火药。 第923章 贝都因弯刀 幼发拉底河西南百里处,一个叫赛达曼的小城堡飘扬起了大梁的龙旗。只不过这龙旗显然是个“山寨”仿制版本,与原装的大梁军团的龙旗图案相差甚远。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面旗是本地刚归顺大梁没多久的县衙令本地裁缝,对照梁军传檄信使队伍的军旗照猫画虎赶制出来的。实际上到目前为止,本地人中大多数连一个真正来自东方梁国的人都没见过。 赛达曼早年本只是个位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与贝都因大沙漠交界处的兵站。用于驻扎沿着大沙漠东北边缘巡逻的波斯军队。后来阿尔达希尔建立萨珊皇朝后,为了抵御来自沙漠的贝都因游骑的劫掠,开始沿着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与贝都因大沙漠交界线修筑长城。 因此,这个名叫塞达曼的岗哨据点便被扩建为一个城堡。长城紧贴着它的南面城墙掠过,而且还在两道城墙上铺设了跳板将两墙连接为一体。它也自然而然的成了长城的要塞,里面日常屯守着两三百名兵士。 此时,距离赛达曼要塞二十余里处,五名刚刚成为梁军的波斯兵士沿着长城的甬道向西北方巡逻。他们边走边聊,聊的最多的当然是刚刚入驻泰西封的新君王,以及新朝廷许诺给他们的一些事。突然,三人如同见到鬼般止住了话语,顿住了脚步。原来长城甬道在他们脚下断了去路,长城的城墙被挖穿了一个大洞。 好半天,为首的才回过神来,急忙下令说:“来一个人,下去查看下,这城墙是怎么倒的?” 他心里还抱着侥幸,认为城墙是因为质量或者什么天灾倒塌的。不过爬到下面的兵士立刻发现了异样,有被钝器工具敲烂的砖头。这定是人为凿穿的城墙无疑了。兵士高呼起来:“不好,这城墙是被人力凿穿的!” 还呆在墙头的头目脸色顿时大变,哆嗦着嘴唇道:“一定…一定是贝都因人来了,他们已经凿穿城墙入境了!”随后,他回过神来,急吼吼的说道:“快,我们赶快回去升起狼烟!” 他的话音刚落,十余支箭矢突然从城墙一侧的树林中射了出来,其中两支先后噗噗的钉在他身上。头目哼多没来及哼一声,就掉落到城下。除了他,另外有五六人也相继中箭倒地。 数十名手持弯刀和弓弩的贝都因人从树林中蹿出,直杀到城墙倒塌处。那名跳下城墙查看情况的梁军波斯兵正在爬墙,被贝都因人拽住脚脖拉了下来,而后一刀斩掉落脑袋。 城墙上残存的那几名波斯兵转身就向赛当曼跑去。不过当他们接近一个城楼时,从里面突然蹿出几个贝都因人,手起刀落,将他们斩杀在地。 又过了片刻钟,城墙那一边飞扬起滚滚沙尘。一大队贝都因人从里面现出身来。这支军队是由贝都因大沙漠中几个绿洲上的部落汇聚而成。他们有的骑着骆驼,有的骑着战马,顺着那道被挖塌的城墙豁口处涌入墙内。 其中一名满脸花白络腮胡须的老者环顾四周,冷声喝问道:“怎么?你们的行动被人发现了?” 那几十名做为先头部队破墙而入的贝都因人急忙回道:“回头领的话,我们破墙而入时,并无一人,过了好久,也就是刚才。这些人来到这里。不过我们很短时间内就将他们全部斩杀,所以现在我们应该还没有被波斯人发觉。” 那老者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我就说。他们萨珊人聚集了百万大军与遥远东方来的那支军队鏖战,全军被击溃。怎么可能在这长城上还留下很多步卒。我们继续按照计划行事!” 说罢他手一挥,近两千贝都因人,部分舍弃坐骑攀爬上城墙,部分继续策马顺着城墙向赛达曼的方向行去。 做为游牧民族的贝都因人,劫掠位于两河流域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是常事。只是近年来阿尔达希尔重新统一了波斯,建立了萨珊帝国后,国势日渐强盛,还在国境四周大兴土木,修建长城。这让贝都因人不敢再对美索不达米亚有所觊越。 但是当大梁军队攻入两河流域后,贝都因人感到机会来了,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不久,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萨珊人的百万大军竟然被从遥远东方过来的号称十万,实际只有七八万的军队击败了。再接下来,整个美索不达米亚,乃至波斯高原都被收入了这个叫大梁的国度手中。 这让本要有所造次的贝都因人又立刻放弃了念头。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又听说梁军撤出了绝大部分兵力。他们中的个别部落和势力再次打起主意来。 当前,这支突破长城,向赛达曼要塞进发的贝都因人军队就是一名叫哈桑的部落首领组织起来的部落联盟武装。 当这些贝都因人行进到距离赛达曼要塞不到两里地时,赛达曼的守军就已得到要塞附近的农民报信。他们刚刚关上要塞的大门,那些贝都因人就已冲至城下。见到大门已关,只得勒马停在很远的地方。 要塞里惊慌失措的两三百兵士不停的开弓射箭,无奈距离太远,几乎没有效果。就在这时,靠近长城的那面城墙突然传来阵阵喧哗之声。原来是那股顺着长城城墙甬道杀来的贝都因人到了。 这些波斯人都本不是原萨珊帝国的常备部队,战力甚低。而这些贝都因人却个个悍勇善战,战斗结果不用想也知道是贝都因人一边倒的胜利。两三百波斯兵士很快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贝都因人打开了要塞中的仓库,只找到些粮食和箭矢,并没有发现他们渴望的金银财宝。于是又将要塞附近的大小村庄劫掠一空,到处是男人中刀中枪后的惨叫声还有女人的尖叫和哀求声,以及贝都因人的哈哈狂笑。大批的人被他们用绳子穿成一串带回了要塞。这些俘虏要被送往奴隶市场进行贩卖。只是他们还是没找到金银珠宝。 当天晚上,更多的贝都因人如同嗅到大便的苍蝇般向要塞蜂拥而来。他们的人马与哈桑的麾下战骑会师后,有上万之多。他们推举哈桑为盟主,准备深入美索不达米亚腹地狠捞一票。于是哈桑吩咐留下数百人在要塞看守俘虏后,带着上万贝都因各色战骑继续向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腹地杀去。 第924章 孤城哈姆扎 幼发拉底河下游,哈姆扎城中的军营。 五百梁军兵士正在校场上操练着。哈姆扎是在原萨珊国境中,仅有的十余个驻有真正梁军兵卒的城市之一。当然除了这五百黄皮黑发的原装梁兵,还有刚刚归顺大梁的两千原萨珊兵马。他们统统归校场上的一名梁军将领典青指挥。 不过,这些萨珊兵马中仅有少数是可战之兵,大部分是服短期兵役的本地老弱。前几个月才进行的那场大战,让这片广大的土地不可能这么快回复元气。 典青正指导着兵士们进行单兵弩炮的射击训练。在典青眼里,这种单兵弩炮若是抛射,没有命中率可言,完全要依靠密集攒射才能发挥杀伤效果。但是一旦用于近距直射,那是妙不可言。只不过此前,弩炮上虽装有瞄具,但兵士们在二十仗内的近距直射中,他们也没有瞄准的习惯,而是分段连射,继续用密集射击的方法来压制敌军。这对没有盾牌铁甲,且排列密集的敌人来说有很好的效果。但反之却效果很不好,当敌人冲进时,这些只配置了短刀的兵士立刻会陷入劣势。 营房大院的木门突然被咚的一声撞开,几名本不属于这个营房的波斯兵闯了进来,其中是名专门配给典青的翻译,慌慌张张的用生硬汉语说道:“将军,不好了。贝都因人突破长城防线,向我们这边杀来了。” 典青吸了口冷气,问道:“来了多少兵马?从哪个点上突破长城的?” “报告将军,成千上万兵马,他们从赛达曼突入长城。这是名赛达曼的兵,逃过来的,告诉我们的。现在正向我们这边而来!”翻译继续用语法不甚精准的汉话报告道。 典青立刻喝道:“传我军令,全军集合,包括汉兵和波斯兵!” 大院中的梁军很快排好了队,整整齐齐的五排,但那些波斯兵却迟迟未来。过了好一会,才有稀稀拉拉的几百名波斯兵入到院中,还是那翻译跑来报道:“报告将军,不好,人都吓的跑了,只有这三百人前来报到。要不要抓回来。” 典青听着这不甚通顺的汉话,大概也能猜到意思。就是那两千多波斯兵大多听闻到上万的贝都因人要杀来,心中畏惧,大多当了逃兵,只有几百人遵从军令前来报到。 典青看了一眼这为数三百人的波斯兵,摇摇头道:“不用了,畏战的人抓回来也没什么用。再说我们也没有那么多人力去干这事。” 而后他对这三百人上下的波斯兵说道:“汝等只要尽心竭力为国尽忠,某定会重赏金银,此外还会为汝等在圣上面前表奏功勋” 这三百波斯兵听了翻译的转译后,皆挥舞着兵刃欢呼起来。典青派出信使向泰西封的冯宇报告军情后,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着防御。 当天傍晚,夕阳西下时,成千上万的贝都因战骑便出现在哈姆扎城的西面。他们先在周围的村庄搜索一番,这才发现这些村庄都已空空如也,别说人,连粮仓里的粮食都不见一粒,显然都躲入哈姆扎城中避难去了。 上万贝都因战骑随即将不大的哈姆扎城围了个水泄不捅。此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哈桑望着灯火通明的城头,冷哼道:“全军露天宿营,等我的军令。” 这些贝都因人随即在距离城池不远的地方下马。他们的宿营地也很简单,就是将张羊毛毡往地上一铺,便成了床榻。当然他们的营地周围简单的斜插着一些两端都削尖的木桩当做拒马桩,防止敌军万一在晚间用铁骑突袭营地。 夜色越来越深,哈桑却还未入睡。他那像狼一样的眼睛一直盯着城头观察着。最终他发现了些蹊跷,城头虽然看上去灯火通明,似乎有大批举着火炬的兵马,但实际上其中大部分一动不动,只有少量星火顺着城墙在往复移动。 哈桑心中盘算起来,若这些灯火每支下都有一个人,那梁军就没有必要抽出部分人沿着城墙巡逻。也就是说大量灯火是虚张声势的。哈桑想到这心中起了个念头,对贴身侍卫道:“去,给我召集几个酋长过来,我有事要和他们相商…” 片刻后,一支为数三百余人的队伍向城池下开去,他们到墙根下时已分散开来。手持罗马蝎弩向城头射去钩爪,而后丢掉罗马蝎弩,口叼短刀以飞快的速度向城头攀爬上去。 城头巡逻的梁军随即发现了他们,实际上哈桑也没指望能靠潜入的方法打开城门。他就是笃定梁军人马不多,三百人齐齐向城头攀爬,怎么都能上去百十人。而只要有了百十人能登上城头,打开城门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城头,一名梁军挥刀向一只钩爪上的绳索砍去,然而他的刀太轻了,一刀下去只能将粗大的麻绳砍开一点点。 一名波斯兵冲了上来,他手中持的却是一把劈柴的斧头,一斧下去便将绳索劈断。贝都因人在惨叫声中掉下城去。不过这名波斯梁军也随即被城下飞来的乱箭射倒。 其余波斯兵同样手挥利斧柴刀向各个钩爪绳索上砍去。但即使如此,也没阻挡住贝都因人的步伐,他们还是有百十人跳上了城头。在城头他们只遭遇了十余名梁军汉兵和百十名波斯兵的轻微抵抗。那十余名梁军汉兵射了几十发箭矢后,便顺着两侧甬道向后退去。波斯兵却是一窝蜂的顺着梯道向下涌去。 这些贝都因人也不追赶,只是向城下跑去,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开城门。跑到城下,他们又遭遇到梁军的单兵弩炮射击,先后五六十人先后中箭倒地。但最终剩余的三四十人打开了城门。早就等在外面的贝都因人一涌而入。 眼看哈姆扎城要破,城门后的街道上出现了成排的梁军兵士,他们手中的单兵弩炮一排排的向门洞中射发着弩枪,接着轰的一声低沉的闷响,门洞中卷起冲天烈焰,将整个门洞都填满了。火海里传来杀猪般的哀嚎声,侥幸已冲过火海范围的贝都因战骑也相继倒在梁军成排连续射来的弩枪之下… 第925章 坚城不破 哈姆扎城西城门外。大批火人从完全被烈焰充满的城门洞狂奔而出,而后扑倒在地。看到这一幕的哈桑惊的张大了嘴巴,一句话说不出来。 待火势稍小,可以看见门洞中堆满了烧焦的尸体。这些贝都因人等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哈桑用弯刀向门洞中一指道:“那是他们的陷阱,不过现在用完了,不要怕随我冲。” 说罢,他用手拍着双峰骆驼的驼峰,身先士卒的向门洞中冲去。其余贝都因骑士见他带头,也跟随而去。谁知他们到了门前,方才发现原有的城门虽被焚毁,但是门洞后面却又多了一道“城门”。这是一种名叫塞门刀车的防御器械,其实就是一个装上车轮的活动城门,朝向外侧的一面门板上还“种”着锋利的刀刃。这“门板”还并非全部实心。上面还有许多镂空的部分,作为射击孔。箭矢和弩枪不时的从这些孔洞中飞射出来。 哈桑身旁一名贝都因骑兵已应声倒下。哈桑见势不好,急忙拨转坐骑跑了回来。他见今夜攻入哈姆扎是完全不可能了,只好让那兵士们退回去休整,等明日天亮后再战。但是哈姆扎依旧被围的水泄不通。 第二日拂晓,随着贝都因人的号角声起,成千上万的战骑再次云集在哈姆扎四周。哈桑向着哈姆扎城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将手一挥道:“杀!入城后一个不留!” 旁边一名贴身卫士多嘴的问道:“奴隶不要了吗?这一城人可以卖不少钱!”话未说完他就挨了哈桑一马鞭。 “蠢货,这里离大沙漠已有近百里远,我们哪有那么多人力押运战俘。得手后,我们要速速到沙漠绿洲去,否则等对方回过神来,集结重兵截住我们后路,那我们就有灭顶之灾了!” 他们对话时,成千上万的贝都因骑兵已如同潮水般涌到四面城下,无数带着绳索的钩爪被蝎弩抛向了空中。从城头垂落的绳索密密麻麻盖住了四面城墙。 数以千计的贝都因骑士手里拽着这些绳索,站立在马背或骆驼背上。而后他们借着坐骑的冲势,一跃而起,手脚并用向墙头快速攀爬而去。与此同时,几个由巨木制作的攻城槌由四匹高大的骆驼扛着,向着四面城门冲撞而去。 典青此时藏身于一个城楼改造的箭塔之中,他一边弯弓搭箭向敌人展开精准狙射,一边不断下达着指令指挥着战斗。他再次从箭壶中抽出一支利箭,一边弯起长弓一边说道:“四面城门口准备好了希腊火柜后,留十余人看守便可,他们不可能从城门中冲进来。其余所有人都上城头按既定策略防守!” 他话音刚落,手中的箭矢就离弦而出,远处一名贝都因酋长模样的人应声从骆驼上载倒在地。 城墙上,梁军中波斯兵挥舞着柴刀和斧子猛砍绳索,尽可能的减少敌兵的来路。而那些汉兵则将滚木擂石,烧滚的开水沿着城墙倾泻而下。 此次同时攀爬绳索的敌兵比昨晚要多的多,每面城墙有上千人。而梁军每面城墙平均只有两百人看守,兵力相差悬殊。尽管梁军砍断了成百上千的绳索,用滚木擂石砸死砸伤成百上千的贝都因人。但还是有近两千贝都因人几乎再同一时间攀爬上城头。 两支响箭接连响起,梁军兵士们听到这个信号纷纷向梯道上撤去。不过到了梯道上他们就站住脚步,似乎早已计划好般排成密集的队列。一排排上好弓弦的单兵弩炮被平举起来, 不过顺着甬道杀来的贝都因人大都带着盾牌,他们见梁军端起了弩,纷纷用他们那直径三尺的大圆盾护住要害部位。 梁军手中的单兵弩炮发出弩臂与挡板撞击造成的啪啪脆响。一支支弩枪夹带着破空呼啸之声向贝都因人扑射来。这些弩枪像长了眼睛般,从盾牌四周擦边而过。而后射入贝都因脑袋或四肢等没有盾牌遮蔽的部位。梁军之所以射这么准,并非仅仅因为他们箭矢密集,还得益于神箭手典青的训练。五十步之内,他们用单兵弩炮近距射击,可用百发百中来形容。 城墙甬道上,不断有人被射穿小腿或手臂,凄惨的痛呼着。许多贝都因人看出门道,干脆蹲在地上,低头蜷身以盾遮体,盾牌下边缘距地面不到半尺,一步一步的向梁军驻守的梯道口挪去。 但他们忘记了梯道上的梁军可上可下,那些端着单兵弩炮的梁军后退几步,就让弩枪降到能够贴着地面射向这些贝都因人的高度。 一名贝都因人感觉自己已离梯道口不远了,他狂吼一声就要一跃而起,杀向对方。可吼声还未完,就感觉到脚脖子上一阵剧痛,站立不稳摔趴到地上,盾牌也被压在身下。原来一支贴着地面飞来的弩枪射穿了他的脚脖子。其余蜷缩蹲伏前进的贝都因人和他的下场差不多。 在如此密集又精准的射击下,倒在城头石砖上的贝都因人越来越多。他们的鬼哭狼嚎之声连成一片。最终,这些云集在城头的贝都因人再也不敢向梯道上靠近。梁军此时突然齐声呐喊,乘他们惊魂未定之时,发起了反向冲锋。 一些贝都因人试图挥刀抵抗,但这些梁兵在相距不到三四尺的距离内,冷静的射出上好弦的弩枪,穿透了对方的躯体。 要知道,这种冷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因为他们手中的单兵弩炮不是现代自动步枪。一发若是射不中,接下来只有等着对方杀。而且还要相互配合号,不能让对方几打一,否则射杀对方一名,自己也是个死。 片刻钟后,城头的贝都因人终于被赶下了城头。在城头鏖战时,贝都因人骆驼扛着的攻城槌也攻入了门洞。 粗如水桶,前端钉着粗大铁钉的大木向着塞门刀车撞去。哐当一声巨响刀车被撞的严重变形,门板上的刀刃都掉落在地不少。但奇怪的是它并未被撞裂。原来它后面已被梁军连夜堆填起沙土将门洞封堵住一半。 第926章 不留一命 哈姆扎城西门门洞。十余名贝都因人费力的将架在四匹骆驼身上的巨木再次推高,准备第二击时。却没发现塞门刀车后探出两根铜管,接着两条火龙喷薄而出。 西门门洞再次被烈焰吞没,两条火龙甚至窜出了门洞,将外面的一些贝都因人也燎着了身上的衣物。那几匹骆驼悲鸣着,却一时挣脱不了身上扛着的重木,只能变成了烤骆驼。 哈桑看到的昨晚一幕再次重演,几名火人狂吼着从门洞中冲出。气的他哇哇大叫,心中却大惑不解,昨晚的火应该是梁军事先在门洞中堆积了引火之物。但当西门的大门被烧毁后,梁军就被隔在塞门刀车之后,门洞日夜都有贝都因兵卒在远处监视,确信那塞门刀车从没有被打开过。梁军怎么还可能在门洞中堆积引火易燃之物呢? 他当然无法想到梁军动用了希腊火柜这种他从没见过的武器。此时,哈桑又看到攻向城头的兵卒们被赶了下来,而且下来的数量没有多少,那些没能下来的想必已经将命丢在城头了。接着其余几个方向的战况也陆续传来,和西面差不多。 哈桑毛估了下,前后损失了三四千兵马,而他最初总共也只有万余兵马。这就是被打残了。他又看了一眼周边那些跟随他的贝都因酋长们,一个个脸色铁青,双眼无神,显然已经丧失了斗志。即使现在他想继续攻城攻下去,这些酋长们怕是也不会同意。 但哈桑心中还是不甘,自己没抢到什么东西和奴隶,反而被歼灭了数千兵马。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而且还蚀了不少。 他冷声向一名心腹问道:“我们还有多少粮草,够吃几天?” “启禀大酋长,随身所带粮草还够五日之用。” 哈桑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我们就再深入他们的腹地,沿途劫掠烧杀。两日后再行返回。” 旁边一名酋长劝道:“哈桑啊,这样做风险太大了。万一他们反应过来,聚集大军夺回赛达曼,那我们可就回不了家了。我们折损了些兵马,却没抢到什么东西,现在回去是吃了些亏,但总好过全军覆没在这里。” 哈桑继续说道:“诸位放心,我们有五日粮草,在他们腹地纵横两日,然后返回。你们也看到了,他们的长城几乎无人防守,徒有一堵空墙,所以即使他们重新夺回赛达曼,封锁了我们退路。我们也可以在千里长的长城上任意也一个关卡夺门而出。” 说完这番解释的话,他又威胁道:“不过来去自愿,你们谁想回自便。但是有一条,你们回了就得按我们的契约来,半途而退者没有战利品分还要倒赔其余人一些金银财宝。” 一听这话,几位酋长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不过他们也不好反驳,因为这就是他们沙漠里的规矩。最终只有一名酋长不愿再冒险,甘愿倒赔些金银也要退出这次行动。其余人还是继续跟着哈桑干下去。 …… 泰西封皇宫中。冯宇先后接见了两个罗马皇帝派来的信使。一个自然是还在罗马城的马克里努斯,另外一个是贝鲁特城的亚历山大。 二人都请求与冯宇继续当年的契约,实际上冯宇知道他们请求继续履约是次要的,真实目的是让自己承认他们罗马皇帝的地位。冯宇反复思量几番也没想好如何回复他们,就在这时有令兵入宫禀报了来自哈姆扎的紧急军情。 这倒让冯宇吃了一惊,他确实没想到贝都因人竟敢主动寇掠美索不达米亚地区。 他立刻着人去驿馆转告那两个罗马皇帝的使者,让他们暂且各回各城,自己现在有要事要处理,过段时间会找人回复他们的主子。 办完这些,他开始紧急调集兵力。短短的一天时间,他就将所有来自中土的梁军集结完毕。除了留两个营屯守泰西封外,带着其余人马一路向哈姆扎赶去。 当他靠近哈姆扎城时,早已得到消息典青已候在城门处迎接。典青一见冯宇,便叩拜道:“请陛下恕臣不能出城远迎之罪。此实因为贼军势大,臣恐再行偷袭本城,所以不敢带兵出城。” 冯宇眉头一皱道:“典青,你又不是不知道朕的脾气。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繁文缛节的话。快快站起说话!” 很快,冯宇从典青口中得知对方兵力,攻不下哈姆扎后的去向。冯宇边听边在脑中迅速的盘算着。而后他对典青说道:“这些贝都因兵马没有辎重,只能依靠随身携带的粮草。而汝第一时间派出了信使,周边的郡县都已有准备,他们即使能攻破一些城镇村庄,也掳掠不到多少粮草。而且他们的坐骑还要背负劫掠之物。所以朕断定他们不会在我境内待的很久,最多两三日就要返回他们的大沙漠。所以我们不用去追剿他们,那样得不偿失,我们只需重新夺回赛达曼,补上长城缺口,同时派出精锐斥候跟着他们即可,然后我们就能在长城上机动设防,守株待兔。” 典青立刻回道:“不瞒陛下,臣已派遣了最为精锐的斥候小队跟上了他们。” “如此甚好,那我们现在就行动。朕再给汝三百精锐斥候,汝带着他们和本部兵马也追上去,要将敌情持续回报给朕和子龙。” 说罢,冯宇对身边的赵云道:“子龙,汝就率七千兵马夺回赛达曼要塞,并且依据典青实时传回的情报沿着长城巡弋,拦截要破城而出的贝都因人,将他们通通斩杀,不留一命!而朕自己,就带着剩余兵马坐镇此城掌控全局。” 一切部署妥当,赵云便领着七千大军向赛达曼杀去。那里面的贝都因人见到浩浩荡荡的大军杀来,未放一箭便放弃了要塞,携带大批掳掠来的奴隶向大漠逃去。但梁军轻骑紧追不舍,迫使他们将这些奴隶也丢弃了。数以百计的平民方算是被梁军解救。 …… 两天后,哈桑心满意足的向长城撤去,虽然没有掠夺多少金银财宝,但杀了不少人,算是出了心中一口恶气。他却不知道,一场大祸正等着他。 第927章 恫吓 哈桑的贝都因骑队在靠近赛达曼要塞仅五六里时,才得知要塞已被梁军收复。那段破损的城墙也被梁军修补起来。 不过这并没有让哈桑惊慌失措,因为这本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他淡然道:“传令,全军转向东南,我们再找一处个地方出去。”他说话时却没有发现空中有一只鹰隼在盘旋。 贝都因骑队随之转向,很快来到一个长城城楼处。哈桑方眼向城垛上看去,那上面都长出了荒草。很显然,这个地方日常没什么人来,很可能压根没有守军驻守。 哈桑手一挥,数骑飞驰而去。他们来到墙根,下马攀墙爬到城头,而后潜入了城楼洞里。很快他们传回了消息,果然如哈桑所料般,城楼里没人。但是那城楼下的门洞却被填土和石头砌死了。 哈桑下令道:“那就在此处,将城门挖开一个豁口。”一些贝都因人跳下坐骑,从囊袋中取出手镐和手锹在城墙根脚下挖了起来。他们的挖掘速度很快,不到半天时间就挖出一个直径三尺,深一仗的隧洞。只要他们将城墙挖穿,然后拉倒支撑隧洞的梁木。整个城墙便会坍塌。 此时这些贝都因人的上方传来几声嗖嗖的箭矢破空之声。哈桑前方的几名贝都因人应声而倒,反应敏捷的他本能的跳下战马,躲在战马一侧。他这才看到穿透那些贝都因兵士身体的不是箭矢,而是一种长四尺的微型矛枪。这东西他再清楚不过,正是梁军单兵弩炮所射。 其余贝都因人都已惊慌失措的叫喊起来。“不好,城墙上有敌兵,敌兵在墙头出现了!”哈桑抬头望去,果然城墙上有出现了不少梁军兵士的身影,毛估下至少有几百人之多。 旁边的某名贝都因酋长已劝说道:“盟主,梁军在此已有所准备,我们还是赶快撤吧,另外寻找返回沙漠的道路。” 哈桑冷笑着摇头道:“不,我们就从此处突出去。再换地方,我们这大半天的功夫岂不白费了。另外既然敌军能这么快从城墙是来狙截我们。我们再换地方他们同样能找到。我们今天若从此处冲不出去,换了其它地方同样死路一跳。” 说罢,他一挥手高声喝道:“杀!”一些贝都因骑兵取出了蝎弩,准备向城墙上抛投钩爪。就在此时,他们的后方却传来整齐步伐声。哈桑扭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梁军已从三个方向上向他的兵马围拢而来。 事已至此,哈桑只能硬着头皮硬扛了。好在他已看起,对方大都是步卒,而且兵力和自己不相上下。自己若是只求突围而出,成功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他一马当先的率领众骑向着梁军兵力稍显薄弱的一面冲去。对方总共约一千五六百人的兵力,排成三排,宽约一里多长。 虽然对方手里有哈桑见识过的那种用特殊材料所制的“强弩”,但哈桑还是相信自己的铁骑能轻易凿穿这道防线。因为跟随哈桑冲在前方的都是骆驼骑兵,人和骆驼上的铁甲远比普通甲胄要厚实的多。 然而他刚刚冲到防线前五十步处时,一支弩枪带着破空的呼啸声射入哈桑披挂重甲的坐骑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梁军手中这种强弩的威力。哈桑虽然年过花甲,但反应敏捷,就地一个前翻便卸去力道。然而不等他站起,又一支弩枪穿透了他的胸甲,将他穿了哥透心凉。 梁军的弩枪排射如此密集,每当前一排射完,拉动杠杆上下一发弩枪时,第二排则将早已上好弦的弩枪射出,然后是第三排。等第三排射击完,第一排则已经装好了第二发弩枪。如此循环往复,让弩枪成排的连续不断射出。 贝都因的战骑哪能经受住这个打击,况且他们的首领已经战死。他们又调头向其他方向跑去,然而没多久他们还是被梁军拦截,遭到同样的弩枪排射,被大量杀伤。 如此两次三番后,他们已是伤亡惨重,所剩无几。残存的两千战骑如同无头苍蝇般在梁军兜围的圈子中乱转。此时,西北角传来如同闷雷般的群马奔踏之声。成百上千的梁军重装骑兵冲入他们中间,大砍大杀起来。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几乎被斩杀殆尽。 残存的一些贝都因兵士已经意志崩溃,下马跪地乞降。然而梁军的主将赵云在从哈姆扎出发前,就得到冯宇军令---要一命不留。因此,那些纵马飞驰的梁军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斩杀在地… …… 长满骆驼刺,漫漫黄沙的大漠中突然现出一支打着龙旗的梁军骑队。他们两个时辰前,便接到了斥候传来的情报,这里的一个绿洲中藏着某个贝都因部落的营地。 一名梁军骑兵发出了欢呼:“看,应该就是那了。”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远处两百余仗的地方,有一汪碧水。围着碧水周围是郁郁葱葱的一片,更远的外围还长着胡杨柳等耐旱的植物。现在,这应该就是斥候所发现的那个绿洲了。 众骑在欢呼声中举刀挺枪赶了过去,准备大打一场。然而现场一看才傻了眼。绿洲确是绿洲,但并非斥候说的那样是个贝都因部落营地,里面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为首的梁军将领跳下战马,在现场仔细勘察一番后说道:“这里确实居住过大量的人,而且才走不久。他们定然是提前发现了我们,所以早就溜了。” 接着他又冷声说道:“这种状况,圣上早有所料。这些贝都因人战力不高,打起仗来并不会费力,但要在这茫茫大漠中抓住他们可不是容易的事。把货给他们留下,我们走。” 随即,有梁军兵士从战马上卸下一个大筐,那里面装满了血淋淋的人头,全是从哈桑那支部队的兵卒脑袋上割下来的。他们将这些人头插在两头削尖的木杆上,而后一个接一个插入在空地上的显眼之处… 第928章 横扫 在梁军忙碌下,绿洲上不一会就长满了插着人头的木桩。 一名梁军兵士已嘀咕着讨论起来:“将这些首级挂在此处有何意义?”,另外一名接嘴道:“这还用问吗,自然是为了给那些贝都因人看的。向他们彰显我大梁的军威。” 梁军将官开始催促道:“别聊闲话,手脚都放利索点。我们还要搜索下一个绿洲。” 上面传下的军令是让他们搜索有贝都因部落存在的绿洲。一旦发现,便将绿洲上的贝都因人全部斩杀。不过,如果贝都因人跑了也不用追赶,只需将这些收集到的贝都因人首级挂在绿洲中即可。 冯宇如此要求当然不是什么为了彰显大梁军威这么简单。实际意义是为了恫吓贝都因部落,让他们知道侵入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下场。冯宇也知道以这些贝都因人的品性,吓是吓不住的,他们迟早会再次入寇美索不达米亚。但只要此举能为冯宇争取十几的时间即可。 十几天后的拂晓时分。哈姆扎城头,某名当值了一宿的梁军波斯兵正双眼皮打架,昏昏欲睡时,却隐隐约约听到了一连串的号角声。这悠长号角声将他的睡意驱赶的无影无踪。他猛的抬头一看,顿时惊呼起来并用刚学会不久的汉话说道:“不好了!有不明部队靠近。有不明部队!” 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无数兵马和旌旗。一名被他叫喊声引来的梁军汉兵手搭凉棚,向远处望了望,说道:“不用大呼小叫的,没事!这是我们自己人。”说完他便急匆匆向城下行去,要向上峰禀报此事。 这支兵马正是在北方的大草原上,由北府军集结起的近三十万胡骑。如今他们沿着里海西岸大举南下,贯穿整个波斯高原和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后,来到此地。 率领这支浩大骑兵部队的正是吕布。他与冯宇刚见面,后者就开门见山的问道:“奉先,这些胡骑是否还听从汝的调令,毕竟汝已离开北府有些年头了。” “回陛下,这些胡骑统帅大都曾在微臣麾下供过事。一路上都还服从约束,对沿途地方官衙和百姓没有掳掠骚扰行为。” 冯宇满意的点点头道:“那就好。不过等你越过南边那道城墙后,便不用再有所约束。” 吕布确认冯宇的意思道:“陛下是要臣就按大草原上的规矩来,高过车轮的男子全部杀光。只将女人和低于车轮的人掳走当奴隶?” 冯宇摇头道:“不错,就是如此处理。反正他们也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 吕布继续问道:“可如果有愿意归降的部落该怎么处理?” 冯宇脸色阴沉的说道:“不接受他们的投降。除非部落中的男丁甘愿自宫为奴。总而言之,朕要这些贝都因人要消失在这个世界,否则他们终将会成为美索不达米亚的后患。” 吕布一愣,而后立刻回道:“臣谨遵圣旨。” …… 羊群在一眼清泉淌过的草地上贪婪的啃食着青草,不远处一名十六七岁的贝都因少年躺在草地上,他用毡帽盖着面部,遮挡住刺眼的眼光。一只腿屈起架起二郎腿,悠闲的哼着小调。 突然他身边的羊群咩咩的叫了起来,牧童懒洋洋的打开毡帽,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数百仗外一片漫漫黄沙中出现了一支庞大的骑队。因为是在沙丘上驰骋,几乎没有马蹄声,但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贝都因牧童顿时寒毛倒竖,吓得连羊也不理会了,连滚带爬的向西南面飞一般窜去。 在西南方还有一处水源更为丰沛的绿洲,才是他所在部落的宿营地,而这片绿洲只是日常放羊牧马的地方。 那支骑队很快发现了这块绿洲,数以千计的兵马瞬间向绿洲围拢了上来。而他们中为首的却是吕布本人。 吕布将近三十万胡骑分成百余股,每股两千骑上下。以原萨珊的南长城为起始线,由北向南横扫而去。 胡骑们和吕布自己麾下的骑兵发现羊欣喜不已。吕布望着那名逃走的贝都因人的背影,并不急于追赶而是淡然说道:“儿郎们很久没吃肉了,先将这些羊宰了带走!” 本就跃跃欲试的胡骑和梁军战骑们争先恐后的一拥而上,瞬间就将数百支羊宰杀的干干净净,而后将它们放置在马背上,这才继续向那个贝都因人逃窜而去的方向追去。 不远处,另外一个水草更丰美的绿洲。部落酋长萨福万正在羊毛毡中喝着葡萄酒,吃着羊排。正在他惬意的时候,那名牧童闯进来报告道:“酋长,不好了。有大批不明战骑杀过来了,至少有两三千人。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梁军。” 萨福万惊的酒杯都掉到桌上,让葡萄酒流淌了一地。他马上做出了决定---撤。现在所有贝都因人都知道,根本无法与梁军正面抗衡。否则下场就是他们的脑袋要被插在木桩上示众。 整个部落的人在慌乱和无序中向东逃去。由于他们走的太匆忙,很多东西都没带走,干脆放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吕布驻马在绿洲边缘,注视着冲天烈焰。麾下的一名将领道:“将军,看样子他们又跑了。” 吕布冷笑一声道:“放心,他们跑不了。”吕布如此自信的原因是因为梁军当前改变了策略。上百股兵马采取齐头并进的战法,每攻占一个绿洲并不立即放弃,而是等左右以及前后相邻的绿洲也被友军占领后,才继续向前推进。所以从这绿洲逃出去的贝都因人必定是投奔临近绿洲,但临近绿洲十有八九已被其他的梁军铁骑所占据。 萨福万行了三十余里,终于看见了天际线上露出的一丝绿色。那是他表兄部落的绿洲。他这时紧张的心情方才放松了一些。但是当他行道距离绿洲不到百仗距离时,发现有所不对。他立刻停住了脚步,骆驼下面的猎狗汪汪的狂叫起来,接着他总算发现为什么觉得不对,绿洲中升起了缕缕炊烟。按他们贝都因人的习惯,这个点不是做饭的时候。 他急忙带着队伍折转方向,可就在这时一支骑队从绿洲中冲出,向他杀来。萨福万带着本部落的人马狂奔不已,到最后老弱妇孺都被丢在了后面,只有他和数百青壮逃了出来。当他以为自己脱险时,前方却又出现了一支梁军铁骑,为首的一员将领手持一种奇特的武器。那正是吕布和他的方天画戟。 第929章 风卷残云 在漫漫黄沙上奔逃的萨福万眼见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已不可能逃掉了。他所辛将心一横,催促骆驼坐骑加速前进,咬牙切齿的举着弯刀向吕布杀去。对方也拍马舞戟迎面冲来,仅仅一个回合,萨福万的脑袋便在戟刃的光迹中掉落在地。 其余贝都因骑兵同样不是梁军重骑的对手,大多在战骑交错的一瞬间便被对方的骑枪刺了个对穿。即使侥幸躲过一击的,手中弯刀也难以看穿对方身上的重甲,最后还是被后面的梁军战骑刺落在地。片刻钟之后,黄沙之上就多了数百具贝都因人的尸体和数以百计失去主人的战马和骆驼。 吕布环顾四周,确信所有敌人都消灭后,沉声道:“回营,等我们吃饱喝足休息好,确信其余各部都跟上来后,继续向南推进。” 面对梁国三十万战骑如同风卷残云般的进攻,居住在靠近幼发拉底河流域,沙漠边缘地带,成百上千个绿洲上的贝都因部落纷纷后撤南逃。 大漠之中,一支由人,骆驼,战马还有羊群组成的庞大队伍正在艰难的向东南方逶迤前行。他们的首领是名叫萨比尔·侯赛因的酋长,正是被吕布所斩杀的萨福万表兄。 他本是一个规模较大的贝都因部落酋长。梁军来袭之时,早有准备的他带着部众逃之夭夭。 和那个萨福万一样,他本想逃往临近的其他同为盟友的部落避难,不过他多了个心眼,派出探马提前打探目的地的情况。结果发现几乎每个目的地都被梁军占领。 他这才意识到,此次梁军出兵与以往波斯人来进剿他们不一样。这次梁军出动了数量难以想象的战骑,要如同拉网捕鱼般将他们一网打尽。而他们已不可能像往年一样,通过在绿洲间的机动游弋就能逃过敌兵的追缴,唯一的生路只能是不断向东南方的大漠腹地撤去。 萨比尔·侯赛因带着部众向南一路奔逃的途中,汇集了十余个其余部落的人马,合计有数万人。这十余个部落都是实力较小的部落,即使大部落也折损了不少人,而唯独萨比尔兵强马壮,于是公举他为盟主。 他们越往沙漠腹地中走,绿洲和水源便越是稀少。好在他们熟悉地形,沿途总能找到水源。只是沙漠腹地的寥寥几个绿洲不可能容纳下这么多人。所以萨比尔的最终目的地还是撤到东南沿海,那有大量水源绿洲的地方。 梁军也因为同样的原因,中止了攻势。三十万战骑穿越方圆近两千里的大沙漠是不可想象的事。即使梁军如同贝都因人一样熟悉沙漠腹地中的水源和绿洲,三十万人和马的饮水问题也没法解决。吕布随即转变了策略,他抽调三万余人马继续分兵几路向贝都因大沙漠腹地进发。 其余近二十六万人马则是向东移动,他们将在幼发拉底河入海的乌刺港南边海湾地区集结。在那里他们将被林涛和甘宁舰队的战船转运到阿布扎比至玛斯特一线,然后发起新一轮席卷攻势。 …… 贝都因大沙漠中部。西斜烈日照晒下的黄沙上悠然出现了一溜的黑影。一队人马如同一条沙漠中的响尾蛇缓慢的向前逶迤游动着。 这是吕布麾下的一支胡骑,为首的是名北府军的营都尉,除了他的二十名亲兵是汉人,其余都是来自大漠的突厥胡人。吕布麾下三十万胡骑来自北方欧亚大草原各个地方。有来自鲸海之滨的靺鞨人,有鲜卑山的鲜卑人,有咸海以北的白匈奴,有靠近北极圈的丁零人。甚至还有小部分黑海北岸游牧为生的斯拉夫人。 而这些胡人中只有生长在室韦高原戈壁上的突厥人有沙漠生活和行军的经验。所以吕布留下的三万多胡骑几乎全部是由这些突厥人构成。 不过此时他们也怨声载道起来。其中一个头目样的人说道:“娘的,虽然这里也是沙漠,但和俺们那的大漠戈壁可不一样。这天热的要扒人一层皮,还一丝风都没有。” 立刻有人应道:“兄弟,少说点话吧,离下次进水还有大半个时辰呢。” 为了节约淡水,领军的梁将下令每人一个时辰才能饮用一次水,每次饮水还是定量的半葫芦瓢。 他们对话间,那梁将却是心焦不已,因为他找不到地图上标识的那处水源和绿洲。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迷路了,若真迷路了,那么他带的这队兵马就算是彻底完蛋了。好在,他最终根据快落山的太阳确信自己的方向大致没错。 但是若还是找不到水,危机还是没有解除。即使现在自己原路返回,那些野惯了的胡骑也难以保证不会失控发动骚乱。现在这些突厥战骑们越来越多的牢骚话就是种骚乱前的预示。 天色终于完全黑了下去。别看白天那么酷热,一旦太阳落下山去,温度也随之骤降下去。有人想点起篝火取暖,却被梁军将领严令制止了。这引发了更多人的抱怨。心急如焚的梁军将领茫然四顾,他心中暗道,明天一大早就派出斥候去找水。若还找不到,那只能原路返回了。 想到这时,他突然眼睛一亮,远处位于地平线上的一点星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星光是橘红色的,光线时明时黯。 梁军将领迅速做出了判断,心中喜道:“这一定不是星光,而是堆篝火!” 他猜测的不错,就在距离他们宿营地三四里远的地方,有一个在沙漠腹地少见绿洲。这绿洲方圆上千亩,正中是个泉眼汇集而成的一洼浅池。泉水不断汩汩的涌出,让池水满溢而出,形成一条溪流向远方流淌最终消失在漫漫黄沙中。池水和溪流周围,却满是贝都因人的羊毛毡帐篷。 几名头目酋长样的人正围着一堆烤着全羊的篝火,大快朵颐着。他们并非在此居住的贝都因部落,而是一个南方贝都因部落联盟派驻在此处的一队人马。用以扼守要冲,防止北方临近幼发拉底河的贝都因部落侵占地盘。 其中一人刚刚喝了一大口葡萄酒,一支箭矢,不偏不斜的贯入他的口腔中,而后箭簇从他后脑勺凸了出来。 第930章 结盟对敌 中箭的人口中插着箭矢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对面一名喝的醉醺醺的贝都因人却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兄…兄弟,你怎么把肉串签子插到自己嘴巴里了?还喝倒了…” 但其余几名喝的还没那么醉的人立刻警醒起来,而且也借着火光看清了那是一支箭矢。“敌袭!”其中一人告警之声未落,又一支箭矢射入了他的胸膛。 其余几人急忙去抓身边的兵刃时,梁军的骑队已从漫漫黄沙上无声无息的飞驰而来,临近绿洲草地时,在岩石上踏出轰然的马蹄声。接着不是将他们撞倒在地奔踏而过,便是一枪将他们挑翻。这几名领军的贝都因头目顷刻间就变成了几具尸体。 其余贝都因人早已被惊动起来。他们在大呼小叫中乱跑乱撞,找着各自的坐骑和兵刃。 然而这些北府军的胡骑哪能给他们机会,他们纵马在面积并不广大的绿洲上来回驰骋,骑枪疾刺,斩马刀猛挥,仅仅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将绿洲中的贝都因人斩杀了个干干净净。 梁军将领对仅有的几名俘虏一番审问,方知这个地方叫利卡得,是贝都因大沙漠中部不多的十余个绿洲中最大的一个。利卡得并非梁军将领地图上标注好的那个水源,据俘虏交待,地图上那处标注在哈斯法河谷中的季节河多年前就已干枯消失。 不远处的那汪池水和那条涓流不息的小溪边上趴满了正在痛饮的胡骑骑手。而后又有人欢呼起来:“这里有好多羊,还有马和骆驼,够我们吃一个月了。” 梁军将领高呼道:“诸儿郎听好了,吃饱喝足就休息,明日我们就要辛苦几日,挖壕筑垒,修建工事!” 除了这支梁军,其余十余路梁军也分别占据了大沙漠中段的各个水源和绿洲。如此等于是封锁控制了从大沙漠南部通往北部的咽喉要冲。 …… 就在梁军攻占大沙漠腹地各个绿洲以及从海路向大沙漠南部转进时。两支规模庞大的贝都因骑队正在大沙漠南部一个叫塞姆德的戈壁滩上对峙着。 其中一方正是从大沙漠北边撤到此处的萨比尔·侯赛因。现在他麾下的兵马又翻了两倍,有近六万之多。而另外一方则是南方最大的贝都因部落联盟,首领名叫赛义德·萨得姆。 两支骑队都呈南北向展开,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对峙着。赛义德骑着一匹高大的白色战马缓步而出,向着对面喊道:“请你们管事的出来说话!” 萨比尔随之策马而出,还没等他说话。赛义德就呵呵的冷笑起来:“我道是谁,原来是萨比尔酋长。你千里迢迢的跨过大漠跑到我们这来干什么?若是走亲访友,也用不着带这么多人吧?” 萨比尔连忙解释道:“赛义德兄弟,难道你还没听说,新近占据波斯的梁军对我们贝都因人发起了大举进攻。迫使北边的兄弟部落们纷纷南撤,希望赛义德兄弟放下我们之间的个人恩…”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赛义德不耐烦的打断话道:“谁跟你是兄弟?谁和你我们我们的?还什么兄弟部落?不说我们南北,就你们北边那几百个部落,谁和谁之间没有血仇。你们遇到外敌侵入,应该在自己地盘上与他们周旋,而不是跑到我们这来。总而言之,你们跑到我们的地盘上来就是不允许!你们若赖着不走,就休怪我不客气!” 萨比尔听了这话心中顿时恼怒,正要还嘴却又想到当下自己处境,只好将怒火压了下去。而后他跳下自己的骆驼,将身上的兵刃丢在地上,向前走了几十步来到赛义德的跟前,满脸诚恳的说道: “赛义德酋长,我们贝都因部落之间是会在平日里因为争夺水源和商队不时发生流血争斗,你我之间往年也曾有过矛盾。但这次确实事关我们所有贝都因人的存亡。不仅你我,所有贝都因人都必须放弃前嫌,团结起来,才能避免这次亡族灭种之祸啊。那大举来攻的梁军动用了近百万战骑,铺天盖地而来。他们是见男人就杀,见女人就抢,见帐篷就烧,见牛羊就吃。即使一些部落愿意屈膝投降,苟且偷生,也被他们杀个干干净净。” 赛义德翻翻白眼道:“即使如此,也不关我们什么事。你们若硬要避难也行,所有男人都分配入伙到我们的部落中去做下人。女人也要分给我们部落中的人。” 萨比尔的忍耐已到极限,说道:“我们愿意为了大局,愿意归你赛义德统辖,但要解散我们的部落,万万不可。那样我们还不如死在梁军刀下。” 赛义德沉吟片刻,张了张口正要说话时,远处飞驰而来一骑快马。上面的贝都因兵卒喊道:“加急军情!启禀大酋长,我们利库得绿洲的据点被大批不明战骑占领了,守军几乎被全歼,只跑回来几个人。” 赛义德脸色一变时,又有一骑飞马而来道:“报!海湾沿岸一些部落,发现有大批不明战船沿着海岸南下,向着安曼方向前进。” 萨比尔立刻接嘴道:“他们就是梁军,他们可有百万精骑。若我们贝都因人不能拧成一股绳抗敌,那就没有哪个部落能幸免。” 脸色铁青的赛义德只好借坡下驴道:“好吧,看在大家都是贝都因人的份上,为了顾全大局。就暂时允许你们屯驻在我们的地盘上。不过你们得听从我的调度和差遣。” 萨比尔随即回道:“只要是能利于击退敌军的事,我们愿受大酋长任意调遣。不过,除了我们这些人马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的贝都因部落加入进来。” 赛义德道:“这是自然,我即刻差遣信使前往所有部落驻地,邀请他们的酋长前来议事。” 就在萨比尔和赛义德紧锣密鼓的整合贝都因抵抗力量时。冯宇和吕布也在寻求着盟友的支持。两个潜在盟友是罗马帝国的亚历山大郑权和红海西边的阿克苏姆王国。 第931章 贝都因大联盟 几骑信使在驼队的随行下,从泰西封城中行出,向着西面的贝鲁特城进发。冯宇经过再三考虑,最终决定派出信使联络亚历山大,承认他为罗马皇帝。 让亚历山大从苏伊士地峡向大沙漠发兵,进剿居于贝都因大沙漠西北角的少量贝都因部落是冯宇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之一。 泾渭分明的赤黄色沙漠和蔚蓝海水间夹杂着一团绿荫。这是红海东岸的杰达港,它距离苏伊士地峡有两千多里,也是这段红海海岸线上唯一的绿洲。当下,它已和其余贝都因大沙漠中部的绿洲一样被梁军所占领。 此时,杰达港口停满了对岸阿克苏姆王国那特有桨帆船。而陆地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他们中少部分是梁军,其余成千上万的人却是黑皮肤的人。他们都是被贝都因部落所奴役的奴隶,在梁军北府军扫荡贝都因大沙漠北部后被解救出来。 一名衣着华丽的阿克苏姆官员在随扈簇拥下走下船只。早已经在码头上等待的梁军将领随即迎了上去。双方一番外交客套话后,便转入正题。梁军将这些被解救的奴隶无条件交还给阿克苏姆王国。 这阿克苏姆官员也向梁军转告了国王的态度。阿克苏姆国力有限,所以答应不了冯宇的请求--出兵协助梁军攻伐大沙漠东南部的各个贝都因部落。但是他们愿意出兵协助梁军驻防杰达港,防止贝都因人顺着红海东岸北上。实际上,冯宇也没指望阿克苏姆人能帮上大忙,他们只要为梁军守住杰达港便能让冯宇心满意足了。 …… 波斯湾东部南岸有一个状如犀牛角的巨大半岛深入海中。最北端距对岸的波斯地区仅有两百里不到的距离,它将整个海湾一分为二。东部的海湾呈喇叭口状与大洋相接,被称为东湾。在这个半岛根部宽达六七百里,两翼各有一个港口阿布扎比和玛斯特。实际上这两个与其说是港口,不如说是自带淡水水源的渔村。 它们的土地上曾经居住着以打鱼为副业,海盗为主业的贝都因部落,但现在都已被梁军剿灭。当下,它们临近的海面上都布满了梁军的大小战船。正在不断的向岸上卸载着兵马。岸上的营帐和马圈已经接天连地,一直延展出绿洲,出现在远处的漫漫黄沙之上。 一些刚刚登陆的北府军胡骑们喘着粗气大口大口的呕吐着,这是他们晕船的症状。他们边吐边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其中一些人已经骂骂咧咧的发起了牢骚: “娘的,再也不坐这鬼船了。这娘的比掏了心窝子还难受。” “能不坐吗?等我们打完仗,回去还得坐船。否则就要穿越数千里的大沙漠,你愿意啊?” “老子宁可渴点,累点,也不愿意坐这劳什子船了。早知道,就不报名来了。” “这话就扯淡了,你这趟弄了多少金银心里没数?真要你再选择一次,你能不来?” “都憋说了,我们回去不用走千里大漠,还是会坐船。但不用像这次乘船乘这么远。只用两三个时辰到海对岸,再骑马穿过一片高原就到咸海边上,就到我们的草原上了,然后各回各家。” 他们交谈时,再他们五十仗外,一片沙枣树后方,一条蹲小沙丘上的蜥蜴突然惊的快速爬走。而后那沙丘动了起来并裂开,原来这沙丘其实只是身上盖着黄沙的人。 这名贝都因斥候已在此潜伏了一天一夜,现在是他回去复命的时。他高超的隐身手段让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被梁军发现。 他向大漠深处跑出去两里路,找到了躲在某个沙丘后的几名同伙和骆驼,骑乘着骆驼快速离去。 当他冲进位于伊普拉绿洲的大帐报信时。赛义德,萨比尔还有一众贝都因部落联盟的首脑正在帐中议事。 赛义德召集到了几乎所有贝都因大沙漠南部地区的部落联盟首脑以及独立部落的酋长。各部落酋长都带着精选出来兵马向以位于贝都因大沙漠东南角,以伊普拉为中心的绿洲群集结, 此时,这些首脑酋长们已完成第一步议事,选定赛义德为这次贝都因抗梁联盟的首领。正在讨论该用何种战略对抗梁军。却被这斥候头目打断了对话。 那斥候头目报道:“禀告各位酋长,经过我们这几天的侦察。梁军的主要集结地点在阿布扎比和玛斯特,他们的营帐接天连地,而且还不断从船只上卸载下人马。其当前已经登陆的兵力就有近二十万人马…” 等这斥候将梁军情报详细的讲解完,就有某个部落酋长建议道:“既然他们还在登陆,我们现在就应该集结兵力冲杀过去,将已经登陆的梁军剿杀干净或赶下大海。否则真等他们的百万大军全都登陆,我们就不可能在战胜他们了。” 此建议立刻被萨比尔否决,他说道:“他们已经登陆近二十万大军,我们集结兵力去硬攻,无异于以鸡蛋碰石头。他们的大多战骑虽然与我们战力相差不大,但却有部分兵力战力大大超过我们。在北方,他们曾经有过十余骑击败一个部落的案例。” 萨比尔说的那小部分战力超强的兵力便是指北府军的正规部队,而不是那些被冯宇召集来劫掠的草原胡骑。 众人酋长听到这一阵哑然,随即有人说道:“那我们就用对付波斯人的老办法。将兵马化整为零,分为无数小股部队,对他们进行穿插袭扰。他们大军杀来,我们便退,而后不断袭击他们后方以及辎重部队。或者是在特定时间集结起部队,将他们各个击破。” 萨比尔继续摆手否定道:“这套法子,我们北边的部落前些时与他们对战时就试过,没用。他们是几十上百万骑,会铺天盖地,齐头并进的杀来。攻占绿洲后并不马上走,而是等他们的友军占据前方一些绿洲后,方才再次前进。如此交替向前推进,我们根本没有机会穿插。除非我们能不喝水的在大沙漠中穿行五六百里。至于我们集结大军对他们各个击破更是说梦话了。你们不知道他们的斥候有多强悍。我们真集结起大军,起初可能会干掉他们三四支甚至更多的小股部队,但随后他们必然会快速的集结起大军将我们围困住。” 第932章 另类水路 炎垅 众人听了萨比尔的话,又陷入一阵沉默。赛义德冷声问道“我们这集结兵马对敌也不是,化成无数小股兵马穿插袭扰也不行,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做?难道要逃到红海对岸去不成?” 萨比尔应道“我倒是有一计,只是有些人得做出些牺牲。”说道这他却停住了话语。 赛义德一皱眉道“萨比尔·侯赛因,你有话就直说。只要真能打退梁军,免我贝都因人这场大祸。想必没有谁不愿意牺牲的。” 萨比尔这才开口道“其实也很简单,等梁军齐头并进攻来时,我们便边抵抗边有序撤退,不断消耗梁军锐气,拉长他们的补给线。这里面最重要的是不给他们留一点粮,留一丁点可食用的水。等将他们拖的筋疲力尽时,我们固守一线,重挫他们,然后发动反击,将他们彻底击溃甚至歼灭。” 他话刚说完,立刻有人呵呵的笑起来,笑声中满带讥讽之意“我说萨比尔,你脑子怎么想的。这不给敌军留一粒粮,一只羊我们能做到。这不留水是如何做到的?那些绿洲上的泉眼难道我们堵住不成?即使我们堵住了,梁军难道不会打井?” 萨比尔继续不急不躁的说道“当然有办法,我们可以将染了瘟疫的牲畜尸体弄到地下河去,污染水源。如此就能做到让他们得不到一丁点能饮用的水。这就是需要一些人牺牲的地方。” 他话说完,帐篷中立刻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而后又像突然炸开一般,爆发出如同暴风骤雨般的反对声。 “这叫什么狗屁主意。这样梁军能不能打退不说,这些绿洲土地那是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不能住人了。梁军的水是断了,他们即使被打退了,我们以后也要饿死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些绿洲不是你们这些北方佬的土地当然不心疼了。敢问,你们从北方南逃下来时,你们用这种办法污染了你们的水源了吗?没有!你们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要我们来牺牲!” …… 片刻后,此起彼伏的怒吼反对声方才逐渐小了下去。赛义德不失时机的做了个手势,方才算将众人的怒火平息下来。而后赛义德安静的对萨比尔说道“你这个方法很好,可惜我们不可能采用。道理很简单,这样做了,我们这支好不容易团结起来的贝都因联盟也就不存在了。” 萨比尔摊了摊手道“这样,请盟主原谅我鲁钝,我没有其他更好的退兵之策了。看看别人没有更好的办法。” 就在此事,帐中响起了个声音“即然梁军打算从东南往西南推进,扫平我们所有贝都因部落。那我们何不出一支奇兵,从北至南,打回他们的美索不达米亚老巢去。如今他们数十上百万大军全在阿布扎比到玛斯特一线,料定他们的老巢已经兵力空虚。只要我们杀进去一支部队搅上一搅。他们必然会慌成一团,急调前线部队返回增援。乘他们前线这几十万战骑撤退时,我们衔尾而击,定能大获全胜!” 众人一看,说话的原来是赛义德长子,小赛义德。 赛义德皱眉回道“儿子啊,你就别自作聪明了。据新近的情报,现在梁军占据了大沙漠中部几乎所有绿洲水源。而且各个绿洲都有重兵把守,还修建了坚固的工事。那个临海叫做杰达的绿洲,梁军甚至请来了海对面的阿克苏姆军帮助镇守。没有中途这些水源补给,让骆驼全驮着水也是不够的。如此,难道你叫我们飞过这几千里的大沙漠不成?” 小赛义德呵呵笑道“但是我们在东边沿着海湾的海岸却有一条水路直通他们的腹地,幼发拉底河的入河口乌刺港,再顺着幼发拉底河上行,便能杀入美索不达米亚的腹地,直捣泰西封。那时,萨比尔叔叔的设想就可以实现。” 赛义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还水路?!我们贝都因人世居之地虽然三面靠海,但是我们大多数人是游牧为生,并没有那么多船只。即使有,等船入了海湾,碰到梁军那些和蝗虫一样多,和山一样大的战船,能有活路吗?” 小赛义德呵呵的笑着解释道“父亲,我说的水路并不是指做船去。而是我们沿着海岸线走,可以从海水中获得淡水。难道你们忘记了,东部海湾,沿着海岸线分布着好几个位于海底的泉口,那应该是地下河入海之处。无论如何,这些海底泉水能够提供我们大军足够的中继补给淡水。如此我们便能顺着海湾的西南岸海岸线直扑美索不达米亚,只要绕开两三个被梁军占领的绿洲,不被他们发现就行。” 众人听了这话又沉默下来,各自思忖着。片刻后,陆续有人赞成起来,萨比尔也赞叹道“确实是个好主意。” 赛义德不禁得意起来,带着夸奖的意味说道“好小子,你脑瓜子什么时候变这么灵光了。” 而后他便下令道“传我军令,全军十七万兵马,抽调五万精锐,由萨比尔酋长带领,沿着海湾的海岸线西进北上,杀入美索不达米亚腹地。其余兵马,采取层层防御,逐步后撤的策略拖延梁军的进攻,消耗他们的锐气。待他们后方生变,慌乱后撤时,我们再发起猛烈反击,将他们以鼓而歼!” 很快,贝都因联军在一些靠海的部落中,找出了那些知道海底水源的人。而后萨比尔抽选了五万精锐,带着足够的淡水干粮以及这些向导,悄然的向大漠中行去。 他们首先横穿一小段沙漠,抵达阿布扎比西边数十里处的海岸,以此绕开已登陆的梁军耳目,然后沿着海岸一路向西北方行去。一路上都是漫漫黄沙,中途补充淡水,只能依靠那些潜藏在海底的淡水泉来补充。海底取水自然比陆上取水要麻烦的多,因此也影响了他们进军的速度。 第933章 从东到西 就在贝都因人利用海底泉眼为中继淡水补给,杀向美索不达米亚时,梁军也在贝都因大沙漠南部发起了新一轮从东到西的攻势。 艾因绿洲做为最前沿的贝都因据点,首当其冲的遭到了梁军的攻击。当梁军数千战骑的身影在远处沙丘上浮现出来时,驻守在此处的贝都因人还在驱赶着数十上百个阿克苏姆奴隶加固扩建着各种工事。 贝都因兵卒们开始大呼小叫起来,为首的贝都因酋长却不慌不忙,手搭凉棚向这些战骑望去。他观察了十几息后,方才说道:“来的兵马不多,围不住我们。我们可以坚守一段时间,挫挫他们的锐气后再撤。”说完,他对副手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那些本监视奴隶劳作的贝都因人猛然拔出弯刀,劈向了这些奴隶。后者猝不及防之下,在惊呼中被他们一刀一个的斩杀。因为据萨比尔的说法,在梁军横扫大沙漠北部那些贝都因部落时,出现过很多奴隶临阵倒戈,突然从背后向贝都因人下手的事。所以这次贝都因人吸取教训,梁军一出现,便痛下杀手,以除后患。 当然奴隶也是他们的宝贵财产,所以大部分奴隶已和妇孺牲畜一起转移至后方的绿洲。留下的奴隶本就是要榨干他们劳力修筑工事然后牺牲掉用的。 梁军胡骑的箭矢如同骤雨般袭来,不过这些贝都因人都跳入绿洲边缘黄沙中的堑壕中以及后方一些容纳单兵的沙坑中。 而他们的战马和骆驼却是藏在绿洲腹地一处天然河谷中,箭矢无论是从哪个方向来都难以伤及这些坐骑。要么是射程不够,要么是被丘地所屏障。 不一会,沟堑一侧的壁垒上“长满”了箭杆。同时梁军战骑也越来越近。当他们距离沟堑不到百步距离时,贝都因酋长高喊一声:“打”。贝都因人纷纷从堑壕中直起身来,弯弓拉弦,将一发发箭矢着近百步外的梁军胡骑抛射而去。他们不分兵种,每个人都配备了弓弩。 这些梁军胡骑的防护还赶不上梁军轻骑飞羽。大多人是披挂了一些皮甲,甚至有的人就是身上裹了块兽皮权当战甲。因此,疾射而来的箭矢对他们杀伤极大,不时有人中箭后掉落马下。 冲在最前方的几骑胡骑,其中一人,身上已中了一箭,殷红的鲜血从被穿透的皮甲中渗了出来。好在创口不深,他继续咬着牙向前奔去,距离沟堑只有几仗距离了。就在此时,壕沟中突然探出成排的枪矛,斜指着天空。 贝都因人本就不喜用矛枪,他们的近战武器一般是使用弯刀。这些矛枪都是临时用木棍削制而成,并没有金属矛刃,但这也足以对付高速冲来的战骑。 果不其然,这名梁军胡骑来不及转向也来不及刹住马步,一头撞了上去。矛枪瞬间刺入了他的战马身躯,人则从马鞍上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沟堑后的地面上。他落地之处附近刚好有个藏兵的沙坑,里面的贝都因兵卒跳将出来,手起刀落割掉了他的脑袋。 他临近的另外一名胡骑急中生智,将缰绳一带,试图让战马直接跃过这道枪林。然而随着一声马嘶长啸,马肚子被这些矛枪的枪尖划开。他整个人侧翻下去,同样被一支矛枪捅穿了身躯。 后方的梁军胡骑急忙调转方向,围着绿洲外围兜转起来,试图找到一个突破口。不过这块绿洲有数千贝都因人防守,各个方向都有防御的兵卒,而且他们的堑壕四通发达,可以随时调度人马。因此胡骑换了几个位置,冲了数次也未能凿穿对方的防线。 就在这些梁军胡骑着急的团团转时,本在后方观战押阵的数十梁军重骑却冲了上来。贝都因人的箭矢呼啸而来,可对他们造成不了丝毫威胁。箭簇无论碰撞到人身上还是坐骑身上的铠甲,都发在铛的一声脆响中弹落在地,最多在铠甲上留下个小凹坑。 贝都因人的表情顿时慌张起来,他们眼看这些梁军冲的近了,纷纷丢掉弓弩,再次举起了那些削尖的木杆。不料梁军却突然放缓了马速,手持缳首刀直接跳下战马徒步向堑壕冲来。 贝都因人的木头矛枪怎么可能对这些披着重甲的梁军骑士造成丝毫伤害。一名梁军重甲骑士,用手一扒拉一推,将如林的矛枪分开,自己欺近两步便跳入堑壕之中。 那些贝都因人慌忙丢掉无用的矛枪,去摸自己的弯刀,然后这名梁军已用缳首刀快速的捅刺起来。几乎是一刀一个,几息时间便捅杀了五六名贝都因人。 他身后的一名贝都因人悄然用手中弯刀向他背后劈去,却突然感觉到一阵透心凉,而后看到一把缳首刀的刀尖从自己胸前凸了出来。原来更多的梁军重甲骑士跳入了沟壕中。 对于贝都因人而言,在这种堑壕内的近身肉搏中,是一边倒的屠杀。一些贝都因人开始恐慌的逃跑,他们纷纷手忙脚乱的爬出堑壕,向绿洲深处跑去。 不过他们又立刻遭到梁军胡骑的攒射,不时有人中箭倒地,部分梁军胡骑还越过了堑壕。 在堑壕另一处位置的酋长眼见如此,知道不能再守下去了,否则让梁军夺了藏在绿洲中心谷地中的坐骑,他们就再也不可能安全撤退了。想到这,酋长急忙高声喊叫起来:“传令,撤兵!全部撤退!放弃绿洲!” 不多时,这些贝都因人顺着沟壕如同潮水般向绿洲腹地中心退去,有些干脆直接爬出沟壕,在地面上狂奔而去。梁军胡骑乘机纷纷越过沟壕,从不同方向追杀而来。一时之间,在惨叫和哀嚎声中,绿洲的草丛灌木中多出许多横七竖八的尸体。 部分跑得快的贝都因兵卒总算抢到了坐骑,挥鞭打马,飞一般向绿洲的西面逃去。有一支为数千余人的梁军胡骑试图拦截住他们,然而还是迟了一步,只拦截住部分跑在最后的贝都因人,片刻钟的时间内就将他们斩杀干净。 第934章 由南向北 和攻占艾因绿洲一样,虽然遭到贝都因人一定程度的抵抗,但梁军近百路战骑还是仅仅数天之内就相继攻占了上百个绿洲。 伊普拉这个贝都因大沙漠东南部绿洲群中最大的绿洲也被梁军攻陷。吕布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提着方天画戟进入了这个绿洲。 梁军兵士和那些胡骑进入绿洲后便是一窝蜂的跑到水边,捧起水就要往嘴里灌。却被梁军的将官喝止住:“都不许喝,这水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岂能乱喝?得等军医验过后才能使用。” 实际上吕布在扫荡贝都因前就下过军令,攻占敌人的土地后不得随便寻水喝,必须经过验毒的程序,方能饮用。此时已有随军的军医用银针检测过水源,高声喊道: “没事了,没事了!弟兄们可以放心饮用,水中无毒。” 本已被喝止住的梁兵和胡骑们欢呼起来,向一条从绿洲中心淌过而后又消失在大漠中的小河奔去,他们有的在河边捧起水大口大口的喝起来,有的跳入一眼能忘到底的水中洗起澡来。 此时吕布又看到一队胡骑骂骂咧咧,气呼呼的向这边走来,而后也加入到去河边喝水洗澡的队伍中。吕布对身边的一名亲信将领问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那将领回道:“回大将军的话,您这是第一次亲临战场,所以有所不知。其实此前卑职数次带兵攻占贝都因人的绿洲,这些胡人都是如此。概因他们在绿洲中搜索不到什么值钱的战利品,所以心中气恼。” 吕布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其实这些胡人愿意随北府军离开大草原,远征贝都因大沙漠,并非仅出于对大梁天子的忠心耿耿,更多是被能掠夺大量战利品的利益所激励。自从北府军基本控制和统一大草原后,他们就再也无法进行传统的抢掠活动。这次听闻可以随同官军南下抢掠,便纷纷踊跃报名。这也正是大梁能在短时间能召集起数十万胡骑的原因。 然而这次远征贝都因大沙漠。开始在北方打仗时,他们还能获得可观的战利品,每个人都能分到大量金银,不少运气好的还能抽签抢到女人。 但自从转战南方后,他们虽然屡战屡胜,夺占数十上百的绿洲,却并没有什么收获。别说金银财宝和女人了,就是连牛羊也很难弄到,最多抢到一些死马,死骆驼肉吃。如此,这些胡骑没有厌战之心,不发牢骚那才是怪了。 吕布心中反复念叨,这贝都因沙漠生番居然也会坚壁清野之术。他们如此步步设营防守,却又不坚守,只是边抵抗边步步后撤到底是何用意? 吕布心中正思量着,又看到一小队梁军押解着七八名贝都因战俘向这边走来。他连忙令人拦住他们,然后亲自审问起这些战俘来。 这些贝都因人也不是什么硬汉,稍用手段一番拷打,他们便老老实实的回答吕布的每一句问话。 经过这番仔细的盘问,吕布首先证实了确如他自己所料般,贝都因人这种战法是有意为之,预先设定好的。其次,他们除了分兵固守各个绿洲据点外,还集结起一支约莫五六万人的军队。但现在这支军队的去向这些俘虏也不知道。 这更让吕布疑惑了,他将敌军这五六万人马的可能用途一一列举出来,还是确定不了到底是那个最有可能。他随即让令兵传令西进大军各部,要他们提高警惕戒备,相互之间要配合衔接好,各部都不得擅自孤军深入以免被敌军围歼。 除此,吕布还令人用快马快船向大沙漠中部内陆或沿海的据点报信,让他们加强戒备,防止贝都因人从南到北的向着梁军大后方美索不达米亚地区进军。 到了晚间,绿洲上升起一堆堆篝火。梁军兵和胡人们开始炙烤从战场死马死骆驼身上割下的鲜肉。 吕布为了安抚军心,特别是那些胡人。传令犒赏三军,将随船带来的所有葡萄酒全分了,够这二十余万梁军胡骑都能喝上一顿。 除此吕布还下发敕令安抚各部说,当下弄不到值钱的战利品都是暂时的,贝都因人的财宝并不会人间蒸发,他们一定是转移到西边去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完全攻灭贝都因人,那么这些财宝最终还是能落入大家的口袋。 这番举措,让二十余万大军的军心暂时安定下来,继续按照既定计划齐头并进的向西进发,逐个逐个的攻占各个绿洲水源。只是因为吕布担心贝都因的那五六万人马,所以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导致进军速度比计划慢了不少。 达曼是海湾西南岸中段位置唯一的一个绿洲,它拥有三口泉眼,喷涌出的淡水直接流淌到百仗外的大海中。泉水汇集处和流淌过地方都长出了郁郁葱葱的水草,靠海岸的地方还有一片繁茂的棕榈树。 以往达曼并没有长住的贝都因人口,因为它只有方圆十余亩地的大小。但是如今这里却驻扎了五十余名梁军正规军团的兵士,并在这里构筑了一个叫达曼堡的据点。 又是一个清晨,从沙子和木板构筑的露天堡垒中行出十余骑人马,他们是本日进行日常巡逻的梁军人马。几个人一边策马而行一边聊着天。 其中一人道:“今天王狗子他们说要下海捕鱼捞虾弄海鲜,我们加快点脚力,提早完成这三十里的巡逻任务,也好早点回来吃海鲜。” 旁边的头目冷哼了一声:“今天不止三十里的巡逻路程了,我们的巡弋路程改了,加了近一倍,要走五六十里远呢,来回就是百余里,能天黑前赶回来就不错了。” “啥!怎么加了这么多,我们这不是一直都太平无事吗?队率怎么心血来潮加我们这么重的任务?” 那头目皱眉道:“不是队率要加的,而是大将军直接传来敕令,要我们加倍注意,所以我们的每日的巡逻路程加长了。少说废话了,快走吧!” 众骑由慢行改为小跑起来,到了正午时分,他们已行出四十余里路,那头目却突然勒住了缰绳,张大了嘴巴,两眼露出惊惧的目光 第935章 隔绝消息 艾因绿洲的梁军游骑远远的看到海边沙滩上聚集着大批人马。他们中的部分人排起长队,一直延伸到海水之中距离海岸很远的地方。长队的尽头,有十几个人在海中不断的潜下浮上,他们每每浮上来会递给临近的人一个鼓囊囊的皮囊,再接过一个皮囊。然后那个装满的皮囊会顺着队列传送到岸上。这些人正是在海中泉眼取淡水的贝都因人。 在场的十几名梁军游骑都不是专业的斥候,所以见到这意外的场景一时没有反应,都张大嘴巴发呆的看着。一直过了十几息,为首的头目才反应过来,急声喝道:“这定是敌兵,快隐蔽。” 然而已经晚了,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们。数十骑贝都因战骑已向他们疾驰而来。梁军游骑头目高声道:“糟了,已经被发现了。都快撤,快撤!” 他们一溜烟的向艾因堡跑去,他们还留个心眼,转个圈路途上兜转了个圈甩掉了这些贝都因人,这才向艾因绿洲逃去。他们却没想到,如此反而弄巧成拙---因为耽误了点时间差点酿成大祸。 …… 萨比尔眯着眼,听着兵卒们的报告。等对方都说完了,他才将眼睛睁开道:“也就是说我们的踪迹被发现了?这消息一旦传到泰西封去,我们这次行动就算是失败了!传我军令,集结兵力,在这伙梁军发出消息之前将他们彻底剿灭。” 他的一名副手立刻接话道:“启禀大酋长,我们的斥候已经跟上他们,相信不久斥候们就能找到对方老巢并回报。” 萨比尔摇头道:“等那时就来不及了,我们现在就出发。敌军的老巢还用的着跟踪搜索?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他们就在艾因绿洲。方圆数百里,就这一个地方有水源,能驻军。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杀过去,将他们围住,截断消息的传播!” 很快,就有数以千计的战骑向数十里外的艾因绿洲飞驰而去,其余兵马随后缓缓而行。 艾因绿洲,那十余骑梁军游骑慌慌张张的跑回营垒,他们的队率差异的问道:“李麻子,今天不是说了要增加巡逻脚程吗?怎么比平日回来的还早点?你们是不是偷懒了…” 不等队率说完,那名叫李麻子的游骑头目就打断他的话道:“哎呀,张头,大事不好了。我们在三四十里外的海岸边发现了大量的贝都因人,他们似乎是在海中取水。据某判断,这应该还只是部分兵马,其主力兵马有多少人还无法知道啊。” 那叫张头的队率听了,吃了一惊,随即他对李麻子话却疑惑的问道:“你不是看错了吧。那海里的水又不能喝,贝都因人取来能有何用?是不是只是一小股贝都因的渔民在海中打鱼?” “哎呀,张头,这么大的事,某能看错吗?他们中除了正在海中劳作的,都有刀有马,带弓持箭,有的甚至还披甲戴胄。而且他们看到我们后,还数十上百人策马持刀来追我们。这个…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看到,大家都看到了啊。还有您也不是不知道,这贝都因人哪有什么兵民之分?” 其余人跟着他一个劲的点头,那队率却惊呼起来:“什么,他们也发现了你们,还追过来了。” “正是,不过为了防止他们跟踪发现我们的据点,我们中途已经将他们甩掉了。” 张头略微思忖了两息后立刻说道:“此事非同小可,需要一个人立即快马去向上峰报信,这个消息要以最快的速度传送到泰西封城的圣上那里去。”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帐外有人高喊起来:“不好了!敌袭!有大批敌人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了!” 张头立刻一个箭步登上由木板隔围,沙土堆砌的沙墙,只见远处各个方向都尘土飞扬,数以千计的战骑正在围来。他低声叹道:“糟了,现在想将消息送出去也送不成了。”而后他高声喝道:“敌军来袭!准备迎敌!” 五十余名梁军兵士带着各自装备奔上城头,准备迎击敌军。看到数以千计的贝都因战骑,面孔已是煞白。 不过张头从最初的惊慌中镇定过来,对大家说道:“不要害怕,他们虽然人多,但攻入我们的营垒也不是容易的事。送补给的船只这两天就要来,只要消息传出去,他们再将我们铲除就没什么实际意义,那时他们就有可能就会撤围而去。” 他到现在还如此淡定也是有原因的,堡中有具大杀器---希腊火喷火柜。还有五六架便携弩炮,大量爆破弹。另外除了足够的枪矛,刀盾,每名兵士都配备了单兵弩炮和足够的弩枪。梁军每周都会派船给海岸沿线的几个梁军据点运送补给,而上一次补给是五天前送的,所以下一次不出意外,应该两天内就到。 萨比尔亲自来到艾因堡前督战,他策马围着这座梁军营垒缓缓行了一圈,断定堡中最多不超过百人。而且这营堡的外墙就是道高不过两仗,用木板沙子围堆起来的沙墙。兵士若是站在马鞍上,两三步应该就能攀爬上去。而后他视线又落到那个建在海滩上的小码头。 萨比尔随即下令道:“三百骑,从三面攻上去。我们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拿下他们。否则就要坏事。” 他的算盘是尽快拿下这座营垒,然后令一队人马守在这守株待兔等梁军船只前来,再将船只俘获,如此才能延迟消息传到泰西封的时间。反之,梁军战船就能发现异常,将消息传回泰西封。而现在他的军队距离幼发拉底河流域还有近千里的距离,不一定能赶在消息前面,那样就可能会遭遇梁军有准备的迎击甚至伏击。 此时,三百贝都因骑兵扬鞭策马,手中挥舞着弯刀,口中吆喝着向艾因堡呼啸而去。按照哎因堡的周长,三百人已是能参加攻袭的最大数量。 让萨比尔奇怪的是,沙墙之上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萨比尔所预想的,堡中兵士会乱箭齐射阻止贝都因骑兵靠近城墙。这让他一度怀疑,是不是他猜错了,这营堡中压根没有梁军。 第936章 沙墙和壕沟间的屠场 艾因堡南墙,数以百计的乱箭向墙头飞去。尽管当下墙头还没有出现一个梁军的身影,但这些贝都因都要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所以这些冲向沙墙的贝都因战骑纷纷拉弓放箭,向着城头乱射一气。 可是墙头依旧毫无动静。最先飞马来到墙脚下的贝都因骑手将两腿一缩,便站立在马鞍之上。当然他这个姿势保持不了多久平衡,但他的坐骑已经放缓速度靠上了墙体。 左手持一支短刃右手持弯刀的骑手将短刃深深的扎进沙墙中,以做攀爬时的蹬踏支撑之物。右脚点着墙面上凸凹之处向上,仅仅两步,他的右手就已够到墙沿,左脚踩到了事先被他插入沙墙的短刃。 他手脚齐用力,胸口以上部分就已在沙墙的墙头上显露出来。还没等他看清墙头的景物,胸口便被一支矛枪捅穿,叫都没叫一声仰面朝天掉落下去。 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另外一名贝都因人也爬了上来,乘这梁军还没收回枪的时机完全爬上了城墙。但那名梁军已调转长枪,向前冲了两步,一枪刺入他的小腹之中。这贝都因人痛哼着趴倒在墙顶。 沙墙因为是沙子堆积而成,所以不可能很高,但是这道沙墙却宽达四五仗,与其说是墙,不如说是一道沙岗。墙顶向内呈阶梯状,第二个阶梯与墙顶之间有五尺左右的落差,梁军只要站在阶梯上紧贴堑壕的沟壁蹲伏着便不可能被箭矢射中。所以刚才这些贝都因人一通密集骑射,除了在营垒中间空地上种下许多箭矢,并没有对梁军产生丝毫影响。 当敌兵攀爬上墙头时,站在宽两三仗阶梯上的梁兵可以左右前后腾挪,长枪疾刺。墙头敌兵几乎没有办法躲也没有办法档。如此一卒手持近两仗的长枪便能守住长约三仗的范围,五十余名梁军这才能无死角的将整个营垒守住。 萨比尔看着贝都因人不断嚎叫着从沙墙墙头翻滚下来,三百名战骑很快就损失大半。墙头残存的贝都因人惊魂失魄的撤了下来,还没登上墙头的贝都因人也只敢围着营垒打转,不敢向上硬冲。 脸色变的难看起来。他输一挥道:“再上去一千骑,要连续不断的冲击,我不就不信连绵不断的攻击冲不破他们的防线。” 在贝都因各级头目首领的一番高声叫嚷后,上千贝都因战骑再次围涌上去,还是沿用的老战法。但这次围攻的更加密集了,而且仗着人多,一波接着一波接连不断的向墙头涌动。 站在沙墙后阶梯上的队率张头挺起长枪连连疾刺,下盘双脚不停的在阶梯上游走。倒在他枪下的贝都因人他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个了。但他的手臂也逐渐酸麻起来,接连两次贝都因人都欺近到他眼前,所辛被临近的李麻子一枪解救。 突然李麻子哎呀叫了一声,张头斜瞥一眼,才发现李麻子被一名已经从墙头跳到台阶上的贝都因人用弯刀劈中肩部,那贝都因人再次举起弯刀,要向李麻子砍去。张头急忙丢掉长枪,抽出缳首刀向那贝都因人狠狠捅去。弯刀距离李麻子头部还有两尺距离时,这贝都因人就已身体僵硬歪倒下去。 张头爆喝一声道:“顶不住了,大家撤到壕沟后面去!”说罢,和受伤的李麻子一前一后的跳下阶梯,向艾因堡的中间撤去。其余五十来名梁军也紧随他们而去。 那些登上墙头和正在攀爬沙墙的贝都因人见此大喜,以为梁军已被击溃,争先恐后的越过沙墙,还乘势斩杀了一名跑得慢的梁军。 不过,他们又发现又一圈壕沟拦在他们面前。实际上这壕沟就是梁军挖掘沙土,堆垒沙墙所形成的。那壕沟上本有跳板,梁军就是从跳板上撤到壕沟一侧的,但当他们冲来时,这跳板便被梁军撤走了。 跑在前方的贝都因人急急刹住脚步,但后面却有人还不知情,向前涌动。导致最前沿有几人直接跌落壕沟中,随即传来杀猪般的惨叫痛呼之声。原来那壕沟底部插满了削尖的竹签。 与此同时,梁军的数十支单兵弩炮开始射出一发发弩枪。威力十足的弩枪穿透了一个个贝都因人的身躯,甚至有的弩枪连穿两人。 但是墙外的贝都因人还在持续不断的从马背上翻入沙墙之内,在壕沟与沙墙间聚集的贝都因人越来越多。 这些攻入沙墙之内的贝都因人都没想到这种情况,他们的弓弩都留在墙外的马背上,所以只有挨打,没有还击的份。前方的人想撤,却又被后面涌进来的人挤住,整个现场混乱不堪。部分察觉形势不对的人开始陆续高声呼喊起来: “不要往里挤了!快出去将弓弩取了…啊” “进来的人要将弓弩带上!这里需要弓弩!” 就在他们呼嚎间,几个火球如同飞火流星般的越过壕沟,落入他们人群之中。几股烈焰升腾而起,连接成一片火海。数十成百的人顿限于火海之中,这有引发了人群的互相推攘和踩踏,导致更多的人被挤入壕沟之中。 单兵弩炮连绵不断射出的弩枪,便携弩炮持续抛射而来的火爆弹,爆破弹让沙墙与壕沟之间顿成屠场。这些贝都因人疯了一样向墙外撤去,很多人倒地后再也没能起来,仅仅在阶梯和阶梯脚下被踩死的贝都因人就达两百余人。 萨比尔看着自己的人疯狂的从沙墙中逃出,本以为马上就要结束战斗的他又大惊失色起来。 他自言自语的嘀咕起来:“怎么可能?难道里面有大批敌军?但这部可能啊,这么小个地方能藏多少兵马呢?” 等逃出来的贝都因兵士将详情讲给他听后,顿时让他气的七窍生烟。他几乎是以怒吼的声调说道:“传令,全军抽五百人打造跳板,五百人前去将沙墙挖断!”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他麾下的贝都因兵士只好挑灯夜战,连夜赶工打造跳板和挖掘沙墙。与此同时,萨比尔的主力人马已按照他的吩咐,绕过艾因绿洲,继续向美索不达米亚进发。 第937章 整宿折腾 夜幕深沉。闷热的艾因绿洲上终于拂过一丝丝来海湾的风,带来了些许凉意。可惜正在连夜苦干,挖掘沙墙的贝都因兵士们却感受不到。他们一个个赤膊着上身,挥锹抡镐在夜色下挖着沙子。 与此同时,墙头墙内也有人忙着,梁军兵士们部分忙着从那些贝都因人尸体上拔出弩枪做二次使用,部分人将尸体转运到墙头丢到墙外。 队率张头很快发现了贝都因人挖掘沙墙的动静,他对身边的几名兵卒使了个眼色,小声的说了几句。 墙脚,数十名的贝都因人还在奋力的挖着沙子,转运沙土。围着沙墙的外侧木板已被破坏,沙墙已被掘进了数尺深度。其中十几人手持盾牌站在挖沙人的两侧。他们任务本来是为这些挖掘作业的人提供掩护,但是梁军久久没有动静他们也就放松了警惕。 突然,咻咻的破空之声传来,一名刚刚将镐挥起的贝都因人被弩枪穿入胸膛,枪头再从后腰钻出,整个枪杆几乎都没入到他的身躯之中。其余几名劳作的贝都因人也遭遇到同样的攻击,和他一起倒落在地。旁边十余名手持盾牌,打着瞌睡的贝都因兵卒这才惊醒过来,急忙举盾防御。 其中一人哎呀痛哼一声便摔倒在地,原来近距直射的弩枪穿透了他的盾牌后又射入了他的肩窝。与此同时又有两颗火球砸在他们面前,腾起仗余高的烈焰,其中两人的衣襟被火油溅到,急忙扑倒在地疯狂的打起滚来。其余人也纷纷后躲去。 过了好半天,镇定下来的贝都因人忙碌一番后,再次向此处汇聚而来,这次他们数十人顶着一块刚刚做好的宽五尺,长两仗多跳板。木板上还覆盖着厚达半尺的黄沙。他们后方还有百余名手持弓弩的人为他们提供掩护,只要墙头出现梁军声音,密集的箭雨便能瞬息便至。 他们在这“超级大盾”的掩护下,再次来到墙角,然后用几根柱子一支便在沙墙脚下搭起了一个棚子。 在这块巨大“盾牌”的庇护下,他们又开始挥锹扬镐在沙墙上挖掘缺口。不一会木板钉上传来咚咚声,想必是梁军又试探着向下攒射弩枪,但是毫无效果。单兵弩炮那脱硫橡胶所做的炮弦虽然威力巨大,但还是不可能穿透半尺厚的黄沙和木板。 墙头的梁军显然也发现了这点,在贝都因人密集的箭雨覆盖后便没了动静。但是仅仅过了片刻钟,墙头再次出现了梁军的身影,后方的上百名贝都因人弓弩齐发,上百箭矢如同疾风骤雨般扑向这几个人。 只听一阵叮当乱响,那几名梁军兵士的身影一个都没有倒下。原来他们身上都披着重装骑兵配备的铁甲,而且还是穿了两层。贝都因人的复合弓威力虽强,但要穿透这样的双层铁甲是不可能的事。 紧接着,两支用便携弩炮所发射的弩枪,近距向下怒射而去。随着噗噗两声闷响,两支四尺长的弩枪在插入黄沙后洞穿了木板,不过并未将木板完全射穿,其中一支刚巧刺破了一名贝都因人的耳朵,痛的他大呼小叫起来。 接着,只听呼啦啦一阵金属碰撞的声响,那两支插入木板中的弩枪又猛然退了出去,黄沙从两个洞眼中汩汩流出。一个贝都因人不小心被这黄沙眯了眼,捂着眼睛痛苦的蹲了下去。原来这两杆弩枪后方都拴着锁链,被梁军拽了回去。 此时,这些贝都因人的头目喝道:“不要发愣,接着干活。敌军奈何不了我们。”而后他又下令道:“来两个人,找点什么东西将这两个窟窿眼堵起来!” 只是还没等这两个孔洞堵好,顶板上又传来咚咚的响声,两支弩枪再次穿透了木板。顶板下惊惧的贝都因人愣了愣后,继续赶工。 不久,这情景再次上演一遍,不过这次一支弩枪刺入了一名刚刚弯腰起身人呢的脖颈。大概是因为枪刃刺穿了他的颈椎,他声都发不出来,就瘫倒在地。 另外一支弩枪却被那贝都因头目一把抓住。他听到哗啦一声响,感觉有外力将弩枪向外拽。但此人是部落中有名的大力士,依旧将弩枪枪杆牢牢的固定在手中,如同生根一般。 但紧接着一股更大的力道骤然传来,枪杆从他手掌中猛然抽出,锋利的枪刃将他的五根手指齐齐切断。这贝都因头目便如同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贝都因人虽不清楚梁军如此做目的何在,但却知道定有蹊跷。他们干脆让部分人手持大刀利斧守着,等梁军弩枪刺穿顶板时将枪杆砍断,部分人去堵漏。 只是梁军的弩枪没在射来,而是打开几个火爆弹陶罐上的泥封,将里面的液体向顶板上泼洒而去。几个还未堵好的窟窿开始向下流淌这些希腊火油,那些堵者窟窿的麻布也被火油所浸透。而后一点飞火落下,顶板上顿时火海一片。几道火龙也从那几个孔洞中喷涌而出。 顶板下的众人一哄而散,其中还有十余个被烈焰烧着的人,他们惨叫哀嚎着在地上打着滚。墙头此时却露出一些梁军的头来,一排排弩枪向这些暴露在他们射击范围内的贝都因人射去… 已经酣睡的萨比尔被这动静惊醒,爬起来向人问清情况后气的七窍生烟。他叫骂道:“这么点小事都完不成,真是一帮废物!你们挖了多深了?” “回大酋长,应该再向前挖一仗多,就能挖到那个阶梯位置了。” 萨比尔冷声道:“我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明早太阳升到驼峰那么高之前,一定要挖到位。否则拿你们所有人军法从事。” 贝都因人再次行动起来,又弄了个新盖板,继续以老办法完成他们的挖掘作业。梁军也是用同样的老办法扰乱他们。不过这次贝都因人有所准备,每每梁军矛枪射下,他们的刀斧便会尽量及时的将这些矛枪斩断。 天空终于泛出了鱼肚白,到了太阳升到一杆时,萨比尔的亲兵向他报告说,缺口已挖到位,只等他一声令下,便破开最后的一块木制挡板,将沙墙完全破开。 第938章 关门烤狗 萨比尔从帐篷中出来,兴冲冲来到现场。数十成百的贝都因战骑已经聚集在空地上,身后还跟着上百抬着宽大跳板的徒步兵士。他们只等最后那道木板被破开,就策马而入,先占领沙墙和壕沟之间的地带,然后铺设跳板。然后会有两千多战骑会涌入艾因绿洲,对梁军展开杀戮。 萨比尔用弯刀向艾因堡的沙墙一指道:“杀!”。豁口里的几名贝都因人随即挥起大斧向最后那道木板劈开。在嘁哩喀喳声中,木板被劈成块块碎片。与此同时,十余支矛枪从碎裂的木板后迅疾刺出。这几名持斧的贝都因人除了一人幸免于难外,都被枪矛当场捅死。后面的贝都因人有的急忙用手中短矛向已经碎裂不堪的木板刺去,有的捡起斧头继续向木板劈去。木板后的梁军矛枪依旧不时刺出,给贝都因人造成伤亡。 最后一块木板终于被完全摧毁,一个宽约一仗,深三四仗的豁口出现在沙墙上。而后这些破墙的人迅速撤了出去,紧接着近百贝都因战骑飞驰起来,向豁口处涌去。单兵弩炮所射出的弩枪向他们排射而来,不过数量并没有多少。就七八支。那豁口只有那么宽,只能站七八列梁军兵士,而且站的人密集了也不好撤离。 两波弩枪让五六名冲在最前方的贝都因战骑翻滚在地,后面的战骑毫不犹豫的从他们身上奔踏而过,继续向前冲刺。那站成两排的十余名梁军兵士飞速向后跑去,故伎重演跑过壕沟后再将跳板撤掉。 这些冲进沙墙的贝都因战骑开始围着壕沟兜起圈来。梁军也不断的对着他们攒射着弩枪。只是他们的距离拉的很开,梁军的射击准头也不如典青的部下那么精准。所以平均七八支弩枪才能命中一人。 那些抬着跳板徒步冲进来的贝都因人,手脚麻利的陆续将七八个跳板向沟壕上铺去。 梁军队率陈头喝道:“照此前说的计略,想尽办法将他们的跳板弄掉,只留和入口最远的一个,然后来个关门烤狗!”他笃定对方听不懂汉话,所以直接用明语提醒麾下兵士。 看样子,他早已料到这些贝都因人会如何做,并且制定了对策。铺好跳板的贝都因人挥刀冲上跳板,却被密集的弩枪放倒在地,而后有手持长枪的梁军,齐心合力将木板掀翻到沟里。还有的地方,梁军直接提着已经点燃的火爆弹砸在木板之上,让其燃起熊熊烈火。 当更多的贝都因战骑涌入沙墙时,他们铺好的五六个跳板只剩下并排放置的两个,而且在豁口对边的地方。从豁口转过去,得绕半个绿洲边长的距离。 不过已有几十名贝都因人徒步杀上了那个跳板,这其中有本就是徒步冲进铺跳板的兵士,有因为战马被杀伤,被迫徒步作战的贝都因人。梁军对待他们只是用单兵弩炮进行密集射杀,却没用火器,这是故意保全这具“桥”。 大批贝都因战骑正在兜转而来,他们手中弓弩射出了如同滂沱大雨般的密集箭矢。不过梁军早有准备,绿洲中间部分均匀分布着大量沙坑掩体。有这些掩体的屏障,梁军只造成了七八人的伤亡。 当贝都因骑队最前方接近那个跳板“桥梁”时,却发现梁军不知道什么时候,用两轮推车停放一个古怪的东西在“桥梁”的另外一端。那东西由两三人操作,此时他们将一个铜管模样的对准了那个跳板。 贝都因人也知道此事蹊跷,箭矢集中向那里射去,甚至有人射出了火箭。这几个人和夜间在墙头袭扰贝都因人的梁兵一样,披了两层重甲,不惧乱箭来袭。但他们看到火箭射来时,明显惊慌起来,一人喊道:“快,快开火,让敌军瞎猫碰到死耗子点着了就全完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巨大的火龙喷涌而出。这几个梁兵,有的在推着鼓风箱一样的东西,有的旋转着那个铜管支架。这条火龙首向将刚刚冲上跳板的几骑贝都因战骑吞没,接着向还在沙墙与壕沟之间奔驰的那些战骑席卷而去。与此同时,五六发火球也被便携弩炮抛射在了豁口处。燃起的烈焰阻挡住了后续向堡内冲杀而来的贝都因战骑脚步。 梁军纷纷从沙坑中跳出,用单兵弩炮向从另外一边驰向跳板贝都因战骑射去。这一股人马因为是逆时针方向,和最先冲入沙墙的那个骑对方向不同,所以数量很少。半刻就被梁军射杀干净。 萨比尔眼中满是冲天大火和滚滚浓烟,鼻中闻到浓烈的皮肉焦糊气味,耳中充斥沙墙中传来的痛苦哀嚎之声,欲哭无泪。 他身边的亲兵却惊叫起来:“大酋长,看海里有船来了。”萨比尔举目望去,果然几条梁军战船正在距离艾因绿洲不远的海面上游弋。显然他们已经发觉了岸上发生的事情。其中一条体型相对较小的船只,向远处飞快离去。 显然此时即使萨比尔攻下艾因绿洲,将里面的梁兵杀的干干净净,他那防止梁军发现这支大军动向的目标也落空了。 萨比尔暗想与其再进行毫无意义的战斗,不如马上追上大军,让大军加速前进,说不定还能赶在消息到达泰西封之前攻入美索不达米亚的腹地。即使做不到,只要速度够快也可以让梁军来不及准备。 想到这他咬咬牙,对亲卫说道:“去!传令停止攻击,全军撤退,赶快去追大队人马。” 片刻后残存的两千多贝都因战骑如同潮水般离去,在艾因绿洲留下了近千具尸体。艾因堡内的梁军确认敌兵都退走后,爆发出阵阵欢呼。那几条梁军补给船也靠了岸。张头一见对方将官的面急切说道:“请兄弟速速想办法给上面带信,贝都因人有大军正在向西北方的美索不达米亚进发。若是消息到的晚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来人抱拳道:“兄弟放心,我们会马上用快船将消息发往乌刺港,那里有鸽房,定会抢在敌军前面将消息送到位!” 另一边,萨比尔昼夜疾行,追上了那五万多为了等他们缓缓而行的大军,而后下令全军全速前进。 第939章 照计行事 一只雄鹰从天空掠过。在它的视野中,身下的世界一半是蔚蓝海水,一半是漫漫黄沙。而黄色的那一边,却有几条望不见边,密密麻麻的人流从南向北快速涌动着。 萨比尔带着五万多贝都因战骑发疯一样向西北部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挺进着。与此同时,梁军快船也在波斯湾海面上乘风破浪,向乌刺港赶去。 后者虽然速度慢,但却丝毫不用停歇,而前者再怎么样也要停下来休整。仅仅两天时间,快船就将消息送抵了乌刺港。乌刺港守将典青不敢怠慢,一边用鸽房向泰西封发送消息,一边将消息通知泊在乌刺港的林涛舰队同时加强全城戒备。 泰西封皇宫,冯宇正俯瞰着一个刚刚制好的硕大沙盘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沙盘囊括了地中海周边所有已知世界,甚至包括了位于罗马帝国最西最北边境的不列颠群岛。 就在此时,一名皇宫的侍卫长进殿报道:“启禀陛下,中枢省鸽房收到了紧急情报。数万贝都因游骑正沿着海湾西岸向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进犯。我军位于沿海的艾因绿洲据点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消息正是来自这个据点。这是鸽房上呈的详情禀报。” 冯宇惊疑的哦了一声接过那封信笺,而后将视线又投到沙盘上那片被波斯湾,西洋,红海所三面合围的黄色沙漠区域。口中问道: “他们攻占了我们几处建于绿洲上的营垒?朕不是交待过吕布,要他在沙漠中段这些绿洲上布置重兵吗?” “回陛下的话,最近的军情禀报中并没有关于我方绿洲营垒被贝都因人攻占的消息。只有这叫艾因堡的绿洲据点,兵士们和敌军遭遇后,在据点内外展开了一两天的攻防战,却被我军区区五十余名兵卒牢牢守住。待我方补给船到来后,他们便自行退去。” 冯宇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不错,若他们真的攻取了几处绿洲做水源补给之地,这支数万人马的军队早就应该被发现了。他们对只有区区五十余人驻守的艾因绿洲据点也不占据,见我方船只来了便自行撤去,说明他们连占据绿洲哦的用意都没有。” 续而,他又向那精致的巨大沙盘靠近两步,口中继续疑问道:“可是,没有中继水源,他们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大沙漠中长途奔袭这么远路程,要靠随身携带的水源,那得多大规模的驼队才能完成?要不就是他们知道一些隐秘的水源位置?” 冯宇此时才打开手中信笺,将艾因堡兵士所报告的详情一看,淡然笑道:“果然是有隐秘的水源,而且还是在海底处。寻常人如何能想得到。” 转瞬他脸色一变,吩咐道:“立刻召集各军团主将,群臣到大殿中会议!” 当下,冯宇手上能动用的人马就是三个梁军正规军团,还有五万多前萨珊王朝留下的波斯兵。看上去这个兵力对付这数万贝都因游骑绰绰有余,但问题是这些人马分布在美索不达米亚各处,要集结起来不是几天就能做到的事。 而仅仅一天多时间后,萨比尔的大军就抵近了乌刺港。因为他已知道自己大军的行踪暴露,所以在进入人烟稠密的平原地区后也无所顾忌,一路烧杀抢掠。好在大多村庄也得到提前预警,将人口,牲畜,粮食大撤入坚固城堡和乌刺城之中。 萨比尔凭借雄厚兵力,一路猛攻,虽然劫掠不少村庄,攻陷不少城堡。但却也被一些坚固的城堡磕碎了牙齿,让他遭到和在艾因堡差不多的惨痛经历。 因此当他抵近乌刺港后,看着高大坚固的城墙,墙头如林的刀枪和旌旗,附近海面上的重重帆影,不禁心中一紧。他对乌刺港甚至一次尝试性的进攻都没做,就绕城而去。 乌刺港城头,赵云和几名将领正眺望着远去的贝都因大军。其中一人说道:“他们真会如圣上所料,沿着大沼泽边缘前进?” 赵云冷笑着回道:“他们也只能走这条路。其余的路要么是需要深入极易被围堵住的大沼泽,要么是沙漠边缘远离水源无法获得淡水补给的地方。而只有这条沿着大沼泽边缘绕行到两河中游的路是最合适的。” 话毕,赵云语气一变道:“传令!集结兵马,照计行事。” 乌刺城中随即传来鼓号之声,两个步兵营两个重装骑兵营合计两千兵马随即在城中广场上集结起来。这已是赵云能动用的最大兵力。当然,他还管着四千多波斯兵,但这些波斯兵当下还不堪大用,也就能起到维持个治安,剿灭本地匪患的作用。他这两千兵马抽走后,乌刺城的防御甚至要需要由林涛的水手战兵来负主责。 赵云带着这两千兵马悄然出城,尾随在距离萨比尔大军十里左右的位置。前沿斥候不断的在两军人马前来回穿梭,实时向典青报告着贝都因人的方位。他们的行动隐秘,以至于萨比尔大军到天黑也没发现自己已被跟踪。 实际上,萨比尔并非不谨慎,而是他的注意力和斥候全放在左右两侧,以防止早已得到消息的梁军给他设伏。 萨比尔看看夜色已深,兵士们也已疲惫不堪,便令全军扎营休整。贝都因人纷纷从各自座骑上下来,从骆驼身上取下各种装备,打水生火,搭起帐篷准备露营。 此时,除了他们尾部十余里处跟着的典青部外,他们左翼十余里外,沙漠边缘处一座数仗高的沙丘后还藏着黑压压一片人马,他们是冯宇的近卫军团,大约三千五百人。冯宇实在是短时间内无法集结起兵力,只能带着身边的近卫军团来执行自己的计划。跟随他而来的只有一名高级将领,也就是近卫军团的指挥使典青。 “陛下,喝点水吧!”典青说着递给冯宇一个水囊。后者咕噜噜的灌了几口道:“敌军这个时间应该到位了,怎么赵云的人还没来联络?” 他的话音刚落,月光就映照出远方一个飞驰而来的身影。来人正是赵云派来联络的令兵。 第940章 超近距射杀 赵云的令兵熟练的按照梁军定位之术向冯宇报出了敌军的坐标位置“启禀陛下,敌军果然如我军预料的路径行进,现在他们长达十余里队伍已经宿营,队首在此十点方向,约二十里处。队尾在此两点方向,约十五里位置。” 冯宇随即对典青使个眼色道:“照计划行事。” 随即,近卫军团大致以营为单位被分为七股。而后他们齐头并进向着分布在近十里宽地带上的贝都因人宿营地摸去。冯宇登上一个沙丘,两百余仗外一条蜿蜒看不见尽头的火龙便展现在他的眼中。那是贝都因人各个露营地前的篝火所形成的效果。 冯宇正要带着人冲下沙丘时,数十仗外的地方却出现了两个被月光所映照的身影,那是两名贝都因人的巡逻哨兵。这两人似乎也发觉了有什么异常之处,竟然晃晃荡荡向沙丘这边走来。 就在这时,两名梁军的前沿斥候突然从灌木丛中飞跃而出。他们如同灵猫版悄无声息的快速潜到他们后方,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将他们脖子硬生生扭断。远在三十仗外的冯宇甚至都能听见咔嚓两声颈椎断裂的声音。 近五百名端着单兵弩炮的步卒跟着冯宇潜入到距离“火龙”不到百仗的地方。他们后方还跟着数十骑梁军重装铁骑。冯宇对身旁的令兵做了哥手势,后者便掏出一支手弩向天空射出一支带着尾焰的响箭。在寂静的夜空中,那响箭的呼啸声格外响亮。 数百名步卒端着单兵弩炮以散兵队列冲向了贝都因人的宿营地。他们距离敌营五十步时,一些贝都因人已经大呼小叫起来。梁军步卒们齐齐扣动弩炮的悬刀,五百发弩枪相继向贝都因人营地乱射而去。 夜空中满是弩枪破空的呼啸声,几名贝都因哨兵刚喊几声,便被弩枪射翻在地。这些步卒都是典青亲自调教出来。他们近距直射单兵弩炮,异常的精准。 仅仅片刻钟的时间,那些最先听到动静,陆续跑出帐篷的贝都因人被射杀了大半,甚至有些贝都因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飞入帐篷的弩枪洞穿了身体,稀里糊涂的死掉。 贝都因人一片混乱,更多的人从帐篷中涌出,他们手提弯刀,慌张的寻找着自己的坐骑。一名贝都因武士,拽着马缰,一只脚刚刚踩到马镫上,一支弩枪便射穿了他脑袋。他的坐骑也受惊狂奔起来,牵着他的一只脚拖着他的尸身跑了很远。 梁军步卒们并没有驻足,而是一边射出弩枪一边继续向前推进。他们要搬开挡在贝都因人营地外侧的那道拒马鹿角。 一名梁军步卒已冲至于一副拒马前,他推拉杠杆上着下一发弩枪,等待着其余袍泽上来与他合力搬开这拒马。就在此时,一名徒步的贝都因人飞步跑到近前,隔着拒马挥动弯刀,向他兜头劈来。 此时,这梁军步卒的弩枪也上好,待对方刀锋距离自己脑袋还有两尺距离时,对着这贝都因胸口的弩枪也飞射而出,将他的胸膛穿了个对穿,贝都因人瞬间就四仰八叉的被弩枪冲力推倒在拒马附近。其余几名梁军步卒已冲了上来,合力将拒马搬开。 当大部分拒马被搬开后,部分梁军步卒冲到篝火附近,他们利用篝火将随身携带的“燃烧弹”点燃,然后用“燃烧弹”上的绳索将它们抡投到一些贝都因帐篷之中。大火迅速的熊熊燃烧起来。 冯宇在七八名亲兵的护卫下,镇定的观察着战局,这是梁军第一次用单兵弩炮进行超近距散兵混战。兵士们间的相互配合,以及他们上箭矢的速度对战局至关重要。而且还需确保在这近五百名兵士的近两千五百发弩枪全部射完之前,能将敌军完全击溃。 一名骑上自己坐骑的贝都因骑士策马挥刀向三五人构成的小股梁军步卒冲来。碰巧,这几名梁军兵士都正在上着下一发弩枪,若是让他冲过来,几人都必死无疑。此时,一发弩枪却冲侧面近距飞来,穿过贝都因骑士的大腿后又扎入马身。 战马一声悲鸣侧翻在地,将痛呼不已的贝都因骑士因为大腿被钉在马身上也动弹不得。他附近的一名梁军步卒顺手拔出一具尸体上弩枪,扎入这贝都因人的脖颈,终止了他痛苦的嚎叫。 漫天的弩枪呼啸声中,贝都因人已混乱不堪,他们明白过来,如此混战自己斗不过这些手持能够连射威力巨大弓弩的梁军。一些人手持盾牌徒步向远处跑去,然后汇集起来,准备组阵以盾墙对抗这些梁军步卒。然而这时,那数十梁军重骑已从后面冲了过来,向贝都因人密集之处冲杀而去。他们如同风卷残云般顷刻间就将这些贝都因人冲散。在重大伤亡面前,被冯宇冲击的这部贝都因人终于崩溃,有的向着东北方向狂奔而逃,有的按原路奔逃。这其中就有萨比尔本人。梁军重骑没有理睬向东北方向奔逃的敌军,却只是沿着路径向两边奋勇冲杀。 除了这一段,还有六个贝都因人宿营地遭到同样的遭遇。与此同时,赵云领着上千重装铁骑和千余步卒对贝都因大军的尾端发起了突袭。铁骑排着成七八排,横扫而来。这些发觉中部本军被袭,正要前去支援的尾部贝都因人没想到还有梁军从背部杀来,猝不及防之下,顿时溃不成军。滚滚铁骑从他们身上奔踏而过。 在长达七八里的地带上,各处受袭的贝都因人在短时间内相继被击溃。他们同样有的向东北方向,有的按原路奔逃。败兵如山倒,尽管五万多贝都因大军大部没有受到攻袭,但他们见到溃败奔逃而来的本方兵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来袭的梁军到底有多少人马。在不太远的地方传来的阵阵喊杀之声和冲天火光让他们也心惊胆跳的跟着奔逃起来。 但是按原路奔逃的贝都因人不久就发现梁军的重装铁骑正顺着路径向他们杀来。 而他们此时已混乱不堪,各自为战。很多人失魂落魄,甚至不少人连自己坐骑都在混乱中丢失,靠两腿徒步奔逃。所以尽管梁军战骑数量并不多,但他们已没有勇气迎战, 纷纷逃入东北方的大沼泽中。 第941章 料事如神 慌不择路逃入大沼泽的萨比尔见并没有梁军追来,没多久就恢复了镇定。他一边收拢残军,一边派出斥候游骑原路返回查看敌情以及向各部传送军令。 紧接着,他看到大股己方溃军沿着沼泽中的旱路奔逃而来。沼泽中的道路空间狭窄,这些贝都因溃兵乱七八糟的拥塞在道路上,沼泽中一些沙洲,干旱的空地也挤满了人。 没多久,那些前去传令的令兵相继回报。他们的回复都差不多,要接收军令的各部酋长头领们都找不到了,普通兵众也是一片混乱。 萨比尔心中惊道:“梁军到底来了多少人,能将我们五万大军如此迅速的击溃?” 转瞬他恍然大悟的明白过来。五万多贝都因人被数千梁军如此轻易击溃最主要原因也许并非梁军的兵力雄厚,而是他们贝都因人没有如此大规模兵力的组织能力。贝都因人祖祖辈辈都是以部落,最多以部落联盟为单位进行相互间的争斗和对外的掠夺战争。每次战争规模一般也就数千的样子,规模大的战争也不过万余人,最多不超过两万人。现在五万大军,各部酋长首领保证有序行军勉强可以做到。但是一旦遭受袭击,尤其是遭遇梁军这样的迅猛袭击,必然会一片混乱,各自为战。败退下来也就不足为怪了。 果然,又过了几刻时间,那些观察敌情的斥候游骑也返回来了。根据他们的报告,萨比尔稍做统计,便判断出梁军兵马也就七八千人,最多也不可能超过万人。 萨比尔立刻派出的百余游骑,他们时而在沼泽浅水中奔踏出滚滚白浪,时而在深水中缓步涉水而过。 他们向散布在各个沙洲,沼间旱道上的各部贝都因人传令,将他们临时划分成百人队,千人队,找的到原有酋长或头领的由原有酋长和头领带领。若找不到,则由萨比尔派出的这百余游骑中某人担任。 约莫两个时辰后,收拢的贝都因溃兵清点出来,差不多有四万余人。萨比尔看看人收拢的差不多也整编的差不多了,便对亲兵吩咐道:“传令,各部自行找路回到原来的地方” 贝都因人的号角声随之响起,分布于方圆十数里范围内的各部百人队,千人队闻风而动,顺着各条路径向沼泽边缘地带行去。很快,他们分别在七条主路上汇集在一起,如同七条蜿蜒的巨蟒向沼泽外逶迤而去。 萨比尔亲自率领的这股贝都因人走的最快,但距离出口不到两里处的一个咽喉要道却被梁军堵住了。萨比尔心中一凉,又明白了梁军发动此次突袭的另外一层意图---他们企图将贝都因人堵在大沼泽中。他高声呼喝起来:“不惜一切代价,就是尸山血海,我们也要冲出去!杀!” 成排的贝都因战骑策马而出,在主路上排成若干排,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梁军扑去。堵路的梁军实际就五六百人,其余六条旱路同样如此。赵云的那两千兵马,其中那一千铁骑做为机动后方策马游弋,防止小股贝都因人泅水逃出沼泽。另外一千步兵则做为后备队,随时增援七支堵路的梁军。 时间仓促,梁军仅仅是在宽六七仗的路面上挖掘了浅沟。浅沟后放置了梁军早已准备好的竹制拒马。 拒马盾墙之后是梁军六排手持单兵弩炮的兵士。这些兵士两排一组分为三组轮流射出成排的弩枪。策马或骆驼的贝都因人距离还很远,就一排排倒落下去,战马和人还有骆驼的尸体迅速充塞了路面。 还有人试图从路两边芦苇浅滩之中绕到路的后方,谁知道,当他们靠近那些芦苇丛时,从里面连续不断的射出零散的弩枪,这些弩枪虽然不密集,但却精准无比。除此还有一些矛枪不时从芦苇丛中猛然刺出,将过分靠近芦苇丛的贝都因人捅杀。 那些在齐膝深的水中踏水而行的贝都因人接二连三的扑倒下去,本清澈的泽水之中顿时殷红一片。 萨比尔本准备指使人放火将芦苇荡烧掉,却发现风是迎面吹拂而来。即使成功将火点燃,那火头也是朝向自己,却无法将藏着梁兵的芦苇丛烧光。再看看旱路上,贝都因人已改变战法,放弃骑兵冲锋,改为挺着盾牌向梁军蜂涌而去。却依旧无法冲破梁军防线。 梁军军阵之中似乎多了十余个异常高大的身影。巨猿战兵再现战场。早前就有数十上百的巨猿战兵来到这极西之地。但冯宇却没有在波斯战场上投入它们,这是因为它们来到这极西之地后便水土不服起来。一直到最近方才算是慢慢适应了环境。 它们的长刀如同长虹贯日般的迅疾刺出,两三名贝都因人的盾牌连人带盾被它们刺穿,而后挑飞到半空落地后,人已被剖成几片。贝都因人的进攻的队形顿时混乱起来, 贝都因人的大圆盾无法像梁军大方盾那样组成盾墙,总有空隙可觅,尤其在这混乱时刻。梁军的单兵弩炮所射出的弩枪依旧持续不断的穿过盾与盾之间的空隙,命中贝都因人身体上的某个部位。在这数仗的距离内他们的命中率可以说百发百中。 路面上和水中积累的尸体更多了,尤其是路面上可以用尸积如山来形容。而且这些尸体中竟然没有一具是倒在临近梁军拒马浅沟的位置。这说明如此惨烈的进攻没起到丝毫作用。 萨比尔看到这真的懵逼了。此前他说是要不惜代价冲破梁军堵截,但真这么消耗下去,到最后梁军再来个反冲锋,必然又是一场大溃败。他急忙吩咐道:“快,停止进攻!” 实际上不用他下令,那些贝都因人已是畏手畏脚不敢向前冲了,其余堆积在另外六条路径上的贝都因人马则早就停止了攻击。萨比尔沉吟了片刻时间,便下令全军进入大沼泽,从其余方向冲出这片方圆数百里的沼泽,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选择。 远处的冯宇,典青赵云三人得知这一军情后,后者齐齐向冯宇躬身说道:“陛下料事如神,敌军真是每一步都在陛下的预料之中。” 冯宇面带得意之色道:“既然他们都是按着我们的设好的步骤走,我们就继续按计划行事。” 第942章 灰飞烟灭 萨比尔要穿过大沼泽,第一件事便是找些向导。否则残存的三四万贝都因人在如同迷宫般的旱路水道中转几天也不一定能转出去。好在沼泽中有不少人烟密集聚居的村庄和城镇。 贝都因大军接连两天的扫荡和劫掠,缴获了不少粮草物资,还掳了不少平民百姓。而这些村庄和城镇要么没有军队驻守,要么是些一触即溃甚至望风而逃的波斯兵。 这让萨比尔又产生了新的想法。此前他被梁军赶入大沼泽时,感慨梁军有如此强悍的战力。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达成赛义德所制定的计划目标,自己能绕出这大沼泽,将兵马安全带回贝都因大沙漠南部就算谢天谢地。 但现在再一看,原来来梁军腹地的防御如此空虚,充当本地守备的波斯兵不堪一击。那么完成原定任务目标还是有可能的。于是他再次转换了自己的目标,让大军在掳来的向导带领下,继续向美索不达米亚的腹地,两河流域的中游行去。 第三天,大沼泽的上空再次出现了几只鹰隼。它们都是梁军斥候所放飞的,很快它们那锐利的鹰眼就发现身下有一股如同巨蟒般沿着水间旱道向西北方向挺进的贝都因大军。而这股贝都因大军后方不到十里的地方,冯宇,赵云,典青各领一部兵马正尾随而来。 同时,北面和南面的水面上出现了大批梁军维京战船。他们都是从停泊在乌刺港的林涛舰队那里调来的,上面没有梁军陆军步卒,但配置了大量水手战兵。正西面,刚在美索不达米亚西部集结起来的马超军团也顺着前萨珊王朝留下的官道赶来。 而此时的萨比尔却还沉浸在冲出大沼泽后,一举攻下泰西封的美梦中,却还不知道自己残存的这几万大军正面临着一场灭顶之灾。他正在两座驼峰之间打着瞌睡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接着是名兵士的惊惧之声:“启禀大酋长,梁军又追上来了。是那些黄皮黑发的梁军!”这令兵还在最后着重交待了一句,防止萨比尔将这些梁军理解为那些一触即溃的波斯兵。 萨比尔顿时惊的清醒过来,急忙说道:“留部分兵马断后,其余人加速前进,摆脱这些梁军。” 凶悍的梁军已在包括萨比尔的贝都因人留下恐惧的烙印。以至于萨比尔都不问清来了多少人马,就急着摆脱他们,连全力一战的想法都没有。 他的话音刚落,空中传来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数名贝都因骑士被这箭矢穿身而过,从马匹和骆驼上掉落下来。萨比尔以为是后方的梁军追上来了,但身边的贝都因人却一阵骚动,他这才发现,一侧水面百步开外的芦苇荡中钻出了一只接一只样式怪异的敞篷战船。 “快下马!取弓弩,还射他们。”萨比尔高声叫嚷起来。贝都因人纷纷从马和骆驼背上跳下,弯弓张弩向这些维京战船射去,船中的水手战兵随即缩回头去,将身体掩藏在高高的船艄之后,并取下船舷两边的大盾将自己身体遮盖住。箭矢噗噗嗤嗤打在船体和盾牌上,却无法阻挡这些船只继续向贝都因的队列靠来。 萨比尔正在着急时,大军前方也传来骚动,很多人不知为何拼命向后挤来,接着听到有人喊叫:“不好了!前方被大火封住了。” 萨比尔举目望去,只见前方数百仗远的地方,烈焰浓烟窜起。前方道路所穿过的那片芦苇荡燃烧起来,本在那里穿行的贝都因人便拼命向后奔逃拥挤而来。不用想,这定然是梁军纵火。紧接着后方也传来了厮杀之声,那定然是追来的梁军和殿后的贝都因兵卒开始交锋了。 望着越行越近的梁军战船,满头大汗的萨比尔咬了咬牙,拔出自己弯刀叫道:“跟他们拼了,准备接战肉搏。” 说罢自己身先士卒的跳入水中,挥刀向疾驶而来的梁军战船迎去。很多贝都因兵士和他一样跳入水中。其实很多人是被挤下水的。 在这一段长达两里的路段上,有万余贝都因兵卒,冲来的梁军战船却只有三十余条。萨比尔盘算着,就算每条船坐着四十名梁军,那总共也就千余名。只要一近身肉搏,梁兵再凶悍,十打一还是随便打的。 当这三十条维京船距离岸边还有二十余步时却齐齐转向,将船身横了过来,侧对着陆地上的贝都因人。萨比尔清晰的看到船舱中有弩炮样的东西,还点了火盆。其中五条船的船舷前侧边沿上露出了闪着金属光泽的铜管。而这五条船中一条正对着自己。 萨比尔顿时明白过来,绝望的叫了一声不好,便在水中艰难跋涉着,向这条维京战船迎面而去。五条长三四仗的火龙几乎再同一时刻喷涌而出,火龙仅持续了三息时间,在这短暂的时间中,它们还在水面上呈扇面扫过。在它们灼烧范围内,包括萨比尔在内的近百名贝都因人顿时成了浮在水面上的焦尸。 与此同时,其余船只中数十上百颗火球腾空而起,抛投到贝都因人聚集的旱道上。数十堆烈焰顿时汇集成几片火海,将数以百计的贝都因人吞没。 现场到处是烈焰浓烟,到处是痛苦嘶嚎。许多贝都因兵卒都已吓傻,还有部分人跳入另外一片水域躲避火势。然而这片水域很深,这些常年居住在大沙漠的贝都因人绝大部分不识水性,只能溺水而亡。 维京战船不带丝毫怜悯的继续施放着火球和喷吐着火龙。五条带希腊火喷火柜的维京船已经抵近到岸边不到十步的地方,持续向岸上的人群喷出一道道烈焰火龙。 遇袭的不止这一段兵马,延绵五六里的贝都因大军各段不是遭遇类似的火攻,就是所在的芦苇丛被烧成一片火海。只有队尾和队首的贝都因人稍好,但他们在前后梁军的猛攻下也很快瓦解。数以万计的贝都因战骑就这么轻易的灰飞烟灭在大沼泽中。 第943章 无地可退 贝都因大沙漠西南部。漫漫黄沙之上,数以千计的北府军胡骑列成数排间隔十余仗的横队向一片绿洲横扫而来。 绿洲之中接连几声号角之后,同样一股大约两三千明贝都因人乘骑着战马和骆驼奔涌而出,直接迎向这些胡骑。此时,防守绿洲的贝都因人一般情况下不在修筑工事,扎设拒马来御敌。 因为他们发现,徒步蹲在工事做战,撤退时因为上下坐骑会耽误不少时间,反而让他们的伤亡增加。此外,也不是每个绿洲都有条件在战斗时能很好的保证这些坐骑的完好。所以早在前段时间,赛义德就改变了策略,只要是不需要固守的绿洲,而是直接用战骑对战骑的方式狙击敌军一段时间后再行撤离。 贝都因战骑和胡骑很快碰撞在一起,现场一片马啸嘶鸣和兵器金属撞击之声。梁军胡骑之中有数十骑着装和甲胄与普通胡骑明显不同,看上去精良无比,他们是北府军的正规军。 而他们簇拥着一名将军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却衣甲鲜明,棱角分明的面孔五官依旧流露着年轻时的英豪之气,正是梁军主帅吕布。他将那柄方天画戟舞成一团,靠近他的贝都因骑士们,莫不在中戟后断臂折颅的掉下马来。 贝都因人还没坚持到一个时辰,就向后败退而去。数千梁军胡骑在后紧追不舍,片刻后,黄沙大漠上又归于寂静,只留下横七竖八的上千具尸体,其中中有大约七成是贝都因人的。 贝都因人没有逃回绿洲,而是向着另外一个方向窜去。吕布在坐骑上冷哼道:“抽个千人队去占领这片绿洲,其余人随本将跟上他们!” 千余胡骑随即从吕布的队伍中分出,向绿洲扑去。他们冲入绿洲后都惊喜的叫了起来,原来绿洲中竟然还大批的牛羊。十几名放牧贝都因人正忙乱的赶着这些牛羊逃走,却被梁军胡骑挥刀斩落了其中几个人的脑袋,残存的几个人急忙跳下坐骑乞降。 一名胡骑的百夫长哈哈笑道:“多久我们都是吃死马和死骆驼肉,这回终于有羊肉吃了。” 自吕布的胡骑大军从东到西横扫沙漠南部各个绿洲,遇到的情况大多是贝都因人做一定抵抗,给梁军造成一些杀伤,迟滞梁军一些时间便会自行向后退去。 但他们除了绿洲和绿洲中的水源本身,几乎什么都不会给梁军留下。二十余万胡骑只能靠林涛舰队沿着贝都因大沙漠南海岸的运输,再加上从战场上获得的一些死马死骆驼肉勉强维持住了补给。 接着胡骑们就从这些俘虏中了解到为什么他们能在这绿洲中意外找到这些牛羊。因为贝都因人已经无地可退了。所有贝都因人的牛羊现在都集中在贝都因大沙漠西南角的数十个绿洲上。每个绿洲都得用上,才能安置的下这些牛羊。 …… 贝都因人和吕布的数千骑在烈日和黄沙中一前一后的追逐着,约莫一个时辰,他们已跑出去了七八十里路,而后又一个更大的绿洲展现在前方的地平线上。那些贝都因人加快了速度,一窝蜂的涌了进去。吕布等人却只得勒住马缰,停驻在绿洲以外百余仗的地方。 这个方圆数十里的绿洲名叫代姆特,是贝都因大沙漠西南角最大的绿洲之一。绿洲中有片山地,那片山地也是绿洲的淡水来源,一条四季不枯的小河从山丘间流淌出来,在绿洲中流淌二三十里后消失在绿洲外的漫漫黄沙之中。 当下的代姆特,营帐碉楼林立。绿洲外围建有大量贝都因人的聚居点。到了绿洲中心位置则有一座设施齐全,防御工事完备的巨大营垒。 此时,营垒中最大一个帐篷内正坐着赛义德和另外十余名贝都因酋长。 “盟主,按照我们的计划,现在萨比尔早应该打到美索不达米亚腹地去了。正面攻来的敌军也应该如我们所料般慌乱的退去,可如今他们还在步步紧逼。现在我们六七十万贝都因族人都被赶到西南一角。在也没有地方可退了。” 小赛义德摇头道:“不应该啊。就算萨比尔半途被梁军发现或受挫,他现在应该能折返回来告诉我们详情了。若说是他被梁军全歼,那也不大可能。依据我们现在所掌握的情况,梁军兵力大都用来征剿我们了,他们不可能如此轻易全歼萨比尔的五六万精锐。更重要的是,不可能不影响到他们的前线。但我们看到的是,我们正前方的敌人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赛义德一摆手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话语道:“现在说这些没用了。我们不能再把希望放在原来的计划上。现在我们就应当假设萨比尔和那五六万大军已经全玩完了,再讨论当下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听到这陷入一片沉默。就在此时,有人闯入大帐急切的报道:“禀报盟主大酋长,我们东北方的马里卜绿洲被敌军攻陷,部分守军逃了回来。另外还有支为数数千的梁军骑队也跟了过来!” 赛义德听了这消息吃了一惊,没等他开口,已有人急吼吼道:“如此下去不行啊,我们已经无路可退,这样下去,我们会被他们一口口的蚕食掉。” 小赛义德此时也站了起来说道:“若萨比尔真是全军覆没,那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们只能集结全部兵马与梁军决一死战。总好过被他们一口口将我们吃掉强。” …… 片刻后,代姆特绿洲中飞驰而出五六千战骑,出了绿洲的它们迅速散开,左右两翼一眼望不见尽头,大有铺天盖地之势。 吕布和那三千多胡骑正在躲在沙丘的阴影下喝着随身携带的水。听到哨兵的呼喊后,他们也策马而出,列好骑阵,严阵以待。贝都因人见梁军如此,便放缓了马步停在了梁军骑阵两百步开外的地方。 与此同时,还有数十骑从绿洲不同方向飞驰而出,他们是向驻守在大沙漠西南角各个绿洲上贝都因各部发出新的军令。 第944章 沙漠大决战 夕阳西下,大漠黄沙。对峙的近万战骑静静的立于一片通红的晚霞之中。小赛义德策马而出,叽哩咕噜的说了一大通话。 吕布虽听不懂,但也能猜到他应该是在试图讲和谈判。不过吕布没有理睬,将手一挥,便挺起自己的方天画戟,策马开始冲刺起来,身后的数十亲兵和三千胡骑也催动胯下战马开始飞驰。冯宇根本没有与贝都因人谈和的想法,以至于吕布的全军上下都没给配置一个翻译。 那边小赛义德见自己做了一番无用功,而对方又已放马杀来,只好策马跑回本方骑阵,而后也催动骑队,向着梁军胡骑迎面杀来。 双方又是一场骑兵对骑兵的鏖战。贝都因人虽占兵力优势,但大半个时辰后还是显现出了败像。 在吕布接连斩杀五名敌兵后,小赛义德已在亲兵簇拥下掉头向绿洲跑去。与此同时,他们吹响了收兵的号角,数千贝都因战骑便如同潮水般退去。 吕布见本方接连战了两场也伤亡不小,兵士胡骑们也疲态尽显,而且也不知道代姆特绿洲中的情况,便不再追赶,领兵撤回了今日刚刚占领的马里卜绿洲。 他们还没进入绿洲,便远远的看到绿洲上空升起的缕缕炊烟,闻到了烤羊肉的香味,一个个都馋的哈喇子流了下来。 篝火边,吕布一边啃着块烤炙好的羊肉,一边听着那名负责占据马里卜绿洲的胡骑千夫长讲述着情况。当吕布听到贝都因人已经没有更多的地方放养他们牲畜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这也说明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他们当下只能有一个选择,集结兵力与我们决战。只要我们弄清他们到底是在哪个绿洲上进行兵力集结,这场征战就离结束不远了。” 第二天一大早,吕布就派出大批令兵,给驻守各个绿洲的梁军胡骑传令。让他们除了继续向前推进,挤压贝都因人的纵深空间外,还要格外戒备贝都因人发起的反击突袭,以及提防他们将兵力集结在某个绿洲上的可能。而后他又派出大量斥候游骑,严密监视马里卜,代姆特一线的贝都因人兵力调动情况。 没过几天,吕布就通过斥候察觉到了陆续有规模大小不同的贝都因战骑向代姆特集结。吕布冷笑道:“果然不出某所料,他们真的是选择代姆特进行兵力集结。”随即,他也向各部传令,抽调兵力到马里卜。 随后的十几天,双方在代姆特,马里卜的兵力迅速增多,这里成了双方都心知肚明的决战之地。梁军因此停止了向前推进,除了守备必要的绿洲外,所有兵力都开始向马里卜集结。赛义德则完全放弃了其余绿洲的防御,贝都因的精壮男子都被他召集到代姆特准备决战。 在此期间,双方不断派出游骑拦截攻击对方的增援部队,不断袭扰对方的绿洲,也在不断的巩固着绿洲的营垒和防御工事。贝都因人和梁军胡骑在这番争斗中各有胜负。不过因为战甲兵器还有单兵战力的差异,梁军胜比负多。而且贝都因人在遭遇骑战中往往需要比对方多一倍的兵力方能取胜。 这一日,梁军后方开来了一支正规军团---本驻守在叙利亚边界的马超西部军团。他们还带来了整整两百大车的战略物资。吕布一见马超的面边哈哈大笑道:“兄弟,就等你来了。你来了这场决战就容易多了。” …… 拂晓时分,梁军胡骑便成群结队的开出马里卜绿洲,与方圆百里内连夜赶来的胡骑集结成一支规模上十万骑的浩大骑队向着代姆特扑去。他们后面还跟着马超军团。 此时代姆特绿洲中的兵力已达到二十万人,赛义德听说梁军来犯,立刻集结起其中的十六七万战骑严阵以待,摆出与梁军决战的架势。 半个时辰后,在震天的鼓号声中,双方数十万,无边无际的战骑开始在黄沙中奔腾起来。它们扬起的沙尘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片刻钟后,这两股浩大的骑队就碰撞并混战在一起。马啸嘶鸣和喊杀声七八里之外都能清晰可闻。 吕布将方天画戟抡成一团光影,在乱军之中飞来驰去。他战马驰骋而过地方的贝都因人莫不是被大戟斩为几截。马超则是乱枪疾刺,因为速度太快,看上去他每刺出数枪所散发的光影如同同时刺出好几支枪矛一般。与他错马而过的贝都因人莫不是中枪后翻滚在马下。 一名贝都因人骆驼骑兵用他那四尺长的弯刀向着迎面而来的一名梁军胡骑兜头劈去,对方同样用手中的狼牙大棒横扫而来,当啷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他的弯刀已被磕飞。那梁军胡骑顺势将手腕一翻,抡起了狼牙大棒,而后狠狠的向这贝都因人的天灵盖砸去。后者躲闪不及,天灵盖已被这一重击粉碎,跌落马去。 此时又有一名贝都因战骑策马而来,手中弯刀悄然无息的向他脖颈斩来,却被另一名飞驰而过的胡骑用骑枪贯穿了身体。 双方骑兵大战进行了整整两个时辰,贝都因战骑在遭遇重大伤亡后,终于溃败。赛义德也在混战中被一支矛枪从后胸穿透了身体,当场丧命。 贝都因人中的部分人一窝蜂向绿洲逃去,部分人却是绕绿洲远走,这些人也不相信代姆特能被贝都因人守住。 梁军湖骑也顺势涌入代姆特绿洲之中,但他们随即发现这块高低起伏不平的绿洲并不适合骑兵作战。 于是马超的正规军团冲了进来,并且升起了能够俯瞰绿洲全貌的热气球。各种弩炮,喷火柜架设在车架上,跟随着梁军步卒和胡骑向前推进。绿洲中顿时烈焰熊熊,浓烟滚滚。贝都因人设在绿洲中的营垒据点一个个被攻克或变成一片火海。最终绿洲正中央,那座建在山谷间的主营也梁军攻破,摧毁了营垒外的一段寨墙。数以万计的梁军胡骑便如同潮水般涌入进去… 第945章 消逝的贝都因 代姆特绿洲的主营垒被攻破后,战斗却还持续了五六个时辰。方圆数十里的绿洲,各个角落都是人喊马嘶,兵器交鸣之声。 毕竟这里除了十余万贝都因战骑,还有数万贝都因人的老弱妇孺在此居住。到这种时候,他们兵民不分,只要手里能提起刀枪的都投入了战斗。 一直到第二天拂晓,杀声才算渐渐的减弱下去。绿洲之中和周边的漫漫黄沙上到处能见到横七竖八的尸体。绿洲中残存的少量贝都因人舍弃了家财牛羊,向绿洲外逃去,然而他们会很快遭到梁军游骑的截杀,即使侥幸逃过,没有带够淡水的他们也会葬身在大漠之中。 杀入绿洲的胡骑们开始争夺起战利品来,这次与以往不同,从很多地方发现了大量金银珠宝。那些兼着百夫长,千夫长的各部草原酋长们竭力维持着次序。他们指挥着亲兵呵斥着要众人将战利品交出来统一分配,甚至当场斩杀了几名私藏战利品的胡骑以正法纪。 一直到正午时分,紊乱的次序才算是恢复过来。绿洲的几处空地上大箱大箱的金银珠宝堆的像山一样高,还有被绳索捆成一堆的年轻女性和儿童。这些都是这次大战的战利品。 这些战利品先由吕布分给各个参战的部族,然后再由部族分给下面的小部落,最后再分给个人。绿洲中,胡骑们排起了十余条长队,等待着分配金银珠宝和人口。一直忙到天黑,一切才算办理妥当。代姆特绿洲中遍地升起了篝火,缴获的牛羊宰杀了一半够十几万人饱饱的吃上一顿。吕布专门托林涛舰队从海路运来的酒水也够每个人都分了一小壶,每个人都开怀畅饮起来。 吕布和马超对饮了几杯后,马超带着微醺说道:“这片方圆数千里的大漠,虽然是不毛之地,但这其中数以千计的绿洲却有丰沛的水源,肥沃的土地,放羊养牛也是不错。而今,这些贝都因盗匪眼看就要被我们剿灭干净。之后这些绿洲也就不是什么战略要地,我们也不可能都长久驻军。难道以后就要这些土地荒废在此处不成?” 吕布两手一摊回道:“圣上没具体说,圣上只透露这些地方有的以后会有大用,有的会封给有军功的人做为封地。” 马超更疑惑了,说道:“这不毛之地除了放些牛羊,能有什么大用?至于封地,这与世隔绝的地方” 吕布打断他的话道:“马超兄弟,这你就不懂了,正是因为与世隔绝,这样的地方做为分封给王侯的地方最合适不过。你想啊,大梁是以郡县为体,包括我们刚刚占据的波斯全境。若封地分在郡县之间的地方,对朝廷对封主都不甚合适。除非像以前汉室一样,侯国只是个有名无实的虚设,侯国之君并没有实权,实权还是掌握在朝廷任命的国相手中,侯国之中所行律法也是朝廷的律法。但圣上想的却是要这些被封赏之人实打实的爵位和封地。” 马超若有所思的说道:“原来如此。” 接下来一个月,二十余万梁军胡骑继续向大沙漠西南角进行挤压推进,贝都因人残存的数十个绿洲逐一全部陷落。此时,虽然还有极少量的贝都因人分布在北非大沙漠和贝都因大沙漠西北角,但他们作为整体大概率是要冲历史舞台上消逝。 就在吕布和马超以为战事全部结束时,冯宇却从遥远的泰西封发来圣令。除了要吕布按计划将这二三十万胡骑全部带回大草原外。还要马超带足补给,继续沿着红海东岸北上,去支援正在那里与西北角少数贝都因人做战的亚历山大罗马军。 看到这圣令,马超觉得很奇怪。贝都因大沙漠西北角,也就是苏伊士地峡,地中海,红海所围成的那个叫西奈半岛的地区,并没有多少绿洲。所以分布在西奈半岛的贝都因人也极少。男女老少所有人口加起来不过数万人,号称精兵悍将的罗马军怎么可能这么点人都搞不定? 军令如山。马超也来不及多想,便准备了充足的物资后,带兵沿着红海海岸向北挺进。因为梁军早已在红海东岸的绿洲上设置了一系列据点,所以这一路行军顺利,提前几天就抵达了西奈半岛。 又行进了半日,马超的前沿斥候来报,说前方发现了一支规模两千余骑的贝都因人正在围攻一个绿洲谷地中的堡垒,却不知那堡垒中的军队是来自何方,只看到堡垒插着的那面残破旌旗有个老鹰图案。 对罗马军团有所了解的马超暗道:“既然是鹰旗,那定然就是罗马军团了。他们怎么会被贝都因人围攻。” 西奈半岛不同贝都因大沙漠大部分地区,它的地表上分布着大量独立的山岭戈壁,将整个地区切割的支离破碎。 此时,在一片郁郁葱葱由于两片山岭构成的谷地绿洲上,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这片绿洲并不大,仅有百余亩地的面积,从很远的高地就能看清,绿洲西北角地势稍高处草木最茂盛处,有一个简易的小堡垒。堡垒上插着一面残破的鹰骑。 堡垒外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几十名罗马兵挺着大盾出了堡垒,取下插在这些尸体身上的标枪,看来他们的战争物资已经很缺乏了。周围那些策马游走的贝都因骑士们的箭矢又如同暴风骤雨般袭来。 一名腋下夹着一大捆标枪的罗马兵,一不小心臀部上就中了一箭,疼的他哎呀大叫一声,腋下的标枪又掉落在地。其余兵士部分连忙连拽带拉的将他拖回了堡垒,部分将他掉落的那些标枪重新收拢起来。就在这时,在外围策马转圈的贝都因战骑们又呐喊呼啸着向上冲来。罗马兵士连忙退回堡垒之中。 就在这些分成几股进攻的贝都因人距离堡垒不到十仗距离时,标枪再次密集的从堡垒中投掷而出。不过这些贝都因人都已吸取过教训,本就分散的他们看到标枪袭来,迅速的分散开来。最终只有十余人被标枪射的如同豪猪般滚落在地,其余战骑依旧马不停蹄的冲了上来。 不过由于堆积的尸体阻碍了道路,罗马阵地前布置了大量拒马以及是上坡的原因,这些贝都因战骑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第946章 帝国内战 小绿洲的简易堡垒中突然冒出一排百十名兵士,他们身上的甲胄不是罗马兵身上常见的环片甲,而是锁子甲,这是罗马非洲军团的常见甲胄。 他们拿着两尺长的短剑或标枪,冲向了这些速度已放缓的贝都因战骑。不过他们都没有手持大盾。因为对方是在马或骆驼上居高临下的作战,大盾起不到防护的作用,还成了累赘。不用盾牌,徒步对付战马上的敌人,反而有灵活性上的优势。 一名贝都因人将悬于空中的弯刀狠狠劈下,就在他的刀锋斩入目标头颅之时,对方手中当做短矛的标枪也刺入了他的坐骑前胸。贝都因人的战马一声嘶鸣,便将他颠落马下,正滚落到另外一名罗马兵士脚下。后者顺手将短剑插入了他的脖颈。 另外一名贝都因人驾驭着战马刚刚将一名罗马兵士挤倒,就感觉到大腿一阵剧痛。园林另外一名罗马兵士冲上来,用锋利的短剑刺入了他的髌骨,将他整个小腿都卸了下来。失去平衡贝都因人重重的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片刻的激战,双方各有伤亡。但这次贝都因人却没有如前几次般匆匆退去,反而更多的贝都因战骑从主阵中一波接着一波冲了出来,散开后从各个方向向那个小绿洲冲去。 不久,这些贝都因战骑之中又传来几声呼哨声,已经冲到罗马堡垒近前的贝都因人们纷纷跳下坐骑,手持刀盾徒步作战,他们绕过包括拒马在内的各种障碍,快速的向罗马兵士们靠近。 冲出战壕壁垒的罗马人大惊失色,因为他们的盾牌都留在壕沟。兵力本就薄弱的头目在地面上面对面的作战,将完全处于劣势。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停留在远处贝都因骑阵的后方传来阵阵滚雷之声,一支重装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后凿入他们的人群之中。 来的正是马超军团的重装骑兵,他们先是骑枪成排冲击,而后是狼牙大棒横扫乱砸。片刻时间,这一两千猝不及防的贝都因战骑就被击溃。不过他们溃而不乱,在某个酋长的带领下,向西奔逃。 这突袭也对绿洲中正在交战的双方产生了重大影响。罗马军见有援军前来,顿时士气大振,而那些正徒步与罗马兵厮杀的贝都因人见大队人马丢自己跑了,哪还有心再战,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也要逃去。不过当他们往自己坐骑上登爬时,却被后方的罗马兵士一把拽下来后一剑刺穿了脖子。少数成功上马跑出去的贝都因人又遭受到马超铁骑的拦截斩杀,最终一个也没跑掉。 那千余策马奔逃的贝都因人眼见马超的铁骑没有追来,刚要松口气,却发现前方两座山岩之间的道路上堵了两三百名身着环片甲的梁军兵士。 这些生活在西奈的贝都因人倒是没见过梁军,误以为这是罗马人某些偏远行省的部队。为首的酋长见这些兵士人数没多少,也没在意,挥手示意众骑直接掩杀过去。 一千六七百战骑的铁蹄在砂岩上奔踏而过,发出如同滚雷般的巨大声响。整个大地似乎都颤抖起来,但挡在路中间的那数百梁军却如同雕像般纹丝不动。 当这些贝都因战骑距离梁军的盾墙还有不到三十仗距离时。为首的酋长只听见敌军人群中传来一声他听不懂的号令,而后成排的兵士从盾墙后站立起来,他们手中端着某种样式特别的“弩”。接着他看到一排箭矢齐齐飞射而来,他从没见过这么粗长,如同微型矛枪般的箭矢。 那是梁军的弩枪,第一排齐射,便让三四十名贝都因人滚落马下。酋长高声喝道:“冲过去,我们冲过去,他们就全都完了。”他以为在自己骑阵冲到敌军军阵中之前,敌军最多射出三四轮“箭矢”。 谁知梁军的弩枪却是连续不断的射出,每轮之间只有一息间隔,刚好是骑兵从战马上滚落的时间。看样子,梁军若不是为了让前排的贝都因人倒地后再射出下一轮箭矢,会射的更快。除此,在这几百梁军兵士的身后还架起了十来具便携弩炮,它们开始向贝都因骑队后方抛射火爆弹。 腾空的烈焰虽然没有吞没一骑贝都因战骑,但却将他们的战马惊吓的不轻。许多战马受惊后将马鞍上的贝都因人颠落下马,还有一些向远处狂奔而去。 贝都因的酋长眼见前方一排排的滚落马下,后方已混乱成一片,便明白靠硬冲是冲不过去的,只得勒转马头,带着众骑另外择路而逃。然而不久后,他们又遇到了同样的梁军挡路。原来,马超早已利用这片地区山岭凌乱的地形,在周围各个要冲处都设置了梁军进行堵截。这些贝都因人已是瓮中之鳖。 这些贝都因人如同无头苍蝇般乱撞乱跑一番后,已经所剩无己,最终被追上来的马超重装铁骑所斩杀,全军覆没。 当马超策马来到罗马军的简易小营垒前时,对方呼啦啦涌出三四百名兵士来。为首一个将官模样的人来到马超面前叽哩哇啦的说了一通,他旁边似乎还跟着个翻译,也叽哩哇啦的翻译了一通。马超虽然还是听不懂翻译讲什么,但却能听出翻译所说的是波斯语。好在自己军中也带了波斯语的翻译。急忙召来,如此双方才能勉强的沟通起来。 马超这才明白冯宇为什么要将自己调到西奈支援亚历山大的罗马军。原来,马克里努斯已宣布亚历山大的罗马军威叛军,在梁军大军围剿贝都因人的同时,出动大军征讨亚历山大,罗马帝国的内战正式开启。亚历山大被迫抽调兵力增援贝鲁特,如此一来西奈的守军就少了很多。不仅西奈,就连地中海南岸的北非也是如此。 更糟糕的是马克里努斯还联合了西奈以及北非大沙漠中的贝都因人,让他们不断袭扰亚历山大的各地守军。虽然这两地,贝都因人赖以生存的绿洲寥寥可数,人口只占所有贝都因人口的很小比例。但他们的袭扰也让亚历山大罗马军的压力大增。特别是后勤补给的军队频频受袭。 而当下这支由两个大队组成的运输队便是遭袭后,在绿洲上临时构建了这个堡垒防御。在马超结尾之前,他们已坚守了两日一夜。 第947章 不要地也不要钱 仅仅用了大半个月时间,马超军团联合亚历山大留在西奈地区三个营的罗马军就荡平剿灭了西奈半岛的各个贝都因部落。 要换在往年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因为贝都因人打不过就会跑,除非能如同吕布的草原胡骑般,用绝对优势的兵力齐头并进,控制对方能够到达的各个水源绿洲,遏制住他们流窜才能剿灭干净。但是马超军团与三个营的罗马军合起来不到五千人,自然是不能如此照猫画虎。 不过当下,在与西奈半岛临近的贝都因大沙漠绿洲上,那些驻守的梁军北府军以及阿克苏姆盟军都暂时还未撤防。所以这些贝都因人要躲避大梁和罗马联军的进剿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在西奈半岛内部流窜。二是通过苏伊士地峡逃往非洲,越过尼罗河后前往北非大沙漠。那里还分布着数十个贝都因部落。 但是联军已在苏伊士地峡部署了两个重装骑兵营,西奈地区的贝都因人逃往非洲的路算是被切断了。西奈半岛内部只有二十余个绿洲,整个地区面积方圆不过四五百里,腾挪空间有限。被联军用突袭,集兵围攻,在必然逃亡的路线上设伏等手段很快将这些贝都因部落剿灭殆尽。 …… 贝鲁特城的罗马皇帝临时行宫中,亚历山大正在接见一来来自大梁的东方客人。此人正是陈调。 一番推杯换盏和外交辞令后,亚历山大说到正事:“如今,我国的窃国奸贼马克里努斯正兴兵攻伐叙利亚行省,我军正在叙利亚小亚细亚交界处与敌军苦战。除此马克里努斯还派出细作联络了非洲大沙漠中的那些贝都因人。这导致了我方的大后方北非各个行省的安全受到威胁。现在别说我的军队开进罗马,铲除奸贼马克里努斯,就是保住现有地盘也困难重重…” 陈调打断他的话道:“陛下此言差矣,现在罗马城也并非铁板一块。我听说元老院中大多数元老只是迫于其淫威表示拥护他。另外除了元老院,山外高卢行省,远西班牙行省,日耳曼尼亚行省的总督甚至几海军军团长也都有讨逆之心。” 亚历山大点头道:“贵使说的不错,否则我的情况会更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需要在毛呢塔尼亚行省投入兵力地域来自西班牙的敌军,也不需要担心来自海上的威胁。但贵使对我国国情了解的并不深入。这些人虽然反对马克里努斯,但他们自己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都是野心勃勃之人。他们正等着我和马克里努斯斗个两败俱伤后,再行坐收渔翁之利。” 说道这,亚历山大顿了下语气,下定决心的说道:“所以,我们需要强力的外援才能平定这场帝国的危机。而现在,只有你们梁国才有这个能力。” 陈调此时的脸色却肃穆起来,说道:“我国曾经与贵国达成联盟只是为了共同对付萨珊,现在萨珊王朝已经灭亡。后来加上个贝都因人,那也已被我们剿灭。联盟的使命就算是已经完成。当然我们两国以后还可以在商贸等其它方面合作,但是让我梁国直接干预到贵国内部朝政中,怕是有点不大合适。” 亚历山大漠然的将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道:“贵使有什么条件直管提。只要你们梁国能助我平叛,解决帝国危机。土地还有金银财宝,只管提出来。” 陈调听了此话,淡然的笑了下回应道:“若真什么条件都可以的话,我大梁天子倒有一个条件,只要贵国答应了,便愿意帮助陛下平叛。只不过这条件不是要土地,也不是要金银。而是待陛下平定本国内乱后,要安排我方的一个人到贵国的朝堂之中为官。” 亚历山大听到这番话,本能的警惕了下,心里已经转了几个弯猜测对方意图。而后伸出一根手指道:“就一个人?” “就一个!”陈调肯定的回答后又顿了下,接着说道:“陛下放心,我们君主此举并无什么别的意思。因为我国君主大梁天子见过很多国家,皆为大同小异,只有贵国政体与众不同。他对此颇觉得新奇,因此想派个人了解参考下贵国治国之道和政体,以取长补短之用。” 亚历山大心想一个人在罗马的体治下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便点点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罗马从下到上的官员,元老院的元老还有法院的法官,包括我这个皇帝职位在内都必须是罗马公民担当。所以你们安排的人需要先成为我们罗马的公民。” 陈调看亚历山大如此说,便是答应了,立刻高兴的说道:“这是自然,一切听凭陛下的安排。” 亚历山大反问道:“那贵国何时派兵来助我,你们要派遣来的那个人又何时过来?” 陈调回道:“我军的马超军团正与贵国军队在西奈半岛联合剿杀贝都因贼寇,想必这个时间已接近收尾。这个军团可供陛下调遣,另外,我们还将派遣另外一支军团前往贝鲁特城,协助陛下抵挡和反击从小亚细亚方向的来犯之敌。至于我们要派遣的那个人,待贵国内乱平定后,再行前来也不迟。” 亚历山大眉头一皱道:“就两个军团…”,话到半截又咽了回去。陈调看在眼里,呵呵笑道:“陛下放心,我军虽然只派了两个军团,合计七千人上下,但这些都是精兵。想来贵国驻守在西奈半岛的兵士已将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我军马超军团状况汇报过给陛下,陛下对他们的战力也应该有所了解了。” 陈调一番话说的亚历山大哑口无言,西奈的罗马军确实通过书信报告过给他很多战况,虽然没有直接提到梁军战力和装备,但仅仅从这些战例也能看出梁军是相当的强悍。 亚历山大端起葡萄酒向陈调敬了一杯后说道:“那我们就代表各国,定此盟誓,一言为定。” 陈调将杯中酒也一饮而尽后说道:“一言为定。” 第948章 轻兵疾进 一条青绿的河水在赤黄的土地上从北向南流淌着,而后在一个只有数百户人家的小镇急转九十度后,向东奔泻而去。这个小镇名为拉卡,它是大梁美索不达米亚地区最西边的一个城镇。再向西就是罗马的叙利亚行省北部了。那青绿色的河水便是幼发拉底河,再溯流而上,便进入了北边的罗马小亚细亚行省。 此时,拉卡小镇中,一些梁军的波斯兵手持刀枪,不断的吆喝着,驱赶着街道上看热闹的人群。原来,小镇在幼发拉底河的码头外的河面上停泊着数以百计的梁军大小船只。有适合内河航行的艨艟,也有维京战船。大批梁军兵士正从船只上登上河岸,他们是真正来自远东的梁兵。小镇上的土著一生没见过这些黄皮肤黑头发的人,便纷纷出门看稀奇,迫使本地官衙派出波斯土兵来维持次序。 登陆的这支部队正是赵云军团,奉冯宇之命前去增援亚历山大。本来按计划,他应该是要去贝鲁特与亚历山大会面的,但是亚历山大突然来信说前线吃紧,要求援军直接杀到叙利亚与小亚细亚交界处的战场,从侧后攻杀敌军,打破已经持续了数月之久的僵局。赵云便领兵乘船沿着幼发拉底河溯流西进,在此登陆。 两个多时辰后,所有人员装备全部登陆,赵云一声令下,近四千人马浩浩荡荡的向西开去。三日后,他们就看到一座高耸入云满是裸露着赤色岩石的山脉横在前方,那便是在地中海东岸延绵数百里的黎巴嫩山脉。 赵云的一名作为向导的波斯将领向他说道:“启禀主帅,前方就是黎巴嫩山脉,十点方向便是黎巴嫩山脉的哈马山口。我们再走两个时辰就应该能到了。” 赵云已经勒住缰绳道:“不,我们不走那条路。” 波斯副将疑惑起来:“可主帅,这哈马山口可是通往地中海海岸平原的必经之路啊。” “正因为是必经之路,敌军必然已在山口屯有重兵,我们又何必往上撞。连斥候都不用派,免得打草惊蛇。” “可不走这条路,数千人马翻过这座几百仗高的大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不是不容易,这是件几乎不可能的事。” 赵云笑道:“只要有山就会有路,只是要看人能不能找到。”而后,他又冷声说道:“传我军令,精选二十名山地斥候,两人一组分头入山寻找能翻过这条山脉,且远离哈马山口的路径来。谁能找到最合适的,重重有赏。”令兵诺了一声,飞马而去。 大军等了两三个时辰的时间,这十组令兵陆续回报。其中六个人完全没有找到能让数千大军通行的道路。赵云总结其余四人的情报,选择了其中一条最为合适的道路。 在这组斥候的引领下,赵云军团很快来到黎巴嫩山脉的东麓。大军布置一番后,分成两列,骑兵也下马牵着马匹,跟随着两名斥候在山路上鱼贯而行。 这条路说是最合适的道路,但其实也就是不用攀岩爬壁而已。那山路异常狭窄和崎岖,战车辎重车不用想,根本无法通过这样的道路。赵云的对策便是在山脚下建了一个营垒,由辎重兵屯守。那些战车,辎重车全部保存在营垒中。一些重型装备也只能暂时闲置在这些营垒中。其余物资只能靠兵士和马匹肩挑背扛的进行运送。 一名须发花白的副将在这样的山路上气喘吁吁的行了七八里,便向赵云疑问道:“主帅,这样的山路我们翻过去确实不成问题。可后勤补给就算是断了,这马背人扛的能运多少物资?” 此人是赵云几十年的老部下,所以有疑问便能毫无顾忌的说出来。赵云微微一笑道:“老吴,我们翻过山去,再从背后发起突袭,击溃敌军主力,然后回师再行夺占哈马山口,如此后勤的问题不就解决了。此外还有亚历山大的军队能为我们提供一定补给。这个时间最多三天就能完成,而我们每名兵士都带足了干粮,省点吃五天都够了。” 老吴还在摇着头念叨着:“可这还是太冒险了,太冒险了…”等他抬头一看,赵云却已经行到队伍前方去了,没了踪影。 赵云站在黎巴嫩山西麓山坡高处向下俯瞰而去,只见郁郁葱葱一片,与东麓那一片赤黄的荒凉形成强烈对比,远处波光粼粼的蔚蓝色地中海也已能看到。正是地中海的水汽被黎巴嫩山脉所阻隔才形成了这种西边湿润多雨,东面干旱少雨的情景。 赵云本以为山脉西面和东面一样,也是光秃秃的一片裸露岩石。那样大军下山时被山脉西边平原上巡逻敌兵发现的可能性就会很高。这是他计划中唯一的破绽。现在他见到如此景象,此前的担心也随之消逝。 梁军悄然无息的下到山脉西边的沿海平原后,便折向南面,向着亚历山大军与马克里努斯军的战场疾行而去。 一支打着鹰旗的骑队正沿着海岸一条道路策马而行,他们是马克里努斯军的一支巡逻队,约莫二十骑上下的样子。为首的将官表情突然凝固,眼中也露出惊惧之情。两百步外,一大股陌生的军队从小树林中钻了出来,浮现在他的视野中。 将官急急的说道:“有敌情!快快返营向上峰报告!”他话音刚落,就有数十上百骑快骑从对方队伍中策马而出,显然也发现了他们。 这罗马将官和他的二十余名兵卒都已拨转了马首,就在此时空中出现了几十支黑呼呼的物件向他们扑射而来,近时已能清晰的听到咻咻的破空之声。十余人还没来及反应,便被长弓重箭射穿了身体。 罗马将官幸免于难,带着其余几名幸存者还在打马狂奔。就在此时,空中两个巨大的黑影俯冲而下,啪啪两声,这罗马将官和另外一名兵士的脑袋便被梁军哈斯特巨鹰的巨大利爪一爪挠穿。 与此同时,地面上窜起几条如同离弦之箭的黑影跳到剩余几骑的马背上。它们是梁军斥候的几只猎豹,张牙舞爪的向这些罗马骑兵扑去,瞬间咬断了后者的脖颈。 第949章 塔尔图斯防线 塔尔图斯,地中海东岸一个本不起眼的小镇,但现在却成了贝鲁特的最后一道防线。在马克里努斯的大军步步紧逼下,亚历山大军节节败退到此处,匆匆构筑起一条防线。若马克里努斯的大军再突破此处,亚历山大便再也无险可守,前者便可兵临贝鲁特城下。 拂晓,马克里努斯大军之中再次响起了鼓号声。众多的罗马兵士在迎风招展的鹰旗下快速的集结排列为进攻方阵。 对面塔尔图斯的守军躲在一堵由土堆乱石,木制拒马组合而成的矮墙后严阵以待。这堵矮墙从地中海岸边延展到黎巴嫩山西麓脚下,是亚历山大军用两天时间赶制而成。马克里努斯的罗马军对这道防线连续进攻了三天,皆被守军击退。但这都是前者的尝试性进攻,一是消磨守军的意志,二是探查守军的虚实,而今天才是他们发起猛攻的日子。 指挥马克里努斯这支军队的军团长名叫彼得修斯,早年就是马克里努斯在卡拉卡拉近卫军团中的心腹。现在,他策马而出,来到一家排列好的罗马军阵前,开始进行总攻前的动员。 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后,彼得修斯又将音调提高了八度喊道:“罗马军团的勇士们,拿起你们的盾和剑为帝国斩除这些叛逆。马克里努斯陛下会奖励你们的卓越的功勋。他们的防线已是岌岌可危,去!无谓的冲过去发起最后一击,将他们彻底摧毁!” 话毕,军阵后数十名罗马的号手扬起长四五尺的铜号呜呜的吹了起来。摆放在三个方阵两侧以及十余仗宽间隙处的四组弩炮开始轰射起来。它们抛射的都是石弹。各种大小的石弹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砸在墙体和地面上。 每当石弹命中矮墙,便打的土崩石裂。有的石弹只是在墙体上留下一个凹坑和无数裂痕,有的却是直接将墙体轰塌一角。甚至有的石弹直接洞穿了墙体。但矮墙后的守军兵士却没有丝毫动静。 四组弩炮都是各自集中轰击一段城墙,不长的时间,便在三个军阵的正前方轰开了四个数十仗宽的豁口,刚好和军阵的宽度差不多。三个方阵各自对应一个豁口,还有一个豁口却是为骑兵准备的。到现在,矮墙后的守军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好似他们凭空消失了一般。 罗马号手的号音节奏和音调突然一变。三个庞大的罗马方阵开始缓缓前移。当靠近豁口时,方阵中从第二排开始的兵士都将标枪举过了肩头,只要有人从豁口后现身,便会在几息的时间内被标枪穿成筛子。 前两天的进攻中,彼得修斯就在这里吃过亏。当攻击方的方阵距离矮墙豁口还有十仗不到距离时,守军突然在豁口处出现,投出了如同磅礴大雨般的密集标枪。本军方阵甚至都来不及变换为龟壳阵,便纷纷被标枪洞穿了身体。而后数以百计的守军从豁口中杀出,冲入已混乱不堪的攻击方方阵中大砍大杀起来。 双方混战片刻后,彼得修斯恐伤亡过大导致溃败,只得立即停止了进攻。 第二天,彼得修斯换了一种方式。当他的方阵接近矮墙豁口时,便提前变换成龟壳阵,只等冲过豁口后与躲在矮墙后的守军展开厮杀。谁料,守方在矮墙后铺了一溜的圆木,圆木上放置了木板。木板上则放置了上好弦的弩炮,成了一个活动的弩炮阵地。 当彼得修斯的方阵距离豁口还有十余仗距离时。这些弩炮突然被推到豁口处,对准了他们的龟壳大阵。近距离直射而出的石弹威力惊人。将前列的兵士连人带盾轰的粉碎,而且接连击飞带倒了后面三四排的兵士。 在龟壳阵前方出现几个大窟窿后,装满希腊火,被点燃的陶罐也被从这几个大窟窿中抛投进方阵之中。腾空的烈焰随之将进攻方的龟壳大阵所瓦解,矮墙防线后的守军兵士再次挥舞着短剑和标枪短矛杀出… 今日,在吸取之前两日教训的前提下,彼得修斯又更改了战术。而且这次他已下了决心,这次即使进攻的兵士们再遭遇到守军的意外打击导致伤亡过大,他也不会停止进攻,而是要仗着兵力优势,一举突破守军的防线,拿下塔尔图斯,打开通往贝鲁特的大门。 彼得修斯眼见本军方阵已逐渐靠近矮墙,便挥了挥手,身边的令兵随即挥舞起令旗来。远处一名统帅骑兵的千夫长立刻率领着上千战骑向矮墙飞驰而去。 就在这时,三个步兵方阵对着的矮墙豁口处,守军果然故伎重演。弩炮和成群手持标枪的兵士齐齐出现在豁口处。不过就在他们的弩炮弹射出石弹,兵士们投出标枪时。进攻方更加密集的标枪也向他们抛砸而去。痛呼哀嚎之声响彻天地,大批双方兵士在头碎骨断,血雨纷飞中倒落在地。豁口处的那几具弩炮也插满了标枪,弩炮手伏尸在上。 彼得修斯已然散乱成一团的兵士在军号声的催促下,继续一窝蜂般的涌向豁口。守军也同样向豁口处聚集而来,试图将其封堵住。 彼得修斯的那股骑兵也已冲到豁口之前,不料几具拒马突然出现在缺口处,挡住去路。它们同样是利用滚木完成的这个动作。冲在最前方的几骑来不及勒住马缰,一头撞在拒马削尖的木桩上。骑士飞出数仗远,摔的七窍流血后当场而亡。后方的战骑好不容易勒住马缰后,却有三四百名守军兵士出现在拒马之后,陆续甩投出他们手中的标枪。前方的骑兵瞬间就变成了刺猬,后方的战骑只得暂时后撤避让。 彼得修斯对此并没有过多惊讶,似乎都在他意料之中。他冷笑一声道:“传令!轻步兵上!后面的三个方阵也跟上去!” 一声令下后,上千的罗马轻装步兵呈散兵状飞奔而出,冲向那道矮墙。而做为前三格方阵后备的另外三个千人方阵也迅速的向前移动… 第950章 危急时刻 罗马轻步兵和正规步卒不同,手中没有大盾,只是提着一根矛枪做为武器,身上也没有厚重的环片甲,而是身披皮甲。所以他们的运动速度极快。 一般他们并不会结阵做战,而是以散兵的形式在一些不适合军阵的情景下进行做战。此时的塔尔图斯战场正是这种状况。 这些轻装步兵迅速的靠近了矮墙,他们要乘守军聚集在豁口的时机,直接翻过矮墙,而后对守军进行穿插冲杀。 同一时刻,彼得修斯的那三个后备方阵也行进到缺口附近,他们要接力前方的方阵继续猛攻守军的防线。 此时对于守军而言,可以用岌岌可危来形容。兵力薄弱的他们几乎都集中在几个豁口处阻挡进攻的敌兵,导致那些轻步兵如入无人之境般翻越了矮墙,从他们背后杀来。而他们正前方的敌人却是越杀越多,越战越强。自己这边则是在不断损耗伤亡,人数越来越少。 彼得修斯的弩炮又展开一轮轰射,将封堵在第四个缺口上的拒马轰的七零八散,那些战骑也重新集结并且再次向缺口处发起了冲锋。 指挥守军的那名将官眼中露出了绝望的表情,右手拔出佩剑,左手拿了一根标枪喝了声:“随我来!”就带着最后能调用的百余名亲兵冲向了缺口,试图去封堵正如同狂飙而来的战骑。而此时,其余三个豁口上的防线也已是摇摇欲坠了。 正当胜券在握的彼得修斯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时,他耳中却突然听到如同奔雷滚滚的闷响。 彼得修斯抬头向天空望去,却是晴朗如常,而后他感到大地在微微震颤,耳中却听到阵阵惊呼之声:“后方有敌军!”,“后方有敌骑冲来了!” 他急忙扭头一看,后方大约千余骑兵一字排开,向这边横扫而来。中间的骑兵人马身上都闪烁着金属的光泽,显然他们都是人马俱甲的重装骑兵。 惊惧张大嘴巴的彼得修斯还没反应过来,数以百计的箭矢便从两侧向这边疾射而来,十来名罗马兵士随即中箭倒地。这些箭矢在战马高速冲击之下,部分竟然能洞穿罗马兵士身上的环片甲后没入他们的身体。 “快!将骑兵召回!迎战他们!”彼得修斯总算回过神来,高声叫道。而后他又补充道:“将我们的步兵也撤回来!结阵!快,要快!” 罗马军号声再次大作。那些本已快冲到缺口处的骑兵急忙拨转马头向回奔来,堵在缺口处的守军将领和他的百十名亲兵们纷纷投出手中仅存的数十支标枪,将十余名距离过近的骑手杀伤在马下。 很明显,若不是这个突然变故。他们在半刻钟后都会丧生在彼得修斯骑兵的铁蹄之下。那名守军将领手搭凉棚向远处望去,而后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道:“太好了。我们有救了,这定然是我们的大梁盟军来了!” 罗马战骑也在片刻时间内变换阵列,一字排开的迎着梁军战骑冲了上去。 一名罗马骑士端平的骑枪,对准了迎面而来的敌骑。两边的景物飞快的从他身边掠过,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对面那骑敌骑也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一般冲来。他心中暗想再过两三秒,自己手中骑枪就能将对方捅个透心凉。但这个念头刚过,他便觉得心头一空,似乎被人摘走般,垂目一看,一支箭矢已射穿了他的胸膛。接着他便翻滚在马下,而后敌骑的铁蹄从他身上奔踏而过。 两翼的战骑还没接触,罗马战骑便大量被梁军轻骑飞羽的利箭射落马下。中间与梁军重装骑兵接阵的罗马战骑也好不到哪去。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手中骑枪被对方骑士手中的狼牙大棒轻易荡开,而后被一棒砸落马下。 两条骑兵线错马而过后,罗马战骑只残存了百余骑,几乎可以用全军覆没来形容。而梁军仅损失了区区十余骑。梁军骑兵都没理会幸存的罗马战骑,继续向前冲去。 此时彼得修斯的前方军团方阵还未来及撤下,他见此情景大惊失色,连忙策马跑去和本方方阵会合。 矮墙之后,那些亚历山大军的兵士们见对方主力已撤,转过身来向那些敌军的轻步兵杀去。后者面对面的捉对厮杀,自然不是这些手持大盾,身罩环片甲,手持利刃的罗马正规步兵的对手,被一剑一个的斩杀在地。有的还想翻墙逃跑,却被守军兵士一盾牌拍落下来,再手起剑落刺穿了他的脖颈。 策马而逃的彼得修斯眼看自己离本军一个方阵越来越近,却听到后面传来阵阵马蹄声,他以为是自己的亲兵副将,也没在意。 当他发现对面方阵中这些自己的兵将惊呼起来时,才察觉不妙,但是已经迟了。噗的一声闷响,一支枪矛的枪刃从他胸口凸了出来。 而后,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甲胄脖领,一把斩马刀的利刃从他脖子上划过,他的脑袋随即与身体分家。在他生命最后一刻,他看到取他性命的是名身着银甲白马黄皮黑发的骑士。此人正是梁军的统帅赵云。 那退回来的彼得修斯步卒们在原有三个后备方阵的基础上,结为三个圆阵进行防御。盾墙在外围围了一圈,当做短矛的标枪在盾牌缝隙间露出寒光闪闪的枪刃,中间的兵士则将大盾顶过头顶。如同三个长满毛刺的乌龟。 梁军战骑也没有硬冲,而是围着他们兜转起来。赵云将彼得修斯的头颅拎在手中,亲自高声劝降。这些罗马兵士虽然听不懂汉话,但也能猜到。只是他们没有为之所动,继续保持着阵型。 不过半个时辰后。亚历山大军的兵士在肃清矮墙后的残敌后,弄了十几具弩炮对准了这三个圆阵。与此同时,赵云军团那些配置了单兵弩炮的步卒也赶了过来,他们端起弩炮对准了这些圆阵。只等友军的弩炮轰开这些龟壳,他们便射出密集的弩枪。这些弩枪能轻易穿透罗马兵士们身上的环片甲。 亚历山大军的将领做了最后一次劝降,正要动手时,却见到敌军军阵中打出了白旗… 第951章 地峡上的潟湖 贝鲁特城北郊。亚历山大亲自出城两里迎接凯旋而归的梁罗联军。 塔尔图斯大捷不仅解除了亚历山大迫在眉睫的危机,而且还俘虏收降了近四千兵马,这是接近一个罗马整编军团的兵力。这让亚历山大喜出往外,要知道他能直接指挥调动的军团也就三个。 因此亚历山大见了赵云的面,满口是热情洋溢的恭敬之辞,一点君主的架子也没有。庆功酒宴上,赵云与他隔着翻译交谈甚欢。酒过三巡后,赵云话锋一转说到正事:“陛下,如今敌军大挫。我们需要抓住时机,乘其来不及喘息,立刻北上进军小亚细亚。直取拜占庭!” 谁知亚历山大却是叹了一口气,并且连连摇头。赵云疑惑道:“怎么?陛下可是还有难处?” 亚历山大回道:“将军有所不知,当下整个罗马只有北非几个行省以及这海东的犹太,叙利亚两个行省承认我为罗马皇帝。而这些行省里,犹太和叙利亚由于连年征战,是没有能力提供大军粮草和补给的。后勤完全依靠北非这几个行省提供。 若是当下攻入小亚细亚,我们的兵力虽然没有问题。但粮草辎重却是个问题。除了补给线拉长到数千里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北非大沙漠中还盘踞着数十近百个贝都因部落。他们现在已经成了马克里努斯的爪牙,不断攻侵袭扰地中海南岸和尼罗河中下游地区,焚毁我们的粮草仓库。抢夺我们的辎重,杀害我们的人民。如此,我们的补给后勤更是难上加难。在这种情况下,要攻入小亚细亚,进军千里夺占拜占庭会是非常的困难。” 赵云恍然大悟头道:“原来陛下是顾忌这个,不过不要紧。已经被调往北非战场的马超军团是我军非常善于在沙漠地区与游牧部族作战的一支军队。马超将军也是我国难得的有勇有谋的良将。他定能帮助陛下尽可能快的剿灭那些贝都因匪贼。” 亚历山大点点头说道:“若是如此,再好不过,一旦北非的战局稳定,我们便可发兵北进。平定马克里努斯的叛乱。” 黄沙大漠,赤岩戈壁中,一支长达两三里的队伍逶迤而行。这支军队有车,有马有骆驼,甚至还有鸵鸟,无一人是在徒步行军。他们正是梁军的马超军团。 “报告指挥使,前方就是苏伊士地峡了。”一名斥候飞马来到马超跟前报道。 马超微颔其首,对身边的令兵道:“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进,穿过地峡后,便可扎营休整。” 整个军队随即加速,马匹,骆驼还有鸵鸟都在驾驭者的吆喝下飞奔起来。众人发现,身旁的赤黄的色调越来越少,翠绿之色却是越来越多了起来。 马超对此倒没怎么感觉到惊奇,他对此间地理概况已经多少有些了解,知道穿过苏伊士地峡便是尼罗河三角洲。那是块夹在北非大沙漠和贝都因大沙漠之间方圆数百里的超级绿洲。 突然,前方的兵士们一阵骚动,马超身边的亲兵欢呼起来:“水!那里有水,好大一片湖泊!”马超方眼望去,远处果然是一片东西至少十余里,南北看不到尽头的蔚蓝大湖。若不是水面如同镜子般平静,岸边郁郁葱葱,会让人以为是红海或地中海的某个峡湾。 马超军团虽然带足了淡水,但毕竟是在大漠中行军,所以每名兵将都是每日严格限量供给淡水。现在他们见到如此一片大湖,自然欣喜不已。 马超点点头,他的近卫营的亲兵们便心领神会的策马而出,兴高采烈的向湖边冲去。他们说是为全军查探,但却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痛快享受这足量的淡水。 但是他们很快就失望而归,最先跑到湖边的近卫营都尉捧起一掌水往嘴巴里灌去,马上就瞪大了眼睛,哇的一声又吐了出来。口中骂道:“娘的,还是咸水!” 马超听了他们的回报后,哈哈笑道:“这里定然原来是海的一部分,而后被变迁的陆地所围,成了一个潟湖。水自然是咸的。不过不要紧。你们看,前方郁郁葱葱的一片,那里就是尼罗河散流入海所形成的大绿洲,我们再前进几里路不怕找不到水喝。” 众亲兵又是一阵欢呼,一个将领却无意间说了句话:“这湖要是没被陆地围起来,那南北两片大海不就是相通的了吗?”另外一人立刻接过话语道:“要是两片大海是相通的,我们到非洲还要坐船,麻烦不麻烦!”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马超心里腾的一下冒出个点子。对亲兵大喝道:“给某取纸笔来,某要给陛下写信!” 他声调大的将他附近的亲兵都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为何变的如此兴奋。马超拿了纸笔,将自己想法匆匆写在纸张上,而后封在布袋里,差遣了几名令兵要他们即刻送往泰西封的皇庭。 半个时辰后,马超军团就完全出了沙漠,进入了郁郁葱葱的尼罗河三角洲平原。他们在一条小河边扎下营来,兵将们都兴奋的冲到河水中洗浴纳凉起来。这里已有人烟,一些本在农田里耕作的农人见到他们,慌慌张张的奔走而去,有的逃入自己屋舍,有的却去本地官衙报官。 太阳还没完全下山,一支数十人的罗马军小队出现在马超军团的营地门前。本地官衙听到消息,立刻猜到他们就是前来帮助剿灭贝都因匪患的友军,立刻派出这支治安军小队来迎接他们。 尼罗河三角洲是埃及行省乃至罗马地中海之南国境内人口最为密集的地区。在各个城镇本地官衙迎来送往的引导下,马超军团顺利横穿了方圆数百里的三角洲,来到最三角洲西端的城池,也是埃及行省的首府-亚历山大城。 埃及行省的总督带着兵将出城五里,以最盛大的仪式迎接马超。马超也让兵将们打起十二分精神,以最佳的军容和面貌,列着整齐的队伍开入亚历山大城。马超和总督并肩而行,一边交谈一边打量着道路两边列阵迎接的罗马兵士。 他发现这些罗马兵士虽然列队整齐,但是无论甲胄还是兵器,乃至兵士的体格都与他在西奈半岛见过的罗马军差了一大截。和总督详谈良久后,才知道这些是属于地方管理的治安军,并不属于罗马正规军团的序列。兵士都是本地服役的壮丁,而不是正规军那样拿军饷的职业军人。 第952章 北非战事 就在马超和埃及总督要进入亚历山大城时,两三骑却快速的飞驰而来,还没靠近,便叽哩哇啦的大喊大叫起来。虽然马超听不懂拉丁语,但也能猜到这是有紧急军情。 听着听着,总督的脸就变了颜色,眉头也拧在一起。等那罗马令兵说完,总督回首对马超道:“将军还是暂且带军入城休整,我还有些要事需要紧急处理。” 马超垂目稍加思索便问道:“总督大人,不知有何事务,还望相告,说明能马某还能助上一臂之力。” 那总督立刻愁眉苦脸的说道:“就在刚刚,那群贝都因老鼠又袭击了亚历山大城东郊的一个小镇。” 马超吃了一惊,他也没想到亚历山大城都能遭到贝都因人的袭击,立刻说道:“我的君王将某派遣来,本就是攘助贵国肃清匪患和叛军的。当下亚历山大城受袭,某责无旁贷。事不迟疑,我们还是一起去看看吧。请总督大人在前带路。” 埃及总督立刻率领几营治安军穿城而过向城东赶去,马超也带着亲兵营紧随身后。在城中大街上驰骋时,马超虽然没有闲情逸致去观赏街景和异域风光。但在这走马观花间,他还是能感受到这座城池的庞大和宏伟。 小半个时辰后,他们就到达了事发的城东小镇。但那些贝都因人早已逃之夭夭。眼前景象让久经沙场的马超也感到惊悚。整个小镇已被烧成一堆废墟,周边的田野中到处是无头尸身和残肢断臂。小镇中心的广场上还有几个大铁笼,里面装满了堆叠在一起的焦尸。显然贝都因人是先将俘虏驱赶进这个运送牛羊的铁笼中,然后放火活活烧死。 总督已在一旁吩咐兵士们道:“快去查看具体受损情况。” 很快,就有人回报道:“启禀总督大人,全镇房屋被烧毁了九成,其中包括征粮所。里面刚刚征集到的上万磅粮食全部焚毁。人口也几乎全被杀光,所剩无几。” 埃及总督一拍大腿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如此下去,我怎么能完成亚历山大陛下交待的征粮任务。即使将粮草成功筹措起来,如此情况,又如何能放心的送到前线去?” 一旁的马超先是劝慰一番,而后说道:“亚历山大是埃及行省的首府,贝都因人竟然都抢到这来了。他们也太大胆了!” 总督继续唉声叹气的说道:“将军有所不知道。这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只要与大沙漠不太远的地方都会遭到他们袭击。无论是地中海岸边上的各个城池重镇,还是尼罗河两岸的各个村庄坞堡无不是他们劫掠袭扰的目标。说来,也就尼罗河三角洲大平原的腹地还没被这些老鼠滋扰过。因为那里是距离大沙漠唯一距离超过两百来里的地方。不过如此趋势下去,他们进犯三角洲腹地也是迟早的事。” 马超以东方中原礼节抱拳说道:“事已至此,总督大人也不必过于心焦。待我们回府慢慢商议对付这些贝都因人的对策。” 烈日当头,在条沿着地中海海岸延伸的简易道路上,一长列罗马军的骆驼辎重车正向东缓慢的行进着。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从阿非尼加行省向前线运粮的辎重队。道路左边是一望无际的海水,右边却是一望无际的漫漫黄沙。 正走着,一名兵士向他们的将领小心翼翼的提醒道:“长官,喝水的时间到了。”正左顾右盼的那名将领不耐烦的挥挥手,表示同意了这个请求。这些衣甲简陋的治安军兵士们一声欢呼,取出水囊饮起水来。 那将领还高声提醒道:“注意,一次只能喝五口。喝光了,下次每人匀水给你。”说完,他的亲兵已给他递上一个水囊。他拔开塞口,咕噜噜就灌了一气,显然不止五口那么多。 此时他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嗖的尖啸声,手中水囊一震后就感觉到如柱的水流将他的手臂打湿。他这才看见一支箭矢射穿了他的水囊。这将领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眺目向右边望去,果然不远处的沙丘上现出了百余骑贝都因骑兵。他们已呼啸着,肩并着肩策马从沙丘上奔腾而下,瞬间扬起一道近百仗的沙尘。他们身后还跟着大批空载的骆驼。 “有敌军!啊是贝都因人!” “不好,贝都因野蛮人来了!” 一些人开始大呼小叫起来,押运粮草的罗马军有四五百人,是对方兵力的四五倍,而且其中还有百十名骑兵。但这些罗马治安兵依旧如同老鼠见了猫般仓惶而逃。 策马冲来的贝都因人首领哈哈大笑起来,高声对左右的同伴说道:“这些罗马兵定是被近段时日我们的攻袭吓破了胆。所以见到我们才会如此惊慌失措的奔逃。” 另外一人道:“酋长,我们不要追上去,斩他一些首级?” 这首领沉吟两息道:“不用!我们人手也不多,不能分兵。我们还是做正事要紧,先把他们的辎重劫了!” 贝都因战骑便在他的带领下呼啸着冲向那些已失去主人的辎重车和骆驼。不一会,他们就到了车队跟前,纷纷跳下战马,准备将辎重车上的东西转移到骆驼上。辎重车只能在道路上行驶,但在漫漫黄沙上只能让车轮陷入沙中。 那贝都因的酋长又高声喊起来:“先搬值钱的,带不走的放把火全烧了。” 此时一些已走到辎重车车厢旁的贝都因人的眼睛却突然张的如同铜铃般大小,而后捂着胸口一声也没吭的扑倒在地上。他们的胸口不约而同的插着一支四尺长的弩枪。 原来那车厢的壁板上开有拳头大小的孔洞,弩枪就是从这些孔洞中射出的。 这样的偷袭持续了五六息时间,远处的贝都因人才感觉不对,察觉到那些靠近这些车辆的人莫名其妙的东倒西歪下去。接着惨叫好叫嚷声陆续传来。一名手臂被弩枪射穿的贝都因人嚎叫着:“有人!有人!车厢里藏着人。” 与此同时,三十余辆大车车厢上的盖板齐齐打开,百余名端着单兵弩炮的梁军兵士跳将出来。他们手中的弩炮已向四周的贝都因人展开近距直射。在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中,又是三四十人被射倒在地。 那贝都因酋长惊慌失措的喊道:“不好,中伏了,撤,都快撤!” 就在他喊叫的时刻,那些开始逃走的罗马治安兵们却又杀了回来,在道路右侧的黄沙中拦住他们的去路 第953章 钓鱼 黄沙大漠之中,横竖躺着十几具人和战马的尸体。尸体上插满了标枪,周围却围拢着一大群罗马军的治安兵。 这些治安兵虽然战力不行,但人数众多,对付残存的十余名贝都因战骑,如同群蚁啮虫般分分钟就消灭的干干净净。此时,那些埋伏在车厢中的百余名梁军兵士也赶了过来。 其中一名队率踢着这些尸体道:“娘的,为这百余条臭肉,俺们在车厢里闷了好几个时辰。”众人随之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可不是,差点没把老子热晕过去。” “别发牢骚了,我们算幸运的,总算钓到条鱼儿,有所斩获。听说有些队,来来回回走了五六趟都没钓上鱼来。” “这就要凭运道,有的队就运气特好,我听说三营乙队就钓上来五百贝都因人。” 另一惊讶道:“这么多人,能吃的下吗?别被反杀了。” “嗨,当时那些贝都因人甚至都没打算劫粮,而是直接放火将车队烧掉。不过他们刚一靠近,就被我们的人射杀了百十来人。剩余的人试图冲上来,又被陆续射杀了两三百人。让他们始终未能靠近车队一步。那些罗马友军也乘机从两侧掩杀上去,将他们消灭了个干净。我们手里有这家伙,来多少还不是一样被消灭了个干净。”说话的人边说边挥了挥手中的单兵弩炮。 原来这是马超针对贝都因游骑的策略之一---钓鱼。就是在罗马军运粮的辎重队中暗藏梁军精兵,沿着粮道来回行走,待其上钩来劫掠时,出其不意的进行伏杀。 位于尼罗河三角洲西南三百余里的大漠中有一大片绿洲。绿洲上星星点点的布满了贝都因人羊皮毡帐篷。其中一个帐篷中,几名酋长的人真激烈的商论着事情。 “埃米尔大酋长,我们不能再去抢掠罗马人的运输队了。他们请来了援军,听说就是在东部的大沙漠屠戮我们贝都因人的梁军。他们躲伏在运输队的车辆中,等我们的兵士靠近了便进行伏杀。防不胜防啊。我们现在抢他们三四次便要遭遇一次这样的伏击,得不偿失。” 那名被称做埃米尔的酋长微闭双目,却没有回答对方。倒是另有一人接话道: “那我们也不能停啊,我们可是答应过马克里努斯的。我们现在半途而废,会造成两头不讨好,里外不是人的局面。到时,他们罗马无论谁胜谁负,我们都要遭殃啊。” “呵呵,我看你就是贪图抢掠来的那些钱粮。罗马的事,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去操心。他们打的死去活来,两败俱伤后。若是我们有机可乘,倒是可有去捡捡漏。根本用不着与他们中任何一方结盟。” “你你这是一派胡言” 良久不语的埃米尔这才将手一挥终止这些人的争论:“好了,都不要争吵了。” 他又接着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们即然已经做了就要将事情做到底。当然我们不能再如同以往行事。敌军给我们下钩子,我们就减少去劫粮道的次数,即使劫也要让探马多加侦查确定无疑后再行事。同时,我们增加对他们城镇劫掠的次数。他们可以在运粮队中给我们设伏,却无法在分布在海岸线和尼罗河两岸的无数城镇中设伏。因为那些梁军没有多少兵力,至于那些罗马的治安兵不堪一击。我们杀来时,他们只能龟缩在城堡里,任由我们劫掠。” 埃米尔的话说完,众贝都因酋长齐齐躬身道:“一切遵照盟主指令行事。” 弗斯塔德是座位于尼罗河三角洲顶端的小城,宽阔的尼罗河从它城墙脚下滚滚淌过。它在数百年后会有一个闻名于世的名字---开罗,但现在它还是座仅能容纳数百人的小城堡。 正在城堡城墙上巡逻的两名罗马治安兵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俯身下去,却看到两骑快骑飞一般驰到城墙下,这是两名己方的斥候。这两名斥候不等入城,便急吼吼的说道:“快,贝都因人来了!我们发现他们时,他们就到了十里开外的地方。现在应该最多五六里地了。” 城墙上的罗马兵立刻铛铛的拉起了一个巨大的铜铃铛,这是告诉周边的村庄入城避难。同时,还有人在城楼上点起了狼烟。青白色的狼烟直冲冲的升入天空。方圆十余里都能看见。 做完这一切,兵士们就听到西面远方向传来一阵嘈杂声,确定是从数里外的一座小村庄传来的,同时还有黑烟从那里冒了起来。显然是贝都因人正在那里烧杀劫掳。 再接下来,他们有看到黑压压一片人正肩挑背扛的向城堡跑来。都是从附近村庄前来避难的农人。不一会,不大的城堡中就人满为患。 几刻时间后,罗马兵士就看见远方有大批贝都因人的骑队正策马或驾驭着骆驼向城堡奔来。他们也顾不得还有平民没有来及跑入城堡,将大门提前关闭。而后这些罗马兵士们燃起了一个个火盆,而后用小桶向城垛上泼洒了一些液体,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不一会,数以百计的贝都因战骑抵至城下,他们首先策马追逐着那些失魂落魄乱奔乱逃的罗马平民,将其一一斩杀,而后才聚集到城堡前。 为首的两人却打着哈哈,聊着天。很明显,他们并没有将这座城堡看在眼里。一人说道:“兄弟,前面那些村庄,城镇都没抢到什么东西,有些地方甚至人都跑光了。看样子应该都提前转移到这城堡中了。我们若不将这城堡拿下,这趟就算是白跑了。” 另外一人不以为然的说道:“不就是一座小城堡,放心就是片刻钟的事。我过去一段时间攻下过不知道多少这样的城堡。” 说罢他一挥手,数十骆驼骑兵排成一列,向城墙附近冲了过来。另有百十名贝都因战骑弯弓搭箭,瞄准了城头。 此时城头却见不到人影,罗马那些治安兵不见了踪影。不过只要他们现身,贝都因的神射手们会立即给他们来个一箭穿心。 第954章 忙碌的骑兵 贝都因的骆驼骑兵挥舞着绳索,向城墙抛投而去。这并不是带着钩爪的绳索,而是他们日常套狼的绳索。 训练有素的贝都因人用这东西几乎能百投百中,哪怕是从下向蹲在数仗高的岩石上的野狼投去,也有可能套住。而现在他们套的是城垛这种死物,更是不在话下。 绳索是用一种特殊的棕麻的叶子所编织而成,浸了一种特殊的油脂后变的异常有韧性,再锋利的刀斧也不容易砍断。此前,他们用这种方法攻打罗马人的城堡,几乎无往不胜。 随着噗噗噗一系列的响动,数十个绳套牢牢的套在了城垛上。与此同时,数十名贝都因人从骆驼的鞍背上站立起来,拉着绳索飞快的向城头攀爬而去。另外数十人跳下坐骑,聚集在城下,打算尾随着他们向城头爬去。 贝都因的头目眯眼看着这一切,若是不出意外,半刻钟后他的人便能爬上城头。那些罗马军的草包治安兵被斩杀十余人后,便会在大呼小叫中惊慌失措的奔逃而去。然后城堡的大门就会打开,一切就会结束。 但这次却要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最前面的几十名贝都因骑手距离城头还有不到一仗距离时,那些城垛突然腾起了烈焰,那套在垛墙上的绳索自然也跟着烧了起来。那些贝都因骑手爬到距离城头不到一步距离时,烧的差不多的绳索顷刻间绷断。他们惨叫着从几仗高的城投跌落。有的甚至砸在了城脚下正等待第二波向上攀爬的贝都因骑手。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几十个火球从墙头抛投了下来。这些被徒手抛投出来的火爆弹,爆破弹在城墙脚下爆燃或炸裂开来。腾空而起的烈焰中,瞬间就有十余名贝都因人被烧成了火人或被铁钉铁屑嘣的血肉模糊。城脚下,惨叫哀嚎声此起彼伏。 贝都因人的首领嘴角肌肉抽搐的动了两下。他抬眼向城头仔细观察,还是没有发现什么人,很显然罗马军是趴伏在地上。他对那些弓箭手喝令道:“放箭!向城头无目标覆盖射击。” 随着嗖嗖的箭矢破空之声,箭矢一发接着有一发的射向城头。然而并无什么作用,因为那些罗马兵士们都背着大方盾,如同乌龟般趴在地上,只有两脚双臂和带着头盔的脑袋暴露在外,被盲目乱射所伤的概率是非常的小。 放了半天箭,看还没有什么动静。那贝都因头目又喝道:“传令,再次进攻。”此时他的副手却劝解道:“酋长,他们显然已有所准备,我们再攻一次怕是结果还是会那个样。而且对方点起了狼烟,怕是在召唤什么援兵,我们在此不能久待啊。” 正在气头上的酋长将眼一瞪喝道:“怕什么?他们多半是虚张声势。退一万步说,他们就是援军赶来了能怎的?就凭那些草包兵,还不是一样会被我们击溃?不要说那些他们请来的梁军,梁军就那么点人,怎么可能四处布防。我们也不会那么运气差--恰好附近就驻守了一支梁军。不要啰嗦,接着打!” 在他的呼喝下,又有数十名贝都因人向城下扑去,还是用老一套方法攻城,结果自然不会有什么两样。这些贝都因人不知道,梁军因为占领了贝都因大沙漠,也就是他们口中的东部大沙漠,因此掌握了制取石脑油和希腊火的大量基础材料---石油。贝都因大沙漠中,有取之不尽的自流油井。 那希腊火油虽然还需要一些特别的材料,但石脑油却不需要。所以梁军在贝都因大沙漠绿洲的基地日夜不停的就近大批量生产石脑油和相关的火爆弹,爆破弹等。如此,他们便能为罗马军援助大量的相关物资。 贝都因的首领眼见久攻不下,自己还伤亡惨重,脸都气歪了。就在他想撤又不甘心,想攻却又无计可施时,远处却响起了轰然作响的马蹄声。他抬眼望去,脸都吓绿了。 来的正是梁军的重装铁骑。虽然不到百骑,但每骑都是人马俱甲,总高过仗的巨型铁骑。他们的铁甲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排成一排的骑枪已端平成一条横线。 “跟他们拼了。”愣了半晌的贝都因首领终于爆喝了一声,说罢他挥舞着弯刀,带着残存的三百余骑紧随着他,嗷嗷叫着分成三排与梁军对冲而去。 很快他们就领教到什么叫铁马金戈。成排的骑枪将成批的贝都因人捅落马下,第一排的贝都因人几乎无人幸存。倒是那名首领侥幸没被骑枪刺到,但他的弯刀也只在对方战马脖颈的铁甲上留下一道闪亮的刀痕,而后与对方错马而过。 梁军重骑骑士们随即脱手骑枪,让长枪留在敌人的尸体中,顺手取出了狼牙大棒,随即挥舞起来,将第二排敌兵疾劈而来的弯刀磕飞,再一棒敲在对方的脑袋上。 第二排的贝都因人同样伤亡惨重,但比第一排几乎全军覆没稍强,七八十人被狼牙大棒砸翻马下。第三排贝都因人见此惨状,哪还敢硬碰,纷纷调转马头要逃。但也只有部分人得以脱逃,跑的慢的人有的被梁军巨大的战骑连人带马撞翻在地,有的被狼牙大棒砸翻马下。 城堡的墙头,那些罗马守兵露出头来,见到这番景象,都欢呼起来。百十名梁军也放缓了马步,重新聚集在一起。其中一人向他们的队率问道:“要不要派出斥候跟上他们?” 队率看了一眼四五名被俘的贝都因俘虏,冷哼一声道:“这次不用。有这些俘虏就能知道他们的巢穴,不用再浪费人力了。我们人力也有限,现在得赶快回到船上去,继续巡游。” 很快,这些梁军战骑押着俘虏向尼罗河奔去,消失在城头罗马兵士的视线中。城头有人开始聊了起来。 一人说道:“这些梁军难道忙成这样,连进城歇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一名头目样的人回答道:“着你就不懂了,别人一条船,百十人要管数十里长的一段巡防。哪还有空进你的城歇息?” 原来马超除了教会这些罗马治安兵如何坚壁清野,如何守城,如何发送信号外。还将自己军团分为数十股,有的屯守重要据点,更多的是乘坐罗马提供的船只,沿着尼罗河和地中海海岸线的重要地段机动巡逻。随时对来犯的贝都因人进行打击。 第955章 斩草除根 夕阳西下,大漠黄沙。一队两百来骑的贝都因驼队正在殷红如血的晚霞中行进着。牵着骆驼的贝都因人正兴高采烈的聊着天。他们之所以牵着骆驼而不是乘骑上去,是因为骆驼满载了满满当当的物品。这些都是刚刚劫掠而来的物资。 现在不比从前,他们无论劫掠罗马人的商队还是运粮队或是直接洗劫城镇都要万分小心。这次是他们斥候探马经过长时间踩点后才发起的行动,终于安全得手。斩杀了百余名罗马兵,虽然没缴获粮草,却意外的发现押运的物品竟然是一批香料和布匹。这些东西对这些贝都因人来说也是珍贵的。 只不过这些布匹的颜色不是他们大袍子麻布所具有的淡黄色,而是大红色。 小半个时辰后,在这支驼队经过的地方。又出现了一支只有三骑骆驼小队。他们是梁军的斥候。在三骑中间还有一条川东撵山犬,正在沙地上东闻西嗅,香料留下的气味很容易被它追踪到,引导着这支斥候小队咬住前方的贝都因驼队不松口。 此时这条狗显出萎靡不振的样子。三骑中一人说道:“大哥,有半个时辰没进水了。骆驼没事,人和狗再不喝水渴死了。” 为首的斥候点点头道,那就休息片刻钟吧。我们喝了水再继续跟踪。他们下了骆驼,蹲在骆驼的阴影下,取出了水囊。为首之人说道:“水已不多了,省着点用,我们不知道还要走多长的路才能跟到他们的巢穴。一人只许喝两口。” 一人灌了两口水突然想到什么说道:“不对啊。你们想,那贝都因人从老巢出来要打个来回,回去时骆驼还要背负重物。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比我们的水多。按道理,几个时辰前他们的水就应该用完了。” 为首之人沉吟起来,琢磨着他的话语。另外一名正在给猎犬食碗中倒水的人却说道:“别忘了我们还有一条狗。” 发起这个问题的人继续不以为然道:“嗨,一条狗能多用多少水?”他的话音刚落,却发现那条猎犬突然窜向了一个沙丘后面。三人脸色一变,为首的人道:“它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三人急忙跟过去,并没见到什么异常景象,但那猎犬却用爪子在沙土中不停的刨着。三人连忙取出便携的小铲挖了起来,不一会便露出了岩石表面。接着他们发现原来是块石板,挪开石板,发现了下面竟然是个巨大的水窟。 一人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贝都因人能在大漠中连续跋涉数百上千里。原来他们建有秘密水窟做为补给点。这水可能是收集的雨水,也可能是平时人工运来的。” 为首之人道:“将这个情况记载下来,我们取了水后原封不动的恢复,且莫打草惊蛇。都动作麻利点,我们还要继续追踪他们的老巢!” 亚历山大城官衙。马超和埃及,毛里塔尼亚,阿非利加这北非三省的总督,以及一群三省重要官员正在召开会议。 这次会议极其机密,予会的官员并没有被事先告知会议内容。当他们一入大堂便被告知本人要在亚历山大的专门驿馆多住几天,期间不能与包括随从在内的任何人接触。 看大家都到齐了,埃及总督才清了清嗓子说道:“相信在座的诸位都清楚,这段时日来,我们在大梁盟军的帮助下。对那些贝都因老鼠进行了无情打击,极大的遏制住了他们拦截我们运粮队和袭扰我们村庄城镇的恶行。当然这些恶行并没有完全断绝,但他们至少不敢如入无人之境般劫我财物,杀我军民,焚我城镇了!” 说到这他话语顿住,众人乘此机会纷纷向马超道起谢来。而后埃及总督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可是梁国的盟军不可能在此长久逗留。而我们的亚历山大陛下要平定北方的叛乱还需要相当多时日。一旦梁国盟军离开,我担心这些贝都因盗匪会死灰复燃,卷土重来啊。我和梁国的马超将军商议一番后认为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斩草除根,将大沙漠中的贝都因人完全连根拔起。即使不能百分百清除掉,也至少要将他们八成的巢穴荡平剿尽,如此才能保我北非三高官治久安啊。” 他的话说到这,有些人脸上露出怀疑的表情。毛利塔利亚总督首先质疑道:“这个想法好是好。但是不可能做到啊。这北非大沙漠东西宽达万里,南北也深达数千里。要横穿大沙漠只能沿着地中海海岸走,要纵贯大沙漠只有尼罗河河谷一条路。除了这些骑乘骆驼的贝都因人,没人敢深入大沙漠腹地一步。我们别说将他们剿灭了,就是找到他们所居住的绿洲老巢都没办法做到。”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起来,还有人补充道:“据我所知,他们几十个部落分布在大沙漠几十个绿洲上。就算我们知道了他们的老巢位置,冒着被渴死或迷路的危险,穿越数百甚至数千里的大沙漠杀进去,别人也可能早就逃之夭夭了。” 马超听完翻译的复述,笑道:“诸位不用担心这些。我军已经通过斥候跟踪,拷问俘虏,收买内线等多种手段摸清了六十三个贝都因的绿洲老巢方位。甚至找出了他们的秘密蓄水点。这六十三个绿洲即使不是贝都因人的全部老巢,也是绝大多数了。此外贝都因人的这些绿洲和东部大沙漠不一样,除了少数几个,每个之间都相距非常远。在我们控制了他们水源补给点的情况下,他们很难从一处逃窜到另一处。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抽调些最精干的兵将给我们调用。本将向你们保证,一个月内就能荡平贝都因人的大小巢穴。” 奥菲利亚的总督开口问道:“马将军需要多少兵力。” 马超伸出一个巴掌回道:“不多,五千就足够了。但需要是最为精锐的兵士。另外各省各城需要为我们这次特别行动提供补给支持。” 埃及总督立刻说道:“这个不难,亚历山大城中就有一个正规军团,虽然需要亚历山大陛下才能调动,但陛下已经发来手令,通告我等,马超将军可以调动他们。至于另外两千人,从各省各城数以万计的治安兵种精挑细选出来也应该不难。这就是要在座各位来此的原因,请诸位手书手令一封,让马超将军麾下各部自行去调动。” 在座众人即可纷纷称诺,取来纸笔开始书写起手令来。 第956章 大红袍 蔚蓝的海面上,两支来罗马海军大型桨帆战舰冲上沙滩。其中一支战舰上陆续跳下来百十名梁军兵士。他们又从另外一条船上牵下来百十头骆驼,卸下大批货物,都是干粮和水。 他们在两名斥候还有一条狗的引领下,向大漠中行去。三个时辰后,他们找到了贝都因人的一个蓄水池。补充了水源之后又行了一个多时辰,那猎犬却兜起圈子来。两名斥候也面红耳赤的讨论着什么。 那梁军队率的脸顿时吓的煞白,他知道在这大漠中迷路会是什么后果。连忙急切的问道:“怎么回事,为何兜了个圈子又兜了回来了?” “回队率的话,卑职的猎犬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找不到路了。我们跟踪贝都因人时,沿途撒了香料粉。猎犬不可能闻不到,想必是这里遇到了罕见的沙尘暴,将香料粉清楚的丝毫不剩。” 队率的脸色更难看了,喝道:“如此说来我们是迷路了,那可是要全军覆没的!” 斥候随即安慰道:“我们回去还是没问题的。”队率这才轻松点,但还是说道:“可我们跑这么远的路,却因为你们找不到路任务还没完成。冤不冤?” 另外一名斥候却问道:“我们从上次在水窟取水到现在大约多长时间了?” 有人随即回答道:“一个多时辰吧。你问这干什么?” 那斥候说道:“那我们还有希望。我们还有一个办法可能会找到贝都因人的老巢。” 说完,他从骆驼身上取下一个箱子样的东西,打开一看原来是个笼子。笼子里却是一只鹰隼。正是梁军那特有的可以依据衣着颜色寻人的特种鹰隼。 鹰隼随即腾空向高空冲去,在空中翱翔起来。那斥候解释道:“虽然大漠之中没有参照物,不可能记得贝都因老巢的位置。但我们却记得上次过了补水点后,也就一个时辰左右,他们就到了老巢绿洲。所以我们用鹰隼可能会找到他们。” 梁军队率却问道:“可是据我所知,这鹰隼要找到人,需要是平日里训练它们的特别颜色,它们才能识别。而且这颜色还得与周围环境有明显反差。而那些贝都因人所穿着的大袍子,都是麻布所做,上面也没染色,淡黄的原色和沙漠的颜色非常相同,这鹰隼如何能发现的了?” 斥候诡异的笑道:“队率莫非忘了,前些时日,我们故意让贝都因人劫去了不少大红布匹。他们必然会用这些布匹做大袍子,他们男人可能不会穿,但会给女人穿。所以只要他们中有一人穿着这种大红袍,我们的鹰隼就能找到他们。” 队率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此时,已有阵阵鹰啸之声传来。那只被放飞的鹰隼已在大约七八里远的空中小范围盘旋起来,显然已发现了什么。 这百十名梁军不敢怠慢,急忙驾驭着骆驼向那个方向赶去。不一会,他们就看见了从天际线上浮现出来的绿洲。 队率做个手势让百余骑停了下来,而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们不能再前进了,避免打草惊蛇,现在就躲藏伪装起来,到天黑再行动!”话音刚落,那鹰隼已扑棱棱的落在斥候的肩膀上。 入夜,气温下降的极块。卧在沙窝里的梁兵冻得牙齿都打起架来。队率低声说道:“兄弟们都忍忍,再过个把时辰,我们就能杀入贝都因人老巢。那里有火有肉有羊毛毯。” 听了这话,众人都精神起来,有个年轻后生还插了句:“还有女人。”却被队率拍了脑瓜子道:“大战当前,还想这些,小心对阵时分心掉了脑袋!” 出击的时间终于到了,梁军兵士们背着上好弦和保险的单兵弩炮,手持缳首刀,小圆盾向绿洲摸去。 他们借着月光,已能看清绿洲中的一顶顶羊毛毡帐篷。他们没想到贝都因人居然如此防御松懈,居然连个哨兵都没有。其实这部奇怪,这种绿洲也只有贝都因人能找到。若换在往年,这些贝都因人部落之间互相内战争斗,还会日夜警惕。但现在几乎所有大沙漠上的贝都因部落都结成联盟,这危险也就不存在了,谁会无聊的派几个人熬夜值守呢。 所以,当梁军冲入这些帐篷中时,贝都因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的稀里糊涂的就在睡梦之中被人刺穿了胸膛或脖颈。过了片刻钟方才传来男人的嘶嚎声和女人的尖叫声还有孩童的啼哭声。帐篷陆续被烧着,腾空的烈焰将现场照的灯火通明。一些赤身**跑出帐篷的贝都因人,也被梁军一刀一个砍倒在地。有些裹着大袍子的女人也被梁军抓住,一看她们身上的袍子果然是红色的。 这块绿洲方圆数百亩地,居住有近两千贝都因人。尽管梁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入,但毕竟人少。最终还是有三四百名贝都因人发觉不对。他们不分男女老少在梁军杀来之前找到了自己的兵刃,披挂好甲胄,大呼小叫的冲出帐篷。 当他们向梁军冲来时,一排排单兵弩炮的弩枪连续不断的射向他们。一连数轮的射击后,地上多出无数贝都因人呢的尸体,残存的百余人急忙转身逃去,却被梁军紧追不舍,边追还边射杀。最后跑出绿洲的少数几个人又被骑着骆驼追上来的梁兵一枪一个放倒在地。一个绿洲的贝都因人就此被消灭干净。 三千五百余名梁军分为六七十股特攻队,有的还配备了大量罗马兵卒。他们在同一天晚上一起发动了对数十个贝都因绿洲的突袭。如此才能防止走漏消息,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而在此之前,那些个贝都因人的秘密水窟,也被罗马军占据,零散逃出的贝都因人是无法从大漠逃到其余地方去的。 数万居住在大沙漠的贝都因人就此被剿灭干净,残存的少量人向南跑入了非洲大草原和热带雨林之中,再也没了踪迹。 第957章 平叛之军 埃及亚历山大港。二十余条大型桨帆战舰徐徐驶出港口,沿着海岸线向东北方的叙利亚行去。它们是前往贝鲁特运送辎重粮草的战船。 与此同时在海岸上,重新集结在城中马超军团也开拔出城,开赴叙利亚前线。正策马而行的马超和其麾下众将看到海中船只,便议论了起来。 其中一名马超的副将问道:“这亚历山大港中虽然船只不多,但也有二三十条大船,足够装下我们这些兵员。但为何不让我等乘船前往叙利亚?却要我们长途跋涉这近两千里的路程?” 马超回应道:“某自然是跟他们的官长说过此事。但他们说现在他们罗马国的几大舰队并不听从这个亚历山大的调遣,而且名义上还服从那个僭越之君马克里努斯的指挥。当然,实际上他们谁的话也不停,保持中立状态。但某为了安全起见,认为还是不能用船只运兵。否则万一这些舰队来袭来袭,我们就只能束手就擒了。你们大多数人乘船都会晕船,更别说充当水兵在海面上做战了。” 又有一员将领说道:“这罗马国啊,我看他们状况和前几十年我们中原的汉末时期差不多。也到了分崩离析的时候了。当下,他们何止分为南北两部。实际上各地官长门阀都各怀鬼胎,拥兵自重。” 马超似乎对这话似乎很认同,但还是用平淡的语气反问道。“哦?汝何出此言啊?” 那人立刻答道:“卑职前些时带兵去他们的毛里塔尼亚执行偷袭那里的贝都因部落任务,在他们首府苏格拉哈附近发现一座军营。那里面大概有数千兵士,正在训练。依卑职的观察,他们的装备和精锐程度与罗马正规军团不相上下,但他们不是罗马军团,却是挂着行省治安军的名头。将军可还记得,这些本地长官都说治安军战力不足,才造成贝都因人肆虐的原因,而且我们见到各地驻守的治安兵皆为老弱没有经过多少训练之人。他们明明有这么支精兵,却从头到尾没拿出来用。只到我们发动对贝都因人全面突袭时,都没拿出来。说明这是毛呢塔尼亚总督的私军。卑职还能断定,绝不止这一个总督如此。” 马超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与我们关系不大,休要管别人闲事。我们照圣上的吩咐做完我们该做的事即可。” 大军行进到第二日下午,便再次来到苏伊士地峡。众人又看到一番奇异景象,原来大批各种肤色的民夫正在挥镐抡锹,不知道再挖掘着什么。马超对此却早已了然,对众人解释道:“这些人正在开凿运河,运河会将地峡中间这个大湖与南面和北面的大海连通,从而能让我们舰队中船只进入地中海。当然不包括那种吃水很深的多桅远洋大帆船。” 此前,马超给冯宇发出的那封信便是建议后者组织人力挖凿运河,连通地中海和红海。除了让梁军舰队能就近进入罗马的腹地,还让通商变的更为便捷。 冯宇看了哑然失笑,暗想自己这个能够先知先觉的后世之人竟然让土著抢了先机。他立刻在美索不达米亚和波斯境内组织人力物力前往苏伊士地峡。因为苏伊士地峡所属的西奈地区归罗马犹太行省管辖,而现在犹太行省被亚历山大委托梁国管理驻防,所以梁国方面也不用事前得到亚历山大同意后才进行。 挖掘运河可不是一件小工程。在原世界那条著名的苏伊士运河是在近代工程器械的帮助下,花费了整整十一年才完成。但冯宇要的这条运河并不需要能通过航空母舰的程度,只要能通过他的大梁舰队即可。第一期工程只需要挖掘四尺深,两仗宽,能通过除了远洋多桅大帆船以外的大多数舰队船只即可。按这个要求,六七千劳力每天大约能掘进一里多地,如此算大半年的时间便能大功告成。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军从贝鲁特城中开出,蜿蜒逶迤的向北开去。一旁蔚蓝的海面上,还有数以百计的战船 肃清了后方贝都因人之患,以及得到赵云马超两支梁军军团的攘助后,亚历山大终于开始他的西征平叛之旅。 “报!启禀将军,前方就是小亚细亚的哈塔伊要塞。前沿斥候探明,敌守军已依托要塞,在河对岸布阵以待我军。”一名令兵对赵云说道。赵云在此次出征中做为前锋,听了这话,未等对方说完,已两腿一夹马肚向前飞驰而去,亲卫营急忙紧随其后的跟上。 赵云立马在一条小河旁,打量起河对岸的敌军防线。这里是黎巴嫩山脉的最北端,再向北行,便出了黎巴嫩山和地中海之间狭长的沿海平原地带,进入了小亚细亚高原。哈塔伊要塞就设在这咽喉要冲之处。它的前方还有一条起源于黎巴嫩山,向西流入地中海的河流,宽五十余仗。这条河流也以哈塔伊命名。 而当下,上千听命于马克里努斯的罗马军在河对面布下方阵,还有人数不一的多股游骑在沿着河岸上下游飞驰巡弋。显然他们是想利用这条天然屏障阻止梁军渡河。至少能在梁军渡河时给予大量杀伤。 赵云冷哼一声就下令道:“派出游骑斥候,沿河查看,看何处有能徒步或乘马渡河之处。” 一名令兵立刻回道:“禀将军,刚刚有斥候已经探查过来并将情况呈报了上来。这条河流从黎巴嫩山的密林中流淌而出,一直到汇入大海并没有步骑能徒步渡河的浅水之处。此外沿河任何地段都有敌军游骑出没。甚至河流上游的密林之中,似乎也存在设有暗桩卡哨的痕迹。” 赵云听到这,眉头拧了起来。以梁军的渡河器材,强渡这条河流并不难。但赵云不想首战就战损数十上百的兵士,他想找一个更好的办法出来能突破这条防线。也就片刻时间,他就拿定主意,打算用声东击西之策渡过这条河流。 第958章 声东击西 哈塔伊河上游,快接近黎巴嫩山的地方,突然出现了大批梁军兵士。一拨数百人的兵马簇拥着五乘辎重车向河岸边行来。 他们身后,旌旗遍野,长枪如林。但实际上,这些旌旗和长枪并不是被兵士们执于手中,而是插在泥土中。这一块区域,蒿草灌木满地,所以河对岸也不可能看清实际情况。 河对岸的罗马军斥候早早就发现了动静,已经有数百人赶了过来。见此情景大惊失色,连忙派人速速回要塞向上面报信。 此时,哈塔伊要塞上的守将---一名千夫长正在纳闷。因为本在要塞河对岸聚集的数千梁军兵士突然撤去,顷刻间就无影无踪。他心中清楚梁军绝不会如此轻易撤退,急忙派令兵吩咐各部加强戒备,声称梁军很可能不久就要渡河了。 果然,一个时辰后他就接到了一个巡逻队报告,发现梁军人马忽隐忽现的踪影,但因为草木遮挡,他们的规模大小确定不了。他们似乎是向着哈塔伊河的上游,也就是东方挺进。守将不敢怠慢,立刻向东段加派斥候和巡逻队,并给了一名百夫长便宜行事之权。让他在必要时,集结哈塔伊河上游所有巡逻队所有可调用的兵力对梁军拦截。 又过了近两个时辰,他终于收到了他最不想听的消息。梁军在距离黎巴嫩山不远的地方,大举集结兵力。已有部分兵士到了河边,看样子他们是准备架设浮桥,强渡哈塔伊河。守将想都没多想,立刻要令兵带回指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梁军过河,他随后便会率领大军赶到。 哈塔伊河上游,激战已经开始。聚集在河北岸的罗马军兵士们用蝎弩向南岸持续不断的抛射着箭矢。 这些箭矢稀稀拉拉,对梁军毫无影响,后者中有三十余名兵士不慌不忙的用大盾拼起盾墙向前推进,一直走到河水齐腰的地方。而后那几辆辎重车开始行动了,兵士们打开车厢,从里面取出搭建浮桥的材料,开始在盾墙后忙碌起来。 北岸负责指挥的百夫长一脑门子都是汗,急喊道:“那些叙利亚人怎么还没来?快再找人去催!” 旁边有人应道:“已经去催了,现在他们也应该到”话未说完,他惊喜的说道:“来了,来了!那些叙利亚弓箭手来了。” 说话间,百余名叙利亚弓箭手一路小跑来到他们附近。在百夫长的布置下,也对河对岸展开了弓射。罗马军不善弓射,只会用蝎弩这种不需要太多射击技巧的武器。所以这些叙利亚弓箭手是他们远程攻击力的必要补充。 袭来的箭矢顿时密集起来,如同骤雨般啪啪啪的落在河面上,溅起无数水花。梁军的盾牌也在不长的时间变的如同刺猬般。如此密集的箭矢,再加上持盾的梁军站在齐腰深的河水中,难免会露出破绽造成伤亡。 不时有梁军被箭矢射伤发出痛呼之声,甚至有的人被射中要害部位,惨叫着倒在河中。如此造成更大的破绽,梁军伤亡愈加快速起来。不得已,这些枪盾兵向后逐步退去。那些架桥的兵士也自然跟着向岸上跑去,丢下了已铺了四分之一河面的浮桥。 此时,罗马军这边早已点起了火盆,有的人开始向浮桥上抡投陶罐。大多陶罐掉入河中,但有几个陶罐却摔落在浮桥桥面上。噼里啪啦碎裂开来后,里面的液体流淌的到处都是。这些液体正是希腊火,数十支火箭射来,河面上顿时腾起一个巨大的火球,将已铺好的四分之一浮桥包裹起来。 不过片刻后,梁军就进行了还击,数十颗火球从对岸飞射而来,落在北岸上。这些弩炮射来的火爆弹落地后腾起数十道烈焰,将本站成一片的敌军驱散开来。其中还有几人被火油溅到了衣物上,燃烧起来。 而后,又有用单兵弩炮射出的弩枪成排成排的射来。隔着数十仗宽的河流,这些弩枪完全没有准都,不过依靠密集还是连伤了二三十名罗马兵和叙利亚弓箭手的性命。那名负责指挥的罗马百夫长见势不好,大声喊道:“大家散开隐蔽,别挤在一起。” 等他们散开,梁军却又冲入河中,再次开始尝试着铺设浮桥。河对岸的罗马百夫长则再次召集本方兵士对他们进行狙击。如此拉锯进行了三四个回合,北岸却有一支大队人马快速行来,正是罗马守军的主力。那百夫长大喜道:“弟兄们安全了,我们的主力来了!” 罗马千夫长亲率八百兵卒赶来拦截梁军,这八百人是沿河设防军队中的大部,也是整个要塞兵力的一半。他见到梁军还未能冲过河岸,也松了一口气。但他听了百夫长对战况的一番叙述后,却皱起了眉头。心中已经隐隐觉得不对。 而后过了很长时间,梁军也没发动新的行动。河对岸此前铺桥的那两三百名梁军兵士都凭空消失了,只剩较远处草丛中的梁军还在静立不动。 百夫长摸着脑袋道:“奇怪,怎么没动静了,莫不是见我们主力来了,跑了。” 千夫长没好气的说道:“跑什么跑,没看到还有那么多兵士站在那”说到这,他心中突然一动,急忙转口说道:“快,派几个人过河去查看动静。” 附近的人脸色都变的煞白。不用想,现在过去是送死。最后,还是那名百夫长自己咬咬牙,带着一名亲兵,泅水游了过去。到了岸后,他们蹑手蹑足的向满是梁军的草丛中行去,两人一边走还一边用蝎弩放着箭矢,以做试探。终于他们认定有问题,狂奔到草丛中,梁军的伎俩这才算是露馅。 知道消息的千夫长脸色大变,高叫一声:“不好了,我们中了敌人的圈套。快快回防。” 然而他已经醒悟的迟了,赵云军团主力已经在下游靠近入海口的地方集结。几乘辎重车直接被推入河水中用锚固定,展开后便成为一截浮桥,仅仅片刻钟的时间,一架浮桥就在河面上铺设起来。梁军大队人马迅速过桥,他们登上河对岸土地后,从十余具插满乱箭的罗马兵士尸体旁滚滚而过。 第959章 飞夺要塞 从海岸边渡过河去的梁军随即折转向东疾行。他们要赶在哈塔伊要塞守军回援之前攻下要塞城堡。 哈塔伊继续向北就是小亚细亚高原,要从黎巴嫩山与地中海之间的狭长地带进入小亚细亚高原,必须经过一个长近百仗,宽十余仗的斜坡。斜坡两边都是高原的边缘崖壁。而哈塔伊要塞的堡垒正是卡在这个斜坡上。 堡垒中的罗马守军已得到跑回来的斥候消息。此时虽然堡垒中只有不到三百的守兵,但负责镇守堡垒的百夫长依旧认为守住堡垒没有任何问题。因为只要他坚守两刻钟不失,要塞的主力便能在千夫长的带领下折返增援。前后夹击说不定还能击溃梁军。 在他的打气鼓舞下,几百名罗马兵士鼓足勇气登立城堡的墙头,严阵以待准备防御梁军。他们还没完全准备好,梁军的石弹,火爆弹便如同冰雹般劈头盖脸的打来。城垛被打的土崩石裂,城头也很快声升腾起一道道烈焰。数名罗马兵士当场被石弹击中,粉身碎骨而亡。还有二三十名被火海烈焰所吞没,跑出来时已是一个个火人,嘶嚎惨叫着在城头地面上打起滚来。很快墙头看不见了罗马兵士的身影。 这种密集轰射进行了整整两刻钟后,几乎将城堡墙头的垛墙都轰的稀碎。墙头地面上的烈焰也烧成一片火海。 梁军数十具新型云梯瞬间就假设起来。这些云梯本是折叠,梁军牵扯绳索机扣,便如同变魔法般将它们展开,牢牢的钩在城头。而且这些云梯的横杠是木板制成,可以调节成与地面平行的平板状。不用双手,直接登踏就可以登梯而上。 梁军穿着浣火布材料制成的鞋裤顺着这数十具云梯迅速的向墙头奔去。但是第一批攀爬到墙头的人却一个罗马兵士没看到,而后耳中却听到嗖嗖的箭矢破空之声。 一名梁军感到胸口一凉,而后剧痛传来,这才发现一支用蝎弩射出的弩箭穿透了自己的胸口。他还没弄清这弩箭从何处射来便倒在了地上。除了他之外,还有近三十名梁军也被暗箭射倒,占了首批登上城头梁军的一半。 此时梁军这才看清墙头之后还有一堵墙,整个城堡的城墙实际呈阶梯状。因为城堡的甬道够宽,而第二道墙只有六七尺高,所以在城下并不能观察到。那些箭矢正是从第二道墙上的射击孔中射出,显然这道墙是中空的,可以藏人。 “快用盾牌将这些射击口堵住!”一名梁军将官喝叫道。他的话音刚落,两百余名罗马军突然出现在梯道上。他们有的是从梯道口涌上来,有的是从第二道墙墙体中蜂涌而出。 登上城头的一些梁军急忙调转手中的单兵弩炮,向他们射出了弩枪,空中发出弩枪破空的尖啸声,数名罗马兵士应声而倒。但与此同时,罗马兵的标枪也铺天盖地的向他们投射而来。 近十名猝不及防的梁军顿时变成了被钉在地面上的刺猬。只有五六名梁军及时举起了大盾,幸免遇难。但他们中也有人被标枪刺穿了盾牌后穿透了手臂,痛的他们大呼小叫。 就在梁军马上要被赶下城头时,第二波梁军已登上了城头,他们向聚集成一团的罗马兵士齐齐射出了数十发弩枪。那群罗马兵士顷刻间就倒下去二十余人,但他们的第二轮标枪再次投射而来,同时第二道城墙的气窗中持续不断的有蝎弩射出。 梁军瞬间又只剩二十余人了,这二十余人只得退守城墙一角,用盾牌拼成盾墙构成一个临时阵地,同时用单兵弩炮不停的向外攒射着弩枪。罗马兵士的标枪已经用完,挺盾挥舞着短剑顺着城墙甬道向梁军们奔来,恰好此时,第三波梁军兵士也登上了城头,同样挺盾挥舞着短刀与他们搏杀在一起。此前本蜷缩于城墙一角的梁军也返身杀回。城头顿时成了两方激烈的近距肉搏厮杀的战场。 罗马军的百夫长盘算着时间。时间早已过了半个时辰,怎么算主力也应该回来了,可城堡外还是连个影都没有。随着登上城头的梁军兵士越来越多,他开始绝望起来。墙头战场实力的对比终于突破了临界值。罗马军的伤亡速度变的越来越快,最终导致他们的士气完全奔溃,残存的**十名罗马兵士丢掉了武器,高举双手投降了。 哈塔伊要塞的罗马千夫长带着近千名兵马急急慌慌往回赶时,却遭遇到河对岸两百多的长弓手狙击。他们的箭矢轻松就越过了宽达几十仗的河面,并且精准的命中罗马兵将,箭簇也轻易穿透了他们身上的环片甲和身躯。近百名罗马军兵将在嗖嗖的箭矢破空声中中箭伤亡。河对岸满是痛呼惨叫之声。因为后方就是小亚细亚高原边缘地带的悬崖地形,这些罗马兵士也无法远离河岸绕行。他们只能用盾牌在侧翼构筑起几道盾墙,并顶起大盾以龟壳阵行军。这样虽然减少了伤亡,但变成乌龟的代价却是速度大大减慢。这是他们迟迟未能赶回城堡的原因。 当他们接近哈塔伊要塞的城堡时,梁军已攻占城堡多时了。要塞外的梁军也已列阵已待,并且让翻译高声喊话劝降。 罗马千夫长见己方已是瓮中之鳖,再继续抵抗下去已毫无意义。而且这毕竟是内战,更让他在道德上没有纠绊,于是便令人举手投降。 攻占哈塔伊的赵云军团仅仅在城堡中休整了大半个时辰,不都后方主力赶到,便再次启程向亚细亚高原腹地杀去。城堡中只留下两百余名兵士看管俘虏和接应后军。 狂飙突进的赵云军团仅用三天时间就长途奔袭八百里,来到小亚细亚行省首府安卡拉的城下。沿途村庄城镇莫不望风而降,表示承认亚历山大代表的罗马政权。 不过兵临安卡拉的赵云并没有打草惊蛇,他只是让三千多兵将呆在距离安卡拉城十余里的荒野中等待着几个人。陈调在安卡拉城中安插有谍网驿站,赵云所要等待的正是陈调手下的细作。 第960章 金钱开路 夜幕深沉。安卡拉城外十余里处的赵云军营没有一点亮光。赵云扎营时就下令灯火管制,而且吩咐在周边巡逻警戒的游骑,暗哨见到任何无关人等,皆做为奸细格杀勿论。 到了亥时时分,几名梁军兵士押了一个人过来,摸黑进了赵云那座被枯枝乱叶遮盖的帐篷。他们一进来,却让赵云闻到一股恶臭,不禁让他耸了耸鼻子。 兵士们禀报道:“启禀将军,此人片刻钟前被我们的暗哨拿获,他自称是我们大梁的人,我们见他虽是个波斯人模样但汉话说的流利,并且对上了暗号。我们便将他送了过来。” 迟迟不见人来的赵云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怎么才来?飞鸽传书约定一个时辰前你就应该到了。” “将军有所不知,城中的守军早已得知我们的大军正在向安卡拉迫近,便早早加强了戒备。四门紧闭,严谨任何人进出不说,还四处抓捕汉人模样的人士。将他们集中看管。连我们情报驿站的站长都被他们抓去了。不过还好,不是专门抓的而是看他的模样抓走的,到现在应该还没有被识破身份。否则我们整个驿站都要被端掉了。” “那你又是如何出来的?” “我也是费尽周折,想尽办法才算出来。小的在本地的治安军中有几个熟人,靠他们的帮忙,小的才脱身出城。” 赵云听到这心里一动道:“哦,现在安卡拉驻守的只是治安军?否则怎么会让他们上城头守城。” “那倒不是。这安卡拉驻守有一个整编的罗马正规军团。大约四千多兵马。现在城门城墙,包括城内仓库,府邸等各处中枢要害处都是它们负责防守。但是有一个出口却是由治安军来防守,那就是安卡拉城的排污渠。” 赵云这才恍然大悟那恶臭是从何而来,开始他还以为进来的几人谁踩到屎了。这波斯人又讲解了一番关于安卡拉城更详细的情况,却让赵云起了一快速夺取安卡拉城的念头。 赵云随即问道:“若是让你带一支百人队按你的来路进入城中,你能不能做到?” 那波斯人低下头若有所思了一会,而后抬头道:“倒是有可能,但需要耗费不少金币。” 赵云哈哈笑道:“若只是钱的事,便不成问题。只要能让我们一百人顺着原路进入城中。需要多少金币你只管开口。” 凌晨时分,波斯人带着赵云调拨的一百精锐斥候向安卡拉城摸去。这些斥候身披最精良的锁子甲,配备了乌兹钢打造的缳首刀。背着装满箭匣的单兵弩炮。此外还专门有几人背着个大筐。 到了东门外百余仗外,那波斯人对这些斥候的队率低声道:“你们在这等我,我进去后通融几句,再接你们进来。记住了,一定要藏好了。万一被城头的兵士发现,计划就全完了。” 话毕,他转身猫腰向城边一条小河摸去,那正是城中排污口所在之地。波斯人踩着齐腰深的污水,顺沟渠行进到城墙墙根下,却被一道实心金属闸门拦住。他用手中一个石块以轻微的铛铛铛声在闸门上按着一定节奏敲起来。不一会闸门开启,但后方还有一道金属栅栏门。 原来安卡拉这排污渠设计时就考虑过敌军来袭的情况。在面临城外敌兵威胁时,可以完全放下闸门将排污渠切断,然后通过定时开启来解决排污问题,开启时还有后面一道栅栏做为屏障,防止敌军乘此时机突袭。 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栅栏后传来:“你他妈怎么才回来?再晚老子就不开门了。挣你这几个金币还要提心吊胆的。” 波斯人连忙应承了几句,而后又隔着栅栏门低声细语的说了一大通。里面的人立刻警惕起来道:“什么,要放一百人进来?老吉姆!你说实话,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刚才出去并不是为了你那个娘们,对不对?你可别害的我们掉脑袋!” 这波斯人应道:“嗨,你管我干什么。反正我能保证你们发财,且性命无虞能享用这些财富就够了。”他边说边从怀来掏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隔着栅门晃了晃。里面发出悦耳的金币碰撞声,然后又将钱袋隔着栅门递进去道:“这只是一成定金。剩余九成我们入城后必付。而且保证你们不会掉脑袋。想想吧,你们就十来个人,每个人分到的金币可以在亚平宁最好的地段买个海滨大宅,还能供一大家人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 他话还未说完,里面的人就接过金币说道:“你等等,我得和兄弟们商量一番。”片刻钟后,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老吉姆,我和兄弟们商量过了,准备干这赌脑袋的买卖。但是得加点价。我们要每人一袋这样的金币。所以还需要再加三袋。” “没问题,你等着,我马上带人过来。”这名叫老吉姆的波斯人调头便走。不久,他再次回到栅栏前,不同的是,这次他身后跟着一百名梁军斥候。 波斯人压低声音道:“我人带来了,快开门!” 里面的声音再次响起:“老吉姆,可得说话算话。事成还有十二袋这样的金币,而且不能让我们害了性命。” 波斯人急道:“嗨,你们还担心这个。我老吉姆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快开闸门。”很快随着一阵轻微的金属摩擦之声。那栅栏门终于被打开了。在波斯人领路下,百名梁军斥候鱼贯而入。 梁军一入内便将兵刃架在这些罗马治安兵脖子上,缴了他们的械,并用绳索将他们捆绑起来。为首那人以为梁军要杀他们,结结巴巴的冲那波斯人喊道:“老吉姆,你可得说话算数啊,不能杀我们,大不了这十几袋金币我们不要” 老吉姆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说多少次了,放心吧!我老吉姆可是个讲信用的人,更重要的是我们梁军也是讲信用的。金币会给你们,也不会杀你们,但为了安全和保密,你们要暂时委屈下了。” 第961章 龙飞鹰扬 一百梁军排成整齐的队伍,大模大样的在安卡拉的大街上行进着。黑夜中,仅凭道路两旁稀疏的照明篝火,并不能看清他们的衣着样貌。所以他们即使被人看到了,也只会被当成正在城中巡逻的部旅。 他们向东城门行进期间,相继有两支治安兵的巡逻队与他们遭遇。不过老吉姆报出了口令后,便轻松的蒙混过关,与他们交错而过。 但是在临近东城门的地方却是灯火通明一片。墙头城下有若干股合计数百人的罗马兵士正在巡逻。他们不是治安兵,而是隶属于罗马正规军团。 正在城门后街道上巡逻的一队为数五十人上下的罗马兵士很快发现了正在快速靠近的梁军。为首的百夫长喝道: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老吉姆却抢先问出口令:“苍狼!”,那百夫长只好回答道:“雄鹰!”而后继续说道:“不管你们是哪部分的,这里是禁区。难道你们不知道!报出你们的番号!来此何干!” 梁军并没有因此而止住脚步,反而加快速度向前行去,几乎是小跑起来。罗马人立刻察觉到异样,而且因为距离更近,已经发现他们的着装和容貌的特殊。百夫长高喊起来:“你们再不停止脚步,我们就要…” 他的话音未落,梁军就齐齐端起了单兵弩炮射。二十余发弩枪嗖嗖的飞来,顷刻间洞穿了前方十余名罗马兵士的身体。这十余名罗马兵士刚刚倒落在地,又有二十余发弩枪飞来。 百名梁军分成四拨,轮番密集连射。这些罗马兵在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中扑倒在地。后面的罗马兵总算回过神来,纷纷举起大盾将自己遮盖住。 然而此时,他们与梁军不到十仗距离,而且梁军还在步步紧逼。如此近的距离,威力巨大的弩枪完全能够洞穿罗马军那木板牛皮胶合而成的长方大盾,而后再穿透他们的环片甲,刺入他们的身体。他们的盾牌也就是仅仅能够起到减轻他们创伤的作用。 在痛呼嘶嚎声中,罗马兵接连不断的倒卧在地翻滚起来。此时另外一支为数百人上下的罗马巡逻队也发现了情况,已经冲到了过来。与先前那只巡逻队残存的罗马兵士汇集在一起。 很可惜,在城内巡逻的罗马兵士因为认为没有必要,所以都没带着沉重的标枪巡逻。标枪一般是他们阵前对敌时才会携带。否则现在这些罗马兵只要一轮投射,便能对梁军造成大量杀伤。 此时,那名罗马军百夫长高喊道:“我们的盾牌挡不住他们的箭矢,只能尽快冲过去将他们斩杀!大家一起冲。” 一百多名随即挺盾持剑向着梁军奔涌而来。梁军的队率高喝道:“放火弹!”。后方那几名背着大筐的梁兵以及他们周围的十几名梁军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们从身边大筐中取出小南瓜般大小,固定着木柄的火爆弹,用早已燃起的火盆点燃外面的引火物后,顺着队列间隙冲到前方,向奔涌而来的罗马军人群抛出一个个火球。 陶罐在罗马军人群中炸裂开来,腾起十几丛烈焰,瞬间就连成一片火海。将罗马军大半兵士吞没其中。残存的几十人也有不少被火星和火油溅着,导致衣物被点着。他们急忙向四周溃散而去,但还是有不少人倒在梁军的弩枪之下。 梁军冲到城门洞中,乱箭射杀了退入门洞中的最后十余名罗马兵士。而后他们卸下沉重的钢铁门闩,将厚重的城门缓缓推开。还有部分梁军斥候将附近的拒马,路障清除到一边。 好在这安卡拉的东城门是开合式,而非闸门式的。否则梁军还要攻上城头转动绞盘才能打开城门。当然,就和赵云已知罗马巡逻队不带标枪一样,赵云是在了解这个信息后才大胆做出这次奇袭行动决定的。 从梁军与罗马巡逻队开始交战到他们打开城门前后仅仅五六分钟的时间。让城头和附近的罗马军巡逻队完全来不及反应,现在那些城头巡逻的罗马兵士才顺着甬道梯道涌下城来。附近地区的巡逻队听到动静后,也纷纷向此处云集而来。 然而已经晚了,早已借着夜色潜伏在东城门外的赵云军团已经蜂涌而入。首先冲入城中的是人马俱甲的重装骑兵。 两队刚刚赶来的罗马巡逻队眼看来不及阻拦梁军打开城门,便在主街上列队成阵,几道盾墙将街面封死。然而,当他们听到重骑的铁蹄在石板路上的奔踏声响起时,一个个已经魂不附体。为首的百夫长急忙喊道:“快躲…”。 他的话音未落,一骑重骑就撞在他的盾牌之上,这百夫长瞬间就倒飞出两三仗远,将站在他身后的两名罗马兵士也带倒在地。而后那战骑踩踏着扣在他们身上的盾牌而过。压在盾牌下的几人顿时七窍流血而亡。两队罗马兵,来不及反应跑开的,在七八息的时间内不是被战骑冲倒就是被狼牙大棒打杀而亡。 接着大股的梁军步兵也跟随在重骑后冲入安卡拉城,他们有的向城墙墙头和大街小巷蔓延开去。不多时,安卡拉城中已是喊杀声四起,火光冲天。马超也带着近卫营杀入城中,直奔安卡拉的府邸。 尽管安卡拉城中的罗马军早有戒备,但他们对此次突袭还是非常意外,以至于上下将官面对突变手足无措。首先是城头守军和城中各个巡逻队被各个击溃,而后在军营海中慌乱集结起来的罗马军刚开出军营,就碰上了迎面横扫而来的梁军重装铁骑。尽管他们的标枪造成了数十上百的梁军重骑伤亡,但从两边窄巷中冲出的梁军步卒一顿弩枪疾射,便压制住了他们的标枪投射。重骑冲入这些罗马人的军阵时,他们随即溃散。 天空放出鱼肚白时,安卡拉城中的战斗已接近尾声,喊杀之声逐渐弱了下来。大批罗马军俘虏被押解着集中到空地上。城头飘扬的罗马鹰旗倒没被拔掉,但却多出一些飞舞的大梁龙旗。 第962章 想做真皇帝 安卡拉城。一眼望不见头尾的梁罗联军正开入城中。除此城池四周也扎下不少营寨,仅仅安卡拉城自己还装不下万余人的军队。 亚历山大和马超也在队伍中间,正策马并肩而行。亚历山大连连感叹道:“没想到你们大梁的赵云将军如此神勇。他长途奔袭千里,沿途如入无人之境般,一路击溃敌军,攻城略地。我们这一路疾行都赶不上他。” 而后他又话锋一转,向马超问道:“贵国如同你和赵云将军这样的良将有多少?”马超呵呵一笑吹牛道:“其实末将也在我们梁国也就算中上水平,赵云兄弟也只是排名前列者之一。我们这样的整个梁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亚历山大听了这话,倒吸一口凉气暗道:“好在这梁国还不是我的敌人,否则别说我,整个罗马斗将面临巨大的危机。” 此时,亚历山大麾下一名将领却开玩笑的说道:“赵云将军这是前锋当主力用,如此下去,怕是我们无仗可打了。” 亚历山大沉吟两息道:“这个不可能,至少有一个地方。仅凭借他的兵力是不可能逾越过去的。” 马超也在一旁接话道:“陛下可说的是拜占庭城。” 亚历山大点点头道:“不错。正是拜占庭,不过它不是一座城,而是一座要塞堡垒。平时里面没有平民,全是军人。” 就在他们对话时,八百里之外,赵云军团已经兵临拜占庭城下。正如亚历山大所言,这次赵云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凭本部兵马一己之力能攻陷这座坚固堡垒要塞了。 赵云横枪立马,他的前方正是这座名为拜占庭的巨大城堡,身侧则是高达数十仗的悬崖,悬崖下是黑蓝色的海水和拍击悬崖海岸的滚滚白色浪花。 拜占庭位于小亚细亚西北角的地岬上,扼守黑海出海口,渡过它后面的海峡就能到达罗马帝国的欧罗巴地区。在没有地中海制海权的情况下,这里是通往罗马帝国腹心之地的咽喉要冲。 赵云仰头望去,只见拜占庭的城墙外墙面全部是坚石硬砖材质。和哈塔伊要塞一样,这拜占庭堡的外城墙也呈阶梯状,分为三层,每层都高达三四仗。显然,它的第二第三阶的城墙里面也能如同哈塔伊要塞一样,可以藏兵。梁军无法用传统的攻城方法强攻这座要塞。 赵云策马来回观察了这座要塞堡垒小半个时辰,也没发现其破绽,心中暗道,看来别无他法,只能强攻了。想到这他下令道:“对城墙用弩炮打几发石弹看看有什么效果。” 很快,他的兵士架设起来军团中最大的弩炮。睡着一声令下,一发石弹向城墙飞去。在一声清脆巨响后,那城墙石壁上只留下一个凹坑,远远看去只是多了一个白点。接连十几发石弹打出去后,还是没有任何效果。倒是引来了不少城墙上的罗马兵士探头张望,梁军长弓手的狙射让他们很快缩回头去。 赵云看到这心想,这就没办法了,自己做为前锋没有携带配重式投石机这种重型攻城器械。而且城中兵力也不明,说不定要远比他这三千多人马多的多,即使能入城也不一定能击溃城中的守军。如此只能等待中军和后军来到。想到这,他便吩咐梁军兵士们在拜占庭西门前十里内寻一水源丰沛之处扎营,一边监视城中敌军动向一边等着主力前来。 …… 亚平宁行省,罗马城新皇宫。马克里努斯正与他几十个各种肤色的嫔妃饮酒作乐,嬉戏欢笑,全然将前方不利的战局抛在脑后。 本来,罗马皇帝与波斯乃至中土的皇帝具有不一样的含义。从字面意义上说,在拉丁文里是最高统领的意思。而且后面还带有第一公民的头衔,这即是一种尊称,也限定了皇帝并没有脱离公民的范畴。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罗马皇帝只是个官职。但马克里努斯却想做东方那样的皇帝,要的不是大权在握,而是无上至尊位,不是要做第一公民,而是要具备类似神的地位。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窃居罗马皇帝之位后,便从裤裆下那点事做为突破口。罗马普遍实行一夫一妻制,即使皇帝也只能有一个皇后。但他却以自己是非洲毛呢塔利亚人,有自己的部落传统为借口要求可以纳娶不限量的嫔妃。如此即是为了满足他的个人**,也是对突破罗马律法的一种试探。 为了容纳这些后宫嫔妃,他又征用了罗马城中一处公共建筑设施,扩建后做为自己的新皇宫。 这一目的得逞后,他又试图让大法官宣布自己不受任何人间律法约束,有无限权力。不过这一企图遭到元老院强烈反对,而刚好此时亚历山大也已公然自立为帝,与他分庭抗礼。他这才暂时有所收敛。但是他的这些行为已在罗马政界悄然培养出大量反对者,只是迫于他的武力淫威,没有公开表示出来而已。 不过马克里努斯倒是对此有自知之明,所以当梁国和亚历山大的联军步步向自己逼近时,他却不敢带着自己最信任的两个军团离开罗马城半步,只是与众多嫔妃终日在宫中饮酒做乐。 此时,一名罗马传令兵闯入大殿通报道:“启禀陛下,前方连续有紧急军情传来。敌军攻克了安卡拉,而且兵临拜占庭城下。” 马克里努斯的脸色顿时变的铁青,惊道:“什么?他们攻克了安卡拉,还兵临拜占庭城下。不是前几天,他们才攻陷了哈塔伊要塞吗?就这么几天,他们就能挺进千里,还攻陷了有整整一个军团镇守的安卡拉?这不可能。” “回陛下,这都是千真万确的消息。安卡拉军团的军团长已经阵亡了。” 马克里努斯挥挥手,让传令兵退下,而后脸色煞白的靠在椅背上。暗想,这次直接必须亲自出马了,否则让敌军攻下拜占庭,再渡过黑海海峡。那么从那一直到罗马城下,所有人都会顺势倒向亚历山大一边。自己就只能带着两个军团守一座孤城,败亡是迟早的事。 第963章 时间换人命 马克里努斯不情愿的离开了罗马城这个逍遥窝,带着他的一个半军团来到罗马城西边三十里处港口。他们要从这走海路前往拜占庭堡进行增援。 本来他准备将两个军团都拉走的,但是又怕没有军队镇着,自己前脚走后脚那些元老贵族们就会在罗马城中“谋反”。 可若只带走一个军团,他又怕不足击败亚历山大和梁国的联军。思来想去,他便将自己的近卫军团中的五个营留在了罗马城中,并暗中吩咐留守的将官,城中若谁敢有所图谋不轨,格杀勿论。 港口处,近七千多人马陆续上了亚平宁舰队的大型桨帆战舰,浩浩荡荡的向港口外的海面开去。 亚平宁舰队的司令并非马克里努斯的心腹,不受其控制。前几个月北非战事正酣时,马克里努斯敕令亚平宁舰队袭击北非几个行省的海岸城镇,配合贝都因人做战。舰队司令却根本没当回事,敷衍了事。 尽管如此,但亚平宁舰队毕竟还是承认马克里努斯这个罗马皇帝的,所以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到位的。 当下,马克里努斯要求亚平宁舰队载运自己的大军去小亚细亚。舰队司令一想这也不会损耗自己舰队的实力。这次又是马克里努斯亲自带兵,自己若是直接拒绝,双方都会下不来台。于是便认真的照令执行了。 港口岸上,一名满脸络腮胡的钓鱼人蹲在岸边,不停的嗑着瓜子。他附近的地面上已经堆了一堆瓜子皮。他公开身份是名来自里海西南部的米底亚商人,几年前就被梁国所招募成为一名细作谍者。 他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将视线不断向海面上扫去,似乎是在观察鱼漂,但实际上却是观察着海面中的战舰行动。 等罗马舰船都远去后,他匆匆收起鱼竿和鱼篓,解开拴在附近树木上的坐骑,飞身上马疾驰而去。几刻钟后,三只信鸽从罗马城中某个庭院中腾空而起。它们的目的地都是安卡拉的鸽房。这次发信一口气用了三只信鸽,可见谍报驿站对这次情报的重视,生怕信鸽因为意味没讲信件送到。 …… 早在马克里努斯在罗马城外集结远征大军时,亚历山大和梁国的联军就已经云集在拜占庭城下。万余兵马将拜占庭四门围的水泄不通。数十门重型配重式投石机已经在拜占庭坚堡东门前一字排开。 随着将官的一声令下,一发发大石被抛向坚城。石块撞击墙壁发出清脆的巨响,打的石屑四处飞溅。然而大石被弹落后也就是在墙面上留下一个凹坑,比弩炮石弹留下更大一些而已。但墙面上却没有出现丝毫的裂缝。 经过长达一个时辰的轰击,整个拜占庭堡的城墙被打的坑坑洼洼,但是它依旧魏然不动。马超怒道:“早知道此成如此坚固,就应该调运最大号的巨型投石机来。” 赵云连连摇头道:“我们最大号的巨型投石机制作工坊在缅州腾龙城。用海路运输,它最大最重的部件必须用吃水深的大船运载,最多运抵波斯湾的乌刺港。再从乌刺港跨越数千里,翻山越岭运送到这里来,那需要耗费多少人力和物力?这根本不现实。” 亚历山大也说道:“即使能运送到这里,也不一定有用。二位将军不知,这拜占庭的城墙除了用大块大块的花岗岩堆砌,而且堆砌时用了水泥,这是种效能极强的粘合剂。” 马超反问道:“水泥?这是什么东西?能比糯米灰浆还好用?” 亚历山大答道:“这是用石灰,火山灰,沙子再掺杂一些牛油兑水混合后做成的建筑粘合剂。比你们远东中土的糯米灰浆效果如何我不知道,但却知道这东西对砖石的粘合力极强。经过它粘合的砖石如同浑然一体般,坚不可摧。不过用这东西盖房子,成本极高,拜占庭用它建强,是因为这座城堡要塞对罗马帝国而言太重要了。” 马超皱眉道:“如此说来,我们除了强攻没有什么办法了?”说罢,他仰头又看了看拜占庭堡,接着说道:“如此高大的坚堡,若是强攻,那得损耗多少兵马。” 赵云说道:“地面上不行,我们可以想想其它办法。” 马超应道:“子龙难道说的是从水面或空中攻城?可我们这虽然是濒临海岸,但海岸都是十余仗高的悬崖,风高浪急。若是从空中想办法,我们有十余条飞艇,这个数量用于侦察可以,用与攻城那和地面上用楼车强攻也没什么两样。” 赵云摇头道:“不,某说的是从地下挖隧道攻入城中。” 翻译将他们的对话给亚历山大复述后,亚历山大说道:“挖掘隧道攻城倒是个办法,但是这里的地质并不太适合挖掘隧道,因为地下岩石很多。挖倒是可以挖,但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我估摸着,怎么也要两个月左右。” 赵云叹口气道:“若是强攻要攻下拜占庭,某估计怎么也要牺牲四五千人马。约为我们总兵力三分之一左右。我们的军队除了损耗掉如此多兵力外,更糟糕的是还将丧失士气。所以我们即使强攻下拜占庭,渡过海去,也再难以前行。我们中土有句古话叫磨刀不误砍柴功,用两个月时间挖掘隧道,以此来换取减少伤亡还是值得的。” 亚历山大沉吟半晌,摊摊手道:“也只有如此了。” 众人商议已定,即刻安排辎重兵,民夫等秘密开挖隧道。同时,赵云也将此消息以飞鸽接力传书的形式告知了远在泰西封的冯宇。 半个月后,亚历山大,赵云马超还有罗马众将探察隧道掘进进度时,却有梁军的快骑来报---马克里努斯的近万大军正乘船跨海而来。消息来源正是陈调谍网的安卡拉驿站鸽房。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脸上颜色俱是一变,亚历山大面色铁青的说道:“我们不能在此久留了,必须立刻撤军,否则全军会有灭顶之灾!” 第964章 破城的秘密武器 马超见亚历山大说要撤兵,顿时急道:“陛下何出此言?我们要撤到何处?” 亚历山大突出几个字道:“需要撤到哈塔伊要塞。” 马超更急了,说道:“也就是说要放弃整个小亚细亚省。可我们辛辛苦苦打到。折损牺牲了那么多将士先不谈,光这隧道都挖了大半个月了。此时撤兵我们就前功尽弃了啊!” 亚历山大脸色铁青的解释道:“我也不想撤,可现在马克里努斯的舰队从亚平宁出发,他们必然会在我们身后小亚细亚任何一个海滩上登陆,甚至可以直接夺取哈塔伊要塞。无论怎么做,他们会切断我们后方已经拉长到两千多里的补给线。而此时,小亚细亚各城各镇又都没有余粮,我们若强迫各地征粮,只能加速他们倒向马克里努斯一边。如此,我们前有坚城,后有大军夹击,只能是全军覆没的后果。” 一直没说话的赵云点了点头道:“陛下说的有理。不过如果我们在短时间内攻下这拜占庭堡。我们还需要退兵吗?” 亚历山大沉吟几息道:“若能短时间内拿下拜占庭,我们当然毋须退兵了。因为根据小亚细亚那些地方官员提供的情报和我们自己掌握的情报,都表明马克里努斯的势力在败退过程中,将各地的余粮都搜刮走了。他们没有足够渡船,赵云将军又进军神速。所以他们很难将如此多的粮草运过黑海海峡,那么这些粮草只能存储在拜占庭城中。只要我们能攻下拜占庭,并且保证这些粮草完好无损。那我们的大军就能长期坚守这座坚城,并且能以此为依托,打击马克里努斯亲率的大军,无论他在什么地方登陆。而马克里努斯却需要漫长的海运补给,时间一长,他必然耗不下去。实际上,他脑子也不笨,应该能想到这点,当我们攻克拜占庭后,他也必然会放弃此前的计划。问题是…” 说到这亚历山大顿了一顿,又望了赵云一眼方才认真说道:“问题是我们现在哪有办法迅速攻克拜占庭?从亚平宁到小亚细亚的海陆两千多里,罗马海军的桨帆战舰不能持续航行。桨手,水手都必须按时上岸休整,船只也要靠岸补充给养。所以他们抵达登陆点的时间大约二十天时间。而我们的隧道还要四五十天才能挖好。” 赵云眉头一拧道:“如此,我们只能放弃取巧的办法,对拜占庭进行强攻了。靠兵将们的人命填,看能不能在十五天之内拿下这座坚城。” 他的话一说完,在场的人都沉默下来。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马超最先开口打破沉默,对亚历山大道:“那我们这就组织攻城的先登敢死队,梁军和贵军各出一半,陛下看如何?” 亚历山大正要回答,却有一名梁军令兵进入帐中,对赵云道:“启禀将军,圣上派信使送来急件!请将军过目。” 赵云接过书信,看完之后满脸喜色的对众人道:“诸位不用犯愁了,我们也不用牺牲大量兵士的性命了。我大梁天子十几天前就从泰西封派出了一支部队,护送了一批攻城利器前来。天子信中说,有这批利器,定能很快攻破拜占庭。” 众人都听了这话都如释重负,只是亚历山大和一些罗马将领脸上还带着些许半信半疑之色。 三天后,冯宇派出的援军就到了,他们其实只有千余人,护送着近百辆大车。那些大车并非梁军专用的辎重车,而是罗马人的拉货四轮大马车,上面装满大小不一的箱子。还有麻布包裹的圆柱状物体。 一旁观察的众将都在心中琢磨着这车上到底装的什么“攻城利器”能迅速的攻破拜占庭城。从摧毁城墙的器具类到登城的辅助器械想了个遍,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赵云首先向那领军的营都尉问道,带来的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如何能攻破城池。 营都尉毕恭毕敬的答道:“启禀将军,此物是专门用于摧毁敌军城墙用的,它的威力可谓无坚不催,任何坚固城墙在它面前如同泥坯瓦砾一般。” 旁边一名罗马军官听了翻译的话,叽里咕噜的嘀咕道:“什么秘密武器?故弄玄虚的,不就是重型投石机吗。这百十辆大车最多组装三四台,这要将城池轰开,那要轰到何年何月…”。他被亚历山大瞪了一眼,立刻终止了话语,没再敢言语。但在场的人,包括梁军将领在内,心中其实都泛起了和他一样的疑问。 第二天拂晓,拜占庭城墙前五十仗外一溜的排起了三十具长八尺铜铁所铸的柱状物。它们平均直径一尺多,前端稍小后端稍大的。而且它们都还安放在固定的基座上。每个器物都有七个人照料。 梁罗联军也在后方排好军阵,一是防城中敌军万一冲出城来,二是方便城破后即刻发起进攻。这军阵是按照那梁军秘密武器部队的营都尉意见排的。他要求军阵距离他这一溜的铜铁柱子至少百仗远。因为太近了,这些东西可能有危险。 无论罗马军还是梁军的将领更疑惑了,这东西说是弩炮没弓弦,说是投石机没有臂杆。就这么根动不了的铜铁短柱子怎么可能摧毁城墙呢?又能如何对附近的人马造成危险?马超也在连连摇头。赵云虽也想不通,但对冯宇的信心还是有的,所以只是沉默的观望着。 此时,那些兵士中有人开始向铜铁柱子中塞填着一包包未知物料。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铜铁柱子是中空的,实际是个筒状物。而后他们看到兵士最后又将一个“铁球”塞入筒子中。另外又有兵士燃起了火把。 只听每组兵士的伍长们陆续发出号令:“放”,持火炬的兵士将火炬向那些铜铁筒的尾部凑去。只见这些筒子的屁股上冒起了白烟。照顾它们的兵士齐齐向后奔去,并且迅速的卧倒在地上,同时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而后,百仗开外的无论罗马还是梁国的兵将们见到此生他们最难忘的一幕。如同炸雷般的巨响在他们耳边相继响起… 第965章 火器时代 “轰隆”一声炸雷般的惊天巨响后,拜占庭城头,那些躲藏在垛墙后的守兵们顿觉脚下的城墙一阵摇晃。这震感远比此前梁军重型投石机轰射时来的要大。 城墙在石崩砖裂后赫然出现了一个碗口般大的凹坑,还有无数发射性的裂纹从凹陷处开散出去。 亚历山大,赵云马超等人即使在百仗外也能感觉到震耳欲聋,情不自禁的用双手堵住了耳朵。 随着轰鸣声持续响起,他们能看见一个个小黑点从那种叫做火炮的管状物中高速飞出,射向拜占庭的城墙。这自然是被那些兵士们最后塞填入火炮中的铅球,学名叫炮弹。 它的速度远比弓箭射出的箭矢以及弩炮射出的石弹要快的多的多。几乎是眨眼之间就飞过数十仗距离,轰击在城墙上。肉眼都能看见它击中石墙后,四溅的石屑粉尘混做一小团尘雾腾空而起。一些弹丸还击中了拜占庭东门的金属闸门,顿时让闸门的金属表面凹陷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深坑。 小半个时辰后,赵云吩咐令兵将那炮队的营都尉唤来,亲自询问道:“汝估算看看,用你们这些火炮需要轰射多久才能将这城墙轰塌!” 营都尉的表情此时带了几分尴尬,抱拳回道:“启禀将军,此前末将低估了此城城墙的坚固程度。早前我等在泰西封测试这些火炮时,无论是普通的土坯城墙还是石包城墙砖包城墙,数十门火炮轮番轰射,两三个时辰数百炮后就能轰塌。但…” 赵云有点不耐烦的说道:“直接说估计什么时候能够轰塌拜占庭城墙,休要说其余废话。” 营都尉眉头拧了拧道:“回将军,持续不断轰击,两三日应能轰塌。” 其实在早在冯宇攻占泰西封,发现希腊火工坊的硝石来源后不久,便在冯宇的指导配方下诞生了火药。 但是冯宇并没有打算让火药在军中普及使用。其原因一是打算将它做为战略物资和技术进行长期严格保密,若是让单兵使用的火药武器列装全军,显然就不可能保守住秘密。因为这黑火药的配方很简单,被外人弄走一点火药的样品,找些经验丰富的东方炼丹师,或西方的炼金师,便能很容易的分析出火药配方。原因二是这些原始的单兵热武器不一定好用,比如用火药来达到爆炸效果的轰天雷,其杀伤效果不一定比得上用油气混合做爆炸物的爆破弹。火枪,按当前的制造工艺和质量。若是做为远程武器,一百名火枪手也比不上一名长弓手。若是以近距排射,其威力虽然比单兵弩炮大的多,但射击速度却是慢了二十倍不止。 所以冯宇只打算暂时鼓捣火药的一个应用---火炮。这火炮是冯宇凭借记忆依样画葫芦的画出一张粗糙草稿后,交给一些波斯工匠,要他们完成第一代火炮的制造。只是造炮简单,造出威力巨大的火炮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些波斯工匠在秘密工坊中,做出了成百上千个样品,测试成百上千次,方是大功告成。但作为第一代产品,性能质量与仿制原世界中历史上的红衣大炮还是差远了。 赵云听了营都尉的回复,点点头后又突然想到件事,问道:“某看了,你们轰击时要用一种灰粉状的原料。这些材料你们都带够了吗?够连续轰击两三日吗?” 营都尉又回道:“启禀将军,这些火药我们带来了五六十车,应该是带够了。只是那些打出去的炮弹因为太沉,不能携带多少。需要调拨来些兄弟帮我们回收后重新使用。” “这个不要紧。我自会安排人做这件事。”赵云回道。就在此时,隆隆炮声中传来一阵喧嚣惊呼声,赵云身旁的数百重骑已策马奔驰起来,直向拜占庭城下冲去。 原来城中守军见情况不妙,知道如此让敌军长时间轰击下去,迟早会将城墙摧毁。他们便组织了一支骑兵突然从城中冲出了,来突袭梁军的炮兵阵地。打算趁梁军还来不及反应,摧毁梁军的这些古怪且威力巨大的武器。 不过。梁军对此早有准备,那些放炮填药的兵士纷纷背着装着火药的背篓向后奔逃。有的已经装填好的炮管干脆直接点燃了炮捻。 轰轰几声巨响,几发铅弹飞射而出。不偏不倚的击中了一名罗马兵士身上。只见一团血雾消散后,马背上只剩下胸部以下的半拉尸体,而后像个破麻包一样掉落马下。几匹战骑也因此巨响而受惊,胡乱狂奔起来,任由马背上的骑手如何叫喊都不停脚步。那炮弹并没有停止,又打在后方一匹战马的胸上,那匹战马血肉模糊的尸体像是突然顿住般歪倒在地,马背上的罗马骑兵却飞了出去。 其余的罗马骑兵终于心惊胆颤的冲到梁军炮兵阵地中。他们有的用骑枪向火炮的炮膛中捅去,大概以为里面有什么如同弩炮扭力弹簧那样的关键部件,只要捅坏了就能让这些火炮报废。 有的将早就准备好的火炬向火炮炮膛中塞去,或是丢到火炮后不远处的物品堆放处。不过,这些堆放的物品都是铅铁制作的实心弹丸,却是没有堆积的火药。 火药库却是为了防止火炮炸膛引发殉爆而放在百仗外的梁军军阵后小心保护着。火炮轰射时,不停有火炮队的人用背篓向前搬运。所以,拜占庭守军的如此举动自然没有什么用。 正在他们做这些无用功时,梁军的重装骑兵也杀到近前。这些罗马骑兵自然不是梁军重骑的对手,不到两个回合,他们就被这些重装骑兵用骑枪挑的挑,用狼牙棒砸的砸,伤亡了数十上百人。随即丢下一地尸体和丢失主人的战马后向城中败退了回去。一些梁军重装骑兵紧追不舍,但靠近城门时,城墙上蝎弩射出的弩箭密集的向城下攒射而来,迫使重骑们放弃了追击。拜占庭城东门那厚重的金属闸门再次轰然关闭。 第966章 铁军规·炸膛 拜占庭城外,再次恢复了此前的状态。三十门火炮持续的轰击着拜占庭城墙。每轮炮击重新装填的间歇时间。梁军和亚历山大的步卒都要顶着大盾,抵挡着城头不断飞射而下的箭矢,却拾取回收那些铅铁铸造的弹丸,给火炮手们重新使用。 又一轮炮击结束了,尽管拜占庭城墙已被轰击的斑驳坑洼不平,但还没有显露出丝毫要崩塌的迹象。几拨联军步卒再次组成一个个龟壳阵向城下快速行来,他们的视线在地面上来回扫描着,期望能尽可能多的找到炮弹的弹丸。当他们进入距离城墙不到二十仗距离时,那些蝎弩发射的箭矢再次如预料般倾泻而下,发出蓬蓬如同骤雨落地的声音。 此时,赵云却听到自己军阵后方传来一阵吵闹骚动声。他扭头一看,好像是梁军方面的兵士与亚历山大的手下发生了冲突。他急忙调转马首来到事发地点。 只见现场一些梁军兵士与一些罗马兵士互相推攘起来。翻译不在身旁,他听不懂罗马军的话语,但梁军兵士的话却能听的一清二楚。 “你们不准靠近此处,快走!” “你们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不准靠近此处。再向前靠近,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们听不懂我们的话,但他们应该认识刀子。兄弟们拔刀子,他们再靠近一步,就杀无赦。” 赵云刚想说话,却听到一声暴喝:“都住手,你们要干什么!”听到这声暴喝,梁军和那些罗马军都停止了推攘。赵云一看,喊叫的人原来是马超。 梁军看赵云,马超都来了,忙解释道:“启禀二位将军,圣上组建我们这支特殊部队时就立下两条铁军规。一是火药任何时候都不准泄露到外人手中,否则按军法渎职之罪当斩。二是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准靠近这些火药物资,否则我等都有权杀无赦。即使梁国重臣,即使类似二位将军这样的身份的人都不允许。而且圣上亲自派遣出来助二位将军攻破此城时,又特别嘱咐了这两条军规。但现在这些罗马兵卒却无理滋事,非要靠近我们这几十车的火药。所以才发生了如此争斗。” 赵云恍然大悟的点头道:“原来如此!”马超却已在一旁对那些罗马兵吼道:“还不快滚。否贼杀无赦,要不是看在你们皇帝亚历山大的面子上,老子现在就动手了!” 罗马兵士自然是听不懂他的话,但看他凶巴巴的表情也知道对方提出了警告。赵云拉了拉马超的衣袖,示意他冷静。刚好,一名翻译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赵云对那名翻译道:“快告诉这些友军兵士。这些东西是我军机密,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否则杀无赦。” 翻译用拉丁文叽里呱啦的对这些罗马兵说了一番,不料他们还是没有退去的意思,互相交换着眼神,显然是要暗中达成下一步行动的默契。此时,亚历山大却踱着方步走了过来,口中打着哈哈道:“我的这些兵士只是有很强烈的好奇心,所以想看看贵军的这威力巨大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稀罕物件。但他们都没有恶意。却不想冒犯了诸位,请两位将军勿怪勿怪。” 赵云虽然知道定是亚历山大对火药动了心思,派人来弄些样品,不想被本方炮队看管火药的兵士发觉,所以才发生冲突。但他不可能幼稚的点破这点,也打着哈哈回应道:“陛下,也不怪贵军兵将,所谓不知者不罪。那么既然是场误会,现在还是让兵士们各自离去为好。” 亚历山大随即挥挥手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拉丁文,那些罗马兵士随即退的干干净净,各回本队。 但亚历山大自己却是还不死心的对赵云马超说道:“我这个人有很强的好奇心,着实想亲自看看这威力巨大的物品。二位将军能否行个方便?不过二位将军放心,我知道这是贵军机密,保证不会带这东西一丁点离开。只是想亲眼近距离观看一番。” 赵云笑着婉拒道:“陛下求我二人没用。可能陛下刚才没听到我们这位炮队营都尉的话。他说了,即使某和马超将军也不能接触此物品,这是我们的天子亲下的军令。我国军令如山,更何况还是天子亲下的军令,无人可以碰这些物品。还是希望陛下见谅。” 亚历山大听到这,只好又客套了两句,没趣的走了。此时,如同炸雷般的炮声又隆隆响起。前方的火炮已装填完,又开始了新一轮炮击。 突然,在一声不同于此前炮声的轰隆巨响后,军阵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喧哗声。与此同时,赵云感到大地一阵颤抖,比此前开炮时的震感要大的多。他心中一喜,以为是拜占庭的城墙垮塌了。但随即失望的看到,那城池还是好好的矗立在原处。而后他看到一门火炮已从基座上脱落,飞到后面十余仗外的地方,炮管已如同一个开裂的烂竹筒般躺在地上。 “发生了什么事?快将炮队的都尉召来问话。”赵云问道。 不一会那名炮队的都尉跑来说道:“启禀将军,是我们的火炮炸膛了。” “炸膛?” 都尉愁眉苦脸的说道:“就是炮管用久了会炸裂。这第一批火炮能持久用两个多时辰,打出十余炮就算合格。但没想到此城如此坚固,需要连续轰击两三天方能摧毁。刚…刚才将军问话时,俺…俺又忘了这点…”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赵云这才恍然大悟,为何每次放炮,他们都躲到后面数十仗处趴在地上。原来是炮管的质量根本不能保证。 就在此时,又是两声异常的巨响传来,又有两具火炮相继炸膛。赵云急忙喝道:“看来这些炮管寿命都已到了,不要再继续轰击了,否则所有火炮都要毁了。” 隆隆的炮声嘎然而止,赵云的眉毛已拧成了个疙瘩。马超和亚历山大也闻讯赶来,了解情况后也都哀声叹气起来。 第967章 地陷城塌 亚历山大说道:“看来这火炮也不顶什么作用。我们都空欢喜一场,现在问题又回到原点了。我们是该撤还是该用人命去将这座坚城攻下来?” 众人都低头不语,此时有兵士将那些炸膛的炮管都拾取回来,乱七八糟的堆放在距离众将不远的地方。赵云双手抱胸,愁眉不展的来回踱着步子,他的视线无意间落在这些炮管上,一下愣住了,而后他一拍大腿大喝道:“有了!有办法了。” 这声音大的将众人都吓了一大跳。马超急问道:“子龙,汝想出什么好办法了?”赵云没回答他,而是将那炮队的都尉找来,指着那些炸烂的炮管说道:“这火药是不是在任何密闭的环境中都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都尉回禀道:“将军说的不错,火炮本是就是利用这个原理将炮弹崩出的。在相对密闭的环境中,火药爆炸的冲力受限于四周炮管的约束,只能将力道全用在炮弹上,便使得炮弹从炮管中飞速射出。若是炮管质量不好,受不得这压力,整个炮管便也会炸裂,也就是我们俗称的炸膛。” 赵云随即说道:“如此说来,若将足够的火药放入一段隧道中,然后点燃,也能将隧道摧毁,甚至能将隧道上方的建筑掀翻?” 都尉很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可以的。实际上在我们的铸炮秘密基地就建在一处铁矿上。那铁矿矿洞开采便是动用了火药。” 赵云一拍马超肩膀道:“如此便是妥了,我们今日便能大破拜占庭!” 众将中大部分都恍然大悟,明白过来赵云是什么意思。只有少数不开窍的还不明白赵云其意。 亚历山大说道:“刚好,我们的隧道已经挖到了拜占庭城墙之下。看来这些时日,我们的功夫没有白费。事不迟疑,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赵云立即布置起来,不过他依旧婉拒了亚历山大派人帮忙的想法。他甚至都没派梁军中炮队之外的人干这些事,而是由那炮队都尉调派人手向隧道中搬运火药包。 这可苦了这些火炮队的兵卒,他们平时也没有钻洞运物的训练。他们背着大筐的火药,在只有四尺高需要跪伏才能爬行的隧道中鱼贯前行。而且为了保证氧气,一次还不能进去太多人,当然也不能点火只能摸黑前行。 足足过去了五个时辰,炮队中负责搬运火药的兵士们一个个都累的筋疲力尽。而此时隧道尽头处,数仗长的一段空间已被火药塞满。这个地方正是拜占庭城城墙的正下方。梁军将一根侵满石脑油的麻绳做为火捻,从隧道尽头处的火药堆一直铺到洞口。 一切准备妥当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但梁罗联军的军阵还在严阵以待,而且向前挺进了近百仗距离。只是骑兵还停留在原处,而且战马的耳朵里都塞了棉花等物,让它们不至于巨大的爆炸声而发生惊吓。 一名梁军令兵小跑到赵云跟报告道:“启禀将军,一切准备完毕。” 赵云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点火!” 火绳随后便被点燃,烈焰立刻顺着火绳飞速的向隧道中延烧过去。军阵中随着将官的喝令之声,众兵士们都趴在了地上。用双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实际上这些将官也不知道为何要趴在地上,只是炮队的都尉告诉他们这样做。 都尉也并知道这些火药的威力到底有多大,为保险起见让军阵等在城墙外百仗的地方,而且建议兵士们都趴伏在地上。 时间一秒秒过去,可还是没什么动静。已捂住自己双耳的赵云,还有马超,亚历山大等人心中开始打起了鼓,以为这次行动弄不好又失败了。接着他们被堵住的双耳还是听到一声轰然巨响。那些被堵住耳朵的战马都惊的立起了前蹄。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感觉到大地剧烈的颤动起来,如同遭遇一场中等规模的地震般。夜色中,他们看到前方那堵黑黝黝的城墙向上拱了一拱,而后又迅速的塌陷下去。拜占庭整段东城墙就这样垮塌下去,城墙上的上千名守军顷刻间就被埋在废墟之中。 过了好半天,趴在地上愣住的联军兵士方才反应过来。马超首先跳起来,跳上刚刚恢复镇定的坐骑,而后将手中骑枪向空中一指道:“杀!”,随即他麾下军团中的两千余步骑随同向前涌去。不过骑兵并不是冲在最前方,最前方的是那些背着长条木板的步卒,他们的职责便是在废墟上为后续兵士便行的道路来。 当马超带着他们冲到废墟前时候,满鼻是硝烟和灰土粉尘的味道,呛的兵士们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不过废墟之上除了个别压在废墟中罗马伤兵的呻吟声,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梁军兵卒也不含糊,一刀一个解决了这些守军伤兵的痛苦。而后这些梁军兵士一边整理着废墟上的障碍,一边铺着木板。很快铺垫出一条宽仗余的道路。 第一批梁军步卒冲入城中时候,还是没遭遇到任何阻拦,看来守军大部分已被埋在废墟之下了。当他们顺着并不长的主街向拜占庭城的府衙涌去时,才遭到一股为数两三百骑的骑兵拦截。 这些守军骑兵和他们的坐骑都被刚才的剧烈爆炸和“地震“惊吓的不轻。因此他们的战马跑动的步伐也缓慢无力,在冲到梁军人群前八九仗时,便被如同骤雨般袭来的标枪杀伤了七七八八,残存的战骑惊慌而逃。 马超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身后跟着四五百重装铁骑,他们如同一阵旋风般穿城而过,杀到西门近前。此时西城墙上的少量守军兵士已全云集到西门前,他们已做好了标枪投射准备。 马超视力极好,将这些看的清清楚楚,他一勒缰绳,将马转入一旁的窄街中,身后的骑队也跟随着他涌入其中。 那些守军兵士一看目标并没有迎面而来,正要稍微放松时,却发现后方又涌来一批梁军步卒。 第968章 隔海对峙 拜占庭西门。看见马超骑队绕行而走的守军兵士们本要放下标枪,却看到后方又出现了一波正在狂奔的梁军步卒,不得已重新将标枪举过了肩头。 不过,在梁军距离他们还有十余仗距离时,已平端起手中的单兵弩炮。弩枪夹带着破空之声,疾射而去。噗噗噗,一排弩枪齐齐射在罗马守军的盾墙上,穿盾而过。 一名持盾兵士被穿盾而过的弩枪刺穿了手臂,痛的他大喊大叫起来,一不留神,盾牌上边缘又露出空档,又一发弩枪正中他的脑袋。他的尸身扑倒在地后,盾墙上顿时出现一个缺口,紧接着,接连七八支弩枪从这个豁口穿过,射向后方的兵士。这群罗马守军顿时乱做一团,露出的破绽愈发多了。 一名百夫长见势不好,高声叫道:“冲上去,投标枪!”他这个号召显然抓住了重点。梁军正是仗着单兵弩炮的射程优势来压制他们,只要他们能再前冲五六仗距离,便能将梁军这个优势消解道。 不过已经晚了,马超已经从其余街巷上绕行了过来,从他们侧翼直接杀入阵中。冲在最前方的马超银枪乱刺,散发出的枪影顿时弥漫成一片。先后有五六名守军兵士倒在他的枪下,他后方的那些梁军重骑也争先恐后的将骑枪,狼牙大棒向敌军身上招呼而去。被他们身形巨大坐骑直接撞倒的敌兵更是不计其数。 马超这么一冲顿时让最后抵抗这批罗马守军意志崩溃。他们逃的逃,降的降,瞬间瓦解。此时,亚历山大的军队和赵云军团的人马也先后涌入城中,残存的罗马守军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他们见四面城墙都被敌军封锁后,只得相继打出白旗投降。 就在联军兵士们满城搜索躲藏的残余敌兵和战利品时。亚历山大的一支百人队却偷偷在废墟上奋力的挖掘着。原来他还不死心,试图找到梁军那神奇的火药一些样品。 远处,梁军炮队那名都尉看在眼中,不禁哈哈的冷笑了起来,暗道这些罗马人真傻,不知道火药一燃爆连渣也不剩,怎么可能还找的剩余的东西。现在所有火药都已一丁点不剩的消耗干净,他身上保密的担子也轻松了不少。 而此时的赵云却带着最精锐的亲卫营直扑城中的仓库,当他命令兵士们打开库门,发现大量完好无损的粮草后,方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梁军攻破拜占庭后的第二天夜里,一条罗马小型桨帆战舰却是悄然无息的靠近了拜占庭所在地岬的海岸。 船只不可能靠上这样悬崖型海岸,否则必然会在急浪中触礁。但是船中突然有两人先后噗通噗通跳入海中,如同海豚般灵巧的向海岸礁石上游去。显然是两名水性极好的人,他们竟然能够在风浪中安稳的爬上礁岩。而后取出腰间的攀爬工具向悬崖上攀去。 他们是两名马克里努斯派出的斥候,马克里努斯的运兵船队已驶入了距离小亚细亚不远的爱琴海。海上漂了大半个月的马克里努斯恐怕战局有变,便派出了这两名斥候,并且专门交待他们不要从地岬那个唯一的海滩上登陆。因为现在拜占庭可能已被梁军占领了,那处海滩上便很可能被设置暗哨。 登上悬崖的两名斥候很快就证实了拜占庭已经陷入敌军之手,只得匆忙回到船上,赶回船队去向马克里努斯报信。 清晨,霞光铺满了爱琴海,一支数百条大小桨帆战舰组成的舰队正离开克里特岛的某处海岸,继续沿着该岛的海岸线浩浩荡荡的向东行驶。马克里努斯正端坐在其中最大一支旗舰上,有亲兵提醒道:“前日您派出的两名斥候回来了。” 马克里努斯挥挥手道:“让他们上来。”很快马克里努斯得知拜占庭已经失陷的消息。他铁青着脸让斥候和令兵走后,便在专门隔出的狭窄船舱中捶足顿胸的嚎叫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拜占庭真失手了,这样一座有两千人驻守的坚固要塞居然连一个月都没守住!”,边嚎边噼里啪啦的摔着任何他能找到的东西。 小半个时辰后。他发泄完了,才开始考虑其他现在该如何办的问题。马克里努斯当然知道拜占庭中囤积着大量粮草,因为这本就是按照他早前的敕令办的。 只是他不知道梁军攻占拜占庭后,这些粮草是否还完好无损。若这些粮草已经被毁了,那么他还是有机会能巧赢梁军和亚历山大。反之,他只能在黑海海峡对岸选一个地点与梁国亚历山大联军硬碰硬的决战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先让舰队驶入马尔马拉海,进驻海中的马尔马拉岛,然后派遣斥候观察梁军动向,寻找城中那些逃出来的溃军,以此了解敌军是否成功夺取了城中粮库。然后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马尔马拉海说是海,但实际上却是黑海通往地中海的海峡。它最宽处不过百余里。只是它两端各有一条只有数百仗宽的狭窄海峡分别连通黑海和地中海,使得它本身看起来像是一个内海。 进驻马尔马拉岛的马克里努斯若发现情况不对,便能很快退到北岸的色雷斯布防,堵截梁军渡海。反之,他可以继续踏海东进,直接截断梁国与亚历山大联军的粮道。让他们自行生乱。 没多久,马克里努斯综合登上南岸的数波斥候情报,确定了拜占庭城中还有足够的粮草。他只得照计划行事,让自己的陆军陆续在马尔马拉海北岸色雷斯地区登陆。并在狭窄水道海峡对面的地岬布防,他确信没有船的梁军要渡海,只可能是从拜占庭地岬对面的这条狭窄水道搭建浮桥渡海,另外一条狭窄水道对面的小亚细亚海岸全是悬崖峭壁,连浮桥都不可能搭建。 拜占庭地岬对面的色雷斯地区一夜之间多出了无数营帐。马克里努斯在与拜占庭地岬对面的色雷斯地岬上,设置了一道防线,将整个地岬拦腰截断,但却又故意在防线前方留出很多空间… 第969章 舰队 实际上早在马克里努斯舰队进入马尔马拉海时,他们的行踪便被另外一道狭窄海峡岸边悬崖上巡逻的亚历山大斥候所发现。 亚历山大随即在拜占庭那已被烧塌半边的府衙中召开紧急军事会议。众将听到这个消息,俱是庆幸不已。要是再晚几天攻克拜占庭,那么马克里努斯很可能一边派出部分援军从地岬上那个唯一的海滩上登陆,支援拜占庭,一边用主力去抄联军的后路粮道。 而后,无论是亚历山大一方,还是梁军这边,大多数将领的意见都是要抓紧时间渡过拜占庭海峡,登陆色雷斯,防止敌军提前在对岸的色雷斯地岬上布防。 然而赵云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不,我们不应该如此早就渡过海去。” 听了赵云的话,众将都是迷惑不解。马超首先惊呼道:“子龙,汝何出此话。一旦让敌军在海对面布防,我们再过海就必然困难加倍,伤亡大增了。” 其余众将也提出了相同的问题。不过亚历山大沉吟几息道:“我倒是知道赵云将军怎么想的。现在即使我们渡过海去,但敌军的主力和舰队都在。我们一旦继续西进。他们随时会切断海峡。所以赵云将军是想就近与对方决战,解决掉这部分敌军。” 赵云接话道:“亚历山大陛下说的不错,某正是这样想的。对方没有舰队还好说,但现在对方手中有百余条精良的罗马桨帆战舰。我们一旦过海继续西进时,没有多少兵力去保护搭建在海峡上的浮桥。这些战舰会轻而易举的摧毁它。一旦我们失去浮桥,敌军又在地岬上登陆。那我们渡过海峡的军旅便成了一支孤军,后果不堪设想。” 众将都恍然大悟,马超却突然说道:“说到罗马的海军舰队,某倒想起一件事。大半年前,我领军在北非战场做战时。那里的总督告诉我,这马克里努斯虽然窃据了你们罗马皇帝之位。可是很多表示承认他的人实际也不服从他的权威,比如罗马几支海军舰队在北非战场上从来没现身,尽管他们距离北非海岸线最近的地方不到百里之遥。那么现在这马克里努斯的舰队从何而来?为何又突然听命于他了?” 亚历山大淡然的说道:“这个起初我也纳闷。后来审讯了几个被我们抓获的斥候俘虏才知道,这支舰队是亚平宁舰队,本负责拱卫亚平宁岛东西海岸。舰队的长官确实并非马克里努斯的亲信。但当时马克里努斯只是以敕令形式要求这支舰队助他运兵,舰队将军朱利安可能是认为将马克里努斯的军团运到指定位置就能返回,所以才执行了这个命令,调派了百余条战舰供马克里努斯使用。” 马超继续说道:“那也就是说,这些战舰并不一定听从马克里努斯的指挥。所以子龙兄担心日后舰队摧毁我们浮桥的事情也不一定会发生。” 亚历山大嘴角挂出一丝笑意道:“是这样,可反过来说,这些战舰也不一定不会听从马克里努斯的指挥。要知道马克里努斯毕竟是他们承认的罗马皇帝。而且朱利安已经将这几百条战舰的指挥权交给了马克里努斯。所以,我还是认可赵云将军的意见,先解决掉这股敌军再说。况且…” 说到这亚历山大顿下话语,将视线从每个罗马将官的脸上扫过后才继续道:“况且就算没有这支舰队,我们也最好能在此地解决掉马克里努斯和他的亲信部队。若能做到这一点,我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结束这场内战。” 赵云接过话道:“如此,我们就将这个决策确定下来,而后我们再行仔细商议战术之策…” …… 色雷斯地岬军营。马克里努斯正在中军大帐中对着一张地图不停的研究着。此时却有一名罗马海军将官样的人闯了进来。他是一名海军舰长,也是这支停泊在马尔马拉海中百余条舰船的最高指挥官。 马克里努斯斜瞥了他一眼,已经猜到他进来是为了何事,却还是明知故问的说道:“你来是有何事要问。” 对方连忙毕恭毕敬的说道:“马克里努斯陛下。卑职奉我的上峰---舰队司令朱利安之命,运载陛下和数千官兵。现在陛下已安全登陆,卑职的任务也已完成。卑职就是特来向陛下告辞,带领舰队返航回港复命的。” 实际上,这舰长本没有想来向马克里努斯告辞,他只想着悄悄带舰队离开便了事。谁知,马尔马拉海北岸停泊战舰的临时码头却被马克里努斯的兵将们封锁,他和他的手下都上不了船。因此他不得不来面见马克里努斯,说是告辞,但其实就是为了让马克里努斯下令放行。 马克里努斯眼皮都没抬,还是低头研究着他的地图,口中却说道:“不!你还不能走。” 那舰长一听这话急道:“陛下,您留我在这还有何用?是否为了为大军运送粮草。不过这不是有专门征用的商用船队来做这事吗?而且还有陆上的粮道可用。” 马克里努斯冷笑道:“谁说要你运送粮草的。我需要你的战舰在梁军渡海峡渡过一大半时突然冲出,将他们的浮桥完全击毁。” 舰长愣了一愣,而后道:“额,不…这舰队司令给我的命令可只是护送陛下和大军登陆,没说要我们参加做战。而且,我们也没做战斗的准备,战舰上的战兵都没带齐,很多装备也没带…” 马克里努斯脸突然一沉道:“你还知道称呼我为陛下,说明你还知道我是罗马帝国的皇帝。我的话便是帝国律法,是军中最高军令。你的舰队长官也得按我的军令行事。” 那舰长急的满头是汗,话也说不清了:“这话是不错…可…这也不对啊。” 马克里努斯一挥手喝道:“有什么不对的?你已经不适合再做这个职位了,现在就解了你的职。从今日起舰队由我亲自指挥。” 第970章 马克里努斯的大礼 不等这舰长再做过多的申辩,马克里努斯已喊叫道:“来人!将这顶撞皇帝陛下的家伙给拿了,严加看管起来!” 随即冲入几名马克里努斯的亲兵,将这舰长不由分说的捆绑起来,押解了出去。而后马克里努斯又将百余条大小战舰的舰长召集起来,直接告知他们的指挥官因为违抗皇帝军令,被关押起来等待军法审判。要求他们以后的行动直接听从马克里努斯指挥。这些相当于百夫长,千夫长的舰长哪敢有异议,只得点头同意。马克里努斯这样还不觉得放心,又给每条战舰安排了一名监军,这才算安下心来。 几天后,地岬前沿的哨卡终于传来了消息---梁军开始搭建浮桥,准备渡海了。马克里努斯心中即喜悦又紧张,后半辈子和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全依仗这一战的结果了,他只能赢不能输。 …… 海滩上,停满了梁军的辎重车。而辎重营的将士们正有条不紊的铺设着浮桥。连接海滩和拜占庭城所在的海岸高地是一条宽五六尺的崎岖山路。此时更多的辎重车正顺着这条山道缓缓而下,往海滩上运送着搭建浮桥的材料和器械。 这个海滩是拜占庭地岬独一无二的,巧的是它的正对面就是色雷斯地岬的海滩。两者之间的水道仅有两百余仗宽,在此处搭建浮桥再合适不过。 不过大海毕竟不同于内河水道,即使晴日无风,海面上也翻滚着三尺浪。这让不习惯于风浪中操作的梁军辎重兵们速度慢了不少。 此时,赵云等人正手搭凉棚向对面的海滩望去。对岸的地形却不似拜占庭所在地岬这样的高地,海滩之后连接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甚至能依稀看见马克里努斯大军连营的轮廓。但是海滩右侧却有一个十余仗高的丘陵台地。 见此情景,赵云随即对身边的亲卫令兵说道:“调拨我方二十名斥候和百名最为精锐的步卒,让他们提前泅渡过海。首要任务是搜索海滩附近是否有敌军伏兵,而后就直接屯兵在那个小山丘上。监视周围敌军动向。” 不久,便有百十余名梁军兵士带着竹筏向海中冲去。在海上显然不同于内河行筏,没多久他们都在浪涛的颠簸下,掉入水中,只好用手扒着竹筏,以脚踩水,以这种泅渡的方式度过了两百仗宽的水道。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这百十余名斥候和精锐步卒就登上了那个小丘陵,并用旗语向这边发出了信号。赵云,马超,亚历山大等人这才知道马克里努斯确实没有在对岸设置伏兵,甚至都没有拦截他们的登陆的打算。从海滩上岸后,还要向纵深推进四五里路才能与扎营在那里的马克里努斯大军遭遇。 马超呵呵笑道:“马克里努斯不会如此好心吧。不加阻拦的放我们过去与他决战?” 亚历山大冷笑一声道:“当然不会,他们定然是设了个陷阱。应该就是我们早前会议中预料的那样,我们渡过一半或大半军队时,他们的舰队会突然出现在海面上,然后对我们的浮桥发动袭击,将我们连桥带人一起撞碎到海中喂鱼。同时,他们会在正面发起排山倒海般的攻击。” 赵云接过话道:“他们的百余条舰船定然藏在马尔马拉海中。这个内海面积虽然不大,只可惜我们没有战舰战船,所以不可能在马尔马拉海中搜索他们,只能等他们送上门来。现在马克里努斯果然如我们所料般给我们送上这样一个大礼,我们岂有不收之理?” 梁军辎重兵经过一天一夜的辛劳,终于将浮桥铺设到对面的海滩上,此时已是清晨拂晓时分。 亚历山大一声令下,他麾下的罗马军团首先渡海。这些罗马步骑分为数十个小型方阵,浩浩荡荡穿过了浮桥。而后迅速在沙滩后摆开阵势,一字排开。防止敌人突然对正在登陆滩头的联军发起攻击。 接着是大批梁军辎重车,长弓战车行开过浮桥。这些辎重车和战车在亚历山大的军阵后,看似乱七八糟的停放在岸边海滩上。 再接下来,轮到梁军步骑过海时,赵云安排在海岸边上进行观察监视的斥候陆续传来了情报---马克里努斯的舰队正在驶入这条狭窄的海峡。 水面上,百余条罗马桨帆战舰两翼的长桨上下翻飞,搅起滚滚白浪,推动战舰飞速行驶。为了尽量避开岸边,防止两岸悬崖上的敌军攻击,这些战舰鱼贯而行,尽量在海峡正中间行驶。 终于,这些战舰上舰长们的视线豁然开朗。一边的悬崖陡降为平原海滩,另一边虽然还是悬崖,但悬崖下却有一条深二三十仗宽的海滩。 此时,舰长们最关心的事是两岸有没有梁军架好的大量弩炮。若是有,他们会立刻调转船头撤出去。好在他们的视线中只看到那些遍布海滩,供搭建浮桥兵士们临时休息的帐篷,还有胡乱摆放的辎重车。 两岸已有敌军兵士发现他们并高声呼喝起来,甚至还有箭矢不断射来。有种长弓射出的重箭虽然能够飞射百仗距离,勉强够到靠边的战船,但却没什么效果。 舰长们终于看见横陈在前方的浮桥,上面还有大量正在渡海的敌军兵士。现在敌军架设弩炮也来不及了。因为只需半刻钟时间,他们便能让这浮桥变成一堆漂浮在水面上的破木头。而后他们的舰队直接冲入黑海,便万事大吉。 咚的一声闷响,行在最前方的那条战舰,甲板正在观察敌情的舰长再惯性作用下飞了出去,一直被甩到舰首的位置。他以为是自己战舰已经撞上了浮桥,谁知挣扎着抬头一看,浮桥还好好的摆放在二十余仗外的地方。 已有本船上的兵士呼喊起来:“不好了,似乎是我们触礁了!” 实际上不是他们触礁,而是被梁军的拦江铁索生生拦住了。后方的一条舰船猝不及防之下又撞上了这条战舰的尾部。 几乎与此同时两岸的联军兵士人群中却突然鼓号大作。本混乱的他们突然间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 第971章 燃烧的海峡 被拦住的那条罗马桨帆战舰上传来惊慌的大呼小叫声。舰上的水手终于发现他们不是触礁,而是被人工设置的障碍拦住了。。 “不是触礁!触礁应该船舱进水。现在只有船尾因为被后面的船撞上漏水,其余地方没有漏水现象。似乎是水里有人设置了铁索,拦住了船只!” 这条舰船的舰长急道:“胡扯八道。水里若有铁索,凭借我们水下船艄前的撞角,会轻松将任何铁索切断。快派几个人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随即传来几声噗通噗通跳入水中的声响,不一会时间有声音从船外海面传来:“确实是铁索!这铁索是几乎贴着海面拦在前方,所以船艄处的撞角从它下面滑了过去,并不能将它斩断。” 舰长继续高喊道:“快!快想办法将它弄断!” 就在此时,其余舰船都相继停了下来,不知道是该掉头还是该等待前方的舰船将障碍清除。而后这些舰船上的兵将们也开始大呼小叫起来。因为他们发现本散布在两岸海滩上的那些帐篷,辎重车都露出了正面目。 只见一顶顶帐篷揭开后,露出一尊尊早已摆放架设好的弩炮。那些辎重车也被翻开车厢壁板,也露出里面装好的弩炮。 梁军还有亚历山大军中的所有弩炮,合计五六百具都被集结在长不到两里的水道两岸,平均每边每四米就有一具弩炮,可想何等的密集。 这条夹在两条海滩中间的狭窄水道长三里,最宽处也仅有三百仗。而梁军的弩炮射程最远可达一百五十仗。两岸弩炮的射击范围刚好可以将整个水道覆盖住,谁都知道当前形势意味着什么。“快!还愣着干什么,快调转船头。”某条桨帆战舰上的舰长喊叫道。 然而已经晚了,两岸海滩上升腾起无数火球,直向水面上的大小战舰抛投而来。有的火球落入水中腾起一缕青烟,但还有相当部分的火球落在舰船甲板上,腾起冲天大火。有的火球甚至直接钻入桨帆战舰的舷窗之中,让烈焰充满船舱内部。里面的水手即使没被火焰烧着,也会因为氧气陡然耗尽窒息而亡。 有的桨帆战舰上为了摧毁浮桥,装载了大量普通火油,和希腊火油。当下它们被这些阻燃剂反噬。有的桨帆战舰被火球从舷窗中钻入,整个船只顿成一团火球。 整个水道上,百余条罗马桨帆战舰已乱成了一锅粥。它们都急于调转船头,导致互相挤成一团,相互碰撞。这让两岸的弩炮能够更加容易的命中它们,发发火球继续铺天盖地的抛射而来。 很快,大部分舰船甲板上都被火海吞没。甚至因为一些火爆弹击中船舷,导致火油溅洒到海面上,让水面上也燃起火海。 其中二十几条战舰侥幸掉转头来,浑身是火的按原路狼狈逃去。他们在快要逃出去时,才发现后路也被梁军用拦江铁索断了,那根铁索本沉在水下,这些罗马战舰过去后,才被梁军用绞盘拉直,升到水面的位置。 分布在此处两岸的梁军弩炮集中向这二十余条残存的罗马战舰狂射而来,除了火爆弹,石弹也被用上了。二十余条舰船顿时成了火船,接着被石弹将已烧焦的躯壳轰了个稀巴烂。战斗前后持续了两个时辰,百余条桨帆战舰一条也没逃出去,全部葬身海底。水面上到处是战舰残骸和一沉一浮的落水罗马水手。 色雷斯罗马军大营,中军大帐。马克里努斯焦急的来回踱着步,百余条舰船能不能摧毁敌军的浮桥是此场战役的关键。他早早就派出斥候前往海岸边探查,无奈的是这些斥候都遭到梁军斥候的拦截,有的如同石牛沉海般无影无踪。有的却是带着一身伤逃了回来,竟无一人能够潜至前沿查探情报。 此时,一名近卫军团的侍卫闯入中军大帐报道:“启禀陛下,海岸方向传来厮杀之声,而且有浓烟腾空而起。” 马克里努斯哈哈大笑道:“一定是我们的舰队发起了进攻,将他们的浮桥冲垮后又放火烧了。”他一边说一边冲到了大帐外,向远方望去。果然远处的海的那边腾起了滚滚浓烟,依稀还能看到火苗的端头在地平线上跳跃着。 但他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心里已觉得不对劲。暗道,若是敌军浮桥被烧,腾起的浓烟应该只有一处,可现在那条水道整个范围都浓烟滚滚。他再仔细一听哪厮杀喧闹声,也不似仅仅敌人浮桥被毁的样子。 马克里努斯立刻吩咐斥候再去打探。这次斥候不用抵近到海边,仅仅跑出去百余仗,攀上一棵大树就发现了真实情况。当马克里努斯得知是自己的舰队被伏击时,顿时如五雷轰顶。他呆若木鸡了半天方才回过神来,急喊道:“快集合兵马,全军向前推进,将梁军赶下海去。” 罗马军大营之中,鼓号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最后汇成一片。近七千罗马军步骑涌出营帐,娴熟的在营前空地上排列好方阵。而后在鼓号声中,踩着整齐的鼓点齐齐向前推进。 不过此时,已经渡过海的亚历山大军也已排好了方阵严阵以待,他的两翼还有赵云军团的两个步兵营押阵。唯一欠缺的是梁军的骑兵部队还没有渡过海来,只有亚历山大军的罗马骑兵拱卫在军阵左右两翼的最端点。 当两方军阵相距不到两百步时,梁军的长弓手首先发难,数以百计的长弓重箭向马克里努斯的军阵抛射而去。 马克里努斯的罗马军显然没料到敌方能有射程这么远的武器。猝不及防之下先后有超过百名兵士中箭倒地,军阵随即产生一些混乱。而后他们才算反应过来,急急将盾牌护在前方和举过头顶,构成一个将方阵护的严严实实的“龟壳”,继续向前推进。只不过他们的速度已慢下来许多。 马克里努斯将手向前一挥道:“两翼骑兵冲锋!”大批罗马战骑随即从军阵两翼中飞驰而出,向联军军阵杀来。 第972章 一鼓作气 联军与马克里努斯大军最先交锋的双方布置在两翼的罗马骑兵。这个时期的罗马帝国除了不擅长弓射,也不喜骑战。与原世界历史上东罗马对骑兵的重视不可同日而语。骑兵只是作为他们那独步天下的步兵方阵的辅助,或是做为侦查游骑使用。所以这些罗马骑兵都是轻骑兵。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很多,但主要是两点,一是罗马境内多为山地丘陵,即使平原也多为森林或的被河流峡湾所割裂,骑兵在这样的地形上发挥出的优势有限。二是早期骑兵没有马镫,骑兵战斗力非常薄弱。当然现在罗马人已经学会了使用马镫,但是历史惯性作用下,他们还是不那么重视骑兵作战。 双方骑兵已剑对剑,枪对枪的干了起来。在梁军将领眼中,这些罗马骑兵的技能还赶不上他们骑兵营才入伍个把月的新兵。战斗方法也就是两骑靠近后,各自放缓马速后用刀枪向对方身上招呼。除了他们骑着马和步兵对阵无异。 马超看的着急。高声吼了一嗓子:“儿郎随我来。”说罢挺枪催马也向左翼双方正在交战的众骑飞驰而去。他麾下的骑兵都还没渡过海来,只有四五十名他的亲卫骑兵紧紧的跟随着他。 此时,双方军阵的主力方阵已是二十仗不到的距离。双方都展开龟壳阵的盾顶,用密集的标枪投射攻击对方。双方密密麻麻的标枪从空中对向交错而过,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 血花飞溅,痛苦嘶嚎中,双方的大批兵士被标枪洞穿了身体,成片成片的倒落下去。 那些护在亚历山大军方阵两侧的梁军步卒却没有发起攻击,他们的单兵弩炮本就不善长做抛射,如此近的距离抛射更是没有准头。 所以他们都紧贴着自己的大盾蹲伏着。但是有不少标枪依旧穿透了盾牌,将他们杀伤在地。但是梁军步兵方阵后的长弓手们也没闲着,凭借自己的感觉,向着对方盾墙后抛射出一发接一发的重箭。 对方阵中一些步卒正要投出自己手中的标枪,却被越过盾墙以抛物线轨迹飞来的重箭瞬间贯穿了他们向上挺起的胸膛。除了长弓手,一些便携弩炮也在步兵方阵后架设起来了。 一发发拳头大的石弹,火爆弹飞过人群和盾墙,落在马克里努斯的方阵中。腾起的烈焰和石弹恐怖的杀伤效果顿时造成了不少混乱。 双方的方阵终于接触到一起,开始近距肉搏交战。那些本蹲伏在各自盾牌后的梁军兵士突然站起身来,双手将单兵弩炮举过盾顶。他们的盾牌下方带着两个插杆,可以将盾牌固定在地上。他们的弩枪成排的射向对面距离他们只有三尺之遥远的敌兵。而对方也正在挥剑向他们刺来。 其中一名罗马兵士的剑尖距离一名梁军兵士脸庞只有一尺半距离时,后者弩枪却顷刻间射穿了他的脑袋。另外一名梁军步卒正在拉动杠杆上下一发弩枪时,却被对方的短剑划卡了喉咙。 然而与此同时,划拉出短剑的这名罗马兵士也被前后两支弩枪射中,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这两支弩枪都是后排梁军兵士所射出。 近距交锋片刻后,同为罗马步卒的亚历山大步兵和马克里努斯步兵还是打的难解难分,也看不出谁占据了上风。但是梁军对阵的这边,梁军兵士显然占据了上风。这也不难理解,对于双方近距格杀,手持短剑的罗马兵,后方的人帮不上前方。在前方兵士没有倒下之前,后方的人只能闲着。但梁军后排的兵士却能持续输出杀伤。 交战的双方骑兵,也仅仅因为马超和赵云带着百余亲骑的加入,马克里努斯这边已是摇摇欲坠。只见马超和赵云,两条银枪上下翻飞,一白一黑两匹骏马在乱军丛中来回驰骋。出现在他们附近的马克里努斯的战骑莫不被刺倒在马下。 在后面观战的马克里努斯见此战局,心中暗暗叫苦。他又后悔不应该命令军阵前压的,还不如守着已经构筑了坚固防御工事,本用于围堵困毙梁军的营垒。他这叫一步错,步步错。 然而局势继续向有利于对方的一面发展着。马克里努斯心一横道:“撤兵,速速撤回营中固守。” 他不是不知道,此时撤兵只能引发前方交战的兵马崩溃。然而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选择。等和对方再耗下去,不长的时间后还是会溃败。现在主动撤退还能多保住一些还在后方,未与对方交锋的兵马。 马克里努斯军阵后方的兵士如同潮水般向营垒中逃去。那些正与梁军,亚历山大军作战的兵卒们也瞬间溃败。兵败如山倒,联军一路追杀,从战场延续到马克里努斯大营几里长的路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逃入营垒的马克里努斯急急忙忙的布置防御,这才发现成功逃回连营的不到三成兵马。如此稀少的兵力要守住这座长七八里,封锁住整个地岬的连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他的兵士已是士气衰落到极点。 好在联军并没有立即对营垒发动攻击,这倒不是他们不勇于追击“穷寇”,而是因为他们的弩炮还没调上来。到了傍晚时分,联军终于将五六百门弩炮调到了前线。 夜空下,数以百计的火球腾空而起,扑向马克里努斯的大营,蔚为壮观。片刻后,大营就已是四处火起。近万联军在数里长的战线上展开总攻。梁军重装骑兵首先突破了对方最为薄弱的两翼,那里几乎没有敌兵防守。 而后两千轻骑和五百长弓战车从这两个豁口穿过,向后穿插,试图对马克里努斯残存的军队进行合围。 与此同时,黑压压一片的亚历山大麾下罗马步卒也突破了防线,涌入各个营垒。这个形式下,几乎见不到还在抵抗的马克里努斯方的兵士。他们不是丢掉兵器乞降,就是从后面涌出营垒,向西北方奔逃。 第973章 马克里努斯之死 色雷斯大营中,马克里努斯开始还指挥兵士们拼命抵抗。但当联军的铁骑突破两翼后,他便知道再也不可能守住了,匆忙带着身边几名亲兵向西奔逃。 他逃跑途中还在想着回到罗马该怎么办。仅凭自己身边这点兵马,加上亚平宁罗马城中留守的半个军团,别说保住他这个皇帝之位,在罗马帝国的中心地域立足都不可能了。于是他冒出个念头,准备带着兵马逃回老家毛呢塔尼亚行省去。那里的总督守备不足,兵马薄弱,也许自己还能在那里立足。 但是很快,马克里努斯发现自己想这些都是多余了,因为自己现在能不能逃出生天都还是个问题。敌军的两路骑兵已经穿插到前方,将他的去路拦住。 现在,他身后有大股追兵,左右两侧行不出五六里便是地岬的海岸,跑是跑不掉了。马克里努斯心一横,硬着头皮带着二三十名亲卫冲了上去,试图冲开一条血路。但是很快有两名使骑枪的将领拦在了他的前方,这两名将领的骑枪枪杆都呈现出金属的银色,都身披白袍,但他们的坐骑却是一黑一白。 二将正是赵云,马超。他们的骑兵,长弓战车沿着两侧海岸穿插到敌军后方后,即行一字散开拦截溃军。两人在此处将马克里努斯撞上了也并非巧合。马克里努斯相貌肤色在万军之中相当醒目,早早就被二将盯上。他们都知道马克里努斯是个黑人,便都不约而同的猜到了马克里努斯的真实身份。 此时,赵云,马超身后实际也只有数十名亲骑,比马克里努斯身边的亲兵还少一些。但是仅仅几个回合交锋,马克里努斯周遭的亲兵皆被刺下马来。马克里努斯正要逃,却被两支长枪一左一右的刺入两肋之中,挑下马来。 赵云收枪之后。马超却用骑枪将马克里努斯的尸身硬生生的挑了回来,而后用随身的缳首短刀割下了他的脑袋,挑在骑枪枪尖之上纵马在沙场上来回飞奔,口中高呼道:“敌酋已死,汝等速速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当然,那些溃败还在抵抗的罗马兵士们并不知道他喊什么,但他枪尖上那颗脑袋却是认得的。他们走投无路之下,只好纷纷向联军投降。 此时,亚历山大也率领步卒从后方掩杀上来,看到马超挑着颗人头,眉头不禁一展。他心中大喜道,马克里努斯一死,大局基本抵定。 马克里努斯被斩杀后。亚历山大与梁国的联军抄近路直接穿过了色雷斯,马其顿,亚该亚三大原希腊地区的行省,在亚该亚省的西海岸乘船躲过了亚得里亚海,抵达罗马腹地亚平宁半岛。 这一路上的各行省,城镇皆望风而降,一致承认和拥戴亚历山大为罗马皇帝。当大军抵达罗马城附近时,城中法官,元老,各军团军团长已是出城十里相迎。 实际上,早在六七天前,马克里努斯的死讯传到罗马城中时,城中各类早就不满马克里努斯的势力就发起了兵变。兵变仅仅持续了半个时辰,就将马克里努斯留在城中的半个军团全部歼灭。军团兵士们非死即降。 赵云,马超一左一右的跟随在亚历山大身后,沿着宽阔的大道缓缓向罗马城中开去。一路上的异域风光已让二人应接不暇,当下道路两旁的罗马军民已举手礼,乌拉乌拉的齐声欢呼更让二人倍感新鲜。 在他们入城的第三天,当亚历山大在罗马城中皇宫完成正式的就职仪式后。赵云马超二人来到皇宫中,向亚历山大告别道:“亚历山大陛下,如今我国已按照我们之间的盟约为陛下平定了叛乱,当下也该是我等归国的时刻了。特此来向陛下告辞。” 亚历山大两句客套话后便问道:“你们回去后,请代表某向贵国君主表达谢意。我这里还有一份礼物,也请你们一并带回。另外按照盟约,你们贵国不是想要某个人归化我国,来我国朝堂为官吗?他是什么身份?” 赵云咧嘴笑了一笑,而后说道:“陛下果然是讲求信义之人,我们这次来其一是为了告辞,其二正是为了此事。这个人其实是我国皇室中的一名成员,他是我们天子的一名堂兄弟。只是此人不喜王侯生活,反而喜欢云游天下,广罗四方学问。而他又听说贵国与众多外藩之国多有不同,所以想久居贵国,以偿了解贵国文化风俗,地理物貌等方方面面。我们的天子执拗不过他,便在两国盟约中加了这么一条。当然,我国协助贵国平乱并不是仅仅为了这个,主要目的是贵国内乱对我国境内波斯和美索不达米亚的稳定并不利。” 亚历山大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他何时能到?他又想要个什么官职?” 赵云低头略微想了想,方才说道:“我们回到泰西封后,那人也应该到达美索不达米亚了。所以按脚程算,他走海路以最快的方式,一个月就能过来。至于他想要什么官职,这个我等可不知道。还需要陛下亲自问问他后斟酌着进行安排。” 亚历山大随即拍板道:“行,这个事情没有问题。”而后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黄金铸造的金印道:“这是早年我国卡拉卡拉陛下,也就是我的外祖父在位时打造的令牌。持有此令牌者不用通关文牒,畅通无阻。马克里努斯篡位时期将其废除,不过我已经颁布政令将它恢复了。将此令牌交给这个人,免得他万一在路上受到阻拦。” 赵云马超接过令牌后告辞而去,梁军兵马早已准备妥当。亚历山大也早就想办法筹措了七八十条大小桨帆战舰,他们将直接走海路抵达叙利亚行省,而后翻越黎巴嫩山的山口回到美索不达米亚。 这一路波涛颠簸中,赵云还好,没怎么坐过船的马超和他的麾下兵将晕船晕的七晕八素。好在最后他们还是顺利在叙利亚登陆,回到了美索不达米亚。 第974章 一件大事 泰西封城,巍峨巨大的皇宫中。一所旁殿内正不时传来叽哩哇啦的声音。坐在这殿中的正是冯宇,还有一个红发大胡子的波斯人。不过安静坐着的是波斯人,叽哩哇啦念念有词的倒是大梁天子冯宇。 原来冯宇正在跟这个波斯人学习拉丁语。此时,一名碧眼栗发的波斯宫女怯生生站在殿门口,却不敢迈入。冯宇止住朗读,高声对着门外问道:“淑英,汝有何事?快快报上前来。” 这名叫淑英的女子方敢入得殿来,用并不流畅的汉话对冯宇报道:“启禀陛下,有信使送来加急信笺,请陛下过目。”说罢呈上了一封信笺。冯宇展开一看喜道:“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 原来这信笺却是诸葛亮从海上发来的。数月前,冯宇就召诸葛亮以及一些文臣武将来美索不达米亚任职。发此信时,护送诸葛亮的船队刚刚到达锡兰岛。诸葛亮便派遣信使乘快船,提前向冯宇报告了自己的行程。 一周后,泰西封的幼发拉底河码头上锣鼓喧天,张灯结彩,似是过节一般。泰西封中无论汉臣还是波斯官员,都齐聚在码头上,恭迎诸葛亮。因为他们很多人都听说这诸葛亮很可能是未来在美索不达米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控权柄之人。 自梁军灭亡萨珊,将波斯高原和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全部纳入大梁国境的这近一年的时间。经过冯宇的坚苦努力,总算稳住了全境局势,巩固了梁朝在这片区域的统治。 当下,平民生活稳定安康,境内盗匪数量甚至比萨珊全盛时期还少。在这方面,受益最大的是那些美索不达米亚靠近贝都因大沙漠的边民们。往年他们都会时不时的遭到贝都因人的袭扰和洗劫。而现在,他们已经很长时间见不到贝都因人的影子了。 而本地的那些平民们感受到的最大的变化是税赋大幅度减少,生活比此前富足了许多。这里有个很重要的理由,冯宇并不需要大笔钱财来养一支庞大军队。实际上,冯宇在这点上,继续沿用了在身毒婆罗门诸国所用过的弱兵之策。就是刻意削弱本土军队的战斗实力。 其中之一便是表现在兵力少,现在整个美索不达米亚和波斯只有三万波斯兵马,只有萨珊鼎盛时期的一成不到。所以,泰西封城中的那些文臣武将都猜测天子冯宇将诸葛亮招来,委托他全权管理美索不达米亚和波斯后,便会回中原去了。 本就人声鼎沸的码头上,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了音调很高的唱喝之声。“天子驾到,众臣迎接驾!” 众人随声散开一条宽大的道路来,并且在道路两旁齐齐跪伏下去。当冯宇的轿撵在近卫军团护卫下,从人群中穿过时。爆发出巨大的山呼万岁之声。在场的人谁都不知道,也没猜到冯宇竟然会亲自来迎接诸葛亮的到来。待冯宇轿撵通过后,窃窃私语之声顿时汇集成一片。 片刻钟后,待大家都已闭口静静等待之时。有人突然开始惊叫:“来了,来了。船队来了。”众人急忙伸长了脖子去看,幼发拉底河的河面上果然出现了一长溜的舰队。前方还有十余条战舰开道。 船只陆续靠岸,其中最大一条艨艟船只靠岸搭上跳板后,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在随扈簇拥下,慢慢的踱过了跳板。此人不是被人,正是诸葛亮。 诸葛亮听到一声熟悉的大喝:“孔明,汝比朕岁数还小,怎么现在头发全花白了!” 诸葛亮抬眼一看喊话的人,立刻跪伏了下去说道:“臣诸葛亮叩拜陛下。陛下亲自出城相迎,着实让微臣诚惶诚恐,感激涕零”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冯宇一把搀扶起来道:“孔明,汝就不用和朕来这些客套了。再说朕来此也不是为了只迎接汝一个人。朕在信中看汝说的,朕的皇后,还有几个嫔妃也被你带来了。汝将她们带来是为何啊?” 诸葛亮苦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臣得到陛下诏令时,就想这数万里之遥的路程,定是平生再也难以回中土了,索性臣将家人都带来,准备后半辈子都扎根此处了。不料,皇后和陛下的几个嫔妃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坚持要随臣前来。” 他话说到这,冯宇的皇后蔡琰,还有几个没有子女的嫔妃包括孙尚香也已下得船来。冯宇看着她们,皱眉道:“皇后,诸位爱妃,你们何必奔波劳苦来到此处。汝等要知道,从这到中土,相距数万里,即使乘船也要数月半载之久,汝到这,以后回中土探亲,可不是从长安到建业那么容易。” 蔡琰蠕动着嘴唇未来及开口,孙尚香却抢先发话道:“陛下,汝归期不定。这次召唤左丞相来这波斯主政,却依旧没说要回归中原之事。我们只怕陛下是迷恋这异域的妖艳女子。若不奔波万里的来看汝,担心担心这辈子汝都不会回去了,若真那样,难道要妾身等守一辈子活寡不成。不过陛下放心,我们来这,除非陛下要回,也没打算再回中原了。” 冯宇听了这话苦笑道:“朕是打算长期留在此处,还没有回中土的打算。但并非什么迷恋异域妖姬,实际上朕只纳了几个本地嫔妃,那也完全是出于与本地世家大族联姻的考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好吧,汝等来了也好,朕倒是真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去了。我们下半辈子长相厮守也好。不过也不能日日相见相处,因为朕还有个计划” 说到这,他打住话语,反问蔡琰道:“皇后,她们无子无女的,可用来此长期陪朕。但汝却有几个子女,还有一个是当今太子。难道汝以后不想见他们了?” 蔡琰叹口气道:“亏汝还能想到这些子女。他们现在都已成家,有的已经为人父母了。妾身也不用守在他们身边了,自然和妹妹们一起来陪伴陛下。” 说到这,诸葛亮的表情却突然肃穆起来,因为蔡琰的这番话让他想起了事关大梁朝廷的一件大事。 第975章 太上皇 诸葛亮待冯宇与其众嫔妃们聊完,方开口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到的那件大事:“陛下,皇后适才提到太子,倒让臣想起一事。陛下有长久不回中土的打算,但朝中让东宫以太子之身长期代理国事终不是长久之计啊!” 这话里明显带有让冯宇给太子监国正名的意思,换句话说是要让冯宇让位给太子。这样有犯上僭越之嫌的话在大梁满朝文武之中,也只有诸葛亮敢如此说。 冯宇低头沉吟几息。就在这几息内,他身边来自中原的那些文臣武将都紧张起来,生怕冯宇要治罪诸葛亮。 没想到冯宇最后抬起头哈哈大笑起来,对诸葛亮说道:“丞相说的不错,朕长年不回中原,要吾儿总以太子身份监国,名不正言不顺,难免会让些居心叵测之人利用这做点什么文章。而且天下也不可一日无君。朕虽然在世,但在几万里之遥的地方,相当于大梁本土国中无君。其实这件事朕已经思虑良久,本就想找个机会将这事在朝堂上说道说道。但丞相现在提起,那朕就在这交个底。” 说到这,冯宇又顿住话语,沉默几息深吸口气方才肃穆的说道:“朕准备颁布一道圣旨,退位为太上皇,让太子在长安继位为大梁天子!” 除了诸葛亮还有那些对中原事务并不怎么关心的波斯,身毒官员大臣,其余人等听闻此话莫不大惊失色。 有人已经开始劝谏起来,七嘴八舌的声音和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已经弥漫在现场。 “陛下,如此大事,敬请三思而行啊。”, “是啊,至尊之位,事关社稷安危,断不可如此草率啊。陛下,请三思!” 冯宇呵呵笑着将手一挥,示意众人安静。而后他继续说道:“此事朕已思忖良久,都已经想的滚瓜烂熟了,还什么三思八思。除了这些,朕还有个决定,就是限定未来中原的天子,也就是当下的太子,他的权限只限于包括缅州,东青州在内的本土十五州外加西域长使府,另外节制南面扶南,狼牙修,麻辣甲,还有在东瀛的魏国。至于其余地方,将另设君主,只承认其天下共主之位,但不再受其节制。其余梁国掌控的地界将分为四大块,其一为身毒,其二为贵霜,其三为波斯,其四为草原北府。这四大区域里,除了波斯和草原北府暂由朕这个太上皇亲自统领,身毒和贵霜将由朕的两个皇子担当君主之位。” 众人听到这,更是愕然。现在连诸葛亮也不淡定了,他料到冯宇会退位为太上皇但万万没想到冯宇还要将大梁列土封疆,将数万里疆土分为五块而治之。 诸葛亮急道:“陛下圣上,汝想留在这异域之地颐养天年,所以将皇位让给太子。这个臣能想的通。可为什么还要裂土封疆啊?圣上难道不知道天子之位意位着什么,那意味着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如今天下不,应是我大梁境内同时出现几个实际各自独立君主,时间一长还不乱了套,会造成兄弟相残的后果。不,这万万不可行,哪怕陛下将贵霜,身毒这些以封国名义分封给几个皇子,让他们以亲王的名义就国,但实际将权力任握于朝廷之手,也比这强啊” 冯宇却不慌不忙的反问了诸葛亮一个问题:“丞相,汝来到这泰西封城花费了多少时间?” 诸葛亮一愣,而后答道:“臣从长安出发,到达缅州腾龙城时就花费了近三月时间,再从腾龙城出海辗转航行到泰西封城,又花费了三个多月时间。合计半年多的时间。” 冯宇点点头道:“我们大梁在秦岭巴山中修筑了大量四通发达的栈道,又利用水利枢纽在益州盆地和南部高原,还有缅州丛林中构筑了发达的航运水道。我们大梁还有恒古以来最为发达的航海技术。如此丞相从长安来到泰西封这通江达海之地也要半年之久的时间。那么丞相再仔细想想,从长安到蓝氏城,富楼沙。从长安到到黑海边东北岸的阿尼古城这些路途不那么便捷的地方又需要多少时间?” 诸葛亮对冯宇躬身一拜道:“至少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陛下不用再问,臣已经知道适才想法错在何处了,也明白了陛下的用意。陛下是指如此数万里广阔的疆域,政令和地方邸报都不可能在时效内到达。政令不通则不可能以秦汉之法进行治理,只能效仿商周,分封而治。” 冯宇赞许道:“孔明毕竟是孔明,不需要过多话语,稍加点拨就能明白其中要义。当下,是朕还在,梁军的余威还在,跟随朕起兵立业的一帮忠臣良将还在,方能维持这看上去稳定的大一统局面。但谁都耗不过时间,等到了朕的儿孙几辈后,如此广阔疆域中,各地肯定会出一些枭雄英豪自立为君。即然如此,朕何不事先分封给朕的一些皇子。如此,至少天下都还能承认中原皇帝的天下共主地位。就如同当年周朝姬姓诸国都以周天子为共主一般。” 实际上,冯宇的这番思路并非仅仅来自于他的思考,也有对原世界历史事件的参考。 人类古代史上,从来没出现过地域在某条经线或纬线上宽度超过万里后,又能长期保持集中皇权统治的国家。从亚历山大帝国,到蒙古帝国无一例外。亚历山大帝国在一代雄主离世后,整个帝国随即分裂成数块。被亚历山大手下几个将军瓜分。而蒙古帝国也在其领土范围达到巅峰,蒙哥汗死后没多久,就被几个孛儿只斤后王分为四大汗国。 甚至到了通讯和交通技术条件都已近现代化的大英帝国,它全盛时期的日不落疆域也就维持了不到半个世纪的时间。 诸葛亮和冯宇的一番对话,让在场大多数人都明白了冯宇的用意。但他们非常意外冯宇将诸葛亮召唤来主持整个波斯地区的军事民事,自己为何却还是留在泰西封。 第976章 一路西行 清晨蒙蒙细雨中,幼发拉底河畔小镇拉卡的码头上悄然靠上了几条船只。这些船只表面上看是普通的民船,但水下的船艄前却装着坚硬的青铜撞角。船舱中的桨手也个个都是彪形大汉,他们身旁还放着兵刃弓弩。 从船上悄然下来数十人,还卸下了大量马匹。这吸引了几个拉卡小镇上早起的居民注意,他们探头探脑的向这边张望着。不等他们看清状况,那数十人已经上了战马,策马绝尘而去。 几个时辰后,这一行人就来到了黎巴嫩山哈马山隘处,这里却有几名梁军波斯兵在设卡把守。这几名波斯兵见到这一溜的高头大马奔驰而来,都紧张起来。虽说这段时日天下太平,但万一对方是些什么盗匪人物,自己的小命可就没了。 不过等对方近了,他们立刻放下心来,看装束这些人不可能是盗匪,看相貌就更不可能是了。因为他们大多数人都是一副东方人面孔,大概率是和当今泰西封城中坐天下人是同族,怎么可能万里迢迢来此处做盗匪。 这些波斯兵也一改此前对出入此关隘边民的那种凶狠严肃面目,客客气气的将这行人拦截下来,要对方出示通关文牒。 这行人中,一名有种说不出迫人气势的中年人将手淡然的抬了抬,便有一名孔武有力的年轻人策马而出,将一纸文书递送到这群波斯兵的头目面前。 那头目一看文牒,笑的梗是谄媚了,急忙对自己手下喊道:“快!快打开路障,这些人是来自泰西封朝廷的贵人。”等路障打开,他又做了个请的手势,口中继续用生硬的汉话说道:“贵人请过关,这是我们大梁波斯国最西边的关卡了,过了这个山隘就是罗马国的地境了。” 那几十骑也没什么应答,直接策马而过,冲上了山隘,消失在这些波斯兵的视线之中。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冯宇本人带着一众随扈,包括他的近卫军团指挥使典青也在其中。 等他们上了黎巴嫩山,冯宇左顾右盼了好一阵后方开口说道:“这罗马国心够大的,竟然如此相信我们大梁。在这边境之地却连个哨卡也么设。” 典青应道:“这还不是圣上和我们大梁重信义的名声在外,他们相信我们呗。此外,某还听马超和赵云将军讲过,这罗马国的朝局虽然暂时稳定下来,但实际上还是如同一盘散沙般。各地总督,各旅将军,还有什么法官元老各自为政。他们哪有什么心思去关注边防啊。” 冯宇听了这话,不禁夸奖起典青来:“汝这小子的心思倒是长进不少,来日方长汝也可以像张辽张文远般独挡一面。” 典青听了冯宇夸奖,不禁有几分得意。到了夕阳西下时分,一行人总算翻过了黎巴嫩山的哈马山隘。从山上向下俯瞰,村庄,城镇还有农田在夕阳映射下,一片通红。更远处波光粼粼的地中海也清晰可见。 冯宇立住马,对众人再次提醒道:“大家注意,我们下了山后,就算是真正进入罗马国的地境了。我们将在罗马国境内穿行数千里到达罗马城,在其间会碰到各种各样的人。从现在开始,某的身份不再是大梁国的太上皇,汝等也不再是某的臣子。我和你们之间是雇佣的保镖或主奴关系。大家都记住了吗?再提醒一点,不是要你们假装成这样,而是要你们打心眼里真的这样认为。” 队伍中一名栗发碧眼的青年却开口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冯宇抬头一看,正是那名佣兵将领西蒙斯,他鼻子哼了一声道“刚刚说完,这么快就忘记了。” 西蒙斯立刻改口道:“侯爵大人,小人有一事不明。当下红海到地中海的运河已成功凿成。我们何不直接从海路去罗马。即使不想绕这些弯路,我们也可以直接在贝鲁特登船前去罗马,又何须经过几千里的辛苦跋涉前往罗马城?” 冯宇呵呵笑道:“因为某想借此机会一览罗马的风土人情,在茫茫大海上可没有这个机会。西蒙斯,难道你不想看看你祖宗来自的马其顿色雷斯等故里现在如何了?” 西蒙斯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说道:“当然希望。” “那还不快快赶路。”冯宇说完便打马扬鞭,加速向山隘下冲去,众人也急忙催马紧紧跟随。 他们基本是沿着上次梁国亚历山大联军进军的路线前行,先是想北进入小亚细亚,而后在拜占庭渡过黑海海峡进入色雷斯。只是到了多瑙河河畔后,冯宇却没选择继续向西进发到海岸直接渡海到达亚平宁岛,而是溯多瑙河而上,打算在亚平宁半岛的北部山区进入半岛,从陆路抵达罗马。 一路上他们倒也顺利,各地罗马哨卡和官员未加刻意阻拦。有些地方官员听说是一名希望归化罗马的梁国皇室贵族前来,还特意前来迎接并且派遣兵马护送。但他们却在位于潘若尼亚行省和诺里克行省间省界上的一个关卡处遇到了点麻烦。 一名罗马军百夫长将冯宇一行人的通关文牒看了又看,而后问道:“文件上说执政官官衙批准入境的人数只有一人,而你们这有几十人” 不等翻译说话,冯宇就不用他那不太熟练的拉丁语说道:“这位长官,文碟上是只批准了我一人通关。但是这些人都是我雇佣的保镖和奴隶。放心,本人绝对不会给罗马帝国带来任何危害。实际上,是潘若尼亚行省的总督大人派遣的人马将我们一直护送到前方不远的地方。” 那百夫长摇摇头道:“第一不要用潘若尼亚的总督来压我们,这里是诺里克行省。第二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你人带多了,而是带少了。” 看着冯宇那愕然的样子,百夫长又解释道:“诺里克行省是罗马帝国的边疆,常常有些野蛮人出没。不巧的是这几日,就有一支凯尔特蛮族武装进入了前方的维也纳盆地。你们再往前走是送死,我劝你们掉头返回,然后去海边坐船去罗马。” 第977章 红头发 “维也纳盆地,维也纳”冯宇默默念叨着这个他非常熟悉的城市名称。维也纳,奥地利首都,知名旅游城市,世界音乐之都,他又岂能不知。只不过现在维也纳只是夹在阿尔卑斯山脉与喀尔巴阡山脉间的小盆地地名,奥地利公国也不存在。 冯宇沉吟几息后,便对那哨卡的罗马百夫长说道:“没有关系,我带的这些保镖,个个身经百战,都是能以一当百的勇士。你只管放我们过去,我们不会有事。出了事我们也会风险自担。” 那百夫长皱眉道:“说不让过去就是不让过去,不要再多费口舌了。总督亲自下令,禁止任何人前往维也纳盆地。再说了,你说是风险自担,但真出了事,上峰怪罪下来,还不是得我们这些人承担责任?” 冯宇见话说到这份上,便对旁边的亲卫使了个眼色,同时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光闪闪的牌子出来递到百夫长眼前,那牌子上刻着一只展翅雄鹰。百夫长一看,表情明显的发生了变化,这金牌代表着来自罗马帝国权力最顶层的通行许可。冯宇已开口道:“你看有这个令牌可以通行了吗?” 正当百夫长张个大嘴不知道所措时,旁边的冯宇亲卫此时已掏出十来枚金币塞到那百夫长手中。百夫长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说道:“既然有飞鹰金牌在手,当然可以通过。”边说边打着手势要麾下兵卒们搬开路障。 正当冯宇要过去时,那百夫长却又拦住他们道:“请先等等!” 冯宇明显带着不快的问道:“又有何事?” 百夫长陪着笑脸,递过一张纸和一支鹅毛笔道:“请贵客签写个文书,证明我提醒过贵客,是贵客自己坚持要前行的。这个就是防备万一” 他话未说完,冯宇就二话不说的在纸上刷刷的签下了一个名字,当然这不是他本人的名字。 罗马百夫长看着冯宇等人远去的背影,同时将自己手里十来金币掂的发出悦耳的黄金碰撞之声,口中却哈哈笑道:“这世道真奇怪,还有人花钱去送死的。” 冯宇一行人总算过了关卡,继续沿着多瑙河前行。越往前走,两岸远处的地势越高,最后他们发现四面都不再能看到天际线,而是延绵的山脉。到最后,大片的森林覆盖在多瑙河两岸,再继续沿着河道前行只能进入森林了。冯宇冷声说道:“大家入林前做好战斗准备!这罗马北方的蛮族也是相当凶悍的。” 他的话音刚落不久,就听到随队的一只川东猎犬吠叫起来。已有他的亲卫惊呼道“有人!”说时迟哪时快,已有十几支箭矢带着嗖嗖的破空之声向他们飞来。只听叮当几声响,那些箭矢被冯宇等人遮盖在衣物下的精良甲胄弹落在地。 紧接着四十余仗外,二十余条人影从附近的灌木丛中蹿了出来。他们大都没戴头盔,露出一头棕红色的毛发,手中有的拿着剑刃宽大的阔剑,有的提着利斧,还有的手持着带倒钩的粗大标枪。显然,着就是关卡处那名罗马百夫长所说的凯尔特人。 这些凯尔特人只跑了四五步,便有一人发出惨叫声,一头扑倒在地上。手中的斧头也在草地上摔出五六仗远。 原来冯宇身旁的典青已长弓在手,箭矢连发。在嗖嗖的破空声中,连续有多名凯尔特人中箭倒地,典青的箭矢发发命中要害,倒地者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只是有一名跑在最前,满脸络腮胡须的凯尔特大汉眼见箭矢来袭,身影一偏,躲过致命一击,但是箭矢任旧穿透了他的肩胛骨。 巨大的冲力和疼痛让他扑倒在地,这让典青误以为他已被射杀。当典青将下一发箭矢对准另外一个目标时,他却忍着疼痛一跃而起,再次冲向了冯宇等人。 典青射翻目标后,抽出箭矢,弯弓搭箭。那“络腮胡”知道对方的神箭手会再次将目标锁定在自己身上,因为他距离冯宇等人最近,只剩下不到十仗距离了。但这个凯尔特人没有丝毫逃避的意思,反而加速冲了过去,同时将抄在手中的利斧奋力投出。 利斧在空中呼呼的旋转着直奔冯宇面门,站在冯宇右侧的西蒙斯却突然矛枪疾出,轻轻一挑,便将那飞斧拨开。而后他将矛枪当做标枪狠狠投出,噗的一声,迎面刺中了那名凯尔特人,枪刃从面门切入,又从后脑颈处钻了出来。这络腮胡凯尔特人吭都没来及吭一声,便如同根木头般直挺挺的倒落在地。 这名络腮胡显然这些凯尔特人的头目,他后方几仗远的其余凯尔特人见头目死了,且自己还没和对方接触就死了五六个人,而且对方那名神箭手几乎是百发百中,箭无虚发。 他们又见到冯宇的那些随扈都已挺盾持刀,列成了一个简易军阵,便知道自己冲上去也是送死。他们便相互大呼小叫起来,喊的什么冯宇等人也听不懂,只是看见他们齐齐转身奔逃。典青还要弯弓搭箭追射,却被冯宇拦住道:“他们跑了就算了,他们不招惹我们,我们也没必要去惹他们。节省点箭矢,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冯宇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因为他不了解凯尔特人的秉性。一旦有人与凯尔特人为敌,不管是因为这人去主动招惹他们,还是因为他们主动招惹这人,这些凯尔特人都会与这人纠缠死战到底,除非这人将凯尔特人赶尽杀绝。当年,尤利乌斯恺撒为了征服高卢,斩杀了百万凯尔特青壮,又俘虏了百万妇孺老弱做为奴隶,几乎将高卢地区的凯尔特人全部清除才得以征服高卢。建立了山外高卢,山南高卢等几个高卢行省。 对危险浑然不知的冯宇等人继续前行,进入了茫茫黑森林之中。他们穿过这边森林,西行百里就能穿过维也纳盆地,并且抵达阿尔卑斯山通往亚平宁半岛的隘口。冯宇的计划是,纵贯整个亚平宁半岛,对罗马腹地进行全面的观察。 第978章 矮鼻子小眼 距离阿尔卑斯山脚百里外的黑森林中,有一大片被砍伐出来的空地。空地上有用大段圆木构筑的环形寨墙,这寨墙直径达百仗,其中分布着大小数百个用树枝树皮兽皮构筑的木屋和帐篷。有的木屋前竟然还有烈火熊熊的熔炉和铁砧以及兽皮制作的鼓风箱。 这是个欧罗巴大陆上常见的凯尔特人部落营地。不过这些凯尔特人才来到此地不久。罗马人一百多年前就将阿尔卑斯山东北山麓外的凯尔特人绝大部分驱赶到多瑙河北岸,建立了诺里克行省。不过凯尔特人并没有乖乖就范。他们任旧死缠烂打的时不时越过多瑙河,给罗马人不断制造着麻烦。当下这支凯尔特部落正是其中之一。 不过此时这个部落的大多数柯尔特人都聚集在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前,在一名头戴尖角盔,满脸花白胡须的老者带领下,手舞足蹈,念念有词。而篝火附近的空地上,却摆放着七八具尸体,正是今日白天被冯宇等人杀死的那些凯尔特人。 这些凯尔特人一番对各路天神的祈祷后,将这些凯尔特人的尸体陆续投入火堆之中进行火化。当火化那个“络腮胡”的尸体时,老者嘴角的肌肉明显的抽搐了几下,恶狠狠的说道:“我的儿子,你的父亲定会送杀死你的这些仇人到地狱去!” 折腾到半夜,这几具尸体总算处理完了。老者这才将今日白天亲历的那些部落成员召集起来,详细询问情况。老者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报告酋长,他们只有四五十人,还骑着马。但他们都是” 满脸花白胡子的酋长将眼一瞪道:“我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不要少答也不要多答。”而后他继续问道:“他们是什么人?是罗马人?” 一名部落成员抢先答道“肯定不是罗马人,虽然他们的头发也是黑色的,但外表和罗马人以及希腊人的差异太大了。” “那他们是从什么方向过来的?” “报告酋长,他们是沿着多瑙河过来的,应该是从色雷斯的方向过来的。” “那他们是希腊人?或者是波斯人?犹太人?或者在南边大沙漠中游荡的贝都因人?” “酋长,肯定不是我们见过的希腊人模样,至于其余这几种人,我们也没见过,也没办法判定啊。” 一名在部落中有“学者”绰号会读拉丁文字的成员却说道:“不不,肯定不是这些人。我曾经读过几本拉丁书籍,里面有关于这些种族的描述。这波斯人,犹太人,还有贝都因人虽然长相与罗马拉丁人有差异,但不会差异如此之大。” 酋长斜瞥了他一眼道:“怎么?学者你今天也参加这场战斗了?” “学者”连忙否认道:“不不,是有参战的人说过这些人的相貌主要特点,黑发,黄皮肤,矮鼻子小眼。这些特征,书中对什么波斯人,犹太人,贝都因人的记载都没有啊。” 酋长听到这一愣,口中念叨道:“黄皮肤,矮鼻子小眼”而后他眉毛一挑,高声喊叫道:“米加诺夫,你过来!” 一名头发枯黄,身材矮小的人听了这话一溜小跑的跑了过来,问道:“酋长,您有什么要吩咐。” 老酋长继续说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曾经讲过你们斯拉夫人的故事。说你们在东边大森林与草原交接的地方碰到过一些黄皮肤,矮鼻小眼,善于骑射做战的种族。” 原来,这名叫米加诺夫的人并不是凯尔特人,而是一名斯拉夫人。他随同他的斯拉夫部落向西南方向迁徙过程中,不幸遭遇了这支凯尔特人部落。最后结局是斯拉夫部落损失惨重,只得向东黑海北岸逃去,但米加诺夫却被凯尔特人俘虏了。 凯尔特人现在还是游猎生产方式,奴隶自己用不上。按照部落老规矩,这样的战俘应该想办法卖给来自南边的商队换取金银钱币或者部落必需的物资。无奈,这支凯尔特人部落在多瑙河北岸的大森林深处,几年也碰不上个商队,哪个商队也不会傻到自己闯入大森林中送人头。 于是,部落又准备将这名斯拉夫战俘杀掉,以节约粮食。可是这米加诺夫却十分机灵,颇得老酋长心意,便将他留下来做为贴身仆佣使用。这才让米加诺夫得以生存下来。 此时,米加诺夫认真的向酋长回答道:“启禀酋长,您的仆人米加诺夫从小就听过斯拉夫人的传说。有些生活在最东边,靠近大草原的斯拉夫部族,确实在很多年前遭遇过一些黄皮肤,矮鼻子小眼,身材矮小,善于骑着马弓射做战的人。他们自称匈人。” 酋长一拍大腿道:“那这些人定然是匈人无疑了。”而后他又向那些参战过的部落成语问道:“这些匈人用的什么武器?有没有战甲?” 一人答道:“他们用一种特别大特别长的弓,射出的箭不仅硕大,还奇远无比,精准无比。我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是被其中一个神箭手所射杀。另外和我们一样,他们也用长矛标枪。还拥有盾牌和短兵刃。而且身上似乎披着精良的甲胄,我们的箭矢射中他们后都弹落在地。” 说完,这人还想酋长递上了一支重箭。正是典青遗留下来的一支。 老酋长接过那如同小型矛枪般的重箭反复打量着,不禁吸了口冷气。一旁的米加诺夫去摇头道:“不对,听老人说,匈人虽然骑术和箭术都了得。但他们的装备非常差,似乎他们自己连冶铁锻铁都不会,一般他们弓箭的箭簇是用骨头做的。他们除了一些首领身披从敌人那缴获的甲胄,普通骑士就是穿着一身麻衣,没有甲胄。也幸亏他们装备如此简陋,否则没人能抵挡住他们。” 酋长眉毛一挑道:“不管那么多了。管他们是什么人,他们都必须将命留在这维也纳盆地之中。众人听我军令!” 第979章 遇伏 维也纳森林,多瑙河南岸。冯宇等人沿着一条几乎被荒草覆盖的小路上行进着。西蒙斯开始嘟囔道:“难道罗马国都是这样的人烟繁稠的城镇都没有连成一片?从一处人口相对密集的地区到另外一个地区,若是不走水路,必须得穿行这样的不毛之地?这样人口和耕地都贫瘠的国家,我就想不明白了,它是如何征服希腊的?” 对罗马人文地理已了解一二的冯宇对此却心中有数,口中应道:“这是自然,罗马不比我们中原。它的地界被地中海,黑海以及海岸附近的各类峡湾,海湾,内海割的支离破碎。它的北方虽是大片的森林和草原,却因为气候相对寒冷,没有人以农耕为生。只有类似凯尔特人,日耳曼,斯拉夫这样的蛮族。我们现在在它的边疆地区,看到的自然是这番景象,等我们进入了亚平宁半岛,你才能真正了解罗马。” 西蒙斯开口又要说什么时,典青却警惕的小声说道:“主人,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要不要将尾巴除掉?”。冯宇默然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原来一支凯尔特人搜索队终于捕捉到冯宇等人的踪迹。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些凯尔特人一边向酋长报信,一边死死的咬住目标。尽管他们的头目再三叮嘱,切莫靠的离目标太近了,因为目标有狗。但他们的行踪还是被典青麾下的斥候所察觉。 五名凯尔特人正猫腰在森林灌木丛中潜行着,却突然听到了狗吠之声,头目刚说一声不好,就听到猛犬窜来的窸窸窣窣之声。但是猎犬并没有在他们面前出现,而是飞来十来支很细很短的矛枪。 其实那不是矛枪,而是梁军单兵弩炮射出的弩枪。这些凯尔特人潜伏的很好,梁军不可能靠自己发现他们,但他们带着两条狗,在这两条猎狗冲向他们的一瞬又被梁军用狗绳扯了回来。 猎狗虽然为梁军指明了凯尔特人潜伏的大致方向,但凯尔特人探子都隐藏在灌木草丛中。尽管距离只有十余仗,梁军还是也无法瞄准射击。所以梁军只是胡乱向草丛中密集射击。 弩枪带着嗖嗖的破空声从草丛灌木中飞射而过,将树枝花叶打的噼啪乱响。凯尔特人蹲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他们本以为敌人一轮乱箭后便算完事。 谁知这些箭矢一波接着一波,每波之间的间隔还很短促。每名梁军兵士将弩炮枪匣里的五发一口气射的只剩一发。如此密集的射击终于让两名凯尔特人中箭扑倒在地,其中一人还发出一声惨叫。 梁军这才端着单兵弩炮向前仔细搜索。其中一名凯尔特人眼看这对方的两条腿越来越近,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发现了。他抄起手中的短匕,暴喝一声扑向对方,梁军扣动弩炮悬刀时,对方已扑至面前。凯尔特人的匕首刺入了这名梁兵的胸膛,但梁兵的弩枪却只射出一半,还没有完全离弦,枪头已顶在对方的锁甲上。弓弦的势能还没有完全转化为动能,自然是无法穿透对方的甲胄。 但是另外一名梁兵,却机敏的将枪头对准了这名凯尔特人的脑袋并扣动了悬刀。仅仅五尺的距离,弩枪带着刚刚离弦就没入了这名凯尔特人的太阳穴,将他的脑袋从左到右射了个对穿,这凯尔特人吭也没吭一声扑倒在草丛之中。 又经过片刻的草草搜索后,确定附近再无凯尔特人后,典青和其余梁兵急忙围拢过来,救援那名中刀的梁军兵士。但是他被刀中要害,眼看救不活了。这梁兵痛苦的呻吟着,断断续续的说道:“老规矩,送我上路。记住,将我的衣物头发寄送回故乡安葬。” 典青低头默然两息,做了个手势,而后站起身背过脸去。另外一名梁兵用上在弩炮上的弩枪枪头对准这名伤兵的后脑颈扣动了悬刀,痛苦的呻吟声嘎然而止。众梁兵七手八脚的割下他的头发,取下他的衣物,而后又将他草草埋葬。 半个时辰后他们又赶上了冯宇,只是他们不知道,还有两名凯尔特人成了漏网之鱼。而这两人在如此情况下,却还在不畏死的追踪着他们,只不过比以往更加小心了。 与此同时,那名唤作威廉的凯尔特人酋长得知消息后,却集结起数以百计的部落武士气势汹汹的追了上来 冯宇等人发现树木越来越稀疏了,道路也分出岔来。一条继续沿着多瑙河向西北而去,另外一条却折向西南。而在西南方向,他们看到了一个如同老头打坐般,顶部还有常年积雪的高峰。冯宇连忙打开地图,果然如他朔料,此峰便是阿尔卑斯山东段的森提斯峰。此时应该朝向这座山峰进发,就能到达那处阿尔卑斯山山隘。 冯宇高兴的说道:“我们向那座高峰的方向再行七十里,便能到达我们要到的那个山隘,那里肯定有罗马兵士驻守!到了那里我们便不用提心吊胆,可以洗个热水澡,美美的睡上一觉。” 实际上,冯宇这是给众兵将打气。凭白无故战死一名兵士,众人的士气多少有些低落。 听了冯宇这番话,众人牵着战马,脚下生风疾行。高大稠密的树木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却是大量的灌木。众人索性上了坐骑,策马缓步慢跑起来,两只猎犬也撒着欢在前方跑着。 两只川东猎犬却突然放缓了脚步,在地面上东闻西嗅。冯宇觉得不对劲,急忙叫大家放缓马速。就在此时,典青却看到一只猎犬突然向地面下陷去,而后听到几声悲咽声,另外一只猎犬却狂吠起来。 “不好,这里有敌埋伏!”他的话还未说完,几支利箭已将另外一头猎犬射杀在地。众人环目四顾,却没有发现任何敌军的踪影。然而,敌箭还是嗖嗖的向他们飞来,似乎是来自四面八方。 冯宇和将士们身上的精甲能够抵御这些箭矢,但他们的战马却不行,已有一匹战马中箭悲鸣起来,马鞍身上的骑士也滚落马下。 第980章 十倍之敌 “一定是凯尔特人。都赶快下马!下马!”冯宇高声喊叫道。很明显,当前这种情况,因为看不见敌人,骑在马上也不知道向何处冲锋,反而成为暗中敌人的活靶子。而且还让战马受到拖累,若下了马,那些蛮人不一定舍得杀马。 果然,当数十名梁军兵将跳下马,藏入齐腰深的草丛中后,那些凯尔特人射来的箭矢戛然而止。但是短暂的平静后,数以百计的凯尔特人突然站起身来,挥舞着各种蛮族常用的武器,呐喊着向这边冲来。他们人虽然不多,但每个人的嗓门都十分巨大,因此齐声呐喊之下竟有山呼海啸般的效果。 面对十倍之敌,冯宇等人面孔上也仅仅是有惊讶之色,并不畏惧。他们已发现经围拢在一起,形成了环形简易军阵。他们的大盾直接插在地上,围成并不紧凑的一圈,兵士们则单膝跪在盾牌后,平端着单兵弩炮。只有典青和两名长弓手站在环形军阵中间,弯弓放箭,向那些暴露出来的凯尔特人连续射出一发发重箭。这些重箭所射中的目标,无论披挂着何种甲胄,即使那些部落贵族穿戴的那些精良锁子甲,也会被这些重箭轻易穿透。 尽管这些凯尔特人知道他们的敌人善射,带够了盾牌。但是在这种奔跑冲锋的过程中,盾牌几乎没有作用。威廉酋长眼看着自己的部落成员一个个被射翻在地,心疼不已,但自己人距离这些仇人的距离却也越来越近了。他高呼着:“冲近了投标枪飞斧,他们就会成为蜂窝!” 凯尔特人冲锋时,距离这些梁军只有百余步距离,冲过去最多十余秒时间,这个间隔敌人这些长弓手的箭速再快,充其量也不过三发。 果然,当第六名中箭的凯尔特人倒地时,冲在最前面绰号飞毛腿的一名凯尔特人已距离梁军的简易军阵不到二十步的距离,他借着跑动的动能,将手中标枪狠狠掷出。只可惜,他用力过猛,标枪越过了整个梁军军阵,没有伤到一个梁兵。 与此同时,他前方的两名梁兵先后扣动了单兵弩炮的悬刀。一支弩枪明显射偏了,飞毛腿也懒得去管。但第二支弩枪却奔着他的面门而来,他将条件反射般的将手中盾牌一扬。弩枪击中了他这兽皮和木板复合而成的盾牌,随着蓬的一声闷响,弩枪穿盾而过,枪头一下就戳进了他的眼睛。 飞毛腿哎呀一声惨叫,而后晃荡了两下便瘫软下去。由于弩枪枪刃刺入太深,直接破坏了他的脑组织导致死亡。飞毛腿生前做梦也没想到对方的“箭矢”竟然能穿透盾牌,而去穿透后还能继续伤人。 梁军的弩枪向四周散射而出,但这次可不是随意乱射,而是进行近距的精准狙射。几乎百发百中。这给凯尔特人的那些飞斧和标枪抽射手们造成了一个困局,若冲到最佳投射位置,保持镇定以最佳状态投出这些斧头和标枪,可能还没等这些投掷武器脱手,自己就倒在敌人那能破盾而出,威力巨大的弩枪之下。若是抓紧时间急急将斧头和标枪投出,又很难命中目标。 威廉酋长自然也看出这个门道,高喊着:“不要犹豫,只管投射他们,然后一直往前冲,不要停!杀!” 他说罢就投出了自己的利斧,飞斧带着万钧之势飞旋着,插着一个盾牌的上边沿飞过,而后不偏不倚的劈入一名刚刚上好下一发弩枪梁军兵士的脑袋。而后,威廉又拔出背上的阔剑,大步流星的向梁军冲去,只要冲过最后十余步,便能对梁军大开杀戒。然而此时一支弩枪又夹带着风声向他袭来。 威廉本能而又敏捷的将右手一抬,堪堪挡住了这支弩枪。弩枪破盾而出,枪尖顶在威廉的锁子甲上后不再动弹。这要换做普通凯尔特人的皮甲,早就射了个透心凉。 但巨大的力道却让威廉步伐顿了一顿,与此同时,一支长弓重箭却射到威廉的肩胛骨上。满脸花白大胡子的威廉痛呼一声,仰天倒落在地,昏死过去。 众凯尔特人见酋长倒地,以为他阵亡了,一个个都惊的大呼小叫起来。他们也没心思继续攻击冯宇等人了,顶着不时在空中呼啸着穿梭而过的箭矢弩枪,将威廉的“尸体”拖走。冯宇一看此情景,急忙说道:“我们乘此机会快上马,用战骑冲击他他们。” 然而当冯宇等人跨上战马时,凯尔特人却如同幽灵般的在短时间内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些凯尔特人对此处的地形地貌的掌握滚瓜烂熟,远非冯宇这些外来客能比的。冯宇见此情景,只好说道:“即然找不着他们了,我们就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随即,在冯宇带领下,一行人一阵风般向西南方行去。不过他们却“飞驰”不起来,因为刚才的激战中,马匹也伤亡了一些,死马不用说,伤马也丧失了行动能力。另外还有一些马匹受惊后跑走了,这荒山野岭这种危急时刻也没办法去找。所以,有过半的马匹是一马带了两个人,当然快不起来。 维也纳森林一片空地中,凯尔特人发现梁军没能跟上来,方将他们的酋长放下来仔细查看,这才知道威廉还没死。急忙唤来他们的巫医给他处理伤口。折腾了好一阵,威廉方才悠悠醒来。 他坐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战局,当他得知自己人为了抢救自己撤退后,气的捶足顿胸的骂道:“谁让你们撤的,我们是他们十倍兵力,只要齐心齐力冲上前去,最多再多付出十几条人命的代价,便能将他们砍成肉酱。可如今,我们仇没报成,反而损失了更多的人马!这就是耻辱” 他话还没说完,一名凯尔特哨探慌慌张张的说道:“首领,事情不好了,似乎我们周围出现了大批不明来历的人!” 众人闻之大惊,有人说道:“难道是白天的那些人跟来了?” 威廉断然否定道:“不,不可能是他们。一是他们人少,二是他们应该乘机逃走,而不是来追踪我们。” 第981章 部落联盟 听到哨兵说营地周遭出现了大批外人,酋长威廉惊的忘记了肩膀上的剧痛,在茅草铺的床榻上一下坐立起来。 他开口高声说道:“那一定是罗马人来进剿我们了!大家快做好撤离的准备。” 部落中的人随机慌乱的忙碌起来,但是营地外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数十部落中的凯尔特人弯弓搭箭,就要往树林草丛中乱射而去。此时林中却传来哈哈大笑之声,而后一个抄凯尔特语的话音响起:“这是威廉老爹的营地吧!不要惊慌,我们是泰勒部落,我就是酋长泰勒。” 听到此话语,包括威廉在内,众人都松了口气。泰勒部落也是一支凯尔特人部落,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威廉部落的传统盟友,属于同一个部落联盟。 不一会,一名红色胡子还扎成发辫状,头戴有两个圆锥形犄角铜头盔的凯尔特大汉出现在威廉面前。 这名大汉和大多青壮凯尔特人一样也看不出年龄,说从二十五到五十都有可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比威廉要年轻的多。实际上他那死去的父亲,老泰勒酋长与威廉同辈,而且还是表亲关系。只不过在凯尔特部族中,还没有外甥这个说法。 威廉开口道:“年轻人,你怎么也来了?” 泰勒没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环顾四周,发现了不少受伤的凯尔特人以及好多具来不及火化的凯尔特人尸体。他这才说道: “我们听说你带着部落渡过多瑙河,怕你吃罗马人的亏,所以跟了过来,不仅我们,还有另外三个部落一起来了。我说威廉老爹,你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自己跑过来了?你是不是遭到罗马军的围剿,所以才落到这部田地?” 威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我们从一个有交情的希腊商人那里得知如今的罗马已是四分五裂,而且刚刚爆发过一场内讧。我就想啊,能不能乘这个机会夺回我们的维也纳故土,于是便带着自己的部落前来踩个点。之所以不喊上你们,是怕风险太大。若万一不是那么回事,损失大也罢小也罢,也就是我们一家部落的事。不至于全族尽没。来了后倒也一切顺利,看样子罗马人确实失去了早前的威风。我们也不是被罗马人打成这样的,而是被一群说不清楚来路,长着黑头发,黄皮肤,矮鼻子,小眼睛的人弄成这样的。” 泰勒嘀咕道:“黑头发,黄皮肤,矮鼻”而后他兀自摇摇头。自认为见识多广的他甚至见过居住在阿非利加大沙漠南边的黑人,可却从没听说过威廉所描述的这个种族。 威廉此时却语气一变,急切的说道:“不过你们来的正好,这股敌军只有几十人。现在正向着阿尔卑斯山东段的森提斯峰去了。他们说不定是罗马人请的精锐佣兵,干掉他们,一来为我的儿子报仇,二来以此威慑罗马,也便于日后我们能牢固的占据维也纳盆地。相反,若我们连这几十人都干不掉,罗马人定会认为我们还很虚弱,会让他们更热衷于用武力剿灭我们而不是谈判。所以于公于私我们都必须斩杀掉这股敌兵。” 泰勒先是惊呼一声:“什么?小威廉也战死了?”,他看到老威廉痛苦的点点头后又回答道:“我们几个部落加起来,即使只算青壮也有上千人马。围剿这几十人不难。只是只是他们向着阿尔卑斯东段去了,越往那里走,罗马人的堡垒据点就越多。我们追上他们时,他们很可能就近找到个堡垒据点躲起来。这意外着我们要与正规的罗马军团直接对决了。” 威廉沉着脸表情肃穆的说道:“那就连堡垒据点一起端掉。我们是来恢复故土的,迟早要与罗马人交手的,提前杀杀他们的锐气,也好增加以后谈判的筹码。” 泰勒沉吟几息,点点头道:“好,就听老爹你的。现在我们就派出精锐斥候继续搜索追踪这些小眼睛,另外我这就去集结几个部落的人马。” 威廉听了这话,方才满意的又躺了下去,同时还开口夸赞泰勒道:“泰勒,你是个好小伙,只要你能将这些敌人歼灭了。我就会将女儿嫁给你,以后我的部落也会由你来继承。” 泰勒什么也没说,转身大踏步的向营外走去,不一会凯尔特人特有的号角声开始呜呜的响起 拂晓,冯宇便被典青叫醒,露营地其余兵士也纷纷用尿将几堆取暖的篝火浇熄,只剩下屡屡青烟。几名两眼布满血丝的哨兵小心翼翼的过来向冯宇报告情况。 “启禀陛启禀主人,昨晚我们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典青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这荒山野岭的,晚间动物出没其间,猎捕食物发出叫声和响动不是很正常吗?” 这两名哨兵却说道:“有动物的叫声和响动是很正常,但一些正在夜啼夜嚎的动物却突然停止了啼嚎却不正常了。我们判断要么是有人正在摸过来。于是要弟兄们加倍警惕,还专门设置了暗哨,一旦发现他们,便会告警,但一直到了天亮也没见到他们踪影。” 冯宇眉毛一扬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事,你们如此警惕都是对的。”而后他又放高声调对所有人说道:“今天,要尽快向隘口赶路,赶到有罗马人驻扎的地方。” 不一会,两个人策马飞驰而出,绝尘而去。这是梁军行军的套路,即使冯宇这支只有几十人的队伍也是如此。除了有两个人在前方开路,探查前方状况外。队伍后方还会留几个人,以查探追击跟踪之敌,上次他们提前发现凯尔特人的跟踪,正是因为此故。 冯宇等人匆匆将不要的东西付之一炬后,上了马匹离去。当然不少人还是两人同乘一匹战马,速度自然还是很慢。 就在他们离开没多久,从道路一旁的山林之中蹿出大量凯尔特人,而后路的后方响起马蹄奔踏之声,那是凯尔特人的骑兵。不一会,这些步骑就在冯宇等人早前的露营地前混杂一起。 第982章 典青的心理战 凯尔特人的先遣斥候追踪了一夜,在半黎明前时分发现了冯宇等人的踪迹,而后引大队人马前来。他们的骑兵顺着道路直接追来,步卒却没走罗马人修的官道,而是抄林中近路,所以能如此快的赶了过来。 泰勒从凯尔特人群中行了出来,他观察了下还冒着青烟的篝火,肯定的说道:“他们应该离开没多就,我们加快点步伐,五六个小时候应该就能追上他们。骑兵顺着官道追,其余人还是从山林中近路拦截他们!” 众凯尔特人齐声轰然称诺后便开始行动,骑兵扬鞭打马,也顺着官道飞驰追了下去,而那些徒步的凯尔特蛮族战士却又一头扎入黯淡无光的林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冯宇越走越觉得队伍的速度在变慢,原来很多马匹驮着两个人前行,大大超过它们平时的负荷。日常它们走一天,休息一晚,补充点马料便能恢复体力。但现在增加一倍载重的情况下,体力却补充不起来,自然是越走越慢了。 典青也有同样的察觉,已开口吩咐道:“两人同乘一马的不如下来一人,小跑跟着马匹,而后轮流乘马,如此速度还能快些。” 那些两人一马的梁军随即照做,就在此时。后方有两骑飞驰而来,正是梁军的殿后斥候。他们距离还有数十步远就高声喊叫起来:“大批凯尔特人的骑兵正追了上来!有数百骑之多,距离我们不远了!” 冯宇,典青西蒙斯三人都变了脸色,冯宇也没有更多的办法,只能催促大家快走。他们才前行了不到百仗,前方又有两骑飞驰而来,正是他们的先遣斥候。这两人却带回了好消息。就在前方不到五里处,也就是通往隘口的那条山道山脚下,有一个罗马人的城堡。 冯宇闻之大喜,高声鼓舞士气道:“大家快走,到了罗马人的城堡我们就安全了!”众人拼命抽鞭打马,在地上徒步奔走的兵士们也跑的气喘吁吁。 当他们远远的望见那城堡的轮廓时,后方也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典青扭头一看对冯宇说道:“主人,后方敌兵追的急,只怕我们还没赶到城堡就会被他们追杀。我在这抵挡一阵,你们先走!” 冯宇应了声:“可以,但一定要留住性命,这是命令。”不一会,人群就和停下马的典青拉开了距离。 典青不慌不忙的取下大弓,抽出重箭,弯弓搭箭的对着近百仗外的凯尔特人骑兵就是一箭。 凯尔特人早就发现有一名敌骑停了下来,而且还取出弓箭做射击状。但他们根本没有在意,他们根本不相信有能射这么远的箭矢。 他们轻敌的立刻付出了代价,一名只披着兽皮的凯尔特骑兵随着重箭的破空之声音被当胸射了个对穿。看见这一幕的凯尔特人骑兵不禁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勒了勒坐骑的缰绳。但还有几骑跑在前面的骑兵并不知道这一情况,还在继续打马狂奔。 此时,这些凯尔特骑兵距离典青还有七八十仗的距离,他们以全速冲到典青跟前也需要二十秒的时间。这个时间足够典青再行射出五箭。而凯尔特人战骑又不善骑射,最多是冲近了投掷标枪,相当于他们只能挨打不能还击。 仅仅几息之后,第二支重箭就呼啸而来,跑在最前方的一名头领模样的凯尔特人也应声掉落马下,他身上披的可是上好的锁子甲,结果照样被重箭穿胸而过。紧接着第三,第四支箭矢接踵而来,又是两名跑在最前方的凯尔特骑兵中箭落马。 在典青连续射杀四人后,他们都明白过来--谁冲在最前面谁死。即使凯尔特人普遍悍不畏死,但谁也不希望自己稀里糊涂的被一箭毙命,用自己的性命当别人军功的垫脚石。于是,他们的速度不约而同的都慢了下了。 典青却也刻意放慢了射速,从之前四五秒一箭变成了七八秒才射出一箭。而且他从开始射杀跑在最前面的人改为专门射杀速度突然提升的人。 实际上,典青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和这些凯尔特人打心理战。若他还是以那么快的射杀对方,这些凯尔特人很快就会意识到,即使自己放慢速度还是会无意中成为“出头”的人遭到射杀。他们会因此很快达成默契,加速齐头并进的向典青冲来。如此,与典青希望迟滞他们的目的是相反的。 当双方距离不到五十仗时,典青突然调转马头飞驰而去。凯尔特骑兵见此情况,赶紧加速追击起来。 但是典青跑出百仗,与凯尔特骑兵拉开距离后,又停住坐骑,调转身来。继续将此前操作重演一遍,先射杀跑在最前方的凯尔特骑兵,迫使对方放缓速度后再行引箭缓发,只射杀开始加速追击他的人。 与此同时,沿着道路向西南三里多外的阿尔卑斯山脚下。冯宇等数十人已聚集在道路旁一个小城堡下。这城堡比冯宇相像的还要小,是用就地取材的粗大圆木,粗糙凿割的岩石混合堆砌而成。方圆只有百步不到的距离,城墙只有两仗不到的高度。 一名身着锁子甲的罗马兵士探头探脑的向外张望一番,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此地?” “我们是来自梁国的人,要前往罗马城拜谒你们的亚历山大陛下。我们现在正被凯尔特蛮人追杀,万分危急。这是飞鹰金牌!快快放我们入城。” 冯宇来不及多解释,直接亮出了飞鹰金牌。城楼上的罗马兵士也不敢怠慢,急忙吩咐人打开城门。 不一会,城堡那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冯宇等人一涌而入。当最后一个人进入后,罗马兵士正要关门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典青正单骑飞速驰来。冯宇急忙阻止了罗马兵士关门。此时,大家也看清了典青后方不到百仗处,那些紧追不舍的凯尔特人骑兵。 罗马兵士已经惊呼道:“凯尔特人!凯尔特蛮子的骑兵来了!快关门。” 第983章 林茨哨所 罗马兵士们用力的推着城堡城门,却发现门如同被焊死了般,怎么推也推不动。他们探出脑袋一看,原来是冯宇,西蒙斯和另外三名梁军将门板死死的按住。 他们正要责问,还没开口就感觉一阵风从他们身边卷过。原来是典青飞马冲入了城堡,大门这才轰然关闭。 城堡的罗马军那名头目模样的人刚喝问了半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把凯尔特人招引过”后就嘎然而止。 罗马军头目被冯宇不怒自威的气势所逼迫,又想到对方持有飞鹰黄金令牌,不敢再继续责问。头目换了个表情语气和冯宇等人交流,这才大概知道了个来龙去脉。冯宇也知道了原来这个小城堡叫林茨堡。 此时,城堡墙头的罗马兵士们都大呼小叫起来。冯宇等人和这头目一起奔上了城堡墙头,只见那两三百骑凯尔特骑兵已逼近城下。他们见冯宇等人躲入城堡,本应该知难而退,因为凯尔特人的骑兵在没有攻城器械和步兵配合下根本无法攻城。但奇怪的是他们却没有走的意思,而是策马围着城堡兜转巡弋起来。 冯宇不禁叫了一声:“不好,他们定是在等待那些凯尔特步卒,等他们人到齐了。就会大举攻城。” 冯宇续而向那罗马军头目追问道:“你们的长官是谁?这城堡中有多少兵马驻防?” 头目带着客气的语气答道:“回贵客的话。在下就是这里的长官,我们现在只有四十个兵士。” 旁边的西蒙斯大惊道:“怎么会只有四十名兵士,偌大个城堡连半个百人队的兵力都没有?如此若对方人马到齐了,就凭我们七八十人很难守住这座方圆百步的城堡!” 百人队是罗马军团最小单位,两个百人队组成一个支队,三个支队组成一个大队,而七到十个大队才构成一支完整的罗马军团。冯宇这时也注意到那罗马军头目的装扮。这名罗马军头目和普通兵士基本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环片甲外还罩着一层锁子甲。然而罗马军团百夫长即使做为品级最小的军官,身上的衣着甲胄也与普通兵士有明显不同。这说明他不是军官,仅仅是个兵头。 此时,这兵头向西蒙斯和冯宇等人解释道:“这里原来是维也纳军团的第三大队屯兵所在地。后来经过兵力调动,现在只是做为一个哨所,任务是监视这条通往阿尔卑斯山上隘口的道路。自然不会配置很多兵力。” 冯宇又急急的问道:“那贵军离此最近的据点在何处?那里有多少兵将驻守?” “最近的自然是山上的隘口,不过尽管只有四十里山路,也要走个大半天。而且那里驻守的兵将也不多,也只有四十名兵士,和我们是同一个百人队的,我们的百夫长也在那里。之所以不在隘口驻守太多的兵士,是因为往山上搬运粮草很困难” 冯宇来不及听他解释,又急忙问道:“那么你们至少有数百兵马驻守且最近的军营在什么地方?” “那有两个,一个是向西北方行三四百里路程,那里有个贝西特斯加登堡。驻守有山外高卢军团的三个大队。另外一个就是越过上面的阿尔卑斯山隘,再行三十里山路到达西南麓的山脚下,那里便是我们维也纳军团的大本营所在。里面至少驻防有两个大队的兵力。” 冯宇想也没想的说道:“那我们立刻想办法向你们维也纳军团的大本营求援。然后我们坚守到援军前来,只能如此了。你们有信鸽吗?” 那罗马兵头耸耸肩道:“我们这样的小哨所一般不会配置信鸽,另外信鸽也无法飞跃又高又冷的阿尔卑斯山脉。不过,我们可以用狼烟报警。隘口的人看到狼烟便知有大量敌来袭,而后他们也会点起狼烟,召唤山脉西南面的大本营来援。” 冯宇又问道:“他们赶过来需要多少时间,会带多少人前来支援。” “十个小时左右应该能够赶到。至于能有多少兵马前来,这要看官长的决定了。” 冯宇沉吟几息道:“不行,只靠狼烟传递信息并不能让大本营的官长获知准确情报,可能无法做出正确决断。比如潜力增援的人派少了。我们应该双管齐下,一边派人去人工报信,一边放出狼烟。如此,若对方来的兵马少了,可以半路拦住他们,再调派更多兵马前来。若是兵马足够,那更好了,也不耽误事情。” 罗马兵头眨巴着眼道:“可我手下没有精锐兵卒。”其实他的言下之意是---外面都是敌军战骑,别想派我的人去送死。 冯宇自然明白其意,说道:“事不迟疑,我们必须马上行动。你们只用派一个人引路即可,我们保证他会毫发无伤。” 不料这兵头一个人都不愿意出,说道:“不用什么人引路,顺着这条通道山上的路前行即可,没有任何岔道。我倒是可以给你们出具一份公文,以证明你们的身份。”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空白能反复使用的羊皮纸和一支炭笔,刷刷的龙飞凤舞了几行拉丁文交给冯宇。 冯宇愕然道:“没有印章?” 对方哈哈笑道:“我的笔迹便是印信,那些凯尔特人大多都不识字,怎么可能模仿别人的笔迹。放心,我们大本营的叔记官一对比就能确定是我亲手所写。” 一旁的西蒙斯已开口说道:“主人,这点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冯宇点点头道:“那就辛苦你一趟了!”边说边将这封手书交给了西蒙斯。随后西蒙斯和典青耳语一番,又叫出两名冯宇亲兵,最后吩咐那名罗马兵头打开林茨堡的后城门。 当西蒙斯策马从林茨堡飞驰而出时,正在城堡周围巡弋的凯尔特战骑立刻向他们追赶而去。 其中一骑离他们最近,很快就距离西蒙斯等三人不到三十步的距离,当他手中的标枪就要向西蒙斯投出时,一支呼啸而来的重箭却抢先射穿了他的脑袋。 第984章 狼烟骤起 典青和另外两名长弓手站在城堡墙头,不断弯弓放箭,将靠近西蒙斯等人的凯尔特骑兵一一射落马下。 这些凯尔特人知道那如同死神般的敌军神箭手又来找他们麻烦了,纷纷绕着去围追西蒙斯等三人。后者则趁机快马加鞭,消失在山道之上,凯尔特人追了近一个小时也没追上,只好原路返回。 与此同时,林茨堡附近的林地中突然响起成片稀稀疏疏之声。一个又一个的人影从山林之中窜了出来,越聚人越多,不大一会,林茨堡周围就是黑压压一片的凯尔特人。 不要说那些林茨堡中的那些罗马守军,就是典青脸上也变了颜色。这些人比此前追截他的还要多的多,仔细估算了下至少有一千两三百人,加上前面到达的那些骑兵合计有一千五六百人的样子,而且个个都是精壮。 那名罗马军头目惊道:“天啊!没想到来了如此多的凯尔特人,看样子,他们至少有三四个部落。他们这还没有按传统全民皆兵的上阵,否则会有五六千人来攻打咱们。” 此时,这些凯尔特蛮兵将也没有军阵章法,就是乱糟糟将林茨堡四面围住。一个结着棕红色须辫的蛮族首领在两名随扈陪伴下,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行出人群。 他正是泰勒酋长,本来他只带了千余人前来,但在追击冯宇等人的过程中,又有一个部落带着数百人马前来助阵。 泰勒开始放声对城头喊叫道:“上面的罗马兵士听着。只要你们交出那几十个黄皮肤黑头发的人,我们便会离去。否则只能将你们这小小的城堡化为灰烬,而你们再也见不到你们的家人了。想想吧,你们为了保护他们值得吗?” 听了他的话,冯宇脸色一变,对那罗马兵头说道:“不要相信他的话,蛮族的信用如何,你们应该是知道的。你们将我们交给他们,他们还是会攻破此城。而且”他边说将手按在佩刀的刀柄上,打算一旦事情有变,只能先解决了城堡中打算将自己出卖的罗马兵士再说。 那罗马兵头咧嘴一笑,打断冯宇的话道:“这些凯尔特人按照他们的传统,说话倒是算数的。不过贵客还是多虑了,我们无论如何不会将你们交给这些凯尔特人。不是因为我们不会出卖你们,而是我们不会背叛罗马。即使此仗必败,我们都战死,也不会。” 而后他一扭头吩咐手下的兵士道:“点狼烟!” 实际上,冯宇确实多虑了。这些罗马兵士毕竟是正规军,有着基本的军人荣誉感。若是类似亚历山大和马克里努斯那样的内战,他们倒是很有可能投降。但现在是针对凯尔特人这样典型的外敌,自然不会轻易向凯尔特人屈服。更重要的是,已经有西蒙斯等三个人跑出去送信了。他真将冯宇送给凯尔特人,这事肯定瞒不住,那时他和另外三十九名罗马兵士将要背着叛国的罪名逃亡天涯,再也无法与家人相见,这是比死还难受的事情。 就在此时,城下传来一声惨叫。原来典青在泰勒说时,偷偷弯弓拉弦,放出一支冷箭。这冷箭本是射泰勒的,结果泰勒旁边的一名随扈眼疾手快的向前一步挡在泰勒的面前,为他受了一箭,当场被射杀。泰勒和另外一名随扈慌忙拨转马头,重新跑入本方人群之中。 稳住心神的泰勒看到林茨堡中腾空而起的狼烟,嘴角勾出一丝冷笑后说道:“传令,在林中砍伐树枝,打造云梯,准备攻城。注意,罗马人已经用狼烟发出了信号,他们大队人马赶来支援少的话可能需要十个小时左右时间。所以我们必须在十个小时内拿下这个城堡。” 凯尔特人们随即忙碌起来。他们似乎十分擅长就地取材打造攻城器械。针对林茨堡打造不到两仗高的梯子,对他们而言更是容易。经过不到两个小时的忙碌,他们就用树枝,韧性极强的某种棕麻类植物的叶子制作了两百多具小云梯。 看到万事俱备,泰勒将手一挥道:“杀!先攻入城中者有赏!” 成百上千的凯尔特人随即在山呼海啸般的齐声呐喊中,扛着小梯,挥舞着盾牌,剑斧矛枪,健步如飞的向林茨堡的城墙冲来。其中还有人拿着一种很特别的武器—链球。 城头,典青和另外两名长弓手自然没有闲着,一发发箭矢箭无虚发的连续射来,将冲在最前方的凯尔特人相继射杀。不过,这对于从四面八方杀过来的凯尔特人来说,如同大湖中投入一颗小石子,并翻不起什么太大浪花。 凯尔特人在被射杀了十余人后,还是冲到了城堡墙角下,两百多具云梯短时间内斗陆续靠上了墙体,凯尔特步卒们攀梯而上。 直到此时,林茨堡城头的守军还是没有动静,他们连木头石头都没有向下砸落。实际上墙头都没有准备滚木擂石这些东西。这是因为维也纳的军团指挥官们认为这么矮的城墙,抛投滚木擂石的效果根本不好。而且让兵士冒着被城下敌兵狙射的风险,费力投下一块几十上百斤的重物,那时间和那体力够用短剑,标枪刺杀四五名敌兵了。 两仗高的墙头,攀爬最快的一些凯尔特人几乎是眨眼间就蹦上了城头。不过就在这一瞬间,垛墙后的短剑,当做矛枪使用的标枪齐齐向他们刺来。 其中一人刚在垛墙上露出身体,只有一只脚踏上盾墙,却被名暴起的罗马兵士用短剑刺入了胸膛。 另外一名手持链球的凯尔特人,甩动起链球链条后带的手柄,将链球向垛墙后抛砸而去。恰巧垛墙后一名罗马兵士要起身攻击,却被这带着金属钉刺的链球砸中脑袋。尽管他带着青铜头盔,还是被震的两眼冒金花,脑袋嗡的一响便昏死过去。 这凯尔特人认为垛墙后的伏兵已被清除,放心大胆的跳上城墙,却发现一名梁军做在城墙内沿的处,手里端着一个弓弩样的东西。而后,他感到腹部一阵剧痛传来,仰面朝天的倒落下去 第985章 塔楼 林茨城堡和绝大多数西式城墙一样,都带有箭塔或瞭望塔。林茨堡的四角处各有一个三层高的塔楼,兼备瞭望和箭塔的功能。它们又将紧临的两面城墙甬道截断。与城墙墙头平齐的塔楼二楼有朝向城墙甬道的射击孔并开有门,以方便甬道上的守军兵士能从从一面城墙穿过塔楼到另外一面城墙。此外城堡的四个塔楼还各有一条通往城下的梯道,这是通往城下仅有的四条道路。 所以这四个塔楼即是防线的关键要害位置。典青和另外三名长弓手各占据了一个塔楼,居高临下对凯尔特人展开狙杀。 梁军和罗马守军总共只有七十余人,而凯尔特人架起了两百多具云梯。因此尽管守方要狙击拦截住全部登城之敌,只能依靠城头的守兵在运动中防御。要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蹲守,肯定无法抵挡住凯尔特人的人海攻击。 每面城墙两端两角的守兵都可以向中间运动,也就是左右两边的兵士都可以照顾到中间。而中间的兵士移动到左边再跑回右边却要耗费不少时间。因此四角反而成了看上去的防御薄弱之处。 其中一角,已有三四名凯尔特人正攀爬着墙头,这里垛墙后此时却只有一名罗马兵。一名凯尔特矛枪兵刚刚从垛口上露出他的脑袋和矛枪的枪尖,就发现这名罗马守兵已经怒目瞪视着他。 而后罗马兵的短剑贴着垛墙上边沿向他刺来,凯尔特矛枪兵也想先下手为强,无奈自己的矛枪是长柄武器,无法施展开来,只能将身体下沉,试图躲闪这一击。但他还是慢了一步,被一剑从眼眶刺入脑中,当场损命。 但罗马兵还没来及收剑,就被一个带着呼呼风声飞来的利斧击中了头部。随着一声金属脆响,他的青铜头盔被利斧破开,裂口被卷了边,颅骨自然也被碎裂,同样当场损命。 原来另外三名凯尔特人已从这城墙一角处登上城墙。正当他们要顺着甬道冲向在城墙中部做战的守军时,其中一人一声不吭的扑倒在地。旁边两名凯尔特人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才发现倒地者身上被一支“短矛”穿透了身体。实际上这不是短矛,而是藏在城角塔楼二楼的一名梁兵用单兵弩炮射出的弩枪。 两名凯尔特人很快明白过来,一名抄着手中的矛枪向射击孔扎去,另外一名手持阔剑向塔楼在墙头甬道上开的门大步流星冲去。那名使矛枪的刚刚将枪刃送入射击孔,孔洞中却又飞出一支弩枪,将他当胸射翻在地。而那名使阔剑的凯尔特人一只脚已迈入塔楼大门,里面的那名梁兵急忙丢下弩炮,去拔腰间的短刀。 但他肯定是来不及了,塔楼内空间狭窄,凯尔特人只要冲入大门就能将他一剑两段。就在这危急时刻,一支重箭呼啸而来,正中这名凯尔特人的脑袋,后者如同木头般直挺挺扑倒在地。 这一箭,是位于对面那个城角塔楼三楼的典青所射。典青又伸手向箭壶摸去,却发现箭壶里只剩最后一发重箭了。虽然他还有另外一个满满的箭壶,约三十发的箭矢,但这还是让他惊的想起件事。 这事本应该是在战前就想到的,但因为敌人来的太急,以至于包括冯宇在内的梁军兵将都将此事忽略了。这件事就是梁军所带的箭矢,弩枪根本不够支持这么大规模的战争达五个时辰。 典青再次弯弓搭箭之余,高声喊道:“大家要节约用箭矢,弩枪。最好敌人近了再射杀,这样还能回收这些枪矢,敌人在墙沿的话,就直接用枪矛,刀剑捅杀。” 他这一席话也提醒了冯宇,他急中生智想出个主意,亲自沿着城墙“走”了一圈,对使用单兵弩炮的梁兵喊道:“都退到四角的去,把塔楼一面的门关了,只守另外一道门。等蛮兵靠近了塔楼再行射杀,这样他们的尸体会倒在城墙上,我们还能回收枪矢重复使用。” 而后,他又对罗马兵头喊道:“吩咐你的人下到城堡里一些,这些蛮兵若冲不破我们的防线,可能会狗急跳墙直接跃入城堡中打开城门!” 那罗马兵头将短剑从一名凯尔特人尸体的胸口中拔出,用拉丁语含糊的回着冯宇道:“没有问题。” 而后他又叽哩哇啦的对那些罗马守兵大喊大叫起来。冯宇此时拉丁语听说还不熟练,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猜到应该是按照自己说的去吩咐了。 城头上的守军随即向城角退去,七八名罗马兵士也顺势退入城堡之中。防线顿时松动。 城头此前战事本就激烈,双方处于僵持阶段,且凯尔特人凭借人数还略占优势。这一松动,凯尔特人便更加蹬鼻子上脸,还没登上城墙的卖力的向城墙上攀爬,攀爬上去的则挥舞着利斧,矛枪,阔剑向四角冲去。 要从城墙甬道进入城中,要么从近两仗高的城墙上直接跳下去,要么顺着塔楼中的梯道下到城下。 两仗不高,但直接跳下去还是容易崴到脚或摔倒,更何况墙下还有一些守军兵士把守着,会毫不犹豫的给他们脖颈上来一刀。所以这些凯尔特人还是选择先夺占塔楼。 此时,城头的罗马守兵用四五面盾牌排成盾墙,封在塔楼后侧的梯道口处,后面是持有单兵弩炮的梁军步卒。还有其余手持标枪的罗马兵兵也夹杂在其中。 凯尔特人的矛枪兵相继将手中即是矛也是标枪的武器投出。可笑的是他们手中都只有一支矛枪,投出后只能使用别在腰间的短匕首了。 那些在盾墙后方持盾的梁军和罗马兵士看到对方标枪来袭急忙举盾遮挡,随着咚咚之声,这些标枪中的一些扎在前方的盾墙上,还造成了数名罗马兵士的手臂受伤。 那些梁军步卒立刻用弩枪还击了凯尔特人,他们站起身来齐齐扣动悬刀,七八支弩枪呼啸而出,向顺着城墙甬道涌来的凯尔特人顿时倒下去一排 第986章 攻防激战 林茨堡城头,双方的厮杀已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双方的兵士都杀红了眼。因为凯尔特人的尸体都会倒在城头,梁军此时也不再在乎箭矢和弩枪的消耗。另外梁军人数是有限,每个城角只能守七八个人。他们只能拼命狂射,以此来抑制凯尔特人的人潮冲击。 只见这些梁军步卒以最快的速度拉动着弩炮的杠杆,而后射出一排排弩枪。夹杂在他们中的少量罗马标枪手,也看准时机投出他们有限的标枪。塔楼上的典青和另外三名长弓手也没闲着,继续用重箭狙射着向塔楼蜂涌而来的凯尔特人。 在城下观战的凯尔特酋长泰勒,先是看见墙头聚集的凯尔特人越来越多,以为自己要胜利在望了。但随之却发现这些部落战士就是推进不到城角处,靠近守方四道盾墙的地方凯尔特人的尸体也越来越多。 某面城墙上,一个蛮族百夫长身披两层锁子甲,头戴熟铁尖角盔,左手持斧,右手持阔剑,口中嗷嗷呼啸着冲向守军防线。一支弩枪直奔他的面门,却被他用斧头横面一挡格飞。而后他又顺势将那利斧投掷而出。 刚好此时,那罗马兵头正要站起身来投出标枪。却随着蓬的一声响,利斧正中这兵头的前胸。兵头胸前的锁子甲顿时被撕开一个大口子,甚至下面的环片甲也被切开一条大缝。斧刃的尖角甚至刺破了这罗马兵头的衣襟,划破了他的肌肤,鲜血随即汩汩而出。 好在这兵头身上罩了两层甲,仅仅造成了皮外伤,否则这一斧就得开膛。但巨大的力道还是让这罗马兵头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般,差点倒落下去。 那凯尔特百夫长已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双手握着阔剑力劈而下。这一剑下去,就算这兵头身着两层甲,也要被斩为两段。还在这罗马兵头反应机敏,用全身气力将手中标枪送入了这蛮族百夫长的胸膛。后者顿时如一堆棉花般瘫软下去。 与此同时,另外一名凯尔特人已用矛枪向罗马兵头的脑袋上扎去,矛尖距离他的太阳穴不到两尺。罗马兵头根本来不及躲闪了,下意识的将双目一闭,只等自己的生命结束。不料过了一息却查觉到发生什么,连忙顺势将身体重新蹲了下去。此时他才看倒,那蛮人矛兵头上插着一支重箭,不用说这是塔楼上某名长弓手的杰作。 一些凯尔特人眼看无法轻易的从梯道上冲入城中,索性直接向城池内跳去。只要能打开城门,会让更多的凯尔特人涌入城中,顺着梯道向上攻,两面夹击之下,定然会让守军立马崩溃。但是城下的几名罗马兵士早已做好了准备,这些从两仗高地方跳下来的人,有的站立不稳摔倒在地,还没等爬起就被对方一剑结果了性命。有的直接崴了脚,甚至有的直接摔断了腿站都站不起来,他们的结果自然就是一个死字。 城下观战的泰勒,一道八字眉渐渐的拧到一块。他本来就是打算用人海战术一举将守军击溃,自然做好了付出损失代价的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就这么百人不到的一群人抵抗如此顽强,己方的损失也大大超出了他的心里预期。 终于泰勒再也忍受不了持续的伤亡,下令收兵。随着凯尔特人号角声的响起,城头的凯尔特人如同潮水般退去。 其实此时若泰勒能再坚持一刻钟,梁军的枪矢和罗马兵的标枪就要耗尽,只能被凯尔特人汹涌的人潮吞没了。 一名撤下来的蛮族头目气急败坏的对泰勒说道:“泰勒酋长,怎么,难道我们就如此退兵,放过这群老鼠了吗?” 泰勒铁青着脸说道:“当然不是。但是如此攻击下去,我们的损失就太大了。我只是想换个方法。” 他沉吟两息,又望望林茨堡的城墙道:“老鼠,对,对付老鼠可以用火灼烧他们的洞穴,将他们逼出来再行斩杀!传我军令,所有人寻找收集枯枝干草,然后堆积在墙脚处,放火烧。即使不能烧塌城墙,浓烟也会将他们呛出来。” 与他对话的头目又说道:“可是,您此前不是说敌军的援军十个小时之内就可能达到吗?现在已过去四个小时了,剩余六个小时,我们可能来不及” 泰勒打断他的话道:“若只焚烧一面城墙就来得及。我们烧顺风的那面,这样风就可以将火头和浓烟都吹响敌人那一边。不要再废话,快去照做。” 凯尔特人立刻按照泰勒的吩咐行动起来,砍柴的砍柴,割草的割草。与此同时,守军也开始清理墙头的凯尔特人尸体,将这些尸体一一抛落城下。他们说是清理尸体,实际目的只是暗中从尸体上回收箭矢和弩枪。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三个小时后,这些凯尔特人收集的枯枝干草被捆成捆后,堆的像个小山包一样高。 凯尔特人的号角声再次作响。这次骑兵担当主力,他们拎着一捆捆的树枝干草,策马向林茨堡飞驰而去。将这些柴薪丢掷在墙脚下。 当然,他们依旧遭遇到城头箭矢,弩枪的袭击。但是梁军还在节约使用这些箭矢弩枪,所以这样的袭击稀稀疏疏的射杀两三名凯尔特骑士,仅仅起到个心里威慑作用。 一个小时后,这些柴薪都被转移到城脚下堆积起来。而后那些凯尔特骑兵陆续点起火把,策马冲到城墙前后,将火把投入柴堆之中。 城头,冯宇急切的向罗马兵头问道:“你们这有没有灭火的东西?” 兵头一摊手道:“城堡里只有一口井的,但靠打水肯定救不了这场火。” 火势很快升腾起来,滚滚浓烟也向城堡中吹来。呛的墙头兵士们眼泪只流,咳嗽不断。冯宇说道:“快!快用水浸湿布块后,遮住鼻口,以免吸入烟气。另外不要站在迎风处。” 众人立刻按照他的吩咐照做起来,果然有些效果。然而这却无助于熄灭城脚下的火势,一面木石混合的城墙眼看迟早要烧塌了 第988章 吓人的霹雳弹 凯尔特人如同开闸泄洪般又顺着原路涌出林茨堡。实际上,他们的伤亡并不大,前后也就伤亡十四余人,而且伤的多,死的少。但那种闻所未闻的炸响却能让人魂飞魄散,这才是他们溃逃的原因。 冯宇等人用的这种新式武器叫霹雳弹。实际上就是黑火药的初级应用。外壳用厚陶制作,还故意在外层刻下很多凹槽,以便陶罐爆炸时碎裂的更细。陶罐中自然还填充着黑火药以及铁定铁屑等物。冯宇之所以不用铸铁来制造,是因为铸铁炸开后只能裂为几大块,这种情况下甚至可能一个人都杀伤不了,只是能够用来吓人。这霹雳弹是冯宇为了这次出行专门吩咐人特制的,以便关键危急时刻能用上,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并且用完了。 那些凯尔特人以为遇到他们北欧神话中的雷神下凡,暂时是死活不敢再次攻击林茨堡了。冯宇心中明白,危机还未解除,只要他们缓过神来,鼓足勇气,便能将林茨堡中的冯宇等人还有罗马人一起消灭个干干净净。 冯宇算了算时间,现在十个小时已过,援军以最快的速度应该能到了。但这只是个理想状态,若决策的罗马军官没当回事或延误了或是兵马没带够或是路上出了点差池都不可能这个时候赶到。冯宇现在只能企盼那些凯尔特人被吓住不敢再行攻来,最好知难而退。 然而冯宇这个希望最后还是破灭了。凯尔特人的酋长泰勒虽然开始也被霹雳弹震惊的瞠目结舌,半天没有恢复过来。但随后他就猜到这应该是敌军的一种什么秘密武器,和他们的雷神无关。在他的竭力呼号和呵斥下,那些凯尔特人终于摆脱了恐惧,再次集结起来,准备三攻林茨堡。 站在堡楼最顶露台上的冯宇看见这一幕,心里已经绝望之至。就在此时,远方的山路上却飞驰下一骑。一看他的装束就知道是凯尔特人骑兵。他很远就对泰勒等人大喊大叫起来。冯宇虽然听不懂他们蛮人的话语,但也能猜到几分,他心里顿时重燃希望。 接着,冯宇又看见泰勒用马鞭狠抽了那名凯尔特探马一鞭子,口中骂骂咧咧。可能是责怪探马用明语喊话报信,泄露了机密。而后泰勒又对着聚集在他周围的凯尔特人叽哩哇啦的说了一通后,凯尔特人便匆匆沿着原路退去。他们甚至连尸体都没来及收拾。 果然,片刻钟后,一支为数千人的大军浩浩荡荡的从山路上赶来。来的暂时撤退到山南的罗马军维也纳军团,西蒙斯也在其中。冯宇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悬了近十个小时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维也纳军团的军团长名叫佩雷斯,他眼见狼烟升起,不知道是山隘上的关卡受袭或是什么其他地方受袭。他便以最坏的打算假设是阿尔卑斯山的东段山隘被凯尔特人攻袭。因为这个山隘的重要性让它不能有失。于是他亲自率领上千人马赶来救援。虽然整个军团有四千余人的编制,但兵力都是分开驻防的,本营中只有不到两千人兵力,这千余人已是他短时间内能调动的最大兵力。 他到了山隘才知道,狼烟的源点在林茨堡,暂时还没有敌人攻击山隘。于是他便想先停留在山隘观察敌情,只派一个支队不到两百人前去查看情况。 好在,这时西蒙斯已赶到隘口,用林茨堡罗马兵头的信笺和鹰牌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并说明了现实情况,这才让佩雷斯带兵继续赶来,解除了危机。 佩雷斯此时得知那名罗马兵头战死,心痛不已。这兵头实际是他的一名远房亲戚,才入伍不到半年。按照资历,他一般也需要熬三年才有资格被提拔为百夫长。即使佩雷斯是军团长,这个也不能例外。当他升到百夫长,完成从兵到军官的转变后,佩雷斯才有办法让他平步青云。 但是他若能立下大的军功,便能短时间内完成这最重要一步的跃升。而负责某个据点防务之职满一年,只要不出事便是军功,也是最容易获得的军功。因此在佩雷斯的操作下,他来到林茨堡独挡一面,没想到却身死在凯尔特人之手。 在众人劝慰下,佩雷斯悲伤一阵后便恢复了常态,毕竟这兵头只是佩雷斯妻族的一名远亲。此时佩雷斯才注意到战场的惨烈,只见残垣断壁的林茨堡内外,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当然其中大部分是凯尔特蛮子的尸体,还有许多尸体烧的焦黑,已分辨不出敌我。 佩雷斯惊讶的对冯宇问道:“你们真的只来了几十个人?怎么可能斩杀如此多的凯尔特人?” 冯宇谦虚的说道:“将军,这可不只是我们这几十人的功劳。林茨堡的四十名罗马兵将也功不可没,当然包括您这位壮烈殉国的亲戚。” 佩雷斯没反驳冯宇的话,但他心里清楚,若是仅凭他亲戚和手下几十个罗马大头兵,在一千大几百的凯尔特步骑的猛攻下不丢城堡,还能斩杀这么多敌兵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佩雷斯瓮声瓮气的说道:“将凯尔特人的尸首全部斩下,向亚历山大陛下和元老院报功。” 他手下的罗马随即行动,操着锋利的短剑,割下一颗又一颗的凯尔特人首级,并将它们串成一窜。最后得出一个准确数目,尽然有四百八十二颗。 佩雷斯续而对冯宇说道:“此处城堡已破损,为防凯尔特人纠集更多的人卷土重来,此处不能呆的太久。我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回到阿尔卑斯山南去。” 两刻钟后,大军浩浩荡荡的向阿尔卑斯山上进发。为了防止被凯尔特人利用,林茨堡也在罗马军的故意纵火下,熊熊燃烧起来。 当冯宇登到隘口时,夏末时节却感觉到浑身发冷,这才发现此处就已可见积雪。而此处距离峰顶还有数百仗高度的距离。也就是说阿尔卑斯山与隔绝中原的秦岭大巴山,南岭等等没有可比性,它对标的应该是雪域高原。 第989章 麻烦 佩雷斯将冯宇等人送到阿尔卑斯山西南山麓的兵营后,对冯宇说道:“再向前走,就出了我们的防区,所以只能将你们送到此处了。不过前方都是罗马帝国的腹地,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你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前行。” 冯宇向佩雷斯再次道谢并告辞后,带着自己人继续向罗马城行进。他也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溜溜达达的在路上走马观花,了解罗马帝国从下到上的方方面面。又整整过了两周时间,他们方才抵达罗马城下。 远远的,他们就看见罗马城那高大的城郭,西蒙斯自然不用说,就连典青也感叹道:“想不到这罗马城虽然看上去人口不多,但其恢弘程度也能与我们中土前汉人口最繁茂时的长安,洛阳相媲美。” 他们边说边聊,不一会就抵达罗马城下。发现城门前排起来长长的队伍。西蒙斯疑惑的说道:“他们的内乱不是早就平息了吗?为何还如此紧张,连都城进出都要设卡盘查?” 冯宇微微一笑道:“那只是他们表面上的危机解除了,实际上这罗马国已如同一块摔打过很多次,表面却看上去完好的玉石,内部却已出现了无数裂纹和损伤,只要最后遇到点什么打击,甚至只需要时间他们自己就会被瓦解开来,除非他们可出现什么能够力挽狂澜的人物。” 此时典青说道:“主上,这里有这么多人排队,我们不是有飞鹰金牌吗?直接上前要守卡的兵将通融下就可以了。” 冯宇摇头道:“不!在这里,我也不是什么特殊人物,一切都照规矩来。他们罗马有句格言,叫规矩就是规矩。我们也要入乡随俗。” 西蒙斯却撇了撇白眼道:“什么规矩就是规矩?这一路上,还不是有不少罗马兵卒和将官索贿收钱。”冯宇淡然一笑,却没再说什么。 等排到冯宇了,冯宇却没拿出飞鹰金牌,而是将官碟文书拿了出来。负责检查的罗马兵士边看边嘴里叽里咕噜着:“这梁国是个什么国?” 显然这位是新来的,信息闭塞,没什么见识。其实自从冯宇占据萨珊后,那些进出罗马的波斯商人都开始使用梁国泰西封朝廷颁发的新官碟文书。 一旁的罗马小官吏解释道:“嗨,这都不知道。梁国就是以前的萨珊,之前还叫做安息。反正就是这些波斯人的国家” 说到这,他方才注意到冯宇等人与众不同的东方面孔,口中惊奇的说道:“咦?这些梁国人倒是长的与我们往常见到的那些波斯人不同。” 实际上这小官吏同样见识少,他不知道冯宇等人才是正宗的梁国人。此时,那查看官碟文件的兵士却说道:“不对啊,这文件上说官府只批准了这个叫冯虎的人,可你们却来了这么多人?” 听到他这么说,那名官吏也从他手中拿过这封拉丁文写成的文书细细查阅起来。冯宇已解释道:“这个文书中所提到的冯虎便是再下,你们罗马官府是只批准了我一个人,但是我也要带些奴仆和保镖不是。否则像我这样身价的人,这一路行来岂不危险重重。” 官吏看了看冯宇身上华贵的绸缎袍子,说道:“这个倒能理解。但规矩就是规矩。外国保镖进入罗马也需要官府的批准,不知道你是怎么通过这一路关卡的。你本应该请罗马的保镖。奴隶属于随身物品。不用专门的许可,你便可以将他们带入境内。嗯” 说到这官吏眼珠子一转,话锋一转道:“那这些人中到底有多少是你的奴隶,多少是你的保镖。” 冯宇听了这话,立刻打着哈哈睁眼说瞎话道:“其实,我的保镖就一个人,就是这位叫西蒙斯的。他就是罗马人,来自色雷斯行省。其余都是我的家奴。” 他心想,如此说即使西蒙斯露馅,最多西蒙斯一人入不了城,那时让他蹲到某个地方角落里待命便是。 不料,那罗马官吏刚才实际也耍了个心眼没将话说完。此时他冷笑着说道:“奴隶虽然是随身物品。但和其余商品一样,奴隶也有带入境的数量限制。若超过数量限制,即使不是当做商品买卖,仅仅是自用,也必须报关。按照最高保民官去年发布的规定,每名外国人入境最多只能带十名自己使用,不做为商品的奴隶。现在你却至少超出了二十多人,抱歉,我们只能扣押没收了。” 冯宇一听这话急了,心想难道你们还想将朕麾下的兵将当奴隶没收卖给人贩子不成?带着愠怒的语气说道:“岂有此理,你们罗马的规矩,我们外人自然要入乡随俗的遵守。但我这一路行来,可从没听谁说过有这规矩。莫非你是想以公谋私不成?” 还好冯宇的拉丁语不甚流利,那官吏只听懂了前大半段话,却没听清他最后一句话到底是说的什么,否则必然勃然大怒。他只是淡然的说道:“也许是保民官的政令还没传达到这些地方。” 此时,冯宇被迫掏出了飞鹰金牌递给了那罗马官吏。对方也只是斜瞥着眼看了一眼说道:“此物也就是证明你可以通行无阻,并不代表你能破例带着没有批准的保镖和超过数量限制的奴隶进城。” 看样子,他对此物习以为常,并没有因此感觉到冯宇有什么特权。实际上,罗马城中拥有飞鹰金牌的各类外国人不在少数。所以这官吏也没在意。 一旁的翻译掏出钱包,准备如常一样掏几枚塞给这官吏,而后他脑子一转想这都城的官吏可能胃口更大些,于是他便将那钱袋直接塞在了官吏手中。里面至少有五六十个罗马金币。 没想到官吏明知故问的说道:“这里面什么东西?你这是想干什么?” 翻译道:“一点小意思,烦请大人行个方便。” 官吏却将脸一板道:“少来这一套。我可警告你,在我们罗马,贿赂可也是重罪。重则会被罚为奴隶的。” 第990章 规矩就是规矩 冯宇没想到在这罗马城跟前遇到麻烦,顿时有了情绪。他直视着这罗马小官吏的双眼道:“我现在就是带了这么多人来了,你想要怎么样呢?” 官吏被他的眼神所逼迫,视线躲了开去,可嘴巴上依旧不坚持道:“规矩就是规矩。你这名保镖我们要验证是不是真的罗马色雷斯行省的人,若不是不仅要被驱逐出境,你也得因为欺诈官府公人而受罚。至于这些奴隶,超过十人以上的要全罚没然后拍卖。卖掉的钱财收入国库!” “我看你敢,不信你来试试!”冯宇冷笑一声,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那些梁军兵卒齐刷刷的取出单兵弩炮,端了起来。只要冯宇再发一声令,便能将这罗马官吏和他身后的七八名罗马兵卒射成刺猬。 那官吏惊惧道:“你们还想抗法不成?这是对罗马帝国的侵犯!”他身后的罗马兵士也紧张起来,有的举起剑盾,有的飞一般向城中跑去叫人。那些排队等待进入罗马城的民众们也惊慌的乱成一团。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旁却传来也一个声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里如此混乱?” 冯宇扭头看去,只见一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从城门里出来,他身后还簇拥着大批看上去就很精锐的罗马兵士。一看此人就是名罗马贵族。 冯宇不认识此人,但那小官吏却是认得,连忙以手捂心,微微躬身道:“启禀亚历山大陛下。此人是从梁国来,却不想遵从帝国的法规,还想在此闹事动武。” 冯宇听了他的话,心中一惊暗道,原来此人就是亚历山大。冯宇虽然和亚历山大有过很长时间的书信来往,但两人却从未见过面。这也是冯宇得以亲自冒名来罗马的底气。 此时,亚历山大看着冯宇,口中说道:“哦?是梁国来的?莫非” 他话还未说完,冯宇就已开口应道:“回亚历山大陛下。我正是那名叫冯虎的梁国人。是陛下您亲自在鄙国使者面前承诺同意我前来罗马国游历生活的。” 亚历山大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位对我罗马文化感兴趣的梁国侯爷。你们以区区数十人在阿尔卑斯山脚下大败凯尔特蛮兵,斩首数百级的事已经传到了罗马城。不仅我感到震惊,还震动了元老院。快快随我入城,然后在酒宴上好好给我讲讲你们怎么做到的,还有你们梁国的故事。” 说罢,他就调转马首要带着冯宇等人入城。不想那罗马官吏伸手一拦道:“陛下,且慢。他们还不能入城。” 他这一句话倒没让亚历山大有什么大的表情变化,却将冯宇吓了一跳。冯宇虽然早就知道罗马的“皇帝”其实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皇帝,只是翻译成汉语时用了皇帝两个字,但他还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类似长安门吏,连官都不是的小吏胆敢拦截亚历山大的驾。 亚历山大甚至都没有料想中的勃然大怒,而是冷着脸对那罗马官吏说道:“哦。我差点忘了。刚才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入城,他们又是违反了我们的什么法律或者规矩?” 罗马官吏不卑不亢的说道:“回亚历山大陛下的话,官府衙门只批准了这叫冯虎的人进入罗马国境。可他随身却带了这几十号人。他又声称这些人中只有一个人是保镖,是我们色雷斯行省自由民,其余人都是他的奴隶。而我们的最高保民官数月之前就发布了新的政令,外国入境者可随身携带,自己使用的奴仆数量是十人,超出的得像商品奴隶那样报关交税。可此人根本没有报关” 亚历山大叹口气道:“今昔不比往年,我们王都与地方之间政令不甚畅通。最高保民官虽然半年前发布了最新政令,但不一定被地方官吏颁布出去,特别是让外国人知晓。正所谓法不溯及以往。你们不能用现在的法律政令来判决已经发生过的事。” 那罗马官吏带着一丝看不除含义的笑容说道:“陛下,法不溯及以往可不是这个意思。保民官发布政令的时间刚好在他们经过我国第一个关卡之前的三天。法令的生效时间就是法令中所说的颁布之日起。至于法令管辖的对象什么时候实际收到都无关紧要。” 亚历山大脸一红,他的精力都用在军事兵法的学习上,而在罗马律法方面却是知之甚少。面前这个官吏品级虽小,但显然专研律法之人,在他面前关于律法之事说多了只能白白丢脸。 亚历山大语气也变的急促起来,显然也已开始动怒,喝道:“可这人是我亲自同意批准进入罗马帝国的客人,难道他多带一些奴隶入境都不行吗?我堂堂罗马皇帝连这点面子都没有吗?” 那罗马官吏却不为所动,不温不火的说道:“陛下,卑职是按帝国律法行事。规矩就是规矩。卑职会尊重法律赋予给陛下的权力,但不会让法律屈从于陛下的面子。” 这话噎的亚历山大瞠目结舌半天。冯宇心生一计,说道:“陛下勿须为难。我们可以按罗马的律法行事。” 亚历山大以为冯宇真会将自己人当奴隶交给罗马官府,急道:“那怎么行” 冯宇却对那罗马官吏问道:“请问陛下是否有权批准任何一个外国人入境罗马?” 罗马官吏冷笑着回答:“当然。陛下是第一公民,罗马人民的守护者。自然有这样的权力。可是他只能批准外国自由民进入罗马,而奴隶是商品。陛下无权为任何商品免税,免税免检的许可必须经过元老院的议事程序。” 冯宇又呵呵一笑道:“那在贵国法律里,奴隶主是否有权解放他们的奴隶,将他们变为自由人。” 官吏立刻明白了冯宇的用意,胀红脸说道:“这个自然是有这个权力。” 冯宇哈哈大笑着对亚历山大道:“这就好办了。我现在就将这些奴隶都解放为自由人,然后由陛下特许他们进入罗马国境即可。” 第991章 执政官署的大印 见亚历山大和冯宇的“解决方案”毫无破绽,那名刁难冯宇良久的罗马官吏只好说道:“即然如此,我们自然得给诸位放行。但是这名声称来自色雷斯的客人,我们还需要验证下他究竟是不是我们罗马帝国的人。” 亚历山大斜瞥着他道:“他是色雷斯行省的人。色雷斯和我们亚平宁不一样,并没有户籍制度,也没有身份证明。就算有,也隔着上千里路,你要怎么核实他是不是色雷斯人呢?” 官吏笑着说:“这个卑职自然有办法。”说罢,他扭头对西蒙斯叽哩哇啦了几句话。冯宇一听,自己一点也没听懂,显然并非拉丁文。西蒙斯起初一愣,而后也叽哩哇啦的回了几句。两人一问一答了几个回合,那官吏对亚历山大和冯宇都微鞠一躬道:“经过卑职核实,此人确实是来自色雷斯无疑。” 原来他是用希腊语问的西蒙斯。巧的是,西蒙斯虽然在此行之前一辈子没到过包括色雷斯在内的希腊任何一个地区,但是他却会讲祖辈传了多少代的希腊语,所以得以蒙混过关。 冯宇等人终于跟着亚历山大顺利的进入了罗马城。一路上亚历山大对冯宇问东问西打听着梁国的事情。不过东方对于他的新奇感远小于罗马给冯宇随行人员带来的新奇感。 因为按照冯宇的讲述,此前与罗马紧邻的安息萨珊在政体上和这个神秘的远东国家也差不了太多,只是文化习俗方面存在着些差异。他早知道这些国家的君王的权力远非他这个罗马皇帝能够比拟的。 反过来,对于很早就通过各种渠道了解过罗马,且有前世基本世界历史常识的冯宇而言还好说。但对冯宇的这些随行人员来说,罗马这样的政体是他们闻所未闻过的。在他们此前的认知中,即使那些缅州东南方蛮夷小国,其君王在其国内也具备至高无上的权力。哪怕是草原上几千人的胡人部落,在其内部,其酋长的权威也是说一不二的。 典青暗中冷笑道:“怪不得这国家四分五裂,一盘散沙。连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的道理都不懂。” 不一会,一行人便行到亚历山大的皇宫,也就是他的官邸门前。亚历山大对冯宇道:“你们来的突然,我也没什么准备,不然就会提前给你们安排一处府院住下。不过我的府邸中有很多空房,你们可以暂且先在此处住下。” 冯宇两个多月前便从泰西封动身前往罗马,而且是兜兜转转一路行来。亚历山大应该早就知道他们动身前来。实际上,亚历山大此前认为来的不过是梁国一个喜欢游山玩水,游历天下的皇室纨绔子弟。所以他压根就没将此事当回事,看到地方送来的呈报后不久便将此事忘了。 直到前几天他才知道冯宇在阿尔卑斯山东北山麓脚下大败凯尔特人的战绩,这才重视起此人来。这个时间当然来不及为冯宇安排合适的落脚之处了。 冯宇正要做答,却发现亚历山大的卫队长轻咳了几声。冯宇心知其意,这卫队长定是怕这么多闲杂人等住进皇宫,会让亚历山大不安全,也会让他的责任成倍增加。 碰巧冯宇也认为住在皇宫约束了自己的行动自由,且寄人篱下总让人感到憋屈。于是对亚历山大说道:“多谢陛下的好意。不过我们人数众多,住在陛下府邸也多有不便。我们还是找处旅店住下吧。” 亚历山大低头想了想道:“也好,这罗马城中有不少上好的旅店。你们尽管去挑一家住。本来,我今日就想请你宴饮畅谈的。但想想最好还是将罗马城中一些重要人物都请来后,将他们介绍给你。你认识这些人,以后走到哪也方便些。再说你即然要到罗马为官,迟早是要和他们相识的。所以,我打算这个欢迎酒宴后天再行召开,因为我要花一天时间给他们下请帖,通知他们。” “但凭陛下的吩咐。”冯宇回应了亚历山大后,两伙人便分道扬镳而去。 冯宇等人才在罗马大街上一边观赏着完全异于东土的街景,一边寻找着冯宇能看上眼的旅馆。谁知没走半个时辰,便听到后面又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亚历山大的随扈侍卫又匆匆追了上来。 冯宇疑惑的迎上去道:“这位上差如此着急的追来,有何贵干?”、 那侍卫气喘吁吁的说道:“亚历山大陛下说,刚才匆忙间忘记了件事。忘记将这些东西签署后给你们了。” 他边说边将厚厚一摞羊皮纸张一样的东西递到冯宇面前。 “这是什么?”冯宇疑问道。 “这是你们的身份证明。恭喜贵客,您已经是罗马帝国的公民了。虽然平常一般你们用不到这些证明,但随身带着还是有备无患的。而且会让自己生活便利不少,比如有些高级旅馆只针对有身份证明文件的人开放。” 冯宇接过后仔细翻看这些拉丁文写就的文件。其中除了自己那一份是特许“冯虎”成为罗马公民的户籍证明外,其余三十三份却是入境许可证明,在被许可者的名字处都是空白的。这些文件下方盖着执政官署的大印还有亚历山大的签名。 罗马自凯撒大帝以来的惯例就是皇帝兼任执政官,罗马皇帝一职甚至成为执政官的代名词。现在的执政官自然就是亚历山大,所以这种文件他可以随便发。 冯宇谢过这侍卫后,继续带着自己人逛罗马城。让他们奇怪的是罗马城中几乎没有高档的餐馆餐厅,只有给那种摊位面向街道向行人出售酒水和食物,被罗马人称为酒肆的“大排档”。而光顾这些酒肆的几乎都是衣衫简陋的穷人。 典青在一旁嘀咕道:“敢情在这罗马城,富人都不在外面吃饭,只有穷人才在外面买吃食。这和我们那是反着来的。” 冯宇等人只好放弃了先填饱肚子再找旅馆的打算,打算随便找到一家像点样子的旅馆先行安顿下来。 第992章 浴室 冯宇的视线被一家门脸光鲜的旅馆吸引住。这家旅馆是个大部由花岗石砌成的回字形楼房,有上下两层。它的门脸却是用打磨光滑的大理石砌成。一楼由一根根雕刻精美的石柱撑起的回廊,二楼临街一圈镶着木框木缘的拱门窗,大门口两侧的花坛开满了鲜花,门口还站着一名头戴花环的罗马少女。 这名旅馆侍女看见冯宇这么一大票人正要开口招揽生意,却又发现他们奇特的东方面孔,竟一时忘了说话。冯宇已来到她的面前问道:“这旅馆客满没有?若是未满,能否住下我们三十多个人?” 侍女忙应道:“没满没满。我们还有一间上好带独立浴池的套房,四十间双床位的普通客房。上好套房每天十个银币,普通客房三个银币。一日三餐全包。只是只是我们这是罗马城中最高档的旅馆,外地人需要提供身份证明方能入住。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若没有那很遗憾,你们不能住这。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一家不需要” 没等她话说完,冯宇便带着众人闯了进去。在大堂,西蒙斯掏出钱袋,从里面点了一大把金币拍到柜台上说道:“剩下的那间上好套房,还有十八间普通房我们全包了,先定个十五天。” 柜台后的掌柜是个半秃身体发胖的中年拉丁人。冯宇等人进来是,他正在用鹅毛笔蘸着墨水记着他的账。 当他见到柜台闪闪发光的金币,眼睛顿时笑成了一条缝。但当他抬起头,冯宇等人的面孔映入他眼帘时,却让他不禁一愣。他一边将金币往柜台下的钱柜中揽,一边说道:“入住前,还先请外国客人们出示下身份证明。” 西蒙斯又默然无语的将那叠执政官署签发的文件撂在柜台上,当然那些名字空白处已被冯宇用炭笔填好了。 胖子一张张翻看着这些文件,脸上的表情更惊诧了,口中不停念叨着:“啊。你们的文件竟然是执政官署亲自签发的,还是亚历山大陛下的亲自签名。敢问敢问贵客们是从何处而来啊?” 西蒙斯刚想做答,冯宇却抢先说道:“老板,做生意管那么多干嘛。这些证明文件是真的吧?” 胖子连连点头道:“是真的,真的,这执政官官署的打印我们经常见,岂能有假。可这执政官官署直接针对个人批签入籍许可和入境证明,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算是长眼了。贵客必定是亚历山大陛下的朋友吧” 冯宇不置可否的没有说话。等胖子登记完了,那门口的戴花环的女孩便将他们引领到各自客房,又给他们指点了旅馆的公共食堂。 虽然这罗马的西式菜肴饭食除了西蒙斯外,对于他们大多数人并不合胃口。但众人也是饿了大半天,一个个都狼吞虎咽起来。 众人便匆匆吃完饭,各自回房休息。冯宇打开自己浴室的门,发现这浴室倒是做的考究,抛光大理石做的浴池凹槽中刚好能躺下一个人呢。两根铜制弯管对着池子。当然,上面没有现代的水龙头,此时的罗马还没有制作阀门水龙头的技术和能力。冯宇仔细观察,才发现水龙头两边各有一根细绳,上面分别系着两个小牌,上面用拉丁文写着“热水”和“冷水” 冯宇试着扯动那根冷水的细绳,隐约听到墙后传来的铃铛声。一股清水随即从对应那根铜管中汩汩而出。冯宇暗笑道,原来这浴池还得专门安排一个人管倒水。 这一路上,冯宇等人大多时间风餐露宿,即使少有的入住某些旅馆也没什么洗浴条件。往往就是在天然江河溪流中洗浴或是在旅馆中用水盆打水草草冲洗。现在难得能这么痛快的洗个热水澡。冯宇正洗的痛快时,却听到外面传来了吵嚷之声,再仔细一听似乎是自己人参予其中。 冯宇连忙加快了速度,草草擦干了身体,穿衣出屋看发生了什么事。到了二楼,果然是自己人在和店家的人争吵,吵闹声将那名胖老板也惊动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如此吵闹?”冯宇首先喝问道。 典青胀着通红的脸庞说道:“主上,这店里都不给打洗澡水让我们洗浴,说什么要洗浴就到公共浴池去洗,或者是借主上房中的浴池洗浴。” 另外一人接嘴道:“是啊,是啊,天下哪有这个道理。住店不给洗浴的?在我们梁国,即使最简陋的客栈。也会提供热水木盆。这一路上,我们在罗马国其它地方落脚打尖时也是同样如此啊。” 此时那胖老板也从自己人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向冯宇解释道:“贵客有所不知,除了您住的那种上等套房,普通客房我们是不提供洗浴条件的,否则我们要亏死。我们也不能让客人在房中打水洗澡。因为普通客房没有安装下水,在房中洗澡,会将房屋弄的到处是水,让家具用品发霉不说,还会让水渗到一楼。影响的其他的客人。” 冯宇一想是也是,每间房都做个浴池,安排个人专门伺候倒水,对于三银币一晚的普通房来说确实要亏。他便问道:“可即便如此,旅店也应该弄个公共浴池或能集中打水洗澡的地方吧。人不洗澡这怎么受的了。” “嗨。我们有什么必要去设个给公共浴池。这罗马城什么不多,就是有两样东西多,一样是公共浴池,还有一样是妓院。这公共浴池满大街都是,有的还是免费的,我们这旅店又何须去弄个公共浴池。” 胖老板说到这,倒一下勾起了冯宇的某些记忆。他记得在原世界什么书上或网上看到过一篇文章。说古罗马有着特有的洗浴文化,公共浴室是罗马人的最重要的社交场所,类似东方中土的茶馆,后世的酒吧咖啡馆。 想到这,冯宇便问了起来:“那这附近的公共浴室在什么地方?” 胖老板立刻回答道:“就在我们斜对面,有家公共浴室,是罗马城最大的浴室之一,还是官办的。而且对公民是全免费的。” 第993章 赤条条 冯宇带着一众人等斜穿过青石铺就,两边都是花坛的大道,一眼便看见了雄师大浴场的招牌。 雄师大浴场正如其名的含义一样,只招待男客不招待女客,而且它对所有有公民身份的罗马人都是免费的。冯宇这一行人,每个人都花费了一个银角的洗浴房,包括冯宇自己。因为冯宇没为了省这一个银角,将自己的公民身份证明带出来。 其余进进出出的人仅需向看门的老头打个招呼,他们带着本地罗马城口音的拉丁话便是最好的身份证明。有些熟客甚至不用打什么招呼,如同逛街般大步流星的向里面走去。 付钱时,冯宇还向那老头问道:“你们这有没有包间,浴池分几个档次?” 老头本就对他的面貌感到好奇,听到冯宇如此问更是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位外国朋友,你可能是初来我们罗马城。我们这雄师大浴场是官办的公共场所,非商业性质的。所以这里没什么包间,浴池只有一种,不分档次。当然你若将客人随行奴隶专用的浴池也看成一个档次的话,那么就有两个。” 老头说到这停住,他以为冯宇不喜人多混杂的地方,想了想继续说道:“你若不想和各色人等混杂在一起,可以顺着这条大街向前走,那里有私人营办的商业浴场,里面倒是有很多档次的消费内容,甚至还提供女人伺候客人洗浴。一般外国商人都喜欢去那里。不过” 老头顿了下语气接着说道:“不过,你在我们这可能会见识到你日常不可能见到的人。” 西蒙斯在一旁笑问道:“难道能见到亚历山大陛下不成?” 老头不以为然的说道:“皇帝陛下虽然来的少,但几大军团的军团长,最高护民官,最高监察官,法院的**官,元老院的几大最有资历的元老却是经常来。” 冯宇有点疑问道:“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有那豪华的商业浴场不去,为何要到这种各色人等都能来的鱼龙混杂之地?他们总不至于为了省这么几个钱吧。” 老头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道:“当然不是。这些人物自己府邸里就有私人浴池,若单纯为了享受沐浴之乐,在府邸中让娇美女奴伺候着沐浴岂不是最好,又何须出来?至于他们为何要来公共浴场洗浴,这个,这个说来话就长了。老人家我也没这功夫给你这个外国人讲解这些。你们进去体验几次便能领会到了。” 冯宇也不在和这老头废话,付了钱径直向里走去。 冯宇进去之后才发现这浴场和自己完全想象的不一样。在他的想象中,罗马的公共浴场大概就和现代的大澡堂子差不多。但穿过一道三仗宽的前花园,真正进入大堂时,才发现与其说它是个澡堂子,不如说它是个室内公园。一根根高两三仗的石柱撑起一个面积达上万平米的巨大空间。 大堂中沿着墙壁分布着若干宽大浴池,还有淋浴。那淋浴倒没有像旅馆中的冯宇套房那样有人肉水龙头和调温器,而是一根头端带有铜质水管的兽皮软管。不用时,将铜管挂在高处铁钩上,水便出不赖,用时踩着小凳将铜管摘下来,便有兑好的温水流出。显然那墙后有个储存温水的水槽。 从镂空穹顶透出的阳光和一种不产生明显烟气的灯火将大堂照的透亮。雾气朦胧中便能看到浴池后显露出的精美壁画。而大堂中间却摆着数以百计的木质床榻,明显是给人搓背按摩用的。 冯宇等人满眼都是晃来晃去,袒胸露腹的身体,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换衣存衣。正当他们手足无措时,一名浴场的人员跑了过来说道:“你们呆在这干嘛,赶快去更衣的地方脱衣洗浴啊。” 在此人的引领下,冯宇等人才找到更衣之所,原来经过大堂四周的墙壁上开的门,后面别有洞天。即有更衣的地方,还有休憩聊天的地方,甚至还有练习投掷标枪,铁饼的露天运动场以及露天花园。另外还有一处专门给奴隶提供冲刷身体,只有淋浴的场所。 那人正要走,一名翻译却一把将他抓住问道:“等等,我们贵重物品在哪存放?” 对方一翻白眼,一甩衣袖不耐烦的说道:“这是公共场合,谁还管你贵重物品在哪存放?你有贵重物品难道就没有奴隶可用?让你的奴隶看着便是!” 一旁的典青看在眼里,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话,却能看懂他们的表情,听懂他们的语气。口中嘟囔道:“怪哉怪哉。这澡堂里的伙计在我们那算是下九流的生计,在这却是牛逼哄哄的。这罗马国也太怪了,皇帝不像是皇帝,下人不像是下人。” 冯宇本也觉得诧异,但现在他却想明白了其中道理,笑着对典青和其余同样脸上困惑的众人解释道:“其实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本就算不上是澡堂伙计,他的实际身份应该是罗马吏员。说不定品级比今天我们在城门口碰到的那名门吏还高。因为这浴场并非是私营,甚至不是盈利的,而是个吃财政的公共服务机构。类似我们那官办的驿站,粮市,盐市等。” 西蒙斯在旁边接话道:“他们如此注重沐浴,应该是继承了我们希腊人的习惯。根据我长辈传下来的说法,在三百多年前的希腊,希腊诸城邦的人就有以洗浴招待客人的习俗,而且公共浴场也成了重要的社会公共场所。三百年多年前,雅典就有二十四小时运转的免费露天温泉浴场。” 典青又在一旁发表他的看法:“衙门将钱花在这上面,简直是浪费。这钱用在什么地方不好。” 但没人再理会他,各自默然的将衣物更换后,暂留几人看管贵重物品后,这一行人只在屁股上围着条浴巾,便赤条条的重新步入大堂之中。不料,那些洗澡的,搓背的都将眼神齐刷刷的向他们投来,弄的冯宇很不自在。 第994章 护民官昆图斯 冯宇敏锐的察觉那些将视线投向他们的人中,若是有体格相比自己这些人弱小或体态臃肿的人很快就会将视线移开,而那些体格高大或身体健硕的人却流露出一种得意且骄傲的表情。 冯宇再仔细观察,他们除了将视线投向自己,还会投向其他一些正要洗浴的客人。碰巧冯宇这行人前方有一名腰如水桶的胖子在蹒跚前进,他所行过的地方两边的人无不嘴角勾勒出嘲讽的笑意。 冯宇突然明白过来,并非是因为自己这一行人的东方人面孔吸引了这些浴客的注意。而是在浴场的人都会自觉不自觉的进行身体健壮方面的比较。就如同外面的人们会因为权力和财富的差异而分出等级来,在这里也不例外,只不过依据的标准成了身体健壮方面。 好在冯宇这些人都是梁军中的精装,冯宇自己即使帝王之身,日常健身习武也没怠慢过,因此年过四十还是一身健壮肌肉。否则必然在这群白种人面前丢了脸面。 冯宇正想着,已来到一个超大的浴池旁,便噗通跳了进去泡澡。跟在他后面的人也跟着跳入池中,故意用过近的距离将其他浴客逼迫走,试图独霸这个浴池。 本在浴池中侃大山聊天的浴客们大多皱着眉头,口中嘀咕着骂人的话悻悻离开。但是依旧有少数几个人不为所动,还在悠然自得的泡着澡。冯宇见状,在典青耳边嘀咕了几句,典青立刻虎着脸给那些梁兵做了个手势,他们便如同鸭子上岸般齐齐出了浴池到临近的一个浴池洗澡。 不想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浴客中,有一人突然睁开了微闭的双眼,露出凛冽的寒光。“难道你不知道?这大堂中的浴池奴隶不能使用。外面有专门给随身带来的奴隶冲洗之所。” 冯宇淡然的笑道:“这个我知道。但他们都不是奴隶,他们都是自由人。” 那人的脸色更疑惑了:“哦?他们不是你的奴隶?但他们却为何如此听你的话?你是哪里人?” “这个世界,一些人听命于一些人并不一定是奴仆和主子的关系,比如罗马军团的士兵就要听命于他们的百夫长,千夫长乃至军团长。所以不能以此来判断谁是谁的奴隶。至于我是哪里人,我也是罗马的公民。” 对方听到这个话,反而笑了,又说道:“罗马军团的士兵是要听命于他们的长官。但仅限于在战场上和军营中。另外,我意思是问的原籍,也就是你从何处而来?” 冯宇略一思忖,暗道也没必要隐瞒,便如实说道:“我们来自东方的梁国,我本人很荣幸的获得了罗马执政官署赋予的公民身份。” 对方听了这话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看到你们的面孔,就已经猜到个**不离十,你们果然不出我所料是梁国来的那批人。而你正是这批人的主人冯虎。” 冯宇脸上的颜色不易察觉的变了一变,续而问道:“阁下何人,为何对我们的底细如此清楚。另外,他们确实是自由人,而非我的奴隶。” 那人继续笑着说道:“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几十天前,你们区区几十人在阿尔卑斯山东北麓斩杀了数以百计的凯尔特蛮兵。我是罗马帝国的保民官昆图斯,此事军界政界的人都知道,我自然也不例外。你们东方人的面孔又很特别,所以我自然而然的就猜到是你们。刚才你又承认获得了罗马帝国的公民资格,就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冯宇点头道:“原来如此。” 昆图斯继续说道:“你刚才说他们不是你的奴隶,嗯,也可以这么说。因为你们梁国人只有一个主人,就是你们的天子冯宇。而他们听命于你,是因为冯宇让他们听命于你。” 冯宇脸色这次有了明显变化,说道:“你意思是所有梁国人都是梁国君主的奴隶?” 昆图斯此时向后一仰,将脑袋靠在浴池边沿一卷被当做枕头的浴巾上,他身后站立的几名奴隶中的一人急忙上前,为他捏肩按头。他自己则再次微闭双眼不紧不慢的说道: “可以这么说。你们梁国不是有两句话吗?其中一句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还有句话是--普天之下,莫非王臣。这两句话的逻辑连起来就是,你们的君王冯宇至少在梁国境内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对梁国境内的任何一个人生杀予夺,勿须律法,勿须审判。这种权力不是主人对奴隶行使的权力又是什么?” 冯宇心中一惊,暗道这厮显然对中土方方面面做足了功课。否则怎么会对梁国如此了解。 昆图斯也发现冯宇脸上起了明显的变化,以为是他动了怒,又哈哈笑道:“贵客切莫误会。我并没有嘲讽梁国的意思,我反而认为这是我们罗马帝国应该学习的地方,当下我罗马帝国面临着重重危机” 昆图斯的话讲到这,冯宇已经明白他后面想要说什么。昆图斯定是认为危机重重的罗马病根出现在权力不够集中这点上,认为效仿一些东方国家,特别是梁国的政体也许是条出路。可惜洞察三千年历史的冯宇本人却不是这个想法。 冯宇正想着怎么将话题岔开时,身后却传来阵阵喧哗吵闹之声。他扭头一看,只见又是一大票衣着华丽之人闯入进来,特别是这群人簇拥着的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身上更是穿金戴银,奢华无比。 冯宇旁边的西蒙斯说道:“洗个澡而已!有必要带这么多人,穿的这么华丽吗?” 昆图斯眼见冯宇不对此前的话题感兴趣,便自觉的闭了嘴。他双眼继续微闭,口中却回答西蒙斯的问题道:“当然有必要。此人是元老院的首席元老盖优斯,你们真当类似我和盖优斯这样的人来这叫花子都能来洗浴的公共浴池就是为了洗个澡吗?” 冯宇本就对关于浴场的问题有些疑惑,见昆图斯主动提到这个话题,便顺水推舟的问道:“愿闻护民官阁下释疑。” 第995章 图什么 雾气蒸腾的雄师大浴场内。罗马护民官昆图斯看冯宇对洗浴这个话题感兴趣,便侃侃而谈道: “除了那些虽是罗马公民但却无家可归的人到此处来是单纯为了洗个澡,更多的人却还抱着社会交往,结识人缘与打听消息的目的。既然是个交际场所,就应该有等级秩序,总不可能类似盖优斯这样的首席长老去和一个街头叫花子去交往吧。然而在这浴场中,在这个大家都赤身落体的环境中,怎么能看出等级尊卑的差异呢?在这种社会场所中,那些外面社会地位卑微的人,若是有个强壮的体格,也比盖优斯这样的胖子受尊敬的多。所以,盖优斯这样的人就会用入场时身上华贵的衣服,以及众多的奴隶来保持他的社会优越感。” 冯宇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随即他又略带疑惑的问道:“即然贵族们为了保持社会地位的优越感。那么为何要到这公共免费的大浴场来,而不是比如专门为贵族设立一个洗浴场。” 昆图斯呵呵一笑答道:“问的好。其实答案很简单,因为这是传统。几百年前共和时期就是如此。先贤们认为在浴场这样的场所中,所有公民都如同初生婴儿般,没有各种社会属性带来的差异,高贵低贱在这都是个**裸的人。所以这里是所有公民最能够坦陈相待,吐露心声的地方。习惯和传统的力量很难更改。曾经有人专门搞过为贵族提供的洗浴场,结果倒闭了。” 冯宇默然的想了想,认为昆图斯这看上去牵强的话也有些道理。比如他来自的那个原世界已是互联网时代,有些运营社交应用的公司,尽管仿照一款同样功能的软件或网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却很难有竞争对手能去撼动他们。 他们的话交谈到此时,盖优斯已经脱了衣服,在一大群身着华丽制服的奴仆簇拥下向这边走来。本来他这肥胖臃肿的身材会引发人们的鄙夷,但是绝大部分人并没有向他投来嘲讽的目光,反而是包含敬意和谄媚的目光更多。 盖优斯每当从一个浴池旁经过时,这个浴池中总有人向他打招呼,示意浴池中有空位。盖优斯却未加理睬,直到他看到了冯宇和昆图斯。 “昆图斯,您今天也出来洗浴了啊。”盖优斯一边打着招呼做势要下到浴池。他的两名奴隶连忙一左一右的将他搀扶着小心翼翼的下到池中。 “嗯,今天的水温不错。”盖优斯对昆图斯说着无聊的话语,视线却向冯宇脸上瞧去。冯宇发现他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金链子。 “这位这位是你的朋友啊?”看昆图斯半天没有主动介绍冯宇,盖优斯最终忍不住对昆图斯问道。 昆图斯一笑:“算是吧,那种刚认识没几分钟,聊了没几句话的朋友。” 盖优斯显然比昆图斯为人处世要老成的多,委婉的问道:“哦,原来如此。看这位朋友不像是在我们罗马土生土长的人氏吧?” 冯宇随即客气的答道:“我现在是罗马人,当然肯定不是在罗马土生土长的。我来自东方的” 盖优斯听到这两眼一亮,将浴巾往脖子上一挂道:“嘿,你不用再说下去,让我猜猜。你就是那名叫冯虎,带着几十名奴仆手下斩杀了数百上千凯尔特蛮子的梁国人,对不对?” 冯宇点点头道:“正是在下。” 盖优斯得意于自己的智商,自夸道:“实际上,我一看到您这面孔就已经猜测到了。看来我这脑子还没随着肚皮变大而衰退下去。”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肚皮。 昆图斯却在一旁带着几分揶揄的意味说道:“盖优斯元老的脑子依然还是很健壮啊。不像有些元老,都已经老年痴呆了,却还赖着位置不走。” 盖优斯听到他谈起自己元老院的事。脸色微微一变,急忙将话题岔开。开始向冯宇问东闻西起来。当然他问的话语大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冯宇都认真的一一作答。直到最后,盖优斯问道: “我听说这梁国的皇帝叫冯宇,而你叫冯虎,你们东方人又是姓在前。所以你和你们的皇帝是同一个姓?” 冯宇略一思忖,心想自己跟罗马方面说过自己是梁国皇帝的亲戚,而且还是个侯爷,此事已很多人知道,这些身在罗马城贵族迟早也要知晓此事,完全没有必要隐瞒。于是他对盖优斯说道:“盖优斯元老,纠正您一点。我现在是罗马公民,所以我的皇帝是亚历山大陛下。不过,我确实和大梁的皇帝冯宇是一个家族。实际上,我是他的堂兄。” 盖优斯听了这话,忘了自己在水中,兴奋的要去拍腿,却将水面打了好大个水花出来。他口中已说道:“我也就是放想一猜。想不到你真是梁国的皇亲国戚。” 他又转过头来得意的对昆图斯道:“这个事情执政官官署可没对人说起过吧。你看看,还是我首先想到的。” 昆图斯双目又刷的一下睁开,精光暴射道:“我知道,在你们梁国,被称做天子的皇帝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而你做为他的亲戚,也自是有无比的尊荣和供奉,甚至有可能被划块土地给你统治。你在这块土地上除了要继续做为天子的臣子外,同样也有对这块土地上的人生杀予夺的权力。所以你为何不在家乡享受这些尊荣富贵,却要万里迢迢不辞辛劳和不畏风险的来到罗马,来当个普通人?当然亚历山大陛下可能会用你,但怎么比不上你在故土生活。那你究竟是图什么?” 昆图斯这一席话倒是将冯宇问的一愣。实际上,冯宇早就对类似的问题设计过答案。比如什么王侯生活腻歪了,自己有游历各国的癖好,仰慕罗马的文明文化等等。但现在冯宇却灵机一动,就势给了昆图斯一个意外的答案。 他笑着对昆图斯说道:“其实这个答案护民官阁下刚才已经说过了。” 第996章 不存在的危机 听冯宇如此说,昆图斯疑惑道:“哦?我何时说过你来到罗马的原因,我也没有像盖优斯元老那样的脑子,能够洞察人心,未卜先知的脑子。” 他说话时还不忘揶揄盖优斯一句,后者听他们对话入了神,倒也没在意。冯宇却不慌不忙的说道: “昆图斯阁下此前一刻不是说过,整个梁国除了天子皇帝,其余人实际都是奴隶。这话阁下实际说的一点也不错,即使贵为一品大员,丞相大将军在天子面前,也和你们的奴隶在你们面前没有什么两样。我做为皇亲确实被封过爵位,是个侯爵。虽然不像阁下说的那样在封地上有无限权力,却也是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即使如此,天子要罚没我的家财,要诛杀我,甚至要将我和我的家人罚为奴婢也只是一句话的事,不需要任何理由。所以我来罗马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想做个自由人,不想将自己的生死和命运寄天子一人的一念之差上。” 冯宇说完此话,看到昆图斯和盖优斯都默然不语,若有所思,又继续说道:“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毕竟我被梁国无缘无故诛杀的概率很低很低。实际上我来罗马还有其它许多原因,我在东土时对罗马就有颇多了解,罗马一些特有的东西让鄙人很好奇。而我本人又喜欢游山玩水,游历各国。东方那些国家,我都去了个遍,所以有生之年想利用余生的时间来仰慕已久的罗马看看。” 冯宇又胡诌了一些理由后方才住了嘴。昆图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实际上他一边想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一边又碍于盖优斯在身旁,很多话不便说出口。 盖优斯却带着几分巴结冯宇的意味道:“阁下既然来了,就在罗马好好住下来,享受这里的生活。罗马的美酒,佳肴和美女会让你流连忘返。今日大家初次见面,以后大家便是朋友。你初来乍到,日常生活之中可能会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只管来找我便是。” 冯宇忙客气的回应道:“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过盖优斯元老了。” 盖优斯摆摆手道:“嗨,大家即是朋友,有什么谢的,你们东方人就是这么客气。以后啊,说不定哪天,我可能还要去你们梁国避难呢,到时” 他话说到这时,才突然想到昆图斯还在场,有些话不便说出来,于是便急急刹住了话语。 昆图斯却直捅捅的说道:“盖优斯,别人若不是梁国的皇亲,你还会如此和别人说话吗?你不就是看着如今的罗马帝国危机重重,给自己找条后路吗?现在这世道真滑稽,梁国的皇跑到我们罗马来,而我们罗马的政界大佬却想着去做梁国天子的臣民。” 盖优斯一听这话怒了,面孔胀的通红,用双手猛烈的拍击着水面吼道:“昆图斯,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从哪看出我想跑到梁国去了?另外,我们罗马帝国哪来的什么危机?现在我们将被萨珊夺占的大半个叙利亚行省也拿回了,叛贼马克里努斯也被剿灭了。甚至那窜到维也纳盆地中的凯尔特人也退到了多瑙河北岸。我们哪来什么危机?哪来什么危机?” 昆图斯看他动怒,便不在说什么,只是嘴角挂着冷笑,自顾自的跳上池岸,到一个榻前让他的奴隶给他搓背去了。他和盖优斯两人本就不是一个派系的人,在此争论起来也没个什么结果。 池中只剩下盖优斯和冯宇两人以及池子对面几个其余人员。被昆图斯这一激,盖优斯明显兴致少了许多,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向冯宇打听了些关于梁国风土人情,政体军事等事。冯宇见这些都是不关紧要之事,也都一一做答。片刻后,冯宇觉得无聊,也向盖优斯告辞,出了浴池去冲淋浴。而后他穿戴整齐,他手下那些梁军也早已完事,都在等着他。一行人回到旅馆,各自回房呼呼大睡。 第二日一大早,冯宇等人醒来,各自洗漱完毕后就齐聚旅馆的食堂之中等待开饭。冯宇发现,这罗马人显然没有早起的习惯,他们到达饭堂之时,里面只有那个旅馆侍女在忙忙碌碌。 今日这侍女没盘头发也没戴花环,冯宇这才注意到她竟然有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冯宇心中一动,开口问道:“你不是罗马本地人吧?” 侍女抬起有几点雀斑的脸蛋,望了冯宇一眼。也许是她根本没想到冯宇会跟他说话,抑或是冯宇的拉丁语还不那么流利,让她没有听清,使得她一脸茫然的向冯宇问道:“客人是跟我说话吗?” 冯宇嘴角勾出一丝笑意,尽量让自己保持和蔼的样子,又放缓速度问道:“我是问你,你不是罗马人吧?” 女孩漠然的点点头道:“当然,我是这旅馆老板的奴隶。奴隶哪里人也不是。” 冯宇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方?又是如何成为奴隶的?” 女孩不知道冯宇用意是什么,怯怯的刚说了两个字:“邦妮”就有一个膀大腰圆的厨师走了进来。她急忙闭了嘴,又埋头擦桌抹凳起来。 冯宇见此情景,知道再追问下去就是难为这个叫邦妮的金发女孩了,改而向胖厨师打招呼来:“师傅,饭什么时候能好。” 胖厨子没好气的回答道:“你们这么多人,怎么也得弄一个多小时,你们只有耐心的多等一会了。” 这胖厨子本就是因为店中来了这么第一大群客人,导致他被老板吩咐大清早就得起来。这让他不得不比平时早起了两个多小时,心中自然没有好气。 厨子进入开放式的明厨忙碌起来,邦妮已为他做好了所有准备工作,他自顾自的忙碌起来。冯宇发现这厨房之中也有类似浴室那样挂起来就停水,拿下来便出水的水龙头,突然想到件事。他走进厨房,对那大厨问道:“请问,这水是怎么来的?” 厨子翻着白眼道:“自然是后面接的水管中送过来的?”心里又补了句:“什么世面都没见过的土鳖!”却没注意到冯宇脸色已是一变。 第997章 铅管毒水 冯宇向厨师发问,当然不是好奇旅馆食堂厨房的水是怎么引入的,更不是无聊到找厨师闲扯。而是他想到了一件至关重要,事关自身健康的大事。 冯宇绕到厨房一堵墙后面,果然看到一个粗如酒尊的金属管穿墙而过。冯宇抽出腰间的匕首,在管子上刮了些粉末下来下,拿到鼻子前闻了闻,暗道果然金属管的材质是铅。他记得在原世界看过一篇科普文章,说罗马普遍用铅铸水管做城市供水系统是罗马文明衰落的主要原因,因为人长期摄入铅灰引发各种疾病,导致人会更早的身体衰弱和老年痴呆。冯宇虽然不相信这是罗马衰落的主要原因,但却能肯定这是原因之一。 冯宇又想到了盖优斯总是自夸自己那拥有普通智力的脑袋,可见到他那个年龄脑子还能好使的人就不多了。而且罗马人过早的体力衰竭也是罗马自二世纪末,三世纪初征招大量非拉丁裔的罗马人以及凯尔特,日耳曼,斯拉夫三大蛮族兵源入伍的原因。 此时,那个胖厨子也跟了过来,语言委婉的斥责道:“嗨,我说客人,这后院有啥好看的。您这是鼓捣什么呢?若不是您这一身贵气,都要被人当贼了。您还是赶快回堂歇着吧。在过半小时,早餐就弄好了。” 冯宇呵呵一笑,问道:“敢问师傅,这日常吃喝用水都是来自这水管吗?” 胖厨子带着几丝鄙夷之色说道:“那是自然,难道还去外面拉水来用不成?这是我们罗马城的自来水系统。不过像您这样偏远国家来的外国人,知道这个后都感觉到很新奇。我都见怪不怪了。” 两人说还间已经回到大堂。冯宇心中骂道,老子是两世之人,什么没见过,新奇个屁!却向还端坐在椅子上的典青做了哥手势。典青过来问道:“主上有何吩咐?” 冯宇淡然的说道:“给这位几个金币。”典青满脸疑惑,却还是照着冯宇的吩咐掏出钱袋,又从中取出几枚金光闪闪,带着凯撒浮雕的金币递到厨师手中。这么一大笔钱够他两年的酬劳了。 那胖厨子见到这么大笔钱,一时间手足无措,吓的将两手缩到后面不敢接。冯宇却说了句:“拿着吧,只是求师傅一点小事。”那胖厨子顿时喜笑颜开,颤抖着接过金币后问道:“贵客有何吩咐,只管说来。” 冯宇不紧不慢的说道:“就是以后给我们做饭时用的水,还有送到房中的饮用水都烦劳师傅想办法从其它洁净水源取来,只要不是从这些铅管流过的洁净水源就行。” 胖厨子一听,一句“你脑子有病吧?”本要脱口而出,但被手中金币生生的逼了回去。他心里迅速的盘算了下,手中拿到的这些金币足够雇几个人打两三年水了。于是他立刻恢复了笑容,说道:“没问题。离本店几百步外就是罗马城的蓄水池,所有水管引的水都是来自那,不过这蓄水池的水却是用水渠直接从城外山泉中引来的。只是话说在前面,我只能找人为你们挑一个月水,若时间长了,还得加钱。” 冯宇微微一点头表示认可,此时他们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奥古斯,你怎么能收这个钱?!” 听到这声音,那胖厨子的脸色立刻变的铁青,他的老板瞬间就闪到众人面前,同时身手敏捷的从他手中夺过了那些金币。原来,这旅馆老板已在他们身后听了多时了。 旅馆老板一本正经的对冯宇说道:“这位贵客,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有这特殊要求,应该向我这个老板提才对。你不用给钱这胖子额,给我就行了。这胖子也是本店雇佣的雇工,他无权利在本店做客的生意” 冯宇懒得跟他讲道理,说道:“行行,只要不让我们喝到这铅管中流出的水就行。这个钱就算我们这特殊要求的加价。” 旅馆老板笑逐颜开的说道:“贵客,您就放心吧!我保证满足您的要求。”说罢,他又对那名叫奥古斯的厨子说道:“这饭先不做了,等我吩咐人打来新的水你再继续做。” 眼看到嘴的鸭子飞了,奥古斯嘟囔个嘴含糊不清的答应了一句。这旅馆老板显然还是比较依赖奥古斯,知道被自己口中夺食来了情绪,便从七八枚金币中取出一枚递给奥古斯道:“这是给你的奖金,好好干,老板亏待不了你。” 终于,又捱了一个多小时,冯宇等人才吃上饭。期间,冯宇亲眼看到几个奴隶挑来了几桶水。一群人等了两个小时才吃上饭,早已饥饿难捱,一个个都狼吞虎咽起来。 等吃的差不多了,典青才在一旁问道:“主上,您是不是嫌这店中的水不干净啊。非要让他们去外面打水来用。” 冯宇将最后一块面包吞咽下去后,摇头道:“不是,是水中有毒!” 若不是冯宇按住典青的肩膀,典青惊的差点跳起来,他大声嚷嚷道:“什么?竟然有人给我们下毒,主公你为什么不早说!”幸亏他说的汉话外人也听不懂,没引来什么是非。 冯宇已经给手下这些人解释起来,说是因为铅有毒的原因,所以从铅铸水管中流出的水不能吃喝。 典青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可如此这般,这全城人都用铅管引水喝,那不是全城人都要毒死完了吗?他们用这铅管引水也不是短时间的事了吧。” “那是因为这是慢性中毒,长年日积月累方能发挥毒效,若仅仅是吃这样的水十天半个月,甚至几个月也几乎没有什么影响。等产生明显效果时,人可能已经过壮年了,会让人以为是年龄导致的身体变化,自然是发现不了问题所在。” 典青又大大咧咧的说道:“原来如此。不过即然短时间内不会中啥毒,我们何必多饿一个多小时,也没必要给老板那么多钱。我们在这也住不了多久啊。” 第998章 角斗场 听了典青的问话,西蒙斯在一旁咧嘴笑道:“这个道理简单啊。把一个屎盆子给你洗的干干净净盛饭吃,不告诉你,对你也没任何影响。但你知道了,你还能吃下饭去吗?主公现在已经知道了,自然不能再吃这水,这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他完这话,典青将手中的刀叉放下,皱眉说道:“西蒙斯啊西蒙斯,你是故意让我等不能好好吃完这顿饭不是。你这道理是讲明白了,可是我这饭是吃不下了。” 其余人也和典青一样纷纷将手中刀叉放下,好在他们也吃的差不多了。此时,西蒙斯却想到了件事,又向冯宇说道: “主公,就如同您说的那样。虽然这铅有毒,但罗马人却浑然不觉,这时间久了会动摇此国根基的。你看需不需要提醒这些罗马的高官贵族一声。” 冯宇默然不语,对西蒙斯的问题不置可否。只是用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 一旁的典青却将话岔开道:“昨天,亚历山大说明天才有酒宴,也就是明天才会和主公会晤。我们昨天在大浴场洗澡时,和当地人聊天知道这罗马城最有特色的地方是大剧院和角斗场。不如今天我们就乘这个时间去大剧院和角斗场转转。” 三个小时后,冯宇等人进入了位于台伯河东岸的那座著名的角斗场。和大浴场是一样的,角斗场也是免费的,只是里面的坐席分了等级。角斗场的看门人猜测他们似乎是新来的,特别叮嘱他们一些规矩---角斗场中,罗马贵族有贵族的席位,公民有公民的席位,自由人和外国人也有单独的区域。低等席位的人不能坐到高等席位去,反过来高等席位的人却可以坐到低等席位去。此外奴隶也可以跟随主人进入特定区域,只是贵族和公民带的奴隶人数各有限制。 当众人进入角斗场时,除了冯宇,其余人等都被角斗场的恢弘气势所震慑。他们虽然通过他人描述有所想象,但这座可同时容纳九万名观众的超级建筑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西蒙斯最先回过神来,脸上带着几分骄傲说道:“其实,这角斗场也是抄袭希腊的奥林匹亚运动场。而那座奥林匹亚运动场是一千年前就建造好的,我很小就听父母说过。来罗马这一路上,经过色雷斯时,我专门打听过此事,原来它还在,并没有泯灭于历史之中。我本想去看看。可惜那座运动场却是在伯罗奔尼撒半岛上的伊利斯,不顺路。” 冯宇沉声道:“放心,以后会有机会的。而且我早年对你说的话并没有忘记。”西蒙斯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他们上了看台才发现九万人的看台只坐了三成不到。冯宇等人便在自由人和外国人区域随便找了一片位置坐定。此时角斗表演还没开始,他们便闲聊了起来。 冯宇看到周围有些本地人,便故意用拉丁文说道:“我们一路行来,经过一些罗马城镇,也看过一些小规模的角斗表演和比赛。但我印象中,似乎在场观众都很爆满。而且我也听说过罗马城中的民众非常热衷角斗比赛。但现在整个场子为何上座了三成都不到?” 果然,不等懂拉丁文的西蒙斯和一个翻译做答,后面就有个本地人大声应道: “外国人,你可能是初次来罗马城,当然不了解了!今天是周二,这个时段不会安排什么重要的角斗比赛,所以自然是上座率不高。等周末时你再来看,别说找到位置了,怕是你挤都挤不进来。再说即使上坐三成,也有三万人观看不是?” 冯宇笑笑,没在理会他,与众人耐心等待角斗比赛开始。 随着罗马的长号声齐鸣,角斗场中间的杀戮舞台终于拉开了序幕。最先开始的一场斗兽表演。 十余名体格健壮但却无甲胄保护的兽斗士手持盾牌,大剑,标枪来到场地中央,而后另外一边放出了几头野猪。这些兽斗士毫无意外的将几头野猪斩杀在地,接着他们又杀了一头狗熊和一头非洲雄狮。 冯宇等人对这些表演已经见识过,颇觉无聊。典青发牢骚道:“本以为这罗马都城中的角斗表演会比普通城镇要精彩,没想到也差不多。这种无聊表演在一些较大的罗马城市我们也见过。” 西蒙斯也应道:“就是啊,拿着兵刃盾牌甚至还有标枪,还十几个人,杀些手无寸铁的畜生算什么英雄好汉。确实无聊。” 何止他们,看台上其余观众中的一些人也耐不住性子,开始嘘了起来。先是一两人,后来附和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响成一片。冯宇后面几排中也有些人催促道:“快上正菜,上正菜,兽斗士下!角斗士上!” 随着一阵打击乐器的声效,那些兽斗士撤到了场外,同时一群奴隶跑进场,七手八脚的将那些畜生的尸体拖了出去。 而后,一名秃着脑袋,披着紫色红袍的角斗场的主持人跑了出来。他站在位于角斗场大门之上的高台上,向观众们报出了接下来角斗比赛的双方详情:“接下来的一系列比赛,我们有九十九场连胜记录的阿非利加雄狮帕特尼都会出场。他将会再次将今日的角斗赛场变为通往他自由和荣耀之路的祭坛。第一场比赛是” 在这主持一番慷慨激昂,辞藻华丽的介绍胡,真正的角斗总算开始了。 时间过的飞快,场中已经连续进行了五场比赛。前三场是不同数量的多对多,第四场一对一,第五场却是一个对三个人。这五场比赛,那名叫帕特尼的角斗士从头到尾都参加了。 冯宇发现这名叫帕特尼,身体壮的像头牛,且相貌俊美的角斗士是全场人瞩目的焦点。每当他斩杀或迫降一名对手,全场便爆发出如同雷鸣般的欢呼声。特别是第三场比赛,更是让全场的情绪达到了顶点。当帕特尼将短剑从最后一名对手尸体中拔出时,全场如同沸腾了一般 第999章 赴宴 即使冯宇这一众人等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角斗士帕特尼的身手还是让他们惊诧不已。 典青赞道:“此人前几场胜利在某眼中倒也没什么,但最后一场以一敌三却是让人大开眼界。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即使双方个人差距再大,要孤身对三人也是很困难的,这和两个人对六个人,三个人对九个人可不是一回事。更何况对方这三人也是职业角斗士,身手比一般人不知道强哪去了,他却能在短时间内如此轻易了解对方强,真的很强。以某之见,在我们梁国那些悍勇良将中,能在体格体力巅峰时期能到如此水平的不会超过十个。” 冯宇微笑道:“可惜,这样的人也只能在角斗场上做无谓的搏杀,只是为了旁观者取乐。”众人听了他的话,都默默点头称是。 此时那名秃头紫袍的主持人已来到高台之上,同时他身旁还多带来一个人。他一边宣布阿非利加雄狮帕特尼的胜利,却又抓着身旁这个人的手举了起来说道:“这是帕特尼的荣耀,同时也是他的主人恭喜亚平宁舰队司令马洛尔的骄傲!”全场顿时再次欢声雷动。 冯宇在人群中用拉丁文嚷嚷道:“原来角斗士也有主人,我一直以为是角斗场养的。” 旁边有多嘴的当地人立刻应道:“外国人,这就是见识短了不是。角斗士要是角斗场来养,那要费多少钱财?要知道这角斗场本就没有收入,日常开支都是用财务官官署拨付的钱财来支付。这倒还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若角斗士都是角斗场方面豢养,那谁能保证每场比赛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假赛呢。尤其是那种最后没死人,以一方投降放弃为结果的赛事?” 众人都在回味这番话语时,旁边的西蒙斯却突然说道:“不对啊,某原来好像听说的亚平宁舰队司令名字并不是这个名字。” 此前那个岔话的人又说道:“嗨,此前那个舰队司令早就被撤职了。自从亚历山大陛下军团和梁军的联军在拜占庭诛杀马克里努斯,平定叛乱后,回到罗马城就将原来那个解职了。这个是新任的。” 冯宇心中一动道:“哦?可手中有如此一支庞大的舰队武装,能如此乖乖的交出权力。” 那人冷笑道:“不交也得交,亚平宁舰队在黑海一战中损失巨大,哪还有什么实力与亚历山大陛下抗衡。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当年很多人都承认了马克里努斯的皇帝之位,现在亚历山大陛下打回了罗马城,他们虽然再次反正,站到亚历山大陛下这边,但总得为此前行为找个垫脚石,替罪羊吧!否则怎么也说不过去。于是这个实力大损,且公开以实际行动支持马克里努斯的亚平宁舰队自然成了众矢之的。” 冯宇最后说道:“原来如此,多谢这位小哥解释了。” 角斗场的比赛随即散场,一行人等又回到了那个名叫雪松的旅馆。刚一进门,那名旅馆老板便迎了上来说道:“哎呀,贵客怎么才回来,这里有位从执政官官署来的差人,说有事要找贵客。已经在这等了半天了。” 冯宇步入大堂,果然见到一名罗马差吏打扮的人斜靠在一张带靠背的长椅上。他一看冯宇等人立刻站了起来问道:“你们可是梁国来的那批客人?” 一旁的西蒙斯代冯宇答道:“正是。” “那你们中哪位是冯虎?” 冯宇随即答道:“这叫冯虎的正是鄙人。” 差吏毕恭毕敬的将一封请帖递交到冯宇手中道:“这是亚历山大陛下的请帖,请阁下务必明日上午十点之前赶到陛下的官邸,参加酒宴。” 而后,冯宇向这差吏询问了一番参加酒宴要详细注意的事项后,这才将对方送走。 冯宇向众人说道:“明日我去亚历山大的官邸参加酒宴,只能带两个人去。你们谁愿意跟我前去?” 他这一说,大多数人都争先恐后的表示要陪同冯宇一起前往,毕竟谁都想借机游览下罗马皇帝住的地方,见识下这罗马皇宫是个什么样。 最终,冯宇选定了典青和另外一名亲卫,却将西蒙斯和唯一一名翻译留了下来。冯宇的考虑是,在酒宴上人多口杂,难免说话有失。这种敏感场合,万万不能说错话说漏话语,否则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和糟糕局面。如此,让不说拉丁话的去最为合适不过。 第二日一早,冯宇,典青等三人用过早膳后,便向雪松旅馆的老板要求雇佣马车。老板见又有生意来了,眉开眼笑的向冯宇介绍旅馆中的五乘马车。正当冯宇要挑选最好最贵的一辆时,门外大院中却传来一阵马蹄声,一辆金碧辉煌的双轮马车驶入了大院。 冯宇心里一动想到定然是亚历山大差人来接自己了。果然,驾车的马夫已经喊起来:“这是雪松旅馆吗?我是亚历山大陛下官邸的,官邸总管派我来接个叫冯虎的人。” 冯宇应了一声,随即带着典青两人向外走去,失落的旅馆老板只得摇头叹气的离开。当冯宇走出大门时,那名叫邦妮的女孩正吃力的提着一桶水向屋内走来,见到冯宇欲言又止的样子,而后又急忙从冯宇视线中躲开。 冯宇着急赶路,也没在意到她,一步登上了马车,典青和另外一名亲卫也随后上了车舆。马夫几声吆喝后,驮马便拉着车舆转头出门,向皇宫方向一路行去。 等冯宇到了皇宫门口,已有专人等候,将他向皇宫中引去。冯宇这才发现各种豪华车舆已经停了一大排。不时有穿着各种华丽服饰的男男女女绕过皇宫门口的喷泉,顺着大理石阶梯拾级而上,向皇宫中行去。只是他们都没有冯宇这样的待遇—安排专人迎接引路。 到了一所带前花园的大厅前,冯宇发现大厅连同外面的花园各摆了三条,共六条巨大的餐桌。他再看看每条餐桌旁边的椅子,就知道每条都能做四十一个人。也就是说今天最多有两百四十多人参加这场主要是为了欢迎自己的酒宴。 第1000章 荒唐的任命 罗马执政官官邸,也就是罗马皇宫中。冯宇被亚历山大的奴仆引领到大厅正中那条长桌上就坐,而且坐在端头主坐的右侧,显然今天冯宇被做为了最重要的客人。 而包括典青在内的冯宇两名随从则被安排到花园中的一条长桌上就坐。当然他们并没有被当成冯宇的奴仆,否则根本没有资格在酒宴上就坐。 冯宇独自坐在位置上,眼见宾客不络绎不绝的在奴仆们的引领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不一会,冯宇这张桌子旁已经坐了一大半人了。这些人都正襟危坐,虽然好奇的眼神不断向冯宇这边扫来,但谁都没开口向冯宇说话。虽然从他们相互间眼神和肢体动作也能看出他们都是熟人,但相互之间却同样一言不发。 冯宇知道这是罗马的礼节,在宴会主人宣布正式开始前,即使熟人也不会交头接耳,陌生人更是应该在主人相互介绍后,方能相互交流谈话。 此时一个肥胖的身躯挤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冯宇右边---除了主坐唯一与冯宇相邻的位置上。冯宇扭头一看,却是前天才认识的元老院首席元老盖优斯。盖优斯显然早知道冯宇会坐在这,他油光满面的脸上很自然的堆起笑容,对冯宇点了点头。冯宇刚想开口打个招呼,但却想到了本地风俗礼节,便也向盖优斯点点头,算是回礼。 再接着,护民官昆图斯也来了,他坐在冯宇斜对面的位置上,而他的右面也就是冯宇正对面还有两个空席。 冯宇暗想这两个位置也应该是罗马极为重要的人物时。一个身材魁梧的,下巴刮的铁青不带一根胡刺的中年人在奴仆引领下,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冯宇也不能开口发问,只能胡思乱想此人是谁,算算排行,不是罗马帝国的监察官就是财务官。另外一席必然就是另外一个“官”。 很快,六张长条餐桌上已坐的满满当当,冯宇这条桌子除了给亚历山大留的主坐,就是对面那个位置却还一直空着。冯宇暗想,这个不知道是财务官还是监察官的人为何如此傲慢?这罗马皇帝主办的酒宴马上要开始了,却还没看到人影。怕不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此时,一个穿着华丽奴仆制服的人出来唱道:“罗马帝国的皇帝,第一公民,罗马人民的保护者,罗马先贤的继承者亚历山大陛下驾到!” 只到此时,本一片肃静的会场才发出了阵阵响动,这声音是人们起立时移动椅子所发出的噪声。冯宇自然也随大流的站立起来,而后亚历山大从后堂步出。冯宇也入乡随俗的学着别人举起了手臂,向亚历山大行举手礼。 此时,冯宇才发现亚历山大傍边还陪伴着一个徐娘半老的美艳妇人。亚历山大和那妇人入席后,众人方才齐齐坐下。那妇人正是坐在冯宇正对面。 冯宇飞快的转着脑子猜想这妇人和亚历山大是什么关系。夫妻?不可能,年龄差距太大了,亚历山大才二十上下的样子。反过来还有可能,可是女方大男方这么多,在这个时代换常人几乎都不可能,更何况罗马皇帝。母子?这倒有几分可能,但这样看女方与男方的年龄差距又小了点。那只能是姐弟了,可没听说亚历山大有个姐姐,而且这种酒宴没听说过主人带着姐姐出席的。 正在冯宇纳闷时,亚历山大已开口说道:“今日我将诸位请来酒宴,不为别的,只为迎接这位从东方梁国远道而来的客人。同时他也是用区区几十个人手就迫使凯尔特人退回多瑙河北岸的英雄。当然,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他现在已经是我们伟大罗马的公民了。所以这场酒宴也是为他庆功和祝贺” 亚历山大一边演说着开场辞,一边示意冯宇和他一样站起身来。当冯宇站立起来时,大厅和花园中都爆发出一片掌声。等这番开场白说完,这才向冯宇一一介绍同桌上在冯宇附近的一些重要人物。当然这些人中包括元老院元首盖优斯,护民官昆图斯,还有监察官普罗休斯,也就是那名下巴刮的干干净净的年轻人。当然还有财务官,**官等人。 最后,亚历山大才向冯宇介绍坐在他正对面的那位妇人。冯宇这才知道这位妇人真是亚历山大的母亲艾米亚斯。也是前皇帝赛维鲁的唯一女儿。 等亚历山大客套完这些过场,席间才逐渐开始热闹起来,人们相互之间开始小声的聊起天来,亚历山大拍拍手,那名穿金戴银的总管又扯着嗓子喊起来:“上餐!”男女仆人们便将一盘盘精美菜肴,一份份餐食,一坛坛葡萄美酒陆续端了上来。 酒宴开始,人们相互间频频举杯敬酒。这与东方的酒宴习俗倒也差别不大。冯宇做为主客,自然少不了人向他敬酒。仅亚历山大一个人就连敬了他三杯。而冯宇虽不用人人回敬,但对一些重要人物,他也不得不频频举杯。虽然葡萄酒酒劲远不如冯宇日常喝的那些烈酒,但也他开始微醺起来。 酒过三巡后,气氛更为热烈,人们从此前低声私语变成了高谈阔论。此时,亚历山大借着酒劲又站立起来说道:“做为罗马人的新公民,新英雄,冯虎阁下不能没有职位。所以趁今日这个机会,我宣布一件新的任命---任命冯虎为我的侍卫长。” 他此言一出,本是热闹纷纷的场面却突然安静下来。一些人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侍卫长按罗马的规矩就会同时担任近卫军团的军团长,而马克里努斯暗杀卡拉卡拉,篡夺皇帝之位之前就是这个职位。现在冯宇做为一个不知根底的,刚刚来到罗马的人就被任命到这么一个关键职位,掌控数千近卫军团的兵马。谁都知道是不合适且荒唐的。 冯宇附近的几个重要人物都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都希望有个人挑头出来反对者个任命。然而现场却维持了好一会平静 第1001章 皇宫争议 亚历山大官邸的大厅中,护民官昆图斯给首席元老盖优斯使了个眼色。他的意思是要盖优斯起头反对亚历山大这个决定。对执政官的重要任命若觉得不妥,首席元老有权提交到元老院进行商议。所以由盖优斯来带头反对亚历山大对冯宇的这个任命再合适不过。 谁知此时盖优斯却摆弄着手头的刀叉,埋头吃喝,装作没看见。昆图斯见别人也无意开口,便要自己劝谏亚历山大。不料此时却有人先开口道:“且慢。” 众人抬眼望去,发现开口说话的人却是亚历山大的母亲艾米亚斯。亚历山大向艾米亚斯微微一点头道:“母亲难道有意见?” 艾米亚斯微笑着说道:“哪里。我在罗马政界并没有任何名份,怎好随便指手划脚。我只是从这位从遥远东方来的客人角度出发,认为他做为你的侍卫长有颇多不便。首先,他初来乍到,对罗马人生地不熟,甚至可能拉丁语都说的不通顺。如此怎么方便以侍卫长的省份调度近卫军团的兵士,以及喝罗马方方面面的人物打交道。其次,他还带了那么多随从。他若当了侍卫长,这些随从怎么安排?我听说这些随从都还没有罗马公民的身份,不可能将他们也安排进府邸吧。即使给他们身份,让他们随同冯虎阁下一起入邸。他们绝大多数人也语言不通,多有不便。若是让他们原道回国,就不知道冯虎阁下同意不同意了?” 艾米亚斯说罢,便将视线直勾勾的投向了冯宇,等待他的回答。 她都如此说了,冯宇不可能做出别的回答。而且冯宇本来就不想当这个劳什子侍卫长。这职务在罗马政坛军界中虽然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而且有利于冯宇计划的实现。但它总归带些伺候人的奴仆性质,冯宇可不想委屈自己。另外一但他进入这皇宫,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干什么都得小心翼翼,避人耳目。冯宇也不想这样拘束。现在有艾米亚斯说了话,冯宇岂能不顺水推舟,就坡下驴?他立刻回应道: “公主殿下说的不错。我进入府邸担任这个侍卫长确实多有不便。另外我来罗马本就是为了游历四方和领略西方人文风俗的,这一旦当了侍卫长就得时刻绑在皇宫之中。如此敬请陛下收回成命。” 罗马没有皇太后这个称谓,但艾米亚斯还是前前皇帝塞维鲁的女儿,前皇帝卡拉卡拉的妹妹,所以冯宇以公主殿下称呼她最为合适不过。 同桌的众人见冯宇如此说都方下心来,只是亚历山大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端着水晶酒杯慢慢的品着殷红的葡萄酒。 但是已有人开了头,众人便不像开始那般沉默,纷纷向亚历山大委婉的表达了反对之意。亚历山大这才放下酒杯,向艾米亚斯问道:“那母亲认为给他安排个什么位置好呢。如此英雄,且因仰慕我国,万里迢迢来投奔我们的人物总不能晾在一边吧。” 艾米亚斯继续保持着微笑道:“冯虎阁下以数十随从便能在阿尔卑斯山脚下斩杀数以百计的凯尔特蛮兵。想必阁下定是有过领军带兵经验之人,而且军事能力非同凡响。” 冯宇随即谦虚的答道:“回公主的话,军事能力非凡实在是谈不上。阿尔卑斯山之战多少有些运气成分。而且也非仅我这几十人参予,罗马亦有数十将士参加,而且援军及时赶到,才有此次大捷。否则我和其余几十人的性命怕是已丢在阿尔卑斯山脚下了。不过我在梁国确实有带兵经历,这是因为按梁国的惯例,皇室中人都需要在军伍中经过一定历练。” 艾米亚斯扭头对亚历山大说道:“如此正好,我们不是在米兰刚开始组建一个新的军团吗?就让冯虎在这个新军团中担任军团长好。” 亚历山大正要开口答应,昆图斯却说道:“启禀陛下。冯虎阁下做为一个刚刚入籍的外邦人,就在军中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属下认为还是不妥。属下认为且先让冯虎阁下先在罗马城官署中历练一番,待他对罗马足够熟悉,同时我们也对他足够熟悉之后,再将他委任为军职也不迟。” 年轻的亚历山大显然口拙,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昆图斯如此直捅捅的话语,又掩饰性的端起酒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了起来。冯宇心中暗想,这西方文化与中土果然大相径庭,若在大梁朝廷上,即使势不两立的政敌一般也不会如此说话。 此时,大厅中却传来一阵如同银铃般的轻微笑声。冯宇抬头一看,原来是艾米亚斯在笑,她已开口说道:“护民官如此不信任冯虎阁下可以理解。只是我们没有必要如此过于担心。我们罗马一千年前只有罗马城一城之地。那时的公民也仅仅是现在只占全国人口百分之一不到的罗马贵族祖先。而现在我们不仅将领土扩展到整个拉丁人分布的疆域,而且将地中海变成了内湖。沿岸万里之阔的土地都已成为罗马的领土。而我们的人口不仅包括了拉丁人,还包括了希腊人,腓尼基人,犹太人,亚美尼亚人,波斯人等等数以百计的种族。我们若仅仅是局限于相信本族人口,不可能取得如此成就。即使现在,在罗马军团中甚至有不少凯尔特,日耳曼,斯拉夫蛮族做为佣兵为我们所用。他们中有不少都已身居百夫长,千夫长甚至军团长的职位。要知道,这些蛮族现在是罗马最大外患。我们连这些蛮族兵将都能信任,为何对曾经帮我们平叛,且为礼仪之邦的梁国来客不能给予信任?” 盖优斯也在一旁帮腔道:“公主说的很是正确!更何况,区区一个新编军团,也不是什么重要位置,能有什么威胁。我赞同冯虎担任此职。” 昆图斯见如此形势,自己也再没理由反驳,只好闭口不语,算是默认了艾米亚斯的意见。 第1002章 旅馆冲突 见大家都无异议后,亚历山大这才放下水晶杯,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冯虎将成为米兰军团的首任军团长。正式的委任状这一两天就会发下来。” 而后他又站起来,说道:“来,我们大家为这位新军团新军团长干一杯。”其余人连忙齐齐起身,举杯与亚历山大一起一饮而尽。等别人都坐下了,昆图斯却还没有坐下,慢悠悠的说道: “不过米兰军团长在获得委任状和正式上任举行就职仪式之前,还必须做个事。那就是入籍仪式。因为要担任罗马军团长,必须要有罗马的公民资格,而公民资格需要在入籍仪式后方能算是正式获得。在仪式上你需要向你信仰的神,向罗马人,向天下所有人发誓,不能背叛罗马后方能正式取得罗马公民的资格。” 冯宇淡然的回道:“这是自然。我听从护民官的安排,完成这个仪式便是。” 酒宴继续进行了下去,不过大家再也没有谈公事。但是冯宇却旁敲侧击的提到了铅水管的事,他说道:“鄙人在罗马城中住下,方才知晓这里有发达的供水系统,令取水用水方便无比。” 他附近的人都以为他要夸奖罗马,不禁脸上都流露出些骄傲的神采。不料冯宇话锋一转又道:“不过鄙人又发现输送水的管子是铅铸的。这” 冯宇旁边的盖优斯说道:“冯虎老弟,现在你都是我们罗马人了,有话就不用吞吞吐吐的了,请直截了当痛快的说,我们都不会在意的。” 冯宇又接着说道:“用铅做水管,这似乎有所不妥。因为这铅有毒,对人体有害。” 听完他这话,附近能听到他话语的人都笑了起来。其中在冯宇斜对面,那名下巴刮的铁青中年人---监察官普罗休斯说道:“阁下不用忧虑,这铅哪里有什么毒。这供水系统建成快一百年了,都过了几代人了。若有毒,这罗马城早应该成死城了。依我看,这是东方医学谬误造成的。” 冯宇继续解释道:“铅毒并不是剧毒也不是快毒,而是会让人造成慢性中毒,也就是日积月累后会造成人体的损伤,除了造成人提前衰老外,体力和脑力都会提前衰退下去。” 但众人似乎还是不相信冯宇的话,不知道谁开玩笑的说了一句“哦,怪不得阁下你过四十了,还看上去如此年轻。原来是此前没喝过我们多少罗马的自供水。”这句话立刻引来了哄堂大笑。冯宇看大家不信只好作罢,他却不知道昆图斯却将此事暗暗的记在了心中。 一直到下午时分,已经有几分醉意的冯宇和典青三人方才坐着执政官邸的马车回到雪松旅馆。 冯宇一下马车,便听到旅馆中的吵闹声。冯宇连忙步入大厅一看,只见西蒙斯揪住旅馆老板的脖领大声吼叫着。其余人和旅馆的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奴仆伙计对峙在一起。 那旅馆老板脸色已经吓的傻白,他并不是怕自己等人被对方打了,而是怕自己人攻击了对方,对方这群人显然和执政官官署有密切的关系,肯定不能随便得罪。 他口中高声直嚷嚷道:“都不准动手!谁动手我要他好看!”而后又对西蒙斯说道:“贵客请先冷静冷静,也许这是场误会,误会。” 西蒙斯冷笑道:“什么误会,我已经证实了,还有人证。你这黑店黑心黑老板,让我们喝了这么多天毒水。” 旅馆老板急辩道:“哎呀呀,这是哪里话。我们真的是去蓄水池给你们人挑马拉的弄来水喝。说话得有根据不是,不能乱加猜测。你说你有人证,人证是谁?你又不说出来,不会是你自己吧。哦,我知道了,定是你想找借口将那笔钱索要要回去,如此可就是你们不讲究了” “你还敢狡辩,看样子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说实话。”西蒙斯做势要打时,却被冯宇叫住:“住手!” 众人这才发现是冯宇等人回来了,那旅馆老板面带喜色说道:“哎呀,贵客总算回来了。你这随从伙计为了讹回你打赏给本店的那些金币,硬是要无中生有的诬陷我们”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冯宇打断道:“你先不要插话。”而后他方才向西蒙斯等人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蒙斯这才说道:“今天我得到消息,说是这几天他们日常给我们用的水并不是说好的从蓄水池打来的水,而是从几十步外同为老板名下一间酒肆打来的水。今日中午我亲自去探查了一番,果然发现真是如此。” 那旅馆老板又急忙辩解道:“他完全是血口喷人,他就是想将那些个金币讹到他自己荷包里去,方才如此说。” 冯宇却冷笑起来:“你说谁要讹你的钱,我都可能将信将疑。唯独说他,我是不信的。此人出身富贵,他家里的财产够买你这一千家旅馆可能都够了。” 旅馆老板听冯宇也这样说,脸色顿时一沉,对冯宇道:“我们旅馆以顾客为尊,但也不能任由人无理取闹,敲诈勒索。我知道,你们和官署里的人有交情,甚至都可能是皇帝陛下的座上宾。但罗马城不比你们东方国家,是个**律的地方。规矩就是规矩。更何况我们这个小店在政坛军界也不是没有靠山,不悚你们。现在,你们要闹,就拿出证据,人证物证都行,不能空口白牙血口喷人。不想住了也行,来去自由,住店钱我们也会照规矩按天数退给你们。但那个打水的钱就别想要回去了,因为那属于小费,小费没有退的道理。” 冯宇这边的人一看旅店老板没认怂,反而变的更加跋扈起来,更是气愤了。他们本已收起的拳头又握紧伸了出了,旅馆的十几个伙计奴仆也扬起了手中的棍棒,争斗一触即发。 冯宇此时却转身向西蒙斯问道:“那位提供消息的人是谁,你就直接在这说出来。” 不料西蒙斯脸上却露出为难的表情... 第1003章 女奴邦妮 面对冯宇的提问,西蒙斯脸上却露出为难的表情道:“这个,我这里不能说。” 冯宇马上领会到西蒙斯的意思,随即用汉语道“就用汉语告诉我,他们也听不懂。” 西蒙斯还是摇头道:“主公,还是不行我对那人发过誓,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此人身份。” 此时,冯宇的脸色微微一变,但也没在逼迫西蒙斯。以他对西蒙斯的了解,此人信守承诺,只要发了誓,哪怕要他的命也绝对不会食言。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冯宇才将他当做可信任的随身人员带在身边。 冯宇又转念一想,现在若将这旅馆老板痛打一顿,将旅馆砸了,除了出口气外,也没什么意义。而且会引发不可确定的事端。旅馆老板说的一些话也并非虚张声势。在这罗马都城做这么大买卖,不可能不在政坛军界结交一些人。 更重要的是,他若真要和冯宇按规矩办事,自己这方拿不出什么确凿可信证据,还真是理亏。亚历山大也不可能像冯宇在梁国一样能一言九鼎,闹到那个地步也偏袒不了他。 想到这,冯宇冷笑一声转头对那旅馆老板说道:“这事的事实真相究竟如何,我们双方谁心里都清楚。这件事,我也并不想闹大,就这么算了。但是以后若再被我们发现你玩什么花样,你这若大的生意肯定做不成了。” 旅馆老板听了此话,脸上又立刻堆起了笑容,连忙说道:“贵客这是哪里话,我们一直奉行顾客至上的原则做生意。更何况您这样的皇帝陛下的座上宾,我们更不敢弄虚作假了。您一百个放心,我现在对主神朱庇特,战神玛尔斯和守护神奎里纳斯发誓,这水我保证,保证以后你们吃的这些水都是从蓄水池一桶桶人挑马拉运来的。额,如果您真不放心,可以派个人每天跟着运水的大车去查看。” 旅馆老板毕竟是生意人,本就是为了省点人力和成本,且认为如此做也不算坑害这些客人,便让人去就近的店铺里取水。他虽然因为对方不愿意亮出人证,嘴巴上强横,但心里却是理亏。他见到冯宇给了个台阶,自然要借坡下驴。” 双方就这样平息了一场事态。不过冯宇也没再客气,真就派了个人次次跟班旅馆中取水的一般人。 这日晚上,冯宇沐浴洗漱后正要入睡,却又听到后院隐隐传来一些嘈杂声。他仔细一听,这声音中有男人的打骂之声,女人的惨叫哭啼和求饶的声音。冯宇刚想到后院看个明白,那些嘈杂的声音却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女人的小声哭泣之声。 冯宇暗道这定是旅馆在教训某个女奴,这种事在罗马,在梁国,在这个世界任何一个只要不是原始初级文明的地方每天都会发生,自己又哪能管的了这么多闲事。想到这,他便上床蒙头大睡起来。 就在他要进入梦乡时,却听到院中又起了动静。他这个套房除了单独的浴室外,还有一个单独的小院。日常会在院中安排一人,朝向走廊的门口安排一人值夜。现在是在院中值夜的那名侍卫高呼起来:“什么人!”,“有刺客!”。冯宇急忙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向院中冲去。与此同时门口走廊上的那名侍卫闯了进来。 进入院中的冯宇看到自己的那名侍卫已反手拿住一人,他再借着从窗户中透出的灯光一看,不禁说道:“怎么是你,邦什么?” 原来被这名被拿住的人正是旅馆的那名女奴邦妮,只是冯宇已经记不太清她的名字。那女孩急忙说道:“我叫邦妮,快放开我。我要从这逃出去” 她的话音未落,已从门外涌入一大批人来。这些人有些是旅馆的人,其余的则是冯宇的人,他们听到响动也赶到了冯宇的房间。 旅馆伙计中一名领头模样的人出来,对冯宇毕恭毕敬的说道:“不好意思,打扰客人了。这个女人是我们这里的一名逃奴,我们这就将她带走,好好教训她,让她不敢再滋事。”说罢,他就要将邦妮拉走,邦妮已是满脸惊恐。 此时,西蒙斯却拦在了他的面前喝道:“住手,这个人你不能带走!”与此同时,冯宇也给那名扣着邦妮的侍卫一个手势,将邦妮松开。 此时,旅店老板也披着睡衣走了过来。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又出了什么事,这么晚了,把客人都打扰了,这不是砸了我的招牌。” 那名伙计头连忙回道:“老板。我们照您的吩咐教训这个女奴邦妮一番。谁知她半夜竟然试图逃跑,结果翻墙翻到这位客人院,我们想将她接走,不料这位客人手下的人却不许” 旅店老板看了看冯宇和西蒙斯等人,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原来又是这几位客人。实在不好意思,打搅几位的休息了。这样吧,我们从房钱中打点折扣,算是我们的补偿。这个贱货我本来就是准备天一亮就卖到妓院去的,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给几位添麻烦。” 冯宇冷笑道:“打折就不必打了,但人你是不能带走了!” 老板脸色一变道:“阁下,您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能取走我自己的财产?” 冯宇又说道:“她是你的女奴不假,但她也是个你此前进行欺诈的证人。”而后冯宇对西蒙斯说道:“若我没猜错,这位名叫邦妮的女孩就是向你指明这旅馆弄虚作假敷衍我们的人。” 西蒙斯默然不语,还信守着他的誓言,但他的态度其实已是默认了。邦妮却在一旁不顾一切的喊道:“不错,就是我告诉他老板实际每天只是从不远的另外店铺中取水来给客人们用。但老板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此事,便让亲信拷问我,还要明天将我提前卖给妓院。我这才想方设法逃走。我还以为是他违背了誓言,将我出卖了。” 冯宇淡然说道:“你们这一个店不到二十号人,他将事情捋一遍,稍加分析,便能猜到十有**是你透露的。” 第1004章 历史的差异 雪松旅馆,灯火通明的小院中。冯宇刚将话讲完,那旅店老板眉头一皱,一翻白眼说道:“哎,我说客人,先不管这事谁是谁非。咱这事不是说好了过去了吗?您怎么又提起来了。我说过,你们以后的用水,我保证会从蓄水池给你们一桶一桶的运来。” 冯宇呵呵一笑道:“旧事可以不提,但现在这个因为帮了我们而落难的女孩我们却不能不管。你刚才说要将她卖给妓院,这样好了,你直接卖给我好了。” 旅馆老板听了这话,眼珠子一边骨碌碌的转一边用手捋着他那八字胡,心里却再盘算着能不能借此狠宰对方一刀。冯宇鼻孔中又冷哼道:“若老板不愿意,那水的事情我认为还是得交到官署里公事公办。虽然我此前同意这事就算了结了,但那是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而现在不一样了。规矩就是规矩,这事最后就让护民官昆图斯来决断好了。” 旅馆老板连忙笑着回应道:“阁下没有必要说这样威胁的话。反正我都是要将她卖掉,卖给谁不都一样。就这个数吧!”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了一个手掌。 冯宇不知道他说的是五十还是五百,稍微迟疑了下。旅馆老板却以为对方认为价格高了,连忙解释道:“五十个金币可是一点都没乱出价。为了能等邦妮十八岁时卖个好价钱,我可是一指头都没动过她,平时还让她干的都是轻活。阁下不信可以先去罗马奴隶市场上打听打听,普通姿色的处女都差不多是这个价格。更何况邦妮这样水灵的金发少女…” 冯宇打断他的话道:“不必多说了,五十个金币就五十个金币。将契约拿来签了,现在就付钱给你。”说罢,他使了个眼色给西蒙斯,西蒙斯随即从怀中掏出了钱袋,数起金币来。 旅馆老板一听冯宇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心里即高兴又后悔。高兴的是这邦妮若被卖到妓院,按行情也就三十个金币。谁知对方这么痛快不还价,凭空多赚了二十个金币。后悔的是他应该刚才将价格开的更高些,说不定还是能痛快的成交。 双方随即过了契约,完成交割。那旅馆老板却还没有走的意思,对冯宇陪着笑脸说道:“贵客,不是鄙人不相信阁下,只是这点小事接二连三的搅人心烦。即然贵客已经承诺不再追究那件事了。能不能白纸黑字写个备忘?” 冯宇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他是怕冯宇出尔反尔,将邦妮赎买后又去官府诉讼。冯宇笑道:“没问题。不过实际上没有必要,邦妮成为我的奴仆,她的供词效力就没有了。但你想要有个书面东西,那就给你吧。” 旅店老板吸了口凉气,他想不到这个从遥远东方来的神秘客人在罗马律法方面,似乎比他还明白点。实际上,冯宇来罗马之前已做足了功课了解罗马。当然他不可能面面俱到的精通,但在律法方面总是知晓些常识的。 旅馆老板总算带着各种文书和一大包金币心满意足的离去。冯宇的那些随从侍卫们见事情平息,也各自回房休息或回到值夜的岗位。偌大的套房中只剩下冯宇和邦妮二人。 冯宇看到垂首安静站立在一旁的邦妮说道:“邦妮,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邦妮低头看着脚尖回答道:“我看你们付了那么多金币,只是为了从远处蓄水池中取水用已觉不值,然后又发现这么简单的要求还被欺诈,更是觉得心中不舒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见人说谎蒙骗另外的人总会心里不舒服。也许这和小时候父母的教导有关。” “哦?你小时候还有父母?我以为你从小就落在奴隶贩子手中的孤儿。对了,我记得上次问过你来自何处,但当时你还不方便回答。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 “是,主人。邦妮来自位于西北方不列颠行省的一个日耳曼部落…”邦妮开始认真将自己来历娓娓道来。 原来,邦妮是来自不列颠岛东海岸线中部的一个日耳曼部落。在她八岁,驻守在不列颠岛上的罗马军出长城围剿蛮族,将她所在的部落击溃。她的父母不知是死是活,反正是失落在乱军之中。但她却和她的弟弟一起被罗马人所俘虏,成了奴隶。后来她在奴隶市场上的拍卖会后与弟弟分离,自己最终在几易其手后被卖给了雪松旅馆的老板。 邦妮最后说道:“从小父母都告诉我,对人最重要的是诚信,不能说谎。我现在对父母的印像已经模糊不清了,但这些话却是还记得。” 冯宇却摇摇头道:“那时你还小,所以你父母的这些话不一定是你理解的意思。那时你们所接触的人都是部落中的人,你父母指的是对部落中的人要诚恳诚实。这里面肯定不包括敌人或一些本就没有诚信的人” 邦妮虽然不太懂冯宇的意思,但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冯宇突然想到个问题,依据他此前准备功课时对罗马的了解。这个世界的罗马帝国在一百多年前就征服了不列颠岛的南部,并在那里修筑了一道被称为哈德良墙的长城。邦妮口中的长城应该就是指这个长城。 但是以冯宇对原世界那个罗马了解的历史常识看,这个时期不列颠岛上应该都还是凯尔特人,怎么会有日耳曼人跑出来了?历史本应该是在两三百年后,日耳曼人中才有两支分别叫做盎格鲁和撒克逊的分支族人来到了不列颠,接管了罗马人衰败后放弃的不列颠土地。 冯宇本以为邦妮是不是记错了,但又想到邦妮确实有一头金色头发,不是凯尔特人常见的红头发,而且邦妮的其它事都记那么清楚,不可能将她的种族记错。最后冯宇向自己解释道,可能这个世界的历史有所不同,也可能是此时已有少量日耳曼人从不列颠岛的东北海岸登陆进入了哈德良长城以北的地区。 第1005章 护民官官署 第二天,天刚刚亮,冯宇就习惯性的早早起了床。谁知他出内室一看,在套房外室就寝的邦妮比他起的还早。而且邦妮将他的洗漱用具都给他准备好了,低头垂目的安静站在一旁。 冯宇洗漱完毕,自顾自的来到桌案旁。抽出笔台上的一支鹅毛笔,蘸墨水在羊皮纸上刷刷的写了一大篇。而后又将自己的私印在上面加了个印章。 此时,邦妮还站立在一旁等待冯宇的吩咐。冯宇将那张写好的羊皮纸连同昨日和旅馆老板过户的奴隶身契凭证递给邦妮道:“邦妮,你以后就是自由人了,再也不用为人奴仆了。” 邦妮先是一愣,而后接过那两份文件看了几眼,但并没有流露出冯宇所预想的惊喜表情,反而流露出几分忧郁。冯宇见状疑惑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邦妮随即回答道:“主人,邦妮成为自由人后并没有地方可去。” 冯宇笑道:“那你昨晚准备从旅馆逃走时,是准备逃亡何方。” 邦妮摇头道:“主人,邦妮也不知道。邦妮只是不想被卖到妓院,只是想着先逃出去再说,并不知道逃出去后该去何方。”她顿了顿语气道:“所以,所以我还不想成为自由人。” 冯宇道:“其实,这点我当然能想到,你无依无靠的,又不是拉丁人,一个女孩子那那么好找到容身之地。所以你自由后也不用离开,我还是可以继续雇佣你,你就留在我身边为我供事。” 邦妮这才欣然接受了冯宇的这些文件,口中说道:“邦妮多谢主人…”冯宇又打断她的话道:“以后就不用主人这个称谓了,你就称呼我为…” 冯宇说到这却顿了一下,因为他也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称谓。拉丁语中没有对应主公的这个词,也没有对应后世“先生”的词。“阁下”这个词又显得生份了些。最后冯宇方才决定道:“你就叫我将军吧,反正我现在已是个等待上任的军团长了。” 邦妮随即应道:“是,将军,邦妮以后会为将军做好每件事。” 此时,外面的冯宇随从已呼喊他们出去吃饭。今日的早膳是一种牛肉馅的馅饼类面点,橙汁,还有两个煎蛋。冯宇看着瘦弱的邦妮津津有味的进食样子,就知道她平日里定是粗陋没有营养的食物。 众人吃到最后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两名穿着制服的人出现在旅店门口,原来是执政官官署中的差人来了。他们向冯宇毕恭毕敬的呈送了公文,那公文并非委任状,而是一份通知书,要冯宇周六前往执政官官署,在那里有场就职仪式,仪式上亚历山大会亲自将委任状交给他。 冯宇接过通知,心中疑问为何要等到明天周六时,差人却又开口道:“冯虎阁下,还有件事,是护民官昆图斯大人让我通知您,今日可以去护民官官署,由他亲自为阁下主持完成入籍宣誓仪式。” 差人走后,冯宇随即向旅馆方订了最豪华的一辆马车,仅带着典青和西蒙斯两人向昆图斯的官署行去。不料马夫却不认得路,一路打听寻觅在罗马城中绕来兜去。 西蒙斯诧异的问马夫道:“老兄,你这车夫才干没多久吧?” “哪里话,我已为这雪松旅馆赶了三年的马车了。” “那你这专业老车夫怎么连护民官的官署都找不到啊。这护民官的衙门不是专门管内政,你们应该经常打交道的吗?” 车夫嗨的叹口气道:“客人有所不知,这护民官官署虽然总管罗马内政事务,但我们平民日常办事不会去找他们,而是找护民官官署在地方上的分署。罗马城虽然是罗马都城,但还是有地方官署的。我们这等普通平民,一般情况下怎么用得着直接到护民官官署去办事。而这官署又不是怎么有名气,自然不是人人都知道。” 一旁典青有点不耐烦的对冯宇道:“主公,我看这昆图斯太傲慢了。您怎么也是亚历山大的座上宾。看在这点上,他也应该派辆马车来接我们去。他是不是蔑视主公,将主公不放在眼中啊。” 冯宇却不在意的淡然说道:“有可能,但也不一定是这个意思。这里是罗马,并非我们中土,两地人情风俗有不小差异。所以不能抱着中土的思维来看待这里的人” 他们说话间,那马车夫终于惊喜的说道:“到了,到了,总算找到了!”边说边吁住了马匹。冯宇等人下来一看,却没看到什么高大建筑,只是街角一个不起眼的典型希罗风格的建筑。若不是门口有个刻着护民官官署的铜牌,不会有人想到这是个衙门。 冯宇等人抬腿就向里走,经过一个一眼就能望穿的小花园,正要步入大厅。却被大厅门口的两名卫兵拦住。冯宇亮明身份后,一名卫兵客气的说道:“原来是冯虎阁下,护民官一直在等着您。不过您这两位随从需要在院中等待。” 冯宇给典青西蒙斯二人使个眼色,典青却欲言又止的样子,冯宇知道他想说什么,宽慰道:“没事。我和护民官算是已经相互了解了不少。”说罢,他就大步流星的向里走去。 一进大厅,他便看到昆图斯一身正装,正襟危坐的等着他。除了他,还有一些人,这些人却似乎是罗马神庙中的神职人员。冯宇知道,按历史进程,基督教现在虽然已产生了两百多年,但是距离成为罗马的国教,乃至整个西方世界的传统宗教还为时尚早。现在罗马的宗教还是传统结合希腊神话,本土神话和北欧神话,以三神为主要祭祀对象传统宗教。只是现在冯宇不知道这些僧侣来干什么。 昆图斯已经笑容满面的站起来说道:“冯虎阁下,你终于来了。我在此已等候你多时了。” 冯宇也客气的回道:“多谢护民官阁下在周末还抽出时间来处理我这点小事。真是非常抱歉。” 第1006章 信仰太上老君 护民官官署大厅中,昆图斯的表情却严肃起来:“宣誓入籍,可不是小事。而是件神圣的事情。”冯宇心知刚才说错了话,随即也正色起来道:“多谢阁下的指教。” 在昆图斯的亲自解说下,冯宇将宣誓流程了解了一遍。但是当昆图斯询问冯宇信仰什么时,冯宇却一下愣住了。以实际情况看他什么宗教,什么神也不信,但若这样照实说,昆图斯那边可能又要尴尬为难起来,说不定还要他先皈依了罗马传统三神教,才能进行这个仪式。 他灵机一动便将张鲁搬出来道:“我信的是天师道教,此教供奉的神邸是太上老君。” 昆图斯先是皱皱眉嘀咕了句:“这是个什么教?”而后无奈的耸耸肩道:“冯虎阁下,本来我给你准备了我们罗马的传统三神神庙的僧侣,还有犹太教,基督教,波斯的拜火教,甚至来自印度佛教。本以为总有一个是你信的,但现在看来用不上了。好在罗马帝国在宗教方面是宽容的,并不在意你信什么。现在请你举手跟随我,向你信仰的太上老君,向罗马先祖,向罗马全体公民,以及向亚历山大皇帝陛下宣誓” 冯宇随即照做,跟着他一句一句的将宣誓文高声读完。大意就是永不背叛罗马,永远遵守罗马的律法,永远遵行罗马皇帝,各个官署,元老院的合法指令,尽心竭力的尽到公民纳税,服役等相关义务。 这一切做完了,昆图斯严肃的面孔再次堆满笑容,对冯宇说道:“恭喜阁下,您现在已经是真正的一个罗马帝国公民了。不过请在任何时候不要忘记了你今天的誓言。” 冯宇用严肃且又肯定的语气说道:“这是自然。护民官阁下若是知道当年我在梁国时重信义的名声,就不会对此有任何担忧。”两人这才分别。 冯宇出了大厅,带着典青,西蒙斯返回了雪松旅馆。他们本以为这回去应该比来时快的多,因为不用找路了。谁知马车还是走走停停。 当马车再一次停住时,西蒙斯却从车厢中探出头急道:“老兄,您来时慢是因为找不到路。怎么这回去也这么走走停停的啊。难道你忘记路了吗?路盲可是当不好马车夫的。” 那车夫两手一摊,用马鞭指指路中间说道:“并非我不记得路。客人请看,前方这么多人,道路不畅通啊。” 西蒙斯这才发现前方乌泱泱一片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他又惊呼道:“今日罗马城中的街道上怎么冒出这么多人来?” 车夫却理所当然的说道:“今天是周五啊,街面上当然会有这么多人了。因为大家每周都会在今天去角斗场看比赛,而且今天的比赛有重头戏。长胜王,阿非利加雄师帕特尼将取得自由人的资格。也就是说这是他获得自由人身份前的最后一场比赛。他成为自由人后,可能退役。所以这也可能是他最后一场比赛。谁会不去看啊。去的人就更多了,自然在这街道上到处都是人。” “原来如此”西蒙斯关上马车的门帘,对冯宇说道:“主公,今天回去后还早,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前方的车夫听了,急忙说道:“那可不行,我们要先回旅馆。” 西蒙斯皱眉道:“你慌什么?可以给你们加车钱。你们老板多赚些钱难道还不高兴?” 那车夫继续说道:“客人,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角斗场附近没有停马车的地方。除了亚历山大陛下和一些重要官员的车辆能直接驶入角斗场中。没人能将车驶到附近。因为周五,附近不让停车。” 冯宇开口问道:“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下午才开始,但传说今天亚历山大陛下也会前往,所以不少人都提前去,希望能亲自看看他的面容。” 冯宇点点头道“即然如此,我们就先回旅馆吃完饭,再步行前往角斗场。” 当到了旅馆时,冯宇发现一众人都等在旅馆饭堂中着等着,胖厨子正带着名伙计给他们上着饭。 典青哈哈笑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刚好赶上吃饭。”众人急忙洗手入座,拿起各自的刀叉狼吞虎咽起来。当大家听到下午角斗场又有重要比赛,并且冯宇会领着大家去看时,都不禁欢呼起来,一个个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只有邦妮不紧不慢的吃着,她认为冯宇不会带她去角斗场,所以并不急。 等吃完饭,冯宇点了十个人留在店中看管随身物品,正要带着其余人向外走时。却发现邦妮孤零零一人坐在角落中,便说道:“邦妮,你也跟我们去看看吧。” 邦妮一愣,没想到冯宇也会带她去角斗场,将手摇了摇道:“可等下我还要将主人…,不,是将军房里的浆洗的被褥收了。” 冯宇说道:“嗨!怎么今天你还洗被褥了?那不是旅馆的事吗,你现在又不是旅馆的人了。快跟我们走吧。” 邦妮虽然脸上表情变化不大,却是满心欢喜的答应了声,跟着冯宇等人出了旅馆大门,向角斗场走去。毕竟,她作为女奴,再此之前每日都是在旅馆中终日忙碌,别说去角斗场,大剧院等娱乐场所了,就是上个街都速奢侈的事。现在能去看角斗比赛,如何心中不欣喜。 冯宇等人来到角斗场时,门口已是人山人海,排起了几条长长的人龙。冯宇等人好不容易入了场,在自由人的区域找到一些位置坐下。冯宇坐定后,举目望去,整个角斗场除了贵族区域,已经座无虚席。很多人已经没有位置,只得站着等待。此时,冯宇似乎有了在原世界,某大型体育场看某明星演唱会或某场重要球赛的感觉。 等了几刻钟,那贵族席上也几乎坐满了。只是因为距离远,冯宇也看不清那些人的长相,但相信其中不少是自己在昨日亚历山大的酒宴上见过的。 此时,还是那名批着紫袍的光头主持人在嘹亮的长号声中,步到高台之上,宣布角斗比赛的开始。 第1007章 狮熊大战 罗马角斗场高台之上,那紫袍光头主持人高声说道:“在场的诸位,今日的比赛有两个特别之处。一是我们的角斗之星,连续一百一十三场不败的阿非利加雄狮帕特尼将迎来他的第一百二十场比赛。大家都知道我们罗马帝国有个规矩,就是任何角斗士连续一百二十场正规比赛胜利后,他的主人必须归还他的自由。虽然今天的比赛我们会给了他更高的挑战。但是毫无疑问,他将继续取得胜利,获得他的自由和荣耀。同样获得无比荣耀的还有他的主人,我们帝国亚平宁舰队司令马洛尔。第二个特别的地方是,我们伟大帝国的第一公民,万民的保护者,执政官亚历山大皇帝陛下也光临了现场。他将在比赛结束后,亲自为帕特尼和他的主人进行嘉奖的仪式!” 他话音一落,满场顿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他等这声音的音量落下去些后,又高声说道:“现在,第一场是表演赛,将由帕特尼亲自操刀。他将单独一个人挑战日耳曼巨型棕熊吉安特。诸位关注角斗的诸位都应该知道,已有无数角斗士丧生在这吉安特的爪下。这场精彩的狮熊大战可是雄狮帕特尼亲自要求的,他要在获得自由之身前,向罗马人民证明的价值!” 本要平息下去的欢呼声顿时再次高亢起来。紧接着,在罗马长号和战鼓声中。角斗场一侧的等候室闸门缓缓开启。全身甲胄,持刀背枪拿盾,全副武装,身材高大的帕特尼大步流星的进入了赛场。他在场地中间向四面的观众高举起手臂,并将身体旋转一周表示致意。顿时,男人的呐喊和女人的尖叫声再次响成一片。 待帕特尼摆好架势后,另外一侧等待室的闸门也缓缓开启。一头巨大的棕熊踱着步子缓缓出了闸门。这头熊是专门训练过的,对人类有着无限的敌意,而且还在比赛前还专门减少食物的投放,让它产生一定饥饿感。 冯宇等人顿时吃了一惊,他们本以为这吉安特是人,巨熊是他的绰号。没想到真是一头巨大的棕熊。 西蒙斯嘀咕道:“原来是和真熊相搏杀。但平日里看这些角斗士无论是斗兽的还是人和人斗的,都没有披甲戴胄。为何这帕特尼有特权能穿戴这些甲胄。” 典青答道:“这还用问,定是怕他伤着。否贼后面的比赛怎么打。没这个主角,今天的场子岂不是冷了。” 冯宇也开始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场地,他虽然看过不少角斗士和兽斗士的比赛,但一人单对单的和巨型猛兽对决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此时,这头高大的棕熊看到前方的帕特尼,两眼立刻充血,变的通红起来。它一声咆哮后先是人立起来,足有一仗多高。它蹒跚走了两步后,开始四爪着地狂奔起来,直向帕特尼冲来。 帕特尼不慌不忙的从背部抽出标枪,只不过他并没有将标枪举过肩头做投掷状,而是将其当矛枪使用,将枪尖对准了熊头。 看台上的冯宇能够理解他的用意。他此时若是投出标枪,对这皮糙肉厚的棕熊肯定无法一击致命。那时,棕熊已经冲到他面前了,无论他是逃避,还是拔剑或是从背上取下第二支标枪,肯定都是来不及了。他要么被棕熊撞飞,要么被一掌拍成肉饼。 不过帕特尼如此做依旧风险极大,那棕熊若是不管不顾的迎着枪尖撞上去,即使自己受了重伤,那帕特尼也必定会被撞飞,五脏六腑俱损而亡。 不过棕熊也不是笨熊,它并没有直挺挺的对着枪尖冲过去,而是距离标枪的枪尖不到三尺距离时,扑了起来。熊和虎狼狮豹不同,因为身体太过沉重,并不能扑到半空之中,只是让身躯直立了起来。 但是棕熊那巨大的熊掌同时向帕特尼手中标枪挥击而去,这棕熊显然是想将枪尖拍开,而后凭借巨大的惯性让自己沉重的身躯冲压在对手身上。 砰的一声,那标枪果然被拍到了一边。但就在棕熊直立起来一掌挥出的同时,帕特尼的也灵敏的向一侧闪去,同时右手拔出了短剑,看似轻轻的向前一送,就捅入了棕熊脖颈之中。锋利的剑刃在棕熊脖颈上切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棕熊上气不接下气呜呜的叫着扑倒在地上。全场顷刻间又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典青赞道:“想不到有如此身手敏捷和胆气的人。” 西蒙斯却不以为然的应道:“也不一定是胆气和敏捷的原因。也许别人经常用熊来练习。已掌握了熊的脾气习性和弱点,能够判断预知它们的每一步动作。如此自然能够轻易斩杀它们。比如这帕特尼,事前很可能就知道熊不会像野猪般不顾一切冲来,必定会直起身体扑打他手中标枪。也知道这大熊不可能扑到半空之中,同时了解熊的最薄弱地方。” 狮熊大战后,人和人的正式角斗比赛方才算真正开始。和上次在角斗场看到的那几场比赛一样,几乎每场都有帕特尼参加。为了公平起见,帕特尼和其余角斗士一样没有披甲戴胄。 只不过这次无论是单人对单人,单人对多人,多人对多人的角斗。冯宇都明显体会到帕特尼的对手都强了不止一倍。不过这种变化也只是让角斗变的更紧张激烈和血腥了点,但帕特尼依旧能够接连取胜。每当他取得一次胜利,全场便欢呼雷动起来。 冯宇已经记不清有多少角斗士在帕特尼的枪剑下倒在血泊之中。只知道今日的所有比赛没有一场是“和平结局”---也就是以一方丧失战斗力且投降为结局。冯宇发现邦妮用双手捂住自己双眼,并将头伏在自己的膝盖上。很显然这个自小就被卖做奴隶的蛮族少女很少见到这样的血腥场面。 终于到了帕特尼的第一百二十场比赛,也就是他获得自由之身前最后一场了。在鼓号声中。那名紫袍光头主持人又步到高台之上… 第1007章 狮熊大战 罗马角斗场高台之上,那紫袍光头主持人高声说道:“在场的诸位,今日的比赛有两个特别之处。一是我们的角斗之星,连续一百一十三场不败的阿非利加雄狮帕特尼将迎来他的第一百二十场比赛。大家都知道我们罗马帝国有个规矩,就是任何角斗士连续一百二十场正规比赛胜利后,他的主人必须归还他的自由。虽然今天的比赛我们会给了他更高的挑战。但是毫无疑问,他将继续取得胜利,获得他的自由和荣耀。同样获得无比荣耀的还有他的主人,我们帝国亚平宁舰队司令马洛尔。第二个特别的地方是,我们伟大帝国的第一公民,万民的保护者,执政官亚历山大皇帝陛下也光临了现场。他将在比赛结束后,亲自为帕特尼和他的主人进行嘉奖的仪式!” 他话音一落,满场顿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他等这声音的音量落下去些后,又高声说道:“现在,第一场是表演赛,将由帕特尼亲自操刀。他将单独一个人挑战日耳曼巨型棕熊吉安特。诸位关注角斗的诸位都应该知道,已有无数角斗士丧生在这吉安特的爪下。这场精彩的狮熊大战可是雄狮帕特尼亲自要求的,他要在获得自由之身前,向罗马人民证明的价值!” 本要平息下去的欢呼声顿时再次高亢起来。紧接着,在罗马长号和战鼓声中。角斗场一侧的等候室闸门缓缓开启。全身甲胄,持刀背枪拿盾,全副武装,身材高大的帕特尼大步流星的进入了赛场。他在场地中间向四面的观众高举起手臂,并将身体旋转一周表示致意。顿时,男人的呐喊和女人的尖叫声再次响成一片。 待帕特尼摆好架势后,另外一侧等待室的闸门也缓缓开启。一头巨大的棕熊踱着步子缓缓出了闸门。这头熊是专门训练过的,对人类有着无限的敌意,而且还在比赛前还专门减少食物的投放,让它产生一定饥饿感。 冯宇等人顿时吃了一惊,他们本以为这吉安特是人,巨熊是他的绰号。没想到真是一头巨大的棕熊。 西蒙斯嘀咕道:“原来是和真熊相搏杀。但平日里看这些角斗士无论是斗兽的还是人和人斗的,都没有披甲戴胄。为何这帕特尼有特权能穿戴这些甲胄。” 典青答道:“这还用问,定是怕他伤着。否贼后面的比赛怎么打。没这个主角,今天的场子岂不是冷了。” 冯宇也开始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场地,他虽然看过不少角斗士和兽斗士的比赛,但一人单对单的和巨型猛兽对决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此时,这头高大的棕熊看到前方的帕特尼,两眼立刻充血,变的通红起来。它一声咆哮后先是人立起来,足有一仗多高。它蹒跚走了两步后,开始四爪着地狂奔起来,直向帕特尼冲来。 帕特尼不慌不忙的从背部抽出标枪,只不过他并没有将标枪举过肩头做投掷状,而是将其当矛枪使用,将枪尖对准了熊头。 看台上的冯宇能够理解他的用意。他此时若是投出标枪,对这皮糙肉厚的棕熊肯定无法一击致命。那时,棕熊已经冲到他面前了,无论他是逃避,还是拔剑或是从背上取下第二支标枪,肯定都是来不及了。他要么被棕熊撞飞,要么被一掌拍成肉饼。 不过帕特尼如此做依旧风险极大,那棕熊若是不管不顾的迎着枪尖撞上去,即使自己受了重伤,那帕特尼也必定会被撞飞,五脏六腑俱损而亡。 不过棕熊也不是笨熊,它并没有直挺挺的对着枪尖冲过去,而是距离标枪的枪尖不到三尺距离时,扑了起来。熊和虎狼狮豹不同,因为身体太过沉重,并不能扑到半空之中,只是让身躯直立了起来。 但是棕熊那巨大的熊掌同时向帕特尼手中标枪挥击而去,这棕熊显然是想将枪尖拍开,而后凭借巨大的惯性让自己沉重的身躯冲压在对手身上。 砰的一声,那标枪果然被拍到了一边。但就在棕熊直立起来一掌挥出的同时,帕特尼的也灵敏的向一侧闪去,同时右手拔出了短剑,看似轻轻的向前一送,就捅入了棕熊脖颈之中。锋利的剑刃在棕熊脖颈上切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棕熊上气不接下气呜呜的叫着扑倒在地上。全场顷刻间又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典青赞道:“想不到有如此身手敏捷和胆气的人。” 西蒙斯却不以为然的应道:“也不一定是胆气和敏捷的原因。也许别人经常用熊来练习。已掌握了熊的脾气习性和弱点,能够判断预知它们的每一步动作。如此自然能够轻易斩杀它们。比如这帕特尼,事前很可能就知道熊不会像野猪般不顾一切冲来,必定会直起身体扑打他手中标枪。也知道这大熊不可能扑到半空之中,同时了解熊的最薄弱地方。” 狮熊大战后,人和人的正式角斗比赛方才算真正开始。和上次在角斗场看到的那几场比赛一样,几乎每场都有帕特尼参加。为了公平起见,帕特尼和其余角斗士一样没有披甲戴胄。 只不过这次无论是单人对单人,单人对多人,多人对多人的角斗。冯宇都明显体会到帕特尼的对手都强了不止一倍。不过这种变化也只是让角斗变的更紧张激烈和血腥了点,但帕特尼依旧能够接连取胜。每当他取得一次胜利,全场便欢呼雷动起来。 冯宇已经记不清有多少角斗士在帕特尼的枪剑下倒在血泊之中。只知道今日的所有比赛没有一场是“和平结局”---也就是以一方丧失战斗力且投降为结局。冯宇发现邦妮用双手捂住自己双眼,并将头伏在自己的膝盖上。很显然这个自小就被卖做奴隶的蛮族少女很少见到这样的血腥场面。 终于到了帕特尼的第一百二十场比赛,也就是他获得自由之身前最后一场了。在鼓号声中。那名紫袍光头主持人又步到高台之上… 第1008章 大逃杀 罗马城大角斗场高台之上。紫袍光头主持人这次没有发表慷慨激昂演说式的开场白,而是卖起来关子。 “诸位,下一场就是帕特尼获得自由之身前最后一场角斗比赛了。不过这场角斗有些特别,就是没有确切的对手。” 一听这话,全场顿时传出了嗡嗡嗡的喧哗之声,那是观众之间相互小声议论产生音效。九万人七嘴八舌的什么话都有: “角斗没有对手,还打个屁啊!” “仔细听,不是说的没有对手,是说的是没有确切对手。” “啥叫没有确切对手?难道是让帕特尼在一众人中选个人做对手?那这样就太没意思了。即使帕特尼故意选个难度大的,也会让人们觉得他胜之不武。” “肯定不会是你想的这般,我们还是等秃子往下说吧。” “嘿!秃子,别卖关子,吊胃口了,快往下说。怎么个比赛法?” 光头故意沉默了四五秒钟,等提起大家胃口,有了足够的好奇心后他方才高扬起双手,开口高声说道:“诸位…” 全场人听到他开口,现场音量又开始直往下降,大家都等待这光头主持人将谜底揭晓。光头语气顿了顿,待全场几乎变得鸦雀无声时方才说道:“这场比赛是我们角斗场的一次创新,是同时放入八个角斗者,每个角斗者都可以任意攻击其他目标,只到场中剩下最后一个幸存者,便是这场比赛的胜利者!” 他的话一说完,全场先是静默了两三秒,然后全场都喧哗起来,有个年轻贵族女人尖叫道:“这对雄狮不公平!大家都知道雄狮帕特尼的实力最为强大,自然会先联合将他杀掉!” “是啊,这和以一打七的比赛有什么区别,完全是脱裤子放屁嘛!蠢货!” “就是啊,不知道如此有什么意义!” 光头主持眼见乱了场子,不过这似乎在他意料之中。只见他继续挥舞着双手喊道:“诸位,请大家静一静,静一静,让我将话讲完。” 全场的喧哗之声的音量总算降到大家能够听清他话语的地步。光头主持又扯着嗓子以最大的音量喊道:“其余七个角斗者中,有一个不是人类,而是头硕大无比的野猪。而另外六个,却是我们角斗场职业训练了十年的职业角斗士新人,他们六个是分在六个团队六个封闭地点训练的。在这些如同监狱般的封闭训练场所中,他们之间互相不认识,也不知道外界信息。当然不可能知道阿非利加雄狮帕特尼的名气,更不可能认识他。所以不会产生比赛一开始,六人就默契联合,以多打少的局面。这种角斗模式我们已在内部进行了数年之久尝试,包括帕特尼自己都已在训练中打了好几场这种模式的角斗。请诸位相信我,相信我们角斗场。这场创新的比赛会比传统比赛更为精彩!保证诸位都会满意!” 他这般费力的解释总算让在场九万观众丢掉了疑虑,并产生了足够的好奇心。大家都静默等待这场别开生面的角斗开始。整个角斗场又从喧哗中恢复了宁静。而后罗马长号和战鼓的声音再次骤然响起。 这一次,八个等待室的闸门同时开启。七个人和一头野猪相继走出了闸门。九万观众仅从体格和装束就知道那名披着黑色斗篷,披甲戴胄的角斗士便是帕特尼,顿时助威,口哨声又是响成一片。 七个人中除了帕特尼大模大样,其余六人都紧张的摆好了架势,视线左右来回扫视观察着,寻找着潜在的临时默契盟友或者对手。而那头超大的野猪却是半饥饿状态,瞪着血红的双眼,随着它那大如斗的脑袋不不时晃动,白森森的獠牙如同两把钢刀在空中挥舞着。 帕特尼虽然一副舍我其谁的姿态,但也没有主动发起进攻。最开始进攻的却是那头野猪。它奋起四蹄,向它挑选好的一个角斗士全力冲去。 那名角斗士是使斧的,他左手持盾,右手持斧,除此腰间还插着其余两柄斧头。他眼见野猪冲来,急忙将手中斧头奋力掷出,斧头带着风声旋转着,向野猪飞去,同时空出的右手再次向腰间摸去。 只是他的力道把握差了点,飞斧从野猪的棺材脑袋上擦边而过,仅仅是旋转的斧尖将野猪脑袋上的头皮划开一条一尺场的口子。 但那野猪依旧不顾死活的直筒筒向他冲来,角斗士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向旁边一闪。但他刚一动脚,一支阔剑斩入他的脖颈,他的脑袋顿时被砍落在地。与此同时帕特尼也发动了,挥舞着兵刃冲向这名年轻使阔剑的年轻角斗士。但他随即被两位两名角斗士一左一右的袭击,帕特尼只好就近解决这两位。整个角斗场地上顿时陷入混战之中。 在浓烈的血腥气和金属碰撞鸣响中,一个接着一个的角斗士倒在地上。唯有那头野猪还在继续横冲直撞,所有人类角斗者都将它做为最次要目标,并非它是实力最弱的,而是它是这杀戮场中唯一不会思考,不会临时与其余角斗者默契的生物。而且,谁先攻击它,谁就可能成为它咬死不放的目标,所以按道理谁也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但偏偏有一名使矛枪的栗发少年却杀死了这头野猪,但他同时也被这头野猪刺伤了大腿,鲜血淋淋。 渐渐的,场地中只剩下四个人了。实力强大的帕特尼当然还是完好无损的在场中搏杀着,而另外两人中的一人,就是那名左手盾,右手矛枪的年轻角斗士,他的大腿鲜血直流,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此时,几乎全场的人都认为帕特尼已经结束了这场比赛,也结束他的奴隶生涯。因为在以往一对三的角斗比赛中,帕特尼也能轻易将对手轻易斩杀。 但冯宇却对身旁的典青和西蒙斯淡然说道:“这场比赛,是帕特尼人生中最后一场比赛了。那名被野猪刺伤的角斗士会是最后赢家。” 第1009章 扮猪吃虎 对于冯宇的话,典青疑惑道:“我也看出来了,这名栗发少年的功夫非比寻常,只是他有所隐藏。www.kanxs.me但是这也不至于让帕特尼落败。上次,我们也看到了,帕特尼以一斩三,何等轻松。而且这少年的腿已经受伤了,另外两名角斗士与帕特尼相比,却还是有不少差距。” “这种角斗,智谋也是决定最终结果的原因之一。”冯宇却只应了一句后便不再说话,他们又全神贯注的看起比赛来。 角斗场上,其余三名角斗士都在此前的杀戮中认识到帕特尼的实力,自然而然的达成了默契,先要联合干掉此人,才有能尽可能的提高自己活下去的概率。包括那名一瘸一拐的栗发少年在内,三人站成个倒品字形,慢慢向帕特尼压来。 帕特尼退后两三步背靠在一处等待室的闸门前避免背后被偷袭,而后他面带微笑将手中阔剑扬于空中,盾牌护于胸前。等待着三人上来送死。 不料,另外三人齐齐的停住了脚步。这自然是因为三人都希望另外两人先上的原因。帕特尼一声狞笑,脚步突然快速移动起来,他首先冲向左手一人,那人见势不好,立刻将手中战斧飞投而出。帕特尼敏捷的用盾牌一挡,砰的一声闷响,战斧深深的劈入盾牌中,镶在了上面。x 这名角斗士从腰间抽出第二支利斧时,帕特尼已冲到他的面前,手中阔剑已向此人劈头盖脸的斩去。那名角斗士急忙用利斧去挡,不料帕特尼这一击却是虚势。阔剑在半空中便变竖劈为斜砍,一下从这角斗士的肩头斜劈入他的胸腔。 与此同时,中路那名使短剑的角斗士也冲了过来,挺剑疾刺。帕特尼此时要从左路这名角斗士的尸体中拔出阔剑已是来不及了。只见他突然起脚向后一蹬,将中路的角斗士踹的后退两步。 弃剑的右手同时从左边正在倒落的这名角斗士尸体腰间拔出一支利斧,而后狠狠的向中路角斗士飞投而去。中路这名被踹的踉踉跄跄的角斗士刚刚站稳,斧头就噗的一声重重的劈入了他的脑袋。 帕特尼再去从那左边第一名倒地的角斗士尸体中拔剑时,却浑然不知那名本一瘸一拐的栗发少年正悄然无息的向他疾奔而来。 当他拔出剑时,全场本如雷鸣般的欢呼声突然变成了惊叫才让他惊醒过来,他条件反射的微微扭转身体,将左手盾牌向后一挡。少年的矛枪疾刺而出,蓬的一声便生生刺穿了帕特尼的盾牌。 帕特尼完全没想到这少年原来有如此大的力量,但现在已经晚了,他只能等死了。但是铛的一声响,那枪尖却碰巧刺在了帕特尼腰间的剑鞘上。 帕特尼心中大喜,握着阔剑的右臂早已无意识的向对方狠狠劈去。栗发少年已不可能收枪,电光石火之间也躲不开,可以肯定会丧命在帕特尼剑下。 但帕特尼却发现那少年左手扬起了大盾,右手却凭空多了一支利斧。那利斧本是卡在帕特尼盾牌上。原来少年见一刺不中,瞬间顺手摘下了斧头,在帕特尼将阔剑砍向自己时,却不像这把斧头的原主人那样用斧头去挡,而是也将斧头劈向了对方。 帕特尼的剑锋距离那少年头颅还有两尺距离时嘎然而至,从已瘫软的帕特尼尸体中掉落。当脑袋被劈开的帕特尼倒在地上时,那把掉落阔剑的剑锋也在少年头皮和脸庞上划开一条大口子,顿时血流满面。 四人相搏,三人倒下整个过程其实仅仅发生在五六秒之间。看台上先为帕特尼欢呼,后又惊呼的绝大数人都没反应过来,现在都呆若木鸡,全场一片寂静。 连冯宇旁边的典青也看的有点懵道:“额!想不到,那少年被野猪獠牙刺的伤并不重。” 冯宇肃然说道:“岂止是不重,那根本就是故意让野猪刺伤的。而且这小伙子反应惊人,一般人从前面的过程可能还看不出来。但那最后一击他在意外一击不中后,就地取材从对方盾牌上摘下斧头将对方劈死,这绝对只有高手才能做到。此人智勇双全,人才,真是个人才” 此时,本沉寂的角斗场中,突然如同开了锅一般。整个场地的男男女女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嘘声和咒骂声。 “无耻的小人!,用使诈的手段杀了阿非利加雄狮!” “懦夫,使诈而且还背后偷袭的懦夫!” “太滑稽了,一只龌龊的老鼠使诈杀了雄狮!一定要处死这只老鼠。” 伴随着叫骂和诅咒声,无数果核,鞋子,水囊等杂物从观众席上向屹立在场地中间的少年抛投而去。 按道理,角斗场方的主持人在比赛结束后就应该马上出来宣布结果。但这次,他却迟迟没有现身。很明显,这个比赛结局也大大出乎角斗场的意料之外,他们正在商议对策。足足等了片刻钟。当角斗场中的空地上铺满垃圾杂物,观众们也骂累了时,那名紫袍光头的主持才一溜小跑的跑到高台之上。九万名观众见他终于现身,也都立刻安静下来,看他如此处置这栗发少年。紫袍光头清了清嗓子,用依旧高亢无比的声调喊道:x “诸位,今天的比赛结果大大出乎我们大家的意料,就是我们角斗场也没意料到啊!万万没想到连续一百一十九场连续不败的帕特尼会败在我们竞技场第六角斗队一个新人身上。这位新人名字叫约翰劳伦斯。不过这正是角斗比赛的魅力和精彩所在。今天,约翰劳伦斯取代了帕特尼的长胜王的地位,我们将按照规则” 他的话还未说完,嘘声再次四起。帕特尼的崇拜者们再次大呼小叫起来。 “他是个懦夫,欺诈者。有什么资格取代帕特尼。”x “若让这种小人得利。将是你们角斗场的耻辱,也是罗马人民的耻辱,更是我们罗马帝国的耻辱!” “强烈要求处死这只老鼠,祭奠长胜王帕特尼。”div 第1010章 满场暴民 罗马城大角斗场,群体性癫狂还在持续着。www.zhulang.me在山呼海啸般的九万人喊叫声中,冯宇却发现一旁的邦妮表情怪异。他又看看场地中,那些角斗士的尸体都已清理的一干二净,即使那个叫约翰劳伦斯的褐发青年也被带了下去,不知道是为他包扎还是为了其他什么。所以邦妮不至于因为血腥的场面变的如此。 接着冯宇又听到邦妮口中还嘀咕起来:“约翰劳伦斯,劳伦斯,约翰,不,不可能这么巧。” 冯宇急忙问道:“邦妮,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 邦妮迟疑了几秒,方才下决心般的说道:“将军,你知道我叫邦妮,却不知道我还有个姓,叫劳伦斯。而我那失散十几年的弟弟也正好叫约翰劳伦斯。我,我希望他真是我弟弟,可又害怕是” 冯宇听了此话也惊诧无比,暗道不会这么巧吧。但他又仔细一想,这年龄,身份,姓和名都对的上,而现在整个罗马包括奴隶在内的蛮族人口可能不到十万人,同名同姓的概率很小。这少年极大概率就是邦妮的弟弟。 冯宇自然也明白邦妮的心情,她希望此人真是她弟弟,如此便能找到她在世间的一个亲人。但是若这人真是她弟弟,看现场群情激愤的样子,似乎是难逃一死。所以她又害怕是。于是他向邦妮安慰道:“没事。我会想办法弄清他的身份,若他真是你弟弟我会想法设法营救出来。” 他见邦妮一时激动的哽咽说不出话来,又补了一句:“其实,就算他不是你弟弟,我也会尽力将他救出来。”冯宇这句话倒是真话。在邦妮说这些话之前,冯宇就对这智勇双全的栗发少年起了恻隐之心,希望对方能为自己所用。 此时,愤怒的鼎沸人声不知在谁的带头下,按着节奏齐声呐喊起来:“绞刑!绞刑!绞刑”他们喊的同时,齐齐伸出了朝向下的大拇指,意思是做出处罚目标的决定。 他们这样做显然是向角斗场方施压。那紫袍主持人光秃秃的脑袋上已满是豆大的汗珠。他不停的摆着手,示意大家先冷静下来让他说完话。 终于,暴民们终于又喊累了,声音逐渐消逝下去。光头主持方才高声说道:“诸位啊,无论是按照罗马帝国的法律还是我们角斗场的规矩。只有失败投降者才能由观众决定生死。而现在,约翰劳伦斯,无论他赢得再怎么不好看,他还是个胜者啊。我们还是得按规矩来” 光头主持的话才说到这,立刻又被暴民们的喊叫声所淹没。 “秃子,你说的什么狗屁话!这能叫赢吗这叫使诈,这是懦夫行为。我们罗马人永远鄙视这样的懦夫!” “今天,必须杀了这阴沟中阴人的老鼠,否则就是我们罗马的耻辱!” “死秃子,我怀疑这是你们角斗场事先设好的局面。陷害了我们的英雄偶像帕特尼。你也应该跟着那叫约翰劳伦斯的老鼠一起去死!” 一些暴民甚至成群结队的冲向高台的入口,试图去揍这紫袍光头,好在高台下的梯道入口处已有大批负责维持角斗场治安的罗马兵士看守,才没能让他们冲进去。 就在场面一发不可收拾时,一个身影却出现在紫袍光头的身边。那紫袍光头定睛一看原来是亚历山大,急忙以举手礼向他致意,同时高声喊道:“伟大的罗马皇帝,亚历山大陛下要向他的国民发表讲话!” 这时,全场才逐渐安静下来。亚历山大清了清嗓子道:“各位罗马帝国的公民和自由民们,有时我们不得不接受我们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尽管这场比赛有人以不光彩的手段赢了,但他并没有违反事前指定好的比赛规则” 谁料到,他的话刚说到这,暴民们的喧闹声,嘘声再起,将他的话也打断了。亚历山大的脸色顿时一变,他已经后悔来出这个头了。现在无论是顺着还是逆着这些暴民,都不利于他的威信。若顺着,他就会被贵族们看成一个只知道迎合民意,却不守秩序的人。若逆着,他又很显然的会失去一定的民众拥护。 就在他为难时,他身边又多出一个满脸花白络腮胡须,身着红色长袍的老头来。那老头中气十足的高声喊道:“秩序就是秩序!”,一连喊了七八遍,一次比一次音调高。直到全场的声音再次安静下来。 红袍老者此时才用平缓的语气对全场说道:“法律秩序是保护罗马所有公民和自由民的。没有秩序,我们罗马就是阿非利加大沙漠南边和多瑙河北边丛林中那样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们中绝大多数人不仅会失去财产,生命。甚至也会变为别人的奴隶。” 寂静几秒后,场中却爆出一句反对他的话语:“可这角斗士是奴隶!我们无需对他们讲法律秩序,和信守规矩!” 红袍老者冷笑一声,高声喝道:“若对奴隶就可以不信守对他们的诺言,不守规矩,那么你们又有何理由用法律和秩序还有规则来约束你们的奴隶更何况,你们说此人故意隐藏实力,在角斗场上装作受伤是使诈,是懦夫,为罗马人所不齿。那么出尔反尔的不守承诺,破坏约定和规矩岂不是更加显得卑鄙无耻”xx 这一席话后,场中顿时嗡嗡嗡的响起小声议论争论之声。很显然,这老者的话起到了说服效果。冯宇用拉丁文故意高声说道:“此人好口才,不知道此人是何方高人” 坐在他不远处的一名本地人扭头看了看他,说道:“怪不得,原来你是个外国人,连大法官奥古雷斯都不认识。” 眼见场中观众情绪平复下来,那紫衣光头主持再次上前,高声说道:“按罗马帝国的法律和角斗场的规定。能击杀连胜王者,除取代他的称号外,还将有资格被拍卖给一名罗马公民。以后他在角斗场上所争取到的荣耀便也会成为他主人的荣耀!”div 第1011章 钱的事就不算个事 冯宇听紫衣光头要拍卖约翰·劳伦斯。www.kudu.me顿时心中一喜。本来他还思索该如何将约翰弄出来,现在看来不过是钱的事。而对冯宇来说只要是钱的事就不算是个事。 亚历山大和那位叫奥古雷斯的大法官已从高台上退回了贵宾席。角斗场中虽然不似刚才那么喧哗,但有不少人仍是气愤难填的互相争吵议论着。无非就是分为两类意见,一自然还是不愿意承认这结果,二是虽然不想承认这结果,但认为还是得按规矩来。 就在此时,又有一人跑到高台之上。中气十足的对全场大声喊道:“阿非利加雄狮,我们罗马帝国角斗场上的英雄---帕特尼!他本来今天就应该获得自由,成为罗马的自由民,也将从我的奴仆变成我的好友,甚至罗马帝国海军中的勇士。但可惜的是却被一个懦弱,卑劣,不配为角斗士的人用阴招杀害了…” 冯宇听到这眉头一皱,又故意以较高的音调用拉丁语说道:“这位是谁啊?这么不给皇帝陛下和大法官面子?这刚刚平息的事态,看样子又要被他煽动起来了。” 还是前方不远处那名好事的本地观众听到冯宇话后,回答道:“这位啊。就是帕特尼的主人,也就是亚平宁舰队的马洛尔!” 贵宾席上的亚历山大和冯宇同样,眉头微微一蹙,他心中暗道—马洛尔到底想干什么? 马洛尔此时顿了话语,而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可是,法律和秩序是我们罗马立国之本。我们不能为了泄一时之愤而破坏了帝国的根基。所以我们必须按照即定的规则来处理这件事情。我马洛尔打算即使散尽家财,也要将这名卑劣的奴隶竞买下来,然后当众将他处死。以泄我等心中的愤怒!” 他话一说完,全场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和掌声。有人有节奏的用手掌打着拍子,一声接一声道“马洛尔!马洛尔!”,不一会全场人绝大部分人都跟随起来。甚至有人发出了乌拉,乌拉的声音。冯宇知道,这意思和在中土地区喊万岁差不多。 不过,此时却有一人的脸色已变的铁青。正是罗马皇帝亚历山大。他深知马洛尔此举的真实用意,就是想在公众面前收买民心和竖立自己的威望。这对于他而言是个重大的威胁。因为在罗马,除了这个亚平宁舰队,还有一支陆上军团掌握在马洛尔的弟弟托马斯手中。当初,亚历山大本不想同意马洛尔接任亚平宁舰队司令之职,但最终为了各方势力的平衡,他母亲艾米亚斯帮他拿了主意。 待全场声音消退下去后,紫袍光头迫不及待的说道:“请诸位稍等,拍卖仪式马上开始!” 过了片刻,角斗场的一些人员驱赶着一些奴仆在场地中间用现成的组件匆匆搭起一个拍卖台。而后,那主持人又说道:“请有意愿买下约翰·劳伦斯的公民下来报名!”他的话还被其余几名助手高声反复喊了几遍。 不一会,马洛尔就大模大样的走到了场地中央。很明显,即然他此前说了这些话,今天就不大可能有人来和他竞拍。不止他这样想,几乎全场人都是这么想。那紫袍主持也早已来到场地中央,向马洛尔陪着笑脸道:“将军只要带够一百个金币,这人您就能带走了。” 马洛尔淡然的挥挥手道:“钱的事,你不用操心!”而后,跟随在他身后的仆人就递过来一个大大的钱袋。马洛尔拎在手中一晃,里面的金币就发出哗啦啦的叮当悦耳声响。 紫袍光头主持人随即站到高台上说道:“角斗场第六训练队十二号角斗士约翰·劳伦斯,因战胜…因杀死前长胜王帕特尼,按规则将予以拍卖,转为私人拥有。起步价一百金币。现在只有马洛尔将军一人来竞拍,所以…” 他的话还未说完,不远处却传来一个声音道:“谁说只有马洛尔将军一个人来竞拍的?” 紫袍光头急忙扭头望去,却只见一个黄皮黑发,五官与常人迥然不同的年轻人出现在自己视线中,他后面还跟着几名随从。此人正是冯宇。当然年过四十的冯宇已经不算是年轻人了,但他不留胡须,皮肤身材又保养的好,所以十分不显老。在这紫袍光头眼中就是个年轻人。 紫袍光头不知对方底细,只好客气的说道:“这位外国友人,不好意思。按照规矩,只有公民才能竞拍。” 冯宇立刻回道:“我就是公民。你不信,我这里还有执政官官署发放的文件证明。你要不要看看。” 紫袍光头刚要接过那文件查看,旁边的马洛尔却哈哈笑道:“不用看了。我为他证明,他确实是罗马帝国的公民。” 原来,在亚历山大的酒宴上,马洛尔也来参加了。由于酒宴上有两百来人,冯宇自然没能记下他,但他却肯定能将酒宴上的主角冯宇记在脑海中。马洛尔又接着说道:“怎么,冯虎阁下也要来凑这个热闹。” 冯宇立刻客气的回答道:“鄙人实在抱歉的很。此人可能是鄙人某位重要朋友的亲人,所以将军能不能看在在下的薄面上,高抬贵手,让我将他带走。” 马洛尔一声冷笑道:“你朋友的亲人?他可是个蛮族奴隶,难道你朋友也是个蛮族?” “不瞒将军,这朋友确实是个日耳曼女奴。只因为她对在下算是有恩。而我家乡的传统,有恩必报,所以在下已将她赎买出来,并释放为自由民。这次也只是帮她个忙。” 冯宇心中明白,类似马洛尔这样的人,要在罗马城中打听个消息易如反掌,所以索性坦诚的将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但是冯宇还是隐瞒了要解救约翰·劳伦斯的另外一个动机,就是认为此人可堪大用。 冯宇紧接着又说道:“当然我只会尽力而为,这价格如果太高,我也是承受不起的。所以还请将军高抬贵手一下。” 其实这句话冯宇只是虚晃一枪,让马洛尔尽量猜不到他的底价---不惜代价。否则马洛尔狮子张大口,将价格拍到尽可能的高如何是好? 三国末世录 第1012章 一千金币 马洛尔嘴角生硬的勾出一丝笑意后说道:“原来如此。www.dragonb.net不过适才我已经在九万人面前开了口,这话就不能收回了。我们罗马不讲人情,只讲规矩,没什么抬手不抬手的说法。你想要救下此人,一切按规矩来便是。不用在这私底下过多言语!” 冯宇见马洛尔如此说,只好说道:“那在下就多有得罪了。”而后他便转身向已等在一旁的紫袍光头主持人说道:“我现在可以参加竞拍了吗?” 那光头当然已经从冯宇和马洛尔的对话中看出对方来头不小,急忙点头哈腰的说道:“当然…当然可以,这每个罗马公民都有权利。” 而后他问明白冯宇的姓名和来历后,挺身向着看台上的数万名罗马观众高声喊叫道:“这次竞拍因为又有一名公民加入,所以还是得照常进行!这位从遥远的东方而来,刚刚归化我们罗马帝国的公民叫做冯虎…” 他的话说到这时,看台上顿时又议论纷纷起来,嘈杂的声音又淹没了他后面的话语。 “嗨,怎么又跑出个人来插一杠子?” “是吃饱了撑的吧。” “可能只是演个戏,否则一个人竞拍的拍卖有点说不过去。” “嗯,应该如此,加两三轮价后,马洛尔就应该将那约翰什么的给拍到,然后当场斩杀,为他的帕特尼报仇。” “咦,这人好像还是个外国人,他怎么能竞拍。” “你没听到啊,从东方来的,才取得公民身份没多久。” 在这些人七嘴八舌议论时,坐在贵宾席上的亚历山大却是心头一动道--原来冯虎也来了。 刚才他就看到冯宇的身影似乎很熟悉,可惜想不起来,又隔着近百仗远看不清面孔。现在一听冯虎两字,立刻确定了就是冯宇这个人。 终于场中的嘈杂声再次平息下来,人们等待着竞拍的开始。光头主持道:“起价一百金币,每次加价必须以十金币为最小单位,上不封顶。二位可都明白了?若是明白了,现在就开始。” 他话音刚落,马洛尔就将手一举道:“一百二十金币。”冯宇不慌不忙的跟道:“一百三十金币。” 马洛尔再次说道:“一百五十。” “一百六”, “两百”, “两百一” “两百二”… 双方轮番加价后,价格已升到两百七十金币。马洛尔本来淡然的表情已经变的非常复杂。他倒不是因为心疼钱,而是冯宇已经让他不耐烦了。似乎无论他出多少价,对方总会以最小幅度的加价压过他的价。似乎是要如此和他无尽的奉陪下去。 马洛尔咬咬牙道:“五百金币!”他将价格陡然加了近一倍,让全场又都是哗然一片。冯宇依旧不慌不忙的说道:“一千金币!” 紫袍光头主持的脸都激动变了形,高声说到:“一千金币,一千,马洛尔阁下还要不要加!?” 要知道,这大角斗场虽然是官办的。但是它的收入照样和其附属人员的收入息息相关。因为罗马官方只是将它当作一个福利开支,并没将它看成一个盈利机构来经营。它的额外并不用按比例上交的。 而角斗场的收入除了每年财务官拨付一定款项外,额外收入就是类似这样的角斗士奴隶拍卖和其它一些业务所得。所以现在有人豪掷千金竞拍,便意味着在角斗场中供事人员和官吏个人今年的收入也会大大增加了。 马洛尔的额头上已现出豆的汗珠,他不知道现在该不该跟。一千个金币可不是个小数目,都够养一支数百人雇佣兵部队一年的费用了。用这么多金币来做个秀他认为已经划不来了。 马洛尔再看看冯宇淡然的样子,似乎再加价下去,他也还会跟下去。马洛尔心想若真这样,自己再干脆再给它翻一翻,让这个黑发黄皮的家伙好好出出血。 可他又想到冯宇最初的话,若冯宇万一不跟自己岂不吃了大亏。他一番犹豫后,终于没再出手,默然无语的低下了头。紫袍光头主持振臂高呼道:“恭喜冯宇阁下本次竞拍以一千金币的价格获得长胜王约翰·劳伦斯的归属权!” 全场顿时又爆发出愤怒的喧哗声,但是坐在贵宾席上的亚历山大却对马洛尔有了些幸灾乐祸的快意。冯宇为了平息这民愤,附耳在那光头主持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那光头主持随即晃动着双手示意观众们安静,全场人以为有了转机,再一次安静下来。这光头主持方才说道:“刚才,这位名叫冯虎的阁下说了,赎买的这名角斗士奴隶将不会再进行角斗比赛,因为他已违背了角斗士的精神,不配再做为角斗士。以后他只能做为家奴使唤或作为主人在战场上侍卫来效力罗马了。” 那些帕特尼的崇拜者们听完后还是很失望,但这么折腾一番,他们的怒气相比最初已消退了不少。尽管现场又吵吵嚷嚷起来,但已没有极端行为的人。角斗场主持连忙将冯宇和他的两个随从领到角斗场后方的屋室中进行交割。 此时,冯宇才知道这紫袍光头主持人叫安德鲁。安德鲁问道:“阁下何时交付这一千金币。” 冯宇说道:“上千金币怕是有几百斤重,我们不可能随身带着它们。不过您放心,这钱我们最终会交给你们,就这两天之内会送过来。” 安德鲁哈哈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兔牙道:“谁也不可能随身带这么多金币,这个道理我自然懂。不过我们相信任何一个罗马公民,相信你们不会毁约。等你们将钱送过来了。我们就将约翰交给你们。大家就算两清了。” 冯宇淡然一笑道:“可我想现在就将人带走。现在你也看到了,外面很多人仇视他。我怕还留在这,会有什么意外。那样你们的一千金币拿不到不说,还影响了信用和声誉。” 安德鲁脸色一变,露出为难的表情道:“冯虎阁下,若你是这罗马城中的长居者。有宅有业的,我可能还会同意的你的条件。可您这暂居旅店…呵呵” 三国末世录 第1013章 姐弟相见 安德鲁呵呵两声后,又对冯宇说道:“您还是放心,人我肯定为你保护好。您将钱带来,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这个方案最合适不过。” 冯宇却缓缓的摇头拒绝道:“不行,人我必须现在就带走。” 安德鲁脸色一变道:“角斗场方面考虑你一千金币确实不可能随身带着。所以不用你交押金,同意缓几天再交割,这已经是很信任你,很给你面子了。没想到你却还要得寸进尺,钱没见影子就让你将人提走,这是不可能的事!” 安德鲁看冯宇的脸色也变的不好看起来,又接着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个两全之策。我看阁下似乎在罗马城中也有不少有头有脸的朋友或是熟人。您找他们其中一个有点份量的人做担保,那么您也可以将人先带走。” 冯宇沉吟起来,正思索着该找谁为自己担保。此时,他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道:“安德鲁,你看我来做这个担保够不够资格。” 光头安德鲁和冯宇听到这声音都是吃了一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罗马皇帝亚历山大。亚历山大看到目瞪口呆的安德鲁又戏谑的问道:“怎么?我不能做这个保。” 他一边说一边递给安德鲁一个字据,上面内容应该是保证冯宇信用,担保他到期肯定能还款云云。安德鲁这才回过神来,接过字据后,看也没看就急忙说道:“哪里,哪里。谁担不了这个保,陛下也都能担得。”他话说完,就急忙带着几个人去将约翰·劳伦斯领出来。 冯宇则向亚历山大致谢道:“多谢陛下的出手相助。” 亚历山大呵呵一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再说,你刚才也帮了我一个忙。”冯宇不知道亚历山大何意,正要问时,对方却已经迈步向外去,边走还边说:“不要忘了,明日还要来我的官署领委任状,正式出任米兰军团的军团长。” 冯宇等了不到片刻钟,安德鲁就将还带着脚镣的约翰·劳伦斯带了过来。安德鲁对约翰说道:“此人以后便是你的主人,以后需要听他吩咐行事。” 他说完就将脚镣的钥匙交给了冯宇,然后让冯宇签下一个收据算是完成了交付。正在安德鲁茫然的看着冯宇时,冯宇却将手中钥匙抛给了典青,并且说道:“给他打开吧。” 安德鲁急忙阻拦道:“哎哎,阁下这么做可是件很危险的事。他的角斗能力你们也见识过了,这开了脚镣,出了什么事可就是不我们角斗场的责任了。” 冯宇不以为然的拍拍安德鲁的肩膀道:“放心吧,首先他不会跑,其次他想跑也跑不掉。” 安德鲁摊摊手道:“你放心就好,反正是你的人了。” 解开脚镣的约翰跟着冯宇三人,在角斗场人员引领下,从房间侧门出去。他们走一条小路来到平时只有角斗场内部人员才能使用的侧门附近。这个过程中约翰一言不发,面目表情也像戴着面具一般,没有丝毫变化。但靠近侧门时,他脸上却还是流露出些许变化,约翰·劳伦斯正在犹豫该不该出门逃跑,他相信自己的功夫无人能挡住。但是能逃哪去,他却是很茫然。逃回不列颠岛?首先那是个极为困难的事情,几千里路程不说,还要避开罗马搜捕逃奴的各种武装。即使回到不列颠,又能如何?他本族的语言已经忘的差不多了,而且他童年时所在的那个部落早被罗马人给打散剿灭了。 但最终他还是决定了逃跑,在迈出门口的一霎那突然发难。挥拳向守在他左边的典青打去,同时右脚却向左边迈出,只要典青稍又躲闪,他便能一个箭步冲出去逃之夭夭。然而对方似乎早有准备,根本没有躲闪。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典青那能连续开长弓十几次的手臂和手腕粗壮无比,如同铁钳般将约翰拿住。约翰·劳伦斯立刻明白过来,是自己遇到高手了,但他依旧忙中不乱,左脚已经飞起,直踢典青小腹。典青疾闪,但却还是扣住约翰的手腕死死不放。这导致约翰这脚虽然么踢到他小腹,却踢在典青大腿上,让他疼痛不已。 西蒙斯也迅速靠近了约翰,将他的左手臂也反剪住,同时一个扫堂腿向他扫去。不料在两手被锁的情况下,约翰依旧能躲开这一记扫堂腿。只见他借着典青和西蒙斯两人的身体做支撑,生生将两腿悬空抬了起来。不仅让西蒙斯扫了个空,还让他差点摔了一跤。约翰趁机又用力一甩,将左手从西蒙斯手中挣脱。 电光石火间,冯宇也冲了上去,以极快的速度再次将他的左手锁住,而后和典青合力将他压倒在地上。 冯宇沉声道:“想跑?我保证你跑了会后悔终身。你是不是来自不列颠岛,从小就被罗马军所俘虏,而且你还有个姐姐?” 约翰听冯宇开始的话语,以为他是在用酷刑来恐吓自己,但随即又被冯宇后半段话惊呆了。他自被罗马人所俘虏后,被辗转了数次手,先被拍卖给私人,后来又被角斗场看中收购。角斗场的人不可能知道他的背景,买主们也不可能无聊到每次转手还要将一个无足轻重的奴隶身世给下一个买主讲清楚。况且就是俘虏约翰的那支罗马军,也不知道他有个姐姐。 约翰不再挣扎,惊讶的问道:“你们…你们怎么知道我有个姐姐的。” 冯宇呵呵笑道:“我不仅仅知道你有个姐姐,而且我还知道她在哪。” 约翰·劳伦斯顿时变的像绵羊一样哀求起来:“你们带我去见她,我保证不会再跑了。” 冯宇和典青放开他的手后,冯宇又问道:“但是我还是得先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就是她的弟弟。你姐姐叫什么?” 约翰·劳伦斯迟疑了一下,但很快他确定对方不可能是套他的话,因为他姐姐也不可能是什么很重要人物。于是他便如实回答道:“邦妮,邦妮·劳伦斯。只是不知道她被卖后主人会不会给她改名。” 第1014章 秘密联络点 近十年未见面的劳伦斯姐弟相见并相认后,自是千言万语,有无数话语要说。此时,西蒙斯已按冯宇的吩咐从附近找了两乘马车来。 典青向冯宇说道:“主公,我们上车回雪松旅馆吧。” 不料,冯宇却摇头道:“我们不能都回雪松旅馆。你看今天的架势,看台上那些人中定会有不少无聊之人,会打探到我们的住处,然后来骚扰我们。这倒不算是什么大事,但我不想节外生枝,惹出一些麻烦来。” 典青张大了嘴巴,一摸自己脑袋道:“对啊,这个我怎么没想道。”然后又疑惑的向冯宇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到何处去?” 此时掌管钱袋子的西蒙斯也在一旁插话道:“主公,我们所有钱加起来也没有一千金币。更何况在我们去米兰之前,总要留些钱来吃喝用度。若是传信给国内要人送钱来,这个时间肯定来不及啊。” 冯宇微微一笑后回答道:“其实你们两个人的问题是一个问题。现在我们就去一个即有地方住又能弄到钱的地方。” 就在典青,西蒙斯疑惑的对望一眼后,冯宇已经对另外一名侍卫扈从吩咐交待一番,要他带着大部分人回雪松旅馆在那继续等候消息。而后他又对典青和西蒙斯耳语片刻,期间还给了西蒙斯一张纸。后者拿着这张纸端详良久,而后交还给冯宇。 冯宇这才和劳伦斯姐弟以及包括典青,西蒙斯在内的几个侍卫上了那两辆马车。两名车夫正要询问雇主去哪时,西蒙斯却对他们说道:“你们下来吧,我们自己赶车。” 两名本地车夫没弄明白意思,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西蒙斯已掏出四十个金币道:“二位抱歉,今天的事你们可能已经有所耳闻了。我们不想住所被人骚扰,所以去的地方需要保密。这四十个金币买下你们这两辆马车应该够了吧。” 两名车夫见到金币,顿时眉开眼笑。他们的马车连马带车每乘最多价值十个金币。如今四十个金币等于又白送了他们两套马车,岂能不心花怒放。口中连连说道:“够了,够了。明白,明白。我知道你们就是那些买下杀死帕特尼的角斗士那些东方人,现在大半个罗马城都知道了。” “记住,要保密,别跟别人说我们买了你们的车!” 正捧着金币一枚枚数的二人连声道:“这是当然的。阁下放心,我们绝对保密。绝对的保密。连爹娘老子,亲生儿女都不会说。” 他们话音刚落,两乘马车已是扬尘而去。两乘马车由典青和西蒙斯亲自驾驭,他们都把斗篷上的兜帽戴在了头上,遮盖住了面容。 西蒙斯在前面那辆车上,坐在车厢中的冯宇压低声音对他说道:“刚才我给你的地图,你记清了吗?” 西蒙斯应道:“主公放心,我都清清楚楚记在脑袋里了。闭着眼睛也能找到。” “不,你不能直接前往。而是要装成寻寻觅觅后无意中找到的,其中用意你应该懂吧。” 西蒙斯咧嘴一笑道:“主公,属下虽然愚钝,但这点脑子还是有的,自然懂得。” 于是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穿街走巷,西蒙斯不时从马车上跳下来,专门找些安静偏僻的小旅馆打听住宿事宜。受益于他那张西方人的面孔,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终于,他们一个靠近城墙,非常不起眼的小旅馆停了下来。 西蒙斯步入其中,用手指似是无意却暗藏节奏的连敲三下柜台后,说道:“老板,这里可有清净的房间?” 不大的厅堂中只有一个人,这人面相是个典型的波斯人或贵霜人长相。他听了西蒙斯的话语,脸色先是微变,而后立刻又不动声色的答道:“敢问客人是要有窗的还是没窗的?”他的回答看上去答非所问,西蒙斯却也同样答非所问的说道:“要个东边带窗的。” 此人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伸手抱拳道:“朝廷派阁下来有何事?”西蒙斯压低声音在那人耳边说了一通,又出示了一个玉佩给此人看。这人顿时肃穆起来,连声说道:“我这就照上差的吩咐行事。” 这个旅馆自然是梁国情报头子陈调在罗马城中设置的一个秘密联络点。实际上,西蒙斯只是跟他说,要他安排一些从国内来的人住宿,并通知上峰调一千金币来。那玉佩已证明了西蒙斯的指令是来自梁国的权力最高层。 旅馆老板急忙喊来店中几个伙计身份的属下,对他们仔细嘱咐一番后,各自去忙碌打扫房间了。此时,西蒙斯和这旅馆老板方才将冯宇等人迎入进店。而后旅馆老板将大门紧闭,挂上了客满的牌子。不过这“客满”并非虚假,这小旅馆一下进这么多人,房间确实差不多满了。 典青陪着冯宇向一间打扫好的房间走去时不解的问道:“主公,这里既然有我们的人。为何刚来罗马时不直接到此住下?” 冯宇对典青道:“别什么问题都问,自己好好动动脑子想想。这问题想不清楚,可不配做我的属下哦。” 典青一拍自己脑袋道:“看我这脑袋,这么简单问题都没一下想明白。若是我们刚来罗马就到这小店来。很可能会引起人怀疑,为何那么多好找的,有名的,大的旅馆不去,偏偏到这种街角旮旯的地方来?” 冯宇点头道:“不错。我们的相貌在这里太扎眼了。所以我迟迟不敢和陈调的人取得联系。但现在却给了我一个名正言顺到这小店来躲避骚扰的机会。即使万一被人盯上或发现行踪,也有很好的理由来解释。” 此时,这小旅馆的老板对冯宇抱拳道:“小人汉名包打听,在此见过上官!”到现在,他还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梁国当今的太上皇冯宇。冯宇点点头道:“免礼,不过以后有没有外人在。我们之间谈话,都不要用你的汉名,也不用按中原礼法。一切都按当地的习俗来。” 第1015章 公主召见 第二天清晨用过早膳后,冯宇就带了两名随从匆匆赶往执政官官署。没想到,等他到了官署,官署中的小吏却告诉他亚历山大还没来办公。 他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亚历山大方才姗姗来迟,对冯宇满脸歉意的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昨晚又喝多了点,让阁下久等了。” 冯宇虽然应着客气的话,但心中却暗道,看来此君也并非勤于理政之人。也难怪,二十上下的年龄,那能静下心来处理繁杂的公务。 实际上冯宇才来罗马城不久,并不知道现在大小政务其实都由亚历山大的母亲艾米亚斯来处置决断。 两人又寒暄几句话后,亚历山大随即召来一些司仪人员,开始了正式的任命冯宇为米兰军团军团长的仪式,最后郑重的将委任状交到他手中。 冯宇本以为仪式完了,亚历山大还有些话还要和他交待的。没想到亚历山大拍拍冯宇的肩膀道:“今天,我还要带着近卫军团的将士们到郊外游猎。你有没有兴趣来参加?” 冯宇一时语哽,而后婉拒道:“属下马上要动身去米兰了,有诸多事情需要准备。而且属下已年过四旬,骑马射猎都已生疏不少,就不在猎场上拖累陛下了。” 亚历山大点点头道:“也好,汝就回去好好准备上任吧。” 冯宇告辞时,终是憋不住道:“陛下就没有什么事要交待属下的?难道每日都这么悠闲。”他话一出口就后悔起来,认为这句话必会得罪亚历山大。 不料,亚历山大根本没有在意的哈哈一笑道:“冯虎,你是担心有很多罗马军团的军中事务不懂吧。这个不需要我告诉你,给你的那套文档资料中对军中各种规定都有详细说明。你回去后仔细阅读便能搞明白。我也不是每日都有这些时间去游猎,平时主要精力还放在近卫军团和另外几个军团的军备上。” 冯宇不想再多话,急忙告辞亚历山大返身就走。谁知就在他要快出执政官官署时,又被一名官署的官吏叫住:“冯虎阁下,请留步。” 冯宇以为亚历山大又留住他有话要说,疑惑的问道:“何事?是亚历山大陛下又有事找我?” 那人说道:“是有人要找阁下有事要谈。但并非亚历山大陛下,而是公主殿下。” “哦?是艾米亚斯殿下找我?” “正是。” 很快,在官署一间临近花园的雅致房间中,冯宇又见到了徐娘半老,风姿依旧的艾米亚斯。冯宇以抚心微躬的罗马礼节向艾米亚斯致意后问道:“公主殿下来找鄙人有何事?” 艾米亚斯姿态优雅的做了个手势示意冯宇坐在她对面的软椅上。冯宇一看,那小圆桌上还有几碟橄榄等干果制成的蜜饯。一旁的侍女见冯宇坐下,有端上来一种叫不出名字的果汁饮料。 艾米亚斯又挥挥手,身旁的侍女都退了下去后她才说道:“冯虎阁下,你来罗马前对罗马有多少了解?” 冯宇没想到她第一句话会是问这个,微微一愣,旋即答道:“回公主的话。因为罗马与大梁本土腹地相隔上万里之遥,因此熟悉罗马的人氏少之有少。即使有些到过罗马的人也不过是些商人,他们对罗马的了解也仅限于走马观花,了解一些皮毛。所以鄙人对罗马的了解几乎全来自这些梁国商人从罗马带来的书籍上。据我所知,罗马国起于罗马城,而后一统地中海沿岸四方土地,乃西土世界第一强大帝国。至今已有国祚千年” 冯宇说完,艾米亚斯刚好吞咽下咀嚼在口中的一颗蜜饯。她接话道:“那你可知罗马政体与东土世界各朝各代乃至各国都大不相同。” 冯宇应道:“这个鄙人也有所了解。罗马早期共和,国无君主。直到三百年前凯撒时代,方有了第一位罗马皇帝屋大维。但皇帝一职与东土的皇帝却不尽相同…”冯宇说到这却顿住话语,因为他怕接下来的话会冒犯到艾米亚斯。 不料,艾米亚斯却接过他的话道:“不错。罗马皇帝这个词虽然翻译成梁国的语言也叫皇帝,但却与梁国皇帝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其一是他的权力相比梁国皇帝显得非常之小,二是没有法定世袭,也就是没有法律规定只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人才有资格继承皇位。” 冯宇考量了下,本想不多嘴但还是忍不住道:“额…公主话基本是对的。只是有稍许差异。其实在梁国,是只有父系直系血缘关系的人才有资格继承皇位。所以一旦不是这样的人继承皇位,那国家在法统上也就不是原来那个国家了,所以只要皇帝的姓变了,国号也肯定会变。” 艾米亚斯又感叹道:“还是你们东方这个政体好啊。若我们罗马也是这样的政体,也不会像今日这般败落。” 冯宇暗道,若罗马和东方是一样的政体,现在可能早就不存在了,至少不会叫罗马了。我也不用费尽心机的执行自己这个计划。真是那样,自己早就直接挥师从南北两路攻入欧罗巴,如同征服贵霜萨珊般征服罗马,一统天下了。自己现在之所以没这样做,是因为那样也不过多征服上千万方里的土地和数以千万计的人口而已,并没什么实际意义。自己百年做古后,庞大的帝国迟早会分崩离析。 他旋即回应道:“公主殿下,这两种政体各有各的长处和短处,并不能分出个高下来。” 艾米亚斯冷哼一声道:“也许早期罗马城邦和扩张的那六七百年。这种分权对罗马帝国的成长有所帮助。如今,罗马帝国国土已达方圆数千里,人口数千万,种族数以百计。按道理,四方外蛮和外邦应该更加慑服于帝国的强大才对,然而现实却恰恰相反。前萨珊和贝都因人对帝国的侵犯你是知道的,此外还有凯尔特人,日耳曼人不时入境袭扰抢掠。为何会如此呢?那是因为貌似强大的帝国现在实际是一盘散沙了,看似还很强大,实际已是不堪一击。甚至我担心都不用外敌,它都会垮掉!” 第1016章 暗中观察 冯宇故意装愣对艾米亚斯说道:“公主殿下,此言过重了吧。我这一路看来,这罗马帝国幅员辽阔,兵强马壮,城镇处处繁荣富庶。怎么会如同您说的那样被外敌一触即溃这般不堪?当然,此前帝国是发生了叛乱,出了马克里努斯这种不忠不孝之人,但最终还是被陛下平定了,而且收复了曾经被萨珊帝国夺占的叙利亚行省。” 艾米亚斯淡然一笑道:“阁下,你看到的都是表象。你看到的兵强马壮确实是兵强马壮,但你没发现那些兵将中正统的拉丁罗马人占的比例很小了吗?罗马贵族,也就是正统的罗马公民现在很少有投效军伍的了,兵士多由非拉丁的罗马公民或蛮族雇佣兵充当。在这些兵将眼中,他们的能搞信任可以给他们带来利益的官长远比罗马重要,当然更是比罗马皇帝重要。所以那些手握重兵的大军团执政官,各行省总督们其实已是独霸一方的君王了。而罗马皇帝,元老院的政令却连罗马城都难以出去。大法官的判决在那些行省总督何驻外大军团执政官的眼中也是基本等同于废纸。” 冯宇装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艾米亚斯喝了一口饮料后,又继续说道:“你看到的城镇富庶也是假象。实际上,现在一边是田地大量荒芜,一边是大量无所事事的自由民。长此以往下去,必定会引发暴乱。而一旦内乱发生,罗马又只能依赖那些手握重兵的大军团执政官和各行省的总督们来平叛。如此又会增长他们在军中的威权,削弱罗马城的权力。此外,就是在罗马城中,各方势力同样是勾心斗角。” 艾米亚斯说到这却突然停住话语,而后盯着冯宇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 冯宇虽然心里猜到几分,但还是摇了摇头。艾米亚斯表情变的严肃起来,继续说道: “现在这罗马帝国就如同一盘散沙般,它需要皇帝陛下用强力手段将这些沙子重新凝聚起来。否则短则十几年,长则百余年,罗马必有大患。但是我儿亚历山大要拥有这样的强权,就必须有可以信任且有能力且掌握兵权的人支持他。我希望你就是其中一位。” 冯宇也严肃的说道:“公主殿下放心,我以向我的神太上老君发过誓,永远忠于罗马帝国。在军团长就职仪式上也发誓要为罗马帝国而战。” 艾米亚斯还是沉着脸道:“不,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忠于亚历山大,而不是罗马帝国…” 艾米亚斯说到这却顿住了话语,后半句“其实,我就是想让亚历山大成为你们梁国开国君主冯宇那样的人。让我们家族成为世袭罔替的罗马皇族。也就是让罗马政体改制为梁国那样。这并非为了我们家族和亚历山大,而是为了罗马。” 但是冯宇何等人也,她即使将后面这直白的话咽了回去,冯宇还是明白了她的用意。心里暗道,就算我想辅佐你儿子成为东方帝王那样的皇帝,你儿子亚历山大也不是那块料啊,二十岁的人了还是个纯真大小孩的样子。怎么可能斗的过其他老谋深算厚黑之人。但是他口中还是敷衍道: “那是自然,亚历山大陛下是罗马的皇帝,是第一公民。尽忠亚历山大陛下就是尽忠罗马。” 艾米亚斯听了冯宇的话,心里冒出奇怪的感觉。这话不是她想听的,却又让她听的顺耳。她沉吟片刻后方才应道:“要是每个罗马人都如你这样想就好了。可惜罗马人和你们东方人不一样,并没有这种正确的认知。” 此时,艾米亚斯认为话再细说下去时机还不成熟。于是借故向冯宇告辞道:“我今日还约了几位朋友,不能再与阁下畅谈下去了。希望以后有机会详聊。” 冯宇领会其意,连忙向她告辞退了出去。 大半个时辰后,冯宇便回到了那所小旅店中。他首先向西蒙斯询问那一千金币可准备好了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又对典青等人说道:“我们即刻准备离开罗马,前去米兰。你们派个人去雪松旅馆,通知那里我们的人也做好准备。” 此时,约翰·劳伦斯出现再冯宇面前,突然单膝向冯宇跪了下去,口中说着向冯宇宣誓效忠之辞。冯宇连忙要将他扶起,口中却向西蒙斯问道:“怎么,你们还没有将身契和释奴证明给他?” 约翰连忙说道:“将军大人,虽然我已经不是奴隶,但并不妨碍我按照我们日耳曼部落的传统成为追随于您的忠实仆人。这和奴隶不一样…但是我还是会听命…” 约翰不知道怎么才能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正急的脸红舌结时。冯宇点点头道:“我懂。这是一种自愿有条件的忠诚,我并不能对你为所欲为。这个誓言是我们之间的契约,而不是和将你当做货品买卖的他人之间的契约。” 约翰见冯宇理解了自己的意思,高兴的咧嘴笑了起来。 三天后,冯宇一行人终于离开罗马城,向亚平宁半岛北部的米兰开去。于此同时,几个看似路人的人目送他们背影离开后,也匆匆向护民官的官署行去。 护民官官署内,昆图斯早已等候在这里。那几人来到他面前站定后,他开口问道:“怎么样,发现他们的行为有什么异常之处?” “报告护民官阁下,他们自从在雪松旅馆住下后到离开罗马城,虽然期间有诸多波澜,甚至弄出整个罗马城都知道的事来。但行为上也是大致正常的。他们部分人和那两个被他们救出的奴隶离开雪松旅馆,住进一家偏僻的小旅馆应该是为了躲避闲杂人等的骚扰。” “那雪松旅馆和这家小旅馆,他们的底细你们查过没有。” “报告护民官阁下,我们第一时间就查了,完全没有可疑之处。这两家店都开了好几年了。雪松旅馆在城中的靠山还是监察官普罗休斯,和普罗休斯还有亲戚关系。那小旅馆的老板是个旅居罗马多年的贵霜流亡贵族。” 昆图斯点点头又说道:“你们刚才说大致没有问题,也就是说还有些异常?说出来…” 第1017章 出人头地发大财 昆图斯的手下说道:“让我等唯一的疑惑的就是他们那一千金币从何处来的?他们转移到那个小旅馆后,并没有什么人与他们来往。但昨日他们中却有人给角斗场方面送去了一千金币。” 昆图斯面目表情微微一变道:“这可是个重大疑点,为何你们还如此轻描淡写。” 那人连忙道:“虽然没什么人与他们来往。但是冯虎和两个随从在此前去了执政官官署,在那里逗留了很长时间。我们就猜测也许这一千金币是从亚历山大陛下那弄到的。” 昆图斯点点头道:“不错,他们是需要去执政官官署一趟,冯虎要在那里进行米兰军团军团长的正式任命仪式。我会找个恰当机会向亚历山大询问此事的。” 昆图斯嘴巴上这样说,可心里却在想--向亚历山大问这种问题,可不好开口。 经过五六日行军后,冯宇再次看到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峰岭轮廓。同时,米兰城的城郭也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典青指着那城郭说道:“那应该就是米兰城了吧。怎么地方长官也不派个人来接一下。” 此时,道路拐弯处传来几声马匹的响鼻和马蹄声。不一会,数名骑着高头大马的罗马骑兵,从遮挡冯宇等人视线的一片小树林后转了出来。 他们当然也看见了冯宇等人,立刻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急问道:“敢问你们可是新任米兰军团军团长冯虎阁下的随行?” “我就是冯虎”冯宇随即应了一声。其中一名看似百夫长军阶的罗马将校连忙跳下马匹,向冯宇施礼后说道:“我们就是米兰军团的兵将,前几日就接到罗马通知,一直等待阁下来上任。估算着将军阁下这几天能到,就一直在这守候着。” 冯宇淡然的挥挥手道:“带路。”几骑随即调转马头,在前引路。冯宇等人这才发现转过这个弯后,道路分了两个岔。一个通往米兰城,另外一个却不知通往何处。前方引路的这几名罗马兵士却往后面这条岔道上去了。 冯宇立刻问道:“怎么?难道军营不在米兰城中。” 那些兵士立刻回道:“米兰城是座小城,根本屯不下一个整编军团的士兵。而且米兰城的本地护民官也拒绝军营设在城中。所以我们的军营是在城外十里的地方。” 片刻后,冯宇等人终于进入了米兰军团的军营。现实的景象大大出乎冯宇的预料,只见设施非常简陋的军营中,只有五六百名罗马兵歪歪扭扭的列队迎接冯宇。他们手中的兵器明显锈迹斑斑,盾牌也显然是旧的,上面满是用牛皮修补的补丁。 一名罗马将官跑上前来,对冯宇行了个举手礼后说道:“罗马帝**驻米兰第三十七军团代理军团长道格拉斯向新任军团长报告,我军全员官兵恭迎将军阁下到来。” 冯宇用视线将这支队伍来回扫视三遍后说道:“全员?这是军团中所有官兵?” “回将军阁下,全员五百八十七人官兵全部在此。” 冯宇疑惑道:“据我所知道的,一个整编军团至少应该有四五千人,若再算上附属的辅助军团应该有上万人规模。可我们军团何以才五六个百人队的兵力?” 道格拉斯如实回答道:“将军阁下,这是因为我们军团刚刚成立没多就,财务官官署也没拨下多少钱款。所以至今只征募到这些兵士。” 冯宇心里一凉道,搞了半天这所谓的军团长就是接了这么个烂摊子。此时,他已从马车上下到地面上,从这些军团官兵面前走过,一一打量着他们每一个人。 这些罗马兵士果然如艾米亚斯所说的一般,相当部分并没典型的拉丁人长相。其中还有几个有着明显的日耳曼人或凯尔特人的特征。要知道,这还是在罗马帝国的腹地亚宁宁半岛上。若是在其它行省,军团中的非拉丁族裔的比例应该更是高的多。 冯宇随便选了其中一人问道:“你是哪里人?怎么来罗马的?为何当兵?” “报告将军。我是迦太基人,早年跟随主人来到亚平宁,后来被主人释放为自由人。卡拉卡拉时代,我被赦为罗马公民。当兵自然是为了吃饭,现在找不到其它合适的事情做。要么当兵,要么和土地主签下契约为长期隶农。后者除了地主不能随意取隶农性命外,和奴隶没什么两样。即使如此,找到一个愿意签订契约土地主也很困难。” “那为什么不去租一块土地耕种?我在罗马城中看到有很多市面上挂牌出租的土地。” 听到冯宇如此问,许多兵士露出诧异的表情,一人说道:“将军,你一定是才来罗马不久吧。租种土地,地主可要的是真金白银。所以要租只能向放高利贷的人贷高息借款,但种出的粮食却又很难卖出合适的价格,变成金银。到头来只能因债务将自己变成地主的奴隶。” 冯宇心中暗道原来如此,自己这一路行来,虽然不断观察了解罗马,但针对的都是罗马社会的上层结构,风俗文化宗教以及周边形势等,对经济基础反而没怎么注意。因为他认为罗马的经济和梁国应该差不了太多。只要没有天灾**问题就不会太大。 他没想道罗马的经济基础会出现问题,更没想这问题还与东土历史上历代出现的危机不同。在东土的危机都是由农业产出短缺造成的,这里的危机似乎是粮食生产过剩导致的。 他又问道“怎么,罗马的粮食多的吃不完吗?所以卖都卖不出去?” “不是粮食多的吃不完,也不是卖都卖不出去。而是只能以非常低的价格卖给几家联合起来的寡头大商行。” 冯宇沉吟着暗道:“原来如此,原来还都是垄断惹的祸。” 他又来到一名蛮族兵士面前,问了相同的问题。他本以为这蛮族兵士答案也差不多,不料对方却答道:“我来自多瑙河北岸的日耳曼保留地,为什么当兵?自然是为了出人头地发大财!” 第1018章 军团中的蛮族兵士 冯宇听完这蛮族士兵的讲述后,顿时一愣。他想起自己越过罗马边境时的种种盘查,随即问道:“多瑙河北岸的日耳曼保留地?也就是罗马帝国边境之外,你们是怎么越过罗马边境的?谁批准的?” 那日耳曼蛮族士兵的表情比他还古怪,同样心中暗道这个上面派下来的将军怎么会问如此奇怪的问题,但还是耐心回答道:“我们部落的酋长开个证明,证明我是这部落的人,并且是到罗马来当兵赚钱的,自然边关卡哨就放行啰。已经好几代人都是如此了。” 站在一旁的代理军团长道格拉斯看着冯宇满脸疑惑的表情,连忙将冯宇拉到一旁小声解释道:“将军阁下有所不知。八十多年前,多瑙河北岸两支日耳曼部落联盟侵入多瑙河南岸,甚至一度越过阿尔卑斯山,威胁罗马城。当时罗马皇帝康茂德率军出征,几经激战,方算逼迫日耳曼人与罗马达成的和平协议。双方严格遵守以多瑙河为二者边界。多瑙河北方既是日耳曼部落保留地。但是日耳曼也被这个条约承认为罗马帝国的同盟者,共同的敌人是凯尔特人。其各部落民众只要有正当目的,有权以个体身份任意出入罗马国境。而如今,我们罗马军队相当多的兵源是以这种形式获得。” 冯宇点头谢道:“多谢指教。”心中却暗道,原来自己对罗马的了解还只是皮毛而已,有很多事情还不知道。另外他更理解当初艾米亚斯在皇宫中对他所说的那一席话了。看来罗马军团的蛮族化是一种趋势。 冯宇断了两三秒话语后,又对这名暂时代理军团长之职的千夫长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将军队满编。” 道格拉斯说道:“这个容易,只要四处张贴募兵榜,多的是人会来投军。唯一的问题是我们没那么多钱。财务官官署并没有拨付足够的金钱下来,否则属下早就将士兵招满了。” 冯宇思索片刻后道:“这个不是问题,你只管抓紧时间招募兵员,他们的军饷问题我自会向上面催促,肯定能够解决。” 实际上冯宇已经拿定主意,万一罗马官署方面没有钱款拨下来,他会走“私人渠道”募集资金征兵。他认定,危机时代的罗马和当年汉朝末年一样,有兵便是草头王,有兵才能保证自身的基本生存和实现未来抱负。所以在这方面,他不会吝啬。 冯宇又给道格拉斯交待一番事宜,然后吩咐他将典青,西蒙斯这些随从一并做为外邦雇佣兵编入军中。 道格拉斯微一迟疑,因为按照罗马法律,只有公民,自由民以及类似日耳曼这样的“联盟友邦”的成员才能参加罗马军团。外邦人士虽然也可以做为雇佣兵加入军团,但必须获得最高执政官官署的批准同意。但在冯宇向他出示了一封来自亚历山大官邸,便立刻照着冯宇的话去办了。那封函件上的内容是亚历山大同意冯宇任意雇佣五十名以下的外邦雇佣兵, 冯宇做完这些,便以军团长的名义直接给财务官官署去了一封信。内容自然是催促款项。他本来是想给亚历山大也去一封信的,但左思右想后还是放弃了。 第二日,天刚刚拂晓道格拉斯又如常般早起,准备开始训练这五百多名兵士。他一到军营中的空地上就愣住了,他没想到冯宇比他起的还早,已在此处等着他。 冯宇一语不发,只是做个手势,示意他可以开始了。道格拉斯便让两个贴身随从吹起了长号。随着号声响起,开始陆续有罗马兵士冲出帐篷,在空地上列队集合起来。只是他们的动作在冯宇眼中还是十分缓慢和无序。 而后他们又开始演练队列行进,冯宇知道,这主要是为了训练他们的纪律性,还算不得军阵训练。 等这些兵士结束晨练用过早饭开始进行军阵训练时,冯宇却发现了问题,喊了一嗓子等等。道格拉斯正疑惑冯宇为何如此时,冯宇已来到一名蛮族兵士跟前问道:“为何你们几个人的兵器和别人的不一样?” 原来其余士兵都是统一标配的大盾,标枪和短剑。唯有这几名蛮族士兵有持利斧的,有手持阔剑的,其中有一两人手持盾牌,却是很特别的小圆盾也和旁边的其余兵士手中的大方盾完全不同。再看他们身上的铠甲,也不是别人那样的环片甲,而是蛮族战士常用的那种锁子甲。 不等这几个蛮族兵士说话,道格拉斯已经解释道:“他们是部落来的,可以手持他们日常用惯且顺手的兵器,这样战斗力会更高。” “噢?这是不是又是军规中的特殊规定?” “额,这个倒没有明文规定。但大家所有军团都是这样约定俗成的,七八十年来都是如此。也没哪个人反对过。” 冯宇摇摇头道:“既然如此,到我的部队里就不允许这样做了。同一个兵种的装备和护甲必须统一,无人能搞特殊化。让他们换上短剑和大盾,标枪标枪倒不用为他们配置了。” 他的话声音很大,几名蛮族士兵都听的清清楚楚。其中一人将眼睛一瞪道:“我们不是要什么特殊化,而是这小剑大盾实在用不顺手啊,用不顺手哪还有战力,怎么战场上杀敌?” 冯宇毫不退让的冷哼道:“用不顺手,就苦练,直到练熟为止!” 现场顿时沉默的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到。猛然一名蛮族兵士说道:“既然如此,我们退出就好了,我们去别处能够用我们自己武器的部队当兵去!”他边说边大步向外走去。 他还没走两步,冯宇就喝到:“这是在军中,岂能让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这是逃兵行为,按罗马军法令,当斩!”他边说边用手向哪蛮族兵士凌空一挥,一个黑影如同闪电般靠近了此人,而后一道亮光闪过,那蛮族兵士的人头已掉落在地。几名本想跟随他的其余蛮族兵士急急刹住了脚步。 第1019章 雪中送炭 蛮族士兵的无头尸身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站在他身旁的却是手持阔剑的约翰劳伦斯。现场的变故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冯宇在众人的震惊中对着那具尸体说道:“你从军之时就应该知道军法如山,所以丢掉性命怪不得谁。” 其余几名蛮族兵士虽然心中不服,眼中向冯宇投来怨恨的目光,但也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尸体很快被清理了下去,那些蛮族兵士也都乖乖的换了装备和甲胄。甚至连包括约翰劳伦斯在内,由冯宇随从们组成的近卫队也换了和罗马兵士一样的大盾和短剑。那些本背着沉重标枪的人也纷纷按照冯宇的吩咐将标枪卸下,堆积在空地一边。 道格拉斯向冯宇问道:“将军,我们只做剑盾近身格斗训练,难道以后不打算用标枪了吗?” “不错,以后确实不会再用标枪了。但是会有另外一种更有效的武器做为补充。此外,这大盾也要改进一下。”冯宇看着道格拉斯疑惑的面孔,又补充道:“现在说给你听,也说不清楚。到时候你自会明白。” 听冯宇如此说,道格拉斯便不再言语。他心里清楚,按罗马军法条例,这军团的装备完全是由军团长说了算。否则,在各个军团中也不会出现那么多蛮族化的非制式的兵器和护甲。 片刻后,军营空地上就响起了剑盾碰撞和兵器交鸣之声。冯宇又将正在指导兵士们训练的道格拉斯叫住说道:“从今日起,你全部精力就用来招兵买马了。兵士们训练的事由西蒙斯他们亲自来进行就可以了。” 冯宇看到道格拉斯脸上又浮现出为难的表情,补充道:“道格拉斯,你不用担心钱的事。只要你招来人,保证他们的饷银少不了,也迟不了。” 道格拉斯这才如实的回道:“将军,我并非担心这个。而是现在军中一分多余的钱也没有了。连招兵本身的开支费用都不够。这到各个城镇进行招募的人员,车马费,住宿费,日常伙食还有将消息广告可都是需要支出的。” 冯宇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不过这不是问题。我个人可以先行垫付这笔钱。”说完,他便吩咐西蒙斯从个人钱袋中拿出五十个金币给了道格拉斯,而后问道:“这么多钱可够?” 道格拉斯连声说道:“够了,足够了。不过按照罗马军中惯例。新兵入伍后第一周就要预支第一笔饷银。不知到那时,将军的款项是否能到?” 冯宇掐指算了算道:“应该够了。即使万一到时还筹集不到这么多钱,再延迟一周则肯定能筹集的到。” 道格拉斯点头应道:“那我就放心了。”说罢他就转身去准备招兵事宜了。而对兵士们进行的训练则由刚刚背提升为千夫长的典青,西蒙斯所接手。 时间过的飞快,转瞬就近两周时间过去。陆陆续续有新招募的兵士涌入军营。本在非训练时段显得稀疏冷清的军营也喧嚣热闹起来,到了训练的时刻,军营中更是充斥着嘹亮的号角和数以千计兵士们的呐喊还有金属交鸣的声音。 这一日,当晨练的号角声吹起时,军营空地上已是黑压压一片,乱糟糟的新兵几乎将空地占的满满的。这可与两周前空空荡荡的景象大不相同。冯宇暗暗赞叹道格拉斯的办事效率,短短两周多点时间他就将募齐了五千多人,也就是一整个军团编制的人马。 冯宇准备给这些新兵一个简短的演讲后,让典青,西蒙斯还有约翰等人拉到军营外进行训练,因为军营内的场地实在是不够了。那知他登上木头搭建的校场高台,刚要开口讲话,底下排列的七歪八扭的新兵们就出现了阵阵喧哗之声。 “军团长!首期军饷什么时候发给我们?我们当兵可就是冲着这来的。” “是啊,就是看着你们这个军团开的军饷比别人高一点,我们才来的。没想到开始就拖欠了。” “按道理来一周就可以发的,现在我们这早些时加入军团的,都过去快两周了,可首期预付军饷还是没见影子。这可是做安家费用的。家里没钱用,我们怎么可能安心当兵?” “现在别人维也纳军团也在招兵买马。早知如此,我不如就近加入维也纳军团了。” 冯宇正要开口,道格拉斯却冲上台子,抢先解释道:“诸位,稍安勿躁。我们的军饷财务官官署正在拨付中。大家放心,钱一分钱不会少你们的。最多一周,七天时间钱肯定会到你们口袋中。” 但是他的解释并未平息骚动,这些兵士还在七嘴八舌的起着哄:“啥?还要等一周时间。这算什么?” “我们可等不起,部落里的老婆孩子还等钱用呢。” 冯宇放眼望去,发现起哄的多为日耳曼蛮族兵士,只有少数是其它族裔的兵士。这其中典型拉丁人长相的却是很少见到。他心中暗想,这个时候罗马城方面还没给回音,那定然是钱款调拨不下来了。自己只能动用梁国在罗马部署的情报网来筹措钱款了。他本不想如此,倒不是心疼这笔钱,而是如此做将使得情报网暴露的风险大大增加。 冯宇正要开口向这些骚动的兵士讲话时,却在军营营门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几骑已策马冲入军营,后面还跟着几辆四轮辎重大车,大车两旁却护着百余名跑步前进的罗马士兵。 为首的一人跳下马来,向冯宇行了个举手礼道:“阁下就是冯虎吧,我叫尤里乌斯,是奉命来给你送军饷的。” 冯宇大喜道:“太好了,这笔款子可真是来的及时。你们财务官官署的效率还的挺高的。” 谁知对方淡然一笑道:“冯宇阁下,这可不是财务官官署调拨来的。而是直接从执政官官署那里运来的。” 冯宇恍然大悟道:“原来财务官方面还是扣了这笔钱,是亚历山大陛下为我等解了此围。” 第1020章 军团财务官 当金灿灿的金币和白花花的银币向米兰军团的新兵手中发放时,此前人群中的骚动和表现在他们脸上的怨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欢喜的笑容。 冯宇正在一旁和尤里乌斯交谈着,他想知道亚历山大为何决定由执政官官署出这笔钱以及这件事前后经过的细节。尤里乌斯却出乎冯宇意料的说道:“冯虎将军阁下,这个决定其实并不是亚历山大陛下做的。而是艾米亚斯公主殿下做出的,只是以陛下的名义调拨了这笔款项。” 冯宇暗道,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原来他本就怀疑为人处事并不成熟,只喜好带兵打仗的亚历山大不大可能做出这个决策,只能是有人为他出来主意或代他决定了此事。而那个人最大可能就是亚历山大的母亲艾米亚斯公主。 尤里乌斯继续滔滔不绝的讲着。冯宇这才知道自己的两封书信先后背送到了财务官官署和亚历山大手中。但财务官官署却以这样的军饷调拨需要元老院批准为由拖延了下来,亚历山大也没当一回事撂在一边。幸好最后艾米亚斯得知了此事,她当即立断拍板从执政官官署的预算中调拨了一大笔款子发给米兰军团。 冯宇听完,向尤里乌斯行了一礼道:“那阁下回去后,请代我向公主殿下致以万分的感谢。她对于我们米兰军团而言,可以说是大雪中送炭啊。” 不料,尤里乌斯却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道:“回去?将军阁下,这次我将这些钱银送来就不回去了。因为”他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卷来递给了冯宇。 冯宇打开一看,吃了一惊。原来这尤里乌斯已被执政官官署任命为米兰军团的财务官。按罗马军团的编制,这财务官仅次于军团长和副军团长。这两位不在时,财务官便顺位继承军团的指挥权。冯宇暗想道:“看来这笔钱也不是白给的,代价算是在我身边又安插了颗钉子。” 转眼夏去秋来,冯宇已来到米兰军营两个月有余。这两个月米兰军团已初具雏形。尤里乌斯发现与其它罗马军团不同的是冯宇非常注重骑兵的建设。 冯宇一开始让副军团长道格拉斯募兵时对此就有所筹划,嘱托他要多招募擅于骑射的斯基泰人。可惜的是在亚平宁半岛上,很少能见到斯基泰人,更不用说能骑善射的斯基泰人。要招募到这些斯基泰骑兵,需要等待罗马一年一度的统一征兵。那时罗马人会专门在黑海东北岸边的草原上招募斯基泰人,然后分配给各个军团。显然,冯宇是没耐心等到那个时候了。 冯宇只得抽调人手,自力更生的组建骑兵。最终,招募起来的骑兵有三个大队,占了总兵力三成,合计有一千五百骑。全部由西蒙斯统一对他们进行骑兵训练。训练骑兵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尤其是将那些根本没有骑过马的人训练成合格的骑兵。现在远离中土的冯宇也没有系统功能加持。只能老老实实花费人力和时间来造就这些铁骑。 好在这些骑兵中没有设置专攻骑射的轻骑。类似梁军轻骑飞羽那样的轻骑只怕数年时间也训练不出来。甚至相当部分人根本没有资质完成这个训练,中途就会被淘汰出局。 米兰军团当下的骑兵全部是人马皆披挂锁子甲的重装化铁骑。这样的骑兵训练起来,相对即要马术娴熟又要弓**准的轻骑而言要轻松多了。他们只要能策马飞驰,以骑枪对准敌军就可以勉强上战场。若是能相互默契配合组成骑阵,以成排的骑枪扫荡冲击敌军便算是合格。 当然冯宇只设置重装骑兵不仅仅是训练相对简单的原因,更为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考虑未来的作战基本都是在狭窄平原,繁茂森林和高低不平的山地之中进行。这样的战场善于远攻,机动和放风筝的轻骑的作用实在是有限。而重骑却恰恰相反,在这些地势中相对步兵都有一定优势,尤其是在狭窄平原上,可以用碾压来形容。 只是这些重装骑兵让财务官尤里乌斯心疼不已,因为他们太耗钱了。即使仅仅为这些重装骑兵配置最劣的驽马,也耗去了尤里乌斯带来的那些金钱的一小半。而且这还是先期投入,尤里乌斯算了帐,养活这一千五百骑战骑足够养活五千名军团的正规步卒了。尤里乌斯心里只犯嘀咕---难道冯虎这厮吃定艾米亚斯会支持他到底了吗? 即使如此,在观阅这些重骑训练时,冯宇还总在一旁念叨着“马匹太差了马匹太差了,以后得换。”这让尤里乌斯心里只发毛,暗道执政官官署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岂能随便糟践。但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嘀咕,却始终不敢当着冯宇的面说出来。 在这长达两个多月与冯宇的接触中,尤里乌斯又发现米兰军团的两个奇怪之处。 其一就是米兰军团的步兵始终不进行标枪训练,弩炮手也不进行弩炮训练。他们甚至没有足够标枪和弩炮,而且冯宇还拒绝他从帝国武库中购入标枪和弩炮。尤里乌斯和此前的道格拉斯一样,心里只犯嘀咕,没有标枪,步兵的战斗力可是要大打折扣。 其二就是和组建专门的骑兵部队一样,冯宇专门组建了一个弓箭手队而不是请那些叙利亚弓箭手佣兵来充当。但却不见他给这些弓箭手发放弓弩,每天也不见训练。 当尤里乌斯向冯宇提出这些疑问时,冯宇总是不置可否的淡然说道:“财务官阁下管好军团的经费就是,不用操心此类事情。我们中土有句古话,叫船到桥头自然直。”尤里乌斯见他如此说,只好作罢。 过了几日,军营中的兵士却突然少了两千来人,不知所踪。就连冯宇和副军团长道格拉斯也不见了。尤里乌斯到处打听,却一无所获,只是从西蒙斯口中知道冯宇带着这两千人去接什么货。 第1021章 金币的奥秘 这一天,天空正落着濛濛秋雨,兵士们比往日早些结束了训练,正要解散时。营外远处却行来一支长长的队伍。眼尖的士兵发现是早前那些离开军营的自己人,立刻兴奋的大喊大叫起来:“回来了!回来了!军团长回来了。” 尤里乌斯连忙登上军营的望楼,眺目远望,果然是冯宇领着一飙人马向军营处行来,他身边还陪伴着他的侍女邦妮和副军团长道格拉斯。只不过这支队伍中还夹杂着一支看上去像商队且带着上百辆辎重大车的队伍。 尤里乌斯连忙出营将一行人迎入大营之中。他开门见山的问道:“军团长,您这么多天到哪去了?” 冯宇不以为然的回答道:“自然是为了去港口接收这些货品,这么多物资不带兵去接,你说我能放心吗?” 尤里乌斯一听心中咯噔一下暗道:“您可别再败家了,若是这些物品再需要花费巨资,我这账上可是要见底了。搞不好这个月的军饷都发不出来。” 很快,那些辎重车上的大箱子被搬运下来,露出了里面的家伙。那都是一支支麻布包裹的崭新单兵弩炮,当然还有配备的微型弩枪。 尤里乌斯虽然此前没见识过这些东西,但也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他小心翼翼的向冯宇问道:“军团长,这东西要多少钱?” 冯宇还是那么淡然的说道:“若是问的市场价格,无价,因为没有任何商人有这个货源。这可是我托原来在梁国的关系才买来的。若是问的成本价,这一具大概就要两个金币。” 他话刚说完,尤里乌斯吓的就哎呀了一声,又急切的说道:“将军,我们可付不起这么多钱啊。将账上的余额全部抖落干净了,大概也付不起。更何况罗马军团的财政全部是货币化管理,上面只拨付钱款,其余一概不管。我们的钱除了发饷,买粮。这饷发不出兵士们会骚乱,若是再没粮吃,那可就是直接造反了。” 冯宇哈哈一笑,拍着尤里乌斯的肩膀说道:“老兄,你放心好了。这些东西不用从你账簿上划一分钱。不仅如此,我还带了五千两黄金来,以弥补军团金库不足之忧患。” 尤里乌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大了嘴巴呆立在场中。直到他阵看见一整车的黄澄澄的金条,这才相信冯宇没拿他开涮。 此事,典青已取出了一具单兵弩炮,在军团兵士们面前摆弄起来,直见他将五发弩枪装入箭匣。拨拉了一下杠杆,而后对准五仗外的一颗大树扣动了悬刀。那些罗马兵士们发现这个没有“扭矩弹簧”的袖珍弩炮,竟然只靠那不知用什么材料所制成弓弦的张力,就将约一米长的弩枪射入了树干之中,而且没入了半尺深的深度。这意味着,那弩枪完全也可以射穿他们手中的大盾。 就在这些兵士以为这种神器只有重要的单位才能持有时,却有人已经高喊道:“步兵都排队站好了,现在分发装备,人手一支!” 他们这才知道这单兵弩炮是当做制式武器发放。急忙兴冲冲的在冯宇亲兵指挥下,排成了一条条的长龙。一些蛮族兵士为了抢先得到这东西抢站在前方,差点发生冲突,干起架来。当他们领到单兵弩炮时,好奇照着典青的样子摆弄着。当他们拉动杠杆时,近距发现那粗如手指,只有半尺多长的橡皮筋被拉成一条比筷子前端还细,却有三尺多长的细绳时,惊奇无比。 一名蛮族兵士将脸凑近了上好弓弦的单兵弩炮,手指不经意的扣动了悬刀,橡皮筋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脸上,痛的他哇哇直叫,皮厚肉糙的脸上顿时多出了一个血口子。旁边的兵士都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起来。幸好这时还没给他们发放弩枪,否则定会惹出什么事故来。 典青急忙大叫道:“大家在没学会操作之前不要乱动。”可惜他的话别人也听不懂,只道翻译和西蒙斯也大声告诫这些军团兵士胡乱摆弄有危险后,他们才有所收敛。 而后开的箱子里又出现了梁国不同型号的新型弩炮和长弓。特别是那长弓,经过典青一展示,让所有人瞠目结舌。那如同短矛枪般的箭矢愣是在遥远的天边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有经验的人一估算,至少射出去了三四百步的距离。 有好事的千夫长百夫长腆个脸讨要了几付长弓观赏,他们试着拉一下,有几个人因为气力相对较小且技法不太对竟然没有拉开。要知道这些人都是行武出身,即使没习过箭术,但弓至少应该是拉的开的。可见这长弓手所需要的气力和身体条件。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先前选的那队数百人的长弓手个个长臂膀大和腰圆。 尤里乌斯似乎对这些武器不感兴趣,而是来到了那车黄金附近。实际上他不是对这些新鲜东西不感兴趣,而是那一车金条比这些新式武器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从车中抽出一根黄澄澄的金条,放在手中掂了掂,嘀咕道:“这一根至少有一千克重,够换五,六百枚金币了。” 冯宇也已悄然来到他身边,听到他如此说便应道:“不对吧?我早年称量过罗马的金币。一个金币换成罗马公克的单位,大概有45克重量。这一根金条有二十两,一千克,只能等价于两百个罗马金币。” 尤里乌斯却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在哪看到的金币有四到五克重。我们罗马的金币只有三克重量,而且里面至少含了三成铅。真正的黄金成份最多两克。” 冯宇惊讶的哦了一声,顺手从自己的贴身钱袋中掏出一枚金币在尤里乌斯眼前晃着,口中还说道:“不对,早年我在梁国时就对罗马非常感兴趣,所以关注罗马方方面面的事务。当我第一次得到这罗马金币时,就吩咐专人称重,并用排水法测其体积和密度。每枚金币确实有四到五克重,而且是纯度很高的黄金。” 第1022章 铸币厂总管 尤里乌斯毫不客气的从冯宇手中抢过这枚金币,在手里掂了掂,眼中顿时流露出惊讶的表情。www.chinabook.me而后,他又用牙狠狠的在金币上咬了咬,表情更是困惑了。最后他像是顿悟一样说道:“你这金币必然是很早前得到的。” 冯宇摇摇头道:“这枚金币实际上是去年我在途经梁国属国锡兰时获得的。应该是那里的商人从罗马带来的。” 尤里乌斯此时已仔细端详了那金币几眼,笑道:“不不,这金币虽然出自罗马,但并非他们这些年从罗马带去的。而是很早的时候,这金币就外流到罗马境外,在外界流通。原来的金币成色足,但现在的金币只有原来金币价值的一半不到了。这些年来,铸造出来的金币大幅降低了含金量。” 旁边的道格拉斯听到这番话后,气的捶足顿胸的说道:“啊,军团长。原来前些时候,你垫付给我的那百十个金币是老金币啊。这下可亏大发了。” 冯宇摇头道:“就我身边带的几枚金币是在锡兰岛获得的。其余金币也是我们临近罗马后,西蒙斯用黄金白银按市价换的。” 西蒙斯已在一旁接口道:“不错,这金币是按随行就市的市价换的。当时我就觉得古怪,若按这个兑换比例,天下商人岂不都将罗马的金币兑换光了现在才知道原来如此。” 冯宇又向尤里乌斯问道:“是罗马官府为了增加财政收入而指使铸币厂做的吗” 尤里乌斯苦笑一声道:“真要是如此就好了。可惜事实是从金币银币中剥除的价值都进了个人的腰包,并没有纳入国库。每年,财务官官署都会调拨定量的黄金,白银给铸造厂铸造定量的金币和银币。” 冯宇接话道:“所以,铸币厂只用其中部分黄金和白银就完成了任务,然后剩余的那些黄金和白银进了个人腰包。” 尤里乌斯继续摇头道:“不!铸币厂看守森严,黄金和白银进不了个人腰包。管理铸币厂的是财务官官署,而看守的则是执政官官署。黄金,白银只有进不能出。” 道格拉斯在一旁疑惑的问道:“如此,主使参假的人岂不是无利可图,那他们是图个什么” 尤里乌斯正要做答,冯宇却哈哈笑着抢先说道:“这个道理还不简单。虽然黄金白银出不来,但是铸造出来的货币却能出来。每枚货币用的黄金白银少了,自然能够超量铸造出这些金币银币。等它们都出了铸币厂,在财务官官署的账目上只用入账那笔定好的数字,多余的金币银币却进了个人的腰包。” 尤里乌斯点头道:“一边是每个货币中的含金量,含银量大幅下降,一边是超额的货币流入市场,由此造成货币大幅度贬值,物价飞涨。” 道格拉斯听完气愤的骂道:“他奶奶的,这就是从国库里直接偷钱嘛。执政官皇帝陛下,元老院,监察官,大法官难道不知道这个事情任由财务官官署的人大模大样的偷窃帝国的钱财” 尤里乌斯冷哼一声道:“财务官官署算个屁,岂能有如此胆子。这个自然是有重量级人物支持的。不过据我所知,皇帝陛下的母亲艾米亚斯已对此有所关注。她已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从罗马城出发之前,她就已开始建议亚历山大陛下解决此事。” 道格拉斯点点头道:“如此就好,但愿能顺利解决此事。” 夜幕深沉。罗马城北五十里,帝国货币铸造总厂内一间装饰豪华的房间内,依旧灯火通明。 一名脑袋中秃,身材瘦小的干瘪老头缩在一张奢华的皮椅上,两脚却是架在胡桃木大班桌上。他右手拿着一种东方传来的水烟,不时吧嗒吧嗒的抽上一口。左手却不停探向椅子旁一个装满黄澄澄金币的竹筐,抓起一把金币,然后任由金币掉落回去发出叮当叮当的金属撞击之声,如此周而复始。 他就是铸币厂的总管费利奇西穆斯。对于他而言,抽着昂贵的水烟,听着哗啦啦的金币声就是世间最大的享受。 费利奇早年也是名奴隶,后来他的主人一名元老院德高望重的元老看他聪明伶俐,让他学习财会和理财,而后释放他为自由人并推举他进入财务官官署工作。而后又来到这油水最厚的铸币厂,最终他在贵人相助下,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了今天。x 此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费利奇的享受。他不耐烦的说道:“谁啊,大半夜的还来敲门。有什么事明天说不行” 随即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总管大人,是我啊。是有急事,罗马城那里来消息了。非常紧急的消息。” 费利奇听到这脸色方才微微一变,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吐出两个字:“进来!” 一名铸币厂小吏闪入房间中,又反手虚掩好房门。费利奇冷笑道:“什么事能让你吓的像个老鼠一样,有事快说。” “总管大人,罗马城有人要弹劾您” 小官吏话未说完,就被费利奇带着讥讽的笑意打断话道:“弹劾我有那么容易嘛这下年有多少人来弹劾我,可这下傻子不知道我背后是谁,他们还以为每年那么多金币银币都是我一个人拿了。我一个人能吃的下这么多吗” 费利奇之所以有持无恐,不仅仅因为他身后的靠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财务官官署与护民官官署不同,后者要直接听命于执政官也就是罗马皇帝。但前者却是相对于执政官官署独立的,并不属于罗马皇帝权力体系管理的对象。这意味着他和他的了算。要免去他的官问他的罪,必须经过元老院的审核通过。也就是所谓弹劾。x 那名小官吏又说道:“总管,可这次提出弹劾的人就是执政官亚历山大陛下啊!” 话音刚落,费利奇手中的水烟也紧跟着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他的两脚也像触电一样缩了回去放到了地上。 div 第1023章 密谋 “什么!亚历山大要弹劾我?”,费利奇一边叫着一边从那张奢华的皮椅上站立起来,但是依旧是副面不改色,稳如泰山的表情。 而后他又连连摇头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见接触过亚历山大好几次,这小子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怎么会想到来弹劾我。而且…我好像从来没得罪过他吧。我记得上次他生日时,我还送给过他一大笔黄金。那可不是掺铅的劣质品,而是高纯度的金砖啊。” 那小官吏连忙应道:“大总管,据罗马城中的眼线说,这虽然是以亚历山大名义发出的弹劾,但其实却是他母亲艾米亚斯做出的决定。” 砰的一声闷响,费利奇将手掌重重的拍在桌面上,口中说道:“原来是这个臭娘们,她又不是官署的人,如此做是干预朝政!” 费利奇又在沉默中呆立了半晌,对那小官吏说道:“你,快去罗马城一趟,给我们背后的那几个贵人去送个信,让他们照旧干预下,也试探下亚历山大和艾米亚斯口风,看他们是不是借口向我们伸手要钱。这事应该能很快过去。” 小官吏苦着脸道:“不瞒大总管,这事情那些人早就知道了。甚至这消息就是其中两个人透漏给属下的,并不是我们安插在执政官官署的眼线透露的。可见,此次执政官官署对此事是何等保密…” 费利奇却带着愠怒的表情道:“原来他们都知道,那为何不出手解决这事情?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事查下去,最终也会将他们纠扯出来吗?” 小官吏又继续说道:“他们说,此事不能像以往那样解决了。除了因为是亚历山大亲自提出的弹劾原因外,更重要的是他们掌握了切实的证据。包括人证和物证。” 一直显得很淡定至少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费利奇这时表现出了明显的惊慌:“什么人证,物证?执政官官署的人不可能得到的。这里的账目,进出都一清二楚。若是他们拿着一些金币来当证据,就说这刚好是偶然的一批次品,做不得证据。我们铸币厂的大门口站岗的兵士虽然是执政官官署管辖,可钱币铸造,进料出货验货入账一条龙都是我们的人。他来的什么证据。当然,现在钱币掺杂大量杂质,这是公开的秘密。但我们罗马不是讲法律讲规矩的地方吗。他没有证据就休想免我的职,定我的罪!” 费利奇说到这顿了下语气,盯着那欲言又止的小官吏眼睛道:“难道他们真没有提出什么好的解决此事的方案吗?…我知道了,他们是不是想抛出我这颗棋子。”话音未落又传来咚的一声闷响。这次他不是用手掌拍桌子,而是一拳捶到桌子上。 费利奇用变调的声音高喊道:“要是老子出了事。他们一个也别想跑掉。老子要上行刑台,他们也得跟着老子一起上。老子要去蹲监狱,他们也得跟着一起蹲!” 小官吏眼见费利奇进入暴怒状态,连忙劝慰道:“大总管,你过虑了。他们没有要抛出您的意思,而是要…要…” 费利奇喝到:“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为什么要吞吞吐吐的。” 小官吏这才压低声音,在费利奇身旁附耳道,他们要大总管如此如此这般。费利奇听完眉头皱了起来道:“这风险太大了,这和把我抛出去有什么两样。那钱币中掺假的事若定起罪来还可能苟且一条性命,做这件事可百分百要杀头的。” “大总管,此事一但做起来,可不是您孤身一人啊,罗马城里那些人肯定会有所配合的。只要逼迫亚历山大就范妥协,弄出一道赦令通通赦免不是什么难事。”小官吏又应了句。 “那万一亚历山大或者说艾米亚斯不妥协呢?” “那些贵人们说了,真到哪一步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废掉这个皇帝,另外再行拥立一名。反正这些年,我们罗马已换了不少皇帝了。” 小官吏说完这话,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能全身而退了,当然该怎么做全凭大总管自己决断。”说完这句话,小官吏便不再开口,垂手默然站立在一旁,等费利奇的回信。 费利奇是何等的老油条,他自然能听懂小官吏的意思。他若不按照别人这个意图去做,那他真的只能被当作棋子抛弃了。他前面说的那些话都是痴人说梦,他身后的那些贵人只要和执政官署方面达成默契妥协,他就不可能拖一个人下水,到时所有黑锅都会是他一个人来背。 费利奇脑中又突然浮现出跑路的念头,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他人能跑,那丰厚的家财能带走吗?即使能带着这下家财逃跑,这巨额财产也会成为拖累他丢掉性命的包袱。那时偌大罗马帝国的各方势力,会如同鲨鱼闻到鲜血的气味一样,拼命截杀他。他根本不可能逃到罗马境外。 最终,费利奇再次将手掌往桌案上一拍道:“就这么决定了,生死富贵在此一搏了。” …… 第二天拂晓,在报时的梆子声中,铸币厂的工人们纷纷从工棚宿舍中钻了出来,忙活着洗漱,吃早饭,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不料此时,却又些工头挨个通知道:“今天用完早饭后不用去铸币工坊,大家都到空地上集合。大总管有话要说。” 有人掐了掐手指嘀咕道:“不对啊,今天还没到月底,怎么提前发例钱了?这也不是月首,也不可能是发工钱。” 其余人也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有人笑道:“兴许这个月大总管进账多,一高兴,给我们多发一份例钱。” “你还想的美,能是提前发例钱就不错了。” “你们都别瞎猜了,等下不就是知道了吗?吃完饭的都赶快去吧。” 他们口中的例钱就是费利奇在正常薪酬之外发放的一种“分红”,更准确的说法是叫分赃。 第1024章 罢工 费利奇能从一个奴隶混到今天大总管的位置,是他很早就懂得一个道理,并时刻加以践行。这个道理就是---干什么事都得有人合作才能成功,而能让人帮自己,就得利益人人有份。当然,这份的量是多少得看合作的人对干成这事多重要。 每一枚货币都要经过铸币厂工匠们的手,掺入铅铜等杂质也要他们来操作。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是奴隶,而是自由人,还有不少是公民身份。费利奇不能强迫他们干这事,罗马城中的权贵们也无法用权势封他们的嘴。因此这下工匠们也都是费利奇的“合作者”,费利奇会每个月月底分给他们每人一份红利。当然这钱和他以及那些罗马城权贵们的收入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但与工匠们本来的薪酬相比,却是一笔丰厚的收入。 不长的时间,铸币厂几十个工坊所围成的大空地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足有五六千人的规模。铸币厂之所以有这么多人员,是因为全国的金币,大部分银币只能在此铸造,其余地方的小厂只能铸造小部分银币和铜币。 当费利奇在几名随扈簇拥下登上高台时,本熙熙攘攘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费利奇这是才清了清嗓子,将预先想好的词讲了出来:“诸位工友,你们对你们的收入可否满意?我费利奇可曾亏待过你们。” 台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费利奇为何要讲这下话语。但很快他们就打破沉默,齐声说道:“大总管待我们不薄,可以说恩重如山,没有大总管,我们哪能每个月有如此丰厚的收入。” 费利奇满意的点点头,而后苦着个脸带着哭腔说道:“可是就有那么几个喂不熟的工贼,被人收买了,还私下弄到了一些所谓我们铸造厂造假贪墨的证据,还将这些证据交给了执政官官署。如今,天天只知道玩乐,不理政事的亚历山大在其母艾米亚斯的蛊惑下,要弹劾我…” 台下的人听了这番话,顿时如同炸了锅一般,议论纷纷起来。 “什么做假贪墨的,这不都是公开的秘密吗?罗马城中的那些贵族官员,包括执政官官署的人谁没有得一份?” “就是啊,这是多大个事啊。我们造出的金币银币不还是一个不少的交上去了吗?一个币还是当一个币用啊!” “哼,我看他们就是想要的更多,所以故意找茬。” 费利奇挥舞着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他继续说道:“如今执政官署拿了人证物证,已经提交元老院。现在也没人能帮的了我们。但是为了让各位工友不至于最后被牵连。我决定一人前去罗马自首,一人扛下所有的事情…” 他话音未落,昨晚和他密谋的那名财务署小官吏就却跑上台来,装作很急切的说道:“大总管,万万不可。执政官官署并非针对你一人,他们是盯上我们铸币这块肥肉了,企图独吞。所以您去自首认罪,正中他们下怀,他们会就势以此为借口改制,将铸币厂甚至整个财务官署纳入他们的直接控制之下。到时,这全厂的工友们怕是都要问罪…” 此言一出,刚刚安静没多久的台下顿时又炸开了锅。 有胆小的人道:“全都问罪,这…这还不至于吧?” 立刻又有人反驳道:“罗马严法如山,除非你平日没收红利,否则严格追究起来就是有罪了。再说,即使不问罪,我们工作肯定也是要丢了啊。” 又有人接嘴道:“如果费利奇大总管真被弹劾定罪了。就算我们还能在铸币厂呆着,以后谁来罩着我们啊?!”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个办法,保住费利奇大总管。” “对,保住费利奇大总管就是保住我们自己,但能有什么办法呢?” 费利奇和那小官吏看时机成熟,互相对视一眼后,小官吏扯着嗓子喊道:“诸位静静,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能保住大总管以及我们自己。” 他此言一出,全场顿时又安静下来。小官吏继续说道:“我们只要团结起来,就是有力量的,就能迫使执政官官署和皇帝亚历山大就范。我们要做的也很简单,就是罢工!” 全场还是继续保持沉默,台下一个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帝国法律规定铸币厂,兵工厂这样的国办工厂不能罢工,否则视同叛乱。” 小官吏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后道:“叛乱?说的好,我们就叛乱了,不仅要罢工,还要拿起武器,抵抗前来镇压的官兵!” 场下还是保持着沉默,每个人心里都嘀咕起来,要他们叛乱那可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小官吏显然早就料到他们的反应,继续蛊惑道: “诸位,你们以为什么都不做,你们就能苟且性命,以后只是弄不到这么多钱了吗?看看帝国的严苛法律吧。若我们真上了法庭,严格按照着法律来,你们能保证自己脑袋不掉吗?还有,若是我们不反抗,乖乖坐视事态发展,那些平时庇护我们的贵族很可能会和执政官达成默契妥协。那时总得有人扛下这黑锅才能向罗马民众们有所交待吧,你们真以为费利奇大总管一人能扛下此锅?还不得将你们也拉出来扛?” 他话语顿了顿,咽了口吐沫继续道:“但是,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以罢工暴动对抗执政官的暴政。相信他会在我们压力以及那些平日庇护我们的贵族调剂下,妥协让步,放弃吃掉我们的念头。” 寂静的现场又一个声音问道:“可…可要是他死硬不让步呢?” 这次,不是小官吏而是费利奇亲自回答道:“这个概率很小,但亚历山大真的不让步,我们也不会输,我们将在城中那些贵族的配合下,换一个皇帝。真到那个时刻,我们可以比照三百年前的斯巴达克,聚集各方豪杰,直接杀入罗马城。我们现在暴动的条件可比斯巴达克时代有利多了。” 第1025章 敏感时刻 “干!大总管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干!”铸币厂空地上的人群中,不知道谁先带头喊了这么一嗓子。紧接着,又有附和声响起:“跟着大总管干!亚历山大要和我们做对,就将他赶下台。”表示追随费利奇的声音越来越多,逐渐汇集成一片声浪的海洋。最后,数以千计的铸币工匠在各自工头的带领下,山呼海啸般喊起了口号。 尽管费利奇也算是见识多广的人,但他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顿时有了成王成霸的豪迈感,开始飘飘然起来。他将早就准备好的佩剑拔了出来,向空中一挥道:“成败在此一举,众人听我号令,从今日起我们便开始总罢工,不给罗马官署生产一枚金币。让罗马市场货币短缺,逼迫亚历山大向我们让步,打消侵犯我们利益的念头。若他敢派兵来镇压我们。我们就拿起武器和他拼了,杀入罗马城中,将他从皇帝宝座上赶下去!”他的话音刚落,全场就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铸币厂中的喧嚣声引发了大门外罗马守兵的注意。一名当值的哨兵说道:“他们在里面鬼哭狼嚎什么呢?要不要去看看或者去报告给长官。” 另外一名答道:“管他们干什么呢,我们的责任只是负责守卫这铸币厂的安全。只要不是有外人入侵或是里面的人向外偷盗,发生什么事都轮不到我们管。” 他的话音刚落,铸币厂的大门却突然打开了,黑压压的人群正向外涌动着。当值的几名守兵顿时变了脸色,一名小头目喝道:“你们这么多人要干什么?铸币厂的人外出需要你们总管的批准文书,而且每个人都得经过仔细检查。” 此时,一名工头模样的人突然亮出了他一直背在身后的手臂。罗马兵士们这才发现,他手上赫然拿着一根大棒。 工头一边叫道:“这就是文书”一边将那大棒批头盖脸的向士兵头上和身上打去。除了这个人,其余人也陆续亮出了手中的棍棒向其余猝不及防的罗马兵士们身上挥打而去。 这些罗马士兵毫无思想准备,电光火石之下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们虽然带着佩剑,但却不敢大开杀戒。其实即使他们拔出佩剑,处于人数极度劣势下的他们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短短几分钟时间,他们就被打的抱头鼠窜逃回了铸币厂大门附近的小军营。 这个军营之中日常驻守有一个百人队。百夫长看到这些鼻青脸肿的属下,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数以千计手持木棒的铸币厂工匠们就如同潮水般涌入营中。 当百夫长察觉不秒呼喝着要手下兵士们拿起盾牌矛剑抵抗时,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兵士已被还压压一片的工匠们分割围困起来,所有盾牌矛剑装备也被这些工匠抢走。几名五大三粗的工匠也试图将他扭绑起来。百夫长当然不会甘心就范,他一边奋力抵抗,一边高呼道:“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发了疯不成…”话还未说完,面孔上已被一个壮汉大如盆钵的拳头连击三下,当场被打昏过去。 等这百夫长被一盆凉水浇醒后,他模糊的视线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当视线变的逐渐清晰时,才发现是铸币厂大总管费利奇的面孔,正一脸奸笑着看着他。 百夫长惊的一下完全清醒过来,惊呼道:“费利奇,原来暴动是你指使的,你想干什么!?” 费利奇奸笑着摇摇头,而后淡然的说道:“不,不,我是堂堂的罗马帝国官员,怎么敢叛乱暴动。这些工友工匠们只是进行了罢工行动而已。我承蒙他们的信任,被推举为罢工行动的带头人。” “罢工?铸币厂不是私人产业,而且是帝国的至关重要产业。按照帝国律法,在这样的产业中罢工和军队集体拒绝上战场是同样性质,属于叛乱行为!另外,你们罢工又是为了什么?” 费利奇脸上的奸笑又变成了冷笑,他继续以泰然自若的姿态说道:“你说是叛乱就是叛乱啰,反正老子决心起事时就没打算活!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亚历山大滥用职权,想侵吞我们这份利益。你滚回去告诉他,打消这份念头,我们还尊他为罗马的皇帝,否则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他掂量掂量后果会是什么,他应该知道反对他的人可不仅仅是我们这几千号下等人!” 说吧,费利奇将手一挥。人们七手八脚的将这些罗马士兵押出了军营,送到三四里外的地方才给他们松绑。 等将这百十号罗马并将驱赶走,几个工头围拢在费利奇身边问道:“大总管,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费利奇早有准备的说道:“为了防范官军的突然袭击,我们现在就在阿凡提诺山丘凭山据守,同时广募各方豪杰。” “可我们这几千人,兵器还有粮草…” 费利奇哈哈大笑着打断他的话道:“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但有钱啊。有钱什么弄不到呢?放心好了,城中已有我们的人联络了武器商和粮商,他们可能现在就将武器和粮食送往阿凡提诺山。” …… 罗马城,执政官官邸中,亚历山大正心不在焉的批阅着一份份文件。可这些文件中除了与军伍相关的,其余他一概不感兴趣。时间不长,他就耐不住性子,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对侍从说道:“走,我们出去到近卫军团军营中转转。” 此时,他的母亲艾米亚斯却走了进来,用威严又不失礼仪的语气说道:“陛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如同平时般游游荡荡。铸币厂那件事你跟进没有?这可是件…” 艾米亚斯话未说完,就被亚历山大打断了话语:“母亲大人,你放心,那事我已提交给元老院了,正在敦促他们审议。” “就这个时候是最为敏感的时刻,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此事是我们重整罗马乱象下的第一步棋,至关重要.” 第1026章 不能动的近卫军团 听着艾米亚斯的唠叨,亚历山大已是有点不耐烦了,但依旧用温顺的语气道:“知道了,母亲。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艾米亚斯继续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不错,你不仅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是堂堂罗马皇帝陛下。你应该比同龄人要多成熟十几岁。否则,别说你保住这皇座,你这性命都堪忧。” 亚历山大哈哈笑答道:“母亲不用担心这个。军队就是我最好的保障。你可以说我在其他方面不上心,但我对军队,尤其近卫军团是非常专注的。我的近卫军团是绝对忠诚于我的,会粉碎一切对我们家族有所图谋的人。我们也正是依靠他们才从马克里努斯手中夺回这皇位的不是?” 艾米亚斯摇摇头,正要接话时。一名侍从却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高声说道:“陛下,大事不好了。铸币厂…铸币厂发生叛乱了。我们驻守在那的一个百人队被他们赶回来了!” 亚历山大首先惊叫道:“什么!费利奇这厮竟敢如此胆大包天,直接造反了?” 艾米亚斯同样花容失色道:“我想过他们的各种手短来应付我们对财务系统的整顿。没想到他们用这么直接的一招。那个百人队的百夫长何在?” “就在门外候着呢?” “速速将他召进来,我们要亲自听他讲述事情经过。” 很快,鼻青脸肿的百夫长进入了大堂,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如实复述了一遍。同时他也将费利奇要他传达给亚历山大的话说了出来。 亚历山大此时已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哈哈大笑道:“几千个平时铸模熔金的工匠能造个什么反?我带着近卫军团前去,相信两个小时就能将他们镇压下去,擒杀奸贼费利奇。” 艾米亚斯却冷冷的说道:“我儿,你想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难道只有你手中有军队吗?我们都了解,那费利奇是个胆小懦弱之鼠辈。没有其他人怂恿他,他敢如此孤注一掷吗?所以当你带着近卫军团出罗马城去镇压他们时,只怕会有人趁机在罗马城中发起叛乱,宣布解除你的皇帝之职,并从你的后发攻袭你。那时,你进退无据,就是孤军一个,除了败溃后被人擒杀,还能有什么结果?所以你的近卫军团必须镇守在罗马城中,哪也不能去。” 亚历山大一听为难道:“这…若我们不能镇压铸币厂的叛乱。那么就只能暂且委曲求全了,先暂时同意费利奇的要求,做出让步。然后再来日方长,给他来个秋后算账!” 艾米亚斯继续摇头道:“这个主意更不好,是下下策。我们一但让步,陛下在帝国中的威信就将大打折扣。会让更多的人认为陛下软弱可欺,激发更多人的野心,到时就祸事不断了。此外,即使你真做到秋后算账,也将大大损害你的信用。以后若你再与人纷争要妥协时,没人会相信你妥协的诚意了。” 亚历山大急的在原地背手来回走了几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坐视这些叛贼发动的叛乱不管。那岂不是更折损我这个罗马皇帝的信用。” 艾米亚斯拧眉说道:“谁说不管了,我们必须以铁腕手段扑杀这次的叛乱。否则我们日后的计划都无法施行。但我们不能派出近卫军团。” 亚历山大着急的说道:“母亲,现在身边只有近卫军团能够调用,不调用他们难道要动用我们政敌的那些军队?且先不说他们会不会抗命,即使不抗命,也肯定会故意消极进攻,出工不出力。那样我们不仅没解决问题,反而耽误了宝贵的时间。” 艾米亚斯冷笑一声道:“这个道理我自然懂,但却还是有一支军队可以用的,就是驻守在米兰的冯虎军团。我听说这短短的两个月他已征募到足够的士兵将军团满编。米兰距离铸币厂的路程,急行军也就几天时间。我们现在应该一边用模棱两可的话稳住这些叛贼,一边派信使向冯虎发出急信,调他带兵平叛。” 亚历山大一皱眉头道:“母亲啊,你不懂军事是不知道。行军打仗可不仅仅是看个人数的。这冯虎军团若不算附属军团算是满编不假,可这是一支新军啊。大部分人根本没做过什么军事训练。只怕他们的标枪都投不准方向,兵器敢往对方身上劈刺。对方虽然也是一群平民工匠,但他们很可能还勾结了什么江洋大盗,而且还是守方。要冯虎军团平定他们,我看难。” 艾米亚斯叹气道:“这虽然不是个好策略,但已是个最稳妥办法了。我们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相信冯虎那人的能力,我们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 当亚历山大派出的信使将他的手令递交到冯宇手中时,冯宇还正在军营校场上观看这些新兵的训练。当他看完信,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惊慌。他立刻吩咐中止训练,而后将全体兵将列队聚集在点将台下,亲自向他们宣布了这个消息。并且他最后说道:“事不迟疑,我们今日出发!” 一旁的道格拉斯却忧心忡忡的说道:“军团长,现在我们的人都还是新兵,并没有得到足够的训练。很多人剑盾都还没舞好。这是没办法去完成镇暴任务的。” 典青也附和道:“现在,我军中新训的长弓手现在也只是能拉开弓而已。但要他们用长弓狙杀敌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西蒙斯同样声称他手下的骑兵现在也仅仅是刚学会骑马而已。 冯宇却力排众议的说道:“可那群叛乱的铸币场工匠也是一群平民,他们甚至可能连武器都没有。难道你们连战胜他们的信心都没有。” 本沉默不语的尤利西斯却反驳道:“军团长此言不对。这些人虽然是一群工匠平民,但他们却非常有钱,而且还有罗马城中一些举足轻重人物的支持。很难确定他们不会用丰厚的酬劳雇佣佣兵来对抗我们。” “冯宇说道:“所以我们要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他们的老巢,在他们还没来及反应之前彻底击溃他们。” 第1027章 要把皇帝拉下马 阿凡提诺山丘,短短几天之内,铸币厂的工匠们就在此处筑起了临时营寨和防御工事。其中一个面积最大的大帐内,费利奇正在怀抱一名美艳的女奴,与一帮亲信们饮酒做乐。 此时他虽然表面看上去安稳如常,内心却已开始焦灼起来。因为几天过去了,亚历山大并没有妥协的意思。执政官官署甚至都没发来一个警告信函之类的东西,对方的毫无反应反而让费利奇内心七上八下起来。 此时,他一名坐于下手的亲戚说道:“大总管,这都过了很多天了,亚历山大不管态度如何,也应该给我们来个信了吧。” 费利奇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呵呵,你小子慌什么?只怕他现在已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又有一人带着稍许惊慌的表情说道:“他不给我们来消息,是不是正在秘密调兵遣将,要来征讨我们?” 费利奇呵呵冷笑道:“调兵,他哪有兵可调。他身边唯一能用的就是他的近卫军团。但是只要他赶将近卫军团调出罗马城,那他的皇帝宝座就不保了。” 下面人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带着疑惑问道“大总管,你怎么如此信心满满他不敢出动近卫军团来打我们。” “我不是料他不敢,而是能肯定他出动近卫军团,他的皇帝宝座就不保。你们忘记前两天从罗马城来的那几个人了吗?罗马城里那些贵人跟我说了,只要亚历山大调兵出来,他们旋即就调南边的几个军团进入罗马城,控制住全局后再选立一个皇帝,最后配合我们从后发起攻击,击溃他的近卫军团。所以亚历山大不随军出征就会在罗马城被擒杀,随军出征最后还是要随着他的近卫军团溃败而亡。只要我们能扛住他们一天时间的进攻就行。我们现在已修筑了坚固的要塞。难道一天都坚持不住?”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但是有人继续问道:“可要是亚历山大迟迟不发兵呢?我们就如此和他耗下去?” 费利奇哈哈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前两天我就派出人,花费重金去请西西里佣兵去了。”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其中一人脱口而出道:“西西里佣兵?那些人可是杀入不眨眼的狠角色。” 他们口中所谓的西西里佣兵实际就是西西里行省的匪帮。他们早期还只是黑帮性质,但随着罗马政局的混乱,他们趁势壮大。现在已俨然成了一支不容小觑的武装力量。步骑俱全,还配备有海上舰船。原来杀人越货的生意也转化为充当各方势力雇佣军的买卖。他们人数已达六七千兵马。实际上,罗马当局想剿灭他们还是很容易的。只是许多要员贵族想让他们为己所用,不愿剿灭他们罢了。 费利奇得意的继续说道:“不错。就是这些狠角色,等他们到来,亚历山大还是对我们不理不睬,我们就直接杀入罗马城。罗马城还有自己人配合,不信不能将皇帝拉下马来。” 他说到这里,帐中所有人本惶惶然的一颗心都放了下来,顿时又个个信心满满起来。但是费利奇自己心里却在发虚,因为他不确定西西里佣兵愿不愿意做这笔买卖,以及他们能不能尽快赶到。尽管费利奇认定亚历山大无兵可调,但时间一长就夜长梦多,谁能保证不出什么意外呢。比如亚历山大就是冒险将近卫军团开出来了。 此时,他手下一名负责放哨的工匠飞一般冲入大帐,口中叫道:“大总管,山下出现了一支庞大的军队,至少有五千人马,步骑俱全。” 费利奇哈哈大笑道:“说来就来了,定是西西里佣兵赶到了。我算着时间,他们刚好应该是这个时候赶来。” “不大总管,不是西西里佣兵,来的兵马打着罗马军团的鹰旗,穿着罗马军的号服和盔甲。这应该是罗马军的正规军团啊!” 费利奇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面色煞白的说道:“不可能,亚历山大无兵可调,除非他不想当这个皇帝了,将近卫兵团拉出来了。他怎么敢如此大胆。” 众人一看费利奇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顿时都怀疑起他此前说的是不是大话。什么只要抵抗一天,罗马城中便会发生叛乱扶起另外一个皇帝,并且击溃来攻的近卫军团。每个人心又都提了起来。 费利奇也发现了自己失态,连忙掩饰的说道:“来了就来了,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将这昏庸的皇帝拉下马。传我军令,所有人拿起武器,凭借工事坚守,对来犯之敌迎头痛击。” 费利奇手下这些叛军的武器甲胄比罗马正规军的还精良。他们还大量配备了蝎努,甚至还购买了五六具弩炮,架设在阿凡提诺山丘的山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当费利奇聚兵阿凡提诺山第一天时间起,罗马境内最大的军火贩子就给他运来了最精良的兵器。 山下来的当然不是亚历山大的近卫军团,而是冯宇那几乎全由新兵组成的米兰军团。在罗马军号声中,冯宇的兵士花了好长时间才在山脚下排起军阵。山上的费利奇即使不懂军事兵法,但也能看出这军阵排的歪歪扭扭,一点都不整齐。 他立刻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亚历山大的近卫军团。费利奇先是一喜,而后又更加忧虑起来。他喜的是仅从阵型看,这支军团的兵士不是像是老兵,这意味着费利奇有更大的几率能扛住这一波进攻。但是他又立刻想到,这不是近卫军团,那意味着预定的计划无法实施,罗马城中的叛乱可能不会发生了。自己要独自面对山下这支罗马军团的进攻,并且扛到底,直到西西里佣兵的到来。可谁知道那西西里军团什么时候能到达呢。 就在他眉头紧皱时,一个人惊叫道:“有人往山上冲了!”费利奇全身一震,以为是山下的官军发起总攻了,等他眺目望去,才发现是一名举着白旗的罗马士兵顺着山坡向上冲来。 第1028章 要用人头来立威 费利奇不是军人出身,从来没有经过阵仗,混到今天的地位完全是靠投机钻营。对于这样的人,当涉及到他本人生死时,他心性中懦弱的一面自然会显露出来。 费利奇本来迫切希望和对方谈一谈,看有没有避免一场战斗的可能。此时见对方有人举着白旗冲上山来,显然是要传达信息,于是他连忙说道:“都不准动手,看看来人要说什么。” 那名举着白旗的罗马兵士已冲到半山腰,高声喝道:“我们是罗马米兰冯虎军团。我奉军团长冯虎将军之命,令你们立刻放下武器,停止叛乱,束手待擒。” 费利奇这才恍然大悟,暗想原来是冯虎的军团,怪不得自己和罗马城中那一帮人没想到呢。这支军团是才成立大半年的新军团,而且财务官官署故意扣住了拨款,按道理它现在兵员都招不满,更不用说训练成可战之兵了。更重要的是这个叫冯虎的东方人才上任三个来月时间,这样的军团能有什么战斗力,自然不在自己这帮人的视线之中。 费利奇用客气的语气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冯虎将军的部队。你们想要我们投降?但我好歹是个铸币总厂的大总管,相当于大军团的执政官。所以你的身份太低,没那个资格来和我谈,请你们的冯虎将军来和我谈谈吧。” 那兵士低头想了想后,便调头向山下跑去。时间不长,只见数十名罗马剑盾兵簇拥着一人向半山腰走来。不用说,此人定是冯宇无疑了。他们走到半山,开始高喊道:“我们军团长已到,让你们的费利奇出来说话!” 费利奇连忙对周边的叛兵们嘱咐一番,而后同样在一群手持盾牌的叛兵护送下,出了工事。不同的是,簇拥着他的这些叛兵将盾牌拼排的严严实实,如同一个龟壳罩着费利奇。他们慢吞吞的向山腰下挪动了十几步便停住了。 费利奇高声喊道:“这个距离够了,我们就这么交谈吧,用不着靠太近了!” 冯宇心中暗笑道,原来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如此贪生怕死,却还要叛乱只能说是太蠢了。他本来是打算以心理战迫降铸币厂叛乱的,但现在看道费利奇的表现,立刻改变了主意,他要实打实的打赢这一仗,用叛军的人头立威。 于是,他开口高声说道:“费利奇,本将已在此,你有什么话快点说。” 费利奇满脸堆笑道:“冯虎将军阁下,我们这老老小小的也是被亚历山**反的。不对,我们都没想着造反,只是想让执政官能体谅体谅我们,所以进行了罢工。” 冯宇冷笑道:“按帝国律法,铸币厂罢工等同于叛乱。更何况你们手中持剑拿盾,全副武装,啸聚山林,这叫罢工?废话少说,放下武器!速速投降!” 费利奇脸色一变道:“阁下,亚历山大能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听命于他。我实话告诉你,他这皇帝当不了多久了,所以他答应你的什么好处他都实现不了。我这个人最讲究信用,只要您这次能抬抬手,我费利奇打包票以后能帮上你大忙。先不说后面的事,我知道贵军团现在缺钱用,现在就能给贵军团奉送上黄金千磅。” 不料冯宇依然不为所动,冷笑道:“费利奇,收起你这一套。我可不是为了给亚历山大卖命,而是本将在太上老君面前发过誓,要为罗马国尽忠。所以你不用废话了,你们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放下武器投降!” 费利奇苦着个脸道:“冯虎阁下,你这又是何必呢,好吧,就算我投降了。阁下能不能保证我们这些人一条生路。” 冯宇继续沉个脸道:“这个我说了不算。这个要看法庭上法官对你们的裁决。”实际上,冯宇此时若做个承诺,就很有可能兵不血刃的迫降这些叛军。可是冯宇现在并没有和平解决的意图。 费利奇脸色顿时一变。他知道若真按罗马帝国的律法来。这数千名工匠有可能逃过死罪,但他这个主谋是非死不可。他心中暗道,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如索性拼了。而且这冯虎的军团全是新兵蛋子,除了那些蛮族兵,其余人比他的这些工匠强不到哪去。真打起来,自己也不一定输。就算不能将对方击退,只要耗到西西里佣兵赶来,他就算赢了。 费利奇突然高叫一声:“放箭,射死这家伙!”他身后十余步外工事后的那些叛兵突然站起,他们手中都拿着蝎弩,乱箭密集的向山坡下飞射而来。 这些箭矢完全没有准头,但在密集乱射之下也对冯宇造成的威胁不小。只是冯宇身边的兵士都是跟随他的梁军,机敏的举起了盾牌封住了箭矢的来路。 那些箭矢不仅噼噼啪啪的射在了梁军盾牌上。一些也射在罩住费利奇的“龟壳”上。费利奇和冯宇都急忙各自向身后退却。费利奇回到工事防线后,气急败坏的喊叫着,同时也是给自己人打气道:“弟兄们,这些不是近卫军团,只是一群刚入伍的新兵。不用惧怕他们,他们比我们也就是多身号服而已。我们凭借工事,一定能将他们击退。而且西西里佣兵正向我们驰援。” 他的话音刚落,几枚弩炮射出的石弹向山丘上飞来。虽然这些石弹毫无准头,有的直接飞过叛军的工事,有的落工事前近十仗的地方,但打的树木草丛呼喇乱响,也让费利奇吓了一大跳。他突然想起自己也有弩炮,忙喊叫道:“快,快开弩炮还击他们。” 很快,同样几枚石弹向山丘下飞去,它们同样毫无准头。尽管山下罗马军排起密集阵型,但却没有一人被这些石弹所伤。但是这些石弹却让冯宇警醒起来。他这才知道这些工匠组成的叛军竟然有弩炮,暗自庆幸费利奇是个军事盲,否则他们等自己的军阵压到半山坡时再用弩炮开火,那自己必将伤亡惨重! 第1029章 错上加错 意识到对方拥有弩炮后,冯宇立刻下令让军阵退了回来。而后一边打量着阿凡提诺山一边思索着怎么规避对方弩炮的威胁。 他本想让军阵散开,以散兵的形式冲上山坡。但是他立刻想到这个不可能实现的了,自己的兵士大都是新兵,他们一旦脱离军阵独自行动,稍微受到点伤亡便会止步不前,伤亡再大点,便有可能全军溃败。他又想找个制高点,以便以典青为首的几名长弓手能给狙杀对方的弩炮手。可惜阿凡提诺山丘是个位于平原上的孤丘,并无制高点可寻。 他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个办法,下令道:“将我们几辆拉弩炮的辎重车改造下,将前两个轮子拆掉,车厢两侧和前方的挡板也拆掉,如此可以当做橹盾车使用。” 冯宇麾下的兵士随即照办。他的军团中有十几名梁军辎重营的老兵,是随着“商队”一起来的。冯宇让他们留下就是为了让他们训练未来将要组建的辅助军团的辎重后勤兵士们。这些老兵熟练的将四个大车的前轱辘卸下,又拆下前方左右的车厢挡板。如此就成了一个可以人工向前推动的橹盾车。而且他们还将卸下的挡板加固在仅存的车厢后挡板上。 这些车橹是对付弩炮的最好武器,因为弩炮的直射对冯宇军的威胁最大,一发石弹可以击穿碎裂密集队形中七八人的身体。但车橹将直线射来的石弹封锁后,石弹要伤害到人,只能以抛物线的轨迹从橹盾上越过,击中后面的人。这样的石弹即使碰巧砸中一个人,也仅仅只是造成一个人的伤亡,而不是让一整列人死七八个。 费利奇最初看到官军退却,还以为是自己弩炮将对方吓回去了。现在,他正心中暗自得意时,山下却又吹起了军阵集结的号角。罗马军再次集结为阵,他们的阵型为二十人一排,顺着宽二十余仗的平缓山坡向山上推进。不同的是,这次他们前方有一堵活动的“墙”,那是这些罗马兵士们推着橹盾车在前进。 费利奇又紧张起来,他毫无章法的大喊大叫指挥着:“快,官兵又上来了,赶快用蝎弩弩炮给我射,狠狠的射!” 他些操控弩炮和蝎弩的叛兵早已紧张万分,费利奇话还未说完,石弹,弩箭就如同雨点般向米兰军团抛投而去。那些蝎弩射程有限,箭矢距离冯宇军距离还很远就飘落在地上。 但是却有一发石弹正好命中了“橹盾”,也就是被拆解辎重车的后挡板。随着蓬的一声闷响,那石弹竟然被弹落在地,推车的兵士们仅仅是感觉到虎口一震动。因为距离还太远,石弹击中橹盾时威力已大大减弱。自然无法穿透橹盾。其余石弹则全都射偏,不知窜哪里去了。 到这个时候费利奇还没认识到,在这么远的距离上,用弩炮和蝎弩乱射。除了消耗自己的箭矢石弹还有自己人的气力之外,没有任何意义。费利奇继续大喊大叫着除了给自己壮胆没有任何意义的话语:“打!给我狠狠的打!哎,你们怎么射的这么慢啊,这弩炮打出去的石弹怎么软绵绵的,连个木板都击不碎?” 随着冯宇军推进的距离叛军防线越来越近,蝎弩射出的箭矢已能够到他们。部分箭矢瞎猫碰到死耗子般射中了橹盾,它们自然是无法穿透橹盾,只是发出蓬蓬的闷 突然随着一声轰然闷响,石弹还是在某辆车橹的两层厚木板上生生裂出一个洞,穿“盾”而过。不过那石弹的动能也已耗尽,穿过两层木板后便几乎以垂直的角度下落而去,掉在橹盾车的车厢底板上,最后滚落到地上,差点将一名推车老兵的脚砸到。 费利奇刚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高声叫道:“他们有木板挡着,弩炮直射没用,吊射过去砸他们!” 不用他说,那些操纵弩炮的叛兵也知道这个道理,早已抬高了弩炮的射口,将石弹向空中抛投而去。只是这抛投命中目标的难度可比直射要难多了。这些石弹大多不是直接越过了冯宇的军阵,就是提前十几仗外距离掉落在地上。只有几枚石弹能落在军阵中,其中一枚碰巧掉在名罗马士兵的脑袋上,顿时将他的青铜头盔连带脑袋砸扁,不过那石弹也与这名兵士的尸体一起掉落在地,在地上又砸出个深坑后静止下来。 尽管叛军这样抛射的石弹还是能造成一些伤亡,但是冯宇并不太担心。因为全军团最精锐的部分,包括罗马军人中的老兵,有过作战经验的蛮族兵士,当然还有梁军老兵,他们都是在前排,也就是紧跟着橹盾车之后,抛射的石弹因为死角根本不可能击中他们。 此时费利奇的脸色变的煞白,他眼看对方越逼越近,而自己人因为气力大量消耗,无论弩炮还是蝎弩射速越来越慢。当冯宇军团推进道距离他们只有十余仗距离的时刻,费利奇大叫道:“不要再乱射了,快取兵刃,标枪准备和他们近距搏杀!” 部分叛兵们按照费利奇的吩咐,取出标枪抬过肩头,准备抛投时。对面的冯宇军团却在突然而来的齐声呐喊中分开了四辆橹盾车,兵士们如同洪流般掩杀而来。 一排叛兵在沟壕中站起身来,装备将手中标枪投向对方时,却发现空中多了些正密集向自己飞来的黑影。那是单兵弩炮所齐射而出的弩枪。一名手持标枪的叛兵刚刚舒展双臂,要将标枪投出时,一支弩枪瞬间穿过了他的胸膛。他人和标枪便一起倒落在地上。其余站起身的叛兵标枪手也纷纷被弩枪射翻在地。那些投出的标枪也毫无章法,大多不是落空,就是被冯宇军团兵士的大盾挡住。 费利奇认为自己又犯了个错误,他又连忙改正道:“不,不要用标枪,还是凭借壕沟掩护,用蝎弩射他们!”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这是错上加错。 第1030章 战利品 阿凡提诺山丘上,眼见冯宇军团的人如同猛虎般冲来,费利奇手下的这些叛兵们已是手软脚软。他们给蝎弩上箭都要花比平时多两成的功夫。躲在壕沟内的大多数人还没来及放箭,对方的兵士已冲到壕沟跟前。 最先冲到壕沟前的是邦妮的弟弟,冯宇军新任的百夫长约翰劳伦斯。他正对面是名刚上好蝎弩箭矢的叛兵。叛兵手哆嗦着将蝎弩端平,手指还没来及搭在悬刀上,就见眼前白光一闪,整个手掌连带部分蝎弩配件已被削落在地。而后还没等他痛呼出声来,约翰的短剑就刺入了他的胸膛。 另一名叛兵鼓足勇气,挺着矛枪向一名冲来的梁军兵士刺去,但后者用大盾轻轻往外一拨,便化解了这一刺,同时他右手单手拿持的单兵弩炮射出了威力巨大的弩枪,一枪便射穿了这叛兵的脑袋。 双方刚一接触,费利奇的叛军就被斩杀了二三十人。冯宇军团军阵后面的新兵这是第一次上战场,本来每个人都战战兢兢,但是看到前方那些精锐袍泽如同刀切豆腐般对叛军们大砍大杀,胆色顿时壮了不少。他们都将单兵弩炮背在背上,而后挥舞着短剑,高举着盾牌向前涌去。 阿凡提诺山丘顶部,厮杀声响成一片。冯宇发现,果然如自己所料,这所谓的叛军就是乌合之众。除了十几名可能有行伍经历的工匠能有点战斗力外,其余的叛兵要么是胆小如鼠,要么是战斗技能笨如猪,他们即使和自己新兵厮杀,也往往在十回合内便被斩杀。 当这些叛兵被斩杀超过百人时,他们便开始崩溃。越来越多的人丢了兵器,从各个方向向山下奔逃,有人甚至慌不择路的跑错了路,从悬崖上跌下。冯宇军当然也不会让他们白白跑掉。在约翰,典青,西蒙斯的率领下四处追杀。 这些溃败的工匠已是被杀的魂飞魄散,腿软脚软,自然跑不过冯宇军的兵士们。听道这些兵士们高喊:“降者不杀!”后,纷纷跪地乞降。最终能顺利逃走的工匠没有几个人。 阿凡提诺山的厮杀声终于平静下来,冯宇带着道格拉斯在黑压压一片的俘虏中搜索者费利奇,因为后者认识费利奇。副军团长道格拉斯逐一检视,最终还是失望的对冯宇摇了摇头道:“没有费利奇的人,看来还是让这家伙跑了。” 冯宇倒不在意,开玩笑的说道:“看来这人跑路的本事和他投机钻营的本事一样高超。” 此时,对这些俘虏侦讯的西蒙斯传来消息,冯宇这才知道费利奇在双方刚刚近距交锋的时刻就沿着山丘后面的小路开溜了。冯宇说道:“虽然跑了匪首,但今天我们以微小伤亡就平定了铸币厂叛乱。也算是个重大胜利。”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叛军遗弃的营寨中,自己的一些兵士惊呼起来:“黄金,这么多黄金!”冯宇和麾下诸将连忙向营寨中走去,在一个专门用石木搭建的简陋屋室内,果然见到了成箱成箱的黄金。 冯宇身边的军团财务官尤利西斯哈哈大笑起来道:“军团长,这下我们可发财了!” 冯宇心里疑惑道,难道尤利西斯建议我们军团将这笔黄金私吞?口中却问道:“阁下此话何意。” 尤利西斯叹道:“军团长阁下肯定还不了解我们罗马的军法军规。按照罗马军规,战利品中的部分为参加这场战斗的各个军团拥有。这些战利品包括可以做为奴隶的战俘,直接缴获的金钱,若是对外战争,还包括敌国被攻陷城镇,村落,部落中的所有女人。” 冯宇这才想起来,亚历山大虽然给了自己相关的资料文档,但自己确实没仔细看这部分的军规。如此说来,自己此前刻意不将费利奇劝降做对了,因为那样,这些工匠不是被处死就是被罚做奴隶拍卖后充入国库或是做为公奴服各种苦役。反正自己什么好处都得不到。现在这些人便是做为奴隶归自己军团所有了。 他又产生了个疑问,向尤利西斯道:“这些工匠战俘做为战利品,成为我们的奴隶还好理解。可这些黄金本就是帝国所有的,属于赃物,怎么能做为战利品给我们呢。” 尤利西斯挂在嘴角上的笑意还未退去,继续解释道:“所以说只是部分,这罗马军规里有详细规定。若金钱类战利品本就是赃物,且失主是罗马帝国或帝国公民自由民,则将其中七成归还失主,剩余三成还是做未战利品归做战胜利的军团所有。若不是这样的赃物,军团只用向帝国国库上交两成即可。所以这些黄金有三成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拿走。” 此时,负责审问俘虏的西蒙斯又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他对冯宇耳语几句后,冯宇的脸色顿时一变,对众人道:“这费利奇果然花重金雇佣了佣兵。随时都可能赶来,所以此处非久留之地,我们速速整理物品和俘虏后离开。” 他话音刚落,就听道一些本方兵士发出了嘈杂的惊呼声。 “你们看,那边又来了一支部队。” “可能也是和我们一样,被亚历山大陛下调来平乱的吧。” “可惜他们来迟了,战利品都被我们收入囊中了。” 冯宇却一拍手道:“坏了,定然是费利奇雇佣的西西里佣兵到了。现在要走也走不了了。” 道格拉斯惊道:“原来是西西里佣兵?这可是最凶残的佣兵,而且各个悍勇善战,可不是这些铸钱工匠出身的乌合之众能比的。而且我们现在有这么多俘虏要看押” 冯宇却肃穆的说道:“事已至此,我们不想打也得打了。好在,这里有费利奇给我们弄的现成工事。虽然我们大多是新兵,但本将还是有信心能将西西里匪帮击退。” 山下,一名衣衫褴褛的人正带着甲胄兵器精良的西西里佣兵赶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费利奇,他提前开溜逃下阿凡提诺山后不久就碰上了正赶来的西西里佣兵。 第1031章 西西里佣兵 费利奇逃下山时走的匆忙,都没来及带走一个亲信。当他从山丘后一条小路跌跌撞撞跑下山时。阿凡提诺山丘的山头已是厮杀声一片,他在暗自庆幸逃过一死后,却又茫然的不知该往何处去。 他先是想着去罗马城投靠自己那些朝中靠山?但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此时罗马城中亚历山大的近卫军团必然高度警惕,戒备森严。况且即使自己能侥幸混入城中,与那些人相见,也难保对方不会为了自保丢车保帅,将他绑了交给亚历山大顶罪。 最终,他决定先去海外行省避避。他摸了摸衣袋中还有两根硬硬的金条后,大步流星的向西部走去,百余里的海岸有不少港口能让他出海。但是才走了片刻钟,就发现前方出现了大批军伍。他以为又碰到罗马军了,慌乱的调个方向就跑。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从队伍中飞驰而出两匹快马向他疾追而来。 费利奇自然是跑不过四条腿的坐骑,很快就被人拿住。不过费利奇反而转忧为喜起来。因为他发现对方根本就不是罗马军队,但也不是蛮族军队,他立刻想到这除了西西里佣兵还能是谁。 当他被押解到一名首领模样的人面前时,还未等对方开口就叫道:“哎呀,你们这些废物!你们怎么才来?你们晚来这一步可是误了大事了。快!快放开我。我就是” 他话还未说完,对方一马鞭就挥抽过来,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抽在他脸上,顿时起了一道血印。费利奇受了这一鞭立刻清醒过来,这些人可不是他手下那些工匠能够任意呵斥驱使的。 实际上,以费利奇圆滑的本性根本不会如此失态。只是他现在遭遇的变故实在是大,心急如焚才有如此失控的表现。他立刻换了副面孔,堆着笑容道:“别打,别打。我猜你们就是西西里佣兵吧。您就是摩梭利斯将军吧?” 那西西里佣兵的首领见对方竟然说出自己身份和名字,顿时疑惑道:“不错,我就是摩梭利斯,你是什么人?如何识得我们?” “嗨,我就是请你们来的费利奇啊。罗马铸币总厂的总管费利奇。” “你是费利奇?”摩梭利斯一边用怀疑的目光看这费利奇一边问道。费利奇衣服都被荆棘扯破不少地方,变的狼狈不堪,自然是难以被人想象到是堂堂的铸币厂大总管。 “嗨,我真的是费利奇啊。只因为刚才被官军击溃,我侥幸逃出,所以如此狼狈不堪。唉,不信,我这还有个印章你看看。”费利奇边解释边掏出了衣袋里随身带的印章,不过他也顺手将那两根金条取了出来。 摩梭利斯接过印信看了两眼就还给了费利奇,但是又顺手将他的两根金条抢了过来。费利奇嘴唇动了动,但最后还是忍住没有说话。 摩梭利斯一边铛铛的敲着两根金条一边说道:“嗯,不错,我就是摩梭利斯,也相信你就是费利奇阁下。不过现在你们已经战败,已不存在履行协议的条件了。所以我们也没必要继续履行协议了。你们此前派使者支付的定金和这两根金条就算你们对我们跑这趟路的补偿好了。” 说罢,他就上了自己的坐骑,要带着西西里佣兵离开。费利奇一看急了,连声叫道:“将军慢走,我还有话说。” 摩梭利斯勒住缰绳冷笑着说:“别说废话,我们佣兵只认钱,如果你拿不出现钱,说什么都没用。我现在看你是一个金币,不哪怕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了吧。” 费利奇焦急的说道:“不不,我身上虽然没有钱了,但山上还有还有几千磅的黄金啊,那都是原来铸币厂的黄金储备。现在官兵刚刚攻上山,还来不及走。只要你们能将他们吃掉,这几千磅黄金不都是你们的了吗?” 摩梭利斯一听数千磅的黄金,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但他还在继续犹豫盘算着风险与收益。费利奇在一旁继续鼓动道:“将军,不要再犹豫了,那是冯虎的米兰军团,刚成立没多久,都是新兵。你们定能一战而胜,若是还犹豫,让他们走了这几千磅黄金可就没有了。” “冯虎?这个人我听说过,是前几个月从遥远东方那个叫梁的国家来的异邦人。他很受亚历山大器重,来了就给他封了个军团长的位置。” “对,对,正是他。他的军团刚成立没多久,没有多少战力。也就能打打我手下这些不会打仗的工匠们。但肯定不是你们西西里佣兵的对手。将军,快点决定吧!再晚几千磅黄金可就没了!” 摩梭利斯终于被贪心战胜了谨慎,对周围的手下高喝道:“传我军令,继续向阿凡提诺山进发,剿灭那里的冯虎军团!”而后叉对费利奇说道:“前方带路!” 摩梭利斯来到阿凡提诺山脚下时,手搭凉棚向山上眺望,只能见到扎在山坡原有营寨的矮墙,却见不到一个敌军的身影。 冯宇实际上早已做好了准备,他的步卒都蹲伏在壕沟之中或矮墙之后。骑兵却在山后侧十余里外的地方候着。 摩梭利斯手一挥说了声“进攻”,他身后的西西里佣兵们便如同潮水般向山上涌来。他的这些士兵装备明显和罗马军不同,倒是类似腓尼基战士和凯尔特蛮兵的混合体。使用更易于单兵格斗却不适合组阵的圆形大盾,兵器枪矛剑戟叉斧样样具全,应有尽有,身上的甲胄不是锁子甲就是远古时代的铸成一体,外形犹如肌肉的“肌肉甲”。 他们进攻时也不排阵形,只是呈散兵顺着山坡铺天盖地的向山丘顶部涌来。摩梭利斯看山上半天没有动静,对身边的费利奇说道:“怎么?难道他们已经跑了?” 费利奇结巴着道:“不,不可能啊。他们收容战俘,搜索营寨至少要两小时吧,不可能这么快就撤了啊。” 他的话音刚落,他和摩梭利斯二人就听到空中传来呼的一声啸响,接着是一种如同木材破裂的声音,他们亲眼看到前方不原处一名西西里佣兵的脑袋突然没了! 第1032章 尸横遍野 冯宇军已开始施放弩炮。但西西里佣兵是以散兵前进。那些弩炮手新兵操做又很生疏。所以这些石弹的命中率极低,只是碰巧瞎猫碰到死耗子射杀了一个西西里佣兵。 尽管如此,从空中呼呼飞过的石弹还是将摩梭利斯吓了一跳,他急忙跳下马以免目标太明显。而本来在他旁边的费利奇却躲在了他的身后。但是摩梭利斯很快恢复了镇定,他发现着弩炮虽然看上去威力惊人,但发射速度慢,打也打不准,即使命中造成的杀伤也少的可怜,无非就是杀伤自己一两个人。 其余西西里佣兵也和他一样想法。于是他们不再顾忌冯宇军的弩炮轰射,继续一窝蜂的在呐喊声中向山头杀来。 但他们距离冯宇军的阵地还有六七十仗距离时。却有十余颗火球从冯宇军阵地后腾空而起,他们终于使用便携弩炮发射了希腊火油弹。冯宇此次前来,这东西并没带多少,而且都是小型的,只适合便携弩炮抛射。此前在攻打阿凡提诺山时,冯宇军还没来及使用它们,费利奇叛军就已溃败。 火球同样没有命中可言,它们随机的落在山坡上各个角落,腾起一丛丛的烈焰。只有一发火球刚好落在一名西西里佣兵脚下,火焰瞬间将他吞没,并且灼伤到他附近的一名兵士。虽然这些烈焰并没有给西西里佣兵造成实际多大伤亡,但被烧成火人的西西里佣兵惨叫声还是让他们惊惧起来,纷纷放缓了脚步。 摩梭利斯在后面急叫道:“加快速度,只要我们冲上去,他们这些劳什子就是一堆废铁烂木头。越慢我们伤亡会越大,冲!” 西西里佣兵在他的鼓动下,又加快了脚步,距离冯宇军藏身的那条壕沟和矮墙只有不到二十仗距离了。 带头冲锋的一名西西里千夫长此时发现对方果然停止了弩炮抛投,高兴的喊叫道:“冲进去肉搏,这些新兵就和待宰羔羊没什么两样。注意他们的标枪!” 他以为冯宇军会如同寻常罗马军团般在这个距离会强力投射标枪,而西西里佣兵专门针对标枪投射进行过反复训练过格挡。他们每个人都能用圆盾百无一失的挡住连续抛投而来的标枪。 这千夫长话音刚落,他的脑袋就噗嗤一声被一支长近四尺的重箭射穿,尸体直挺挺的扑倒在地。这一箭是典青用长弓进行的精准狙射,另外三名长弓手也和典青一样开弓狙西西里佣兵中貌似头目的人。 也就在这个时刻,数以百计冲在最前面的西西里佣兵已距离那道矮墙和壕沟不到十仗距离。他们再向前冲,对方即使有标枪也难以施放出来了。 冯宇军团的兵士们果然如他们所料般从壕沟中,矮墙后露出头来,只是他们并没有完全站起身,更没有抛投标枪。而是将一种类似蝎弩的器具随同他们的脑袋胸膛露了出来。只是那器具并没有蟹奴那样的弩臂。 摩梭利斯立刻觉得不妙,刚喊了一嗓子:“不好!”成排的弩枪便密集的向那些冲在前方的佣兵们射去。那些佣兵还条件反射的挥舞着圆盾去格挡,但这东西可比标枪快多了,体积也小的多,哪能挡的住。冲在最前方的佣兵们立刻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有的人并没有被射中要害,只是四肢部位被弩枪射穿射断,倒在地上不停的发出哀嚎。 “冲,冲进去肉搏,只要我们能冲进去,他们就完了!”摩梭利斯红着眼,睚眦尽裂的吼叫道。在他的亲自督战和打气下,这些西西里佣兵们仍然拼命向前奔涌着。摩梭利斯以为对方弓弩手有限,且放出每轮箭矢之间的时间至少有七八秒长。但是但是他也错了。只见冯宇军的兵士们分为两三拨,不停的从矮墙和壕沟中探出脑袋,近距直射出一**密集箭矢,每一波至少有五六百发。 这些箭矢如同持续的骤雨般,几乎不停歇的向西西里佣兵们倾泻而来。后者如同冰雹打的庄稼一样,一批批的东倒西歪的扑倒在地。 冷汗顿时从摩梭利斯的脑门子上冒了出来,如此下去有多少兵力也会被耗光。摩梭利斯正要下令撤退时,眼角却突然瞥到对方阵地后很远的地方,一名将领模样的人正站在一块巨石之上,手持一把巨弓,正弯弓搭箭向自己瞄准。 他敏捷的顺手将身边的费利奇如同拎小鸡般提到自己身前挡着。噗的一声闷响后,费利奇已是两眼翻了白。一支重箭的箭簇从费利奇胸膛中凸了出来。重箭威势不减,一直钻出两尺距离,方算是停了下来。摩梭利斯却感到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痛,原来是那箭簇划伤了他的脸。摩梭利斯气愤的丢下费利奇的尸体,吼叫道:“撤,赶快撤!” 西西里佣兵如同潮水般向山丘下退去,然而他们的噩梦并没有结束。山头,冯宇望着退去的敌兵,冷酷的说道:“放响箭,我们的重装骑兵该出动了。” 随着一支响箭腾空而起,停在山丘后数里处的千骑重骑向山丘前驰骋而来,发出如同夏日奔雷般的轰鸣声。 当摩梭利斯听到这声音时,他的脸色变的煞白无比。西西里佣兵和地中海沿岸军队一样不喜用骑兵,而起这次他们是乘船踏海而来,更不可能带骑兵。在这平原之上,自己的步兵要和对方铁骑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可现在唯一能防守骑兵的阿凡提诺山却还被敌人占据着。 摩梭利斯顿时陷入绝望之中。他麾下的大部分头目首领也知道这次在劫难逃。一名千夫长劝他道:“将军,我们还是分开跑吧,能跑一个算一个,否则要全军覆没了。”摩梭利斯不假思索了点了点头。西西里佣兵立刻在十几名头目首领的带领下分成上十股,从各个方向向外逃去。然而他们的行动已经晚了点,千骑铁骑已经一字体排开,从天边向他们横扫而来。片刻的马啸嘶鸣,兵刃交鸣之声后,原野上已是尸横遍野,绝大多数都是西西里佣兵的尸体。 第1033章 风云涌动罗马城 冯宇望着原野上满地的西西里佣兵尸体,冷酷的对副军团长道格拉斯吩咐道:“传我的令,将这下匪兵的尸体头颅通通斩下。” 道格拉斯惊道:“这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将他们的头颅坐成”冯宇想了半天,拉丁语中没有京观对应的词汇。只好说道:“就是要用他们的头颅来威胁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道格拉斯点头道:“原来是这个意思。不过军团长,这用头颅威吓敌人是蛮族的做法。他们会做战胜利后,将敌人尸首割下然后挂在树梢上,一挂一路。而我们罗马人的传统是将人钉在架子上,插在路边。” 冯宇不假思索的说道:“那就用传统的办法。只是要辛苦我们的兵士了。” 道格拉斯笑道:“这不是有这么多现成的俘虏吗?何须我们的士兵辛劳。” 冯宇军团数千人整备了半天时间方才开始向罗马城进发。他们自己带的辎重车又复原了回去,加上缴获西西里佣兵和费利奇的车辆,有近二十乘之多。它们车厢中装满了西西里佣兵和铸币厂叛军的尸体。当然,二十辆大车还是装不满数以千计的尸体,兵士们就驱使着那些俘虏,四人一组用木棍挑着尸体行走。一路上他们就地取材竖起木杆,将尸体挂在杆上。 罗马城中,平日熙熙攘攘的街面上空无一人。亚历山大的近卫军团兵士的身影不时出现在大街小巷上。罗马城并没有戒严,但是百姓们都知道有大事要发生,大部分人呆在屋里不再随便上街。连平日客流络绎不绝的浴场也门可罗雀。 执政官府邸,也就是皇宫之中,亚历山大和其母艾米亚斯坐于大堂之中等待消息。艾米亚斯脸上明显露出焦虑的表情,不时站起身来踱着步子。另外一边,亚历山大却是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 在距离他们仅仅不到三里,另外一处府邸中,七八名罗马贵族打扮的人同样焦灼不安。其中**官奥古雷斯和元老院首席元老盖优斯,还有监察官普罗休斯赫然在列。 普罗休斯首先沉不住气焦急的说道:“怎么办,到现在亚历山大并没有如我们预料那样。他即没有表示妥协,也没有出动军队去阿凡提诺山平叛。反而在城中加强警戒。现在城中到处是他的近卫军团兵马。” 一直闭目养神,故做镇定的奥古雷斯睁开双目道:“年轻人,不要着急。现在事态虽然不如我们预想那样,但还是在我们计划之内。亚历山大不动,费利奇和西西里的摩梭利斯会和后,就应该向罗马城进发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好准备,和他们里应外合,击溃近卫军团,占据罗马城。按照计划拥立新的执政官,罗马皇帝。” 说罢,他站起身来,用凌厉的目光从在座的每一个人身上扫过后说道:“按计划行事,现在就出发,各领各部做好准备!” 除了盖优斯,众人都肃穆站起身,默然的走了出去。这些人大都在军中任职,只不过不属于近卫军团。最小的官阶也是个千夫长。 手下无兵也没带过兵的盖优斯坐在原地,谨慎的对奥古雷斯说道:“**官,我们真的要行动啊?那.那真动手之前一定要谨慎啊。要确保条件已经成熟才能动手。我们生家性命全付于这一行动了。” 奥古雷斯心中骂了句懦夫,嘴巴上却安慰道:“放心吧,大元老。我们一定能行动成功。若是万一费利奇那边出了什么差错,我们立刻停止行动,见机行事就是。你只要事后做好你元老院那边的事就行了。” 两个人又坐了下去,但盖优斯还是坐卧不安,不停的絮叨着:“我们是让马洛儿送摩梭利斯的军队渡海过来的吧,可千万别在海上出点什么事” 奥古雷斯实际上本来心里就急,盖优斯如此唠叨再也忍受不住,喝道:“闭上你的乌鸦嘴。这么瞻前顾后,你又何必与我等一起行事。” 奥古雷斯显然在气势上压盖优斯一头,后者这才闭了嘴。但还是在心里嘀咕着:“当初可是你们硬拽我进来的,我可没想着跟你们提着脑袋干这事。” 此时,一名奥古雷斯的亲信飞奔入府道:“来了,来了。我们在城头的眼线发现正有一支部队远处冒了出来!” 奥古雷斯大喜道:“一切都还在我们计划之中,走!去城头观战。”他也不愿意盖优斯愿意不愿意,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他们在几名随扈的陪同下在城中穿行。做为罗马城中的名人,那些巡逻的近卫军团兵士们大都认得他们,自然是不会阻拦。 二人来到北城城头,向城下远眺。果然一大队人马正逶迤前来,但是他们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的事情。那队浩大的兵伍一边前行一边似乎还在做着什么事情。盖优斯眼尖,他发现那些似乎身着是罗马军号衣的兵士是在挂尸体,顿时惊叫起来:“不好,他们应该不是费利奇的人马。” 奥古雷斯急忙喝道:“低声点,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与此同时,城墙上执勤的近卫军团哨兵也发现端倪,高喊起来:“远处来了支军队,赶快警戒。” 奥古雷斯和盖优斯互相使了个眼色,匆匆走下了城墙,大批近卫军团的兵士却逆着他们涌上了城头。等他们下了城头,却迎头碰上了亚历山大。两人顿时显得有点慌乱,尤其是盖优斯,差点两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咦,**官,还有盖优斯元老,你们怎么也在这?” 盖优斯正要吱吱唔唔的回话,已先行恢复镇定的奥古雷斯却抢先说道:“噢,我们二人今日在府中小宴,听下人们说今天城中气氛不对,就上城头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亚历山大哈哈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那费利奇发动叛乱。所以我让兵将们加倍警惕。现在征讨这支叛军的大军已凯旋而归,我亲自前去迎接他们。” 第1034章 费利奇的死讯 奥古雷斯听到费利奇兵败的消息如五雷轰顶,那盖优斯也颤栗起来。还好亚历山大正急于去迎接冯宇,所以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奥古雷斯正想问征讨费利奇的部队是哪只部队时,亚历山大却已向两人告辞,带着兵士匆匆出了城门。 奥古雷斯拉着盖优斯也往城中疾走,边走边吩咐身边的随扈道:“快,通知各部,立刻停止行动!停止行动!”身边的七八名亲信随扈一哄而散。 奥古雷斯和盖优斯走到一个小巷口时,却发现普罗休斯正带着三四百人赶来,急忙将他拦住道:“兄弟,费利奇出了差错,行动取消,我们赶快回府商议。” 数百人又急急调头,向奥古雷斯在城中的府邸行去。三人边走边商议,奥古雷斯已是一脑门子汗。盖优斯忧心忡忡的说道:“不好!那费利奇肯定会供出我们,他那样的人哪能扛的住酷刑啊。” 一听这话,普罗休斯也紧张道:“要不我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现在就反了吧。否则费利奇真供出来,我们可就全完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奥古雷斯抹了抹脑门子上的汗说道:“镇定,镇定。我们现在知道的信息只是费利奇被击溃了。他是被杀,被抓还是逃走了我们都一无所知。我们不能冒冒失失的犯险。他们可是有整整两支军团。” 他接着吩咐道:“速速将我们的兵马分散掩藏起来,做好两手准备。” 盖优斯惊道:“这种情况下还分散兵马,那万一…,亚历山大来剿我们该如何是好。” “蠢,我们若聚集兵马,那没事也变有事了。事到如今,我们只能赌一赌了,赌费利奇已经死了。若他万一没死,又将我们供出来了,就只能临时聚集人马拼死一搏了。” …… 与此同时,亚历山大将冯宇热情的迎住,两人互相行了个简单的举手礼后,并肩进入城中。亚历山大转身一瞬,看见城门前挂了一具尸体,十余仗外挂了第二具尸体。惊讶的说道:“我的天,你们杀了多少叛匪,从阿凡提诺山一直挂到这来了?” 冯宇微微一笑道:“回陛下,此战斩杀了叛匪三千两百二十三人,包括西西里匪帮,和铸币厂发动叛乱的工匠。生擒了两千多人。缴获黄金三千余磅。” 亚历山大哈哈大笑起来道:“冯虎,我果然没看错你,我就知道你是将才一个。”突然他又想到件事,问道:“可是那匪首费利奇可否擒杀。” 冯宇顺手从身边拎起一个包裹,打开展示给亚历山大道:“这就是费利奇的首级。可惜的是让那西西里匪帮的头目摩梭利斯给跑了。” 亚历山大略带遗憾的说道:“西西里匪帮是小事,斩杀了费利奇可是大功一件。只是要是活的更好了。” “噢,陛下为何如此说?” 亚历山大撇嘴道:“我母亲告诉我,费利奇这种小人物胆敢如此做,必然背后有庞大的势力支持。我想若是生擒了,便能顺藤摸瓜,将城中叛逆一网打尽。” 冯宇一听这话,用包裹将那人头一裹道:“如此好办,我们隐匿费利奇已死的消息。相信能引蛇出洞,然后一鼓而歼灭。” 亚历山大又咧个嘴大笑道:“这真是个好主意。现在布置完后,就和我回官邸喝个痛快,我母亲还在等消息呢。” 随后,冯宇和亚历山大召唤各自麾下的一些将领千夫长到面前,就在街边的凉棚中小声嘀咕议论一番后,他们才继续向皇宫行去。部队后方,押解俘虏的和押解黄金的在近卫军团的引导下,各有安置。 等他们进入了皇宫,艾米亚斯看到冯宇出现在面前,便知道事情办成了。等她将事情经过听冯宇复述一遍,拍着胸脯道:“谢天谢地,这一次危机算是度过去了。我们即平息了叛乱也没有有损威仪。” 此时,亚历山大又将自己和冯宇商议的引蛇出洞计划告诉了艾米亚斯。他本以为自己的母亲会大加赞赏他的聪慧,谁料艾米亚斯却脸色大变道:“这是胡闹,你现在就应该将费利奇已死的消息确切的传播出去,否则会惹出更大的乱子!” 亚历山大皱眉道:“母亲,你是不是太过于担心了。哦,我忘了,你毕竟是个女人。母亲不用担心,那些叛逆宵小能在罗马城中翻出多大浪?我们若不乘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以后还会又祸患。” 艾米亚斯却苦笑道:“儿啊。费利奇后面的人是谁我们没有证据,但猜也能猜道…” 她话还未说完,亚历山大就打断她的话道:“我当然知道是谁,监察官普罗休斯,大法官奥古雷斯这两个是最大的,还有些元老以及他们羽翼下的军官,官吏。这又如何,现在罗马城中有我和冯虎将军的两大军团,他们无论如何也翻不起浪来。” 艾米亚斯继续说道:“你啊。你的头脑还是太简单了。他们是在罗马城翻不起浪来,但在罗马城外,在亚平宁行省外却能翻起滔天巨浪。否则我们又何须等到今日他们发难才对付他们,设个酒宴将他们伏杀,然后宣布他们的罪状证据不就完了吗。可事情哪那么简单,他们死了,他们在外省安插的那些总督,将军不是就立刻反叛了吗?” 一席话说的亚历山大垭口无言。一旁的冯宇也在心中暗道:“这个女人不简单,能洞察事情走向,厘清脉络,做出最合适的选择。我本打算乘这个机会多跃进几步,不想现在还是得等等了。” 原来冯宇此前就和艾米亚思想的一样,但他想趁乱获得更大的收益,以助自己早日完成计划。于是他开口道:“公主殿下说的有理,我们现在应该取消这个计划,将费利奇的死讯赶快传播出去。” 亚历山大这才郑重的点了点头。 片刻后,费利奇的头颅便被挂在竹竿上到处游街。奥古雷斯等人很快就得到这个消息,他们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第1035章 扩编的大军团 罗马城亚历山大皇宫中。冯宇,艾米亚斯,亚历山大还有道格拉斯等将领还在宴饮。不过他们吃喝的时间少,说话的时间多,他们不知不觉中将宴会变成了一场正式的会议。 艾米亚斯端起水晶杯,品了一口殷红的葡萄酒后说道:“铸币总厂必须马上重启。否则帝国会陷入钱荒危机。因为罗马金币每年都会被商贩带出去一部分,所以我们每年都要补充市面上的流动货币。” 亚历山大随即回道:“厂房都还在,黄金也被冯虎全部缴获回来,叛乱的工匠们并没有被斩杀多少。大部分俘虏了。道理上恢复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按我们罗马的律法。这小叛乱工匠都将成为冯虎军团的奴隶,黄金中也有三成要分配给冯虎阁下做为奖赏。由冯虎主持分配各军团中各个成员。所以人员和原材料都缺,一时还难以恢复。” 他此言一出,宴会上顿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低头吃着菜肴。冯宇自然知道对方的意思但却迟迟没开口,坐在他旁边的军团财务官尤利西斯用脚尖轻轻碰了碰他,但是冯宇依然我行我素的用刀叉切着一块牛肉。 艾米亚斯眼看气氛要尴尬下去,连忙开口打圆场道:“黄金的事是小事,可以从国库金库中补充。只是这人力,我们凑到人数也不难,难的是这铸币也是个技术活。不是是个人来了就能干的…” 冯宇这才放下刀叉说道:“公主殿下不用过虑。我们军团的俘虏可以打折卖还给公家。我相信我们军团中的兵将们也能理解。而且我们用现金也方便分配。” “那阁下要什么价格?”艾米亚斯小心翼翼的问道。 冯宇伸出一个巴掌道:“就按市场价的五折好了。” 亚历山大和艾米亚斯听了大喜过望。亚历山大说道:“冯虎,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好,你可是为我,为罗马解决了大难题了。” 冯宇回道:“这都是我应该为罗马做的。另外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讲?” 艾米亚斯接话道:“现在我们在坐的都是自己人,还有什么事不能讲,冯虎阁下只管道来。” “据我所知,那西西里匪帮的老巢应该是在亚平宁半岛西南部的西西里海岛上。据此有千里之遥,从陆上过来是断然不可能的,沿途就会有几个军团拦截他们。若是从水路过来。他们虽然有船有舰队,但何以能踏波千里,在亚平宁北部登陆,驰援阿凡提诺山的匪军?要知道,亚平宁附近海域上可是有大批帝国的舰队巡游弋。” 亚历山大眉头一拧道:“这个缘由不难猜,定然是那亚平宁舰队的司令马洛儿从中协助。这马洛儿的家族可是监察官普罗休斯的亲信。他的弟弟托马斯还掌管着一支驻守在罗马城附近非正规的治安军团。” 冯宇其实知道自己会得到这答案,但他还是装作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样子。艾米亚斯看在眼中,问道:“将军阁下可还有话说?如我此前所说,这里都是自己人,请尽可放言。” 冯宇这才开口说道:“公主殿下,虽然你的观点很对,为了暂时大局安定,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让这些人提前发难。但对他们我们也不能不防啊,尤其是这马绍尔家族,统管罗马城附近水陆两大武装。如同一条能上山入水的鳄鱼,随时都能露出头来咬一口,防不甚防啊。” 艾米亚斯说道:“这个道理我们自然懂,但是也不可能现在就对普罗休斯和马绍尔家族进行清算。否则就如我前面说的,破坏了罗马城中的势力之间的平衡,势必天下大乱。” 冯宇又说道:“公主殿下,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希望能扩充军备,以防万一。我的军团编制中辅助军团马上也要成军了,陆上兵力仅用于亚平宁行省防御的话不成问题。但是这亚平宁半岛又几千里的海岸线,而马绍尔却握有至关重要的海军舰队。这…” 亚历山大立刻明白了冯宇的用意,问道:“你是想再建立一支海军舰队?” “不错,我的意思正是如此。” 艾米亚斯却连连摇头道:“将军阁下这个建议自然是好的。可是,可是还是钱的问题。你知道,现在很多行省以灾祸的借口拒缴,迟缴各种本应该上缴给罗马城的供赋。而建立一支海军的花费远远大于一个军团。以当前帝国收入,根本不可能再组建一支如此庞大的舰队。那舰船,还有海军人才招募哪一项都是个巨大的数字。这么一大笔钱,我们可拿不出来。” 冯宇笑道:“这笔钱我可以想办法来出。陛下和公主殿下不要忘了,我曾经也是梁国的一个侯爵,在印度河流域有大片封地农田,还有个商队。所以也是有不少身家,弄出这么一个舰队还是拿的出钱的。只需官署日常调拨兵将们的军饷即可。” 艾米亚斯沉吟两息道:“如此,就劳阁下破费了。日后待国库丰裕后,自是会为将军补上。至于这日常的军饷也没问题,铸币厂这件事发,财务官即使不以联合叛乱的罪名处决,他也难逃其责。所以这个位置会被换上我们的人。只要账目上从别的地方均借些,完全不成问题。” 末了,艾米亚斯又补充道:“既然冯虎将军要新建一支海军,那不如将军麾下的兵力编制扩展为大军团,也就是集团军。增加一支海军舰队。” 亚历山大笑着附和道:“其实我本有此意,只是因为府库中没有足够钱财来支撑所以作罢。现在阁下能自掏腰包为帝国纾困垫付这笔组建军队的钱,自然是应该将编制扩编。罗马帝国还没有水陆混合军团的先例。既然我们破了例,不如再破大点。惯例大军团只含有两支军团,一支舰队与一个军团的等级相当。那么冯虎麾下的大军团再增加一支陆军军团,和两个陆军军团和一支海上舰队。” 第1036章 战斗意志的问题 有点微醺的冯宇从亚历山大的皇宫中出来后,他和一众将领向他的军团在城外临时搭建的军营走去。他们被冷风一吹顿时清醒不少,便边走边聊起来。他身边的西蒙斯用汉语低声问道:“将军,我有一事不明。刚才你那么痛快的答应了自掏腰包扩充军团。为何却在他们母子二人求助重启铸币厂时故意显得小气。” 冯宇微笑道:“原来你也知道我故意装的吝啬啊。” “这是自然,以将军身份,这点钱算什么?” 冯宇回答道:“其实这就是表明一种态度。我和他们母子二人是同盟关系,而不是主仆效忠的关系。重启铸币厂和我无关,所以我不能大大咧咧的有求必应。但是扩建军队却是扩建我自己的军队,花钱是为了自己。自然会毫不犹豫。艾米亚斯母子两一定能懂我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愿意拨付我军饷,而我也愿意接受,就代表我们之间结成一个默契的同盟关系。” 西蒙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他们这一行人直到走出城门,也没发现他们身后,暗藏的角落中,有两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盯着他们的人正是护民官昆图斯手下的探子。 …… 罗马城,护民官官邸。护民官昆图斯端坐在大堂几案后等待着麾下哨探的消息,旁边还坐着两位他的亲信副官。一上午的时间就先后有几拨探子来向他报告情况。 “报告护民官大人,今日上午十时左右,西城日落大街象牙巷中发现大量兵士集结,约莫三百人上下,其中还发现了罗马城治安军团指挥官托马斯。” …… “报告护民官大人,今日上午九时半。我等在南城大角斗场后的空地上发现五六百名兵士。其中看见了监察官普罗休斯的身影。” …… “报告护民官大人。城外出现一支为数数千人的部队。身份暂时不明。” 当昆图斯听到这条报告时,顿时紧张起来。他知道罗马城中一场血雨腥风就要来了,就在他脑中飞速的转着自己该做什么样的选择时,又一名探马入府来报道: “报告护民官大人。这只军队都身着帝国正规军团的衣甲。但具体是哪只军队,我们还没调查清楚。”昆图斯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而后又有人来报,来的军队是政坛军界新秀冯虎的大队人马。他们奉亚历山大之命在阿凡提诺山丘剿灭了铸币厂的叛乱工匠,斩杀了匪首费利奇。而且还诛杀了与费利奇相勾结的西西里佣兵无数。从阿凡提诺山丘一直到罗马城都挂满了这些匪军叛兵的尸体。 昆图斯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对身边两位心腹问道:“这冯虎好像上任才三个来月吧。而且据我所知他那支所谓军团还不满编。” 一个心腹应道:“不错。他才上任了三个月零七天,若算路上的时间,实际掌控这支军团三个月不到。这支军团不仅不满编,而且几乎是个空壳,据我掌握的情况,冯虎上任之前,管理军团的道格拉斯只招募几百名士兵。” 昆图斯又说道:“所以,他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募集到如此多兵士,而且还能让他们打个大胜仗。那叛乱的铸币厂工匠是一群乌合之众,没什么战斗力。可那西西里匪帮可是一群凶悍善战之人。也能被他们轻易解决了。看来冯虎此人,我开始还是小瞧他了。” 另外一名心腹却说道:“大人,这冯虎有亚历山大陛下鼎力支持,所以做到这个程度也不奇怪吧。” 昆图斯摇头说道:“你没带过兵,自然不知道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这冯虎绝非常人。我以后可得好好关注关注他了。” 心腹点点头后又说道:“大人,属下认为我们不用如此忧心。这年头,执政官官邸中的皇帝换了一茬又一茬,这罗马城中的贵族们之间也互相斗来争去的。我们又何必为他们费神劳力的。即使您不想投靠任意一方势力,也可自顾自的逍遥自在,顺势而为即可。” 昆图斯皱皱眉说道:“若每个人都是你这想法,罗马就要亡了。是的,每个人都认为罗马帝国会天经地义会永久存在下去。他们最多只预判到罗马秩序会大乱,会危及到他们的财产和身家性命,却不会去想象罗马灭亡,毕竟罗马已经存在上千年了。但我认为罗马如今这种混乱的状况再继续下去,罗马真的会灭亡。所以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罗马,而不是为了亚历山大。” 两名心腹听了这一席话,都默然良久,其中一人还是忍不住说道:“可是大人,若真是这样,您一个人也是难以力挽狂澜啊。” 皈依了基督教的昆图斯缓缓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至于最后什么结果,就看上帝的安排了。万一罗马真的灭亡了,那也是上帝的意思。我只要尽好自己的职责就算无愧于心,无愧于罗马。” …… 三天后,罗马城外的军营中,传来阵阵欢呼之声。原来,冯宇的军团正在分批分批的派发金币奖励。这些金币自然是用战俘奴隶和那些缴获黄金中的三成换来的。每名兵士都按照军功分得了两到五枚金币,这些已够他们平日半年到一年的日常军饷了。那些蛮族兵士分到金钱后,就纷纷向将官们告假,要到城中去逍遥快活。冯宇不得不向罗马城中派出了宪兵,以防他们酒后撒野闹事。 冯宇看着兵士们领取金币时兴高采烈的样子,心中却愁起一个问题。这些兵士中大部分人的战斗意志和士气,完全是靠物质奖励来支撑的。对自己的服从也是依赖奖赏和军法威慑。尤其是对那些蛮族士兵而言更是这样。这样的军队打一些日常战斗可以,但遇到顽敌还是容易溃败。 冯宇暗想,自己需要另外一个方法来提高他们的士气还有对自己的服从。这里有着与中土不一样的传统文化和思维方式。所以梁军中的做法在这里无法套用。想来想去他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 第1037章 没有王,也没有法 米兰南方三百里处,蔚蓝的第勒尼安海海岸边的一个叫热拉亚的小镇中,无数奴隶,民夫正在此异常忙碌的劳作着。 这热拉亚本只是一个渔村,现在一个配套俱全的军港已经初具规模。此时,工地上出现了一群人的身影。为首的正是冯宇,他身边簇拥着邦妮,典青,西蒙斯等亲信随扈。 显然,热那亚军港就是冯宇为了将要新筹措的那支舰队所打造的。他此次前来既是为了视察工程的进度,也是为了迎接一支商队的到来。 邦妮的视力最好,当她蹦跳着喊道:“来了,来了”时,其余人眺目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一直过了片刻钟,他们总算看见几根桅杆的杆头在海平面上现出影子来。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十几条商船总算到达了热那亚港。首先跳下来的正是梁军西洋舰队总管林涛将军,冯宇调他和他的几个手下来是为了让他训练自己麾下的水师。 但是当又有一大群人顺着跳板涌上码头时,让冯宇身后一些人惊喜异常。特别是典青飞一般冲上前去,原来这群人中有他的老婆和两个子女。冯宇让林涛将那些跟随自己来罗马将领的家眷也带了过来。 林涛见过冯宇,习惯性的要以中土叩礼向冯宇叩拜,口中还说道:“臣叩见太上皇…”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冯宇一把拉起来道:“不是信中跟你说过吗,到了罗马不要来这一套。就称呼我为将军,日常以罗马礼节行事。” 林涛为难的两手一摊道:“可我不会罗马礼节啊。” 冯宇不以为然的说道:“罗马礼节很简单,待会要典青教你片刻就会了。哎,典青那小子呢…” 他此时才发现典青不在身边了,举目四望,才发现典青正和他老婆孩子聚在一起聊聊我我。这才想起来自己也吩咐林涛将这些家眷也带来的事,感叹道:“太好了,他们的家眷都接来了,也免除了他们长久在外漂泊的思家之苦。” 林涛问道:“圣…将军,如此看来您打算是在这长久呆下去了?” 冯宇微微一笑道:“何止是长久,很可能下半辈子都在这了。为了一个伟大的计划。”他看道林涛眉头情不自禁的拧了拧,知道他担心什么,有跟着解释道:“不用担心,你们并用不着在此呆一辈子。最多三年,我掌控了罗马,稳定罗马局势后,你们便可回乡养老。” 林涛连忙说道:“臣愿意终身追随圣上。”说着,双膝又要叩拜下去。却又被冯宇一把扶住道:“哎,我说林涛,你怎么不长记性,说了不用这套,也不用这些客套话,更不要君臣相称。被人发现了就坏了大事。还有什么终身追随,这都是违心的假话。谁老了不想叶落归根,告老还乡?” 林涛尴尬的笑笑,冯宇又问道:“这一路上有没有什么波折?” 林涛回道:“一路上,在穿过苏伊士运河之前,都有西洋舰队保护,自然是无事。等进入地中海,为了掩人耳目,我便将西洋舰队留在红海。在此期间确实碰到过不少海上毛贼盗贼。不过在我们向他们展露了几条武装商船的武力后,他们都知难而退。也碰到过几次罗马的官方战船。向他们提供齐全的通关文书和打点了些金银后也没有为难我们…” 林涛说到这又突然想起一件事道:“不过将军,当我们的舰队进入第勒尼安海时又碰到一支罗马舰队。他们对我们盘查良久,还故意百般刁难,在船上东翻西看。他们胃口还很大,给他们塞了足足比平常多三倍的金币,他们才勉强给我们放行。” 冯宇问道:“那你跟他们说你是我们的人没有?” “没有。我牢记您信中的嘱托。尽管他们看我们的模样就知道是从东土来的,百般试探着问我们是不是和您有关系。都被我们毫不犹豫的否认了。我们一口咬定我们只是从东方来贩运丝绸的商船。” 冯宇笑道:“幸亏你记得我的嘱托而且你们还带着武装商船。否则他们很可能就不是百般刁难了,而是将你们送到海里喂王八了。” 林涛大吃一惊道:“他们不也是罗马军队吗,怎可如此没有王法。” 冯宇又冷笑道:“这里原来就只有法没有王,现在连法也没有了。没有王也没有法。这支舰队的首领和我有私怨。我早些时在角斗场上损了他面子。而后在一次叛乱中又妨碍了他们家的好事。” 林涛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哎呀…那就糟糕了。将军要我到此是为筹建新舰队的,那么日后从红海调来的战舰以及从其它地方买来的战舰岂不是无法通过他们的辖区?” 冯宇点点头道:“这确实是个难题。你们这商船还能浑水摸鱼的混过来。因为组建混合军团的公告已经发放出去,所以整个罗马都知道我麾下正在筹建一支新舰队。所以若是新购舰船,他们再傻也能立刻想到是我麾下的舰队所用船只。他们必定会从中做梗。” 林涛疑问道:“那可怎么办,我看了海图,无论新添置的战舰从何处来,都必定会通过第勒尼安海,大概率会和他们的巡逻舰队遭遇。” 冯宇沉吟片刻道:“空舰没有战斗能力,我们只能以化整为零,昼伏夜出的方式进入热那亚军港。不过,即使如此,我们还得留一手。你要向停泊在红海的舰队飞鸽传书,让他们集中半潜船进入地中海,进行秘密保护任务。” 林涛还是为难的说道:“可是,从苏伊士运河至此,有数千里之遥。我们的远洋帆船可以一口气航行这么远,但半潜船却做不道。若是让远洋大帆船伴随这些半潜船提供补齐,不要说它们容易被人发现。即使苏伊士运河,以它们的吃水深度都过不了运河。” 冯宇应道:“那就用专门伪装成商船,能通过苏伊士运河的船只伴随它们航行。它们只要驶入热那亚港,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第1038章 偷运舰船 罗马城西南方仅二十里便是地中海海岸,这里有一座整个亚平宁半岛最大的军港--罗马港。它也是亚平宁海军的大本营。此时码头上一座带有前院花园的宽敞营房中,有四五个人正玩着棋牌游戏。其中一人是亚平宁舰队的司令马洛儿,还有一人是他的兄弟托马斯---掌管着罗马城中某支治安军团。 几个人正玩的不亦乐乎时,一名穿着便服的汉子却走了进来。他一看在场的有这么多人,急忙提脚又想返回去。马绍尔却一边打出一张牌,一边口中说道:“等等。” 此人急忙站住脚步,马绍尔斜撇了他眼后说道:“发现了什么新情况,如实报来。”见那人还是吞吞吐吐的,又补充道:“这些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是,将军。我们设在热那亚的探子发现那港口中又多出几条战船出来。大都是桨帆战舰,还有几条样式奇特的船只,它们甲板上都装备着弩炮。” “又多出几条战船!?”马绍尔一听将手中的牌往桌上一丢站了起来,而后喝道:“去,将那几名千夫长级的舰长找来。” 片刻后,几名千夫长出现在马绍尔面前。后者张口就骂道::“前几天探子就三番五次报告热那亚港口中有新添置的战舰,我要你们派人严加巡逻盘查通往热那亚的海域。结果现在任有冯虎新添置的舰船不断进入热那亚港,你们却还是没将它们抓到。是你们偷懒敷衍了事?还是它们能上天入地?我跟你们说,这事关系到我们的生死存亡。若真让冯虎那家伙将舰队训练出来了。别说我们在亚平宁半岛周边海域上的利益尽失,只怕身家性命也会被政敌夺去。” 几名千夫长愁眉苦脸的解释道:“将军,我们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能派出的舰船全派出去了。从科西嘉岛的东岸到岛亚平宁半岛的西南岸之间海域,我们日夜盘查。所有可疑船只都没有放过,可确实没有发现可疑船只,更没有发现什么战舰。若是后者,只要从我们海域上经过,不可能发现不了。” 马绍尔又愤怒道:“胡说八道,难道它们真能上天入地不成,或者说热那亚港的那些新增战舰都是本地打造的,但是热那亚根本没有造船厂。” 此时旁边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人慢悠悠说道:“大哥不用着急,且让我来问一问。”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马绍尔的弟弟托马斯。 托马斯首先向这几名舰队的千夫长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条战船在巡逻。” “大约近两百条。” “全在科西嘉岛和亚平宁半岛之间的海域?” “额,有少量的十几条战舰在科西嘉岛西岸巡逻。那里是风高浪急的海域,而且从岛的西面绕到热那亚要多走数百里的海路。” 托马斯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说日夜监视,那么白天派出多少船?夜晚派出多少船?” “我们两百条船分成日夜两班,只不过不是平均分配的,白天的船更多些,占了四成。晚上少些只占三成。” 马绍尔喝问道:“晚上只有两成,岂不是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为何不对半分成两班?日夜轮替。” 一名千夫长吱吱唔唔的答道:“若是分成两班,水手和兵士们都异常辛苦。反而不利他们发现对方船只,而且操作失误导致触礁翻船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 “一群懒货…”马绍尔又要破口大骂,却被托马斯做个手势制止了。而后托马斯心平气和的问道:“那你们晚上这三成巡逻船只又是如何分配的?科西嘉岛西岸有多少巡逻?” “晚上…晚上船只都在科西嘉岛东岸海域巡逻,西岸没有派遣船只巡逻。因为西部海域到了夜晚就风高浪急,几乎不可能有船能通过。” 托马斯这才转身对又要张口开骂的马洛儿道:“他们的船应该是在北非海岸一带购得或打造而成,先是行驶到迦太基行省沿岸,然后昼伏夜出向正北航行,顺着撒丁岛和科西嘉岛的西岸一路北上进入热那亚港。当然,这只是最有可能的路线。但是…” 托马斯说到这卖关子般顿了顿语气后又说道:“但是他们无论走东岸还是西岸,无论是不是真的昼伏夜出,却有一点是肯定的。桨帆战舰的乘员必须在沿岸上岸休整。所以要侦测他们修整临时营地的痕迹,便能确定他们的实际路线。所以我建议重点在科西嘉岛的西岸派出骑兵沿岸搜索,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当然东岸乃至亚平宁半岛的西岸也不能放弃,但不做为重点。” 那些千夫长舰长听道这一席话,无不向托马斯流露出佩服的眼神。倒是马洛儿脸上有点挂不住,自己一个舰队司令,却让身为陆军军团长的弟弟用海军常识找到了解决方案。 此时,一名千夫长提醒道:“可是我们没有战马和骑兵。”托马斯哈哈笑道:“你们是没有,可我有啊。” …… 夕阳将科西嘉岛西岸某段荒无人烟的海岸染的一片殷红。一片灌木丛围着的草坪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两百来人,还有堆堆已经快熄灭的篝火间隙点缀其间。他们正是护送三条在迦太基船厂购买的桨帆战舰,前往热那亚港的水手。如今冯宇也就这两百来名水手,现有停靠在热那亚的战船都是他们一条接着一条送来的。等天再黑一点,他们便会起来,趁夜驾着停泊在峡湾深处的战舰出海继续北行。 距此他们不远处岸边还站着三四名哨兵。他们即看着峡湾中的战舰,也是在为岸上休息的同伴们放风。其中一人突然惊声叫喊起来:“船!有敌船来了!” 其余几人应声望去,果然出现了七八条船只的身影。由于这些船是从海岸拐折处突然闪现出来,所以看见它们时,它们其实距离已经很近了。 那些正在休整的水手们很快被哨兵的叫喊惊醒,大呼小叫着向海面上的战舰奔去… 第1039章 突然浮现的战船 等冯宇军的水手们都登上停留在峡湾湾中的三条桨帆战舰。峡湾出口处已被八九条全副武装的罗马战舰封锁起来。 这些罗马战舰自然是来自马绍尔的亚平宁舰队,他们在下午时分就在海面上发现了岸上侦骑发出的狼烟信号。派人登陆和侦骑接上头后,就被告知了侦骑所探查到冯宇军三条战舰的隐匿之地,急忙赶过来围堵,终于成功的桨这三条冯宇军新添置的战舰封堵在峡湾之中。 冯宇军这边三条战舰上的水手流露出绝望的表情,他们这三条战舰是裸舰。别说没有装备甲板上的弩炮,配置战兵。就是水下船艄前的青铜撞角都没有安装。这样的裸舰别的货对方八九条全副武装的战舰,就是一条正打起来,也只有被一边倒屠戮的份。 领队的千夫长心一横道:“大家都保持镇定,怎么说我们也是罗马军队,他们也是。我们先礼后兵。”他说是这样说,但实际上他心里知道先礼是可以先礼,后兵是不可能后兵的。 他又对身边的令兵吩咐几句,后者随即向步步逼近的几条战舰高喊起来:“我们是米兰集团军热那亚舰队的。不要发起攻击。” 还没喊几句,一条行在最前方的桨帆战舰已经靠了上来,甲板上早已做好准备的战兵们纷纷跳到冯宇军战舰的甲板上。将一众站在甲板上的冯宇军水手们都被刀剑枪矛逼住。 此时,对方一名将官模样的人方才装模作样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船是干什么用的,为何大白天躲藏在此处。” 冯宇军这边一名拉丁族裔的千夫长连忙陪着笑脸道:“我们都是自己人,我们是米兰集团军热那亚舰队的人。当前将这些购置的战舰押送到热那亚港。因为我们的战舰都是裸舰,没有任何自卫能力,为了防止海匪拦截。所以昼伏夜出,来规避他们。” 对方头目冷哼一声道:“你如何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千夫长连忙说道:“我们有相关的官碟通行凭证,给你们查勘便是。”他边说边掏出一叠文书递了过去。 谁知对方接过后,看也没看就冷笑道:“别给我们看这些,谁知道是真是假。我只看你们这些人,就你一个人看着是罗马人的样子,其余大多数人一看就是外邦人。一看就知道你们不会是好东西。来人啊,都给我拿了!” 冯宇军的千夫长连忙辩解道:“我们真是自己人,米兰集团军的执政官冯虎将军本就是东方梁国来的人,他招募一些梁国旧水手在热那亚舰队中供事,有什么好奇怪的?” 然而,对方本就是故意要为难他们,哪还听他解释。对方的战兵们一拥而上,便将他捆的结结实实。其余的水手遭遇也差不多,都被捆绑住。其它两条船也以同样的方式被马洛儿的舰船所控制住。 马洛儿舰队将官这边,一名亲信对他提醒道:“老大,马洛儿将军可是不要我们留活口只留船的。否则他们将事情捅出去,可都是后患。” 这将官皱眉道:“这个我知道。但这么多精壮的劳力,全杀了不是很可惜吗?我们可以将他们直接拉到毛利塔利亚的奴隶市场上卖个好价钱。那时,我们都能发笔小财。难道你不想要这钱?” 亲信听他这么说,立刻闭了嘴。谁不想额外多笔外快呢。三条裸舰上的冯宇军水手们都被捆好后,每条船只留下少数十几人看押。而后三条船被亚平宁舰队的三条舰船拖拽着向峡湾外行去。它们出了峡湾,便向西南方航行。那个方向正是罗马在北非的毛利塔利亚行省所在地。 此时,这支小型舰队的旗舰上,有人叫喊道:“看,西面出现了一些不明船只。” 指挥他们的将官连忙手搭凉棚,向远处海平线上眺望。望了十几分钟,他哈哈笑道:“没事,就是些商船。我们不要去管它们。” 连带被俘虏的那三条战舰,十来条船只继续向西南方航行。行了约莫一个小时的时间,那些本在西方的商船已经到了这些舰船的正北方。就在这个时刻,这名指挥整个舰队的将官发现了件令他大为震惊的事。只见正前方五十余仗的地方突然出了二十余条形态古怪的船只。 这一片海域是纯粹的海面,附近没有任何陆地,海面上的能见度也很好,足以能看到十余里之外的海平面上出现的船只。所以其它船只突然出现在它们面前五十余仗的地方是不可能的事情。再接下来,这将官才发现端倪,他亲眼看到一条战船在浪花飞滚中从水下浮现出来。这让他立刻想起传说中的梁军那种可以在水下航行的船只。 “警戒,那些是敌船!战兵全部上甲板准备!”他刚刚撕心裂肺的喊了这么一嗓子,一颗拳头般大的石弹就呼啸而来。正击中在一段船舷内侧。随着嘭的一声木材碎裂的脆响,一块不大不小的木块飞射而来,从他脸颊旁划过,将他的脸庞划出一道口子,顿时鲜血满脸。 “进入战斗状态!进入战斗!”他忍者疼痛,继续高喊着。然而当战兵刚在甲板上就绪。那些刚刚安设在半潜船甲板上的便携弩炮弹射出一发发火球。火爆弹在干燥的甲板上碎裂开来,顿时燃烧起熊熊烈火。那些战兵为了躲避烈焰的炙烤,乱成一团。 “快加全速,去撞这些鬼船!”将官继续叫喊指挥着。但是还没等他这八九条桨帆战舰加起速度,那二十余条他口中的“鬼船”已绕到它们的两翼。 石弹,火弹接二连三的抛射过来。他们的舰船有的被烧成火船,有的船舷水线下的部分被石弹近距射穿,海水大量拥入船舱,导致船体开始倾斜下沉。 与此同时,那被俘的三条裸舰上的冯宇军水手也开始发难。乘着看守们转移注意力的时刻,他们中个别人想办法挣脱绳索,然后解开更多人绳索,而后赤手空拳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这些看守发起攻击。 第1040章 诡异的失踪 炎垅 科西嘉岛以西的海面上,亚平宁巡逻舰队中五六条战舰已烧成漂浮在海面上的大火球,剩余几条战舰已是缓缓下沉。m.dragonb.net但被虏的三条战舰却只受了点轻伤。因为梁军的半潜船会刻意避免对它们的攻击。 其中一条被俘的战舰上,那十几名惊慌失措的罗马兵有的手持兵器,大都站在船舷边,紧张的注视着仅有十几仗之远的梁军半潜船,船上兵士的面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还有两名兵士正用大剑,利斧疯狂的砍着一根缆绳,那根缆绳被绑在牵引本舰的一条船上。只不过那条船已倾斜下沉。若不及时斩断缆绳,只怕他们乘的这条舰船也会被拖下水去。 他们专注的砍着,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一名身强体壮但却赤手空拳的梁军水手。只见这名梁军水手将两手悄然伸到两颗脑袋旁边,而后猛的一夹。两颗脑袋嘭的一声撞击在一起后,两人便齐齐瘫软在地上。这名梁军水手和从后面赶上来的另外一名梁军水手,各自捡起掉在甲板上的利斧和大剑,分别劈刺入两个不知是死还只是昏过去的罗马兵士身体之中。 与此同时,那些聚集在船舷侧的罗马兵士们也被冯宇军的水手们两三人对付一个的干掉了,重新控制了这条桨帆战舰。另外两条被俘的战舰情况也差不多。 海面上到处是一沉一浮的人头,但半潜船上的梁军并没有放过他们。这些半潜船在海面上四处游荡穿梭,但凡见到有落水罗马兵士的身影,便一枪一个当场刺死在水中。等他们再也找不到一个落水的罗马军兵士,确信他们都被斩杀灭口后,方才护送着这三条桨帆战舰和水手重新向热那亚港进发。 走了没多远,便遇到了那些为半潜船提供补给的商船。二十来条半潜船这才与商船混杂在一起,并且半沉入水中与三条桨帆战舰拉开距离。如此前一样,它们远远的跟在三条新添置的桨帆战舰后面,保护着它们。 两天后,这些战船终于到达了热那亚港口。冯宇听取了这些情报后,对众心腹将领说道 “如此看来,那马洛儿是铁了心要找我们麻烦。这次我们侥幸挫败他们的阴谋,但下次却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幸运。他们现在肯定知道我们的船有半潜船保护,下次行动他们肯定会有针对性的增加更多的船只来拦截我们。而且,这次他们应该不是凑巧碰上我们的舰船的,因为他们是在我们水手上岸休整时突然逼近的。所以他们定然是找到了寻觅我们的方法,我猜他们是派游骑在我们水手可能休整的沿岸地带进行机动巡逻和搜索。” 冯宇说到这,端起水杯喝口水继续道“所以从今日起,我们不再向热那亚港口运送新添置船只。” 典青首先疑问道“那我们的舰队不搞了?” “谁说不搞了?当然要搞,而且现在就开始训练。我们现有九条桨帆战舰,再加上附近收购的一些商船渔船进行改装。还有二十来条半潜船。就凭这些,我们便可以先打个底子出来。有了这些舰船护航,我们再添置新的战船战舰也能安心了,而不用再担心马洛儿等人从中作梗。” 典青哈哈一笑对林涛道“以后要开始训练海军,这就够你忙的了。” 冯宇望了一眼林涛后却说道“不,林涛不负责这件事。还有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他来做。弩炮,希腊火等工坊的设备我们都要抓紧运到米兰来,当然我们不能再走直接送到热那亚这条便捷海路了。因为马洛儿他们必定会更加严厉的盘查过往各类船只。我们只能从亚平宁半岛东岸的亚德里亚海运送,然后走陆路运道米兰。林涛就负责这段路程中海路商船船队,而西蒙斯负责陆上运输。” 典青疑惑的问道“可主公,您刚才可是说要立刻训练海军的。这林涛兄弟走了,我们这可没有精通水师训练的人啊。” 冯宇微笑道“现在没有,不过这几天就会有了,甘宁甘兴霸正在赶来。就由他负责训练热那亚的舰队。” …… 罗马港,亚平宁舰队的官衙之中。马洛儿在一个长条桌前正襟危坐。长条桌两侧是他麾下的众多千夫长和百夫长舰长。他们正召开一次紧急会议,因为有八条桨帆战舰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一周前,这几条接到过岸上游骑情报的舰船就应该回报结果有没有拦截住冯宇军的舰船以及战果如何。但是它们并没有如期返回军港。即使按照平常定好的巡逻时间,它们最迟也应该三天前就赶回罗马港了。于是有人猜测它们是不是俘虏了冯宇军舰船后,擅自违反马洛儿的密令,要将俘虏卖掉换钱,然后返航时遇到风暴,却耽误了行程。马洛儿只好决定再等等看。 当下,马洛儿首先发问道“怎么,这都过去三天了,那几条舰船还是没回来?也没找到?” 他的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应道“报告将军,我们派出大量船只,在它们最后出现的海域搜索,没有发现它们的踪影,但是托马斯将军协助我们的游骑却在科西嘉岛的海岸沙滩上发现了两具被海浪冲上来的尸体,经过勘验,确信是我们那几条战船上的兵士。而且他们一个身上有明显的枪矛捅刺痕迹,一个却是有明显的烧伤很近。因此可以肯定他们绝不会是偶然失足洛水而亡。” 马洛儿听到这,铁青着脸道“如此说来,我们是打雁不成反被啄了眼。我们的舰船反而被他们伏击了?而且全军覆没一个活口都没留?” 又有一名将领发声道“可这不可能啊!他们若有大批舰船,必然会被我们发现。而且这逻辑上也说不通。他们真有这样的舰队护航,又何必如此昼伏夜出的航行来躲避我们的巡逻舰船。他们这在明面上也没有什么违反罗马律法之处,没有需要隐匿他们行踪的理由啊!” 他此话一出,全场都陷入异常安静的诡异气氛中。 第1041章 东方古语 最终,还是马洛儿打破了平静。他用手指重重的敲了三下桌面后说道:“虽然我们弄不清对方是怎么做到的,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我们要对冯虎这个人要更加小心了。从今日起,所有通过我们防区的舰船都要更加严格的盘查。但凡船上有梁国人的,一条也不准放行!但凡船上有军事物资的,一条也不准放行!但凡是确信前往热那亚港的船只,一条也不准放行!遇到这三种情况,船上物资全部罚没,人员全部先行扣留再说!” 众人都明白,这三个“一条也不准放行”意味着什么。一名千夫长舰长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我们这实际就是封锁热那亚港了。这…这要是冯虎告到亚历山大那去…” 马洛儿不以为然的挥挥手道:“老子怕他告,前面就不会去掳他的船了。亚历山大老子都没放在眼里,还怕他去告?” ……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是冬去春来,转眼就过了大半年。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位于米兰城外不远处的冯宇军大营的规模扩充了一倍,即使如此也装不下日益增多的兵马。大营之外还建设起各种工坊。 除了铁厂,木材厂等一些基础生产单位外,还有生产传统罗马弩炮的,有生产采用橡皮筋新型便携,单兵弩炮的,自然还有专门生产应用希腊火武器的工坊。 当然一些事关技术机密的工坊不在其中。比如生产橡皮筋的橡胶硫化工坊就没有,采用的橡皮筋是直接从远在缅州的腾龙城万里迢迢运送而来,好在这东西不占总量不占体积,送一次就够冯宇军相关有需求的工坊用一年。 热那亚港中的舰船倒是一条都没有增加,马洛儿舰队对第勒尼安海北部海域的封锁还没有解除。但是冯宇在水师老将甘宁的帮助下,这支仅拥有九条桨帆战舰,二十余条半潜船,以及五六十条渔船商船所改造战舰的微型舰队也被训练成水上的精锐之师。 马洛儿舰队公然封锁热那亚港的事,冯宇自然是已经报告给亚历山大。但就如同马洛儿所说的那样,亚历山大拿他没有什么办法。亚历山大只是发去了一封问责函,要求马洛儿不得无故封锁航道。 但是马洛儿却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封信,辩称自己的三条战舰无故失踪并且发现了舰队乘员的尸体。高度怀疑是有相当数量的武装战船进行走私或其它见不得光的非法勾当。所以自己必须加强戒备盘查。但这并谈不上是封锁,因为只要船上没有外邦人,没有军事物资,前往的不是热那亚港所在海岸的区域,自己的舰队都没有拦截。 亚历山大看着这逻辑上破绽百出的辩解,却也不能再拿马洛儿怎么样。这事就只能到此不了了之了。 如今,依照亚历山大的实力,还不能拿马洛儿怎么样。这半年中,亚历山大也没有闲着,直接归属他能亲自指挥的近卫军团兵力已翻了一倍,被编制成一个新的军团。由此他的近卫军团变成了近卫集团军。 这一天他的母亲正在殿堂内用着午膳,亚历山大却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艾米亚斯瞥了他一眼后说道:“平日里这个时候你都是不回宫的,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说罢,她又吩咐女婢们去给亚历山大也准备一份膳食。 亚历山大却说道:“不必了,我已在军营用过饭食。回来就是给你说件事。” 艾米亚斯道:“看你的表情,应该是什么喜事吧。快快说来听听。” 亚历山大却撇撇嘴道:“我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算坏事。这要看从什么角度看。” “别卖关子了,快说!” “西西里岛出事了,又爆发了奴隶暴动。监察官普罗休斯的家族在那里快顶不住了。这对于我们罗马帝国来说虽然不是什么好事情。但若这次大暴动能将普罗休斯家族实力耗光,却反而能帮助我们重振罗马道路上的障碍。” 艾米亚斯听这,手中的刀叉叮当落在了盘子中。她沉吟片刻后说道:“我们应该立刻想办法帮助西西里行省平息这场大暴乱。” 亚历山大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道:“哎,母亲,你慌个什么。这平息叛乱肯定是要平定的,但我们却不用着急。等让西西里乱上一阵,让普罗休斯家族元气大伤,我们再去收拾残局不迟。” 艾米亚斯眉头一皱道:“我儿,你怎么如此糊涂啊。等到普罗休斯家族元气大伤的时候,只怕暴动的火种已经传遍整个亚平宁半岛。你要知道,西西里岛虽然是个岛但并非孤岛一座,它与亚平宁之间的海峡墨西拿海峡最窄处只又几百米。普通人泅渡都能泅渡过海峡。那些暴动的奴隶会仅限于在西西里岛屿上活动吗?更可怕的是,这暴动若是我们不迟迟不能平息,将大大有损你的威信,还会让人感觉你很软弱,产生能够取代你或自立为王的想法。” 艾米亚斯顿了顿语气后继续说道:“记住,我们和那些贵族再斗的死去活来也是内斗,但奴隶暴动却威胁的是整个罗马帝国。你做为执政官,罗马皇帝这个时候有责任挑起平定叛乱的重担。” 亚历山大皱眉道:“可是儿子知道东方梁国的一句古话,叫做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说的是一只鹤去啄一个蚌,却被对方夹住嘴巴。最终鹤飞不了,蚌也游不走。最后都被渔翁抓走了。儿子我可不想当那只鹤,和暴动的奴隶斗的两败俱伤后,再被人从背后黑掉。” 艾米亚斯摇头道:“自从你接纳冯虎此人来罗马后,我也请人找来一些翻译书籍,以此来了解东方和梁国。发现他们和我们有相当大的差别。你说的这个故事我也知道,但并不适用于罗马,不能生搬硬套。因为你,叛乱奴隶,和那些罗马贵族之间并非鹤蚌和渔翁的关系。” 第1042章 挺进西西里 亚历山大疑惑的问道:“这不都是人和人之间斗,有什么区别?” 艾米亚斯平静的说道:“更准确说,你和那些罗马贵族还有暴动奴隶间是狼王和狼群中其余公狼,以及他们猎物羊群的关系。你的权力只有很小一部分比例来自你直接控制的兵马,绝大部分来自于其他贵族,或者说其它公狼对你的支持。而这种支持来自你在他们心中的威望,这个威望来自于你为帝国或者说狼群做了什么。个人军力再强大,也不可能凭借这单纯的武力去统治整个罗马。也就是一只狼不可能仅凭自己身体健壮和爪牙锋利统治狼群,还要符合狼群中的规则。当然,最近百余年来,我们罗马和以前越来越不一样,这些规则也越来越弱化。但是它们却还是存在的。按照这些规则,不会出现所谓渔翁得利的事,你去平定了西西里暴动,没人敢在你背后下黑手,至少不敢公然出动军队攻击你。相反你会因为此次胜利更加巩固你当前的地位。” 艾米亚斯说完,亚历山大也不知道实际听懂没有,只是单肘撑在桌面上,单手托腮若有所思一番后说道:“先不说这些大道理。我手上就这两个军团,其中一个还是耗尽精打造出来的。怎么也得留一个军团看家和保证后勤,前去西西里平乱的只有一个军团。这么点兵力不可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所以必然会伤亡不少,我估摸着至少伤亡两成到三成。也就是两三千人的样子,牺牲两三千条兵马,我觉得还是划不来。等时间久了,这事也就被人忘了。而我又得花费多少时间才能将我的军团恢复过来?” 艾米亚斯笑道:“不,你不用出动自己的近卫军团。”她望着满脸雾水的亚历山大,继续说道:“我是要你出动军队平叛,可并没有说出动的一定是近卫军团。” 她这回答让亚历山大更疑惑了,继续问道:“意思是派别人势力的军团去?可这…首先我不一定调的动他们,他们只要不愿意就能找出一万个理由。但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样平定叛乱后,在外人眼里这也不是我的功劳啊。怎么…” 艾米亚斯打断他的话道:“我意思是要你出动自己势力的军队,并一定要是自己近卫军团的兵力。你想想除了你的近卫军团,哪些还算是你麾下的军队。” 亚历山大摸着后脑勺道:“那就只剩下下埃及行省的军队了。埃及行省是我起家的地方,那里的总督还有四个军团都是我们的人。我本是让他们镇守监视北非的,现在北非无事,倒是可以将他们抽调来,只是…只是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艾米亚斯还是摇头道:“你还忘记了一支军队,驻守在米兰附近的冯虎军。至少在外人眼里,他也是你势力的一部分啊。派他千去西西里平叛,再合适不过。他打赢了,其中功劳也有的一份。” “原来你说的是冯虎,他倒是很有可能愿意听从我的调遣,可仅凭借他能平定西西里叛乱吗?” 艾米亚斯坚定的说道:“他一定可以。” …… 仅仅两天后,冯宇就接到了来自罗马城的急件。当冯宇看见这名送信信使的坐骑都跑的口吐白沫时,就知道情况必然是万分紧急。匆匆打开信笺一看,这才知道西西里出事了,亚历山大紧急派自己带兵前去平叛。 冯宇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召集来自梁国和本土两个派系的麾下将领安排出兵日程。他决定只留下一个军团镇守军营,带着另外一个正规军团和两个附属的辅助军团前往西西里。同时,他还让甘宁带着那个袖珍舰队沿着海岸向东南方的西西里岛航行,水陆两军最终在墨西拿海峡会师。 就在冯宇要出征的前夕,米兰城的镇长佛洛依德带着一帮官吏来到军营为冯宇送行。米兰本是个亚平宁行省与山南高卢行省交界处的小城镇。因为冯宇集团军在此驻防,让米兰城的人口日益增多,也变成了一座繁华的大城。而且,冯宇还为米兰的地方官衙训练治安军,这让米兰的地方官僚对他心怀感激。 酒宴上,佛洛依德不无伤感的说道:“冯虎老兄,您这一走,只怕米兰城又会萧条下去了。” 冯宇哈哈一笑道:“此话怎讲,我又不是去了不回来。甚至我都有信心不用花多长时间就会平定这场叛乱。” 佛洛依德继续说道:“哎,将军对罗马一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按照我们罗马的惯例,这种叛乱,一旦平定后,就由领军的军团长或集团军执政官全权代领当地军民事好几年,一直到本地基本恢复为止。甚至恢复后,这执政官还有很大概率被留任为本地最高长官,对于西西里,那就是西西里总督了。” “原来如此”冯宇随便应了一声,脑子中却蹦出一个想法。 冯宇军终于沿着海岸线,浩浩荡荡的向东南方进军了。甘宁那只小舰队也出了港口,乘风破浪顺着海岸线向西西里岛挺近。 冯宇军经过罗马时,亚历山大和艾米亚斯以及一众罗马勋贵官员都出城相迎,在城中住宿一宿后,又送出城外十里。亚历山大向冯宇拍胸脯保证他的后勤供应无忧。实际上冯宇只需要他们运输粮草,至于箭矢,弩枪,火爆弹这些日常消耗的军需,冯宇都会自己解决。 当冯宇出了罗马城外五十里时,陪伴在冯宇身边的典青不禁发牢骚道:“亚平宁上有那么多军团,为什么偏偏要我们这支新军去,这太不公平了。这分明是他们各自想保存实力,却让我们军团去当炮灰。将军其实完全可以找个由头推掉此事。” 冯宇微微一笑道:“这里和我们中土不一样,和汉末时群雄并起的乱世也不一样。这件事其实是件好事,是有利于我们在罗马发展的。因为在这里,实力除了兵强马壮外,还受一种看不见的东西支配。” 典青自然是难以理解此话,但冯宇不再说话,只顾埋头向前赶路。 第1043章 墨西拿海峡 罗马港以西海面上,甘宁正率领他那支微型舰队大摇大摆的穿过这片海域。甘宁的任务是在必要时用海上战舰为西西里岛作战的陆军军团提供支援,另外还担负着从热那亚港向西西里运送箭矢,弩枪,希腊火等必要作战物资的重任。 此时,距离甘宁舰队不到五里的地方也锚泊着数十条战舰。那是亚平宁舰队的战船。他们的司令马洛儿正和一众手下在一条旗舰上观望着。 一名百夫长级的舰长嚷嚷道:“将军,我们赶快发起攻击,拦截他们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马洛儿将两眼一瞪道:“谁说老子要攻击拦截的?老子这时候要攻击了他们,以后还能在罗马政坛军界里混了吗?” 那百夫长还不服气的嘟囔道:“咦,我们不是一直都要” 马洛儿不耐烦打断他的话道:“蠢货。此一时彼一时,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我此时若还主动和冯虎这厮缠斗,岂不成了公敌。”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传我军令,从今日起不得再拦截来自己热那亚港口的任何船只。直到另行通知为止。” 因为冯宇的陆上军团要先于甘宁的舰队出发,所以此时他的军团已距离墨西拿海峡不到百里的距离。沿途不断有各个城镇的地方官吏前来报告情况--不是出现了叛乱军的踪迹,就是本地也有奴隶响应西西里奴隶暴动。好在,冯宇根据综合情况判断,奴隶叛乱军的主力应该还没有渡过墨西拿海峡,否则现在亚平宁南部早已是烽火连天了。 冯宇暗想,还是应该先派遣一支小队人马,以最快的速度抵至墨西拿海峡,以确保叛乱军主力在自己未赶到海峡之前就渡过海峡,杀入亚平宁腹地。他向左右看看,此时只有邦妮和邦妮的弟弟---约翰劳伦斯在场。其余将领都在大军队列不同位置指挥控制着军队。 冯宇也不想再麻烦吩咐令兵去远处喊人了,他索性直接吩咐约翰道:“约翰,你带一个千人队,日夜兼程赶往雷焦卡拉不里亚。到了那里后什么也不用做,只需提防让叛乱匪军主力渡过墨西拿海峡。” 约翰得令后拿了兵符正要策马领兵而去。却又被冯宇叫住。冯宇跳下马来,在路边摊开地图向约翰详细交待了一番,包括应该在哪个点屯兵,应该在哪段海岸派遣游骑巡逻等等。 末了冯宇对他说道:“为了便于你带兵,现在你就被升任为千夫长。”而后,冯宇顿了下话语,脸色凝重的说道:“若匪军真的要从墨西拿海峡渡海,那么你的任务相当艰巨。但是无论如何,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要将这些叛军封堵在西西里岛上。” 约翰肃穆的回道:“将军放心,只要是在我驻守的这段海岸上,保证一个叛军兵士也不能安然通过。”而后他就翻身上马,正要走时,又想起什么,补了一句:“将军,若我万一又什么意外,请照顾好我的姐姐。”说罢,他就高声的呼喝着,从大队人马中抽调出约十个百人队领兵而去。 邦妮可能已听到他和冯宇刚才的对话,望着他消逝的背影,脸上不禁流露出担心的表情。冯宇看出端倪,安慰道:“邦妮不用担心,你弟弟不会有事的。”但实际上,仅带着不到千人人马的约翰最终会遭遇什么,冯宇心中也没底。 约翰立马在墨西拿海峡的岸边,脚下就是蓝黑色的海水,尽管海峡两侧的第勒尼安海和爱奥尼亚海中波涛汹涌,但海峡中的水面却是波澜不惊。 海峡对岸西西里岛的山峦上树木岩石都清晰可见。约翰扫视几眼,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类的痕迹。他又勒转马首,对在他身后列为整齐的几排兵马说道:“抽调人手沿着两边海岸,每边二十里之内,每隔两里便在地势高处设置一瞭望哨。骑兵队抽调四十名游骑,两骑一组,在望楼之间巡逻游弋,防止敌兵泅渡偷过海峡。注意你们发现有敌兵情况时,不要声张,不要让敌人也发现你们。只需来此报告敌情即可。其余人马就在这个平顶山岗上扎营休整,准备迎敌!” 罗马兵士们齐声应诺后,便分散而去,各自行动起来。约翰自信如此定会万无一失,敌兵除非不从墨西拿海峡渡海,否则无论从任何地点渡海,都会被他所察觉。 约翰的这千人上下的兵马因为日夜兼程的赶路,所以除了那些第一班岗哨和巡逻的兵马,其余人等刚一在临时营地内歇息下来,便呼呼大睡进入梦乡。只是他们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营地中的哨兵告警之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原来两三里外一处瞭望哨发现了情况。 “左侧三里处岗哨报警,有敌情出现!” “对岸出现了大批人马,不是我方兵马!” “都快起来,快起来,有敌情。” 但是因为有约翰此前的嘱托,他们的叫喊之声都不大。靠坐在一棵大树下,半睡半醒的约翰被这声音一下惊醒了,他急忙叫道:“大家都记住我此前说的话,注意隐蔽,不要打草惊蛇!” 说罢,约翰爬到一棵大树的树冠上,向远处眺望着,暗中观察敌兵的动向。虽然隔着数百仗宽的海峡,约翰还是能看的清清楚楚。黑压压一片的兵马杂乱无章的聚集在对岸海滩上,毛估下至少有两三千人之多, 这些数以千计敌兵,大多身上没有披挂甲胄,手中武器也杂七杂八,甚至还有人手持种地用的锄头当兵器,但大多还是罗马兵士常用的大盾短剑以及可以当标枪投掷的矛枪。那些披挂甲胄的,甲胄也是五花八门。但罗马军团制式的环片甲却是占比最多。 毫无疑问,这些定是那些奴隶片乱军无疑了。他们身上的兵器和甲胄显然也是从西西里岛上官兵手中缴获的。 此时,这些叛乱军兵士们已开始在海滩上开始像工蚁一般忙碌起来。 第1044章 拼死狙截 叛军们忙碌的地点对应的位置正是墨西拿海峡最狭窄的地方。显然他们在这里干的只可能是一件事,约翰自言自语道:“将军果然没有猜错,他们这是打算要在最窄的位置上搭浮桥通过。” 约翰立刻将手下的**个百夫长召来,给他们一一布置了军令。那些沿岸设置的岗哨和游骑,约翰并没有撤除,他在阻止叛军建好这个浮桥的同时还要提防着他们从其它地方泅渡过海。 长达几百仗的浮桥并不是短时间就能建好的,约翰估摸着对方怎么也要三个小时才能铺好浮桥,所以除了有十来个精干的人盯住敌人动向后,其余人继续休息,呼呼大睡起来。 约翰自己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瞪着通红的双眼盯着海面上那些忙碌的叛军战士。只件他们将一块块预先打造好的构件逐个的铺入海中。这些构件是由大量木桶和固定这些木桶的边框以及顶板组成。每个构件之间是用铁索相连,而不是直接用木板固定在一起。如此一来,海浪只能让浮桥曲折摇摆,却不会被风浪硬生生折断。 到了下午太阳偏西时,已是快三个时辰过去了。浮桥距离亚平宁半岛的海岸也就十来仗的距离。搭建浮桥的叛军兵士试着跳入水中,海水也仅仅只到他们胸下的位置。 几个叛军兵士又从对岸运来一块“构件”向水面上扑去。此时,其中某个人眼前似乎有个飞影而过,唰的一下又不见了。他揉揉自己的眼,以为是自己精神恍惚,产生了错觉。但是他又听到噗通一声响,他对角抬着构件的另一名兵士突然扑入水中。 沉重的构件失去一个支撑,顿时失去平衡,与落水者同一侧的另一人再也扛不住松了手,构件向一侧滑落而去。有人开始骂道:“真笨,这怎么还掉海里去”他话还未说完就愣住了,因为落水之人已经漂浮起来,但却有一支粗大的箭矢穿透了他的后胸,旁边的海水已是殷红一片。 “不好,有敌”他刚刚警觉过来,就有一支四尺长的超大“箭矢”射入了他的肚皮,他霎那间也倒落再桥面上。 他们后面的人一开始没弄清怎么回事,等前面这些人接二连三倒在地上或掉入水中方才发现不对劲,此时他们才发现十仗外的海滩上岩石后有着忽隐忽现的人影。 “官军!海滩上有官军!”叛军们接二连三的高呼起来,但是从单兵弩炮中射来的弩枪越发密集了。约翰这边的兵士干脆不在隐藏,纷纷从岩石后,草木后等藏身之处跳将出来,用手中的单兵弩炮向浮桥上倾泻着弩枪。 浮桥上靠前的叛军兵士们无不东倒西歪的倒落下去,反应敏捷的则急忙向后跑去。与此同时,约翰手持大盾,短剑身先士卒的淌入海水之中,踩着齐腰深的水向浮桥冲去。他身后还跟着两百余名敢死之士。 对岸敌军的主力也早已经做出了反应。数以百计的叛军兵士聚集在一起,齐举刀枪,挺着盾牌,黑压压一片顺着浮桥呐喊着涌来。当约翰等人快接近浮桥时,这股叛军兵士的人潮也差不多快涌到浮桥的端头处。 岸上的弩枪依旧连续不断的密集射来,尽管叛军人潮前有一道大盾组成的盾墙,但这些弩枪还是能够洞穿这些盾墙。不时有人被穿盾而过的弩枪射入胳膊或胸膛而惨叫着倒下,但是后面的人会立刻将空缺填补上。 约翰终于和二十余名兵士爬上了浮桥。为了不误伤他们,岸上的冯宇军兵士们停止了单兵弩炮的近距直射,而是改为向浮桥纵深处抛射。当然这种射击能不能杀伤敌兵完全靠老天来决定了。 约翰和二十余名兵士并肩成一排,同样以盾为墙,与汹涌而来的敌人人潮撞击在一起。约翰手中短剑熟练的上下翻飞,左刺右切,也不知道有多少敌军兵士倒落在他的盾牌前。他身旁的战士也同样奋力拼杀。 但是那些奴隶叛军也打的同样顽强,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填补空缺,看样子不将约翰等人重新赶下大海誓不罢休。双方一时陷入僵持的状态。但叛军毕竟兵力是约翰的十几倍,长久下去后者一方必会力竭而败。 约翰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自己身后的浮桥下站满了自己的战士,他高声吼道:“我们必须将向前推进至少一仗距离,才能让我们的计划得以实施。否则满盘皆输!” 他话音刚落,自己身边的一名战士就被对方一支矛枪刺穿了脖颈。一名叛军兵士挥舞着一把阔剑,乘机向空出的缝隙里钻,却被约翰用剑尖轻轻划过,就切断了他脖子上的大动脉。鲜血喷出几尺之外,将一名刚刚爬上浮桥甲板的冯宇军兵士喷的满头满脸都是。这名浑身是血的冯宇军兵士迅速填补了缺口。 此时,还有些冯宇军兵士端着单兵弩炮涉水来到浮桥端头的两侧,向桥上密集的敌军射出一发发弩枪。此举让正与敌军肉搏的约翰压力大减。约翰带着二十余名兵士一个爆发式冲锋,终于将叛军人潮逼退了三四尺距离。 那些还站在桥端水中的冯宇军兵士们乘机爬上浮桥,取出皮囊中早已准备好的希腊火油罐,向敌军盾墙后抛砸而去。对方的一些头目首领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急呼道:“官军要放火了,快向后面退,向后面退。” 就在人潮刚刚开始向后涌动时,一个点燃的火把向人群中投掷而来。轰的一声闷响后,一道占满整个浮桥宽度,高仗余的烈焰腾空而起。许多浑身是火的叛军兵士惨叫着跳入水中。 叛军的人潮顿时加速并且慌乱起来,不少人被挤倒在桥面上后,被人踩踏而过。冯宇军的希腊火罐又连续向火墙后投放了几十个,更加扩大了火场的范围。最终,大火一直烧到浮桥的正中央方才算是渐渐熄灭,但是约翰已成功的将浮桥摧毁了一半。 第1045章 悲壮激昂的反叛军 墨西拿海峡上空的缭绕余烟消散而去时,那些被烧焦的木板浮桶也在海浪波涛的做用下四散而去。但是还有半截浮桥如同尾巴被人抓住的蛇一样,在海面上来回蠕动着。 对岸的奴隶叛乱军也不再见什么动静,似乎是放弃了从此处过海。约翰知道他们放弃从此处搭建浮桥过海,就是完全放弃了让主力渡过墨西拿海峡的打算。 因为冯宇对他讲过--西西里在暴发奴隶大暴动后,西西里总督第一时间就将全岛船只集中在行省首府巴勒莫港。此后,随着奴隶起义的烽火波及全岛,整个西西里都开始失控。总督又被迫将全岛残存的兵力向巴勒莫港集中。而后给罗马城方面来信表示,一旦城破,将焚毁全部船只。 依此来判断,西西里总督即使没做到城在人在,城破人亡的誓言。但破城之日,他还是能乘船从海路全身而退,并且将带不走的船只一把火烧掉。所以西西里岛上的奴隶叛乱军不大可能拥有船只,至少不会拥有大量船只。 就在约翰以为西西里岛叛乱军真的要放弃渡海打算时,远在十里外最远处一个岗哨却送来了紧急消息。 来报信的兵士急切的说道:“报告千夫长,西北海面上发现不明船只!我方岗哨的令兵打出旗语,但船只上的人却始终不回应。很明显他们不懂罗马军的通行旗语。至少可以确定不是我方也不是友军的舰船!” 约翰心里一惊,暗道—难道岛上的叛乱军们弄到了船只?他随即问道:“那些船只总共有多少?” “数量倒是不多,也就十条不到,而且都是中型和小型船只。” 约翰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只要船只不多,阻止叛军渡过海峡还是有可能的。反之,他纵使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阻挡住对方渡过海来。约翰稍稍盘算了下,便下令道:“传令,撤除所有岗哨,所有步兵全部集合到此处布防。骑兵队也全部集中起来,我另有调用。 约翰的这样做的道理也很清晰。即然对方有船,那么试图完全杜绝对方的兵士渡海就是不可能的事了。现在只能退而求次,阻止他们的主力过海即可。 为数数万的奴隶叛乱军要凭几条小船来回摆渡渡过平均宽度二十余里的海峡那得需要几个月时间。所以约翰断定他们还是会在这海峡最狭窄处继续铺建浮桥,只是他们会用船只偷运小部分兵士过来,企图占领这边的滩头,以防止前次搭建浮桥失败烧毁半截的事情重演。 当约翰的近千战士聚齐后,按照他的吩咐和指令,步兵在浮桥对应的滩头构筑起一道半环形的防御阵地,有在不远处的一个高地上建了一个小型阵地,屯守了百余名兵士,并在上面部署了他仅有的十余名长弓手。这些长弓手的狙射范围笼罩了高地下整个半环状的滩头阵地。 约翰·劳伦斯没有猜错,叛乱军正在用为数不多的几条船只连续向海峡对岸偷运兵力。而去每次登陆的地点都不一样,这些叛乱军兵士登陆后,便立即深入内陆隐蔽起来。 这种水银泻地的登陆方式自然是为了避免被罗马军游骑发现,以及被集结的罗马军步骑突袭。 他们已约定好最后的集结的时间和地点。等这个时间到了,所有分批渡过海来的部队便会统一向某个地点集结,而后对浮桥对面的海滩发起攻击,占据这个地方,保障浮桥最后能安全的铺建成功。 叛军当然不知道对方已撤除岗哨和游骑。所以他们为了避开海岸线上的岗哨,登陆点都选择在距离浮桥所在位置很远的地方。这也意味着他们用于偷渡的船只每次往返要绕行很远的距离,花费相当长的时间。 因此过来一整天的时间,到第二天下午,叛乱军们才做好一切准备。他们从不同地点登上亚平宁半岛的小股部队,沿着不同的路径向两个集结点汇集而来,这两个集结点在浮桥所对应的海滩左右两个海岸点上。当这左右两股为数各有千余人的兵马杀到距离约翰预设阵地不到三四里地时,他们才被设在高地阵地上的冯宇军兵士们发现。 带着尾焰的响箭冲天而起,向高地下海滩上的主力发出了警告。这一整天的时间,海滩上的冯宇军兵士们早就巩固好了阵地,正在以逸待劳的等待着敌军的前来。 约翰本还在为事情万一没有如自己所料那样发展而担心,此时听到响箭的尖啸声反而心中一喜。 约翰的人马早有针对性的准备。而且渡海的敌军尽管兵力上比约翰多一倍,但两倍的兵力也算不上什么绝对优势。所以约翰一点也没怀疑自己能守住阵地。 如约翰所料想的那般,敌军在自己的阵地前大量伤亡。单兵弩炮所射出的密集箭矢,洞穿了一副副盾牌。长弓从高地上射出重箭夺取了一条有一条叛军兵将的性命。 只是让约翰有些意外的是,这些奴隶叛乱军的兵士们战斗意志太强了。他们高呼呐喊着,毫不畏惧的向前冲锋着。每每前方倒下一人,就会有更多的人填补上去。 虽然约翰听不懂他们带着口音的呐喊嘶吼,但也能从中听出悲壮激昂之情。这些奴隶叛兵们硬是用巨大的伤亡,将军阵前沿的盾墙推进到距离海滩阵地不到七八尺的地方。 此时,约翰手下这些兵士中,大多数人手中单兵弩炮弹匣中的弩枪都射光了。近在咫尺的敌人让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安上新的弩枪。他们只好丢掉单兵弩炮,抽出短剑,拿起靠在壁垒矮墙上的盾牌准备肉搏。 叛军人潮突然抛投出如同滂沱大雨的标枪。约翰大惊,他完全没料到对方逼到如此近的地步才突然开始投资标枪。约翰一边高举起自己的大盾,一边竭尽全力的喊道:“举盾,防御!”噗,一支标枪洞穿了他的盾牌,枪刃又顺着他的小臂划,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第1046章 危急时刻 海滩上。两轮标枪投射后,约翰的兵士已阵亡了上百人,被重伤丧失战斗能力的也有百余人,此外还有如同约翰般受轻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奴隶反叛军们跨过一具具本方和敌方的尸体,与约翰的人近身厮杀在一起。约翰身旁的一名百夫长高声喊道:“约翰,我们顶不住了!必须用希腊火才能击退敌军。” 约翰扭头看看海面和上,咬咬牙道:“不行,我们随身带的希腊或没有多少。它们还得留着烧桥用!他们正在从海上过来!” 原来,就在叛军兵士们向海滩上阵地发起冲击时候,海峡对岸的叛军又开始架设浮桥。这次他们准备充分,事先就打造好了充足的构件,而不是做好一个构件铺一个。所以这次铺浮桥的速度奇快无比。整个浮桥已铺了四分之三的长度。 浮桥此时不用完全铺完,只需再向前铺几十仗的距离,对岸的叛军兵士便能大批冲过浮桥,而后涉水上岸。 约翰话刚说完,又有两名叛军兵士一左一右的向他杀来。他忍着左手伤臂的巨痛将短剑捅入右边那名叛军兵士的胸膛,但要拔出短剑刺向另外一名敌兵肯定是来不及了,他负伤的左臂也挺不起插了三支标枪的大盾。对方手中的矛枪眼看要刺入他胸膛时,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左边这名敌兵的脑袋已被一支长弓重箭射穿,直挺挺的斜倒在地上。高地上的长弓手堪堪救了他一命。 约翰向身后的兵士高呼道:“放响箭!骑兵出击的时候到了!”又一支带着尾迹的响箭钻入空中。不一会,海滩一侧的山谷中响起了如同夏日奔雷般的声响。百余战骑奔涌而出,而后排成一线向叛军的军阵横扫而来。 这些奴隶反叛军虽然依靠斗志高昂,将约翰的防线压的摇摇欲坠,但他们自身伤亡在坚固防线前也是伤亡巨大。而去他们兵力毕竟不是占绝对优势,这种伤亡也让他们兵力优势迅速耗尽。 这种情况下,他们遭受到对方铁骑突如奇来的迅猛打击,全线奔溃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了。只见奔涌的铁骑如同大潮般将叛军兵士成排挤倒,而后从他们身上踩踏而过,不时突刺而出的骑枪,刺穿了一名又一名叛军兵士的身体。 不消片刻时间,左翼的这股叛军首先被击溃,而后不等骑队冲到右边,右边那股叛军已是自行溃散。约翰也来不及管这些溃败的敌兵,高声叫道:“快,全力阻止敌军将浮桥搭建起来。” 他的兵士们急忙找到自己的单兵弩炮,将身上最后几发弩枪手忙脚乱的填入弹匣之中。而后他们也不管阵形,一窝蜂的涌到海滩边沿,冲入齐膝深的水中,对着浮桥上密集齐射。 这次敌军显然吸取了上次教训,准备了厚大木板所做成的橹盾,这些橹盾被遮挡在浮桥的最前端,将后发作业的叛军兵士遮掩的不露破绽。随着叮叮咚咚的声响,那橹盾上钉满了弩枪,但是却没能阻止浮桥继续向亚平宁的海岸边延展。 约翰再次高声喝令道:“节约弩枪箭矢,向两边分散,等他们靠近了再射!我麾下百人队中所有人跟着我,做好直接冲上浮桥的准备!” 兵士们随即再他的号令下涉水向两边移动,试图可以绕过对方橹盾的遮掩。而约翰自己却要拼死一搏,在没有对对方大量杀伤的情况下,直接冲上浮桥。 就在此时,约翰听到两翼的兵士喊叫声:“有船来了!有船来了!”约翰视线左右一扫,顿时绝望了起来。浮桥左右两边都各自出现了近十条大小船只。那些船只杂七杂八,什么类型的都有,一看就不是本方或友军的战舰。本方甘宁的舰队中虽然也有渔船商船改造而来的舰船,但却都统一涂装。还挂着统一雄鹰图案的风帆。但这些船却不是这样,所以他们定是早前发现的那些偷运敌兵过海的敌军船只。 约翰手下将士们的弩枪几乎都已耗尽,希腊火也快用完,官兵体力上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对方又用了橹盾掩护,现在又来了船只助战。约翰知道这种情况下是完全没有任何胜算的可能。 他脸上浮现出绝望的表情,高呼道:“弟兄们,今天就是将命丢在这,也要完成军令。”然而,现在只剩下他还斗志高昂,其余兵士明显已是露了怯意,犹豫着不敢上前。有的甚至开始小步的向后退去。 就在着危急时刻,约翰听道轰的一声闷响,接着又是连续几声水花飞溅的声音。他亲眼看到一条敌船的船身如同被个巨人猛推了一把,差点倾覆而后剧烈的摇晃起来。水面上腾起一道道数尺高的水柱。 他再将视线远眺,心中顿时大喜,本方的甘宁舰队在这危急时刻终于赶到了战场。约翰明白现在根本不需要手下做无谓的牺牲,连发吩咐道:“我们的舰队来了!快,都快退到岸上来。我们没必要再战了,浮桥就交给我们的海军!” 浮桥两侧的水面上,双方舰船展开激战。冯宇军的半潜船一条接着一条浮出水面,在甲板上架起弩炮。他们的桨帆战舰则是横冲直撞,如同猛虎入羊群般,将一条条杂七杂八的敌船撞的粉碎。 反叛军的船只无论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与甘宁的舰队无法匹敌,所以水上战斗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反叛军的船只就被击沉击毁了绝大多数。旗舰上的甘宁命令少量舰船追击外,其余战船却将火力全部集中到浮桥上。 火球拖弋着尾烟在海峡上空划过道道弧形的轨迹,向浮桥上奔去。它们大多落入海中,腾起一片雾气和水花,小部分却落在了浮桥桥面木板上,腾起一丛丛烈焰。浮桥上的敌军兵士们再次如同潮水般向岸上退去。桥面上的烈焰越来越多,最终汇集成一片,整个浮桥都烧成了火海。数小时后,当火焰熄灭时,水面上只剩下一条支离破碎的黑色残骸,在风浪作用下四散而去… 第1047章 不自由毋宁死 当墨西拿海峡完全归于平静后,冯宇军的主力也到达了海滩之上。 约翰向冯宇行了个举手礼后,复命道:“将军,属下完成狙击敌军主力过海任务,美中不足的是,少量敌军乘船渡过海峡,企图占领滩头。最终被我们击退,但是他们因为后路已断,并没有退回西西里岛。而是向亚平宁腹地四散而去。属下已派出小股部队对他们进行追剿!” 冯宇以略带惊奇的语气哦了一声后问道:“他们人数大概有多少?” “他们起初有两千人上下,但经此一战后,剩余五百人不到。” 冯宇点点头后随即吩咐道:“传我军令,集合所有战骑,去搜索追捕他们。另外派出信使到附近各个城镇,通知地方长官要他们加倍小心提防这些人兴风作浪。” 已被升任为第二军团军团长的道格拉斯疑惑的问道:“将军,也就五百人不到。我们至于要耗费精力去对付他们吗?” 冯宇冷哼一声道:“这样的奴隶暴动如同荒原上的野火,只要有一点星火不熄,便就有可能引发燎原大火。这几百人本身掀不起大浪,但他们却很可能引发亚平宁半岛上奴隶们也发起反叛暴动。所以必须完全扑灭他们。你如果知道几百年前第三次奴隶战争的详情,就知道我的意思。” 道格拉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第三次奴隶战争便是指三百年前的色雷斯角斗士斯巴达克斯领导奴隶反叛战争。 当时,跟随斯巴达克造反的只有七十余人。但到他们后来却聚集起了十余万的大军。斯巴达克的奴隶反叛军几乎席卷了整个亚平宁半岛。最终,当时的罗马共和国不得不调动全国三分之二的兵力用于平叛,最终以优势兵力将斯巴达克堵截在现在墨西拿海峡对岸,也就是冯宇军现在所呆的这个地方。反叛军无法渡海,罗马军逐渐收拢包围圈,最终将其剿灭。 说罢,他又向约翰疑问道:“他们初始就有两千人,但战到不到五百人方才退却?” 约翰回道:“他们伤亡过半时也没有退却的意思,直到我召唤来在山谷中埋伏好的骑兵队,才将他们击溃。” “那你们抓了多少俘虏?” 约翰愣了愣后方才回道:“回将军,这些人做战甚是顽强。我们抓住的少数几个俘虏都是身受重伤,现在他们都已经伤势过重死了。所以我们一个俘虏也没有。” 此时冯宇的视线已在满地的奴隶反叛军尸体上扫来扫去,发现他们的甲胄兵器都十分简陋,和别说和冯宇军团的比,就是和其他正规罗马军团的装备比也差的很远。然而就是这样一支部队差点击溃了约翰的防线,差点让冯宇战于岛内的计划成为泡影。 冯宇低头沉吟了几秒后吩咐道:“让甘宁先行渡两千兵马过去,占据墨西拿对面的海滩。而后让辎重兵开始搭建浮桥。我们准备进入西西里岛!” 冯宇军的辎重兵随即在海滩上搭建起一个简易码头,长长的栈桥一直向海中延伸了百余米。步骑开始在海滩上列起整齐的队列等待渡海。甘宁舰队中那些改装过的渔船,商船开始向栈桥靠来。而那些桨帆战舰和半潜船却还在海面上来回穿梭巡逻。另一边,大批辎重兵已开始在海面上铺设浮桥。 几十条船只来来回回将聚集在海滩上的近两千人马一部部的渡过海去。冯宇本以为对岸的敌军也会反击自己这些渡海而去的兵马,对岸也会爆发一场激战。然而出乎他的预料,这些并没有发生。看来,岛上的敌军似乎没有拒敌于岛外的想法。 这些反而让冯宇紧张起来,因为他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他对西西里岛上的奴隶反叛军了解的还很少。他只知道对方装备简陋,貌似一群乌合之众,但却是士气高昂,死战不降的悍勇之士。 冯宇的辎重兵搭建渡桥的速度显然比奴隶反叛军们快多了,到了傍晚时分,浮桥另一端就搭上了对岸的海滩陆地上。此时那些被派遣出去追击残兵的战骑们也陆续返回。不出冯宇的预料,他们带回的人头多,但押回来的俘虏却十分稀少。 三十余名俘虏被押解到冯宇面前,他要亲自审问这些战俘。冯宇用视线在他们脸庞上一一扫过,发现这些俘虏什么种族都有,有黑人,北方的蛮族,色雷斯人,美索不达米亚人,甚至有的还带着典型的拉丁人生理特征。此外,他们年龄都是很年轻的样子,看样子怕是大多数未成年。 不少人被冯宇冷峻的目光扫过后,露出了些许怯意,微微低下了头颅不敢和冯宇对视。但是也有少数几名受了重伤的少年眼中流露出刻骨的怨恨,瞪着通红的双眼与冯宇对视着。 冯宇淡然的将头一扬,慢悠悠的问出三个问题:“你们的首领是谁?你们有多少兵马?你们为何要造反。” 不料没有一个人开口回答他的问题,在场的几十名战俘都保持着沉默。 良久后,才有一名少年俘虏用变调的高声叫喊道:“罗马狗,我们才不会回答你的问题。但却告诉你我么为何要造反,杀你们这些罗马狗。那就是无自由毋宁死!” 冯宇身边一名亲兵气的上去就扬起马鞭,狠狠的一口气抽了这名少年七八鞭。那少年身上本就血迹斑斑,衣襟已是残破不堪。被这一抽,衣襟顿时碎成一片片飘落在地。那少年裸露的皮肤也被抽出一道道鲜血淋漓的血口。 亲兵一边抽一边说道:“再不老实,就活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冯宇身旁的邦妮不忍的闭上了眼。冯宇做个手势说了声“住手”,这才让那亲兵停止了拷打。 此时,冯宇身边的典青问道:“这少年是辱骂了主公?所以要抽他?” 冯宇呵呵一笑道:“他说他们造反的理由是无自由毋宁死。” 典青歪着头疑惑道:“啥?自由是啥东西?” 第1048章 汉尼拔和斯巴达克斯 冯宇被典青这么一问,顿时愣了一愣。他这才想起来,这个时代汉语里虽然出现了“自由”这个词,但并不是那个意,而且是个生僻词。自己为了达意,用到了前世现代汉语中的词汇,这就难怪典青会有此一问。 冯宇只好对典青解释道:“自由就是…就是不受他人约束奴役。” 典青这才恍然大悟道:“哦,他们的意思就是宁可死也不愿意被奴役。我还以为他们造反的口号也是将相王侯,宁有种乎。” 道格拉斯已在一旁说道:“将军,他们都不想开口,看来我们只有用酷刑撬开他们的嘴了。” 冯宇淡然的摇摇道:“仅用酷刑是行不通的,还要配合攻心为上。将他们带下去,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审。一定能得到我们想要的情报。” 当这些俘虏被押下去时,冯宇对负责行刑的兵士交待道:“等下若是要用刑,要注意到点份量,别害了他们性命或打残他们。” 分开审问的效果果然很好,在冯宇兵士一番威逼恐吓利诱下,这些十几岁出头的战俘大多一五一十的回答了冯宇的问题,交待了情况。 冯宇这才知道他们的大首领叫汉尼拔,二首领叫斯巴达克斯。但这汉尼拔肯定与五百年前的迦太基著名将领汉尼拔不是一个人。斯巴达克斯肯定也不是三百年前的那个奴隶反叛军领袖。 这甚至都不是巧合,这两个名字是这两名分别来自迦太基和色雷斯的奴隶反叛军领袖自己给自己新取的名字。如此做自然是为了借古人的名气来扬自己的威名。但开始起事的并非这两人中的一人,而是另有其人。而且起初起事的也并非只有这一股反叛军,而是有四五股反叛军先后起事。只是到后来,这几股叛军被灭的灭,合的合,最终只剩下这一股,那最开始起事的反叛军领袖也身死在战场之上。 但是由汉尼拔和斯巴达克斯完成整合的这股反叛军横扫了几乎整个西西里岛,全岛的官兵望风而逃,奴隶们则是望风来投。他们的部队迅速扩张至五万多兵马,而后一口气夺下西西里岛最后的官军堡垒---巴勒莫。 听到这,道格拉斯不禁吸了口凉气。五万多兵马!而冯宇这边加上非用于正规做战的两个辅助军团也才一万多点兵马。他急忙劝谏冯宇道:“将军,敌我双方兵力太过悬殊,我看还是等其它平叛部队来了,我们再进入西西里岛吧。我们现在只要守好这海峡,让叛乱奴隶们无法逸出到岛外即可。” 按常理来说,道格拉斯这个建议再合适不过。但是冯宇却有自己的想法,他没有直接回应道格拉斯,而是向面前的俘虏问道:“你们聚集了五万多兵马,这五万多兵马是怎么分布的,他们的粮食来源又是来自何处?” 那名已经被吓坏的瘦弱战俘连忙应道:“这个…这个我都不清楚啊,我只记得就是跟着上面的头领走,上面说到哪就到哪。我们的队伍越走人越多,有时和官军打过仗后,人数有可能变少,但不久就会被新入伙的补充回来。就这样,等我们开始攻打巴勒莫时,我就发现周边的兵马已是黑压压一边,无边无际。结果宿营休整时一打听,我们竟然有五万多兵马了,都是新加入的奴隶充当的。至于粮草…,小的没看到有专门从某个地方运粮的人,只看到随军有运粮的大车,也就是粮食都是随军带着的。我们一般打到哪,第一件事就是找粮库搜刮粮食,第二件事就是解放奴隶,然后鼓励他们加入我们反叛军。第三件事是除了自由民,其余罗马人都会被统统杀光,不管是他们是仅有罗马公民身份的普通人,还是官僚贵族。” 冯宇听到这,对道格拉斯笑道:“这帮人果然是乌合之众。尽管他们横扫了半岛,但依旧还是以流寇形式做战。别说他们只有五万多人,即便是有五十万人,我以样有信心将他们彻底剿灭。” 冯宇说到这停了停,又换了个语气说道:“我们不能让他们回过神来,在西西里岛建立牢固的根据地甚至建国。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尽快的进入西西里岛,迫使他们维持那种流寇状态。” 说罢,冯宇对站在他周遭的将官们说道:“众将听令。约翰,你依旧是带两个大队和一个骑兵支队,扼守住墨西拿海峡。断不可放一个敌兵过海。甘宁的五条桨帆战舰会在海峡巡弋配合你。另外对岸的我军守兵也会配合你。” 约翰一个举手礼道:“接令。” “道格拉斯,渡海后,你同样带两个大队和一支骑兵支队,还外加辅助兵团的两个大队,合计约两千五百人。守住对岸的浮桥桥头。除了守住桥头外,保住我军这条归路外,就是配合约翰防止敌军过海。” “接令” “其余人跟随我渡海后,便沿着西西里岛的北岸向巴勒莫港推进。第一阶段做战目标便是拿下巴勒莫港。” 冯宇此言一出,许多人立刻提出了反对。道格拉斯首先说道:“将军,分兵后,你就没剩下多少人了,也就七千人上下的样子,而且这里面大多是辅助兵团的兵士。而你面对的可是五万多叛乱军。这仗你怎么打。即使您能连战连胜,可你只有七千人,无法分兵占地。西西里岛又那么大,他们有足够的腾挪空间,使得您始终消灭不了他们,最终会将您耗的精疲力竭。而且他们布防不明,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就突然冒出一支成千上万的敌军出来,将您这支孤军团团围住。” 冯宇笑道:“军团长说的极是,但是有两点你没考虑到。甘宁剩余的舰船会一支伴随在我身侧,这是我沿着海岸进军的主要原因。第二是这西西里岛虽然广大,有叛军足够的腾挪空间,可他们因为没有合理部署,所以要带着全部粮草转移移动,这一来他们却没有足够的腾挪时间。” 第1049章 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 西西里岛外形近似一个倒置的三角形。m.gereay.com墨西拿海峡就是这个三角形右上角和亚平宁半岛伸展出的一条地岬所构成。整个西西里岛地形东高西低。山地,丘陵,平原各占三分之一。而山地多集中在墨西拿海峡所在的这个角上。 所以当冯宇的大军通过浮桥来到对岸的海滩上后,迎面而来的就是崇山峻岭。好在冯宇并没有打算穿过这片山区进入西西里岛腹地---三角形的中央,而是沿着三角形的上面这条边,也就是西西里岛的北部海岸线向西边的巴勒莫挺近。 就在冯宇的主力离开浮桥所在的海滩不久,附近一座山丘山头上的灌木丛中隐藏着的几个人探出头来,一边向山下的海滩上张望一边用手指指点点着。 这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奴隶反叛军的二当家斯巴达克斯。他从小就是奴隶,也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起事后便不再用罗马奴隶主给起的旧名。因为他是色雷斯人,所以用了数百年前同为色雷斯人的奴隶领袖斯巴达克斯名字。大当家汉尼拔和他的情况差不多,也是用了同族腓尼基人著名将军汉尼拔的名字。 斯巴达克斯身旁的一名亲信满脸喜色的说道“将军,您看,他们的兵力实际上远比我们想象少的多。您的计划必定能一举见效!” 斯巴达克斯同样面带喜色的点了点头,又沉吟了两息方才说道“传我军令,让各部将领头目照计划行事!” 三天前,奴隶反叛军的一众首领们就准备转战亚平宁半岛。斯巴达克斯便按照汉尼拔的吩咐,带着万余大军准备打前站,先行渡过墨西拿海峡。不料冯宇军却从半路杀出,死死的守在海峡对岸,斯巴达克斯非但没能渡过海峡,反而损兵折将。这让他懊恼不已。 后来,他又看到冯宇军的水陆主力齐齐杀到,便不敢再和对方硬碰硬。他打算变攻为守,阻止对方登陆西西里岛。但是当他看到冯宇军也在墨西拿海峡搭建浮桥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却从他心中冒了出来---那就是干脆放对方人马过来,而后趁对方主力离开向西西里腹地挺近时,自己埋伏在山谷中的军队再冲出,一举夺下对方的浮桥。如此,己方既打开了通往亚平宁半岛的通道,也截断了敌军主力的归路,使其成为一支孤军,最终肯定会不战自溃。 于是他让自己的部队先行隐入山谷之中,引而不发,静待战机的到来。现在他又看到冯宇竟然选择了沿着海岸行军,更是喜不自禁。要知道海岸这条道看着平坦,却是个天然的口袋。按照山形走势,其中有段长达两百余里的路段一侧全是悬崖,另外一侧是大海。所以从这条道上走只能进或退,没有山隘通途可以出来。 他暗想己方若能堵截住敌军首尾,对方就是左有群山,右有大海,前后都是敌兵的瓮中之鳖。不信击歼灭不了他们。 斯巴达克斯拿定主意,便派出信使给还屯守在巴勒莫的汉尼拔送信,让他带兵提前堵截在悬崖海岸小径的前方。而后,斯巴达克斯又将手向空中一扬道“传我军令,全军出击,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敌军浮桥!”随着他的号令下达,反叛军的号角声开始在山谷林地间呜呜做响… 几乎同一时刻,数十里远的西西里岛北岸边上。正在领兵前进的冯宇突然勒住了战马的缰绳后说道“传令,全军停止前进!”他身旁的典青十分疑惑冯宇的决定,但还是让安排令兵向各部传达军令。 当前后延绵五六里长的大队人马停止下来后,冯宇又高声下达军令道“传令,全军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向我们出发的位置急行军!” 典青此时再也忍不住道“主公,我们放弃原来的计划,不沿着海岸收复巴勒莫了?” 冯宇微微一笑道“当然不是。只是我料定此前的敌军很有可能就埋伏在墨西拿附近的山林中,等我们主力一走,他们就会出动夺我们的浮桥,断我们的后路。” 另一边的西蒙斯同样疑问道“将军是如何预判这点的。” 冯宇淡然回答说“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们会这样做,只是我向若是换成我,我肯定会这么做。我们突然将兵马杀回,大不了耽误一天左右时间,不过不要紧,叛军多出这么一天时间,还是来不及调整防御和部署。但是若真被我猜对了,那我们就可以重挫他们一次。这个风险利益的比例一目了然,所以我们要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再说。” 冯宇话毕,六七千名步骑已经齐齐调过头来,向原路奔去。 墨西拿海滩上,冯宇军兵士们手持单兵弩炮,屏息或卧或蹲在人工堆积起的小沙丘或低矮沙墙之后。他们那下沿带着两根尖脚的大盾被插在沙地之中,盾后还有一个折叠的架子被打开支撑在地上。 他们的前方,那巍峨的群山中爆发出漫山遍野的呐喊声,密密麻麻的反叛军奴隶战士们从各个山谷,山沟,密林中钻了出来,出现在宽不到两里的平坦海滩上。 道格拉斯同样蹲在最前沿的沙墙盾牌后,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呼啸而来的敌军。他部署的防线看上去杂乱无章,但大致成一个弯月形将他们身后的浮桥桥头所在的沙滩拱卫起来。 这样的阵型并非道格拉斯独创的,而是冯宇教他的。因为冯宇军的主战武器单兵弩炮是种准远程武器,所以他们的战术思想已经开始脱离冷兵器时代的局限。 奴隶反叛军距离冯宇军的阵地越来越近。百余步时,蝎弩所射出的箭矢就已开始纷纷扬扬的飞射而来,五十步时,许多人已将标枪抬过肩头准备抛射,甚至步少人已迫不及待的将标枪投掷而出。噗的一声轻微闷响,一支标枪击中道格拉斯身前的盾牌,但因距离太远,威力已失,竟然没有扎穿盾牌。道格拉斯却还是无动于衷的蹲在那里… 第1050章 自由的代价 墨西拿海滩上,当敌军距离本方阵地仅有三十余步距离时,道格拉斯方才大吼一声:“打!” 早已编好射击轮次的冯宇军兵士们如同起伏的波涛般在沙丘,沙墙和大盾后轮番抬起身来,将早已上好弩枪的单兵弩炮一波接着一波的密集狂射而去。m.kan8zw.com 威力巨大的弩枪呼啸着从反叛军人群中穿梭而过,后者如同被冰雹砸过的庄稼地般,纷纷倒伏下去,顷刻间就变的稀疏无比。幸存者也奋力将扛过肩头的标枪抛投而去,一名冯宇军兵士刚刚扣动悬刀,便被一支敌军的标枪洞穿了胸膛。而他刚刚射出的那发弩枪也射穿了一名反叛军兵士的脑袋,后者手中的标枪才投了一半还没脱手,结果在他的尸体倒地后,标枪扎入了前方一名战友的后胸。 冯宇军这边的人,每每射出一发弩枪,便蹲伏到掩体之后,上下一发弩枪。而反叛军却没有这个条件。如此这般,在双方互相抛射中,反叛军的伤亡要远远大于冯宇军这边。尤其是打头冲锋的敢死队,十个里面剩下的只有两三个。 在后方督战的斯巴达克斯吃了一惊,他本以为对方用的这种威力极大,射速极快的弓弩是只有对方精锐部队才装备的,但现在看来却似乎是对方步兵的普遍装备。好在他已有所准备。那些跟在冲锋敢死队后方的奴隶反叛军们见前方人如同稻草般被人收割,急忙架起了早已准备好的橹盾,缓缓向前推进。 弩枪射在橹盾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却根本没有穿透厚厚木板的可能。道格拉斯吼叫道:“快停止射击,不要浪费弩枪了。准备弩炮!” 冯宇给道格拉斯留下了五门普通弩炮,早已上好了弹丸的它们从几个沙丘后推了出来。几发石弹几乎以直线的轨迹近距向那些橹盾飞去。在轰然巨响中,其中几个橹盾被碎裂开一个个脸盆般大的洞口。其中一个穿盾而过的石弹还将一名反叛军的脑袋轰的无影无踪。 但是反叛军的进攻洪流也就是顿了几秒钟,而后它又开始向前涌动起来。甚至有人用蝎弩从那被洞穿的缺口中向冯宇军这边不停的射出箭矢。 此时,反叛军的最前沿,也就是那些橹盾距离冯宇军的阵线不到二十步距离。道格拉斯紧张的嘶吼道:“火弹,快上火弹,一定要将他们顶回去!” 五具弩炮刚刚上好了又一轮弦,纷纷装上希腊火油弹,还有二三十支便携弩炮也上好了更小型的火爆弹。数十颗大小不一的火球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个高角度的抛物线后,砸落在反叛军人群之中。 火油四溅,烈焰升腾。无数反叛军奴隶战士们被火舌所吞没,他们惨叫哀嚎着在地上打起滚来。然而那些幸存的反叛军战士们并没有畏惧,反而斗志更加高昂。他们放倒了已破烂不堪的橹盾,在齐声呐喊中发起了对敌军最后的冲锋。 道格拉斯知道现在不可能再使用单兵弩炮了,便高声喊叫道。“持剑盾,准备肉搏!” 随着他的令下,冯宇军兵士们纷纷丢掉单兵弩炮,拿起了本插在沙土里的大盾,同时抽出了腰间的短剑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聚集成阵。 他们刚刚结成阵型,反叛军的人潮就拍击在他们的盾墙上,双方随即隔着盾墙枪刺剑劈,近身肉搏起来。 冯宇军这边兵士的单兵战力明显高出一头,但那些反叛军兵士们的士气和斗志却又高出冯宇军兵士们许多,他们阵亡一人,后方便会有人毫不犹豫的踩着前者的尸体填补了这个阵位。冯宇军兵士感觉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对方兵士却像是无穷无尽般源源不断,怎么杀也杀不完。 海峡对岸的约翰看到战局紧张,想抽调自己的部分兵士渡海支援,但是又想到冯宇千叮万嘱的交待过,自己要做的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防止反叛军渡过墨西拿海峡。他只好跺跺脚,咬牙忍着。 浮桥这端的海滩阵地,道格拉斯的防线已明显快扛不住了,出现了松动。许多兵士两腿已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却着。尽管道格拉斯身先士卒的拼命厮杀,声竭力嘶的高喊着为本方兵士们打气,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鏖战后,他的防线还是越缩越小,最后被压迫到以浮桥桥头为中心,方圆不到五十步的一个范围内。若是敌军再能向前推进十几步,便能向浮桥桥面上投送各种引火之物,烧毁浮桥。 那停留在墨西拿海峡中的几条桨帆战舰也开始对反叛军发起进攻。然而架设在它们甲板上的几门弩炮对不惧死亡的反叛军战士起到的效果很有限。无非就是腾空而起的烈焰吞没几条生命。 道格拉斯毕生也没见过这样的无畏的军队,本对完成任务信心十足的他也开始绝望起来。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冲锋的反叛军人潮后方突然响起了阵阵急促的号角声,这些叛军兵士们如同中了魔般纷纷顿住脚步,然后扭头跑去。 接着道格拉斯发现他们的后方似乎出现了骚动,惨叫哀嚎声不断的响起。他又用视线向两边扫去,这才发现冯宇带的主力竟然奇迹般的沿着海岸边的山根杀了回来,直取敌军的侧后。 猝不及防的反叛军一片接着一片倒在密集的弩枪齐射以及铁骑冲锋之下。仅仅片刻的时间,冯宇军就从侧后凿穿了反叛军的进攻队列,并且将几个山谷入口封堵住,断了海滩上反叛军兵士们的归路。 山头上的斯巴达克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气得直跺脚。最终他无可奈何的说道:“传令,全军撤退!” 旁边的一名副将惊呼道:“二将军,我们至少还有两三千兄弟在海滩上,难道丢下他们不管了?” 斯巴达克斯咬咬牙恨声说道:“没有办法,我们只能断臂求生,否则要全军覆没。希望这些兄弟能够理解我们。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1051章 水和白面包 与墨西拿海滩临近的平原上,余烟缭绕,但杀声已经不在。m.huanjian.me被困在其中的反叛军们也喊哑了嗓子,喊干了嘴巴,不再在厮杀时大声喊叫。不过,现在冯宇军也按照冯宇的吩咐尽量避免与他们肉搏厮杀,而是逐步收紧包围圈,将这些反叛军越困越紧。 最终,两千六百多名反叛军的兵将们都被困在靠近群山一个孤立小土丘上。这小土丘方圆不过两三百步,高仅十余仗,要完全攻下它对于冯宇而言,易于反掌。 实际上,都不需要强攻,只需放几把火,就能将藏于土丘上的反叛军们全部烧成焦炭。因为这座土丘上满是已经发黄发枯的干草。 但是冯宇军却是只围不攻,小土丘被围的如同铁桶一般密不透风。土丘上的反叛军做了两次突围的尝试,可是每次除了丢下数十上百具尸体,没有任何收获。 土丘上,两名官衔最高,被残存兵士们推举为临时最高指挥官的反叛军首领正在小声商议着。 一个人说道“兄弟,我们继续在这土丘上被困下去,不是饿死也是渴死。既然都是个死,不如做决死一战。我们全部战死也比饿死渴死好,我们杀一个够本,杀一对还能赚一个!” 另外一人却摇头说道“不,我们就守在这,能拖多长时间就拖多长时间。现在这些敌兵似乎都来围困我们了,而统帅汉尼拔那需要的是时间对这些敌军进行针对性的部署。我们拖延他们时间比多杀他们几个人有用多了!” 两个人虽然看法不同,却没有一个人谈到投降的可能。此时山下传来了冯宇军的喊话声 “山上的叛军听着,我们的将军说了,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会保证你们的安全。降者不杀。给你们一个小时时间,我们就要放火烧山了,你们都将被活活烧死。” 两名首领听了这话,相视而笑,不过那笑很明显是带着嘲讽的冷笑。山丘上迅速传来回话,那声音虽然因为饥饿和干渴,显得很是低沉,但却是铿锵有力: “你们想烧便烧,废什么话!我们若是怕死,就不跟随汉尼拔起事了。若是这条命交给你们奴役,那还不如让死神将它取走!” 道格拉斯一听这话,气的脸膛发红,随即对身旁的令兵说道“传令,放火,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触犯帝国的贱奴统统烧死,送他们取炼狱!” 令兵正要转身去传令,却传来一个声音“慢着!”道格拉斯一看,原来是冯宇发话了。他忙应道“将军,这些贱骨头不愿投降,我们不用再跟他们浪费时间了,一把火将他们全烧死,是最方便最快捷的方式。” 冯宇却摇摇头道“杀了他们容易,但要去消灭岛上另外数万名反叛的奴隶却很难了。而起就算我们能将他们都杀光,以后谁来耕种生产?” 道格拉斯听了这话顿时一头雾水,愣了两秒方才拧着眉毛,坑坑巴巴的说道“将军,你还在做…,你还想用他们当奴隶?这些贱东西就和吃了人肉的狗一样,再也做不回狗了,只能宰杀了,做其余狗的榜样。即使我们将他们卖的远远的,也不可行。首先因为他们不老实,我们需要派重兵押送他们。其次即使我们脱手,他们到了新主的手中肯定还要反抗逃亡,那样会砸了我们大军团的招牌。” 冯宇继续淡然的说道“要用他们也不一定就是要继续让他们做奴隶。”说吧也不再对道格拉斯多解释什么,而是向自己令兵附耳说了几句。 几刻时间后,一队为数约百余人的冯宇军兵士们挑着担子,水桶向土丘上行去,而起队首一人还打着白旗。 土丘上的反叛军兵将们顿时紧张起来,两名首领相继低声呼喝着,让兵士们做好做战准备。他们的弓弩手箭矢已所剩无己,将最后几支箭矢上在蝎弩上,拉满了弓弦。就在他们要放箭时。对方为首打白旗使劲挥舞着旗子并且高声喊道“别放箭,我们是来给你送水和食物的。” 两名首领中一人说道“这些罗马军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另外一人冷笑道“现在他们要杀我们易如反掌,放把火就成,何必这么麻烦。我想他们应该是见威逼我们投降不成,又想到利诱一招。我们不管他们怎么想,上来一个杀一个,先宰了他们再说!” “唉,若真是这样,就让他们将水和食物送上来好了。你此前不是说我们要以拖延他们时间为主要策略吗?我们吃饱喝足岂不是能拖延他们更多时间?若到后来他们真放火了,我们再冲下山去和他们拼命也不迟。” “嗯,这样做最为合适!” 两人刚刚商定对策,已行至土坡半坡上的冯宇军兵士们又高喊起来“为了避免误会,我们就不上来了。水和食物就放在这了,你们自己来取。我们保证不会对你们施放冷箭。” 说罢,这百余人就纷纷在土坡上的平缓之处撂下担子就走。过了片刻钟时间,才有百余人从土丘顶部行下来,将这些食物和水一窝蜂的挑了回去。 两个首领亲手打开这些被盖子盖着的木桶和竹筐,果然看到里面装着清冽冽的水和刚烤好没多久的白面包。两人又对视两眼后,一人警惕的说道“这水和面包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是不是先让几个人先吃了,没什么反应再让大家伙吃?” 另外一人将视线向周围扫了一圈,看到那些饥渴的人都眼巴巴的望着那些装满清水的木桶,眼睛里似乎都能冒出火来。人可以几天不吃饭可以,但短时间的缺水干渴却能让人疯狂。 这名首领见此般情景便说道“嗨,他们想让我们死,哪用下毒这么麻烦,一把火将这座小土丘烧了便是。我们冲下山去和他们拼命,最多能再伤他们十几条性命。他们犯不着为了减少这么点伤亡,费这么多精力和我们耗这么长时间。不用多想,弟兄们都来吃喝,吃饱喝足了再和他们都斗!即使真有毒,咱也认了。” 炎垅 第1052章 大山中出来的安东尼 土丘上,首领的话音刚落。m.boyaec.com那些饥渴的反叛军兵士们就如狼似虎的扑上前去,用各种容器从水桶中舀出水来,咕噜噜往自己嘴巴里灌。等他们喝足了,才发现自己已是饥肠辘辘,便抓起竹筐中带着焦黄斑点的白面包大口大口的啃起来。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水和面包都已是精光见底。许多人打着饱嗝,抱着刀枪呆坐在原地。两名首领同样也已吃饱喝足,静待敌人接下来要耍什么花招。他们以为冯宇军中又会有人出来劝降,但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小土丘下的敌军毫无动静,只是继续丝毫不松懈的包围着土丘。 突然,其中一名首领感到阵阵头晕目眩,他尽量睁大眼睛,向周围看去。只见另外一名首领已经卧倒在地,还有许多兵士正摇摇晃晃的瘫软在地上。他高喊了一声“不好,果然有毒…”话还未说完,自己也瘫软到地上,昏了过去。 土丘下传来冯宇军发起攻击的号角声,数以千计的兵士们呐喊这,密集的向土丘上冲来。等他们冲到土丘顶部时,绝大部分反叛军兵士都已倒地昏迷不醒。极少数兵士虽然还没昏迷,但已是感觉到浑身无力,根本举不起刀枪。那勉强能举起刀枪的被冯宇军兵士用枪矛轻轻一挑,便卸掉了手中的兵刃,束手被擒。 此时,冯宇也向山丘上行来。他身旁的典青却还在发着牢骚“主公,我还是认为应该直接将他们一把火全烧死得了。何必如此麻烦,现在将我们军医的麻沸散都用光了不说,以后还要分配额外的粮食养着这些用也不能用,卖也不能卖的奴隶。” 冯宇摆摆手道“少啰嗦,要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很快,这两千多名反叛军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又过了个把小时的时间,他们方才陆续醒了过来。他们其中一些人等弄清怎么回事后,开始破口大骂起来。但还没等他们骂两句,就被分批分批的押解下去。按照冯宇的吩咐,他们会被押解到距离此处不到十里地的一个离岛上集中关押起来。那个小岛无论距离亚平宁半岛还是西西里主岛,都有二十里以上的距离,普通人即使依赖浮具,也不可能泅渡这么远。 冯宇又将西蒙斯召唤而来,附在他耳边如此如此嘱咐道“以后,这个无名离岛就是专门关押这些叛军战俘的地方。此岛事关重大,就由你带着三个百人队全权管理这个离岛和这些战俘。记住三个原则,一是兵士们不要无故虐待他们。否则凭你们这两百多人,也镇不住数以千计赤手空拳愤怒起来的人。更何况以后会有更多的俘虏要押到岛上来。二是他们中首领和普通兵士要分开关押。三是对他们要攻心为上,否则当他们人数越来越多时,还是会生乱。这三条切记切记。” 西蒙斯迷茫的用手抠着后脑勺道“这前两条我能理解,但最后一条,什么攻心为上。我可是不会。” 冯宇笑了笑说道“你是不会,但是有人会。过几天,就会有个人登岛来辅助你,他还会带群工匠来。”一席话说的西蒙斯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刚想发问,冯宇却说道“你不用再多问了,人来了后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 等所有事情妥当,冯宇又在墨西拿海峡多停留了一天时间。当他准备再次沿着海岸向西西里首府巴勒莫进发时,却有令兵冲匆匆来报,说是又有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从群山中突然冒了出来,出现在墨西拿海峡的近岸平原上。不过这支人马数量似乎并不多,只有区区数百人。 冯宇惊讶的哦了一声,便飞身上马,在亲卫大队和众将的簇拥下,出了营地向西南方飞驰而去。他们才行了不到百余仗,果然看到远处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已被己方为数百人的巡逻队拦住。 冯宇暗想,双方没有发生厮杀打斗,所以这支数百人的队伍定是友军无疑了,至少他们肯定向冯宇方的巡逻队表示自己是友军。他想到这便惊讶的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西西里岛上还有罗马军。” 冯宇赶紧策马扬鞭,加速赶了过去。巡逻队的百夫长见是他来了,忙向他行了举手礼,然后介绍说“报告执政官,这位长官自称是罗马帝国驻西西里行省第二十九军团的军团长安东尼·普罗休斯阁下。但是他没有任何文书印信能够证明他的身份。” 安东尼一听百夫长报出冯宇的官衔,立马向冯宇问道“想必这位阁下便是名震罗马朝野的新编米兰大军团执政官冯虎阁下了。” 冯宇点点头说道“正是在下”而后又反问道“阁下能否说出阁下堂兄的全名,年龄和职业来。” 那人不假思索的答道“我堂兄就是罗马监察官潘兴·普罗休斯,现年四十七岁了。”接着他又向冯宇解释道“我确实是第二十九军团的军团长,相关能证明身份的文件印信都在战乱中遗失了。不过不要紧,阁下可以随便找一个早年在罗马城中长年生活过的人都很有可能认识我,因为我早年在罗马城中做过治安主官。” 冯宇笑道“不必了。若你是叛军冒充的,不大可能知道你堂兄这么详细的信息。也不大可能知道你过往的经历。我来西西里岛之前,对西西里的帝国官员将军都从资料上了解过了。所以你不大可能是冒充的。” 安东尼听了冯宇的话,不禁赞道“冯虎阁下果然睿智,怪不得能刚来罗马没多久,就能做出如此多的成就。” 双方续而开始侃侃而谈。冯宇这才知道安东尼在西西里岛上的大概经历。 原来安东尼的第二十九军团本驻守在西西里岛中央的尼科西亚城。但随即寡不敌众的被叛军攻破城池,军团也几乎全军覆没。安东尼带着千余残兵逃入附近的深山老林之中。前日,他派往罗马城与朝廷联络的信使发现了冯宇军的到来,连忙调头回报安东尼。安东尼这才带人赶了过来打探虚实。 第1053章 安东尼的建议 安东尼和冯宇回到海岸营地时,抬眼眼就看到那些已排列整齐,等待出发的冯宇军兵士们,于是便问道:“你们的军团要开往何方” 冯宇如实回答说:“我们正打算沿着海岸直扑巴勒莫,准备先行收复那里。m.bookeast.co那里本是西西里的首府,占据那里有重要的政治意义,另外那里还有优良的深水港口,完善的供水设施和粮仓。所以占据巴勒莫后,便可以将那里做为大军光复整个西西里岛的大本营。” 安东尼默然不语了几息后说道:“我认为沿着北海岸收复巴勒莫并非最好的选择。” “哦,军团长此话怎么理解你又有什么更好的见解”冯宇随即反问道。 安东尼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起来。原来,汉尼拔和斯巴达克斯整合完各路反叛军后,他们便横扫西西里岛,势不可挡。但是他们似乎并没有控制西西里全境的意图,而是如同蝗虫过境一般,攻下一地便将此地金银和粮食劫掠一空,将贵族全部杀死,将奴隶解放,将平民裹挟。而后全军转向下一个目标,一般情况下他们不回在被攻下的城市驻守兵马,极少数驻守的兵马也并不是为了经营管理城市,而只是起个岗哨据点的作用。 冯宇打断安东尼的话道:“这些情况我都从那些俘虏口中有所了解。军团长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安东尼这才转入正题道:“所以,现在贼军看上去横扫了整个西西里岛,但他们却是实际全权控制的只有巴勒莫这一个地方。同时从这里到巴勒莫的海岸看上去地势平坦,但从军事角度来说却是凶险之地。有很长一段路程左边是悬崖峭壁,右边是汪洋大海。如此狭窄的区域易守不易攻。 综合以上两个原因,在下的建议是贵军直接穿过西西里东北角的山区,占据控制西西里腹地和南方大片区域后,再向以巴勒莫为中心,贼军所盘踞西北角进军,对他们逐渐收紧合围。最终一举而歼。反之,若还是按照将军阁下原来的计划来,这一是很可能在半路上就遇到敌军在险要要冲之处设置的坚固防线,二是即使一鼓作气攻下有数万贼军盘踞的巴勒莫,也不可能全歼他们。他们会如同被驱散的苍蝇一样,又分散飞落到其它地方。” 冯宇笑了笑,心里却暗道这点道理我这征战半辈子的人难道能不懂但要按你这套打法,需要上十万的兵马,而我现在即使算上辅助兵团,能动用的也就六千出头的兵马而已。所以这些都是纸上谈兵罢了。 但冯宇嘴巴上还是客气的回应道:“军团长说的也很有道理。这点我也曾经想过,可你看看我现在除去要镇守墨西拿海峡和浮桥,还有看押俘虏的部队,剩下的可用之兵也就数千人。即使西西里岛腹地和南方完全没有贼军,或贼军完全不设防,我这数千人怎么占据如此广大,方圆数百里的地方还有,这东北角的山区崇山峻岭,怎么能保证贼军不在其中设伏” 安东尼哑然道:“怎么官署和元老院就只派您这一个大军团前来平乱” 冯宇叹口气道:“也许是因为路途遥远,他们紧急调我出发时,还并不知道西西里岛已全部被贼军席卷的事实。我已派了名信使向罗马城方面通报情况。即使如此也至少一两个把月后,大军才会陆续赶到。有了足够的兵力,我们才能一寸一缕,稳扎稳打的拿下整个西西里岛。但我们不可能在这坐等一两个月时间,让贼军有这么长时间重新计划,重新部署。那样的话后果就难以预料。所以我才要首先夺下巴勒莫,让贼军不能建立牢固的根据地。” 听了冯宇的话,安东尼顿时哑然。他又沉吟几秒钟后点点头说:“原来将军阁下有如此顾虑。不过阁下对西西里的情况并不完全了解。那贼军虽然席卷了整个西西里岛,大部分驻岛军团被击溃。但他们却是溃而不散,很多军团和我们的二十九军团一样,在眼看无法抵挡敌军时,都逃入山林和乡野之中。很多部旅现在已经重返了他们驻守的城镇。不瞒将军阁下,若是在下没有得到贵军在墨西拿海峡登陆的消息,现在也正准备带着残兵重返位于西西里岛内陆的尼科西亚城。将军做为元老院和执政官署任命的西西里岛平叛最高统帅,只要将岛上这些力量整合起来,毋须等到大批援军前来,就能控制全岛大部,乃至对贼军盘踞的西北角形成合围之势。”x 冯宇听到这心里一动,这个情况他倒是没听说过。他以为西西里岛上的罗马官军即使没有完全覆灭,残存的少量人也是躲入深山老林不敢再露头,或者是自己也成了贼军。没想到还有大量的官军依旧保持着建制。 但他口头上还是质疑道:“但是这些军旅还剩多少人马兵士们是否还会听令他们光复的城池中还有多少平民百姓若是没有平民提供粮食补给,重新占据这些城池后的意义也不大。” 安东尼一脸严肃的回答道:“将军,在下可以保证,即使不是全部,大多数军旅还是将自己看成是罗马军人,他们当然会听令于将军。当然,他们的数量不多了,但却还是可以从平民百姓中招兵买马。各个被贼军攻破的城池中,自由民和公民大部分都不愿意被贼军裹挟,他们往往会跟随着军队退入山野之中。甚至不少平民还自发组成民团,与贼军周旋。但是原来的西西里行省总督还有高官都已殉国。现在的西西里岛缺少一个统帅,来整合所有对抗贼军的力量。而将军阁下来的正是时候。” 冯宇的表情也肃然起来,安东尼说话的时,他脑中的算盘已噼里啪啦打了几遍。拿定主意的他开口向安东尼问道:“那么按照军团长的估计,现在整个西西里岛站在我们这边的军人和平民能有多少人”div 第1054章 改变策略 安东尼似乎早已估算过,所以面对冯宇的问题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叛乱发生之前,整个西西里岛有十万出头的人口,其中大半是奴隶。m.lnwows.com这其中还包括万余正规军。其余人口都是本地自由民和帝国公民。当然还有几个由这些本地平民组成的治安军军团。叛乱发生后到现在,除去死亡人口,现在正规军应该就只剩下千余人,基本上都是我的部下。包括治安兵在内的平民应该能剩下至少七成,也就是三万人左右。” 冯宇点头道:“敌军本有五万余人,加上刚刚在墨西拿之战中的损耗,现在合起来也就四万五六千兵马。而岛上站帝国一方的还有三万人口,加上我带来的万余人马,合计也有四万出头的人马。如此我们是能和他们在全岛范围内全线开战的。” 说到这,冯宇又顿住话语,他笔直的站立着,眺望远方群山良久后方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好吧,安东尼军团长,本将就采纳你的建议,先行控制岛屿东北,中部,南方三个区域,与贼军形成对峙之势。而后再行对贼军盘踞的西北角步步进逼合围。” 冯宇说出这番话之前,脑子里的算盘实际上已打了几遍。若按他此前的计划,等和各路援军一起平定整个西西里岛后,元老院和亚历山大不一定会将西西里交给他来代管。而若是自己真能凭一己之力平定叛乱,那罗马城方面必然会按惯例委任自己为西西里岛行省的总督。这将为他最终掌控罗马最高权力并且推行自己的改革计划打下牢固的基础。 安东尼见将冯宇说服,顿时心中大喜。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来,对冯宇道:“这是张全岛抵抗贼军势力的分布和联络图,现在刚好可以给将军用上。” 冯宇当即让他将地图摊在地上,而后和众将蹲在地上,就在露天和海风吹拂中商讨起进入计划来。 到了太阳西斜时,已列阵大半天都快等的不耐烦的冯宇大军终于开拔。这次他们并没有沿着海岸走,而是在安东尼的引领下,一头扎入了西西里岛东北角的山区。 冯宇望着崎岖道路两侧的崇山峻岭,有点忧心的说道:“我现在还是担心贼军会隐伏在山林之中,对我军展开伏击。”x 安东尼却面带轻松的说道:“统帅放心,这一片山区里面至少有我方的十来股人马。他们都和在下一样,从中部平原地带退入山林的我方溃军或平民。他们虽然各自为战,且不敢对敌军大队人马发起袭击。但他们会对敌军小股人马发起暗袭,而且我们之间会互通消息。若那贼军真要在这山林中伏击我们,他们必须化整为零,分成许多小部队,在沿途山林中埋伏,然后对我们路过的人马突袭才行。就如同当年条顿森林之战一样。但如此一来,他们分开的小部队却会遭到我们这些隐没在山林中的友军的背后袭击。” 冯宇这才舒了一口气道:“如此我就放心了。这些山林中的部旅以后一段时间还是应该暂时留在原地。我将支持他们继续巩固他们在山中的营寨,以加强我们对东北山区的控制。我相信贼军真有一天被我们彻底击溃剿灭时,必定会有少量残军突围后,窜入东北山区。” 冯宇大军开入西西里岛东北角的山区没多久,夕阳就已西下。巴勒莫城外接天连地的无数营帐被快要沉入海面的太阳拖出长长的影子。此时,在巴勒莫城外围巡逻的一小队反叛军兵士们突然紧觉起来,因为他们的视线中隐约出现了一支军旅。 不过他们没有紧张多长时间,便人人都恢复了镇定,因为他们发现来的是自己人。其中为首的一名头目说道:“看样子,应该是斯巴达克斯将军的部队回来了。” 其余兵士立刻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不是说他们做为先头部队渡海的吗如此看来,他们应该是失败了,未能渡海而去。” “应该是吧,你看他们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应该是吃了败仗。想必是官军出动了大军在墨西拿海峡拦截了我们。” “嗨,我早说过,去什么亚平宁半岛。我们就把这西西里岛全占了,自成一国也就够了。” “你懂个屁!你占个空岛有什么用我们吃的喝的都从哪来谁去种粮谁去当兵谁去当官谁去做国王这些事情要掰扯起来,你认为我们这几万人还能聚成团” 此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在他们后面响起:“都七嘴八舌的议论什么呢都忘了大将军近日才颁布的军令不得私下擅自议论军中大事方略了吗” 众人一听这声音立刻唯唯诺诺了起来,巡逻队为首的头目立刻对后面来人敬了个礼,而后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要严守军令,不得交头接耳妄议军中大事,我们继续巡逻。”x 这支巡逻队立刻脚下生风的溜走了,说话的那个人这才在众亲兵的簇拥下上了前来。他不是别人,正是曾被冯宇军迎头痛击的西西里佣兵头子摩梭利斯。 当时,他带着为数不多的残兵灰溜溜的逃回西西里岛,因为折损了太多兵将,西西里佣兵团元气大伤,导致他一蹶不振。但很快,他就时来运转了。西西里岛爆发了奴隶大起义,他和西西里佣兵团自然而然不可避免的被卷入这场历史浪潮中。 一开始他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耐心的观察着局势。等他判定奴隶反叛军将会形成一个无人能够阻挡的洪流大潮时,他便带着残存的西西里佣兵投到了汉尼拔的麾下。他和佣兵团毕竟都是有一定军事素养且有长期战争经验,远非奴隶反叛军中的普通成员能够比拟。因此,他很快得到了汉尼拔的重视和赏识,除了任反叛军五个军团中的一个军团长外,还担任全军监察官之职。其在反叛军中的地位仅次于斯巴达克斯。 此时,斯巴达克斯已带着残兵来到了摩梭利斯的近前div 第1055章 意见不一 摩梭利斯扬着头,眯着眼扫了斯巴达克斯两眼,而后嘴角强行勾勒出一丝笑意的说道:“哟,是二将军回来了。”然后又装作疑惑表情问道:“二将军不是带着万余人马先行渡海打头阵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难道计划有变?” 实际上,摩梭利斯早就耳闻斯巴达克斯失利的消息,如此明知故问很明显是带着羞辱斯巴达克斯的意图。 斯巴达克斯也没理睬摩梭利斯,板着个脸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摩梭利斯以为自己将对方刺痛了,得意起来。但其实斯巴达克斯完全没理会摩梭利斯完全是因为心情不好加上他根本不在意摩梭利斯这个人。 斯巴达克斯来到巴勒莫原有的罗马总督府中,此处已被汉尼拔征用为自己的府邸。汉尼拔一见斯巴达克斯,惊讶的问道:“兄弟,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派信使来告诉我,准备在北岸利用地形前后堵截罗马军吗?” 斯巴达克斯唉声叹气道:“兄弟我无能,在偷袭敌军铺设在墨西拿海面上的浮桥时屡攻不克,不料那已经离去的敌军主力突然杀回。对方又装备精良,战力凶悍,很快就将我军一分为二,断了我军前方将士的归路。这种不利态势下,为了防止全军覆没,我只得下令全军撤退。” 汉尼拔听到这,眉毛顿时拧了起来,问道:“他们有多少兵马?” “总共也就万人上下。” 汉尼拔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自他起事起,还从没见到这么能打的罗马官军。他情不自禁的说道:“万人上下就能拦住你的人马?” 斯巴达克斯说道:“大哥有所不知,这支罗马军远非我们此前遇到的那些罗马兵可比。他们不仅士气和斗志要高于以往我们见到的罗马兵,而且武器装备也不同于普通罗马兵士。他们人人都配置了一种威力巨大且射速极快的弓弩。” 斯巴达克斯边说边取出了一支冯宇军的弩枪样品给汉尼拔过目。汉尼拔手持这个弩枪,不停的揣摩着。斯巴达克斯继续说道:“这肯定不是普通的罗马兵士,因为他们中很多人的样貌我从来没见过,不是我地中海沿岸地区任何一个种族,甚至都不是来自遥远东方的印度人。他们是黄皮肤,黑头发,有着小而黑的眼睛,鼻子也比普通人要矮和小。” 汉尼拔两眼射出两道凛冽的寒光道:“梁国人!对他们肯定是那个来自梁国,名为冯虎的罗马新任的一个军团长。这事摩梭利斯跟我说过!”说罢,他便吩咐令兵道:“去,速速将摩梭利斯唤来。” 时间没过多久,摩梭利斯也来到了总督府之中。他开口向汉尼拔问道:“大将军召唤我来有何事…”,话未说完,汉尼拔就将那支弩枪递给他道:“你看看,这是不是你曾经所说的那个冯虎麾下兵士所用的箭矢。” 摩梭利斯一看,立刻说道:“不错,这就是冯虎部队用的箭矢,他们军团的步兵普遍用一种类似弓弩的长程武器。怎么?是他们阻止了二将军渡海了,这就难怪了。” 汉尼拔苦笑道:“他何止是阻止我们过海,他甚至已打带兵过墨西拿海峡了。” 大堂之中顿时陷入一片寂静。过了半晌,汉尼拔方才开口打破沉默道:“如今我们渡海不成,罗马方面必定会用更多的力量封锁西西里岛。我们这几万大军蹲在巴勒莫,坐吃山空,该如何是好?” 斯巴达克斯说道:“那冯虎军渡过海后,需要留部分兵力镇守墨西拿海峡和浮桥,真正能向我们发起进攻的没多少兵力。不如我们放弃渡海攻击亚平宁的打算。集中力量将冯宇赶出去后,就地在西西里岛建立一个新国家算了。” 汉尼拔听了这话,只是眉头拧了拧却并未吭声。斯巴达克斯又解释道:“大哥,相比我们报复罗马人对我们的奴役,给手下这几万兄弟找条出路更为重要。” 汉尼拔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看看四周,发现还有些侍卫和侍者在旁边候着,他便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等屋里只剩下汉尼拔,斯巴达克斯还有摩梭利斯三个人了。汉尼拔方才开口对斯巴达克斯说道: “兄弟,要是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建国?建什么国?自古以来,国家都是由同一个民族构成的,至少也得有个核心民族。比如罗马,虽然现在国境万里,囊括了地中海,治下有各种族裔。但他们的核心种族还是拉丁人中的那三百个罗马人部落。你再看看我们这几万人马,什么族裔的人都有,甚至还有因为债务成为奴隶的正统罗马人。你说我们该怎么建国?建国后,谁是贵族?谁来当王?谁来当地方官吏?谁来出力种地收粮?谁来卖命当兵?” 摩梭利斯在一旁不以为然的说道:“这自然是由大将军来当国王,贵族当然应该由大将军心腹之人来充当,地方官吏就凭军中等级来选拔。兵当然还是这些兵。这种地收粮嘛,一部分由退役为平民的兵士来承担,按人头分他们部分土地。当然这个人力是不够的…不过待我们将西西里岛占据牢固后,可以跨海抓一些人来充当奴隶。” 汉尼拔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说道:“你除了要与罗马对峙独立建国,还要抓罗马的平民百姓做奴隶?您这可是太高估我们自己和低估罗马了。罗马现在是衰弱了,但他们若是全民同仇敌忾的齐心协力对付我们这区区数万人,还是会如同一头大象踩死一只老鼠那么简单。再说了,我们当初起事的口号就是不自由,毋宁死。号称是为了这个世界上没人被奴役而才起事的,现在我们出尔反尔,这不是在道义上打自己脸吗?那追随我们起事的人会不会担心我们这些将军首脑人物什么时候找个借口将他们重新变回奴隶?” 摩梭利斯被汉尼拔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顿时垭口无言。他本以为汉尼拔说完了,谁知对方喝了口水,又长篇大论起来… 第1056章 志向不同 “我前面说的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最重的是…”汉尼拔说到这突然中断了话语,却反问起斯巴达克斯和摩梭利斯道:“你们可知道为何自始至终,我都主张集中兵力,而不占据各个被我们攻破的城池?” 斯巴达克斯毫不迟疑的说道:“自然是为了集中优势兵力将敌军各个击破。” 摩梭利斯也跟着补充道:“也是为了兵士们粮草补给方便,因为我们的粮草都是从被攻破的罗马城镇中抢来的。要是我们兵士四散分布,这粮食分配发运就是件繁琐复杂的事情。” 汉尼拔依旧苦笑了下说道:“你们说的这些都是个理由,但最重要的理由是---我一但将兵将们分开了,我们很有可能就不是一个整体了。还是我前面所说的话,我们是各种族都有,只是为了不被奴隶主继续奴役,为了获得自由这个共同目标暂时凝聚在一起的群体。一但这个目标达成后,我们也就难以有凝聚力了。所以我们若是分兵,到最后,我们很可能将四分五裂。我们若是建立一个所谓的国家,而且还是存在奴隶的国家更会如此。那些我们封任的地方官吏有什么理由要继续听我们的话?” 斯巴达克斯的脸色阴沉下来,不解的问道:“难道大哥开始就对我们起事抱着必败之心?若真这样大将军当初又何必聚众起义起事,反抗罗马?” 摩梭利斯连忙在一旁打着圆场道:“二将军不要急吗,请让大将军将话说完,我们再议不迟。” 汉尼拔继续说道:“起初我的打算就不是灭亡罗马,因为我认定我们无法建立一个新的国家。我们也不可能恢复我们各自那些已经消逝在历史长河中的故国,腓尼基,色雷斯还有希腊各个城邦,因为已经物是人非了。其实我们血管里流的都不是纯正的色雷斯何腓尼基的血。我的打算是,只是逼迫罗马城的那些贵族们赦免我们,将我们身份全部转换为公民,至少是自由民。所以我本打算进攻罗马帝国的腹心之地亚平宁行省。但是现在看,这个计划是行不通了。” 斯巴达克斯撇着嘴道:“大哥的志向也太小了。即便我们不打算摧毁罗马,大哥也应该做罗马的皇帝。为什么皇帝只有那些贵族做得,我们做不得?” 汉尼拔又要开口何斯巴达克斯争论时,摩梭利斯却在一旁打着哈哈道:“二位将军,这都是远的事情,我们可以以后再议。现在我们首要解决应该是近的事情,怎么对付已经登岛的冯虎大军吧。” 斯巴达克斯不以为然的说道:“大哥不是提前向北海岸的咽喉要冲出发兵了吗。那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即使冯虎的大军有些神兵利器,我们再增加些兵马,料他也突破不了防线。” 汉尼拔说道:“可我们也不能总呆在巴勒莫啊。我们虽然这一路上积攒了不少粮食,但要只有出没有进。总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所以我们光堵住官军前来还不行。我们怎么着还是得找条出路。即然我们到不了北边的亚平宁半岛。我们可以换个方向,先撤到南边的阿非利加去,那里的罗马军都是三四流的军团,所以对我们应该没有什么阻碍。而且阿非利加的迦太基行省距离西西里岛最近的海路也只有两百多里。所以只要我们能找到足够船只,就能够转移出去。” 斯巴达克斯继续疑问道:“可到哪弄这么多船只?” “海盗,商队都可以提供船只,只要我们给的起价码。恰好我们多的就是金钱。西西里岛上的几乎所有财富现在都在巴勒莫的宝库中堆积着。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派出大批的人,去各个途径弄船。” 斯巴达克斯表情漠然的说道:“那就照大将军所说的办吧。”说罢他起身就大踏步的向外走去。大堂之中只剩下摩梭利斯何汉尼拔两个人。 摩梭利斯意味深长的说道:“看来,二将军还是不认可大将军的思路何决定啊…,呃,大将军刚才说若是我们分兵部署就不会再是一个整体,卑职起初没什么领会。现在想想也有道理啊。” 汉尼拔却没接他的话,而是对他嘱托道:“摩梭利斯,你早年做过佣兵,路子广。所以这找船之事就全部托付给你了。这可是件打事,我军上上下下数万条性命就全系于你的肩头了。” 摩梭利斯拍着胸脯道:“大将军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冯宇如期与安东尼一起进入了尼科西亚城。不过这城池已是废墟一片,不仅城中建筑都被一把火烧成废墟,就是城墙也被扒倒毁弃。冯宇也没有足够的人力重新修复这座城池,只好依托废墟搭建了也一个营寨做为临时落脚之用。 接下来,冯宇面临的就是粮食问题。当下粮食必须经过西西里岛东北角的山路运来,效率十分低下。不过就像安东尼所预料的那样,当尼科西亚周边一些地区幸存的亲罗马势力得知冯宇进了尼科西亚城后,纷纷向冯宇送来了粮食。 冯宇随即以尼科西亚为中心,派出若干股部旅去收复岛屿中部和南部的重要城池和据点,又派出大量信使联络各个亲罗马势力,召集他们前来尼科西亚开会。他以帝国西西里平叛军最高统帅的名义,将这些势力重新整合,编了两个治安军团并且重新做了部署。可以说只要是男性人口都编入到了军团之中。 现在,粮食对于冯宇而言已不成问题,因为只要有充足的人力,便能从墨西拿海峡向岛中源源不断的输送粮草。 另一边,汉尼拔见自己镇守北海岸要冲关卡的兵士迟迟没有消息,这才知道不好。而后,官军再次收复西西里岛中部南部各大城镇和据点的消息才传入他的耳中。与此同时,巴勒莫粮仓中的粮食也快要见底了。汉尼拔顿时慌乱起来, 第1057章 佣兵团的海军 巴勒莫,总督府大堂中。汉尼拔背着双手,在屋中焦着的来回走动着。他再次向侍从催促道:“摩梭利斯怎么还没来?再派个人去催催。” 又过了好半天,摩梭利斯方才姗姗来迟。他一进大堂对着汉尼拔就是毕恭毕敬的一礼。 “哎呀,摩梭利斯,你怎么这么久才来。也不废话了,前些时日吩咐你的,找船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回大将军,属下就是因为此事耽搁了一下。就在刚才,我正再听回来的人上报情况。” “那快说说,到底怎么样了。” 摩梭利斯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道:“这事可不好办啊。我之前那些有交情的海盗朋友们大都回话说不是不想帮我们这个忙,是风险太大了。现在罗马海军几个舰队都调到了西西里岛外海,要进来那是九死一生,怕是有命赚这个钱,没命花这个钱啊。” 汉尼拔一听,气的一跺脚,在原地连转了两个圈后急的拍着手道:“你不是说你和那些海盗朋友们交情深,这事是十拿九稳的吗?怎么会如此结果。现在冯虎军正在岛的东面部署兵力,随时会向巴勒莫发动总攻。我们的粮食也用的快差不多了,若找不到船出去,不用对方发起攻击,我们这几万人都会被困死在这岛上的!” 摩梭利斯急忙跟着说道:“不过,来自撒丁岛的红胡子却愿意做这笔买卖,只是…” “什么红胡子?只是什么?” “哦,就是个海盗首领的名字,绰号红胡子,大家叫惯了,倒忘了他的真名。就一直称呼他为红胡子。” “那快说,他要什么条件?” “他要我们开出的价格十倍,而且说他没那么多船只,五万多人马不可能一次渡完,每次只能渡一万人马,所以至少要分五批渡过海去。而且钱要先付三成定金,而后在渡过第一批人马后再付四成,最后的三成尾款全部渡过后付清。” 汉尼拔高声叫道:“十倍?他想钱想疯了!?十倍知道是多少吗?大概是我们缴获来所有金银财宝的七成。” 摩梭利斯苦着个脸答道:“他若不想钱想疯了也不会愿意做这个买卖。” 汉尼拔咬咬牙道:“也罢,谁叫我们没有选择,只能求人呢。给他答复,我们愿意付这个钱。但是分五次渡海太繁琐了,最多三次。他赚这么多钱,难道不能添置一些船只?预付他的三成款,足够从别人那买百十条大船了。” 摩梭利斯连连点头道:“是,我就照大将军的吩咐去嘱托手下人办这件事。” 汉尼拔眉头又是一皱道:“这么大的事,怎么还要手下人去办?你应该亲自去一趟才对!” “是是是,属下这就亲自出岛将此事办了。”摩梭利斯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大堂,当他背对着汉尼拔的一霎那,脸上露出得意和诡异的笑容。 …… 入夜,海面上风平浪静。天空中挂着一轮圆月将海面照的明晃晃的。三条商船从巴勒莫港中偷偷的溜了出来,这是巴勒莫中仅剩余的几条船只中的三条。船上载满了黄金白银和珠宝,正是要送给红胡子的定金。当然,摩梭利斯也在船上,其余人都是从西西里佣兵团就跟随他的亲信。甚至那些水手,都是他原来佣兵团中的旧人。 船只行出数十里后,摩梭利斯突然叫道:“停船,转向,改向南方行驶。按计划行事。”他的一名亲信早有准备的应了一声,便去吩咐水手们去了。 他的另外一名心腹疑惑道:“将军,我们不是要去撒丁岛吗?撒丁岛可是在西北方啊。” 摩梭利斯冷笑道:“去那荒郊野岛干什么?那里也没有人,我们回我们佣兵团的一个秘密海军基地。” 看着满脸问号的几个亲信,摩梭利斯哈哈大笑道:“你们都还不知道,我们佣兵团还有海军。平日运载我们出西西里岛做任务的船只其实都是我们自己的船只。因为罗马海军的势力太强大,所有我只能严格保密,包括你们也不能透漏,全军也只有几个人知道。”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但有人继续疑问道:“可是,不是说我们要去雇佣那个红胡子的船吗?现在意思是我们自己赚这个钱?” 摩梭利斯又哈哈大笑道:“那个叫红胡子的海盗,早几年就在一场海盗火并的大海战中覆灭了。我们不是赚这个钱,而是要白拿这笔钱。我们不但赚这笔钱,我们还要赚汉尼拔,斯巴达克斯的兵马。” 而后,他脸色一沉道:“现在局势很明朗,这帮奴隶军毕竟是奴隶,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我们要早做打算。所以我制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能让我们西西里佣兵团东山再起…” 就在摩梭利斯对他的这些亲信面授机宜时,却没发现船身后,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某个脸盆大的物件划开了一条不易察举的微弱波痕。 巴勒莫总督府内,摩梭利斯再次出现在汉尼拔面前,这次斯巴达克斯也在。摩梭利斯对汉尼拔禀报道:“启禀主将,我们和红胡子达成了协议,并且已经交付了定金。他答应我们派出两百条大小船只,一次运送一万五到两万人,最多分三批将我们运送到迦太基行省海岸的一个隐蔽之处登陆。不过,他不放心我们最后能付清款项,所以要在我们全部运送兵将之前就将款项全部结清。也就是第一批次船只到达迦太基海岸后,尾款就要交割给他们。属下认为这条件也不过分,就自作主张答应了他们。” 汉尼拔一挥手道:“没问题,就这么办。尾款随者第一批船只运送过去。” 斯巴达克斯却疑虑道:“这协议只考虑他们的风险,却没考虑我们的风险。若是第一批船只过去后,他们拿了钱,不再返回如何是好?” 摩梭利斯应道:“哎呀,二将军,这点我知道,但现在是我们求着别人办事。我要是有第二个选择,早就会向他们提出这点,这不是没办法吗?” 第1058章 摩梭利斯的算盘 摩梭利斯这些话当然不能打消斯巴达克斯的疑虑,当他发现汉尼拔脸上也浮现出疑虑之情后,连忙说道:“而且属下还认为,我们这第一批过去的怎么也有上万人,等大部队下船登陆后,我们让两千上下的兵马随同船队返回,这不就能防止他们毁约开溜了吗?” 汉尼拔听到这话方算是释然,说道:“好吧,那就有劳摩梭利斯将军押送第一批船只。二将军斯巴达克斯则带领第二批舰队,而我本人则押送最后一批次船只。待我们都成功登陆迦太基后,一定要和二位还有众兄弟们痛饮好好庆祝一番!” 摩梭利斯一听,心中顿时乐开了花。他本设计了好几套方案,以应对汉尼拔的安排,其中一些方案需要直接击杀汉尼拔,斯巴达克斯等反叛军高级将领,并且要在船上发生激战。他没想到汉尼拔做出了一个能让他以最简单的形式达成自己目的的安排,岂能不高兴。斯巴达克斯在一旁总觉得这里有什么地方不妥,却有想不到该怎么开口说,蠕动了几下嘴巴终是没有开口,默认了汉尼拔的计划。 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从巴勒莫城东面的平原上鱼跃而出,西方的海面上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帆影。那自然是西西里佣兵团的船只,共有两百多条。其中一百多条是临时向阿非利加地中海南岸一带的海盗或武装商队租购而来。 汉尼拔,斯巴达克斯还有摩梭利斯此时都站在巴勒莫城头等候着。摩梭利斯高兴的喊道:“来了,来了,红胡子他们来了,来的还真准时。” 当这两百条船只靠岸联络后,反叛军的兵士们随即向船上装载金银财宝。汉尼拔和斯巴达克斯走近到码头前,他们果然看到一名留着络腮红胡子的大汉。摩梭利斯向二人介绍这名大汉正是海盗首领红胡子。 汉尼拔随即打了个招呼:“你好啊,红胡子兄弟。”边说边将手伸出去要和对方握手,但对方只是和他握了握手,却没说一句话。摩梭利斯又解释道:“他其实是贝都因人,所以听不懂罗马的拉丁语。” 斯巴达克斯随即问道:“如此,摩梭利斯将军和他们谈判时用的也是贝都因话啰。”摩梭利斯不假思索的答道:“当然是会的,二将军不要忘了当年我在佣兵团谋生,这走南闯北的,自然要多掌握几门语言。” 摩梭利斯能如此坦然,是因为他确实真的会贝都因话,所以不惧斯巴达克斯的诘问。此时斯巴达克斯又发现红胡子头上白布缠头中包裹的头发却是黑色的,说道:“没听说过贝都因人长红色毛发的,更没见过头发是黑色的,胡子却是红色的。” 摩梭利斯却哈哈大笑道:“二将军观察的可真仔细。这红胡子的胡子确实本不是红色,只是他喜欢将其用人血染成红色。所以他才有了红胡子这个绰号。”说罢他又用贝都因语叽哩哇啦的对着红胡子说了几句,那红胡子大汉也咧嘴哈哈大笑起来。 这下,将斯巴达克斯的疑虑全部打消了,汉尼拔自然更是没有任何疑虑。此时,金银财宝刚好也装好了,接着是排列整齐的反叛军兵士们开始登船。当船队装了整整一万五千兵马后,开始一条接着一条的离开巴勒莫港口。摩梭利斯看着向后倒退的陆上景物,心中说有多舒爽就有多舒爽。按照他的计划,这船只会直接驶向那个方圆十几里,距离迦太基海岸只有百余里的小岛上。 那时,这富可敌国的金银都会被他收入囊中。此外,这一万五千兵马因为和汉尼拔以及斯巴达克斯失去联络,相当部分人会听命效忠于他。当然,还有部分人可能会和他不一条心,甚至反叛他。那不要紧,他会想办法将这些人清理清除掉。 摩梭利斯本想将五万多兵马都据为己有的,但思量一番后迅速的放弃了这个打算。一是这个难度太高了,二是即使他达到目的,将汉尼拔和斯巴达克斯以及其余反叛军高级将领都除掉,五万多兵马对于他也是个难题。让他统领一支万人以下的部队,他游刃有余。但五万多人马,而且还是各个种族奴隶组成的人马,他没那个信心能一直玩的转。其实就是汉尼拔也玩不转,否则不会连分兵都不敢分。 一天很快过去,太阳已经西斜。摩梭利斯的船队已经走了九成的路程。摩梭利斯都能看见自己那座岛屿的轮廓了。但是就在他们接近岛屿时,桅杆上的瞭望哨突然高喊惊呼起来:“正前方,岛屿后面有大批不明舰船出来!” 摩梭利斯心中一惊,岛屿的背面就是停泊船只的港口。但是自己的所有船只应该都已倾巢而出了,剩下一条两条是有可能,但不可能还有大批舰船。怎么会有不明船只出现在自己岛上,而现在岛上自己的守军不到两百人。难道是… 一个念头从摩梭利斯的脑中蹦了出来,他顿时汗毛竖立起来,急叫道:“快用旗语确定对方身份。” 他的话音刚落,数以百计的船只便从岛屿后绕了出来。但出乎摩梭利斯意料,这下船只似乎和罗马海军的正规舰船样式并不相同。他安慰自己道若对方是其他海盗,那么就好办,自己有钱还有战舰,双方就能谈妥,不至于非要你死我活。 摩梭利斯随即下令道:“传令,没我的命令不许发起攻击。另外,快用旗语告诉对方,我们无意与他们冲突。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地中海中,不仅罗马海军有标准的旗语。就是海盗,武装商队也有一套约定俗成的旗语。桅杆上的几名令兵奋力的用白旗打着旗语, 但对方的船队却没给丝毫回应,并且船速也丝毫不减,在海面上排列开来,直通通的向摩梭利斯的船队扑来。摩梭利斯顿时又紧张起来。就在此时轰隆一声闷响传道摩梭利斯的耳中,接着他又看到一条条两三尺高的水柱浪花从海面上飞溅起来… 第1059章 要钱不要命 摩梭利斯心中一惊,暗道对方的战船距离己方至少还有两百仗远,而他见识过打的最远的巨型弩炮也只能将射程打到百仗远,将石弹打到两百仗远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此时,他手下的兵士喊叫道:“我们后发也出现了船只,那些石弹是从后方打来的。”摩梭利斯扭头一看,果然船队后方海面上分布着星星点点的二十余条样式奇特的战船,而且这些战船已距离摩梭利斯的船队很近了,只有不到五十仗的距离,而且还再逼近。 摩梭利斯气的直跳脚,对着桅杆上的瞭望兵破口大骂道:“你们都是一群眼瞎了的猪?敌船逼这么近了你们都没发现!一群废物!” 桅杆上的瞭望兵委屈的高喊道:“将军,我们一直注意着周围,包括后方。但这些船只是在六七十仗外突然从水面下冒出来的。这不能怪我们啊。” 甲板上也有几名兵士帮腔说道:“是啊将军,真不怪他们。我们起初看到这些怪船时,它们就一点点大,我们还以为它们是漂浮在海面上的大木盆。那时它们已经距离我们不远了,等再近一点我们发觉不对劲时,它们尽然从水下突然浮了出来。原来那木盆只是这些船只甲板上的一个舱口,航行时整个船身都在海面下,只露出这个舱口。百仗之外视力再好的人也难以发现啊。” 摩梭利斯船队后方的这些奇怪船只自然就是冯宇军甘宁舰队的半潜船。而那支从岛屿后方杀出的舰队却是冯宇从苏伊士运河秘密调入梁军屯守红海的舰队。当然那些体积庞大的远洋大帆船是没办法通过只有六七尺深的苏伊士运河的。 冯宇之所以敢这样做,是因为如今罗马地中海北部的海军都从原先的防区调往西西里岛,主要是封锁西西里岛北部东部和西部海域。而罗马位于阿非利加地中海南岸的几个行省的总督,却将分属于自己管辖的战船全部收缩到沿岸地带进行巡逻,防止反叛军在自己的地盘上登陆。因此,从苏伊士运河出来的舰船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这个岛屿。轻而易举的就攻占了这个只有一两百人驻防的小岛。 此时又一发石弹袭来,正好击中摩梭利斯所在旗舰的尾部船舷。只听轰然一声木材碎裂的声响,摩梭利斯感觉到脚下的甲板一阵摇晃,而后听到兵士们惊呼叫喊起来:“进水了!船舱里进水了!” 这摩梭利斯也不熟悉水战,已是六神无主,他只是大声嚷嚷道:“快将哈萨夫叫来!快。”哈萨夫就是那个伪装成海盗红胡子的摩梭利斯手下。 过了好一会,哈萨夫才从甲板上急匆匆的跑来。摩梭利斯见面就叫道:“哈萨夫,你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将前方拦截我们的敌船击溃…” 哈萨夫一听,心中暗道你这不是异想天开吗?我能保你逃出生天就不错了。口上却还是语气恭顺的说道:“将军,我们现在腹背受敌,而且对方的舰船要比我们多,还精良,那岛屿九成已经被敌军占领了。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战舰不是空船,而是满载了一万多兵马,每条船都吃水不浅。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可能还奢望能战胜击溃对方啊。” 摩梭利斯咆哮道:“你的意思就是我们要逃啰。但我们的全部身家都在这船上和岛上,我们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那和个蝼蚁还有什么区别…” 他话还未说完,甲板下的船舱突然涌出大股大股的人潮。原来是甲板下的反叛军兵士们见海水大量涌入船舱,纷纷向甲板上逃来。这一逃不要紧,整个甲板上顿时混乱成一片,舱口也被人群拥堵的死死的,如此更引发了舱下还未来及跑出来人的惊慌。他们奋力的向前推攘着,造成大批人被挤倒踩踏在地,现场一片惨叫呼号之声。 大胡子哈萨夫急切的说道:“将军,我们不能再惦记这些钱财了,若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依属下之见,我们还是乘前方船只未赶到,赶快掉头突破后方敌军的拦截跑吧,能跑几条船只算几条。” 此时的摩梭利斯却已是完全丧失了理志,这次打击比上次在阿凡提诺山丘败给冯虎更大,因为这次他会将家底完全抖搂干净。他狂吼道:“不许退!谁都不许退!传我军令,击中全军舰船向前冲锋,击溃敌军船队然后登陆!” 哈萨夫暗暗的叹口气,敷衍的应诺了一声后就跑开了,不一会他就消失在甲板上混乱的人群之中。轰的一声,摩梭利斯的着条旗舰再次被击中,不过这次风雨军用的是火弹。烈焰升腾之后,甲板上燃起一片火海。几名被烧成火人的反叛军兵士慌不择路的向海中跳去。 此时,摩梭利斯舰队的上空,石弹,火弹更加密集了,因为梁军舰队也逼近到舰载弩炮的射程之内。摩梭利斯脚下这条战船已开始倾斜,他必须抓着船舷才能堪堪稳住重心。但他依旧嘶喊着:“快,桨帆战舰上去撞它们啊。他娘的,怎么都不动…” 他的话未说完,就被几名亲兵挟持着向一条正在靠近的小船挪去,亲兵的头目说道:“将军,我们这条船要沉了,赶快转移吧!”说罢,也不管摩梭利斯如何嘶喊,将他死拽硬拉的往小船上转移。 其实并非摩梭利斯的舰船不动,有些舰船还是做出了反击的努力。装载有弩炮的舰船早已上满弩弦,开始反击梁军。只不过,这寥寥的无几的石弹对梁军产生的杀伤效果几乎等于零。还有些桨帆战舰,也试图去撞击对方。但是本不做未运兵船的它们却满载了兵士,在水中显得十分笨拙,速度根本起不来。即使能接近对方舰船,也会被对方轻易躲开,然后却反遭对方几发弩炮石弹的重击,或者是反被对方一头撞沉。 还有不少舰船则是被石弹射穿船舷水线下的部分,或是被火弹燃起了熊熊大火。船上已乱成一锅粥。 第1060章 白旗 海域上空升腾起滚滚浓烟,海面上摩梭利斯的战船乱成一团,如同无头苍蝇般东突西窜。它们中间杂着漂一团团漂浮在水面上的火球,还有船尾已高高翘起正在下沉的战船。 梁军战船和甘宁的二十几条半潜船已均匀的分布在它们周围海域上,对它们形成合围之势。但它们并没有发起总攻击,只是远远的用弩炮抛射着石弹,而且仅仅是集中打那些试图突围的敌舰。只有当某些敌舰靠的过近,或者要突破包围圈时,才会有梁军的桨帆战舰已冲撞的方式将其击沉。 冯宇也亲自端坐在一条做为旗舰的大型桨帆战舰上观看着战局。数天前,他就得到了在海上秘密巡逻的半潜船报告。 报告上说,西西里岛上的几条船只偷偷溜出巴勒莫港,半潜船上的兵将起初判断是这几条船偷运了反叛军的什么大人物出逃。他们本想将船只击沉,但评估了下对方有三条战舰,自己若发起攻击胜算很小。而且对方若是有什么秘密行动,这样反而会打草惊蛇,错过了重要情报。 所以半潜船上的将官决定只是悄然尾随。长时间跟踪后,半潜船终于发现了摩梭利斯距离阿非利加(非洲)海岸两百余里那个小岛。 半潜船上将官随后又乘着夜色,派人上岛一番查探,这才发现这小岛上兵营码头等设施齐备。军营里还驻有大批人马,岛屿南面的海港中停泊着大批舰船。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立刻返航,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西西里岛南端的一个名为波扎洛的海港。 刚好,冯宇此时就在波扎洛城中,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情报。这情报让冯宇狐疑万分。因为看上去这太不符合逻辑和道理了,反叛军既然有这么一个秘密基地,还有这么多船只,当初为什么不利用这些船只完成进入亚平宁半岛的战略目标?却偏偏要以搭浮桥的形式来进行。即使搭浮桥,也可以用这些战舰战船在墨西拿海峡中助力,但他们自始自终只动用了十来条战船。 冯宇想来想去想不通这点,便将这疑问告诉了跟随在身边的诸将。一名早年跟随马超进入阿非利加征战贝都因人的将领说道:“据末将所知,地中海上有不少海盗。所以这些战船兵士可能不是西西里岛上奴隶反叛军的,而是海盗。” 他这话立刻启发了众,西蒙斯也接话道:“不错,海盗也会接些类似佣兵团的买卖。他们定然是携带重金,花钱雇佣海盗将他们转移出西西里岛。” 冯宇赞许的说道:“这样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他们准备转移到什么地方呢?” 不等众将开口,冯宇就自问自答道:“如今,西西里岛北,东,南三个方向云集了罗马帝国几乎所有的舰队。他们不敢从这三个方向向外转移,而南方的阿非利加各行省总督虽然加强了海岸戒备,但是毕竟他们没多少船,海岸线又那么长。所以我断定他们会向阿非利加转移。刚好叛军首领汉尼拔又是迦太基后裔,这应该也很符合他的愿望。” 冯宇顿了顿语气接着说道:“既然我们判断了敌军的可能意图,那就将计就计。如果我们判断的这些没错。那么海盗们必然会倾巢而出去接送反叛军。我们可以乘他们离岛时端了他们的老巢。刚好这岛屿又在阿非利加附近,再行根据岛上俘虏的口供,获知他们确切的登陆位置,然后拦截他们。当然我们的半潜船也会在巴勒莫港口外咬住他们。当然我们也可能判断错,真要那样,我们直接摧毁这支停泊在无名小岛上的舰队。” 西蒙斯还是不解的问道:“将军计划好是好,可是甘宁舰队没多少舰船,我们如何拦截摧毁他们?” 冯宇哈哈笑道:“我来到波扎洛的目的就是为了迎接来自红海的梁国舰队。乘着罗马舰队都云集在西西里岛北部周边的时刻,我已飞鸽传书召唤红海的梁国舰队可以悄然无息的进入了地中海。”众将这才恍然大悟冯宇为何心血来潮的跑到这个西西里岛南方的偏远海滨小城。 冯宇说到这,又止住笑容道:“这个事,要对外保密,包括我们军团中的那些罗马将官们。”众将齐声称诺。 再后来,冯宇顺利带着梁军舰队攻占了摩梭利斯的这个无名小岛,对数十名俘虏一一审问后发现了真相。冯宇这才知道自己的老对头摩梭利斯也在反叛军之中,而且这个小岛正是他的秘密海军基地。虽然事实与冯宇他们的判断有差异,但是并不影响他们的计划继续实施。最终,有了这么一场海上大战。 此时,海面上摩梭利斯的战船已不敢向外冲击。幸存船只上的那些反叛军将士们更是毫无斗志。 他们虽然此前都是斗志高昂,悍勇不畏死亡之人。但现在他们却都已是失魂落魄,毫无斗志可言。 他们绝大多数人没有水战经验,甚至大多数人都不会水。且现在他们都被分割困在一条条孤立的船只上,没有首领指挥和给他们打气。周围只有茫茫大海和敌舰。还有燃烧或正在下沉的己方战船。以及那些抓着破木头漂浮在海面上,声竭力嘶呼救的同袍手足们。这些都是他们丧失士气的原因。 冯宇这边,一些战船上的兵士已开始用铁皮打的喇叭喊话。这铁皮喇叭自然也是冯宇的杰作。竭尽全力的高声喊叫加上喇叭的一定扩音功能,让幸存船只上的反叛军将士们听的清清楚楚。喊话的大意是劝降,不要枉死在海上做水鬼,而且还保证投降者的生命安全,保证不会虐待他们。甚至说还会给他们一个获得自由身份的机会。 如此喊话三番五次的广播着,随着时间推移,那些虽然不敢向外突围,但还乱窜的舰船开始慢慢的静止下来。一条战船率先挂起来白旗,而后更多的舰船也挂起了白旗。 第1061章 夜审贼酋 被俘虏的摩梭利斯战舰被逐一押回那个被西西里佣兵团称为隐秘岛的小岛。大批俘虏也被分批成队的从战船战舰上押解下来。 冯宇事先上岸对隐秘岛进行过一番勘察,发现岛屿虽然只有方圆十里左右的面积,但平地却占了七成,足够容纳数以万计的兵马。而且那海港被摩梭利斯建设的非常完备,能停泊至少五百条大小船只。最难得的是这巴掌大的小岛上竟然有个天然的淡水水源,全岛海拔最高的山丘山坳中有个泉眼,在这干旱季节依然有清澈的淡水源源不断的涌出,形成一片水池,溢出后又化为一条溪水向大海流淌而去。很显然,这隐秘岛是个非常适合藏兵的所在。 正在冯宇四处观察时,典青来到他身边小声说了几句。冯宇顿时面露喜色,跟着约翰来到码头附近一片空地上,只见空地上堆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木箱,如同小山一般。其中一些木箱因为损坏裂开了大口子,能够从这些缝隙中清晰的看到里面是金光灿灿之物。在场的梁军将官看到冯宇前来,急忙将木箱打开几个,果然不出冯宇所料,里面全是金银珠宝。 冯宇又惊又喜道:“没想到他们带了这么多金银珠宝出来。” 一旁的西蒙斯回应道:“这还是部分。有部分已经随着沉船沉入海底,不过这里的海不深,很容易打捞上来。此外,根据几个敌人重要头目交待,除了这些金银财宝外,岛上还藏着摩梭利斯此前带上来的财宝。只是因为藏的隐秘,那些留守被我们所俘的敌军也不知情,所以让我们忽略过去了。” 冯宇随即吩咐人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先前藏于岛上的财报找出来。同事他还吩咐西蒙斯立刻安排人对装有财宝的沉船进行打捞。就在这个时候,码头上又传来阵阵喧嚣之声。 冯宇眉毛一挑问道:“又出什么事了?”一名梁军海军的将校喜滋滋的跑来,却反身对着冯宇,向着冯宇对面的甘宁道:“启禀将军,我们抓到个大头!” 梁军每几年就换一拨兵将,而且即使老兵也不一定有机会见过冯宇,所以他们不认识冯宇很正常。但是这却让甘宁紧张万分,毕竟冯宇依旧是梁国的太上皇,而且直统波斯和贵霜番外两府。甘宁急忙反问道:“别慌里慌张的,有话就直说,什么大头?” “我们刚从海里捞起来个人,被其余俘虏指认,他就是贼酋摩梭利斯。” 典青在一旁道:“太好了,现在就将他押上来审问。”冯宇却摇头道:“慢着,此人即为贼酋,自然是狡猾万分,我们先将他晾晒段时间,待我们从其余俘虏口中摸清足够的情况后,再行审问他也不迟。” …… 摩梭利斯被关入木笼后,才算是完全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现在再追悔莫及也没用,自己当下什么都不能想,保住命是第一位的。 他随即盘算起来该怎么应付敌军将领的审问。说自己在反叛军中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这只怕是不可能混过去,对方的俘虏中有西西里佣兵也有反叛军将士,他们绝大多数人都认识自己,也许现在自己的身份已被对方知道了。摩梭利斯思来想去,认为自己索性坦坦荡荡告诉对方身份,这也许反而会成为一个保证自己的安全的筹码,因为汉尼拔和斯巴达克斯还盘踞在西西里岛上,自己对剿灭他们多少会有些价值。敌军主将冯虎也许还能期望用上自己。 主意拿定后,摩梭利斯就等着对方主将提审自己。可左等右等,除了一个兵卒送来水和食物后,并没有人再理会他。他心中逐渐焦急起来,暗道对方不会将他当成普通小人物了吧。想到这,他心里发慌对着外面大喊大叫起来:“我是摩梭利斯,反叛军的三把手,还是西西里佣兵团的首领。我要见你们的将官!快放我出去。” 然而他喊了良久也没人理他。他只好自己安慰自己道,若对方将自己当初普通小人物,怎么可能还会将自己单独关在一个牢笼中,应该和那些被俘兵士混杂在一起。 正在他胡思乱想,坎坷不安时。对方的几名兵士走了进来,将牢笼的门打开。他们先是给摩梭利斯戴上脚镣,而后一条铁索链子哗啦一声就套他的脖颈上向外拖拽。 摩梭利斯被兵士押解着,踉踉跄跄的来到海滩上后,被兵士一脚踢到腿弯处,顿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抬头一观察了下周围环境,前方是一堆燃烧在沙滩上的篝火。篝火旁,几个人已端坐在几把放置在沙滩的木椅上。借着火光映照,能清晰看到其中大部分人是典型的东方人长相。 “你叫什么名字?在贼军中什么身份?为何带着大批舰船来到此处?”坐在中间为首之人首先发问道,开口就是连珠炮的三个问题。这个人正是冯宇。 摩梭利斯在牢笼中早已打好主意,见冯宇发问,立刻回应道:“我就是摩梭利斯,西西里岛反叛军的首领之一,同时我也是西西里佣兵团的首领。我来此是因为…” 摩梭利斯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的清清楚楚,包括他意图将反叛军的钱财全都骗走的事情。但是他却刻意隐瞒了岛上还藏着的一批财宝。 最后,他还为自己辩解道:“当时,贼军席卷了整个西西里岛,我也是迫于无奈,才让他们吞并了我的西西里佣兵团。后来,我就是想利用他们急于从海上脱身的机会与他们脱离,这才诓骗他们带着财宝和兵士离开了西西里岛。我从头到尾可是没有想反叛帝国啊!” 冯宇冷笑一声道:“你当真没想反叛罗马帝国。那大约一年前,你在阿凡提诺山丘攘助铸币厂叛军的事你可否还记得?” 摩梭利斯心中一惊,心道自己怎么把这一茬给忘记了,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起来。 第1062章 不可信之人 面对冯宇的质问,摩梭利斯连忙回应道:“那个不算我反叛罗马帝国,因为我也是受朝中一些人所托才帮助那个费利奇的。将军若是要怪罪,也应该怪罪这些人。” 冯宇冷笑一声,没再提当年铸币厂叛乱的事,而是向摩梭利斯问道:“摩梭利斯,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摩梭利斯以为冯宇此话是准备杀他了,连忙说道:“只要贵军给我个活命的机会,我就能向你们证明我的价值,我能让贵军轻而易举的拿下巴勒莫。” 冯宇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后问道“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 之前竹筒倒豆子,什么都交待的摩梭利斯此时却吱吱唔唔起来。 一旁的西蒙斯喝道“摩梭利斯,你为何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若让我发现你样是在耍我们,我现在就割下你的脑袋。” 摩梭利斯连忙说道:“我担心说出来后,你们见我没价值了,出尔反尔将我斩杀。” 冯宇微微一笑道:“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 摩梭利斯茫然的摇了摇头。冯宇继续说道:“我就是当今西西里平叛军最高统帅冯虎。我做出的承诺你若认为保证不了你的命,那就什么也保障不了你的命了。” 摩梭利斯大吃一惊道:“你…你就是冯虎!?”他做梦也没想到罗马军的主帅会亲自来他这个小岛设伏于他。 “怎么你还不相信,你看看这是什么?”冯宇边说边从身旁的箱子中取出一个金光闪闪的物件在摩梭利斯眼前晃了晃。摩梭利斯虽然没法看清上面刻着什么,但这东西外形他却是认得,这分明的罗马帝国的调军兵符。摩梭利斯不在犹豫,随即说道: “启禀冯虎元帅,其实汉尼拔的安排是这样的。岛上的五万多反叛军…哦不,是贼军因为没有足够的船只,需要分三批撤到地中海南岸。我们这是第一批,然后船队返航接第二批,第三批也是如此类推的接送。第二批是斯巴达克斯率领,最后一批是汉尼拔率领。那么大元帅可以将计就计,将他们一批批接到这因迷岛解决,如此不就能轻而易举剿灭他们,将他们铲除干净了吗?” 冯宇认真的思索片刻后却摇头道:“你这个计策不好,我不能实施。” 摩梭利斯以为冯宇出尔反尔还是要杀他,急道:“元帅,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我这计策哪里不好了?你不能故意找个由头杀我啊。” 冯宇呵呵一笑道:“假定你说的话完全是真。两百来条大小战船返回巴勒莫港,还要装上一万多人马,这个期间哪能做到不露馅。一但露馅,不只是计划失败那么简单。那贼军岂不是平白多了两百条船,本来如同困在水缸中乌龟的贼军不又是能虎添双翼,飞出西西里岛了吗?况且这还是假定你说真话的情况下,你若说的不是真话…所以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我们让贼军溜出西西里岛的可能一点都不能有。” 一席话说的摩梭利斯脸色煞白,额头都渗出了冷汗。不过冯宇接下来的话让他安下心来。 “不过,你的法子虽然不好,但本帅已经答应承诺过你,还是会信守承诺,不会要你的人头。只是你还得为我做一件事,我才能放过你的性命。那就是你再行孤身回巴勒莫一趟。” 摩梭利斯在听到最后一句后,他本渐渐恢复的脸色又变的铁青起来。他疑惑的问道:“冯虎元帅,若不实施我的计策,您要我光杆一个人回去有什么用?我又能为你做什么?最重要的,我该如何向汉尼拔和斯巴达克斯解释?” 冯宇淡然的说道:“不用解释什么,你就实话实说,当然其中要稍微改一点情节,不能将你开始欺骗他们的细节表露出来。---你在快到目的地时,碰到了我们的船队拦截,你的舰船寡不敌众,几乎全军覆没,而你却趁着夜色在亲信的保护下逃了出来。” 说到这冯宇又顿了下语气道:“至于你能有什么用。我会在你身边安插几个人。到时你按照指令行事便是。” 摩梭利斯来不及细想,但这肯定是他唯一能逃避死亡的出路,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好,好,我一定照大帅的话行事。”冯宇挥了挥手,便早有准备好的人上前带着摩梭利斯去安排了。 看着摩梭利斯的背影,西蒙斯说道:“将军,此人不可信。他能轻易的背叛汉尼拔和斯巴达克斯,他也能轻易的欺骗背叛我们。而且刚从的问话中,他自始至终刻意隐瞒了岛上还藏着一批财宝的事。他还抱着侥幸,认为俘虏之中没有知道这个事情的人,或少数知道这个事情的人也不会告诉我们。” 冯宇淡然道:“我当然知道他不可信。但我们只要抓住他的弱点,便能牢牢的控制住他。此人的弱点就是自私自利,做任何事情以趋利避害为标准,道义方面的影响几乎是零,情绪方面的影响也很低。如此我们便能准确的判断他的行为。” …… 第二天下午,太阳已经西斜。巴勒莫城的城头上却还杵着一大堆人。他们已经在城头顶着日头杵了几乎一下午了。 为首的两人自然是汉尼拔和斯巴达克斯。汉尼拔背着双手,不安的在城头来回踱着步子。而斯巴达克斯却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如同雕塑般立在那里。按正常时间算,今日上午摩梭利斯请来的红胡子船队就应该返航,做第二轮运送。可过了正常时间都七八个小时了,也没见到船只的影子。 来回走动的汉尼拔终于站住,再次向西面已经被夕阳贴上的天际线焦急的眺望着。斯巴达克斯终于开口道: “大将军,我们不用再幻想了。摩梭利斯那家伙是不会回来了。我们都被他骗了。他一定是卷了我们钱和人跑了。” 几个小时前,斯巴达克斯也说了这种话。但当场就被汉尼拔所训斥。但这次汉尼拔却手扶城头的垛墙,久久没有说话。 第1063章 瞒天过海 巴勒莫城墙上。意识到自己被摩梭利斯所欺骗的斯巴达克斯和汉尼拔正要往城下走时,一旁的反叛军兵士却突然高声叫喊起来:“船!远方来了条船。” 汉尼拔身形突然一震,本已心死的他蹬蹬两步又跑回城头,举目向远方眺望。果然,远处的海平线上升起了一根桅杆。此时斯巴达克斯也跟了过来,汉尼拔喜滋滋的说道:“你看看,我就说摩梭利斯还不至于做出此事吧。他一定是路上因为什么耽搁了下,所以现在才得以回来。” 斯巴达克斯没有应他的话,而是眺望远方良久后说道:“可怎么就只回来一条船只?” 汉尼拔心往下沉了沉,但却还是抱着幻想说道:“其余船可能还跟在后面,我们再等等看。”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汉尼拔本重新燃起的希望又归于死寂,他的心再次掉入冰窟窿中。最开始看到的那条船已全部从海平线后显露出来,并且已经近的和个拳头一般大小了,但海平线上却依旧没能看到其余桅帆的影子。很显然,这是一条孤船。 当那船只接近巴勒莫港时,汉尼拔于斯巴达克斯二人都跑下了城墙,来到港口码头处。斯巴达克斯冷声下令道:“此船不一定是我方舰船,传我军令,码头上的兵士全部警戒!” 一些兵士立刻刀剑出鞘,矛枪盾牌在手,在码头和港口岸边上严阵以待。港口中仅存的三条小型战船也满载着数十名兵士,从三个方向上向那条不明舰船兜抄而去,甲板上的兵士们手持蝎弩,引弦待发。 此时,这条不明船只的甲板上突然冒出个人来,高声喊叫道:“不要动手!是自己人!我是摩梭利斯!”距离虽然远的还是看不清容貌,但是听声音就知道是摩梭利斯。 船只终于靠了岸。摩梭利斯一下船,汉尼拔就板着脸劈头盖脸问道:“摩梭利斯,你怎么才回来?我们的船和人呢?” 摩梭利斯哭丧着个脸道:“大将军,属下无能,未能保全这些舰船和兵士们。我们的船队才到阿非利加的海岸线,就被突然出现的罗马舰队所拦截,它们有三四百条全副武装的战舰。而我们的船队只有两百来条,而去全都满载着兵士,那海盗的装备也比对方低劣的多。短短一个多小时时间,我们的战船就被对方打的沉的沉,烧的烧,全军覆没了。属下我也随着船只沉入海中,本想一死了之。但想到怎么也得回来个人给大将军报信,这才苟全了自己的性命。而后我被条船救起。而后乘乱向外逃出,属下这才算是捡回一条命来,向大将军报信。” 汉尼拔一听,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吐将出来。他跺着脚说道:“临走时叮嘱你们千小心,万小心,宁可走慢点也不要撞上罗马的海军,怎么你们还是撞上他们了呢?” 一旁的斯巴达克斯却带着冷笑,以怀疑的语气问道:“看来,摩梭利斯将军还是万幸啊,那么多船没逃出来,就将你救起的船能够逃出来?怕不是有人藏匿的钱财和兵马后再回来诓骗我们吧?” 他这一番话让汉尼拔也警觉起来,摩梭利斯却一副被冤枉的面孔道:“二将军,你说我无能我认了,但怀疑我诓骗你们可是完全没有根据。就算你不相信我的人品,也应该有点常识吧。我真要是吞没了那些钱财和兵马,我回来又是图什么呢?谁不知道没了船,这巴勒莫乃至整个西西里岛几乎成了死地。我是来送死吗?” 汉尼拔一听这话也有道理,对斯巴达克斯说道:“兄弟,摩梭利斯是捅了大娄子。可要说他故意阴谋坑害我们却是过了。一是这种猜测没有什么根据,二是依据常理也说不过去,他真要那样做,确实没有回来的理由。” 汉尼拔接着又对摩梭利斯宽慰道:“此事虽然是坏在你手上,可要是完全将责任推到你头上也说不过去。那罗马人的海军与我们船队撞上也许是个巧合,也许是红胡子早就被罗马海军给盯上了,也是是他们本就在阿非利加海岸严密警戒。” 说到这他顿顿话语,将目光投向斯巴达克斯后方才摆摆手继续说道:“现在探究这些都没什么用了。当下,我们懊悔或互相责怪也都毫无意义。越是这种危机时刻,越应该团结一致,现在还是想想我们的出路吧。”说罢,他又对身旁的令兵吩咐道:“去,召集众将在府中议事。注意,这次要求百夫长以上的都来!” 他的亲卫令兵迟疑道:“百夫长?那全军上下得有近千人,这府中大堂可坐不下啊。” 汉尼拔冷哼道:“那就在花园中会议!” 而后汉尼拔又对周边的人说道:“摩梭利斯所遭遇的事,你们要严格保密。否则我军军心必会大乱,士气也将一落千仗。” 本以为汉尼拔召集众人是为了商议应对危机的斯巴达克斯疑惑道:“大将军,即然如此,为何要召集如此广众进行会议?我还以为您是要集思广议,商讨应对危机的策略呢。” 汉尼拔道:“现在还能商讨什么?到这个份上,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召集他们就是吩咐他们去做这件事情。但是我们只能告诉下面的人如何去做,不能告诉他们这样做的理由是为了应对危机,否则军心必乱!” 一个多小时后,巴勒莫原西西里总督府的前院花园中坐满了人。近千人按官阶大小排成了十几排。临时搭起的台子上,汉尼拔坐在正中间。他看人都到齐后,清了清嗓子道: “今天要大家来,是为了两件事。首先是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军一万五千人马已经成功登陆阿非利加的海岸,他们将在迦太基,毛利塔利亚开辟第二战场。第二件事就是,我们几个将领商议后,准备分兵出击,重新控制西西里全境” 下面人听到这,顿时议论纷纷起来,嗡嗡的声音响成一片。 第1064章 分兵夺粮 汉尼拔麾下这些将官之所以反应如此大,是因为汉尼拔以往都是单刀直入,流动作战。除了这座巴勒莫城,他没有长期占据过任何城池,也从没有分过兵。但他怎么今天突然想起了要分兵占地了? 汉尼拔做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后,又继续说道:“大家可能会有疑问,为什么我们之前攻下一城一地不去占据经营,现在怎么又要回过头去重新攻占。其实啊,这是因为,因为此前,我们要做的是集中兵力将西西里岛上的罗马军彻底打垮。现在我们基本达成了这一目标。虽然现在又有小股梁军渡过了墨西拿海峡,但他们不足以构成对我们的威胁,只要我们拿出最初起事时的势头和士气来,一定能将他们赶出西西里岛!” 汉尼拔虽然搜肠刮肚的用话语进行了掩饰,但在场的官兵大多数都知道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他们也不是瞎子聋子傻子,早前斯巴达克斯兵败墨西拿海峡的事已是人尽皆知。 后来汉尼拔又集结兵力渡海,说是要去阿非利加。虽然当时汉尼拔没有明确告知此事的详情,但很多人已从小道消息打听到,说是要全军分批转移到阿非利加。而现在汉尼拔突然说只是那一批部队单独在阿非利加开辟第二战场。汉尼拔也没说开辟第二战场的目的和意义是什么,这就很让人费解和怀疑了。 还有一件事对军心产生影响最大。就是大家已从各种渠道知道或猜测道部队里的军粮不多了。从前两天开始,每周分发到各部的粮草都已减少了两三成。 实际上,汉尼拔如此做正是因为粮草这个原因。他所谓的分兵占地其实是分兵夺粮。他很清楚一旦将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部队分开,再让分散的各部统一听从他的号令,或将他们再重新拼凑起来就很困难了。但现在他顾及不了这些,因为他当前急需解决粮草问题。 将部队分成几股去攻打各个被罗马军盘踞的堡垒城池,攻破对方城池据点多少能抢些粮食。等各部占据各个城池后,用抢来的粮食做为过渡,而后开荒种田的弄粮食。至于种田的人力从何而来,如何组织,那就要靠各部将官守备各个城池据点的将官们再自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会议上,汉尼拔开始一一部署他的计划。他将巴勒莫剩余的三万多兵马分成三股。一股由斯达巴克斯带领,向西西里岛的南端挺进。一股由他自己亲自率领,直扑西西里岛中心的尼科西亚城,最后一股却是兵行险着,沿着北海岸,直扑墨西拿海峡,那里有至关重要的浮桥。 当然汉尼拔并没奢望能拿下浮桥,但他有信心能摧毁这座架设再墨西拿海峡间的浮桥。而去倘若万一拿下了浮桥,那将是他咸鱼翻身的机会。 他部署的这三路兵马路线恰似一个以巴勒莫为起点的发散形扇形,算上各路军分支部队进攻的范围,几乎覆盖了整个西西里岛。 等汉尼拔将会议开完了,人们纷纷从花园中退出时,摩梭利斯还怅然若失的站起来向汉尼拔追问道:“大将军,您把我忘了。怎么没给我安排个差事啊。” 汉尼拔还没答话,旁边的斯巴达克斯冷笑道:“摩梭利斯,你还有脸问。你说大将军可能将兵马交到你这个刚刚丢失了一万五千兵马和两百条战船的人手中吗?” 摩梭利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正要和斯巴达克斯争辩时,却被汉尼拔做了个手势制止了。而后,汉尼拔又对斯巴达克斯说道:“兄弟啊,不是说了吗。现在危机时刻更需要我们的团结,你以后啊少说些这样伤感情的话。” 接着他又对摩梭利斯说道:“摩梭利斯将军,并非我不相信你。而是你这刚遭遇大败,心神还没恢复过来,不适合再接连带兵作战了。请毋须多想。你啊,就跟随我这一路兵马,给我做做参谋出谋划策好了。” 深夜,巴勒莫码头披上一层银色的月光。摩梭利斯“逃生”回来所乘坐的那条船上突然闪出一条黑影。他神不知鬼不觉的顺着跳板上了码头,而后一溜烟的顺着海岸向西边南方向跑去。他沿着海岸跑了近十里,来到一条注入大海的小河河口处。 此人掏出个火折子,点着了一根火炬。然后他挥舞着火炬向河对面有规律的晃动了几下。不一会,河口对岸的芦苇丛中就出来了一条仅容纳一人的羊皮筏。羊皮筏上的人从岸边上的人手中接过一节密封好的竹筒后,又匆匆划着羊皮筏离去,他并没有划向河口对岸,而是向河口外的大海划去。那里的海面下有一条冯宇的半潜船正在等着。几刻钟后,一只灰色信鸽从半潜船唯一露在水面外的舱口中飞了出来,消失在夜空之中。 罗马军占领的西西里岛腹地城堡尼科西亚。冯宇将飞鸽送来情报仔细读完后,又转交给麾下众将参阅。典青忧心忡忡的问道:“这情报很有价值,但前提得是真的。我们真能相信摩梭利斯这个人吗?” 冯宇呵呵一笑道:“我们假设情报是假的对摩梭利斯有什么好处。若没有,那这情报就多半是真的。而且就算这情报是假的,只要如此应对,我们也没什么损失。等时间一拖长,我们就知道它是真是假了。”说罢冯宇开始布置起他的计略来。 几天后,巴勒莫城中。还未完全做好准备的汉尼拔大军就迫不及待的分三路出发了,除了巴勒莫城中留下了五千兵马镇守,其余兵马兵分三路按汉尼拔的计划向西西里岛各个方向杀去。 这次大进军让汉尼拔再次感受到当初在西西里岛风卷残云般的爽快。他亲自率领的一万大军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便一口气占据了七八座罗马军盘踞的城池或堡垒。那些驻守的罗马军甚至还没等他的兵马兵临城下,便望风而逃。 只是这次与上次不同之处是,他攻占的地方皆为空城。别说金银财宝和他急需的粮草了,就是平民百姓也没见到一个。 第1065章 落空的计划 冯宇坚壁清野的策略让汉尼拔惊慌失措。弄不到粮食,他的一切计划都是泡影。比如,他本准备每攻下一城就从抢夺的粮食中分出一部分给留守兵士,然后让这部分兵士用这么点粮食熬过半年的时间,在这半年时间再种出一批新的粮食出来。 但现在并没有抢到粮,够留守兵士半年的粮食,就得从随军携带的有限口粮中分出来。如此这样下去占据若干处城镇后,可能粮食就分光了。 汉尼拔只好放弃了自己的计划,不再分兵留守那些被自己重新占领的空城。他硬着头皮带兵一路东进,向西西里岛腹地的尼科西亚城杀去。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另外两路兵马的运气能好点,或者自己能捕捉到第军主力决战后缴获一点粮食。 尼科西亚城终于出现在汉尼拔的大军面前,位于西西里岛东北山区边缘处的一个半环形盆地之中。尼科西亚西北面,东北面,和东南面都是群山,只在西南面有一个宽约三十余里的敞口与西西里岛中部平原相联。 汉尼拔让大军停在盆地敞口处,而后派出了数十斥候探马上山入谷进行打探。这一路行来遇到的情景和尼科西亚的地形地势让他感觉到不安。他判定敌军很可能已在盆地中布下了伏兵,只等自己进入盆地,敌军便会封锁盆地通往外界的敞口。 但是出乎意料,这些斥候探马回来后纷纷向他禀报说,盆地平原上和周围山林中并没有什么异常现象,连大规模人群在近段时间内于山林中出没过迹象都没有。只是尼科西亚城堡的城头有少许敌军兵马在巡逻。汉尼拔还是不相信事情有这么简单。他又派出更多,数以百计的斥候探马前去打探,并且吩咐他们将侦察的范围扩大了几倍。 最后,汉尼拔得到的结果还是和此前一样。他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他还是留了一手,令人在盆地敞口处扎下一座营盘,驻守兵马两千。摩梭利斯自告奋勇的要在此领军,但汉尼拔沉吟几息后还是令另外一名将领负责这座营盘,摩梭利斯还却还是被他留在了身边。 布置完这一切后,汉尼拔这才带着剩余的大队人马进入盆地,直扑尼科西亚城。这可是他此次进军以来,第一次攻打的有敌军兵马驻守的城池。有人就意味着有粮,而去对方看样子是打算长期坚守孤城,这就表明粮食还不少。这让汉尼拔有了一种绝处逢生般的兴奋。他高声呼喝着为反叛军兵士们打着气:“兄弟们,城池中不光有粮,还有酒有肉。只要能尽快攻入城中,大家就能吃喝个痛快!” 反叛军近日来物资逐渐匮乏,人们获得能填饱肚子的普通粗粮就不错了,哪还谈的上吃肉喝酒。他们听到汉尼拔如此说,精神随之一振。 当七八千大军将尼科西亚城堡围的如同铁桶一般时,城头的守军兵士们却不见了踪影,他们其实都已伏在城头垛墙之后,做好了守城准备。尼科西亚的守将是典青,实际守军只有两千兵马。不过这两千都是冯宇留给典青的精锐,从梁军抽出来的担当教官的老兵大多包括在这两千人中。 典青胸有成竹的对冯宇保证过,即使有五万反叛军前来围攻尼科西亚,也能保证城池半个月内不失。而冯宇对他的要求仅仅是能保证守住尼科西亚十天。 汉尼拔看着紧闭的城门,和城墙上依旧飘扬的鹰旗,知道罗马军实际还没撤。他没让自己的兵士在城堡附近扎营,就迫不及待的下令道:“传令,向尼科西亚发起攻击!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这座城堡!” 摩梭利斯却在一旁规劝道:“大将军,这尼科西亚城,城墙高大坚固,我们也不知道城中到底有多少兵马。不如等我们扎好营寨,打造好攻城器械后,再一鼓作气攻下此城。若是贸然发起进攻,我们兵士的伤亡数量可是无法预估啊。” 汉尼拔冷哼道:“等我们都准备好了,已不知过去多少天了。谁也不知道到时候又会发生何种变化。更何况,我们急需粮食。能早一天攻破此城,便能更早更多的获得这些粮食。” 摩梭利斯连忙应道:“大将军说的是,属下欠缺这些考虑了。” 随即,反叛军的号角声接连响起,在盆地中混成一片。兵士们从四面八方,端着一种简便云梯,成队成列的向尼科西亚城堡冲去。以往大多时候,他们都是用这种简易的攻城工具攻下一个个西西里岛上的城堡。往往是当他们有两三百人登上城头时,城中的罗马守军便会溃散而逃。但现在,他们面临的罗马军可不是以往他们遇到的那些罗马军。 一具具木梯被搭在了尼科西亚的城头,反叛军兵士们顺着木梯如同蚂蚁般向城墙上攀爬而去。当他们刚刚在城垛垛口处露出脑袋和胸口时,守军的矛枪和利刃就毫不怜悯的刺了过去。被扎穿脑袋或胸口的尸体一个接着一个掉落下来。 一些反叛军兵士侥幸登上城头,却发现城墙内沿处还蹲着一些守军,他们手中持有那种让人心寒胆颤的单兵弩炮。七八尺之内的近距直射几乎“枪”无虚发。刚刚跳过垛墙的反叛军兵士们,被弩枪洞穿的身体瘫倒在墙头。 除了城墙墙头上的伤亡,城墙下进攻的反叛军人群中,也有人被不时袭来的冷箭所射杀。那是冯宇军的七八名长弓手,他们藏在城墙箭塔中或一些其它制高点上。 进攻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城墙上下反叛军兵士的尸体越来越多。甚至在汉尼拔前方仅三四仗的一名督战的千夫长也被对方的长弓手所狙杀。 汉尼拔亲眼看到那具插着大箭的尸体倒落马下。他的脸色逐渐由焦灼的红润变成心灰意冷的铁青。旁边已有反叛军的将官提醒道:“大将军,这样下去我们的伤亡可是个无底洞啊。” 第1066章 废物一个 汉尼拔自己也清楚,如此攻下去,耗再长时间也不可能让麾下的两三百名将士蹬上城头。而且,即使自己这方就算能让两三百人成功登上城头,城中的罗马军只怕也不一定会溃散弃守。所以,这不仅是伤亡巨大的问题,而且付出重大伤亡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最终,汉尼拔无可奈何的下令道:“传令,暂停进攻。先扎下营寨,打造足够攻城器具后,再行攻击。” 一旁的摩梭利斯也随声附和道:“大将军决策及时,我知道东方有个寓言,磨刀的砍柴人耽误不了他砍柴的时间,我们花费点时间打造足够的攻城器具,一定能将此城一举攻克。” 汉尼拔一听摩梭利斯的话,才想起身边还有这么个人,连忙说道:“摩梭利斯,我将你留在身边,就是为了让你给我出个主意,当个参谋的。你现在可有什么好的办法攻取此城?” 摩梭利斯吱吱唔唔道:“这可没什么能取巧的办法。本来我们可以采取围城之法,慢慢的耗他们。但现在我们也抢时间,而且时间耗久了,城中的粮食也会被他们吃光。所以我们只能耐心打造攻城器械,最终一鼓作气将其攻占。” 汉尼拔扭过头去,没再理他。心中却暗骂道,摩梭利斯说的这些都是毫无用处的废话。早知此人单独放出去用又不敢用,放在身边却出不了一丁点有用主意,完全是个废物。不如当时就以渎职之罪将其斩杀了。至少能省一个人的口粮。 就在汉尼拔中路军围攻尼科西亚时,反叛军的右路军正沿着北部海岸向墨西拿海峡迅速挺进。他们此时已进入了那条一侧是悬崖,一侧是大海,平均宽度只有四五里的狭窄通道。穿过这条通道,再有五十余里便能到达那个建有浮桥的海滩。 然而行军队列最前方的兵将们却看到本应在前方探路的探马策马疾驰而回,远远的就高声喊叫道:“不好了,前方的道路被封堵住了。前方出现了大批敌军兵马?” 领军的将领听了此话,心中暗暗叫苦,他急忙下令道:“全军停止前进!”,而后他要探马在前引路,自己亲自去探查情况。他行了不到三里路,果然前方尽头处出现了大批兵马。这些兵马从山崖根部一直延伸到大海边,有五六排之多。除了层层叠叠的盾墙,还有拒马鹿角。将数里的通道封的死死的, 领军将领曾经跟随过斯巴达克斯在墨西拿和冯宇军交过手,知道对方厉害。他没用多少时间考虑便下令道:“传令,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全军撤离!速撤!” 在一片喧嚣口令声中,近万的大军终于调过头来,按着原路向西奔逃。但他们才走了二十来里路,却发现后路同样出现了数以千计的兵马,层层叠叠的盾墙和拒马鹿角。近万反叛军就这样被堵死在悬崖和大海之间狭长的通道上。 那名领军的将领绝望且又愤怒的说道:“我们的高层将领中定然是出了内奸!否则敌军怎么知道我们要从这个路线进军?这至少需要提前五六天时间部署才能得逞!”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已有几名举着白旗的罗马骑兵策马而来,隔着数十仗的距离喊话劝降。但是他们还没来及喊几句,便被蝎弩乱射而来的箭矢逼退。 反叛军硬着头皮发动了一次突围尝试。结果如同那名将领预料的那样,除了损失惨重,毫无进展。 反叛军战士们手举着盾牌,矛枪,短剑各种杂七杂八武器。在齐声呼啸呐喊中如同洪流一般涌向冯宇军的防线。在双方只有三十仗距离时,冯宇军就以密集的弩枪攒射回应了他们,反叛军的标枪也如同滂沱大雨般投掷了过去。 一排排一片片的反叛军被弩枪穿透身体,倒在血泊之中。标枪的有效投掷射程是二十仗,因此大多数标枪还没到达冯宇军的防线就掉落在地。勉强投到位置的标枪也成了强弩之末,击中盾牌在盾牌上戳了个眼后便被弹落在地。 当反叛军洪流的“潮头”顶着密集弩枪冲到防线附近时,已经稀稀拉拉没多少人了。在他们试图越过拒马时,又被弩枪近距射穿了躯体。只有个别人杀到盾墙前,但很快被盾墙后齐齐刺出的短剑刺杀在地。 片刻的时间,冯宇军防线前就堆积其层层叠叠的尸体。反叛军突然变的行动迟缓起来,每个人都开始畏手畏脚的不敢前进。他们出发前刚刚被上面将官用“画大饼”鼓舞起的士气已迅速流失。 那带兵的将官心中也清楚,此时别说自己已很难指挥驱使这些兵士冒死冲锋了,即使能做到,他们除了白白牺牲,也不可能突破对方的防线。他只好下令停止攻击。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兵士结结巴巴的提醒道:“军团长,不好了,我们后方,那支拦截我们的罗马军又压上来了。”他扭头一看,果然本方军阵后不到六十仗的地方,大批罗马兵士,举着层层叠叠的盾牌,扛挑着拒马鹿角,呼喝着号子,齐步前进。 不过,他们在距离反叛军只有五十仗的地方时,便放下了拒马鹿角,并且将他们拼排成一排,再次构成了一道静态的防线。反叛军被困在更狭窄的区域中了。 盾墙后方,被亲兵众将簇拥的冯宇赫然位于其中。他冷声下令道:“传我军令,继续喊话劝降,这次不用到阵前喊,就在防线后方喊话!” 不一会,数十名冯宇军兵士各自拿着一个铁皮喇叭对着外面高喊道:“叛乱军的兵将们,你们现在没有出路了。你们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全部成为这海滨荒野中的孤魂野鬼,第二个是投降我军。我们的将军说了,会保证你们的活着并且不受到虐待。最重要的是他会给你们一个获得自由民身份的机会。现在就请你们自己给自己做个选择!” 如此劝降的声音重复了十几遍,反叛军这边却变的寂静起来,几乎每个人都在仔细倾听这些劝降的话语。 第1067章 不自由毋宁大哥去死 悬崖下,海岸边,宽仅不到两里,长不过六七里的地段。反叛军的近万兵马拥挤成一团。前方的兵士将所听到的冯宇军劝降喊话小声的告诉后面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所有人都知道冯宇军愿意给他们一条生路,甚至还有重获自由的可能。 领军那名将官知道不好,竭尽全力的想阻止军心动摇,先是喝令兵将们不许交头接耳。然而没有什么效果,紧接着,最前方的反叛军兵士开始将刀枪盾牌丢在地上,高举起双手。 领军将官气的大吼大叫:“你们太蠢了,敌军就是诱骗你们放下武器,马上就会来杀戮你们。快快拿起武器!” 然而他所说的事并没有发生,冯宇军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那些丢掉武器的反叛军兵士们也没捡起武器。领军将领又高喊道:“督战队何在,对变节投敌者,杀无赦!” 但是却没有人回应他军令,他的督战队已不知踪影。他的一名亲兵说道:“将军,按现在形势,我们若是不降,那就真的只有战死一条路了” 没等这名亲兵说完,他就喝骂道:“怕死鬼,战死就战死,不自由毋宁死!”话音未落,手中长矛就已刺出,正中这名亲兵的胸膛。 后者惨叫一声,顿时倒卧在血泊之中。另外一名百夫长级的亲兵,一把抓住他的矛枪叫道:“你疯了!怎么自己的兄弟也杀!”原来这将领和他的几名亲兵在做奴隶时就亲如弟兄。 另外一名亲兵也红着眼叫道:“小四劝谏你一句话,你就把他杀了。他连说句话的自由都没有,还什么不自由毋宁死?” 这名叛军将领依旧情绪失控的嘶喊道:“都不准投降!都忘记曾经的誓言了吗?你们为了保全条贱命就愿意相信罗马军的鬼话,再次被人奴役吗?都不准放下武器” 他话还未说完,就发现自己胸膛前凸出一根雪亮的矛刃出来,他吐着血在马鞍上向一侧歪倒下去。他的亲兵抽出矛刃喃喃的说道:“若我们连选择的自由都没有,毋宁大哥你去死。” 半个多小时后,被困在海岸边的近万反叛军兵马全部弃械投降。他们被冯宇军喝令站成排成列的站好,而后逐队逐队的被押解出去。此时,许多反叛军心中又坎坷不安起来。他们无法确定对方这支罗马官军是不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等他们完全束手就缚后,再将他们尽行杀戮。 一名千夫长经过冯宇军队列时大胆的喊了一嗓子:“你们说话可算不算数,准备怎么处置我们?” 冯宇军队列中,一名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红色战袍和锁子甲的将领回道:“当然算数。这话就是我说的,我肯定能给你们找到个能活下去且有自由身的出路。” “你是谁?” “我就是罗马第三十二大军团的行政官冯虎。” “啊,你就是冯虎!”众反叛军兵士们一听是冯虎本人,纷纷驻足探头查看。直到冯宇军兵士们呵斥催促他们,方才继续行走。这些俘虏都会被暂时带往那个靠近墨西拿海峡的小岛上关押。 待这些俘虏都差不多被转移完了,冯宇对身旁的令兵说道:“传令,我们要迅速转进到尼科西亚,封锁住中路的敌军。” 西西里岛东北部山林中,鸟雀不时的冲天而起,各种野兽也在灌木丛中狼奔猪突着。两万多罗马军在山林中穿梭着。这两万多人里,有近一半是冯宇本部兵马,另外一大半却是西西里岛原有的那些罗马治安兵或武装起来的平民。他们正通过一条隐秘小路横穿西西里岛的东北山区。 山路虽然难行,但是盘踞在山区中的十几股亲罗马武装,在靠近他们居民点的路段上为冯宇军提前准备好了粮食和临时宿营地,甚至还为冯宇军修缮了道路。所以这两万大军的速度也不算慢。 仅仅三天时间,他们就从东北山区的边缘地带靠北位置,出了山区,然后冯宇按计划向东南方折去,那里正是尼科西亚盆地的出口所在。 冯宇正在策马而行时,边看到一骑远远的策马而来,那是他的亲卫队传令兵。“报!启禀将军,前方斥候发现尼科西亚盆地的敞口处扎有敌军营盘。” 这个情况倒出乎冯宇意料之外,他哦了一声便吩咐道:“再派斥候前去侦查,摸清他们有到底多少人马驻守在那个营盘。另外注意不要打草惊蛇。一定要谨慎行事!”而后,他便令大军停下暂时休整。 不出两个小时,前方斥候又传来讯息,说是看营盘规模,里面最多驻守了两三千兵马。冯宇心中暗自盘算道,两三千人马,自己只要全力发起攻击,就算营盘再坚固,几个小时便能解决战斗。但问题是,这几个小时的时间也足够尼科西亚盆地中的反叛军警觉起来并且逃窜而出。如此,自己的计划便无法成功实施。 冯宇想来想去,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他对身旁的亲卫令兵附耳说了几句。 尼科西亚城下,汉尼拔大军大营中灯火通明,一些工匠奴隶出身的反叛军兵士们还在赶制着各种攻城器械。其中一个靠近营寨边缘的营帐中,摩梭利斯正心神不宁的来回走动着。他旁边的几名“亲信”却是坐在大帐角落中闭目养神,稳如泰山一般。 此时,其中一人突然睁开了双眼,射出两道深邃的目光,他开口道:“你们听到声音了吗?”摩梭利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道:“啥?什么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啊?” 其余几人也睁开眼,他们又仔细听了一下,其中一个贵霜人说道:“不错,是我们的人,我们需要派个人出去联络了。就我去吧!”他说完,便起身出了营帐。 摩梭利斯还不明所以的说道:“什么声音?什么人?我怎么没听见。”但是仍旧坐在帐中的几人却是没有理睬他。营帐外的密林中,一种有节奏的鸟类叫声还在一遍又一遍的鸣响着。 第1068章 诓营 大帐中,摩梭利斯更加不安起来。他预感到对他而言有坏事要发生。果然不久后,那名出去的“亲兵”又回到他帐中,对摩梭利斯说道:“阁下,上面有令,让你做件事。” 摩梭利斯警觉的问道:“什么事?” 对方淡然的应道:“冒充是汉尼拔派来的新指挥官,将外面那座军营诓骗过来,接管那里的指挥权!” 摩梭利斯哑然苦笑道:“兄弟,这可不好办。你可能不知道,这些奴隶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汉尼拔却有天生的军事才能。他亲自设计的军队中的通令流程和规则几乎无懈可击。你要我怎么在没有任何令信印符的情况下,仅凭一张脸,接管一座军营?换做斯巴达克斯可能可以,可我不是斯巴达克斯啊。你们也看见了,汉尼拔并不信任我退一万步说,即使我成功接管了,也很很快会被人发现,那时不光是我,你们也要和我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另外一人冷声说道:“这个你不用操心,我们自然会为你弄到令信印符。你只要出面接管外面的军营就可以了,接管后再听我们指令行事,保管你没有事。” 摩梭利斯心中一盘算,自己现在不答应冒这个险也必须答应,否则后果难以预料。他只好说道:“好吧,等你们弄来令信印符。我自然会去把敞口处那座大营诓来。” 他话音刚落,几个人除了还有一个人留在帐中,其余人等都已离帐而去。仅仅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这些人就悄然返回,而后其中一人将块黄灿灿的令牌交到摩梭利斯手中。 摩梭利斯惊道:“你们怎么弄到这个最高等级令牌的,这令牌一般是摩梭利斯本人亲自保有,至少也是他的贴身侍卫才可能拥有。” 原来,汉尼拔将令牌分为是四个等级,不仅各级官长用的令牌等级不通,所传军令也按军令内容分门别类的分为四个等级,各个等级的军令需要对应的令牌,可高但不能低。比如这转移两千兵马指挥权或调动两千兵马的军令属于银牌等级。黄金令牌自然更是能够调动。 此时摩梭利斯才发现那黄金令牌上似乎还有血迹,小声惊呼道:“啊!难道你们把汉尼拔给刺杀了?” 对方不置可否的说道:“你不要管这么多,你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便可。” 摩梭利斯连忙说道:“好,好,我这就去办,这就去办。”他一边说一边用衣角将那黄金令牌用衣角擦的干干净净,而后偷偷摸摸的迈步向外大步走去。冯宇给他安排的这几名“亲信”也悄然的跟在他的后面。 事实虽然如摩梭利斯所说那样,他和汉尼拔与斯巴达克斯不能比,但他的脸做为通行营寨大门的凭证还是毫无问题的。他们十分顺利的就出了军营大门,向着十里外那座设在盆地敞口处的军营策马飞驰而去。 不过他们在进入敞口处军营时却遭到了阻拦。守营门的哨兵远远的就呼喝他们站住,等近了虽然认出是摩梭利斯,却还是没有主动搬开拒马打开寨门,而是客气的问道:“呦,原来是摩梭利斯将军,这大半夜的,您大老远跑我们这干嘛呢?” 摩梭利斯将脸一虎道:“少说废话。我是大将军亲自委派来的,我有军情大事,要和你们的长官交待!快快将营门大开,放我等进去!否则误了大事,拿你们问责。” 这些哨兵一听,不敢怠慢,又看摩梭利斯等人一共也就数骑,料放他们进去也不可能有多大事,便急忙将拒马搬挪开来,又将辕门大开。摩梭利斯等人随即扬鞭打马,飞驰入营。 负责全营兵马的那名千夫长还在酣睡,门外响起亲兵的叫门声:“千夫长!千夫长!快醒醒,有紧急事态!” 千夫长不情愿的被亲兵叫醒后,带着几分愠怒问道:“这天亮都没有亮,大半夜嚎什么丧?” “回千夫长。是摩梭利斯将军来了,他说带着大将军的口令前来有要事相告。”千夫长听到这,方才一个驴打滚从床榻上翻了下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他这么晚来干什么?有什么军令能急成这样。” 他口上这样说,却是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向外走去。摩梭利斯等几人早以在外帐等候着他。一见他出来摩梭利斯就说道:“大将军有令,要你将此营寨中全军的指挥权交给我。” 那千夫长听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禁一愣。但随后想想这战场上随机万变,某个临时营寨突然临时换将,突然更改一支部队的指挥权都是常见的事。他伸出手对摩梭利斯说道:“大将军既然有军令,我当然要遵从照令行事,但摩梭利斯将军能否将大将军手令给我一看。” 摩梭利斯带着笑意答道:“事出紧急,大将军根本没时间书写手令。他只是让我以口令传达。” 千夫长听到这,倒吸口冷气道:“什么事有如此紧急?另外,即使口令也得有”他话还未说,摩梭利斯就从怀中掏出那个黄金令牌道:“至于什么事如此紧急,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因为这事关全军机密。我虽然因为事态紧急,没有手令只带了口信过来,但我却还有这黄金令牌做为证明。” 千夫长到此方才不再疑虑,连忙说道:“请摩梭利斯将军稍候,我这就让兵士召集营中各将,来此完成指挥权的交接仪式。” 摩梭利斯点了点头,同时说道:“那就请千夫长阁下尽快。还是那句话,事态紧急,一分钟也不可耽搁。” 时间不长,营中大小将官便被从睡梦中叫醒,聚集到中军大帐前的空地上。千夫长和摩梭利斯将相关事宜告诉大家后,便开始了交接。仪式完毕,摩梭利斯看看已经东方已经泛白的天空,说道:“传我军令,现在就出发,进入北面的山林之中。” 那名千夫长疑惑道:“我们进山林干什么?”他却没注意到摩梭利斯的眉头已拧了起来。 第1069章 困虎在山 摩梭利斯略微沉默了几息后,叹气道:“本来这是要保密,到了目的地才能告诉你的。看你如此疑虑,那我就先说了吧。三个多小时前,大将军汉尼拔得到了一封绝密情报,说有一支两千人上下的罗马援军正从东北方的丛林中而来。汉尼拔打算伏击他们,但时间紧迫,从盆地中抽调兵力再列队行来就来不及了。所以只能就近在你们这调动军队。这才让我前来接管指挥权。” 说完,他不容对方细想,换了个语气说道:“我们要速速行事,否则耽误了此事,你我都吃罪不起!” 摩梭利斯前面说的话本就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再加上他最后一句恐吓之语让对方立刻应道:“现在指挥权都在摩梭利斯将军手中,自然一切听您的安排。我们这就点齐兵马出发。只是这营寨总不至于留空营一座吧。” 摩梭利斯翻翻白眼,装模作样的思考了几秒道:“留下两个百人队看家就足以,反正附近除了那支马上要来的罗马军,也没有什么其他敌军。” 集结的号角声随即在军营中响起,两千余人的队伍片刻时间就在军营的空地上集结完毕,而后除留下两个百人队外,其余人马陆续向营外开去。 他们才走了半个小时,营地周围就出现黑压压一片的人影,悄无声息的向营寨围拢而来。当他们被营寨中的反叛军发现时,整个营寨已被围的水泄不通。营中两百余人惊慌失措的大呼小叫起来,箭矢和弩枪已呼啸着从他们头顶掠过。 起初这两百人还分散在营寨寨墙周边防御,试图阻挡对方。但如此稀疏的防线怎么可能抵挡的住。冯宇军兵士推倒或烧毁了十几处无人防御地段的寨墙后,便如同潮水般涌入营寨之中。仅用片刻钟时间,整个营寨就被冯宇军全部占领。两百名反叛军兵士不是死于弩枪乱射之下,就是死于对方乱剑之下,没留一个活口。 几乎于此同时,摩梭利斯等几人领着的那队人马正经过一片小树林。他们也遭到突如其来的攻袭。从道路两边林中射出的弩枪,将这些反叛军兵士们如同收割稻草般放倒在地。他们原来的那名千夫长将官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被一支弩枪从太阳穴部位深穿了脑袋。 就在伏击发起的前几秒钟,摩梭利斯被那几名冯宇派在身边的人拽下战马,向路边的灌木丛中拖去。这才避免了被乱飞的弩枪射成筛子。 不到片刻的时间,两千反叛军兵士们就在惨叫和嘶嚎声中所剩无几,这个过程冯宇军没有丝毫劝降的行为,显然是下了死手。 紧接着,三四千身着罗马军装束,却衣衫褴褛的兵士从树林中蜂拥而出。他们中除了五百名手持单兵弩炮的冯宇军兵士,其余人并非冯宇的嫡系部队,而是西西里岛上残存下来的原罗马军兵士或平民。他们对反叛军恨之入骨,对对方没有丝毫的怜悯,即使个别反叛军兵士已下跪求饶,也被他们一枪矛当场戳死。 很快整个战场寂静下来,连伤兵们惨叫哀嚎的声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冯宇军的兵士们在从尸体和地上忙碌的回收弩枪后,便在典青的带领下,向着尼科西亚盆地的敞口处奔去。 在那里,冯宇的主力已经完全占据了反叛军的营寨,并构筑起防线。他的辎重兵在营寨两侧又各构筑起两个小的营垒,并在营垒间挖掘战壕,筑起壁垒,构筑防线。 与此同时,尼科西亚城下的汉尼拔大营中,却是慌乱一团喧嚣一片。原来汉尼拔早上起来用完早餐后,才发现自己的贴身侍卫不见了。 他开始本以为侍卫开了小差,去约会反叛军中少量女兵中的某一个去了。所以他也没在意,只是吩咐了一些亲兵侍卫去找。然而时间过去两个小时也没找到。同时,汉尼拔又发现摩梭利斯不见了,他这才觉得事情不妙。 汉尼拔立刻派遣了大批兵力在全营搜索。最后,才在茅厕后的一个灌木丛中发现了这名侍卫的尸体,再一搜侍卫的身上和他所在的营帐,发现黄金令牌不见了! 汉尼拔将各种事情串联起来仔细一想,背上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他一拍大腿道:“不好!赶快遣人去通知敞口处军营的指挥官,告诉他摩梭利斯已经投敌。无论遇到任何情况,都不许离开营地半步。” 而后他又吩咐身边的麾下众将和令兵道:“传令,全军拔营,撤出尼科西亚盆地。”旁边一名将官连忙提醒道:“大将军,我们的攻城器械已经打造的差不多了,这是放弃攻打尼科西亚了?” 汉尼拔急道:“来不及解释了,晚了我们就有覆顶之灾!不要废话,各部速速整军撤出尼科西亚。那些打造好的攻城器械也不要了!只需带着粮草兵马以最快的速度撤出。” 军队集结的号角声随即在汉尼拔大营中响起,各路兵马慌乱的从营地中开出,陆续向西南方那个盆地敞口处开去。他们时间紧迫的甚至都来不及排整齐队列以及摧毁被遗弃的营寨。 就在这数以万计的反叛军向盆地敞口涌动时。同样,也有七八股军旅合计近万的军旅正从西南方向而来,向尼科西亚盆地的敞口快速行来。不同的是他们是罗马军。此前,分布在西西里岛中部的罗马军就按冯宇的指令,在以尼科西亚为中心,方圆百里内几个不起眼的小城中集结,这一两天内接到冯宇通知后,便相继赶来。 当天下午时分,尼科西亚盆地敞口处,短短三十里的防线上,就云集了近三万罗马大军,占了冯宇在西西里岛上能指挥兵力的九成。一道兵线将这个盆地出入口完全封住,盾牌层层叠叠,人头攒动,旌旗飞扬。 汉尼拔看到如此景象,心中暗暗叫苦。他将心一横,拔出佩剑,指着罗马军的防线道:“杀!趁他们还没修筑好工事,全力突围!” 第1070章 一鱼两吃 汉尼拔的大军如同潮水般向冯宇军防线涌来。然而很快,他们又如同拍到悬崖峭壁上的海浪般迅速的退却。 冯宇军虽然还未完成防线工事,但是三十里的宽度上却云集了近三万大军,平均每一里就有近千名兵士防守。这个密度,就算没有工事,甚至都不需要冯宇军特有的单兵弩炮和长弓,仅凭盾墙,普通蝎弩,标枪,短剑也能遏制住汉尼拔的进攻。 只见在密集的弩枪,标枪,箭矢投射中,那些冲在最前列的反叛军兵士们成排的扑倒在地上。这种伤亡若是持续下去,不用半个小时,汉尼拔便就会全军覆没。汉尼拔只得无奈的收了兵马,远远的与冯宇军对峙着。 冯宇见对方已退,淡然的下令道:“继续修建工事!”西蒙斯诧异道:“将军,这些叛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冲出来,困他们四五天,他们的粮食就会用光。到时只要我们喊话劝降同意给他们条生路,他们定会乖乖束手就擒。我们又何必要费这个力气呢。” 冯宇淡淡一笑道:“你忘了还有路兵马在南方,我们不能将所有兵马耗在此处耗很长时间。但我又要将这些战俘生擒。所以只能如此做。” 西蒙斯一拍脑袋道:“懂了。将军必然是打算将工事修筑完毕后,我们再抽调兵马去围剿他们南方那一路兵马。这是要一鱼两吃。” 冯宇没有说话,但却赞许的点了点头。 另外一边,汉尼拔已经急的快疯了,现在尼克西亚打不下来,退又退不出去。随军的粮食也仅剩几天用的,即使全军减半供应,也仅够一周的用度。 他想来想去,认为自己还是应该抓紧时间攻下尼科西亚,这样说不定还能弄到点城中的粮草。 然而他这个想法也很快破灭了。后方的斥候给他传来一个消息,就在他们出了大营不久,一小队人马就从尼科西亚杀出,纵火焚烧了整个被汉尼拔军遗弃的营盘,当然其中还包括那些刚刚打造出来不久的攻城器械。 汉尼拔抬首向远方眺望,果然远方地平线的后方有滚滚浓烟升起。平时以稳重多谋而著称的汉尼拔现在也束手无策,不知所措了。他唯一的希望全放在了另外两路反叛军上。他现在还不知道沿着北面海岸进攻的那一路已经覆灭,实际只能将逃出生天的希望寄托在斯巴达克斯身上。 两天后,在盆地敞口处冯宇军防线对面又出现了一个临时简易的营盘。汉尼拔在此扎营与冯宇军隔着百余仗的距离对峙。在这两天时间里,他派出无数斥候,试图在盆地周围的群山中找到一条能逃出去的小路来。然而一无所获,小路倒是有,但却不可能让他这个规模的大军通过,而且谁也保证不了那密林之中没有小股的罗马军或亲罗马武装的存在。 就在这两天时间里,冯宇军这边已开始有人手持铁喇叭,日夜向对面喊话劝降,并且在喊话中通告了反叛军北路军已经覆灭的消息。然而汉尼拔还是不为所动,他仍旧幻想着斯巴达克斯能前来解围,按他的计算,斯巴达克斯若能来的话,就在这两三天之内。 又一轮喊话攻心后,西蒙斯对冯宇报道:“敌酋还是不为所动,看样子还得困他们个几天。” 冯宇回道:“然而这几天时间我们等不了,我们还要抽出兵将对方最后一路叛军。”而后他又对身旁诸将问道:“我们的工事修筑的如何了。” 道格拉斯回禀道:“报告将军,我军日夜抢修工事,今日早晨,我军就已修筑巩固好防线的工事。” 冯宇用手摸了摸下巴后说道:“好,那就留下一万兵马继续围困汉尼拔的中路军,由西蒙斯统一指挥。你和我还有约翰带其余兵马前去对付最后一路敌军。”冯宇顿住话语,沉吟几息后又说道:“差点忘了,把摩梭利斯和汉尼拔的那块黄金令牌也带上,说不定还能用上。” 汉尼拔大营中,一名兵士向他报告道:“大将军,对方的罗马军似乎正在撤走大部分兵马!” 正愁眉不展的汉尼拔听到这个消息,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快速的登上附近一个望楼,手搭凉棚,向冯宇军防线后边张望。果然,他看到了一队队的兵马正向后撤去。汉尼拔脸色一变道:“传令,全军发起进攻!” 听到他这无厘头的命令,他麾下几名将领连忙相劝。一人说道:“大将军,对面这个罗马军将领冯虎用兵出神入化,也许他这是在使诈,诱骗我们去攻击,然后撤退的兵马再杀个回马枪,就如同此前斯巴达克斯将军在墨西拿吃的那个败仗一样。” 另外一人说道:“就算他不是此诡计,这撤退的兵马还没走远,我们一攻他们听到动静也会马上回来的。更何况我们的兵士现在士气低落,对方工事也已经修筑完备,就算对方兵力减少到几成,我们也很难突破这个防线啊。” 汉尼拔咬着牙道:“你们知道什么。他们抽走这么多军队,定是对付我的兄弟斯巴达克斯去了。而斯巴达克斯是我们生存下去的最后希望。我们攻击他们的防线,并不是为了突围,而是能将他们准备抽走的兵力再吸引回来。传令!进攻!” 众将见其意已决,无奈只得按其吩咐行事。在呜咽的号角声中,不到一万每天只能吃个半饱的汉尼拔军的兵士们又发动了一次毫无意义的攻击。虽然冯宇军被抽走了三分之二,汉尼拔军却比上次败的还快,刚遭受冯宇军的远程杀伤片刻,倒下百十余人,便如同潮水般退了下去。无论将官们再怎么呵斥叫骂,这些反叛军们还是不停的向后方逃去。实际上,相当部分的将官也默许了这些兵士们的行为。 汉尼拔苦着个脸,一言不发,动也不动的杵在那。他也不可能对这些消极战斗的兵士们处以什么严惩,因为他只得在对面冯宇军的日夜心理攻势下,他稍有不慎,便能引发全军哗变。 第1071章 灵光乍现 带领南路军的斯巴达克斯和汉尼拔遇到的是差不多的情况.当他沿着西西里岛西南海岸从西向最南端进发时,一路上遇到的尽是空无一人的城镇。但其中一些城镇明显有近时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斯巴达克斯心中纳闷道,对方的斥候怎么这么敏锐。这至少提前两三天侦察到自己军队的动向才可能撤离的这么干净。等他到达西西里岛南端的海滨城市波扎洛城时,城中依然是空无一人,城外的海港中也不见一条船只。但是城中街道还有许多屋舍中并没有洛多少灰尘。城中的粮库虽然已空,但地上却有不少散落的粮食颗粒。这一切都证明扎洛城的罗马守军走了没多久。 斯巴达克斯心中越来越不安起来,自己近万大军已离开大本营巴勒莫近五百里,全军的粮草也吃的差不多了,自己面临孤军深入被围歼的风险。最终,他决定带兵北上与汉尼拔会合。 斯巴达克斯的大军正沿着一条长满荒草的官道行进着。空中却突然传来了箭矢的破空之声,随着几声惨叫,他的几名兵士已经倒落在地。有人已高呼起来:“有敌军出现!敌袭!” 斯巴达克斯仔细一看,发现倒落兵士的身体上插着的箭矢都是冯宇军特有的弩枪,他立刻下令道:“全军停止前进。” 未等军令传出,遇袭地段兵士早已挺起大盾朝向道路两侧的,七八骑身着重甲的将官或骑兵也簇拥在斯巴达克斯周围,将他护的严严实实。但是对方却没了动静。斯巴达克斯喝到:“他们一定是只有几个人来骚扰我们,轻骑斥候出击!” 几十骑轻骑随即策马而出,向那些箭矢来的方向追去。但片刻钟后,就从十几仗远的地方传来马啸嘶鸣和惨叫哀嚎之声。 斯巴达克斯脸色一变,连忙带着亲卫队冲了上去。其余兵马不用他下令,在各部将官带领下紧随其后。很快斯巴达克斯的视线中出现了大批罗马兵士的身影,他们分为数十股在荒原的杂草中穿行奔跑着,斯巴达克斯毛估了下仅他看到的就有四五百人。而他先前派出的那几十骑斥候,都倒在了血泊之中,部分人身上穿着弩枪,其余人则是落地后被刀剑枪矛戳戮而死。除此还有大量受伤的马匹躺在地上哀鸣,十几匹丢失主人的马匹早已远远跑开。 能将自己几十战骑如此轻易干掉,而且用的“弓弩”都是冯宇军特有的单兵弩炮,斯巴达克斯断定对方多半是罗马军的主力。即使不是主力,也是精锐部队,那么只要歼灭他们并捉到一些俘虏,说不定能找到他现在急需的粮食。 斯巴达克斯想到这立即下令道:“全军抽调一半兵马轻装追击搜索敌军,其余人等护送辎重粮草尾随其后。对方必定是罗马军的主力,他们老巢也必定就在附近。你们哪个大队首先找到便是大功一件。” 他话说完便将手一挥,数以千计的兵马以千人大队为单位,分数股呈扇形向前搜索而去。 实际上,斯巴达克斯的判断完全错误。他眼前的这股罗马军总共只有五六百人,其中除了百名手持单兵弩炮的冯宇军嫡系部队外,其余罗马兵都是西西里岛上残存的罗马军兵马。他们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牵制斯巴达克斯。他们之所以能轻松干掉斯巴达克斯的数十战骑,是因为他们早就设置好了绊马索。 双方军队一前一后的追逐着,斯巴达克斯发现对方不仅跑的快,而且还能不时不时乘本军冲在最前的队伍与后方拉开距离的机会,打个反击。又让自己损失不少兵士。此时,而且在如此大的范围追逐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如期见到对方主力。斯巴达克斯心中顿时又虚了起来,他担忧起对方会不会是在某个地方设伏,故意在诱敌深入。 他随即下令全军停止追击,而后整军再次掉头北上。但是行了没多久,那小股的罗马却又袭扰上来。斯巴达克斯气的如同五爪挠心一般,但对方和他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他也只能奉陪到底。 恰巧此时,天再次黑了下来,斯巴达克斯左右四顾,发现了不远处有座城池轮廓的影子,正是波扎洛城。他兜来绕去折腾了一天,又回到了起点。他只好下令暂时全军入城过夜。 劳累一天的反叛军兵士们在篝火旁很快酣睡,即使城墙墙头的放哨的兵士也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但是斯巴达克斯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心中有太多疑问,为何自己这一路来,罗马军都能未卜先知的撤出城池,仿佛对自己行军路线了如指掌一般?为何自己要北上与汉尼拔回合时,却又杀出一小股罗马军,拼了命也要缠住自己? 思来想去,斯巴达克斯也没想明白,他脑袋昏昏沉沉的渐渐进入梦乡。 睡梦中,他梦见自己正和汉尼拔在巴勒莫港的码头上交谈时。汉尼拔胸口却突然凸起一支利刃,当汉尼拔倒下时,一个人手持血淋淋的短剑狞笑着。他努力想看清那人的面孔,却怎么也看不清。他想抓住对方,自己却如同被定身般动弹不得。而后,那人却向停靠在码头边上的船只走去,除了他,还有黑压压一片的反叛军兵士们低垂着头,拖住缓慢的步伐,如同丧尸般跟随此人上了船。斯巴达克斯拼命想喊,要这些人站住,但他却怎么也喊不出来。他拼尽全身气力猛的一挣扎,这才从床榻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全身的贴身衣物都被汗透了。 喘着粗气的斯巴达克斯回忆着这个怪梦,船兵士上船背叛杀了汉尼拔,罗马军对自己行军路线了如指掌,他们还要将自己故意拖在西西里岛南部。 一道灵光从斯巴达克斯脑中闪过,他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道:“原来如此!”声音大的将门外站岗正在打瞌睡的侍卫都惊的身体一震,连忙问道:“将军,发生了什么事?” 第1072章 还有个机会 “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现在什么时点了?”斯巴达克斯淡然的应了句后又问道。事关军心士气,他不可能将想明白的事告诉别人。 门外的侍卫随即答道:“哦,二将军,现在应该差不多凌晨三四点的样子,离天亮还早着呢。” 斯巴达克斯点点头道:“好,等到天空刚刚露白时就将我唤醒。” 几个小时后,当天东方的海平面上刚刚露出一丝白光。门外的侍卫就将斯巴达克斯唤醒,后者直接吩咐道:“去,召集全军集合,但不要用军号。直接靠人唤人,口口相传的方式通知。而且要通知众人不得大声喧哗。” 很快,满城的反叛军兵士们便在交头接耳和窸窸窣窣声中集结在城北门后的一片广场上。斯巴达克斯开始给他们部署军令。当太阳刚刚跃出东方的海平线时,波扎洛的大门也打开了。大股反叛军兵将列着整齐的队伍出了城池,在斯巴达克斯的率领下,向北方疾进。 五十仗外的一处灌木丛中,一名冯宇军的斥候正透过灌木枝叶的缝隙,注视着斯巴达克斯大军的动向。他等对方军旅完全出了城后,方才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飞一般向东跑去。向东不到三百仗的位置,那几百名奉命牵制斯巴达克斯军的罗马兵士们正等待着。他们收到斥候的报信后,随即向着斯巴达克斯军行去的方向追去。 这些兵士的行军速度极快,他们也学到了冯宇军的窍门,在小腿上打了绑腿。当他们感觉与斯巴达克斯越来越近时,率领他们的千夫长开始感觉不对劲起来,但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个地方让他有如此感觉。 就在这千夫长念头刚起时,两侧的草丛和树林中突然响起了齐声呐喊。大约两千反叛军兵士突然冒了出来。 此处是个要尾随斯巴达克斯大军就必经之地,所以斯巴达克斯在此留了两千兵马在这伏击这支讨厌的尾巴。罗马军千夫长瞬间就明白过来,高声叫道:“不好,对方设了埋伏,快撤!”然而此时,他们的后方也传来阵阵喊杀之声。原来,斯巴达克斯还在波扎洛城中故意留了千余人马,延迟了两三个小时出城。如此一来,刚好堵住了这支罗马军的后路。 罗马军千夫长带着这支几百人的队伍向三只反叛军之间的空隙钻去。不过当他们快要逃出包围圈时,部分反叛军兵士已封堵在那,双方随即厮杀在一起。 一名反叛军兵士用手中阔剑刚刚砍倒一名罗马兵士,就发现距离他不到五尺的地方,一名敌兵举着一个类似蝎弩但没有弩臂的东西。他又挥舞着阔剑向这兵士冲去,然而对方将那东西对准他,而后一支弩枪钻入了他的脑门,又从后脑勺钻了出来。那举着单兵弩炮的冯宇军兵士拉扯杠杆上下一发弩枪时,却被一支飞来的标枪刺穿了胸膛。 双方近距混战,罗马军这边远程武器的优势也发挥不出来。那些手持单兵弩炮的冯宇军在射完上好的弩枪后,干脆将其丢弃于地,抽出腰间短剑与对方近距厮杀。 好在罗马军的速度迅速,只有少数敌军赶到了这个缝隙。罗马军利用兵力上的局部优势,全力拼杀,以近两百名兵士的伤亡代价终于冲出了包围圈,向东南方逃窜而去。那些反叛军们倒也没有穷追不舍,他们简单的打扫了下战场,捡起一些冯宇军兵士丢弃的单兵弩炮,向主力去的地方追去。实际上,斯巴达克斯给他们的任务也只是要喝退罗马军的纠缠和骚扰。 又是一白昼的行军和一夜的休整,到第二天早上清晨时分,斯巴达克斯的斥候发现了前方五六里的位置出现了接天连地,无边无际的罗马军。来的自然是冯宇军的主力。当然,冯宇的斥候同时也发现了斯巴达克斯这支近万人的部队。 冯宇听到这个消息,对身边的诸将叹道:“看来,我们南边那只小部队还是没能牵制住斯巴达克斯。如此一来,我们将其聚歼在南方那个地岬上的计划算是落空了。” 原来冯宇本是打算如同尼科西亚困住汉尼拔一般。将斯巴达克斯先拖在波扎洛附近,而波扎洛在一条长三十里,宽不过十余里地岬半岛的附近。等冯宇大军主力抽调过来后,便会想办法将其引入地岬,而后在甘宁舰队配合下,封住这个地岬半岛与主岛的连接部,将其困住。现在看这个计划显然无法实施了。 道格拉斯说道:“好在我们的兵马大约是对方一倍,对阵而战,我们也有**成的胜率。” 冯宇眯着眼道:“我从来也没担心不能战胜他们。只是担心若是不能按原计划行事,对方不一定与我们对阵决战。他们若是四散而逃,哪怕是溃逃。对于我们日后治理这座大岛也是个难事。这西西里岛方圆五百里,他们四散开来,占山为王,入草为寇。若真这样,除非我们有上十万兵马,否则要将他们一一清除剿灭,将耗费相当长的时间。” 他的话音刚落,已有令兵来报说斯巴达克斯已安营扎寨了,看样子是打算与罗马军对峙。 冯宇冷笑道:“他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汉尼拔的情况,所以不知道下步该如何行事。只能暂且安营扎寨与我们对峙。他若知道了,只会有两个选择,一是将这数千兵马化整为零占山为王。二是想办法绕过我们,赶到尼科西亚为汉尼拔解围。” 道格拉斯问道:“那我们现在要不要乘其扎营之时,发起总攻,让其立不了足?” 冯宇突然笑了起来,说道:“不,我们还有个机会,说不定能将原计划继续实施下去。那个摩梭利斯我们还能利用一下。”而后他收起笑容,吩咐道:“将摩梭利斯召来,本将有事要吩咐他做。” 另一边,斯巴达克斯正举目向冯宇军这边眺望着,黑压压一片的兵马让他心里更多了些绝望。 第1073章 故伎重演 “二将军,我们不能和罗马军硬碰硬啊!新来的这批罗马军可不是我们此前起事时西西里岛上的那些废物。他们装备精良,作战凶悍。况且他们现在兵力看上去比我们多一倍。” 斯巴达克斯身旁一名心腹将领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但他继续眺望着冯宇军那边,动也没动,只是张口说道:“那你认为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那将官应道:“属下认为依据现在形势,我们现在应该原路退回巴勒莫。我们这一路行来,罗马军都避而不战,而且提前转移了粮食和各种物资。让我们奔袭几百里徒劳无功。很显然他们是早有准备。现在他们集中数万大军出现在我们面前,想来想来大将军率领的中路军还有北路军已遭不测。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原路退回巴勒莫。” 斯巴达克斯冷笑声道:“若另外两路军真遭遇不测,我们也不可能退回巴勒莫了。回到巴勒莫,我们就有粮食了吗?就能凭借巴勒莫的城墙扛住数以万计罗马军的进攻了吗?” 那名将官顿时哑口无言了好一阵,而后嚅嗫着说道:“要真这样,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真那样,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化整为零,这万人上下规模的部队在西西里岛上肯定是隐藏不下去的,但我们分成十几股,每股数百上千人。藏入山林草莽之中,以狩猎山间屯垦为主,以劫掠为辅还是能够生存下去的。时机再次到来时,我们还再卷土重来。相信那个时刻也不会远。” 身边另外一名将官也正有此想法,忙应道:“二将军说的太有道理了,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开始干吧。分兵各自转移,对面那罗马军也不大可能将我们都拦截住。” 斯巴达克斯斜乜着眼说道:“慌什么。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汉尼拔如何了。他的部队是有可能已遭不测,但也可能被困,或是能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他若是被困,只能等着我们的救援,我们就这样走了,岂不是太不仗义了。我们现在暂且在此假意与对方对峙一阵时间,然后利用这段时间打探出汉尼拔军的下落,才能决定后面的行事。” 此时他扭身看了一眼身后正在搭建军营的兵士后说道:“传我军令,派出五十名最精锐的斥候,两人一组分别去汉尼拔大军最可能在的二十多个地点探查,一但打探到情况,立刻回来报告。” 天很快又黑了下来,斯巴达克斯军的临时营地早已搭建好,兵士们升起一堆堆篝火开始烧水做饭。斯巴达克斯发现此时冯宇军那边也扎好了接天连地的营寨,似乎也不想发起攻击。 斯巴达克斯长舒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那就是冯宇直接发起总攻决战。那样他只能被迫应战,结局九成九是直接溃败四散。若真那样,无论汉尼拔现在如何,他是不可能帮上汉尼拔的忙了。 冯宇军大营中,摩梭利斯来到冯宇面前毕恭毕敬的问道:“冯虎将军唤我来又有何事吩咐。” 冯宇用温和语气道:“摩梭利斯,你上次可是为罗马帝国立了一件大功。这次你若再能立下一个功劳,我不仅能保证帝国会赦免你的所有罪行,还能封赏和重用你。” 摩梭利斯连忙说道:“有什么要做的,但请将军吩咐。我定会尽心竭力完成。” 冯宇将那个摩梭利斯已经交上来的黄金令牌取出,重新递给了摩梭利斯并且说道:“你需要带着这东西再去对面斯巴达克斯的大营走一遭。然后将他诱骗到东北方一个地岬中去。我们会在那里将他封堵住。” 摩梭利斯吸了口冷气暗道这又是将有掉脑袋风险的事情,但他口头上还是毕恭毕敬的答应冯宇道: “将军,只是我这孤身一人前去该怎么解释,我又该用何种说辞将他们骗入地岬?” 冯宇淡淡一笑道:“这还不容易,你就说汉尼拔被我军堵在那个地方了,你是奉命带兵冲出重围求援,但路上你的随从都被我军的斥候追杀的所剩无几,最后只有你一人成功的找到了他们。” 说完,冯宇又让兵士展开地图,告诉了摩梭利斯那个地岬的方位,嘱托了他要注意的事项。摩梭利斯都弄清楚后,又吱吱唔唔起来。冯宇脸色一沉道:“摩梭利斯,你现在也算自己人了,有什么话就直说。” 摩梭利斯苦着个脸说道:“可我跟着他们进入地岬被围后,他们必然会想到我已投了贵军,我又该如何脱身?” 冯宇哈哈一笑指着地图道:“这个正要告诉你,我们在这个海岸处部署有两条船只,它们会接应你。”摩梭利斯这才松了口气,向冯宇告辞而去。 望着摩梭利斯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典青不安的说道:“主公,他若露了馅或是主动出卖了我们,这计划岂不是无法完成?” 冯宇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道:“现在他再背叛我们是不可能的了,但斯巴达克斯识破他倒是有可能的。不过不要紧。这是个连环计,对每一环节的每种可能,我都设了后招。传令,先调拨五千人马前往” 冯宇军大营数百仗外的斯巴达克斯大营中,除了哨兵,大多兵士都已经沉沉睡去。斯巴达克斯前晚也没睡太好,当下也支撑不住,倒在行军榻上不一会时间就进入了梦乡。谁知他还合眼没多久就被嘈杂的声音惊醒。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喝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敌军夜袭了?” 帐外的侍卫道:“报告将军。不是敌军夜袭,哨兵似乎在门口擒住一个人,正向这边行来”那侍卫突然顿住,接着又马上说道:“是这个人是摩梭利斯将军!” 他的话音未落,斯巴达克斯就一个箭步冲到帐外,借着皎洁的月光一看,果然是摩梭利斯。只不过他现在身上被荆棘扯挂的衣衫褴褛,还满脸血迹污垢。 第1074章 摩梭利斯之死 斯巴达克斯见是摩梭利斯,脸上的表情在短时间内变了三变。他先是一惊,接着开始怒容显现,然后又立刻平复下去。他语气平和的问道:“摩梭利斯,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汉尼拔还有他带领的军队现在怎么样了?” 摩梭利斯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面容喝腔调说道:“二将军,大将军汉尼拔他的兵马被罗马官军困住了,现在急等你领兵去救援。” 斯巴达克斯心中冷笑一声,但依旧不动声色的说道:“摩梭利斯将军,你且慢慢说,将前后经过细细给我说来。” 摩梭利斯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话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大意是汉尼拔领军东进,却遭遇到罗马军坚壁清野的对待。而后在尼科西亚附近终于发现了罗马军的踪迹,不料这只是一小股部队,他们时而袭扰,时而奔逃,将汉尼拔的大军不知不觉诱入西西里岛东部一个地岬海角之中,然后罗马军的主力却突然出现在他们后方,将他们的退路封死。汉尼拔领军冲了几次都未能成功,最后他们发现罗马军修好防御工事后,又撤走了大部分的部队。但在防御工事的协助下,他们依然冲不出罗马军的封锁。 汉尼拔于是只能派他带着十几名亲兵冒死以泅渡过海的方式突围求援。等他们通过海上泅渡登陆后,却又有大批敌军的轻骑向他们袭来。一路追杀一路跑,最后摩梭利斯的亲兵随从们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摩梭利斯摆脱敌军追踪后,就往南边走,路上巧遇了罗马军的主力,心想罗马军有斥候四处侦查,自己只要跟上他们便能最后找到斯巴达克斯。结果现在真被他找到了。 斯巴达克斯听完摩梭利斯的话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喝到:“你个杂毛说谎还真是说的顺溜,来人啊,先给我拿下!” 摩梭利斯听了这话,汗毛顿时惊的立了起来。他急忙高呼道:“二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的可都是真话。我还有大将军授予的黄金令牌在此!”他一边说一边掏出了黄金令牌。 斯巴达克斯的那些亲兵哪管这些,左右将他的胳膊架了起来。而斯巴达克斯则一把从其手中夺回来黄金令牌,同事朝他脸上吐了口痰道:“还想来骗我。汉尼拔若要你来带信,肯定会手书一封手令。怎么可能只要你带着令牌来见我。还有,你的破绽多了” 摩梭利斯急忙分辨道:“大军行的急,大将军丢失了笔墨。”啪的一声,他脸上又挨了一巴掌,斯巴达克斯喝道:“你倒是一个谎屁接着一个谎屁。别人不知道,但我却知道汉尼拔从来都会随身带着个鹅毛笔和墨水瓶,因为他有写日记的习惯。” 摩梭利斯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斯巴达克斯又哈哈大笑道:“你的破绽多了,以我对汉尼拔的了解,他不可能被罗马军用如此低劣手段引入一个地岬海角之中。还有,罗马军似乎知道我们行军路线一般,预先将路线上城堡中的兵马和物资撤空,这定然是有人做了叛徒奸细,出卖了我们的情报。而你,摩梭利斯,你总能死里逃生。除了这一次,上一次你说我们的雇佣的海盗船队被罗马舰队击沉你也是侥幸逃出来的。你怎么总这么幸运?实话告诉你,你上次回来,我就怀疑起你。这次是不是冯虎要你来,将我们骗入那地岬之中再行伏击围困?” 摩梭利斯见被对方识破,还不死心,硬着头皮道:“二将军,你这都是毫无根据的臆测。大将军还等着救援呢,你可别耽误时间用在这毫无意义的妄加猜测上。我也不知道大将军的笔墨为什么都没了,反正他就是给了我这个令牌,让我来通知” 他话还未说完,斯巴达克斯就将大手一挥道:“上刑!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随即将摩梭利斯吊挂在附近的一个木架子上,木架子前还有有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然后将他剥了个精光。一顿酷刑下来,摩梭利斯鬼哭狼嚎了好一阵后昏死过去,然后又被冷水泼醒。 斯巴达克斯对他冷酷的说道:“你说不说实话都没关系,不说实话就将你用各种酷刑虐到死!说了,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 用刑到快黎明时分,摩梭利斯终于招架不住这种酷刑折磨,只得将前前后后的经过,他所知道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斯巴达克斯。说的时候,还指着地图,明确告诉了相关的各个位置。 斯巴达克斯来到摩梭利斯面前道:“你可说的都是真话,若是让我发现你说一句假话,定叫你生不如死!剥皮抽筋都是轻的。” 摩梭利斯已经被酷刑折磨的心智全无,他恐惧的看着斯巴达克斯,如鸡啄米般点着头道:“二将军,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我都是被冯虎那人所逼迫,无奈而为啊。请你一定要饶过我啊。” 斯巴达克斯冷笑道:“是真的就好。”说罢他提在手上的阔剑突然挥出,咔嚓一声就剁掉了摩梭利斯的脑袋。脑袋落地之时,斯巴达克斯又道:“那就让你死个痛快吧。” 而后,他又吩咐周围的兵士道:“将摩梭利斯的脑袋捣烂后,连带尸体埋掉,一定要埋的不可能被人发现。” 他的两名麾下将领问道:“二将军,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斯巴达克斯笑道:“即然我们知道了汉尼拔大军被困在尼科西亚,那就只能绕开前面的罗马主力,然后去救援他们。” 其中一名将领不解的问道:“二将军,我们绕开是能绕开,可是却甩不掉。等我们到达尼科西亚时,他们的主力也会跟上来了。那时我们前方后方都是敌军,非但解不了大将军的围,自己反而可能还会腹背受敌。” 斯巴达克斯淡然的说道:“但是,冯虎军却自作聪明的想给我们用计,这反而给了我们一个将计就计的机会。” 第1075章 谁中谁的计 黎明时分,最黑暗的时刻。m.armlt.com斯巴达克斯军的大营后门悄然打开了,数以千计的反叛军兵士们列着队形,向外窸窸窣窣的行去。他们其中不少人还哈欠连天。 但是这一切都没逃过冯宇军哨兵的眼睛。冯宇和他麾下众将也很快被从睡梦叫醒,云集在中军大帐之中。 道格拉斯首先说道:“看样子,摩梭利斯又成功的骗过了斯巴达克斯。” 冯宇摇头道:“还不能肯定,用兵之道虚虚实实,不到最后判断不出真相。不管对方如何行动,我们照计划行事就是。传令斥候队摸入对方营中,看他们是不是兵马实际都走了。” 不一会,斥候就从几百仗外的斯巴达克斯大营带回话来,军营中反叛军兵士走的一个都不甚。为了隐蔽,他们都未拔营,而是直接将整个营寨以及其中的营帐等物资丢弃。 冯宇又下令道:“五千兵马由道格拉斯率领跟上去,若是他们真进了那个地岬,那里已经埋伏有五千兵马,会在第一时间封住他们。然后道格拉斯的五千兵马会在短时间内跟上去增援,一万兵力足以将他们困在那个地岬海角中。至于其余的兵马,都跟着我来。” 斯巴达克斯的军队行了大约四五十里,他便下令前军中军调头,只留下为数不到两千人的后军继续沿着原有线路向那个西西里岛的岬角进发。很显然,他试图以金蝉脱壳来甩开罗马军的跟随。 他们又行了六十余里,已进入西西里岛东部山区的边缘地带。他们当下正在穿越一个山林茂密的谷地。以斯巴达克斯的军事才能,平时他不大可能选择这样的行军路线,即使非走不可,他也会派出斥候打探清楚路况和敌情。 但是这个地方是能以最近距离通往尼科西亚的必经之处,斯巴达克斯要以最快的时间赶到尼科西亚只能从此经过。 另外斯巴达克斯对自己将计就计的金蝉脱壳自信满满。他认为按常理对方见自己如预料般中计不可能还有什么疑心。x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常理会落在自己头上,他只是知道对方使计,却不知道是连环计。他以为对方主力已被自己留的那两千多疑兵引开,却没料到对方一半兵力正在这个他必经的山谷中等着他。 斯巴达克斯这十几天来从没有如现在这般轻松,但是空中传来的箭矢破空呼啸之音和一声惨叫让他浑身的肌肉又绷紧起来。 接着更多的箭矢呼啸袭来,已有人开始高喊道:“敌袭!两边山林中有敌军埋伏。”此时斯巴达克斯还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这不过是遇到了小股敌兵。 不过他的兵士已接二连三的哀嚎惨叫起来,那些袭来的箭矢都是三四尺长的重箭,即使一些身披精良甲胄的将官也被这重箭射穿了身体。与此同时,队列前方开始一片骚动,爆发出连续不断的哀嚎声,在那里他麾下的兵士遭到正前方单兵弩炮所发射弩枪的密集攻袭,一排排的倒落在血泊之中。 斯巴达克斯这时才确信自己遭到了伏击,他大惊失色的喊叫道:“警戒防御!盾牌手两侧护卫!缓缓后撤,退出山谷。” 然而他话音未落多久,队列的后方也传来喧哗呼喊之声。一股为数两千人的罗马军列着盾墙将他们的后路也封死了。斯巴达克斯抽出自己的佩剑高呼道:“弟兄们,今天唯有死战才能冲出重围。大家齐心协力向前冲。” 说罢,他便身先士卒的策马向前方冲去。在他的鼓舞带动下,本惊慌失措的反叛军兵士们也鼓足勇气跟随者他向前冲去。 还没等麾下他的兵士在道路两侧列好盾墙,一发发火球就从两侧山坡山林中飞了过来。它们落入谷底后腾起一丛丛烈焰,不一会谷底就燃烧起一片接着一片的火海。 一发希腊火弹刚好落在他的坐骑蹄前,升腾的烈焰将他的战马吓的惊啸起来,高高的扬起了前蹄,差点将斯巴达克斯摔下马来。而冲在前方的反叛军兵士们顶着密集弩枪,冒着巨大伤亡好不容易冲到堵路的敌军面前,却又遭遇到如同滂沱大雨般标枪的的投射。而后残存的兵士又隔着盾墙和罗马军兵士们厮杀在一起,这仅存的一点人很快就倒落在罗马军兵士的短剑捅刺之下。 本跟在他们后方冲杀的其余反叛军兵士见此惨状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又重新聚成一团,以龟壳阵抵挡着从两旁坡地山林中不断射来的冷箭。斯巴达克斯的第一波突围就如此本轻易瓦解。 此时斯巴达克斯已弃马徒步做战,不死心的他又做了两次突围的尝试。甚至最后以一次选择向陡峭的山坡上进攻。当然无一不是失败而告终。 就在斯巴达克斯绝望时,罗马军的冷箭却突然停止了射击。山坡上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正是冯宇在亲自喊话。 “斯巴达克斯,我是罗马平叛大军的主帅冯虎。你和你军队已被重重包围在这山谷之中,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本帅不仅会饶恕你们的性命,还能给你们一条恢复自由之身的出路。” 斯巴达克斯冷笑道:“不要说我不相信你的鬼话,就算是相信你真的会如此,那又如何。我的志向何止只是要个区区自由民的身份。”x 冯宇叹口气道:“你若是想做官,想进入骑士阶层。罗马帝国会给你一个在军中立功建业的机会。但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你现在要立即投降。当然,你若还想成为贵族,这个实话告诉你,即使本人也没这个奢想。” 斯巴达克斯突然哈哈狂笑起来,说道:“冯虎,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英雄豪杰,原来也只是毫无志向的庸碌之辈。告诉你吧,我的志向就是要成为一国之君,这样才不会被任何人驱使。” 冯宇撇着嘴道:“也就是说,获得自由并不是你的志向,你的理想是要做别人的主子。你若是个波斯人或身毒人,我不惊讶你的想法。可你是个希腊人啊。”div 第1076章 抛弃 冯宇的话倒是让斯巴达克斯有了几分诧异,他回应道:“什么波斯人,希腊人的这又有什么区别。m.999wenxue.com从小带我的剑术老师是波斯人。他从小就告诉我,要真正获得自由,就得成为王者。” 冯宇点了点头道:“难怪,原来如此我们现在别说这些没用的。你有什么志向也好,你今天冲不出我这道包围圈,你就是个死。但我还给你一个选择,就是降。看你的选择了。” 斯巴达克斯又将头对着冯宇的方向说道:“投降你是白日做梦。”而后他又对着身后的兵士们高呼道:“不自由,毋宁死。今日我们就是战死在此,也绝不投降!弟兄们,杀!” 说罢他挺盾持矛再次向山坡上徒步杀来。他的亲兵卫队中也又一百多人紧随着他的步伐向山坡上攻去。然而,谷底的大多数反叛军兵士却没有挪动脚步。 隐没在山林中的冯宇军长弓手再次将重箭射向冲上来的敌军。斯巴达克斯以为自己的兵士都跟在自己身后,斗志昂扬的他用盾牌遮挡着不断袭来的重箭,脚下越发加快了速度。他身后的亲兵不断传来中箭后的惨叫声,而他的前方也犹然的冒出数百罗马兵士。 一名身材魁梧的敌军将领迎上了他,此人正是冯宇麾下的第一武士约翰劳伦斯。其余兵士也将跟在斯巴达克斯身后的兵士拦住。 双方厮杀了片刻钟,斯巴达克斯就已感觉到对方格斗技能的出神入化,自己已是难以招架。同时他这才发现自己麾下绝大多数兵士没有跟随上来,实际上已是抛弃了他。 悲愤交加的斯巴达克斯顿时乱了章法,他抡着手中的阔剑胡乱奋力劈砍着,最终被约翰找个破绽一剑刺入了他的脖颈。斯巴达克斯捂着喷血如泉涌的脖子倒了下去。x 在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他的视线中却又映出冯宇的面孔并听到他在这个世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你知道为何你麾下兵士抛弃了你吗因为你刚才说了真话。他们明白你原来只是为了你自己的自由而战,而不是为了他们。” 冯宇合上了斯巴达克斯的眼睛,站了起来。此时,那些负隅顽抗的斯巴达克斯亲兵们也被斩杀殆尽。冯宇接过亲兵递给他的铁皮喇叭,再次对谷底那些呆若木鸡,躲在盾牌盾墙后的反叛军兵士喊道: “我再说一遍,我就是罗马帝国西西里平叛军的最高统帅。我以我人格保证,你们只要放下武器,放弃反叛暴乱,投降帝国。你们都不会受到死罪的处罚。而且,我还会给你们一个成为自由民甚至帝国公民的机会。但是,你们若不愿意放下武器,那我只有成全你们,将这个山谷变成你们集体墓地。” 他的话音未说完,山谷底部就有人带头丢弃了手中武器和盾牌,并举起了双手。接着越来越多的人也如此做了。兵器和盾牌掉落在地的声音响成一片。 大批冯宇军的兵士从山林中现出声来,向谷底冲去。他们迅速的将降兵丢弃的武器收缴走,然后将降兵们一批批的分队押送走。冯宇此时才算松了一口气。x 尼科西亚城外的汉尼拔大营中,兵士们懒洋洋,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晒着太阳。他们每个人的肚皮都瘪瘪的。他们如此这般倒不是懒,而是饿的。现在他们每人每天的口粮减少到五六十克。这么点口粮让人站都站不稳,别说做战了。 营寨对面,盆地敞口处的罗马军又用他们特制的铁皮喇叭齐声喊了起来,内容还是不变的那些话。这些反叛军兵士听的耳朵茧子都长出来了,甚至有的人已经能够熟背了。 汉尼拔盘腿坐在太阳地里,脑袋有气无力的耷拉在胸口。旁边,他麾下几名将领悄然围了过来。一人试探着说道:“大将军,我们已经山穷水尽了。对方的将领冯虎又愿意给我们一条路,不如我们降了吧。” 汉尼拔头也没抬起来,只是嘟囔着:“可是还没有斯巴达克斯的消息,我们应该再等等。” 另外一名将领急道:“大将军,这么久了,斯巴达克斯都没来,我们还怎么等。他要么是已经退回了巴勒莫,当然这个可能性很小。更大的可能是他已被罗马军歼灭,或者是投降了。我们不能再等了,否则兄弟们怕是要”话说到这,他却住了嘴,但谁都知道他想说的意思。汉尼拔还是喘着气摇着头,却一句话没说。 就在这时,对面突然又有人用铁皮喇叭高喊起来:“汉尼拔,现在西西里岛上就剩下你一支叛军了。你的兄弟斯巴达克斯的军队已被我军击溃,全军八成的兵士都已重新归降了罗马帝国。本帅会依照诺言安置他们。而斯巴达克斯,很不幸,他已经阵亡了。” 汉尼拔听到这浑身一震,他好像突然来了无限的气力,突然跳了起来,向冯宇军的防线冲去。冯宇军的许多兵士已悄然端起了手中的单兵弩炮,但冯宇却下令道:“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箭放枪。” 汉尼拔在防线前二十仗远顿住脚步,喝道:“冯虎,你别想骗我,斯巴达克斯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 冯宇挥挥手,几名兵士将捆着斯巴达克斯尸体的担架立了起来。冯宇随即说道:“事实就摆在眼前,我出于对他的尊重给他留了个全尸。而且我还告诉你一个事实,斯巴达克斯虽然不肯投降,但他的麾下的兵士抛弃了他。因为他只是为自己而战。我不希望你成为下一个他。为了你身后近万条性命,请你立刻投降。” 此时,汉尼拔的几名心腹将领也跟到他身边,纷纷劝道:“大将军,现在没什么好想的了,我们降了吧!” 汉尼拔重重的叹了口气,将手中兵刃和盾牌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他的将领们也同样照做。那些还在军营中反叛军兵将们见此,也纷纷高举双手涌出了营门,向冯宇军防线这边缓缓走来div 第1077章 习惯与法律 巴勒莫城城头。几名冯宇军兵士将遗留在城头的叛军旗帜拔下后丢掷在城下,换上了罗马帝国的鹰旗和同样带着雄鹰图案的冯宇大军团的军旗。 当一支为数不到两千人的冯宇军巴勒莫城时,就已有部分反叛军兵士逃之夭夭。城中本为数五千上下的反叛军兵马只剩下三千多。当他们看到汉尼拔亲手书写的手令以及他的黄金令牌后,当即向罗马军来使表示愿意投降。 至此,整个西西里岛,除了为数两三千极少数反叛军兵士三五成伙的逃往山林荒野中隐匿起来外,其余大多向冯宇投降。西西里奴隶大暴乱也就此平息。捷报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了罗马城亚历山大的皇宫。 很快,整个罗马城的帝国官员,元老院贵族,军人出身的骑士阶层都得到了这个喜讯。再接着,罗马城中的那些公民,自由民也得到了这个消息。这些公民和自由民是对奴隶暴动最为恐惧的一个群体。因为若是暴乱席卷了罗马城,那些达官贵族能够轻松远走高飞避祸,而他们却难以走脱,只能被动的陷入战乱之中。 不知是谁第一在罗马大街上狂奔欢呼起来,反正最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欢庆的人群中。各个酒肆还有牛羊肉店铺前排满了人,大家都准备今日打酒烹肉以做为庆祝。本来只是在权贵阶层有些名头的冯虎,现在名声也迅速的在罗马城平民中流传开来。而且以讹传讹的越传越神。 不过,仅用万余新兵在短短不到两个月时间里就平定了席卷整个西西里岛奴隶大暴乱,剿灭收降了总兵力高达五万的叛乱军实际上本就是一件奇迹。 入夜时分,亚历山大的皇宫中正人声鼎沸,一片喧哗。这里正举办着宴会,当然也是为了庆祝西西里岛大捷,城中军界政坛中的头面人物都参加了这个宴会。 已经有点微醺的亚历山大放下手中的葡萄酒水晶杯再次感叹道:“一个多月前,我就收到冯宇的来信。他信中说虽然他成功将贼军封堵在西西里岛中,但贼军已经席卷全岛,没有一座城堡城镇能够幸免,兵力高达五六万人。当时,这个消息将我吓了一跳,认为形势到了这般地步,仅凭他带去的那点人不可能平定的了。于是我才发动诸位,领军前去协助冯宇平叛。谁知现在你们还没有一支部队开到西西里岛。整个事情却都已结束了。看来,还是我多虑了。”说罢,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他这番话还带有部分讥讽的意思。那些罗马贵族在形势危急的情况下,倒也没有互相推诿,各方势力确也积极动员兵力前往西西里岛。但是他们的行动效率太低了,距离西西里最近托马斯军团抵达墨西拿海峡时,传送冯宇军平定西西里岛的捷报的快骑就已从浮桥上飞驰而过。 亚历山大说了这番话后,酒宴进入到暂时的静默状态,但不久,一直沉默不语的**官奥古雷斯突然开口道:“冯虎将军立下此等奇功,除了可喜可贺,也太出乎常人的意料。现在亚历山大陛下应该想想西西里行省的善后事宜” 他提起的这个话题顿时让所有人都来了精神,眼神齐刷刷的向亚历山大投来。也难怪他们如此表现,因为西西里岛是罗马帝国几十个行省中极为重要的一个行省。 西西里岛上的土地不算肥沃,资源也不算很丰富。但它数百万顷的平原土地若是开发充足,至少可以养兵养马数十万。岛上的林木资源丰富,东北部山区还产铁矿区,打造兵器战船的基本物料上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此外更重要的是,西西里岛地处地中海腹心,占据战略要冲之地,扼守横贯地中海东西的航线。只要有钱,这条航线可以为西西里岛上的统治者提供任何资源。 它与北非海岸最短距离仅仅三百多里,北部与罗马帝国的亚平宁本土行省更是只隔一条平均宽度几里的墨西拿海峡。这意味着它扼守地中海的航线,只要“岛主”有一定海军力量并且愿意,就能轻松切断地中海的东西交通。这还意味着,西西里岛上的军队能很容易进入帝国的几个北非行省,也能很容易的“入京勤王”。 可以说谁能占据控制西西里岛,谁就能在帝国统治阶层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说的话也将有相当重的分量。如此宴会上在座的帝国权贵们,谁能不眼馋呢? 此时亚历山大微微张了张嘴,话却是没有说出口。反而将视线投向了他的母亲艾米亚斯,很显然是想让艾米亚斯拿个主意。然而还没等艾米亚斯张口,护民官昆图斯却抢先对奥古雷斯说道:“**官阁下,按照我们罗马帝国自凯撒以来的传统,征服某一地区或平定某一地区的军旅主帅自动要承担代管该地区的责任。如今,冯虎大军团短短不到两月时间,孤师平定了西西里岛。自然是应该由他代行西西里行省总督之职。” 奥古雷斯却捋着花白的胡子道:“昆图斯阁下,你此言差矣。不错,我们罗马帝国确实有这个传统。但传统并不是法律,没有必须依循旧例的必要。西西里行省太重要了,直接威胁到我们罗马都城的安危,而且冯虎此人毕竟是个才入籍没多久的外邦人。所以” 他的话还未说完,宴席的上首就传来阵银铃般的笑声。笑的人正是亚历山大的母亲艾米亚斯。她说道:“**官阁下。西西里行省能威胁到罗马都城安危。难道冯虎原来的驻地米兰就威胁不到罗马都城安危了吗?冯虎他是才入籍的外邦人不假,可梁国现在与我罗马帝国是友好盟邦。冯虎也是亚历山大陛下亲自迎来罗马的,难道陛下也不可信吗?若帝国连它的皇帝都不能信任,还能信任谁?” 艾米亚斯一席话说的奥古雷斯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第1078章 旧事重提 就在艾米亚斯的话将**官奥古雷斯噎住时。一旁的护民官昆图斯却又说道:“不过**官阁下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我听说冯虎将军收降了四万多反叛军。我很好奇冯虎阁下会怎么用这四万多人,是将他们做为奴隶还是将他们训练为战士?若是后者,那意味着他麾下将有六万多可用之兵。剩下的话不用我多说了吧!” 艾米亚斯皱了皱,对于昆图斯她一直摸不透此人是属于那个派系势力的,也不清楚他的实际的立场。刚才昆图斯的话似乎是支持冯虎留在西西里岛为代理总督,现在又表示冯虎确实存在着威胁。于是她便问道:“护民官阁下,您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昆图斯咧嘴笑了笑道:“其实我的意思是让冯虎将军和他的大军团留在西西里岛没什么问题。但前提是他那四万多名战俘应该交出来。” 艾米亚斯还未做答,亚历山大却抢先开口道:“昆图斯,你搞错了吧?冯虎应该留在西西里岛做为代理总督恢复那里的秩序和生产,这个倒还有变通余地,因为这毕竟只是流传百年上下的传统和惯例。但那四万多战俘属于他的战利品,这可不是惯例!而是法律就是这样规定的。若是我们主动违反这条法律,剥夺他的私产---这四万多名战俘奴隶,那罗马也就不是罗马了!这可是会动摇我罗马根基的,断断不行!” 说罢他又故意扭头对着奥古雷斯问道:“**官,你认为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奥古雷斯吱吱唔唔的说了一大通模棱两可谁也听不懂的话,算是敷衍过去。昆图斯的脸同样涨的通红,他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应对亚历山大的话来,变的张口结舌起来。 昆图斯身边不远的地方,一个体态硕大的胖子连忙打着圆场说道:“大家都说的有理,都说的有理。我看不如折中一下,就让冯虎带着兵马和他的几万名战俘回到他原来的驻地米兰。这西西里岛的总督还是从普罗修斯家族中找一个人出来担任,普罗修斯家族在西西里岛行省耕耘了很多年,对那里各方面都很熟悉。继续让他们家族治理那里,我看最合适不过。”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元老院首席长老盖优斯。盖优斯说完后,还偷眼瞅了监察官普罗修斯一眼。谁知对方根本没领他这个情,继续沉着脸一言不发自斟自饮着。 昆图斯却冷笑着揶揄道:“盖优斯元老,您平日聪明绝顶的脑袋怎么今日也变糊涂了。你让冯虎在距离罗马城不到五百里的米兰拥兵两万,再加上四万多名奴隶。这不是更威胁到罗马城的安全吗?那还不如让他们留在西西里岛。另外,普罗修斯家族在西西里岛上损失惨重。前后战场上就直接阵亡了十七人,还有成百上千的家眷身亡于兵祸之中。现在仅存的就安东尼普罗修斯一人,可此人资历浅,怎么可能胜任西西里行省的代理总督之职?除非监察官普罗修斯有什么住罗马城中的亲眷中有合适人选。” 此时,监察官普罗修斯方才瞪着血红的双眼接过昆图斯的话道:“我就只有一个成年的儿子,现在担任佛罗伦萨大军团第二军团长之职。可我不会让他再去西西里岛那个鬼地方。你们想怎么争论就怎么争论,但是请别再扯到我的家族了!” 话说到这,酒宴又冷了场,大家又是自顾自的斟饮和吃菜。艾米亚斯给亚历山大使了个眼色,后者放下刀叉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们还是按惯例让冯虎担任西西里行省的代理” “且慢!”亚历山大的话语又被人打断,他循声望去发现还是昆图斯,顿时没好脸的说道:“昆图斯,你又有什么话要说?” 昆图斯肃穆着脸,认真的说道:“即然亚历山大陛下执意如此。属下也不反对。但属下有两个强烈建议。一是即然冯虎担任西西里代理总督,那他的军团也不再适宜分别驻扎在米兰和西西里岛两地。他留在米兰的兵马也应该调往西西里行省。此外,属下还建议,将托马斯的军团调往西西里岛的墨西拿海峡驻防,并且他们是由陛下直属统帅,而不是由西西里行省来管辖。” 亚历山大眉头拧起盘算起来,坐他旁边的艾米亚斯却对他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做出妥协让步。亚历山大这才点头道:“好吧,就按护民官阁下所说的进行调动。” 谈妥正事的众人一扫此前暗藏的剑拔弩张气氛,又和谐愉快的吃喝起来。过了半个小时时间,昆图斯似乎又想到一件事情。对着亚历山大说道:“陛下,属下还有一事向陛下禀报建议。” 亚历山大以为昆图斯又要说西西里的事,有点不耐烦的说道:“昆图斯,刚才大家不是都敲定了吗?怎么你又来?你若是想一出是一出,那可是惹人烦!” 昆图斯微微一笑道:“陛下莫急。属下说的这件事虽然和冯虎有关,但却和西西里岛的事毫无关系。” “哦,那就说说吧。” 昆图斯这才认真的说道:“陛下,你可还记得大约一年前,冯虎刚来时,跟我们说过我们供水系统中的铅管会让人慢性中毒的事?” 不说亚历山大,宴席上在座的大多数人都一脸疑惑。当时,冯虎说毒水管的事时,大多人都当是个玩笑话,谁也没太在意。自然大多数人也没将这个事记在心中。 亚历山大茫然的望着左右问道:“我怎么记不起这事了,冯虎说过这种荒唐话?” 昆图斯连忙应道:“嗨陛下,真有这事!只不过你们没放心上,所以忘记了。但这话不荒唐。”在座的人中,已有几个人在昆图斯的提醒下,想起了此事,纷纷附和道: “是的,确实有这件事。” “对对,我好像还听说他们住店时,专门托人去蓄水池打水,而不用从铅水管中出来的水。” 昆图斯接着说道:“陛下,现在属下已查明,冯虎的话并非危言耸听!” 第1079章 帝国病根 昆图斯的话刚刚说完,首席元老盖优斯立刻接过话道:“若真是如此,当下我等都是在天堂还是地狱中宴饮?”酒席上的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昆图斯却将白眼一翻道:“盖优斯,你的话一点也不好笑。铅管有毒不是说那种能将人很快毒杀的快效毒药。它对人体的伤害是长年累月慢慢积累起来的。这个并非我听了冯虎的话后妄加猜测,我可是有依据的。” 他见众人似乎还是不以为然,又说道:“在座四十岁以上的人士,是不是会经常出现头痛、恶心、呕吐、烦躁、抽搐、嗜睡,健忘的现象。” 大堂中顿时一片沉默,奥古雷斯摸着中间秃顶的脑袋打破沉默道:“你说的这些症状我都有,可我已是个六旬老人了,你怎么证明这些不是年龄自然而然导致的?” 昆图斯淡然一笑道:“现在看,似乎年龄四十就体弱多病,记忆减退,年龄上六十五就属于风烛残年,离坟墓不远了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我们罗马帝国有上千年的历史了,我翻阅过各类历史文档,之前可不是这样。两百余年前,也就是在罗马城供水系统大规模采用铅铸水管以前。不说普通公民,自由民的健康状况。就那些元老院的元老,军团中的军事长官,从凯撒到安东尼,屋大维,一直到马略,哪个不是智谋过人,雄才伟略和身体康健?而最近几十年来,我们罗马也就出了赛维鲁这么一个英雄人物,也就是亚历山大陛下的外祖父。他年过六十依旧精力充沛,智谋超群。但是请注意,赛维鲁从年轻时代就常住军中,用的是军营外的自然水源。所以他的智力和体力还有健康没受到铅毒的侵害。” 昆图斯这番话后,皇宫大堂中更寂静了,几乎可以用鸦雀无声来形容。 昆图斯说话时,盖优斯本用汤勺舀起一勺汤羹往嘴里送,送到嘴边却又急忙将汤勺丢回汤碗中,仿佛是被烫着一般。他轻微的咳了一下打破场面的尴尬寂静,而后说道:“可我说昆图斯,说这么多,可这都还是你的臆断。这历史资料不一定记的准,也不一定留的全。怎么凭借这些简单对比就认定铅水管有毒?” 昆图斯淡然的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我说的有依据,当然不是仅凭这些资料简单的对比。我还安排人做了各种不同的对比试验,它们有用兔子,羊,猴子的试验,也有用奴隶直接做的人体试验。即有短时间,大剂量的铅中毒试验,也有模仿饮用铅管水的长期慢性中毒试验。” 说罢,他对身后的侍从小声吩咐了几句,那侍从立刻一溜小跑的向外跑去。而后昆图斯又对众人说道:“请大家继续用餐,稍等片刻,证据或者说我这一年来的试验结果马上就回出现在大家面前。” 众人听罢,又开始低头吃喝起来。只是那汤水类的都不再用了。艾米亚斯对周围的侍女侍从吩咐了几句,他们便立刻组织人手忙碌的将汤汤水水的东西撤了下去,后厨也再组织人力去蓄水池打水,重新烹煮汤羹一类的东西。 昆图斯却在自己面前的汤羹要撤下去时,毫不在意的又用汤勺舀了一瓢吞入口中。望着身边眼神诧异的盖优斯,他笑道:“这铅虽然有毒,但却需要很大剂量。仅仅是通过经过铅管的水中毒,那需要长年累月的时间。所以这么一餐饭或一瓢水相对而言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大家也不需要太大的心理负担。” 他的话虽然如此说,大堂之中却是除他之外没有一个人再喝水以及汤羹之类的东西了。有的人甚至连菜肴糕点也不吃了,只是干喝着葡萄酒。 不多时,昆图斯手下的一批侍卫侍从还有奴隶抬着七八个“大箱子”一样的东西来到堂中。等罩盖在“大箱子”上的油布揭开,人们才发现是几个大笼子。里面关着各种各样的动物。有兔子,山羊,猴子,每种都有两只。最后一个笼子中却是两个人。 昆图斯站起身来开口道:“请大家仔细观察这些动物还有人和他们正常的同类有什么不同。” 经昆图斯这么一说,众人这才发现。无论是什么动物还是人,都是斜眼嘴歪的流着口水的弱智样子,而且还毛发大量掉落。但奇怪的是,他们或它们弱智的样子都不同。 昆图斯继续解释道:“我不可能完全模拟服用铅水管的效果,因为那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所以我是用大剂量的铅盐做的实验。一种是直接给试验对象喂食大量铅盐,一种是只在每日饮水兑入少量铅盐。当然即使是后者也应该是铅水管效果的上十倍。结果前者仅仅半个多月就成了这种状态,而后者开始没见什么变化,但近一年后也成了这种状态,只不过比前者稍轻点罢了。” 此时,亚历山大的皇宫大堂中已经完全鸦雀无声,再也没有人对此表示怀疑。昆图斯这才挥了挥手,让手下人将这些试验对象撤了出去。而后他才继续对亚历山大说道:“陛下,铅铸水管一事事关我罗马帝国的根基和生存。属下认为,帝国近百年的日趋衰败和这有直接的关系,这铅水管就是帝国病患的病根。至少是其中之一。属下恳请陛下早日拨出专款,对罗马城乃至全国有供水系统的大型城镇进行改造。淘汰所有铅铸输水管。” 昆图斯这一席话方将堂中还在发呆的众人惊醒,纷纷附和他向亚历山大请愿要改造全国范围内的供水系统。 亚历山大本张口要痛快的答应,但看见艾米亚斯对他使了个眼色,连忙住了嘴。而后艾米亚斯代他回应众人道:“铅毒之事事关帝国根本,自然是非解决不可的。但现在我们国库中根本不可能拿出这个钱来大规模改造全国范围内的供水系统。甚至只是罗马城中的供水系统都负担不起来。所以这个事情只能暂时” 昆图斯却打断她的话道:“公主殿下,此事不能耽误。多耽搁一年,罗马帝国就要多衰弱一分啊。至于经费的事,属下倒有一个办法。” 第1080章 不谙世事 艾米亚斯对昆图斯笑道:“如果不从国库中开支,从其它渠道能弄到钱来做这个事,那当然马上就可以做。只是不知道护民官阁下有什么好办法能筹到这笔钱?” 昆图斯将早已想好的说辞一一摆了出来:“我们可以将城镇中的水价加上个附加费用。公共浴池为了避免因增加水费而导致的亏损,也可以改免费为收费。” 艾米亚斯脸色一变,亚历山大却在一旁说道:“这个办法很好。” 艾米亚斯却说道:“好什么好?如此很可能会激发民变,我们刚刚经历过西西里岛的奴隶暴动,帝国如何还能再经受起一场动荡?” 亚历山大继续辩解道:“我们可以向民众讲明这个道理,是继续保留原有的供水系统吃毒水,还是多花点水钱吃卫生的水,或是即不愿继续吃毒水也不愿多花钱,那就自己花费气力去城外河中塘边挑水吃。我们摆明道理让他们自己选,这能出什么乱子呢?” 艾米亚斯正要说话,一直在酒宴上沉默少语的监察官普罗修斯却抢先哈哈笑道:“亚历山大陛下,还有护民官阁下。你们毕竟都是年轻人,而且是含着金钥匙出生,未接触过下层社会的年轻人。所以你们的话看上去很有道理。但是你们却不懂人心,不谙世事,现实不会按你们预料的发展。事情哪有像你们想象的那般简单啊?!” 他顿了下继续用舒缓的语气说道:“就按陛下的话来说。你若将事实和道理摆给他们,他们只会有一个想法。就是认为这个钱本就应该由帝国出,而且必须出。无论是要他们出钱,还是继续喝毒水,或是像几百年前没有供水系统时代时那样人工挑水回来用,那都是不可能的。若是帝国强迫他们如此,那就很可能激发民变。陛下应该知道,罗马帝国的公民和自由民绝大多数都在城镇中谋生。一旦暴乱,那将是帝国巨大的灾难。” 艾米亚斯也板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今天的事,在我们找到解决方法之前。在场的诸位一定要保密。这消息泄露出去很可能对我们罗马帝国造成巨大危机。” 昆图斯一脸苦笑的接话道:“看来今天是我多嘴多管闲事了。不过我也在这提醒诸位,即使我们采取保密措施,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在场除了各位达官贵人外,还有那么多侍从奴婢都知道了此事。以后你们回到各自府中,也必然不会再用铅水管引来的水了,那样势必会引发下人和外人的猜想。这件事迟早要被外界广泛的知道。所以为了解决这个铅水管危机也罢,为了化解可能的民变也罢。我们都得尽快的筹措到这笔资金,或是找到其它解决方法。” 他的话说完,似乎每个人都皱起了眉头,尤其是艾米亚斯和亚历山大二人。大堂中也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低声议论之声。只是没有人能想出一个好主意。 盖优斯却突然眉头一展,挪动了一下肥胖的身躯高声说道:“也许,冯虎将军能有什么好办法。他从梁国来,见识多广。这个铅毒水管的事本身就是他最早提出来的。更重要的是他似乎有办法能筹集到富裕的资金。你看看他军团中的那些精良装备,可都是他自己想办法筹措资金从梁国买来的。” 艾米亚斯微微点了点头道:“可以照着盖优斯元老所说的试试。那么陛下可以在给冯虎西西里岛代理总督的委任书中带上这个消息。不过就算他能筹措到,这么大一笔款子,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借帝国。” 昆图斯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道:“刚好,这也能再次验证他对帝国的忠诚。” 西西里岛,巴勒莫城总督府。一间敞亮的大堂中,二三十张书案整齐的摆了三条。几十名书记官正手提鹅毛笔,时而伏案奋笔疾书着,时而拨打着算盘,满屋子都是噼里啪啦的算珠碰撞之声。这算盘他们也是才刚学会不久,珠算老师自然是冯宇找来的梁国人。 而冯宇则坐在他们上首一张最大的书案后,批示签署着各种公文。他自然不会每天都如此忙碌。现在如此这般忙碌完全是因为他刚刚接手西西里岛,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土地分配,人口安置,府库中的金银财宝核算,兵力部署,各城镇官员的重新拟定都需要花费他大量精力。 此时典青从屋外闯进来用汉语说道:“主公,罗马城亚历山大的信使来了。正在总督府议事厅等着呢。怕是来下封赏主公和弟兄们的诏书来了。” 冯宇哈哈笑道:“典青,你来罗马这么久了,怎么好像还是才从梁国来的一样。亚历山大这个皇帝和梁国皇帝可不是一回事,所以哪有封赏这一说。最多也就是按惯例将我委任为西西里岛的代理总督。”续而又补了句:“快把拉丁文学好,否则再过十年你也不能深入了解罗马。” 典青跟在冯宇后面,摸着脑袋低声嘟囔道:“这鸟语实在是难学,我儿子倒是说的很熟练了,代理总督?这西西里岛充其量大概也就我们中原一个郡的面积。总督也就是个太守,主公立下如此大功,封个太守,这也太抠门了” 冯宇没再理会他嘀嘀咕咕的话语,而是大步流星的向总督府议事厅走去。到了那里,发现军团中有一定品级的将领都到齐了。一名身着罗马官吏红袍制服的人正等着他,不用说此人便是亚历山大的信使了。 此人想必是认识冯宇,一见冯宇进来便连忙站起向冯宇恭敬的行了一礼。 “冯虎将军阁下,我是亚历山大陛下派来的特使,特来向您传达陛下的敕令以及几个消息” 信使将自己此次前来的用意简单扼要的说完后,便将西西里行省代理总督委任书,以执政官官署名义发来的通告,还有亚历山大的一封私人名义的信件递交给了冯宇。 第1081章 白纸换真金 冯宇将委任书放在一旁,打开那张通告看了几眼,原来是说亚平宁舰队司令马洛尔的弟弟托马斯,要带着他的军团驻防在西西里岛墨西拿海峡海岸边。而且还不归属西西里行省直接调度。这明摆着是有制衡自己的意思。 不过冯宇对此早有预料,压根没用放在心上。他甚至都做过没被按照惯例委任为西西里岛代理总督的准备。冯宇知道,为他这个任命和在西西里岛上安插这么一支外来军队,罗马皇宫的议事大堂中肯定没少争议。他脸上带着几丝不屑的笑意将这通告放置一旁。 最后,冯宇打开了亚历山大给他的那封私信,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西蒙斯见此情景,不禁好奇的问道:“将军,亚历山大的信中说了什么。” 冯宇如实说道:“他们终于对铅铸水管一事重视起来。可惜的是他们筹不出那么多钱来重新改造罗马城以及其余大中城镇中的供水系统。所以信中问我有什么好办法。虽然是询问的方式,但很显然他们是希望我来想办法筹集这笔巨额资金。” 冯宇说到这顿住话语,向左右打量一下,发现并没有道格拉斯等罗马本地出身的将领在场,便直接用汉语说道:“梁国国库虽丰,但我不可能从梁国府库中抽调如此大笔资金贴补罗马。别说我现在只是罗马一个行省的代理总督兼大军团的行政官。即使我本人坐在亚历山大那个位置上,如此做于情于理也都说不过去。更何况,现在我们虽然缴获了汉尼拔军的掳掠的绝大多数西西里财富,而且其中属于应该上缴的部分也做为执政官官署拨付给西西里行省的重建费用,不用再上缴。但这些钱财对于整个西西里行省的重建还是小巫见大巫,存在很大缺口。也就是说我现在都缺钱用,怎么还可能解决他们改造供水系统的资金问题?” 一旁的甘宁虽然不知道铅水管是怎么回事,但已听明白似乎是罗马的朝廷在向冯宇索要钱财。他性子火爆的说道:“那就直接给这亚历山大回信,直截了当的说没钱。” 冯宇摇头道:“如此回绝也不合适。”他踱着脚步一边在屋中来回走动着,一边沉吟着。他突然眼睛一亮,说了句有了,便吩咐人取来纸墨,伏案挥笔,给亚历山大去了一封洋洋洒洒数千字的书信。 西蒙斯在一旁歪着头问道:“将军,您这还是回绝了对方,只是语言委婉了些,是吧?” 冯宇呵呵一笑并且摇头道:“不是。我已想到帮亚历山大解决了这个资金问题,但这个钱并不是我们出。也不是要他从平民百姓身上搜刮。” 典青疑问道:“那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这钱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冯宇回道:“天上当然不会掉钱。这钱其实还是罗马自己出,但却是来自未来的钱。我的办法是要他们借债,发行国债的办法来筹措资金。” “借债?国债?”大堂中,除了典青,西蒙斯,甘宁等人,其余两三个将领也惊呼起来。以朝廷或国家名义向民间举债,在这个时代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大多数人都不敢想象。 实际上,在古希腊以及几百年前的罗马,乃至中土东周时代,就有国家向民间放贷者借贷的例子。周赧王借债伐秦,结果成就了“债台高筑”这个成语就是最著名的例子。 但是冯宇在信中告诉亚历山大的方法却与这些案例不同。他是要向公众以债券不记名形式公开举债,募集资金。而不是向特定的民间个体打借条借钱。而且为了能让人放心购买债券,解决他们活钱变死钱,以及对罗马帝国长期信用的忧虑,冯宇还建议在罗马城中成立债券交易所。 冯宇给堂中众人稍做讲解后,小部分人似懂非懂,但典青,甘宁几个大老粗却连连摇头道:“将军啊,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您这方法大概行不通。谁会用自己的真金白银买你几张纸啊?这几张纸需要十几,二十年才能连本带息兑现。到时候那罗马金币中的含金量又不知变成啥样了。若算上金币贬值,说不定连本带息还亏了本。反正换成我,我是不会买的!” 冯宇却胸有成竹的笑道:“你们不会买,但罗马人会买。” 罗马皇宫中,亚历山大正和他母亲艾米亚斯讨论着公事。此时一名侍从匆匆走入殿中对他说道:“陛下,西西里行省总督冯虎给您回了一封信。”他边说边双手呈上了信笺。 亚历山大惊喜的说道:“这才几天时间,他这么快就回信了,看样子一定是有办法帮我筹措到那笔令人头疼的资金了。” 他说着就接过信笺,三下五除二的打开匆匆阅览起来。艾米亚斯看着他的表情,慢慢从喜色变成忧虑,接着又从忧虑演变成了疑惑。她便知道事情不是亚历山大想象那般顺利,开口问道:“怎么,冯虎信中说他也没有办法?” 亚历山大将信笺丢在桌案上,重重的叹口气道:“他办法倒是给了个办法,可我认为这办法太异想天开了,一点也不靠谱。” 他说话间,艾米亚斯已从桌案上拾起这张信笺读了起来。亚历山大继续说道:“他建议我们用白纸做些叫债券的东西,然后用这些东西向公众举债。实际就是向公众出售这些纸张,并让执政官官署以帝国的名义向公众承诺到一定期限,比如十年二十年后,以比它们最初的价格,也就是纸张上记录的面值更高的价格,再收购回来。那高出的部分价格就算做利息。” 艾米亚斯没吭声,还再目不转睛的读着冯宇的来信。亚历山大却继续苦瓜着脸说道:“现在,要我打条子按我的皇帝大印向那些富可敌国的罗马贵族们中短期借款都借不到!用些记着面值,承诺二十年后才回收的白纸可能弄到钱吗?哎,这冯虎是有想象力,打仗也有一套,可他的智商却可能没有我之前想象的那么高。” 第1082章 不靠谱还得干 亚历山大唠叨完,艾米亚斯也看完了冯宇那封信。她将信件重新放回桌案上后说道:“冯虎提的这个法子看上去很不靠谱,但仔细想想,却也有章法可循。而且他这个人总能做出些出人意料,让人大吃一惊的事来。我们不妨照着他说的做下。即使最终不可行,那些债券卖不出去。我们也就是浪费些工本费,并不会有什么实际损失。” 亚历山大收起笑容道:“母亲,你真要照他的话去做?最后这事做不成,我们还有罗马帝国是没有什么金钱上的损失。但是这会给别人以笑柄啊!对我这罗马皇帝的威望可是大大的有损啊。” 艾米亚斯也面色沉重起来说道:“如同昆图斯所说的,那铅毒水管的事迟早要传遍罗马各个城镇,大街小巷。到时候我们还没有改造供水系统的行动,势必会引发全国性的平民大暴动。平民的暴动后果可比奴隶暴动要严重多了。你罗马皇帝的威望和尊严是重要,但与这个比起来,那就不值一提。再说若此事真不成,很快大家都会忘却,对你威望损害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大。” 亚历山大沉默良久,最终他抬起头来下定决心的说道:“好吧,我就听从母亲的建议,用他的法子试上一试。”说罢他就吩咐左右侍从将尤里乌斯找来。 早前在冯宇发兵西西里岛时,尤里乌斯就被亚历山大召回,并将他正式封任为新任的帝国财务官。此前的财务官早在铸币厂费利奇叛乱时就被撤职问罪,而后这位置一直空缺着,由任其它官职兼职代理着,直到尤里乌斯正式补缺。而财务官署也由此前相对执政官官署有一定独立性,演变成了当下完全附属于执政官官署的状态。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掏国库的钱和掏亚历山大和艾米亚斯的心头肉是一样的效果。 大半个小时后,满头大汗的尤里乌斯两脚生风般的赶到了皇宫。亚历山大大致的将事给他一说,然后将冯宇的那封信给他看了一遍。 尤里乌斯毕竟是专门做过财务的人,弄清楚事情后,摇头晃脑道:“冯虎这个办法确实设计的精妙,可惜在认购这个环节上很难” 亚历山大打断他的话道:“你不用管这事能不能做成。我只问你按他说的,印制债券,开办交易所,发布售卖债券的广告你能不能做成。” 尤里乌斯立刻拍着胸脯道:“这些都是小事,自然能做到。可是” 不等他话说完,亚历山大一锤定音的说道:“那好,不用可是了,现在你就以财务官署的名义开始这发行债券的行动。注意了,动作一定要快。我们要抢时间。” 数天后,罗马城外三十里处,新铸币厂旁边就矗立起一个新建的简易工坊。尽管工坊简易,但和铸币厂一样警戒森严。工坊周围筑起了高高的带岗楼围墙,大门口时刻有七八名持械兵士看守,进出的工人都要赤身进行检查。 此时,这工坊里面的近百名工匠正在热火朝天的干着。他们用精雕细琢的刻板沾染上颜料,在一张张裁剪好的白纸上印下相同的图案。图案上有罗马的早期图腾苍狼,还有现在军旗上的飞鹰图案。最重要的是有大小不等的面值数据,那代表着这张纸价值。这自然就是财务官官署加紧印制的债券。为了防伪,还专门有几个人操着几个拉丁数字的印章,给每张债券工整的盖下不同的序号,并且将这些序号记录在案。 正当工头来回走动督促着工匠们赶工时,突然有个人闯了进来。工头定睛一看是正尤里乌斯,连忙就要行礼。后者却急匆匆的道:“怎么样,活计进度如何,第一批能按时完成吗?” 工头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财务官阁下,您放一万个心,保证没有问题。” 尤里乌斯只说了声“好”,便对跟在身后的侍从吩咐道:“按照即定计划,明日就开始进行第一批债券的推广售卖活动。” 第二天一大早,当罗马城的平民百姓们如同往常一样起床洗漱上街,开始各自的生计。却发现街巷交汇等人流密集处多了不少摊位。这些摊位上虽然挂着旌幡招牌,也没见摆卖什么商品,而是放着一些纸片样的东西,更奇特的是摆摊的人都是穿着官署红袍制服的官吏。 这些摊位自然是财务官署用于进行债券推广的。没有人不喜欢看稀奇看热闹的,很快各个摊位前都挤满了人。开始在摊位前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开了。 “哟。看样子,你们都是官署里吃公家饭的人,在这摆摊设点干什么呢?不会是薪饷发不出来,在这倒卖什么东西做副业吧?” “嗨,你胡扯什么呢。吃公饭的人需要摆摊设点吗?再说他们这摊上除了些纸,什么东西也没有。” 守摊的官吏清清嗓子高声说道:“各位公民,各位自由民。今天我们出来摆摊设点是为向大家推广罗马帝国的首次发行国债债券。” “啥?啥债?什么又是债券?” “真是稀奇了,债从来都是借出来的,还有什么债是能发出来的?” “有点意思,咱们今天晚点去开铺,在这多听听多看看,看看官署到底弄了啥稀奇东西出来。” 此时,识字的人已纷纷伸长脖子向写满介绍国债文字的牌子上看去。不识字的人或距离牌子远的人七嘴八舌的问着各种问题。 几个守摊官吏开始还一问一答的解释或照本宣科的进行说明。到最后看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其中一个官吏干脆拿起摊位上一张债券样品,站在椅子上。 他居高临下的对人们开始介绍道:“大家看见没有,这东西就是债券。简单说,大家花钱将这债券买去,到了一定年限后,帝国的官署会按照原价加上利息连本带利的赎回来。这利息啊,比你们做小商小贩的利润可能还高点。虽然比不上那些放高利贷的,但它稳妥啊。” 一听这话,下面的人问题更多了,纷纷举手提出自己的疑问 第1083章 角斗场首发 债券推广摊位前,一些相对聪慧点的人已经明白过来。m.938xs.com 其中看上去一些比较富裕有些闲钱的人纷纷说道:“原来就是官署向我们公众借债啊!只不过是不记名的,靠这张印纸为凭证。那多少年能兑现?利息又是多少啊?” 而那些一看就很贫穷的人顿时就没了兴趣,纷纷扭头就走。对于他们而言,这事跟他们毫无关系。 还站在椅子上的官吏高声说道:“这债券按兑换年限分三种,短期,中期和长期的。短期的十年,中期的二十年,长期三十年。至于利息,当然是年限越长越高,十年七个点,二十年十个点,三十年的十五个点!” 一听这话,本来还有点兴趣的人纷纷摇头。他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十年?十年后鬼知道是什么样子?还有,这七个点的利息塞牙缝都不够!” “就是啊,我去放高利贷,一年能有三十个点的利。你要说你这国债安稳,呵呵,说句不好听的话,十年后换个皇帝,不知道还认不认这账?” “这国债看上去有官署保证,但其实什么保证都没有。我借钱给乞丐都比这有保证,他还不了,我还能按借款契约上的条款将他扣做我的奴隶。请问十年后,官署不认我的帐,我等还能暴乱造反不成?” 这些话说的那名还站在椅子上的官吏脸一阵红一阵白,竟然哑口无言起来。此时,人群却被七八个人分开,这七八个人为首者穿着一套崭新华贵的罗马官袍。 即使平民百姓,一看那官袍样式也知道此人是个品级不低的大官。此人正是财务官尤里乌斯。 他先是表明自己身份,而后开着嗓门道:“罗马帝国的国债怎么能和放高利贷的有可比性?除非罗马帝国不存在了,否则换了谁做执政官或者皇帝,都会承认。这和现在谁是执政官无关!这个国债发行也是得到元老院通过同意的。退一万步说,若罗马帝国真不存在,灭亡了。你们什么样的债权也都会烟消云散了。别说债权了,你们的家财都不一定能保的住!不错,民间抵押贷款的利息是比国债高,但那能有多大个量?即便专门放贷为生的人一年能放出去多少这样的款子?” 尤里乌斯这通话让此前那些质疑的人也一时张口结舌起来。不过,他们中很快有人反应过来说道:“但这十年,几十年的,这么长时间多少让人不放心。另外就算我们对帝国的信用笃信不疑,那也不敢买啊。因为这么一来,兜里的活钱变死钱了,这十年,几十年间,谁也保证不会遇到要急用钱的时候不是,难道到时候自己的钱押在国库中,却要去借高利贷用?” 尤里乌斯哈哈的笑道:“你们没有仔细的将国债的介绍看完和听完,所以才有此疑虑。事实上,虽然国债是十年几十年后才能兑现。但是它是不记名的,可以像普通商品一样自由流通。你们急需用钱时,把它们卖出去就是。” 又有人摇头道:“话说是这样说,但我们急等钱用,要将其转卖出去时,哪那么容易找到买家呢?到时候还不是让人狠狠杀个价,血亏一大笔。而且出售时还要劳心劳力的摆摊设点的卖。” 尤里乌斯又笑道:“哪需要你们摆摊设点,亲力亲为的售卖。告诉你们吧。官署还为此专门建立了一个债券交易所,供大家交易。交易所的人每天都会展示当天债券牌价。持有国债债券的人可以直接卖给那里的官方交易商。想买已流通的债券也可以直接从他们那按牌价买。买卖同价,但其中要收点手续费,不会高过千分之五。” 尤里乌斯话说到这份上,周围的人也都再没什么话可说了。不过,虽然他们口上已说不出质疑这国债的道理,心中却还是充满着怀疑。很少有人会真动了购买这国债的念头。大多数人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的离去了。 不管人们信不信这国债,但财务官署连续几日的推广活动让罗马城的上上下下,男女老少都对这东西有了一定的了解。 很快,公开发行第一批国债的日子就快到了,这一批国债因为只是个试点,量并没多大,总共面值也就一万金币,而且都是短期十年期的国债。 为了营造气氛,亚历山大与尤里乌斯一合计,准备将首发地点定在大角斗场中,而且发行之前还有精彩的角斗表演和比赛,以此来吸引人气。 这一天,罗马大街小巷人流如织,大批人群向角斗场涌去。除了为看国债发行的热闹,也为了那几场精彩重要的角斗士表演和比赛。 角斗表演和比赛在喧嚣的人潮声中落下了帷幕,亚历山大亲自来到高台之上开始了国债发行的演讲。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后,他最后说道:“请罗马帝国的公民们踊跃购买这第一批国债债券。” 他话音刚落,全场就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然而却迟迟没见有人走下台来,到设在场地中央的摊点前购买债券。不过亚历山大似乎对此早有预见。 亚历山大又泰然自若的耐心等了几分钟后,从看台的贵族席上涌下一大群人来。这些人都是那些达官贵人的侍从奴婢。他们在摊点前像模像样的排好队,开始一个接着一个购买起国债债券来。大多是几十上百的买,个别也买了几百上千面值的。 平民席上人群开始了窃窃私语之声,各种各样的声音都冒了出来。 “呵呵,他们在这唱双簧呢?当我们平民是傻瓜吗?以为弄些托,就能骗到我们的血汗钱了?” “肯定是事前说好的,不信看着,他们在明面上买了,等散场后,官署会立刻将钱退给他们。然后分赃从我们平民手中骗到的钱。傻子才会上他们的当。” “就算不是托,不是双簧,这点钱对这些达官贵族也是九牛一毛,跟玩一样。我们小老百姓可不想将钱丢水里听响玩。” 三国末世录 第1084章 有出无进 实际上,亚历山大确实和这些贵族事前就勾兑过。m.wanmeicoin.com一旦冷场,这些贵族就要出来救场。但这也算不上是托。因为这点钱对这些罗马贵族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他们买了就是买了,没有什么私下退款。 在这些贵族带动下,总算有几十个稀稀拉拉平民富户也下场各自买了一定份额的国债,少则十几金币,多则上百。总算将这面值一万金币的首批国债债券售空了。 观众席上继续喧闹着,有人说道:“还真有傻子上当受骗啊。” “那是当然,这么多人,总能找出一些傻瓜。不过,还有些人就是钱多,花点小钱跟风玩玩。” 平民席中,某个公民对周遭闲言碎语满含愠怒的说道:“你们少胡扯八道,我大哥也买了。我大哥可不贪图这点利息,而是为了罗马。这钱就算完全拿不回来,也无所谓。” “嗯嗯…,你们家爱国,你们家有钱。咱可不能和你比,回家去带孩子啰。” 平民席上,已有大批的人开始陆续离开座位,向场外退去。而贵族席上还没人离开。其中一个包厢是大法官奥古雷斯的位置,他悠闲的靠坐在宽大铺着昂贵皮毛的躺椅上。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说不清楚的笑容。 “买了多少?”他对自己的管家简单的问了一句。 管家连忙回道:“回老爷的话,按您的吩咐。我们买了面值一千五百金币的债券。是所有人中买的最多的。” 奥古雷斯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明天就将这些债券中的两百拿市面上卖掉。就按面值的九成卖,后天再卖五百,按八成面值的价格卖,第三天剩余的全卖掉,按七成面值卖。注意,我说的不是委托交易所卖,而是直接拿市场上卖掉。而且不要暴露你们是我府上人的身份。” 管家吸了口凉气道:“老爷,这是为什么啊。这样一来,我们可亏大发了!大几百金币就丢水里了!要卖可以直接卖给交易…” 他话未说完,奥古雷斯就愠怒的打断他的话道:“你懂个***里只盯着钱。老爷我可不是只为了钱。再说也不一定亏,真要放到十年后,说不定一个子都拿不到。哎呀,总之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说这么多废话干嘛?” 见奥古雷斯发怒,那管家只好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管家走后,奥古雷斯捋着他花白的胡子喃喃自语道:“塞维鲁家族占据皇帝位置也太久了,该换换人了。” 第二天上午,太阳到城墙墙头那么高时。与角斗场仅有一街之隔的债券交易所开门营业了。因为是第一天营业,所以财务官尤里乌斯也专程赶来探察。 只是开门后,交易所门外冷冷清清,并没有什么人来买卖债券。柜台前那块价格板上的成交价写着一百,意味着今日牌价是面值的百分之百。 到了太阳三竿高的时候,方才有个瘦的如同竹竿般的人走进大厅。他将三张五金币面值的债券往柜台上一放道:“这有三张五金币面值的债券,卖掉。” 店员验明债券真伪后,很爽快的支付了十五个金币收了这叠债券。那人喜滋滋的拿着钱往外走去,口中还小声念叨着:“没想到钱这么好赚。” 此时,就在与交易所隔着三个街区的市集上。一些人正三三两两的向人们兜售着崭新的债券。 “大姐,债券要吗?一百面值的只收九十。” “就是昨天亚历山大陛下亲自出面兜售的那个东西啊?” “是啊。” “不要,没钱。让开,我还有要紧事。” …… “老兄,国债债券要吗?十金面值的一张只要九金币。” “我买这玩意有什么用,放家里十年?” “什么用?钱生钱啊!十年后官家可是十七个金币赎回,你用九金币净赚八个还不满意。若你想赚快钱,现在就拿到官方交易所去卖掉,今天牌价是一比一,你马上能多赚一个金币!” “咦?那你自己怎么不直接拿到交易所卖掉?凭白送我金币赚?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你这东西是伪造的吧?” “嗛!我在这转悠大半天了,已卖出好几张了。若是假的,我还能待这等人发现了来抓啊?反正是真是假你自己凭眼力看!这个钱你爱赚不赚。至于我为什么要在这卖不直接卖给交易所,没必要跟你解释吧。” “哎,别走啊,那…那就先买张十金币的试试吧。” 交易所中。自那第一笔交易后,尤里乌斯发现光顾交易所的人就逐渐多了起来。但奇怪的是只有卖家没有买家。每笔交易的额度虽然不大,都是十几二十几个金币一单。但还是让尤里乌斯焦灼起来,这金币只有出没有进的状态可是维持不了多久。太阳偏西时,到了交易所关门时间。还是没有一个人来买债券。交易所倒是花费了近两百金币回购债券。 尤里乌斯安慰自己道,也许正如冯宇在信中所说,开始时就是这样,人们信心还不足,等大家能长期在交易所顺利的将债券兑换成金币,便会建立起认同手中债券价值的理念。那时交易所收支就会平衡了,而且每天还有稳定的手续费进帐。 但是第二天交易所开门后,情况并没有好转。今天上门来出售债券的人更多了,尤里乌斯清楚的记得在角斗场首发债券时,购买债券的平民百姓并没多少。怎么现在多出如此多持有小额国债债券的人? 尤里乌斯正疑惑时,一个非常特别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正是昨天完成交易所第一笔交易的那个“竹竿”。因为他的身材太有特点了,又是第一笔交易,所以尤里乌斯记得很清楚。 那“竹竿”正在柜台上出售面值三十金币的债券,身着便服的尤里乌斯连忙挤过去套近乎的问道:“哟,老兄,今天又来卖债券了啊?” 那人看见陌生人靠近,立刻警惕的将身体往一侧躲了躲,口中随意的嗯啊应了两声。 三国末世录 第1085章 挤兑 尤里乌斯带着笑容客气的问道:“老兄,我看你不止一次来咱们交易所了,每次都是出售债券。这些债券都是哪儿来的啊?” 那“竹竿”一听这话更紧张了,一边催促着交易所柜台上的店员赶快交割,一边对尤里乌斯嘟囔道:“我从哪儿弄到这些债券关你什么事啊?有必要给你说吗?” 此时,店员正要将三十个金币递给“竹竿”,却被尤里乌斯一把拦住道:“等等,这笔钱暂且先扣着。” “竹竿”一听这话急了,他瘦削的脸上,嘴角肌肉不停的抽搐着说道:“你…你是什么人?交易所的?怎么,想耍赖不给兑了?你管我怎么弄来的,只要不是假的你就得兑。你不兑,我可要出去喊了!” 尤里乌斯脸一沉道:“你这债券是不假,但我怀疑这是赃物。你若说不清来路,我只能将你扭送到罗马城治安署中查办。当然,若真冤枉了你,我们会给你赔个不是。”尤里乌斯只得,类似这种小混混,总有点见不得光的事让他们害怕进治安署。 “竹竿”涨红了脸道:“什么赃物?你…你没证据就凭一张嘴胡说?” 说罢“竹竿”张口就要高声喊叫:“哎,都来看啊,交易所耍…”,还没等他喊出声。尤里乌斯身后的两名侍从上前将他擒住,迫使他的腰弯的像大虾一样。他喊自然是再喊不出来了,只得吱吱唔唔的求饶道:“别…别把我送到官署去。我说…我说。我的券都是花自己钱买来的。有人在街市上低价卖,我买的,这也犯法吗?” 尤里乌斯使个眼色,左右方才松开了“竹竿”。尤里乌斯有对他说道:“说详细点,就让你拿了钱走人。” “竹竿”此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一五一十将自己所有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而后拿了债券换来的三十金币飞一样跑出门去。 尤里乌斯自言自语的说道:“怪不得没人来买债券,原来黑市上都是低价债券,而且一天比一天低。如此便没有人会打算长期持有债券,更没有人会来我们这按官价购买债券了!” 他身边一名侍从说道:“要不要通知罗马城的治安官署将黑市上倒卖债券的人抓起来?” 尤里乌斯连连摇头道:“律法中也没有禁止国债债券不能在交易所外倒卖这条。反倒是我们公告中明确说了债券可以自由买卖。有什么理由去抓别人?” 那侍从又疑惑的说道:“我们的债券都是按面值发出去的,现在却有人低价售卖出来,若说是他们不想要,完全可以来我们交易所按面值出售给我们,又何必做这亏本的买卖?” 尤里乌斯歪着脑袋想了几分钟后,冷笑着说:“这是有人故意想要亚历山大陛下的难堪。这样做可以让大众断绝购买债券长期持有的念头,毕竟价格持续下跌的东西对人是没有吸引力的,即使这个价格当前只是黑市上的价格。除此还可能带动大量已持有的人进行抛售,这就是我们交易所卖家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买家的原因。” 另外一名侍从说道:“这个我们只要持续上调浮动牌价,和黑市对着干。这样人心不就稳定住了?” 尤里乌斯呵呵笑道:“你想的太简单了,若是有充裕资金,当然可以如此干。但我们不知道对方手中有多少货,而且交易所储备的资金本就不多。皇帝陛下从发行债券获得的一万金币中只拨付两千金币做为我们交易所的运转资金。其余早就拨付到供水系统改造工程中去了。这两千金币一但耗光无法兑现时,交易所就会丧失信用。那样的话,债券发行就算是失败了。我们若还每天向上浮动牌价,很可能只得到让资金消耗更快的结果。” 说罢他将目光投向已在柜台前排起长龙,等待出售债券的近百号人,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 他对这些人套近乎试探的问了问,果然,其中人很多是从黑市上买来套价差的。但也有部分人是在角斗场首发中买的债券,他们听说黑市上价格一天比一天低,便担心交易所也吃不下这么多黑市上的货而导致关门。唯恐自己真要等个十年才能兑现,便会纷纷将本要长期持有的债券也拿到交易所脱手。 尤里乌斯毛估了下,他们要出售的总量有上千金币,按这个趋势下去,最晚第二天他的资金就要耗光。尤里乌斯急的团团转,可是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财务官署账面上可调用的钱虽多,但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各自用途。挪调起来容易,但一但出了差错,那就不是债券这点事了。他可不敢担这个风险。 好不容易熬到关门,交易所一清点账目只剩下八百金币的资金。尤里乌斯暗想,明日肯定会来更多的人挤兑,这八百金币可能都不够支撑一上午。他也没回家,径直前往皇宫向亚历山大报告。谁知到了才知道,亚历山大已带着他的皇后去阿尔卑斯山的行宫渡假去了,而且艾米亚斯也跟着去了。 也就是说现在皇宫里面没有能拿主意的人了,尤里乌斯向皇宫直接借款的计划也自然而然的流产了。他满腹愁云的返回府中,不料他才一入门,就被管家拦住道:“老爷,有位客人刚才来访,正在门厅偏房候着呢。” 尤里乌斯不耐烦的说道:“不是早前就说了吗,什么客人来访,都给我打发走!不见!” 原来自从尤里乌斯上任财务官以来,就络绎不绝的有客上门求访。当然都是有求于他的人,让他不堪其扰,索性要求管家统统打发走。 管家带着几分尴尬说道:“起初,我也是准备直接将他打发走的。但他说他是一个叫冯虎的将军派来的,而且是要与老爷相商量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尤里乌斯一听冯虎二字,眼睛顿时一亮,立刻说到:“速速引他来与我会客厅相见。” 第1086章 做市 会客厅中,尤里乌斯仔细打量着这名自称冯虎遣来的客人。只见此人是副典型的东方人面孔,且面皮白净,下巴上刮的没有一点胡须的年轻人。 此人见了尤里乌斯便手捂心窝的位置,向尤里乌斯微微鞠了一躬,说道:“这位就是罗马财务官尤里乌斯阁下吧。” 尤里乌斯点点头代表默认,而后问道:“阁下是冯虎派来的?来此有何贵干?” 这人随即开始自我介绍道:“鄙人姓陈名宝,本为梁国一个商人。早年和冯虎侯爷,也就是现在贵国的西西里冯虎总督有些交情。即使这一两年,他所需的军需物资等等购置采办也是鄙人来办理的。近日,我造访他就职的西西里岛时,他委托我一件事,事关贵国国债能否成功发行。这里有他的介绍函一封。” 实际上这个叫陈宝的人正是梁国情报头子陈调的门生,公开身份是个梁国富商。 陈宝说完便将那封冯宇亲自签发的介绍函递了过去。尤里乌斯听到这心头一喜,心想这真是打瞌睡时遇到递枕头的。 尤里乌斯随手将介绍函往旁边一放道:“哎,陈宝阁下,我一看您的面相就知道您是个实诚的好人,哪需要什么介绍函。不瞒阁下,我正在为债券的事发愁呢,刚好冯虎将军委托先生您来了。” 陈宝听到这,单刀直入的问道:“那么贵国当下遇到了什么麻烦?”尤里乌斯便源源本本的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陈宝听完哈哈笑道:“冯虎总督大人果然料事如神,他就是担心债券发行过程中有人如此做梗。所以才委托我来。” 尤里乌斯大喜道:“那么阁下带了多少资金来?只要有足够资金,这就是件小事。” 陈宝伸出五根手指应道:“五百金币” 尤里乌斯转喜为忧道:“只有五百?可这还是不够解决这个麻烦啊。要知道,现在流通在外的债券总值可是有一万金币的面值。” 陈宝微微一笑道:“不瞒财务官大人,鄙人也是小本买卖。不可能自掏腰包。所以这五百金币是从西西里岛府库中调拨的。当下西西里岛也急需钱财,也不可能变戏法似的弄出大量资金来。这五百金币已是西西里那边能拿出的极限。” 他顿了下又问道:“那敢问财务官大人,您自己还有多少资金能为此事调用。” 尤里乌斯伸出一根手指道:“不瞒阁下,现在只有一千金币能够调用。这其中还有两百是从我私人腰包中掏的。很是惭愧,我也是才当上这财务官不久,没外界想象的油水那么大。和我的前任可是比不得。” 陈宝却哈哈一笑道:“按照冯虎总督教的法子,你我合计的一千五百金币足够了。” 尤里乌斯苦着个脸道:“怎么可能够?刚才说了,外面流通的债券有一万金。还有一个没告诉你的情况,仅仅今天交易所就兑了一千金。明天必然会有更多的人来兑现债券。这一千五百金币也就扛住明天一天。” 陈宝说道:“财务官阁下毋慌。”说罢他将冯虎的计划详细的给尤里乌斯讲述了一遍。尤里乌斯听完,脸上却还是将信将疑的表情,但他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官奥古雷斯府中,在摇椅上优哉游哉前后摇晃着的奥古雷斯向他的管家问道:“今天债券的事办的如何了?” “回老爷的话,已按照您的吩咐,这两天已向市集上散了七百金面值的货。明天准备将最后八百金的货按七折甩出去。” “很好,那你们观察到那交易所中的情况如何了?有人买吗?有人卖吗?各有多少人?” “回老爷,买当然是不可能有人买了。这场外的市集上能八折买到的债券,谁会去交易所买啊?这卖的人,那可就很多了。今天下午,我们的人发现,那交易所里都排起长队了,全是出售债券的。当然他们并非都是吃我们价差的人,还有很多其它本来就持有债券的人。” 奥古雷斯这才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这就是我要的效果,明天继续。按七折卖!” 集市上有人低价卖债券,转手到交易所出掉就能赚到快钱的消息已经传开。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一大群人带着现钱在集市上等待着。 奥古雷斯的人往往是刚在集市张口叫卖就被人拦住索买。不过他们为了营造气氛,依旧是故意小额的出售给不同的人。即便如此,他们不到两个小时就将八百金币面值的债券售空。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这其中的五百金币面值的债券却被陈宝和尤里乌斯的人以七折也就是三百五十金币的价格买走了。 原来,前一晚,尤里乌斯从财务官署中抽调大量人手,让他们第二天一早身着便服伪装成平民,来集市上抢购被人低价抛售的债券。因为他们的人数在所有等待抢购这些债券的人中占了多数,所以自然能抢到多数。 到了交易所快开门的时间,尤里乌斯和陈宝来到交易所门外。那里密集的人群让尤里乌斯心中一寒,但陈宝却依旧信心满满的样子。 交易所大门终于开启,等待出售债券的人蜂拥而入。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是那个价格牌,上面拉丁数字清楚的写着101。这意味着今日价格还上浮了一个点。接着,他们在柜台后有卫兵把守的库房中,隐约看到五个打开箱盖一字排开的木箱子,里面满装着黄灿灿的金币,毛估咕至少有五千金币。 人们开始在兑换的柜台前排起长龙,店员有条不紊的给每个人兑换着债券。但是排前面的人不少是财务官署身着便服的人。 他们将手中的债券兑换好金币后,出了门兜个圈,来到某个隐秘的屋室,将金币上交,又各自领到一点小额的债券后再次返回交易所,重新排起队来。 交易所兑现的长龙中,人们开始小声的议论纷纷起来。此时,本空无一人的出售柜台前却来了一个面孔白净的东方人 第1087章 继续玩 交易所大厅中。当这名东方面孔,衣着华贵的年轻人出现在空无一人的售卖柜台前时。兑现柜台前的长龙顿时变的鸦雀无声。 这名年轻人就是陈宝,他装模作样的看看当天的牌价,大咧咧用还显得生硬的拉丁文对店员说道:“按今天的牌价,给我拿五百金面值的债券。”他边说边将一个装满金币的钱袋丢在柜台上,接着又掏了一把银币做为手续费。 兑现柜台的队列中有一老者多事的喊道:“嗨,小伙子。你要买到外面市场上去买,七折的都有,你又何必买这比面值还贵一个点的货呢?” 陈宝呵呵冷笑两声回应道:“我刚才去了一趟,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卖货的。别管几折了,就是按这官价来买也买不到。” 队列中的人面面相觑起来,此时,交易所的店员已将一叠债券放在陈宝面前。那是十张五十金面值的大额债券,陈宝一张张点好后往怀里一揣,就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兑现柜台前的队列人群中的议论之声再次喧嚣起来。 “这人真傻!外面集市上有低价债券不买,却买官方高价的。” “也许集市上真买不到了吧?” “怎么可能,我这里十金的就是今天早上才买的。这卖出去就能赚三个金的价差。” “呵呵,你这十金拿出来说个屁!别人一买就买五百金的。外面应该是没有了吧。每天溜下腿就能轻松赚好几金,相当于普通人几个月的收入。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偶然碰上有可能,天天都有不大可能。” “我也这么认为。听说这债券只发行了一万金,你们看看柜台后面那个库房。光我们能看到的现金就至少有五千金。而且还有刚才那样的大买家。所以他们能无限收。而市面上的低价货能放多少?我不信哪个傻瓜能无限放。就像你说,要真那样,全罗马的人什么都不用干了,天天都来捡天上掉下的馅饼好了。” “得咧,听你们这么说,我现在也没必要慌着将咱家的一百金债券急着套现了。这闲钱兑回来放着也是放着,每天会折损不少利息。” “算了,我也不卖了。我这三十金的货虽然不大可能放十年,但过些时候,交易所的牌价很可能又浮上几个点。而且,这队排的也太长了些。” 队列顿时出现松动,不一会就呼啦啦走掉一大批人。最后只剩下五六十人还在排队,这里面除了三十来人是尤里乌斯找的人外。其余二三十人都是今天一大早抢购了奥古雷斯低价债券,准备在这里吃差价的人。他们手上总共也就百十来个金币。 但尤里乌斯和陈宝合演的戏码还是未停,不时能看到有人前来大笔采购债券。当然这些人都是他们找来的托。但是到了下午时分,就开始有几个真正的买家出现了。他们前前后后合计买了近两百金币的债券。 终于又到了关门时间,一结算账面上的一千五百金币还结余了六百多金币。尤里乌斯感叹道:“谢天谢地,今天总算没有发生挤兑。但还有明天关键的一天。只要明天继续有越来越多人来购入债券,达成收支平衡。那这事就算是妥了。就是不知我们藏在暗中的那个对头手中到底有多少货?” 陈宝诡异的一笑道:“对方手里应该没货了。我委托朋友调查过,这对头就是**官奥古雷斯。他正是在角斗场首发仪式上认购债券最多的那个人” 不等陈宝说完,尤里乌斯眼睛一亮说道:“对,我记得他认购了一千五百金。而这三天,我们差不多收了两千多金,他的货应该都低价甩完了。嗨,这下我可就放心了。” 陈宝继续带着诡异的笑容道:“而且他用这种方式甩货,除了营造债券持续贬值的市场氛围外,更是为了隐瞒他的身份。所以他若是还想玩下去,也不大可能出面去向其它大户买货或借货来抛,而是会采取让下人在市场上公开采买的方式来收集筹码。所以我们明天应该只收不卖!” 尤里乌斯大吃一惊道:“啊!我们现在只有六百多能用的现金了。拿什么只收不卖啊?” 陈宝继续淡然的说道:“财务官大人,我说的只收不卖,只是在交易所中。但我们还是会在场外出售的,而且还会在场外收购” 尤里乌斯一脸雾水的听完后,信服的点点头。但他还是疑惑的问道:“可是在交易所内,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按牌价卖呢?” 陈宝呵呵一笑道:“库存的债券都被卖光了不就有理由不再出售了吗?所以,请财务官大人再调两千现金来” 尤里乌斯一听钱立刻急道:“不早说了吗,我这财务官署虽然是管钱的地方,但这些钱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可能冒险挪调其它方面的资金。否则我为何还要自掏腰包还有借用阁下的钱来周转?还弄的如此扣扣搜搜的?” 陈宝继续不急不躁的说道:“阁下毋急,我只是要阁下拿这两千金币做道具演个戏,就和那几口装满石头只有表面铺了一层金币的箱子一样。并不会实际动用其中一个子,我是要” 等尤里乌斯听完陈宝的计划方才恍然大悟的道:“原来如此,没问题,我现在就吩咐人调拨这两千金币的现金来。” **官府邸中,刚吃完晚饭的奥古雷斯又想起了债券的事,随即将管家找了过来。 “债券的事,你办完了?” 管家连忙的回道:“回老爷的话,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将那最后八百金币的债券都甩出去了。” “嗯,那交易所里卖债券的人应该人山人海了吧,他们今天也应该提前关门了,因为他们的钱都耗光了。看着,这消息一传出去,明天要脱手手中债券的人会将交易所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管家的表情变的皮笑肉不笑起来,吞吞吐吐说道:“人是挺多的,排起了长龙,而且还络绎不绝。但但似乎他们的钱没用完,也没有提前关门。” 第1088章 玩到底 “什么?不可能!”听了管家的话,奥古雷斯惊叫起来。他站起身来,一边来回着踱步子,一边捋着花白胡子说道: “我通过执政官官署里的眼线,第一时间就知道亚历山大刚收到那用债券发行收集到的一万金币,就调拨了其中八千用于改造罗马城的供水系统。他只留了两千给尤里乌斯用于运转交易所。我们抛出了一千五百金币面值的债券,加上以此带动的其它卖家。这几天怎么也会有超过两千金币数额的债券涌向了交易所。而且他们柜台上又没人买债券,所以他们的现金现在肯定是会被消耗光的。” 突然,他两眼冒出两道寒光,盯着管家恶狠狠的问道:“是不是你们从中做了手脚?并没有按我的吩咐做?是你们自己拿到交易所卖掉了,然后将差价侵吞了!若真是这样,我肯定会扒了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筋!” 这管家虽然名为管家,但实际上还是奴隶身份。他一听这话浑身就像筛糠一样发起抖来,连忙带着哭腔叫冤道:“没有啊,老爷我们对老爷可是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这事。那些债券千真万确是按照老爷的吩咐在集市上小笔小笔的低价散掉了。小的亲自在场监督的。另外,我们都是老爷的奴仆,平时吃穿住全是府上提供,日常没有特许也不许出府。我们要这些钱又能有什么用?最后,参与这件事的有几十人,老爷只要稍有怀疑,稍加质问,这几十张口不可能骗的过老爷。所以小的就是天大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事啊。” 奥古雷斯沉吟半晌后冷哼一声道:“谅你们也没这么大胆子!” 他又来回走了几步,突然将手往桌子上一拍道:“我明白了,定是尤里乌斯这家伙胆大妄为,挪用了其它款项上的资金!” 管家见奥古雷斯没再怀疑自己侵占了钱财,顿时轻松不少连忙随口附和道: “启禀老爷,我们前去交易所打探的人发现,那柜台后的库房中有满满五大箱金币。按那箱子的体积,毛估下,至少每箱一千金币,也就是总共有五千金币之多。” 奥古雷斯又沉吟了几息,而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那管家心里都有点发毛。奥古雷斯说道:“即然他敢挪用资金,那我就陪他玩到底。他那资金少则一周多则两周就必须得回笼。我看他到时怎么应付。说不定这笔挪用的资金还是些军团准备发放的军饷,一旦出现缺口必然会引发一系列的后果。” 而后他又对管家吩咐道:“去!准备五千现金,明天一大早就去收债券。你们在集市上公开广告收购。要以比当天牌价高一个点的价格收购,不要多也不要少。能收多少收多少!” 管家诧异的说道:“老老爷,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交易所柜台采购呢?那样”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啪的一声响,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今天本就因为目的没达到而心中有些窝火的奥古雷斯喝骂道:“我看你是铅管水喝多喝蠢了,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老爷我本就是要消耗他们的现金。去交易所买?我们得到了筹码,但他们也得到了现金,那还有个屁用?我们去集市上公开收,是收市面上私人手里的债券。只高牌价一个点,让想做价差的人也无利可图,这样就不会有人买交易所的债券后,再倒手卖给我们了。” 管家连忙应道:“是是,老爷智慧过人,小的这榆木脑袋不能比。” 他捂着脸急步退了出去,但心中却暗骂道,老家伙,你都六十来岁了,喝的铅管水可比我多喝了几十年。我看你脑子才是真正的坏掉了,跟钱过不去。玩钱?别到最后把家产都玩没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市集还没开市,就聚集了一大帮怀揣现金的人。他们今天还想着继续捡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等着低价抛售国债债券的人出现。 “来了!来了!”不知谁先叫了一嗓子,本站在屋檐树荫下的众人循声望去,果然见到奥古雷斯的管家带着一票人向这边赶了过来。由于经过三天的打交道,这批人的相貌已被很多人熟识了。他们分别被三五成群陪着笑脸的人围住索买债券。 “老哥,这么早就来了啊,今天多卖我几张吧。” “大兄弟,何必这么辛苦呢,一把都卖给我算了。我给你再加点价。我猜,您着是帮人卖的吧,多的钱算您的小费!” 奥古雷斯的管家见此情况,高声呼喝起来:“去!去!去!哪有天天都能得到这种便宜的好事。今天没有债券卖了。今天我们是来收债券的!” 一听管家的这话,这些本还想赚差价的人顿时泄了气。只有一个人问道:“那老哥,敢问你们多少钱收啊?” 管家鼻孔中冷哼了一声道:“怎么,你又想着从交易所买了然后倒腾到我这赚个差价的好事?可惜,今天没这好事了。我们的收购价不多不少,就比今天交易所的牌价高一个点,你们想赚这一个点就去跑腿好了。” 众人一盘算,就自己这十几个金币的小本钱,赚这一个点再扣去手续费。也就刚够个跑腿误工的费用。大多数人唉声叹气的纷纷离去。 而后管家和众人在集市上摆起摊位,树起牌子,大张旗鼓的准备收购起债券来。但他们还没挂出价格正式开始。因为他们要等交易所开门后,知道了最新牌价后才能定价。 尤里乌斯又在交易所开门前一刻准时到来,他发现今日门口又是门可罗雀,冷冷清清的场景。这反而让他放心下来,这个景象说明黑市上的那些低价货源已断,吃价差向交易所抛售的人没有了。 交易所门开后,价格牌上的价格赫然用拉丁数字标着102,比昨天又上涨了一个点。开门后好长一段时间,才陆陆续续进出出了几个人,有买有卖,都是小额,资金进出也大致平衡。 同一时刻,集市上奥古雷斯的这批人买力的叫喊着:“收债券咧,高价收国债债券咧。有多少收多少”他们中还有人走街串巷的广而告之起来。 第1089章 全包了 集市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奥古雷斯的管家四处游走着,监督着他下属的工作。只是他这些手下吆喝半天也没人理睬。终于他看到一个体态肥胖,商贾模样的人向他一个正在吆喝的手下走去。 这胖商贾一边抽着波斯水烟一边懒洋洋的问道:“你们多少钱收啊?” 还没等这名手下答话,奥古雷斯的管家就三步并做两步走,来到这胖商贾的身边说道:“怎么,这位老板有货要卖啊?” 胖商贾用鼻子哼了一声道:“有货是当然是有货,否则我闲的无聊问这个?但是卖不卖就不一定了,我现在就是问问价格。” 管家伸出三根手指说道:“我们今天用高于面值三个点的价格收,有多少要多少。” 胖商贾嗤的冷笑一声说道:“还高于面值三个点?就前面百来仗的地方,有群人也在吆喝着收券,别人可是五个点收。” 管家脸色一变道:“不可能。五个点都快赶上一年的利息了。一年利息也才七个点。”胖商贾脸带不屑的说道:“可能不可能,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话刚说完,就看见一个举着个牌子的色雷斯汉子边走边吆喝着:“收债券咧,收债券咧。高于面值五个点收,高于面值五个点收咧。” 管家一看就知道此人不是他的手下。他立刻将对方叫住。对方大咧咧的问道:“怎么,这位老板有货要出?五个点,有多少要多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管家嘴角肌肉抽搐着问道:“你是谁派来的?谁允许你在这收债券,跟我们抢生意的?” 对方翻翻白眼道:“闹半天,你是同行啊。你管我是谁派来的。那条法规说收购债券还得人允许了?就跟你抢生意,你又能怎么着?” 管家愠怒的说道:“你可知道我家主”,话说半句他才突然想到奥古雷斯交待他不得暴露身份,将后半句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而后,他急忙吩咐附近的两名手下道:“快,去集合人手。有人想在我们地头上闹事。” 那名比他高半头的色雷斯彪形大汉听了他的话,却泰然自若的站在他面前,吹了几声响亮的呼哨。片刻后就有十几名壮汉出现在他周围。奥古雷斯管家顿时心中一寒。他的人虽多,但他看这架势也知道自己十个人也不一定能打斗的过对方一个人。管家只好吩咐道:“我们走,不理这群泼汉了。” 债券交易所前,七八个人匆匆跑来。他们并不是一伙人,只是撞在一起,当互相看见时,更是加快了脚步。他们最后甚至跑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向交易所大门冲去。他们都是在市集上打听到有人高于面值五个点收债券的消息后,准备来交易所买低价债券套利的。 当他们气喘吁吁的闯入大厅时,却发现已有一名白净面孔,衣着华贵的年轻人站在了出售债券的柜台前,便纷纷在其身后排好了队。这时才发现还有几名壮汉在这年轻人附近的墙根下站着,显然是这名年轻人的随从。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宝。 柜台后的店员对陈宝开口问道:“阁下要多少债券?”陈宝却反问道:“你们这有多少债券?” 店员查了查账簿所道:“我们合计有两千三百金面值的现货。” “很好,我全要了。”说罢,陈宝挥挥手,他旁边的随从将两大包三小包金币往柜台上一撂,将柜台的面板都压的弯曲变了形。接着又数了一小把金币放在了柜台上。 店员连忙招呼其它店员,将这些金币拿到栅栏后。包裹一打开,两座小山样金光灿灿的金币就露了出来。 陈宝身后的这七八人顿时急了,说道:“这位小哥,你怎么能一个人全买了。您全买了,我们不是白来这一趟了吗?您多少给我们留一点啊。” 陈宝撇着嘴,拢着袖道:“先来先得,难道我还要考虑你们啊。商场之上无父子,更何况我们都是互不认识的陌生人。” 这几个本想吃利差的人鼻子都气歪了,但看看陈宝那几名身高体壮的随从,也不敢发作滋事。可他们又不甘心就此离去,只能原地看着。期盼着陈宝实际带的钱不够,这样他们还能吃点残羹剩汤。然而,店员将金币一个个点完后说道:“连带手续费,刚一个子不差。”接着他递出厚厚的几叠国债债券道:“这是两千三百金的券,您点点。钱货两清,离柜概不退还。” 陈宝看也没看,将几叠债券往怀里一揣,大模大样的带着几名随从走了出去。出售柜台上也随之挂起“无货”的牌子。那几个本想套价差的汉子也只好唉声叹气的四散而去。 交易所后方一间隐秘的房屋内,陈宝正和尤里乌斯小声的商谈着。 尤里乌斯说道:“现在不会有人再在交易所出货了,奥古雷斯那家伙也收不到货。但是你用五个点这么高的价格收货,真有大量人出货你怎么办?我们可只有六百现金了!” 陈宝一笑道:“财务官放心,我们这六百现金用不完的,不仅用不完。高抛低收之下还会持续增长。赚的都是别人的钱。” “可是万一有些本打算长期持有的人见价格涨高了心动,短时间内集中大量抛出,你的钱不就用光了?” 陈宝哈哈一笑道:“但关键是卖不卖,收不收的主动权在我们这。不要忘了,我们可都是在场外买卖。万一有大量不知从哪里来的货涌出来,我们收货的人立刻就会消声匿迹。这场外买卖也影响不到交易所的信誉。而这些卖货的人因为此前有了集市上高价的心理影响,短期内,他们不大可能会愿意低价在交易所抛售出去,只会继续持有债券。” 尤里乌斯捋着胡须沉吟几息,又想到个问题问道:“可是奥古雷斯那老家伙,若就是要损人不利己的赔钱也要整我们。高价收足货后,再低价集中抛” 第1090章 价格大战 尤里乌斯话还未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拍着自己脑袋说:“你看看我这脑袋,毕竟是喝了几十年铅毒水,怎么这点道理脑筋都转不过来?奥古雷斯这老家伙真这样做,不是给我们白送钱吗?哈哈哈” 入夜,**官府邸中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奥古雷斯又将他的管家召来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今天收了多少货?” 管家战战兢兢的答道:“回老爷的话,今天,今天一张债券都没收到。” 奥古雷斯眉头一皱道:“你们是不是只在集市上叫喊收了?那怎么可能收的到?买债券的人非富即贵,他们很少会亲自去集市上逛。他们的奴隶下人即使知道这事,也不可能去主动报告给他们的主人。所以你应该去浴场,戏院门口这些富贵之人经常出没的地方吆喝吆喝。当然他们不可能随身带着债券,但你们可以在集市上租个铺面,将这个位置告诉他们。” 管家苦着个脸说道:“是是,老爷高明。可是,可是” 奥古雷斯愠怒的喝道:“可是个什么?有话就直截了当的说!” “可是今天,我们发现集市上有人和我们抢生意,他们竟然用高于面值五个点,高于交易所牌价三个点的价格收。如此,有他们在,我们不可能收到货啊!” 奥古雷斯疑惑的说道:“高于交易所牌价三个点收?那他们为什么不去交易所收?即使他们不去交易所收,交易所岂不是会被吃差价的人收空?” “回老爷的话,我派人下午去打探了下。交易所的货确实都被人收空了,而且是被一个人一次性买走的。” 奥古雷斯吸了口凉气道:“难道真有人稀罕债券这东西?要真这样,老爷我的计划岂不是实现不了了?” 他背着手,在屋里踱着步来回走了几趟,沉吟良久,终于说道:“不管那么多,你们继续收,他们高价,你们就出更高的价。压他们两个点。反正我们要收到足够的货!” 奥古雷斯接着又说道:“明天我要去山内高卢出趟公差,要好些天才能回来。你们按计划行事就是。记住,收够两千金的货,就低价抛出去。” “可低价抛出去后,还是没能让交易所挤兑,我等该如何办?” 奥古雷斯胸有成竹的说道:“那就再收再抛,每收满两千金的货就抛。如此反复就能将价格打的人心惶惶,持有债券的人都会争先恐后抛售的。尤里乌斯他们是挪用了其它款项强撑,他们终究会扛不住的!” “额” “怎么,你还有话要说。” 管家吞回想要说的话,转口说道:“没没有。我一定照着老爷的话将事情办妥。”实际上,他想提醒奥古雷斯,那在市面上收购的人有可能和交易所是一伙的。 但他昨天被奥古雷斯臭骂并打了一巴掌的场景随即浮现在他脑海中,他怕这次自己多嘴又遭到打骂,便起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将话生生的吞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管家就照着奥古雷斯的吩咐遣人先去集市上租了间铺面。然后调拨出一部分手下,到浴场,角斗场,大剧院门口吆喝宣传。但只是让他们宣传说高价收,但具体是什么价要卖的人得到了铺面才能知道。因为这个价格是变动的,管家今天还没定这个价。因为他还不知道今日交易所的牌价,更重要的是还不知道集市上那个不知道身份的对家今天会出什么价收。 日上三竿,交易所的牌价出来,又回到100,也就只是按原价收购。但是他们的出售柜台上还是挂着“已售完,无货”的牌子。坐在摊铺后面房间的管家心想,如此今天那个对家的价应该也会相应的调低些吧。 但是下面的人随即给他带来与预想不一样的消息。那个对家竟然在到处用高于面值八个点的价格收货。这个价格,相当于付给按面值价买入债券的人一年还多的利息。而那些债券买家最多持有这些债券不到一周的时间,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了。管家随即吩咐下去,要手下以十个点的价格买入。 大约距管家所在地百仗远的一处酒肆的某个包厢,陈宝正一边品着葡萄酒,一边用刀叉切着烤羊排。一名波斯人长相的汉子悄然走了进来,在陈宝耳边耳语了几句。陈宝用羊绒餐巾抹了抹嘴巴吐出简短一句话:“十二个点!” 片刻后,集市街面上许多人高喊起来:“涨价了,涨价了!国债债券高于面值十二个点收咧,有多少收多少!” 同一时刻,交易所出售柜台上尽管还挂着“售完无货”的牌子,但依旧挤满了人,排起了长队。一旦有货,这些盼着天上掉馅饼的人就会将债券抢购一空。而另一边收购柜台前却空无一人。 啪的一声,管家用手在桌面上重重一拍道:“压他们两个点,十四个点收!” 铺面前的牌子上随即更新了价格,那些在集市上招揽客人的奥古雷斯家奴们也相继吆喝道:“十四个点,十四个点收债券咧。高价收债券咧。高出面值十四个点收国债债券咧。” 他们喊了还不到一个小时,陈宝的那些人又抬高了价格,他们开始用十六个点的价格吆喝起来 元老院首席元老盖优斯今日如常在浴场洗完澡,在一众家奴簇拥下出了浴场正要返回,却听到有人吆喝:“高价收债券,高价收债券,到月亮路大集市七号巷三十三铺,可用债券高价兑换现金咧。比交易所价格高的多的多。” 盖优斯不禁停下了脚步,这不仅因为他持有两百金的债券,更是因为这次他在浴池里中洗澡时,听人谈论的最多的就是债券的话题。他向那吆喝的人问道:“你们用什么价收债券啊?” 对方一看他的穿着和身后大批奴仆,就知道对方来头不小,连忙说道:“这为贵人,具体什么价格,小的不知,因为价格是时常浮动的,但有一点肯定,要比交易所要高的多” 第1091章 拉高出货 雄狮浴场的大门前.元老院首席元老盖优斯手一挥,对他的随从奴仆们道:“走,去集市上看看。”说罢,他就将臃肿肥胖的身躯挤上马车,马车在仆佣的簇拥下向集市缓缓行去。 到了集市所在的月亮路,他们便四处寻找那个奥古雷斯管家开的,专门收债券的铺面时。此时,坐在马车中的盖优斯突然听到有人高声叫嚷着:“高价收债券呢,收国债债券!高于面值十六个点收啰!” 盖优斯心中一惊,他心中草草一算,如此说来他不到一周前买的两百金的债券现在已经值两百三十二金了。换句话说,短短几天,他就用两百本金躺着就赚了三十二个金币。其实三十二个金币,甚至两百个金币对他而言都是九牛一毛。但是这个高额的利润率将他惊到了。 他随即跳下马车,将吆喝的那个人叫住道:“你,可真的是要收债券?” 这名用高出面值十六个点收债券的人自然是陈宝的手下。他一看盖优斯的架势就知道对方不是普通人,连忙毕恭毕敬的说道:“这位老板,我们自然是诚心诚意的收国债债券啦。否则谁会无聊到顶着大太阳在这大街上吆喝?老板可有货?” 盖优斯眯着眼继续问道:“高出面值十六个点?一百金的债券可以换一百一十六个金币?” “正是,面值合计一百的债券可以卖一百一十六个金币。老板,您有多少货?出多少?我们都愿意收!” 盖优斯用舌尖舔舔嘴唇,对着身边的随从吩咐道:“快去,将家里的那两百金债券取,不只要将其中一百金的取来就可以了。” 随从刚要转身离去,街边就有认得盖优斯的闲汉叫喊道:“盖优斯大人,我劝你还是别卖,你可知道今天这债券的价格就如同猎鹰般一飞冲天了。我看照这架势下去,到明天涨到五十个点都有可能。” 盖优斯嘴一撇,压根没理这闲汉,而是继续催促自己随从仆佣道:“还不快去?”但他心中却暗道老子还在乎这几个钱?老子就是看看,这债券是不是真的能这么吃香。 盖优斯的两个仆佣飞一般的向府邸跑去,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就去而复返。盖优斯从他们手中接过这面值一百金的一叠债券,拿在手中晃了晃说道:“这一百金面值的货,一百一十六金,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这个时间,那名陈宝手下的人也从伙伴那将钱筹好,二话不说的在街面上铺下麻袋,而后掏出一大捧金币当着盖优斯的面就在麻袋上数点起来。盖优斯看到他整数到一百一十六个后递给自己。 盖优斯刚接过钱,债券还没递出去。就听到身旁有人喊道:“老板等等,我们这边十八点收!”。同时较远的地方也传起吆喝声:“收债券了,高价收债券了,价格涨到高于面值十八个点了!” 盖优斯扭头一看,一个满脸是汗的人对他急匆匆的说道:“老板,不如卖给我们,我们可是十八个点收!您又何必少要几个金币呢?” 原来,奥古雷斯的管家得到信后,再次将价格涨了两个点。 那名陈宝的手下却对盖优斯说道:“什么生意都得讲个信用,老板这钱您都拿到了,能为这两个金币还毁约不成?” 盖优斯抖动着脸上的肥肉哈哈笑道:“那是当然,你看我是在乎这三瓜两枣的人吗?其实我就是看看这债券是不是真的这么有人稀罕。”说罢他就将手中那叠罗马帝国债券交到陈宝手下的手中。对方认真的将这叠债券点了一遍,并且每张验过真假后小心翼翼的收入囊中。盖优斯不屑一顾的撇嘴道:“用不着担心,区区一百金,我盖优斯还能给你假的不成?”说罢他就带着随从大摇大摆的打道回府了。 酒肆中,一名汉子继续向陈宝报告道:“启禀掌柜,债券的价格已被对方抬到了十八个点。而且刚刚有大单出现了,有个人一次就按十六个点的价出了我们一百金。根据小的们探查,此人正是元老院的首席元老盖优斯。” 陈宝点点头道:“我们今天到现在为止金币还剩多少?” 汉子答道:“回掌柜的话,我们除了按十六个点收的这一百金,分别在十二点和十六个点也收了几个小单,现在我们金币还剩下四百五十五金。” 陈宝又沉吟几息后说道:“既然有大单出来了,也有人开始陆续出货了,那我们就缓一缓不再加价了。但是还是要继续高调的以十六个点收,这个姿态还是要摆出来的!另外就按他们十八个点的收购价,我们先出三百金的券,回笼点资金。注意了,要小笔小笔的出,切勿惊吓到他们,以免打草惊蛇。” “遵命!” 奥古雷斯的管家在店铺后的内室中焦灼不安的踱着步。今天仅仅半天时间,债券的市集价格就飙升到十八个点。要按这速度下去,这价格不知道能涨多高。即使他完全是按照奥古雷斯的吩咐行事,但事情真的搞砸了,还是难说会免于奥古雷斯的责罚。 终于,到了他手下人按时向他汇报行情的时间。当那个传递消息的人进来后,奥古雷斯管家急匆匆的问道:“怎么样,他们还在继续加价没有?” “报告总管,他们虽然还在市场上叫嚷着收,但却是没有再往上加价了。当然有我们的价压着,他们不可能收到货了。” 管家听罢顿时轻松不少,哈哈笑道:“他们也是资金有限,再高的价,他们已是吃不起了。”说罢,他收起笑容道:“那么,我们现在收货是否还顺利,已经收了多少货了。” “回管家的话,在我们加价到十八个点之前,就已收到**十金的债券。而后到现在为止已经收了接近两百金的债券。” 管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我看只要保持下去,今天我们就能收到两千金的货。” 第1092章 风云突变 午餐后的时间,太阳已是微微偏西。集市上帝国债券的价格维持在十八个点已是很长一段时间。交易所内的兑现柜台前依旧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出售柜台前还是挂着“售完,无货”的牌子。但是柜台前那些等着天上掉馅饼的人已经散去。谁都明白黑市上的债券价格涨到这个地步,除非瞎子聋子傻子才有可能将债券拿到交易所按牌价兑现,所以交易所是不可能有货的。 集市上,却还是有三四名陈宝的手下,继续吆喝着以十六个点的价格收购债券。但是他们不可能收到一张债券,因为奥古雷斯的奴仆们还在卖力的以十八个点的价格吆喝着收货。 自从价格稳定在十八个点后,此前被价格飙升吸引出来,但却没有出手的小额持有者开始出手。所以奥古雷斯的人收货也算顺利,到现在为止他们已收了六百来金的货。当然这六百来金里包括了陈宝他们出的三百金。 就在奥古雷斯管家以为本人能顺利收完两千金时,陈宝那边的十几个人突然又同时高喊吆喝起来:“收债券咧,高价收帝国债券了。高于面值二十个点高价收咧。” 不用想,陈宝那边又开始加价了。奥古雷斯这边的人飞奔而去向他们的管家报告。管家因为已经收了六百来金,多少有了些底气,拍着桌子将价格继续加到二十二点。双方如此几个回合的竞价交手后,价格已被推高到三十个点令人咂舌的高位。这个价格是奥古雷斯的一方最后的出价。 飙升的价格让很多早期卖出的小富小户捶胸顿足,后悔不迭。但是也引出了更多新的卖家和买家。卖家自然是早期在角斗场买入债券的人,而新买家却是此前一些套差价的人。现在因为交易所没货他们吃不了差价,却见价格一路飙升,极少数胆大的人便动起了吃时间差价的念头---买入,待价格涨起一些后马上脱手。 在这个过程中,陈宝却还是一边收一边出,不仅没增加一张债券存货。反而还以高价多出了三百来金的交易所原有存货。 陈宝此时还在酒肆中泡着,他听手下人汇报对方已将价格推高到三十个点的高位,又看了看西斜距离罗马城头还有三竿高的太阳,便说道:“今天不跟了,他们要三十个点收,那就把我们的货都出给他们。还是老样子,分批小额出给他们。” 夜幕降临,罗马城已是万家灯火。奥古雷斯的管家,也在房间内点起几盏油灯,挑灯夜战,盘点今日的成果。他们已成功的收了两千五百多金面值的债券,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但他们的资金也花去一大半,五千金只剩下一千多金。而同一时刻,尤里乌斯和陈宝这边,手上却多出了三千六百多现金。而原有的债券存货也被真正抛了个精光。 管家对今日成果满意的同时,又对明日忧虑不安起来。因为按照计划,明天就该是砸落债券价格,引发债券市场崩盘和交易所挤兑的时候了。 可若是那个对家还继续狂收债券,那自己的砸盘就看不到任何效果。这只有寄希望于对方资金早点耗尽,结束收购债券的行动。但现在关键问题就是自己不知道对方资金到底有多少。 奥古雷斯管家忧虑的同时,陈宝也有一丝忧虑。同样,他虽然知道奥古雷斯的总身家有几万金币,光流动资金至少也有近万金币。但他不能肯定奥古雷斯用在此事上的资金到底是多少。 若是奥古雷斯凭着雄厚资金只进不出,硬是收到足够数量的货后,如五六千金面值的货后再集中出手。对于这种情况,他虽然还有办法应对,但却是非常麻烦。 他的应对方法就是,将继续推高债券价格,以尽可能减少奥古雷斯能收到货的数量。当然这个过程就会出现风险,比如某个大户突然要将一大笔货卖给他们或市场上突然涌出一大批货。若真这样他只能玩临时消失。他还要在消失前耍些小花招,比如表示暂时离开罗马,以后还要回来高价收货。这样在价格砸落时,让人惜售或愿意出钱接货。 第二天,陈宝换了个地方坐镇指挥,他在月亮路路头唯一一家歌剧院里定了个包厢。同样,奥古雷斯的管家也早早来到那家店铺中,给手下部署任务。 陈宝对他的手下吩咐道:“对方的人若没开始行动,你们谁都不要露头,都在屋中呆好了。今天我们要看看对手怎么做,我们才能知道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同一时刻,管家也对手下吩咐道:“今天你们的任务是低价抛砸债券,但前提是对方那些人已经收手不再收货。若是他们今天继续,你们就可以先歇着。” 今天,虽然天空中落下蒙蒙细雨。但月亮路集市上的人却比往常还多了些,原来一些在新兴的债券市场中尝到投机甜头的人也早早来到市场。但让他们奇怪的是,昨日那两个“超级大户”却迟迟没有出现。他们之间只好互相做起了小额的对手买卖。价格比昨日最后的价格三十个点低了三四个点。 一个小时后,奥古雷斯管家的铺面终于开门了。他的人也涌上了街头开始吆喝起来,但这次他们成为了卖方。 原来,管家等了足足一个小时,对方别说行动了,连人影都没见到。管家哈哈大笑道:“昨天,他们加价到二十八个点就不敢再加下去,今天又无影无踪不再出来收货,定是资金已经耗光,或者货已经收购了。好,现在我们可以高枕无忧的将价格砸到底了!” “卖债券咧,卖国债咧,按面值原价卖国债咧。”奥古雷斯的人纷纷吆喝着,他们倒也干脆,不是一点点将价格往下打,而是直接就将价格一锤子打在了地板上。 此时,月亮路街头,罗马帝国的首批证券市场投机客们表情各异。有的欲哭无泪,有的是幸免于难的欣喜 第1093章 低买高卖 尽管奥古雷斯的人瞬间将债券价格砸回面值,但依旧有心存投机念头的人小股买入了部分。 奥古雷斯的管家一看,居然还有人敢接盘。他便又和前几天一样,如法炮制,将价格再打下十个点,以原面值的九折价格抛售。当然低于面值的价让人可以去交易所套利差了。所以他们只出售了四百金债券便早早关门收摊。他们计划等第二天以八折出售六百金债券,第三天还会以七折抛售剩余一千多金币面值的债券。 交易所的收购柜台前又排起了队,只不过这次队伍的长度并不是很长。这是因为奥古雷斯家抛出的四百金债券,部分被陈宝派出的人秘密吃掉,还有小部分被些散客吃掉。但这些散客并没有打算套价差这点蝇头小利,而是坐等价格涨起来后再抛出赚个大的。所以,这四百金里只两百多金的债券被抛给了交易所。 交易所出售柜台前“售完无货”的牌子终于被摘下,但过了不到个把小时时间,它又被挂了出来。因为这两百多金的债券又被尤里乌斯和陈宝的人自己买光了。第二天,奥古雷斯家的那个买卖债券铺面还没开门,就挤满了人。大家都起了个大早,碰碰运气,看今天还能不能天上掉馅饼。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今日奥古雷斯的管家还是在低价抛售哦债券,而且比昨日价更低,抛出的量更大。大家争相抢购,但奥古雷斯家依旧按照此前的策略,对单个的人只进行小额抛售。而且他们还把着节奏,每隔一小段时间才抛售一批。 陈宝知道这个情况后,暗自偷笑道:“这罗马城中的人还真是蠢。你若是存心要通过打压价格要引出大量卖盘,那么不限购限量,将价格一点点压下去的效果比这样卖卖停停好多了,而且成本也小多了。这样做别说有此前那波价格飙升的行情拉高了人们对债券价值的期望,就是没有这样做也效果不大。” 一连两天都是如此,奥古雷斯家抛出的两千多金面值的债券大部分都被尤里乌斯和陈宝以等同于面值或大大低于面值的价格收回。他们在吃下这些债券之后,手头上还剩一千两百多金现金。 然而,奥古雷斯的预期并没有达到。虽然交易所出售柜台前时常能看见排队出售债券的人,但他们几乎都是来吃差价的人。原本就握有债券,现在却要抛售的人几乎一个没有。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些称为债券的东西仅仅在几天前到过高出其面值三成的价格。那现在除非急用钱,谁又会按面值将这些债券出售给交易所呢? 相反,到了奥古雷斯家开始大量抛售的第三天下午,因为他们的货都已抛光,很多希望买入债券长期持有的人见抢不到低价货,便到交易所来买。但交易所收到的货都在第一时间被人抢购一空,这自然是他们自己人所为。所以这些期望能按原面值买到的人只能望着“售完,无货”的牌子失望而去。 到了第四天,陈宝的手下又出现在月亮路大集市的街头,吆喝着收购起债券来。但他们和奥古雷斯管家的做法完全不一样,他们是从债券面值的七折开始叫价,这个价正好是奥古雷斯家抛售最后一批债券的价格。当然他们不可能七折收的到货,因为真有要卖的人肯定会去交易所卖了。 “收债券咧,收国债债券咧。我们老板说了,价格再涨十个点,面值八折收购,面值八折收购了!”陈宝的人开始将价格一点一点往上加。 旁边一个投机客蹿出来,打着哈哈问道:“兄弟,前几天你们都去哪了?” 陈宝这名手下笑嘻嘻的回答道:“哦,我们家老板前几天要去海对面的迦太基办点事。” “还有你们前几天还是按照高出面值二十八个点收。怎么今天这么低的价格收啊?” “哦。这东西又不是粮食,布匹。价格本就是不稳定,变化极快的。我们在商言商,随行就市。我们打听了,这几天有人低价大量狂抛,价格被打到七折。我们当然不可能和钱过不去,还要用高价收啊!” “嗨。也不知道那家发了什么疯,和钱过不去!你们一走,他们就将价格直接砸了下来。不过,他们其实没多少货,昨天应该就出完了。而且交易所今天的官价可是高于面值一个点。所以呀,你们价格起不来是不可能收到货的。我劝你们啊,也别这样一点点往上加了。直接高于面值五个点收,这样虽然还是难以收到货,但至少有可能。你们现在这个价,除非脑子里进水了,否则谁会卖给你们啊?” 另外一名投机客接话道:“五个点?若真有人按这价卖,我都愿意收?” “当真?你能收多少?昨天我在那家抢了批七折的货,一直没出手,可以给你” 就在一群人交头接耳时,街边又响起吆喝声:“收债券咧,高价收债券咧!我们高于面值十个点收啰。”原来,奥古雷斯家又转卖为买。不过,他们当初的五千本金现在只剩下三千出头了。 那群投机客听到这些吆喝愣了愣,马上又议论纷纷起来。 “哎,你不是五个点愿意出吗?都给我,有多少要多少!” “嗛,你是脑袋有问题,还是做白日梦?那边都十个点收了,我还会五个点卖给你?别说五个点了,十个点我现在都不卖!因为我预计今天价格又会被双方竞价拉上天。” 这名投机客的预测果然成真。就在奥古雷斯家重新开始扫货后不久,陈宝这批人也随之抬高了价格。双反轮番加价,到了下午时分,债券价格被拉高到史无前例高度,高于面值五十个点。这意味着债券即使放十年后从官方兑现,得到的也就比这多二十个点。 超高的价格终于引出一批来自长期持有者的卖盘。但他们实际按这个价格抛出的并没有多少,因为奥古雷斯管家的资金已经用净。交易所此前收到的那些存货早已在高位陆续抛出。 第1094章 市场形成 奥古雷斯府中,管家在账房中拿着纸笔反复核对着账簿。奥古雷斯给他调用的五千多金币如今只剩下两千金还不到了。也就是短短的十天左右的时间他就亏掉了三千多金。 与此相反的是,尤里乌斯的交易所现在能用的资金超过了五千三百金,这其中两千五百多金其实都是从奥古雷斯那赚来的。这意味着即使过半已经被发行的债券抛售给交易所,交易所也能毫不费力的吃下。 实际上,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大量的债券会涌向交易所。即使有人在场外抛出这么巨量的货,不用交易所出手,就会有大量投机客接住这些债券。 因为在过去十来天的时间,债券的场外市场已经形成。人们潜意识里不再将债券看成一张纸,而是至少代表着与它们面值等量金币价值的硬通货。与金币不同的是,它还能坐收利息。还能在这个价值基础进行投机炒作。此外,还有人发现它可以当做一种便携的货币使用。因此它的需求量已完全不是区区一万金币就能满足的了。 奥古雷斯管家正愁眉苦脸的想着该如何向奥古雷斯交代和解释。虽然道理上,他是严格按照奥古雷斯的吩咐办的。但他知道奥古雷斯不会跟他讲这些道理,一定会将他当做出气筒,将亏钱的怒火发泄到他身上。他现在想着是不是应该找个替罪羊来挡一挡。 此时他一名手下进了账房,小心翼翼的对他说道:“总管,老爷从山内高卢回来了!现在召你去见他。”虽然这句话声音语气很是温和,但还是让管家的身躯微微一震 管家见到奥古雷斯时,对方正在坐在桌案后伏案疾书写着东西。奥古雷斯见管家进来随即放下纸笔问道:“我走的时候交待你的事办的如何了?” 管家吱吱唔唔的道:“启禀老爷,我一板一眼都是按照老爷吩咐做的,每步都认真完成了。” 奥古雷斯砸了下嘴道:“我意思是结果怎么样了,不是问你照办了没有?” “呃。老爷,您调拨给我的那五千金现在只剩下一千八百七十金。这是账目,每笔都清楚的记在上面,请你过目。” “是指亏去了三千多金?你还有多少债券?” “额所有收的债券都抛售出去,是只剩下三千多金。” 奥古雷斯皱了皱眉,但表情也没太大变化的说道:“花了三千多金,这代价是有点大,超出我预料了。我本估算着了不起亏个千把来金。嗯,没什么,想达到目的总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么那个债券交易所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关门不再收那些废纸一样的债券了?” “启启禀老爷,交易所还开着。他们还在继续收。不过不过现在基本上没有人在他们那买卖了” 奥古雷斯这才吃了一惊道:“什么?他们资金还没被耗尽,还在开门营业?基本上没有人在交易所买卖了又是什么意思?” 管家哭丧着个脸道:“老爷,我可是完全按照您吩咐做的。可是我们将价格打下来时,并没有什么人跟着我们一起抛售。再加上交易所很可能有雄厚资金,才没有体现出什么效果。没人在交易所买卖,是因为交易所外的市面上时时有人在收,而且比交易所牌价还高五到十个点,所以自然没人会将货卖给交易所。没人买完全是因为在交易所很难买到货,因为交易所收不到” 他话未说完,奥古雷斯的花白胡子就被气的直抖。 奥古雷斯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啪啪啪就给了管家三个耳光,同时他愤怒的吼叫道:“你这个废物,花了老子三千多金币却连个响都没听到。三千多金币啊,够买三个大庄园了!我知道了,定是你这货从中做了手脚,私吞了金钱。是也不是?来人啊,将此人拿了,严刑拷问。” 管家捂着被打肿的脸委屈的说道:“老爷,我冤枉啊。我可是一板一眼都是按照您吩咐做的。” 当管家被两名壮汉反手扣锁擒拿住时,管家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奋力喊叫道:“老爷!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请老爷听我禀报详情!” 奥古雷斯这才将手一扬同时使了个眼色,示意将管家放开,问道:“那就给你个机会说说,为什么我们花了三千多金没达到目的。你若说不出来,或胡说八道根本不是那个道理,可别怪我不客气!” 管家这才带着哭腔说道:“老爷啊,您的计略好是好。可是碰到有人暗中跟你做对了,我也是这一两天反复思虑,才想到这一层的。” 奥古雷斯冷哼道:“说,是谁要和我做对,又是如何和我做对?” “到底谁要和老爷做对,小的不知。但小的却知道,和这十来天来,市面上那拨和我们竞价抢购债券的人一定脱不开关系。他们一定是故意帮助交易所,甚至可能和交易所就是一伙的。他们通过哄抬价格,推高我们的收购成本,在我们打压价格时,可能又暗中援助交易所资金” 实际上现在管家已经想到对方所谓“源源不断的资金”很可能就是对方向己方高抛低收所得。但他不敢这样直说,否则就显得奥古雷斯太蠢了。 管家说完后又总结道:“至于这伙人到底是什么人,以老爷在罗马的势力调查出来不是难事,然后顺藤摸瓜就能抓住背后的主使了。” 奥古雷斯听到这,愤怒的表情渐渐又恢复了正常。他表情肃穆的问道:“这些人可有什么特点,没有,主要在什么地方出入” 奥古雷斯在罗马城果然势力广大,眼线众多,也就仅次于护民官昆图斯。很快,他就得到情报信息,说这一伙人的头目是个面皮白净,有着典型东方梁国人长相的年轻人。而且还有人看到这年轻人大手笔在交易所买过几次债券,有次还一次将交易所所有债券存货买光。奥古雷斯一听梁国两个字,就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们这,和梁国有关的大人物就只有一个人---西西里岛的代理总督冯虎!” 第1095章 冯宇的目标 奥古雷斯即使笃定冯宇也就是假名冯虎的西西里总督与他做对,但却对他暂时也无可奈何。 一是这冯虎被罗马城权贵们公认是亚历山大的人。公开与冯虎为敌就是公开与亚历山大,以及亚历山大母亲艾米亚斯,还有她背后的赛维鲁家族为敌。若能公开与赛维鲁家族为敌,那奥古雷斯早就会那样做了。但是他认为时机还不成熟,还需等待段时日。 二是现在冯虎远在西西里行省,军政大权一把抓。罗马城中的奥古雷斯最多通过财政上做点手脚来打击他。但自铸币厂罢工叛乱后,以财务官署为核心的财政系统基本被握于执政官兼皇帝亚历山大的手中。更何况冯虎似乎还不是很依赖罗马中央官署的财政支持,他似乎有自己的财源。否则仅凭财务官署拨的那点钱款,也只勉强够冯虎军团兵士们的军饷。冯虎军团又怎么可能弄到那么多精良装备,甚至组建起极为耗费金钱的海军? 又过了一个月,亚历山大见证了发行债券确实是个筹集资金的好办法,于是又发行了第二批总值十万金,为期二十年的国债。这次发行因为有了之前的铺垫,发行的相当顺利。特别是那些达官贵族,争相购买。因为通过债券的获得的利息远比投资到庄园上划来的多。更何况,这些债券极容易脱手变现,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它们就是一种货币。这笔资金足以解决罗马城乃至整个罗马帝国中大型城镇中的供水系统改造问题。 三个月后,又迎来了地中海温暖而湿润的春季。西西里岛上,正有七八十股数百上千人一股的人群在各处忙碌着。他们有的在兴修水利,有的在恢复被荒芜的农田果园,有的在兴建工坊,打造船只。还有不少人正在军营中挥汗如雨的训练着。 这些人中有一大半是那些被俘虏的反叛军奴隶。他们当下名义上是在服兵役,但其实只有少部分人编入正式的作战部队。大部分是作为辅助兵团的辎重兵。他们平时用在屯垦,修筑水利城防,建造工坊船舶上的时间远多于军事训练的时间。 冯宇许诺他们,只要他们在军中服役满五年,便给予他们自由民的身份,若是建有军功,还会授予公民身份。冯宇还承诺他们,当他们退役时,还将拿到一笔丰厚的安家费。 冯宇没有像中原那般要给退役兵将分配土地。因为他没有将中原地区的小农经济复制到这里来打算。以他这些年对罗马的了解,在农业上出现了很多新技术。出现了带轮的犁、割谷器、起重装置、排水机等较为先进的工具。这些新的劳动工具的出现,在大面积土地上可以发挥出很高的生产效率。但若是将土地分割成小块,这种优势却发挥不出来。 可是当前支撑罗马农业的庄园经济是土地集中的,却没有发挥出优势,而且还越来越衰败下去。冯宇认为,这并非土地集中的原因,而是奴隶制的制约。奴隶们没有人身自由,是被迫劳动,劳动成果的好坏也和他们的生活没有丝毫关系,因此他们在生产中往往采取消极变相窝工,甚至故意毁坏生产工具和资源的方式来对付奴隶主。 中原地区在战国时代的后期也遭遇过同样的问题,但最后却是选择用小农经济解决了这一问题。小农经济能够最大程度的容纳劳动力,但也同时瓦解了封建贵族的权力,皇权却得到空前的集中和膨胀。 冯宇还认为,小农经济也是中原地区两千年皇朝循环往复更迭的原因。每当有人集中大量土地,新一批封建贵族要在历史舞台上露出头角,分散皇帝权力时。却总会因为土地高度集中与小农经济不匹配,导致稍有天灾**,外族入侵,便会形成饿殍满地,天下板荡的局面。最终,这些刚形成没多久的封建新贵族连带着旧王朝一起覆灭,新的王朝取而代之,完成一次历史更迭。 在西方历史上,直到蛮族入侵,西罗马灭亡,也没有选择小农经济。蛮族创立的取代罗马的各个中世纪列国,还是继承了罗马的庄园经济,只不过公民阶层消失,地主变成了各个等级的国王,爵士和骑士。其余平民都变成了农奴,终年在封闭的庄园中以简陋的生产工具和方式劳作。 虽然这种生产力与中原皇权集中的小农经济相比差的太远,但罗马帝国原有的公民和自由民阶层中还是有少量人以工商业为谋生方式,游离在中世纪西方封建国家的社会边缘和狭缝的空间中。 西方中世纪那种王权不大也不集中的社会结构使得他们在各个国王的王国,爵士的封国和骑士的庄园间游刃有余。最终,他们所代表的阶层得以壮大发展,在文艺复兴中重拾希罗文明的火种,在大航海中将殖民触角延伸到全球。在工业革命中将整个人类社会带入近代和现代。 冯宇基于这些对历史的粗浅认知,决定在罗马探索出一条能够直接跨越中世纪,进入近现代化的路来。这是他谋夺罗马最高权力的主要目的。 冯宇早年也想过在中原进行这样的尝试,但经过深思熟虑还是放弃了。若他穿越到战国时代,还可能有打算尝试尝试的念头。但到了秦制实行五百年后的当今,他却没这个勇气。 他认为这不是靠他这样一个穿越者就能办成的事,也不是一个当了皇帝就能办到的事。别说他这个对现代理工知识,自然科学已忘的七七八八的人,就是个精通所有现代学科知识的文理全才也不一定能办到。 其实他建立大梁朝的成就也是建立在那套莫名其妙系统的加持基础之上。而现在,这个系统也随着他年龄的增长退化消失了。 所以冯宇认为,他当年若在大梁以皇帝身份强行这样做,下场很可能是被别人取而代之,比项羽好不了多少甚至还不如项羽。 某种植物是种植在它的原产地更容易成活,还是将它种植到一个与他原产地环境迥异的地方更容易成活?即使没有专业知识,只凭借常识也应该知道是前者。 同样的道理,即然在原世界历史上,近现代文明是起自西方,那么在冯宇穿越到的这个新世界中,在罗马进行这种跨越历史进程的试验肯定要比在汉代以后的东土中原成功几率多少要高一些。 第1096章 十字架 几辆马车摇摇晃晃的在西西里岛墨西拿渡口下了渡船。它们没有丝毫停歇,径直顺着西西里岛北岸那条土路向首府巴勒莫行去。 车上坐的是护民官昆图斯和他的几名随从。不过昆图斯此次前来并非以护民官身份,而是以罗马皇帝特使身份前来巡视的。近日,亚历山大通过身后赛维鲁家族遍布各省的情报网,得知北非西部迦太基和毛利塔利亚两行省以及外高卢的某些地方势力有不轨迹象。 说他们不轨并非指他们要发动叛乱,而是指他们有向亚历山大的对头靠拢的迹象。这三个行省本都是属于赛维鲁家族的传统势力范围,若是投向赛维鲁家族的对头,将使罗马城中的政治平衡完全破坏。 所以在艾米亚斯的敦促下,亚历山大向这三个行省派出了特使。但最终将昆图斯做为人选却也是很有讲究。昆图斯并没有明显的派系倾向,所以派他去这三个行省一是不会引发亚历山大对头们的警惕和反对。二是他做为第三方,安抚这三省的地方势力会更有效果。 昆图斯先是去了外高卢。而后转向南方。他接下来的任务是巡视北非两行省。他本可以直接乘船渡海到达,没有必要从西西里岛经过。但他偏偏要花费一些额外时间登上了西西里岛。因为这里有个他非常关注的人---那个仅仅一年半载就升任为西西里行省总督的人,来自梁国的冯虎! 此时,昆图斯将车窗的窗帘拉开向外张望着,却发现了些衣衫不整的罗马兵士。他们无精打采的扛着枪,抬着盾从马车边上经过。昆图斯不禁感叹道“我在罗马城时听说冯虎治军很有一套,但现在看看这些士气低落的兵士,这所传的话显然名不符实。” 他旁边的一名随从笑道:“特使阁下,你忘记了。这里虽然是西西里岛,但并不是冯虎管辖的地盘。这里是托马斯军团的驻地防区啊。还要向西再行近十里才真正是冯虎管辖的西西里行省啊。” 昆图斯一拍脑袋道:“嗨,你看我这脑袋,记性也变差了。兴许是铅管水喝多的缘故。说到这铅管水,其实也得感谢冯虎,没有他,说不定过十几年,我也会变成个老糊涂了!” 车上的人说话间,车队已行出了很长一段距离。昆图斯却突然感觉马车像停住了一般,但看看窗外景物还是在飞快的向后退着。他连忙将脑袋伸出窗外,向下俯瞰,这才发现马车所行的道路已变的平坦宽大。车子行在上面很难感觉到震动,这个突然的转变自然让人觉得车辆似乎是停止了一般。 接着,昆图斯又看到农田果园中忙碌工作的人群,还有路边整齐列队行过的兵士。这些兵士衣甲鲜明,身上没带枪矛,却人人持有一把弓弩样却没有弩臂的物件。一看这特殊的兵器就知道,这些都是冯虎军团的人,只有他们才普遍将一种弓弩类的远程武器做为主战武器。不用想,马车肯定是进入了冯宇真正管辖的地盘。 昆图斯望着窗外的景物,不禁连连点头的赞道:“我原来只以为冯虎这家伙只是会带兵打仗,而且只是凭借着从梁国弄来的精良武器来提高自己军队的战力。但今天看来,此人又岂是一个会带兵打仗能概括的?他仅仅几个月时间就将曾经爆发过大乱,几乎成为废墟的西西里岛治理的井井有条,透露出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来。” 昆图斯一名随从也应道:“是啊。现在几乎整个罗马都知道冯虎这个名字。对他没有不竖大拇指的。我甚至听说,前些时财务官署能将上十万金币的债券发行成功,也有他的一分助力!” 昆图斯听到这,眼睛中闪过一丝异样问道:“哦,可是他动用了很大一笔资金帮助了财务官署?” “这这属下就不清楚了。只是听市井传闻说,当时有些个罗马城的高官贵族故意要和亚历山大陛下做对,要搅黄债券发行的事。然后冯虎派人出手相助,才使得这些个人没有得逞。” 昆图斯鼻孔中随意的哼了声道:“据我所知,在西西里叛乱平定后,财务官署或者说是亚历山大陛下并没有给西西里拨付专门用于重建的款子。只是赦免了冯宇应该上交的战利品分额。我还听说,他将数万叛乱军的战俘编入了军队。虽然说大部分是治安军团,但这也需要海量的军饷。他还组建了舰队,我就不明白了他哪来这么多资金?就算摆平这事他用的不是资金,那也需要相当大的能量!这能量也不是他一个刚刚上任,刚刚经过大乱的行省总督能拥有的。” 随从自然是答不上昆图斯的话,他其实是在自言自语,而后他在马车上沉沉睡去。 昆图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被身边的随从叫醒。 “怎么,巴勒莫到了?” “还没有。特使阁下,我们距离巴勒莫还有十余里路。但是有人将我们的车队拦下。他们说冯虎总督就在前面几里处的军营大门外等待着迎接我们。” 昆图斯点点头道:“也好,我正想去他的军营看看。本还找不道借口的,这下倒好。” 昆图斯一下马车,就看到浑身戎装,披甲戴胄的冯宇。两人热情互相致礼后,在冯宇陪同下,昆图斯向大营中走去。 冯宇边走边解释道:“特使阁下来到鄙省,也不先打个招呼。否则今日我就不会来军营了,一定会是在巴勒莫城中为阁下设宴接风。” 昆图斯也如实说道:“总督阁下客气了。其实阁下不用称我为特使,因为亚历山大陛下并没有吩咐我来西西里行省巡视,我只是挂念你这个老朋友,所以专门从西西里岛上经过” 昆图斯的话说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两眼向空中望去,嘴巴张的老大,竟然一时呆住了。冯宇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哈哈大笑起来。昆图斯的视野中,赫然看见了一个架在屋顶的十字架。 第1097章 谈兵论道 昆图斯望着冯宇满不在乎的笑容,疑惑中带着几分愠怒指着十字架问道:“总督阁下,这是什么东西?” “护民官阁下,以您的见识,怎么会不知道这十字架的含意。这当然是军营中的一座基督教教堂。阁下又何必如此大惊失色”冯宇说话时,脸上还挂着微笑。 昆图斯急道:“总督阁下,你怎么能将基督教的教堂设到军营中来?你来罗马这么久了,难道不知道--仅仅二三十年前,这基督教还是明文指定的异教,是要被罗马官署严厉打击的。只是这几十年来,赛维鲁皇家对各种宗教抱着宽容的态度,撤销了对此教异端的指控,默许了民间的传教活动。但是即使现在,罗马也没有官方承认基督教为正派宗教。您若是皈依此教,在民间搞搞也就算了。怎么还弄到军营中来了?咦,对了!我记得你明明是信什么老君的,怎么现在又改信起基督教来了?” 冯宇这才收起笑容,正色答道:“昆图斯阁下,您即然身为护民官,就应该对罗马律法有所精通。应该知道法无明文禁止即合法。罗马军法中明文规定兵将们可以自由信仰非异端宗教。而当下基督教又没有被明文指定为异端宗教。那么它就应该能在罗马军营中存在。虽然现在罗马官方还没有明文承认基督教为正统教派,但很多宗教同样也未被罗马官方承认,比如我所信仰的太上老君。难道就不允许它们存在了?” 昆图斯被冯宇说的一时没了话语,顿了几秒钟方才追问道:“可是,你允许兵士们信这个教就算了,为何还要专门军营中建这么一座教堂。难道是你皈依了此教?所以假公济私…” 昆图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太直白,太难听了,于是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冯宇却没有丝毫的恼怒,语气平静的说道:“谁说我皈依了基督教,我现在信仰的还是太上老君。我在这军营中建这么一座教堂可不仅仅是为了方便那些信教的兵将们,而是为了我的这支军团。” “哦,愿闻阁下的指点,这基督教对军团到底能有何影响?” 冯宇没直接回答昆图斯的问题,反而反问道:“护民官大人,您认为,现在的罗马军团与三百多年前马略军团改革后相比如何?改革之前又如何?与五百多年前共和时代相比呢?” 昆图斯沉吟几息后,感叹道:“四百多年前的共和时代,我们的军团都还是公民义务兵。但凡有一定财产者都需要义务入伍服兵役。他们的武器装备甚至都要自己出钱从国家武库中采购。军队也只提供日常消耗的粮草,而没有军饷。他们参军唯一的收益便是在战争中缴获的战利品。 但尽管如此,在共和国前期,罗马军团的这些公民义务兵们依旧纪律严明,士气高昂,英勇善战。否则我们罗马也不会有这么大的疆土。 但到了一百多年前,当罗马共和国将整个地中海变为内湖时。不知为什么,军队战斗力却迅速的下降下来。这除了体现在兵源匮乏外。还体现在士气低落,贪生怕死各个方面。这导致那时的罗马共和国在与周边各类敌人冲突时,吃了一连串可称的上国耻的败仗。 而后,共和国末期的一代强人,执政官马略对军团进行了改革。从公民义务兵变为了募兵制,不仅仅装备武器全由国家提供,而且还按时发放不菲的军饷。由此罗马军人正式成为了一种职业。因此对兵源也没有了需要足够财产的要求,只要是公民或自由民身份都能够加入军团。由此解决了兵源匮乏的问题,同时战斗力,士气等各方面也得到了大幅度恢复。 但是不知为什么,到了现在又不行了。这些阁下应该自己都能看见和感觉的到。别的不说,就这西西里岛前几个月刚刚暴发过的奴隶叛乱就足以证明当今的罗马军团有多么孱弱。其实,要仅仅是战力孱弱还不是什么大事。更糟糕的是当下军团…” 昆图斯话说到这却突然停止了,因为他意识到接下来的话在冯宇面前说不合适。冯宇却微微一笑,接着他的话说道: “与马略军团改革之前的公民义务兵制相比。当下军团实际并非效力于罗马,而是只效忠于能给他们带来巨大收益的人。这样人一般情况下是他们的千夫长,军团长,大军团执政官等等。而这些军官后面又是能够给他们提供金钱支持的罗马政坛上的各方势力。所以当下的罗马军团已呈军阀化,罗马军团的军阀化就是当今罗马政坛频繁动荡的主要原因啊。” 昆图斯惊讶于冯宇说的这些话正是他本要说却打住的那些话,感叹道:“总督大人,想不到你一个从遥远东方来的梁国人竟然对罗马了解的如此透彻。那么你能不能分析下我们罗马为什么会变成当下这种状况的原因,以及给个解决方案?” 冯宇哈哈一笑道:“特使大人莫急。这话要说开,那就不是一时半会能说完的。我们总不能在这大太阳底下聊个把小时。我已命人准备好了酒宴。入席后我们边吃边了聊。” 酒宴上,众人几杯葡萄酒下肚后,昆图斯又催促冯宇接着此前的话题讲述,却忘记了原本的话题—基督教堂的事。 冯宇继续讲解道:“其实这其中原因很好理解。共和国早期,绝大部分罗马公民都是来自罗马十个库里亚部落联盟中的三百个氏族,他们是真正的罗马人,现在这些人的后代大多已成为罗马的贵族。他们对罗马有高度认同感,自然会乐意为罗马而战。同时,战争会为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和奴隶。所以无论精神上还是物质上,都激励着他们的高昂斗志。然而到共和国后期,罗马已将附近能占的,能征服的全都纳入到自己国境之内。连地中海都成了内海。这个时候,罗马公民的人口结构发生了很大改变。那些来自库里亚的公民占的比例已经很少。公民大部分是来自征服地区的平民或是奴隶解放成的自由人和公民…” 说到这,冯宇端起酒杯又品了一口殷红的葡萄酒。而已经听的津津有味的昆图斯迫不及待的催促道:“还请阁下继续讲解。” 第1098章 西方学不了东方 冯宇放下酒杯,继续说道:“广大的罗马国境需要庞大的军团来保护,共和国初期那种规模的军队肯定是不够了。然而按照马略之前的军制。只有拥有一定财产的人才能入伍从军。符合这个条件的公民,往往是那些出身于库里亚的罗马贵族公民。但他们只在人口中占很小比例,这自然就兵源匮乏啰。另外,这些贵族兵已经和他们的祖先不能同日而语,他们出生就生活富足,拥有大笔财富和奴隶。所以他们并没有如同他们祖先那样的征服扩张动力和欲望。他们反而会因为留念奢侈享乐的生活,导致他们在战场上贪生怕死。很显然,一代强人马略也看到这点,所以他针对性的进行了军团改革。将此前的义务兵制改为任何公民都能参军的募兵制。这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是也为罗马埋下了深深的隐患。” 冯宇说到这,昆图斯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我想我已经猜到了阁下所说的隐患是什么。大量无财产平民进入了军队,而且这些公民绝大多数都是的归化公民,他们有的是来自罗马征服地区平民,有的则是从境外移民而来归化了罗马,有的甚至本就是因为打算从军才被接纳为罗马公民的,比如大量来自北方森林的蛮族兵将。这些人大部分对罗马并没有认同感,虽然有罗马公民身份,却没将自己真正看成罗马人。他们参军纯粹就是为了军饷报酬。所以实际上他们是佣兵。即然是佣兵,那么自然谁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他们就会效忠谁。所以他们只会忠于那些千夫长,军团长,大军团执政官等高级军官,而不会忠于罗马。这就是我们的罗马军团军阀化的原因!” 冯宇点点头表示认同后继续说道:“这除了造成军阀化外,还会在一定条件下造成战力低下。他们即然是为钱而战,那么在国家财政不足或是征战一些贫瘠地区时,或是打一些没有油水的战争时,他们往往就会出现厌战惧战情绪。这就是现在的罗马军团为什么又显得孱弱的原因。而这一点,同时也恰恰是我在军营中引入基督教的原因。” 昆图斯这才想起自己初始提起的话题,不知不觉间,话题已被冯宇岔开好远。但此时对方又恰到好处的将话题拉了回来。他惊讶的问道:“这个基督教能解决这个问题?” 冯宇微笑道:“当然。战斗意志和凝聚力的问题终究是精神和意识层面的问题。而宗教正是这个范畴中的东西,没有什么比宗教来解决更合适的了。而宗教之中,这个基督教是罗马民众接受最广的宗教,不仅仅公民,自由民。在那些奴隶中,信者也为数不少。仅仅我军团俘虏的那数万反叛的奴隶,就有超过三万的基督教信徒!” 冯宇说这话时还暗道,昆图斯若是也像自己一样知道宗教狂热在十字军和大航海中所起到的作用,也就不会问这种问题了。 昆图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他两眼爆射出两道精光,接着问道:“也就是说你用宗教解决了军队中战斗意志和凝聚力的问题。那么对于当前罗马军团军阀化的问题你有没有解药?” 冯宇默然不语良久,又端起红酒酒杯小口小口的品饮着。看上去他是在思索问题。但实际上,他对这个问题早就思考过很长时间,有自己的答案。他现在只是在思索该不该将这些告诉昆图斯,若要说又该如何说合适。 不料昆图斯却抢先自己回答起自己的问题起来:“冯虎总督,其实我自己对此也有过思考。我认为只有一个解法,就是学习你来自的东方梁国。废除大法官,解散元老院。全国的财政和军事大权都集于皇帝一人之手。这些军团军队不是谁能给他们金钱,他们就效忠谁吗?那就只让皇帝陛下一个人有能力养的起他们。如此,便能解决我们罗马当下面临的潜在危机。” 昆图斯以为自己会和冯宇不谋而合,谁料冯宇眉毛一挑,连连摇头道:“你是想让罗马学习梁国,西方学习东方?不,这不可能成功。在我来自的东土有句--淮橘为枳。意思是河流南岸的橘子移植到北岸就成了枳。其所比喻的意思,昆图斯阁下应该能懂。在东土,部族融合,统一语言已经上千年了,统一文字也有近五百年历史了。而且有一套统一的,类似宗教的礼法制度,能够起到凝聚万民的作用。而罗马现在有虽然看上去是几十个行省在帝国统一的治理之下,但却有数以百计说不同语言的种族。作为官方语言的拉丁语,大多数名义上的罗马人却是不会。形成这种状态的原因,可能是在东土,没有罗马这样山河大海阻隔碎裂的地形。” 冯宇说完,见昆图斯脸上还是有不信服的神情,继续肃穆的说道:“实际上,马略军团改革在间接造成军团军阀化之前,却是导致罗马政坛独裁化。在罗马,从凯撒开始,一些罗马皇帝独裁官就有了阁下所说的这种尝试。罗马共和国演变为罗马帝国本身就是这些尝试的表现。但他们最终无一例外的失败了。失败的结果并非回到此前的共和时代,而是军阀化。所以军阀化和独裁化是一个硬币的两面,并非相互制衡的东西。为了抵消一面就选择另一面是很愚蠢的行为,最终要抵消的那一面还是会落在自己手中。” 冯宇说了这么多,但却只是给昆图斯说了些肤浅表面的道理。他的真心话并没有吐露出来。实际上他认为,硬是要罗马模仿东方那套也不是不行。前提是要以强力手段将罗马的庄园经济用君主集权的小农经济取代,将数以千万计的奴隶,平民全部变为自耕农。只是他早已决定不会这么做。 昆图斯显然没被冯宇说服,连灌十几杯红酒的他脸色已涨的通红,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着… 第1099章 奥勒良和狄奥多西 第二天,在给昆图斯送行的路上,他对冯宇说道:“冯虎总督,现在罗马帝国看上去太平,但实际上已是危机四伏。你所经历的铸币厂叛乱和西西里奴隶大暴动都是这场危机的前奏。真正的总危机还在后面。实话说,在罗马纷纭的各派势力面前,我从没有站队的想法。但现在我只能支持亚历山大。总督阁下,我想无论您认为罗马以后该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在罗马四分五裂,分崩离析之时,维护亚历山大陛下的法统和权威也是您所赞成的吧?” 冯宇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那当然,我曾经在入籍时发过誓言,一定会忠于罗马。只要有利于罗马的事,我都会全力以赴的支持。若罗马真的四分五裂,一些地方显贵裂国自立,阴谋篡权或叛乱夺权,我自当会承担起一名罗马行省总督,一名罗马大军团执政官或一名罗马公民的责任和义务。” 昆图斯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听阁下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此外,我认为这场大危机对罗马也是一件好事。我们罗马在近两百年的时间里都是在走下坡路。这场大危机也许也是个机会,我们可能会在克服它的同时,还能荡涤现存的各种弊病,一举扭转罗马的颓势。” 说完这话,昆图斯又压低声调说道:“总督阁下,当下罗马几十个行省中,能被亚历山大陛下所信任的只有三个,你的西西里是其中一个,另外两个是埃及行省和不列颠行省。不列颠行省太远了而且还隔着其它行省,但埃及行省从你的西西里岛斜跨过海就能到。阁下应该多和埃及行省的总督奥勒良多多来往交流下。” 冯宇听到奥勒良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却想不起来何时何地见过这个名字。实际上,在原来世界历史上,奥勒良是通过军事才能和铁血手段暂时解除罗马三世纪危机的一代雄主。不过此人只统治了罗马四年,便被刺杀,也没留下子嗣继承帝位。所以在历史上的名气还没有到能让冯宇这样的人也能记住的地步。 冯宇点点头,又问道:“我听说前不久不列颠岛中部的边境长城附近发生了一些骚乱,原来元老院任命的那名总督已被撤职,那么现任的这名总督是谁?” 昆图斯笑道:“正是因为这场小骚乱,才得以让亚历山大陛下替换上自己信的过的人,他叫狄奥多西,曾经是亚历山大陛下近卫军团中的一名千夫长。哦,对了他也是一名虔诚的基督徒,他若知道你能将教堂设在军营,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冯宇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惊呼了一声:“狄奥多西!?” 这声惊呼让昆图斯无比诧异的问道:“怎么?你很熟悉此人?” “哦,我怎么可能认识他。只是这个名字和我早年在叙利亚认识的一个人同名,但肯定不会是同一个人。因为叙利亚那个狄奥多西是个年老体衰的盲人平民。” 昆图斯笑道:“当然不可能是一个人,狄奥多西这辈子都可能没去过叙利亚。” 冯宇当然说的是胡编的瞎话。实际上狄奥多西这个名字让冯宇立刻想起了罗马分裂前的最后一任皇帝狄奥多西,正是他将罗马分成了东西两部分给自己两个儿子治理。此人同样也是个军事强人,虽然比奥勒良差那么一点,但比后者可是有名气多了。其人和其家族堪比东土中原的司马氏。他将罗马帝国的皇权推到了该国历史上登峰造极的地步。稍微对罗马历史有点兴趣的人都会记住他的名字,冯宇自然也不例外。 此时,冯宇暗道按原世界历史的时间表,狄奥多西不应该是这个时候出现啊,整整提前了一百来年。应该不是一个人。不过一切都很难说,这个世界的历史已和原世界大相径庭。 一条条船只离开码头,向大海深处行去。昆图斯看着越来越小的码头暗自感叹道:“冯虎啊冯虎,若你是罗马本地土生土长的且能和我的理念一样,你肯定是罗马之主的最佳人选。” 此时,他看到许多名士兵抬着些物件从甲板上鱼贯走过,便问道:“你们抬着的是什么?” “回特使大人的话,这是西西里行省送给特使的礼物。本来是装箱放在甲板上,甲板上的水手说碍事,让我们移入船舱。船舱门小,过不了这么大的箱子。我们只好将箱子拆开,将里面的物件分别取出放入船舱之中。” 昆图斯这才想起来,昨晚自己乘着酒意向冯宇讨要了些西西里军团中特有的武器。包括他们步兵主战武器单兵弩炮,便携弩炮,还有威力堪比罗马其他军团的巨型弩炮,体积却只与普通弩炮同大的新式弩炮。他要这些东西自然是为了拿回罗马城,让那里的工匠看能不能仿制,以便亚历山大的近卫军团也能用上。 当时,他只是随口一说,睡了一觉后这事就忘记了,没想到冯宇却记在心上还照做了。此举让昆图斯对冯宇的信任又多添加了几分。 昆图斯顺手从一名兵士手中取过一支草垫包裹扎好的物件。打开一看,果然是支崭新的单兵弩炮。他摆弄一阵,弄明白原理后,上了一发弩枪,对着一块船舷木板试射了一发。随着蓬的一声闷响,那寸厚的船舷竟然被弩枪射穿。震颤的枪尾发出久久不息的嗡嗡声。毫无疑问,这东西罗马军团的普通大盾肯定是挡不住的。 昆图斯惊叹此物威力巨大的同时,也明白过来要完全仿制出这东西存在相当大的困难。这单兵弩炮中的绝大部分机件以罗马工匠的技艺仿制出来一点问题没有,但是那根起关键作用的筋弦是不可能仿制出来的。因为这种可从指头粗拉的只有一条蚯蚓般粗细,蓄能巨大的筋弦都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 昆图斯顺手拆下那根筋弦交给一个贴身亲信并且吩咐道:“等回到罗马城,调用官署一切能够动用的人力和资源也要弄清这东西是什么,从什么地方可以得到。” 第1100章 西西里学院和亚历山大图书馆 巴勒莫城以南五里处,几个月前还是一片荒野的地方,赫然出现一片崭新建筑群,而且还被高高的石墙围住。这片新建筑还未完全完工,还有许多工人在满是石块,泥灰木材的工地上来来回回的穿梭着。 一辆马车悄然停在了围墙大门口处,马车后还跟随着百余名全副武装的罗马兵士。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便是冯宇本人,而另外一人却是个有着一脸雪白络腮长胡子的老头。 这片建筑即不是军营也不是什么其堡垒要塞一类的建筑。而是冯宇建起的三所学院中的一所---西西里综合学院。另外两所学院是分别设在南边波扎洛的西西里海军学院和设在中部尼科西亚城的西西里陆军学院。 职业学校在古罗马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专门的军事院校却是冯宇首创。传统的军官提拔都是从普通入伍者中挑选。而且这座西西里综合学院也和罗马普遍存在的那些职业学校也不是一回事。 冯宇和这白胡子老头一边往围墙里走一边说道:“瓦罗先生,你看这学院的校舍马上要完工了。你那边的人才学者招募的怎么样了?” 这瓦罗先生是罗马城中著名法学家,哲学家。被冯宇重金挖来做西西里学院的首任院长。瓦罗先生捋捋雪白的胡子说道:“总督大人放心,我已招募到了几十个知名的学者愿意来我们学院任教。有哲学学者卡拉维,法学家乌索伦纳,雄辩家…” 冯宇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瓦伦所说的这些人中,大多集中在哲学,法学,神学,音乐,辩论演讲,天文学方面。少部分冯宇认为有大用的也仅限于几何学,辩证法,数学,医学等几个方面。 冯宇连忙说道:“瓦伦先生,你我此前对学科进行过规划。将计划中的所有学科分为基础,人文和自然三大类。您找的这些人怎么大多都是人文方面的?剩下小部分也几乎都是从事基础学科的教学,而自然学科的却仅仅只有一个医学学科招到了人。这也太不平衡了!” 瓦伦无奈的将两手一摊道:“总督大人,这没有办法。您说的那些自然学科,在我们罗马传统中没人去学。没人学自然就没人愿意去研究。罗马市面上的高等学校大多是教授法律,哲学,逻辑辩证,演讲辩论,数学这些东西。因为上高等学校的人大多是贵族或富裕家庭子弟。只有这些东西才对他们有用,学法律不仅为了当法官或者律师,对官署中的官吏而言,也是必须掌握的知识。哲学,演讲辩论当然是为了做元老和做官,这是参加政治活动必不可少的技能。数学是为了做各个城镇或军团中的财务官,或是为了自己经商。而逻辑辩证是所有这些的基础…” 瓦伦就是这样的人,每当有人向他提出一个问题,他就会向对方滔滔不绝,刨根揭底般的将问题剖析解释清楚。 冯宇连忙打住他的话道:“老先生,不用说这么多。我开始和您规划时,您就知道我们这所学院和罗马其余高等学校不同,他不仅是教书育人的,还有研究学文的功用。所以别管有没有人愿意学,自然学科还是必出得搞起来。老先生,您就直接说,有没有办法弄到这些自然学科的学者或人才吧?” 瓦罗苦着个脸,皱着雪白的眉毛道:“这样的人才原来有很多,但现在很难找了。” 冯宇诧异道:“原来是什么时候,怎么现在他们突然没了?” “是几百年前我们罗马还没征服希腊的时候,希腊有很多人热衷于自然学科方面的研究。比如有医学大家希波克拉底。《几何原本》的作者欧几里德,开创物理学,动植物学的亚里士多德。还有力学奇才阿基米德,噢,对了这个阿基米德就出生在这西西里岛叙拉古。这,还有炼金术方面。这些希腊学派甚至尝试着将炼金术和哲学结合在一起,认为炼金炉中的物质反应其实是有规律可循的。嗨,他们哲学本就是自然哲学。亚里士多德不用说了,这苏格拉底,柏拉图的哲学本质上也是自然哲学…” 冯宇连忙打断他的喋喋不休道:“老先生,这些我都知道。我就问,现在活着的这样人才能不能找到?比如,我们去原来的希腊地区,也就是现在的色雷斯,马其顿等行省找找,看能不能找到?” 瓦罗将脑袋摇的如同一个拨浪鼓般道:“现在的希腊人已不是从前的希腊人了。那里有希腊血统的人大部分是奴隶,或是底层平民文盲,掌握知识的贵族阶层和罗马城中没什么两样。一些经商富裕的平民阶层早已丧失了对自然探索的兴趣。” 冯宇眉毛一扬道:“难道希腊文明的知识一点都没传承下来,即使这些知识没有被人代代相传下来。总会留下文字书稿一类的东西吧。” 瓦罗听到这眼睛顿时一亮的说道:“哎,我想起个地方来。在埃及的亚历山大港,有一座巨型图书馆。这座图书馆已有五百多年历史了,是希腊马其顿国一代雄主亚历山大东征征服埃及后,由其麾下大将托勒密创立的王朝所建。自建馆之初就广罗天下书籍。据说到托勒密王朝被凯撒大帝攻灭之时,其藏书达到顶峰,有七十万册之多…” 他话未说完,冯宇就猛的拍了自己一下脑袋。冯宇心中暗道,这个亚历山大图书馆我早应该想到。在原世界的历史上,中世纪欧洲的文艺复兴有一个很大的助力,就是阿拉伯人征服埃及后,部分流失到民间的亚历山大图书馆图书被阿拉伯人大量手抄翻译后传入欧洲。 虽然亚历山大图书馆在罗马凯撒和安东尼以及托勒密王朝末代女皇之间的内战中被焚毁过一次,主馆尽毁。但位于萨拉贝姆神庙院落中的分馆却还存着一半图书。 冯宇随即吩咐随从道:“你们去准备一下,我要出行埃及,会会那里的总督奥勒良。” 第1101章 奥勒良的请求 罗马埃及行省亚历山大港,几条红帆罗马战舰战船正缓缓向港口靠近。埃及行省本地的战船见状立刻打起旗语,不一会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这些本地战船便在前方开路,将来港的舰船引入港口中。 码头上早已有数百人的人马列阵等待,为首一名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红袍,威风凛凛的罗马将官便是埃及行省的总督奥勒良。同时他也是埃及行省的最高军事长官,驻守埃及的无论是野战军团还是治安军团都归其指挥。 他前两日就接到冯宇要来访埃及的信件。他当然不知道冯宇此行前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亚历山大图书馆中的藏书,还以为是冯宇是按照罗马皇帝亚历山大的安排来与自己接触。 奥勒良本就是亚历山大主掌埃及军事大权时,被亚历山大母亲艾米亚斯看中,提拔上来的将领。所以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旁人都将他当成亚历山大的人。所以,他的冯宇的到来不敢怠慢,早早就做好了迎接冯宇的准备。 当船只靠岸时,奥勒良跳下马来迎上前去。尽管他从未见过冯宇,但仅从冯宇典型的相貌和他所穿着的罗马官服便确定了冯宇的身份。 奥勒良给了冯宇一个举手礼道:“若我是没猜错,这位便是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连续为罗马平定两场大型叛乱的冯虎将军吧。” 冯宇也连忙还礼道:“那阁下一定是埃及总督大人奥勒良阁下了,本人早就听所过你的大名。现在一听您的大名,就像被轰鸣的雷声灌满耳朵一样令人震撼。” 一席话将奥勒良说的心花怒放,心想冯虎这家伙太会奉承人了。顿时对冯宇好感倍加,嘴中的客套话也不断涌出。其实他不知道,这只是冯宇用拉丁文表达了“久仰久仰,君之大名如雷灌耳。”这个在东土中原常见的客套话而已。 两人寒暄一阵,便在各自随扈簇拥下一同向奥勒良府中行去。待主客双方在奥勒良府邸中的宴会大厅坐定,奥勒良这才注意道冯宇身边有一个白胡子老头。这老头正是随冯宇一起前来的西西里学院首任院长学瓦罗。 双方从埃及,西西里两个行省的民事,军事,政事开始聊起,聊了很久。尽管他们互相都知道对方根底,都认为对方是亚历山大阵营中的人,但开始的谈话还显得十分拘束,有许多话题还有意避而不谈。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越聊越投机,于是都放松对对方的提防。聊的话题越来越直白,越来越深入起来。最后他们又将话题转移到罗马城乃至整个罗马的政局形势上。 冯宇从对话中发现奥勒良此人非同小可,是个人物。就在此时,奥勒良突然话锋一转,又转到军事的话题上说道:“冯虎讲解,我知道你的军团非常有特点,竟然用弓弩类的远程武器做为主战武器。但是除非了保留短剑,却抛弃了矛枪和标枪这类传统兵器。可是对方若以盾为墙,逼迫至于贵军阵前不到数尺处再展开攻击。贵军岂不是完全处于劣势之下。此外这弓弩类的武器,每射出一发,都要花费时间上下一发,会将这种劣势更加放大。” 冯宇没直接回答奥勒良的话,而是让随从亲兵取来一支单兵弩炮,向奥勒良变演示变讲解道:“以此物的威力,普通的牛皮胶木复合制成的大盾根本无法防止这弩枪的穿透。所以要用盾挡住它也只能用厚实硬木制成的橹盾,方能勉强有所效果。此外此物上弩枪时,只需用力拨拉这个杠杆,便能自动将弹匣中的弩枪上上一发,所以即使近战,军阵后发的兵士也能用它持续不断攻击正与本方前排兵士肉搏的敌军。它唯一短板是弹匣中的五发弩枪用完。此时才要完全依仗兵士们仗剑肉搏…” 奥勒良哪还有心思听冯宇的讲解,早已从对方手中接过这东西细细端详研究起来。最后不紧感叹道:“冯虎将军,难怪你的部下战力如此强悍,原来是有如此神兵利器助力。额…”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带着恳求的语气向冯宇说道:“冯虎将军,你看我们都是罗马军团中人,都是在为罗马效力,而且都是忠诚于亚历山大陛下的。您能不能提供我一披这样的兵器。当然,我知道这都是有成本有价格的,您也都是从梁国采购而来。所以我愿意付金钱来买,什么价格,将军阁下只管报来。” 冯宇呵呵一笑反问道:“奥勒良将军需要多少?” 奥勒良一听这就是有门了,顿时大喜过望的说道:“当然是多多益善,将军阁下能给多少我就要多少?” 冯宇伸出一个巴掌,奥勒良带着喜色张嘴说道:“五百?”,他没想道冯宇能够一口气卖给他五百支单兵弩炮。谁知冯宇微微一笑,摇摇头道:“不,我说的是五千!” 奥勒良脸一下红了起来。原来他本以为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对于对方而言肯定会很敏感,不可能卖给他多少,甚至都可能婉言相拒。 道理是显而易见的。尽管奥勒良麾下的军团与冯宇的军团现在看起来还算是友军,但谁知道将领如何呢。冯宇只要保持着对这种独门武器的垄断,那么他就永远保持着对于其它军团的优势,若是卖给别人大批同类武器,这种优势虽也谈不上丧失,但却是减小不少。 所以奥勒良才说“给多少要多少的”话,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财力负担不负担的起。等冯宇说出给他五千支单兵弩炮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这东西他凭直觉估计单个成本也至少上十个金币,五千支就是五万金币。 奥勒良吱吱唔唔的道:“就是不知道这单个的价格是多少金币?” 冯宇哈哈大笑道:“奥勒良将军放心,五千支单兵弩炮不收取您分文。就是免费送给将军的,至于这单兵弩炮用的箭矢,想必埃及的工匠参照着仿制出来也不难。” 第1102章 文明的种子 奥勒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将嘴巴张的老大,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只是如此重礼,我凭白无故收下,心里肯定会良久不安啊!” 冯宇却说道:“这个好办,我正好也有件事想请求奥勒良阁下帮忙。” 奥勒良一听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是如此重的礼,想必对方要办的事也很难。于是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冯虎将军,在埃及有何事要办,只要是我奥勒良能办到的,将军放心,即使困难重重,我也会帮你办妥。” 冯宇直截了当的说道:“对于奥勒良总督来说一点也不难。兄弟我当下正在西西里岛办学,需要大量古典书籍。我听说这这亚历山大城有座图书馆,藏书数十万卷…” 没等冯宇说完,松下一口气的奥勒良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什么事,这有何难,明日我就吩咐人带你们去图书馆。而且还会安排抄录员,你们看中什么书,抄录员会现场给你们做好抄本带走。” 冯宇又是淡淡的一笑道:“总督大人误会了,我是想将亚历山大图书馆中所有藏书转移到我那西西里岛去,若是人工抄录,这速度太慢了。几十万本即使安排上千人,也不知道抄到何年何月去了。我意思是用舰船将所有藏书转移到西西里岛去。” “这…”奥勒良略微迟疑了下后便斩钉截铁的说道:“这没有任何问题,只是需要冯虎阁下做个书面保证,保证这些古书典籍能在西西里岛得到妥善安置,不被损毁。” 说完,他又紧接着说道:“冯虎将军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在意这些图书。而是若这些图书损毁,我会背负骂名。” 冯宇应道:“这是自然。我会将总督府腾空出来,安置这些图书。等西西里岛上的大图书馆建好后,便会将它们安置其中。保证不会损毁一本。” 冯宇现在了解到,现在的罗马人已不同于数百年前的罗马人,他们也重视起文化来,虽然还很“偏科”,还不如古希腊人那般对各种学科都很热衷,都勤于钻研,但也容忍不了毁坏古书典籍的事情。哪怕这些书中是他们不感兴趣的内容。 第二天,冯宇和瓦罗便在专人的陪同下前往亚历山大图书馆。当他们到达图书馆的大门时,冯宇发现这哪是一座图书馆啊,分明是一座巨大的城堡。一道围墙从正门大厅两侧伸展开了,围起了一个方圆数百仗的区域。里面分布着大小不一的各种建筑设施。 等他们穿过门厅,便发现大院中有些残垣断壁。引领他们的人解释道,当年凯撒和安东尼发生内战。凯撒率领海军进攻亚历山大港时,舰载弩炮发射的火焰弹在港口岸上引发了熊熊大火。图书馆也被殃及池鱼起火燃烧,主馆中的图书被焚毁大半,所幸分馆中还存储着大量图书。战事结束。主馆只是稍加修缮后,将分馆中的图书都搬运了过来。三百多年后的今天,依旧能看道图书馆某些被烧塌废墟的痕迹。 当冯宇和瓦罗走入图书馆大堂时,发现竟然空无一人,冯宇对那引领自己的人问道:“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图书馆平日不对外开放吗?” 那人回道:“回将军阁下的话。平时,也是开放的。只是来的人很少很少。我们对外人也只借阅少量抄录本的书籍。原本图书是不外借的。所以这管理员很少,当下这些管理员应该是去为将军阁下整理书籍目录去了。反正还有时间,不如趁这个时间我带阁下参观这座图书馆?” 那人便带着冯宇和瓦罗在宛若迷宫般的建筑群中来回穿梭起来。冯宇发现这些屋室建筑中都放着巨大的书架,书架上堆积着分门别类的图书,尽管这些分类并不怎么科学。 大部分图书都是羊皮卷书籍,但冯宇还是惊奇的发现有不少来自东方的竹简,甚至还有来自远古苏美尔的泥板书。只是无论羊皮卷还是竹简还是泥板,上面都堆积起厚厚的灰尘。很明显,它们怕是有数百年没被人动过了。冯宇相信,一些在东土中原已经失传的古书说不定能在此处找到。比如已被秦始皇焚毁的《六国史书》《鲁班书》,《鬼谷子》《墨子》失传的篇章等。 冯宇身旁的瓦罗不时的从书架上抽出一卷羊皮卷,抖落上面厚厚的灰尘后,津津有味的翻阅起来。而后,他时而惊叫时而高兴的大笑起来,像是一个闯入堆满玩具房间中的孩子。这些书各种文字都有,冯宇自然是看不懂的,但却难不倒精通数种语言文字包括古希腊语的瓦罗。 冯宇诧异的问道:“瓦罗,你这么稀罕这些图书,为什么平日不来这图书馆?以你这样的身份和收入,从罗马来亚历山大甚至长期旅居在亚历山大也不是么困难的事啊。” 瓦罗应道:“将军,刚才你不是听到了吗?他们为了减少管理成本,只将少量热门图书抄录了对外借阅。其余书籍都是雪藏在库中了。您也知道我这人,又不喜好结交权贵,平日哪有路子混入这亚历山大图书馆来?” 冯宇这才释疑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如果坐拥这座知识宝藏的罗马人能像几百年前的希腊人一样,热衷于思考哲学,探索自然。只怕人类会提前近千年进入近现代社会。 终于,冯宇和瓦罗被引领到园中最为宏大的一座建筑前。引领者指着这座建筑道:“这就是希腊馆,里面藏书全部都是来自希腊的书籍或者私人笔记…” 他话未说完,瓦罗已一头闯了进去,冯宇则紧随其后。冯宇看不懂古希腊文,他只能看得懂那些拉丁文标注的书籍门类标签。整个馆藏的图书分为哲学和逻辑思辩,数学几何,动植物学,物理学,医学,炼金术,工匠技艺等几个大类。两个小时后,满脸灰土的瓦罗再次兴高采烈的欢呼起来道:“看看,我找到了什么!阿基米德的《论浮体》原本!还有《抛物线求积法》。还有这个…,我的天啊!亚历山大的老师亚里士多德的原本笔记…” 瓦罗欢呼着,亚历山大图书馆对他而言如同孩子的玩具室。但在冯宇眼里,它是一颗种子。这个世界未来人类绝大多数文明成就的种子。无论是遨游太空的太空船还是能每秒做亿万次的电脑芯片,都将起源于这颗种子。 第1103章 大乱将至 秋风徐来之时,罗马城大街小巷相对的冷清了不少。首席元老盖优斯府邸中正在进行着一场人数众多的秘密聚会。但这场聚会并非盖优斯发起的,而是**官奥古雷斯召集而来。这些人也并非是同一股政治势力,而是分属于不同的派系。 大堂中已挤满了几十号人,人们互相之间小声议论着。召集人奥古雷斯和东主盖优斯虽早已在上首坐定,却是迟迟没有发言。监察官普罗修斯却最先开口道:“**官将我们召集来此有何事,有什么事是不能在元老院上公开讨论吗?” 奥古雷斯嘴角勾出一丝冷笑道:“当然不能在元老院上公开讨论。因为我们讨论的事不能让亚历山大何他背后的那个女人知道。” 普罗修斯本还想追问句为什么不能让亚历山大知道,但想想这就是句废话,便将话又咽了回去,等待着奥古雷斯的正式演说。 奥古雷斯走到大堂中央,高声说道:“诸位虽然代表着不同的家族,利益群体,有不同的政治理念。但谁也不愿意看到罗马的所有权力都被集中到一个人手里去吧。那样岂不是我等都变成了此人的奴仆。” 此时,一个人站起来说道:“**官阁下,罗马自凯撒起,执政官就兼具了独裁官的职能,并被赋予了皇帝的称号。他本就具有非同常人的权力啊。” 奥古雷斯又冷笑声道:“我指责的并不是皇帝陛下大权在握,我当然知道这是凯撒以来我们罗马已形成的传统和律法明文规定的制度。我说的是有人想搜刮罗马帝国的所有权力于一人之手,就如同东方的一些帝国君主一般。大家知道,在那些国家里,除了君主,其余人在君主面前本质上和奴仆都没有什么区别。难道你们愿意做别人的奴仆吗?更何况这人实际还是个女人。也就是亚历山大背后的那个女人—艾米亚斯。我们罗马不能被一个女人统治!我们也不能成为别人的奴仆!” 他说话时候,底下已经有人嘀咕开了,“若和东方那些国家一样,皇帝集了权,大家就都和奴仆差不多了”的说法好像此前就听说过。实际上,这个说法是冯宇当年初来罗马时说的话,久而久之就传开了。 奥古雷斯的话刚说完,就有人附和道:“是啊!最近,执政官官署滥用其掌控的财务大权,将预算资金大比例的拨付给他自己的近卫军团,用于扩军。却削弱了拨付给其它军团的资金。听说他的近卫军团规模要扩大整整一倍。要知道,此前他的近卫军团已从原来单个军团扩编为大军团。再扩军一倍,算上辅助兵,就有高达近五万人的兵马了。众所周知,近卫军团仅仅是给皇帝陛下提供安全护卫之用的,哪需要这么多人马?这显然是再为未来剥夺我们的权力做准备。”说话的人正是亚平宁舰队的司令长官马洛尔。 首席元老盖优斯也艰难的挺起肥胖的身躯慢悠悠的说道:“其实这还算是小事。他再怎么扩军又能扩军多少?五万兵马与罗马二十七八万的野战军团和五十余万的治安和边防军团相比,也起不道决定性的作用。但是亚历山大陛下最近做的一件事是做的太绝了。他放出风来,要进行地方上的军政改革。说是地方上要军政分开” 他话还未说完,人群中传来嗤的一声冷笑道:“那是他说分开就能分开的。当下,除了个别特殊的行省,大多行省的总督和军事长官都是同一人兼任。驻防个省的治安军团不用说了,他们的钱粮都是行省发放。就是那些野战军团,往往也都是总督的老部下。这些军团钱款名义上是从帝国的财务官署调拨,但却还是经过总督的手发放下去。所以即使亚历山大给这些军团派来新的军团长或将军。但那些军团中的各个千夫长百夫长还是会听命于总督,而会将这些新调来官长撂在一旁。” 盖优斯晃着脑袋急摆手道:“嗨,你想简单了。你要知道,亚历山大就是从这钱粮调拨上下手。以后这些钱款不会再经过行省的地方官署了,而是由亚历山大的亲信,掌控财务官署的尤里乌斯直接拨付到野战军团的财务官手中。您说,这时间久了,这些军团是忠于他们的老长官还是忠于亚历山大?” 盖优斯此话说完,大堂中陷于一片暂时的沉默中。这些人背后在各个行省地方上安排有从属于他们势力的人。亚历山大现在要收拢地方行省的军权,等同于拿掉他们的权力。 终于有人开口道:“那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此前有什么分歧都应该放在一旁,现在应该团结起来挽救罗马,也是挽救我们自己。既然是**官将我们召集而来,想必已有什么对策了吧。” 奥古雷斯再次战起身道:“我有上下两策。这上策最为简单,直接在罗马城中除掉亚历山大和艾米亚斯,而后另立新皇帝。新帝不一定要是赛维鲁家族的人了,只要是德才兼备的元老贵族阶层阶层皆可” 监察官普罗修斯不等他的话说完久泼冷水道:“可是现在别人在罗马城中和附近有两万人上下的大军团,其中两个正规军团就有万余人。而我们可用的就是马洛尔的亚平宁舰队和五六个城中和附近的治安军团。最为精锐的托马斯军团早前已被调去监视西西里岛的冯虎去了。对了,提到冯虎,大家都知道他是亚历山大的人,一旦罗马城有变,他十来天时间就能杀至罗马城下。” 奥古雷斯脸上浮现出阴森的笑容,开口说道:“可你不要忘记了,罗马城中还有数以万计的骑士阶层的人。他们大多是我们这边的人,是反对亚历山大如此行事的。而且他们大多有过从军经历,只要将他们武装一下,便是一支可观的军队。而且,我们除掉亚历山大也不一定需要明刀明枪的来,我们可以采用刺杀的方法” 第1104章 下策 等奥古雷斯细细说完他除掉亚历山大和艾米亚斯的计划,在场的众人都流露出兴奋,一个个摩拳擦掌起来。只有首席元老盖优斯忧心忡忡的说道: “**官,你的计划看上去天衣无缝,可是若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啊。万一失败了,我们的身家性命可都要归零了。别说失败了,想想当年的凯撒遇刺的三一五事件吧。那还是他们成功将凯撒杀死了,而且一度控制了罗马全城,可最后结果如何?” 他这一席话给众人头上都浇了一瓢冷水,大堂中再次鸦雀无声起来。当年凯撒独掌大权,一群元老院的共和派贵族元老试图恢复贵族寡头共和统治,于三月十五日当天将其乱刀刺杀。但最后,凯撒麾下悍将安东尼联合凯撒养子屋大维还是重新控制了罗马城,并在全城展开血腥搜捕。导致罗马三分之一的元老贵族,数以千计的骑士贵族全被诛杀。 最后,还是奥古雷斯打破了大家的沉默,他不以为然的说道:“现在的这个毛头小子亚历山大岂是能和凯撒相提并论的?罗马人谁都知道,在执政官官署中实际掌握权力的是他的母亲艾米亚斯。当年,安东尼和屋大维是凭借凯撒在民众中的极高威望才得以翻盘的。这种威望是今天亚历山大这个小子所能具备的吗?” 他顿了下又说道:“再说,我们还有后手。我此前说了,这只是上策,是成本最小的办法。但万一失败,我们还有一个下策做为退路,依旧能够推翻亚历山大和艾米亚斯的暴政统治。那就是我们退到我们各自势力控制的行省,一起发难,不再承认亚历山大这个皇帝并且脱离他的统治。对这个策略,我也已经制定好详细的方案”接着,奥古雷斯又将他的下策计划详细的告诉了在座的各位。 最后,奥古雷斯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见无人再有反对意见后说道:“那么大家都同意我的方案的话,就在此向罗马三神盟誓” 等他们盟誓完了,普罗修斯又试探着向奥古雷斯说道:“今日为何没将护民官昆图斯也请来,罗马城中的治安城防还有对外情报也都是他的职责,若是他也能加入我们的联盟,将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等奥古雷斯回答,盖优斯在一旁冷哼道:“监察官大人还真是消息闭塞,现在昆图斯已经是死心踏地跟着亚历山大走了。怎么可能还喊他?” 几日之后一个阴郁的下午,保民官官署中,因为光线太过暗淡,以至于大白天还得点着灯。昆图斯正端坐在一张皮质软椅中,头靠椅背,双目微闭,听着他手下的报告。 他的手下一件接着一件向他报告着各地可能有情报价值的异常事件。昆图斯做为保民官,虽说指责覆盖罗马全边境,但实际上他真正能管到的也就罗马城这一个地方。 现在昆图斯已经成为亚历山大和艾米亚斯可信赖的人,他甚至帮助后者规划好了罗马的变革的路线图。将地方上的军政分开本就是他的主意。只是即使亚历山大收拢了兵权还是无法大权在握,因为罗马人有六七百年反对君主的传统。所以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他们还得凭借这些军队对内清除掉那些元老院的贵族寡头,对外打几场大胜仗,征服更多区域,为罗马平民带来实际的利益实惠,才能建立起的威望。最后更改律法,赋予亚历山大至高无上的权力,成为类似东方皇帝那样有绝对权力的君主。 此时,本微闭双目的昆图斯突然睁开了双眼。因为手下一则报告引起了他的注意。 “十月二十六日下午。首席元老盖优斯府中宴请了几十个在任高官和元老。根据我们设在他府中眼线打探到的情况,在酒宴前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中,他们一直在聚会议论着什么。但内容却无从知道,因为盖优斯在现场撤除了所有仆佣。参加的人有**官奥古雷斯,监察官普罗修斯” 本来,罗马城中的达官贵族相互之间宴请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这些与会者的名字却让昆图斯很是惊讶。因为这些人分属于各个政治派系,有些根本就不大可能是尿在一个壶中的人。而罗马城中的达官贵族之间宴请,一般情况下都是宴请与自己同政治派系的人。更何况,他们还弄的如此神神秘秘。 昆图斯自言自语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而后又吩咐他的手下说:“从今日起,加强对奥古雷斯,盖优斯,普罗修斯,马洛尔这几个人府邸的监视。不仅仅监视的他们本人,还要监视他们的管家仆人们最近有什么异常动向。另外城门处的卡哨也要加强,特别是那些贩卖兵器甲胄的商人,要严加盘查,登记在案。每笔进城出城的货清楚的记录在案。” 昆图斯的这名侍从应诺了一声便要退出堂去,却又被他叫住道:“等等,此前要你们调查冯虎军单兵弩炮筋弦材料的事,你们调查的如何了?” 他的这名侍从连忙应道:“回大人的话,我们动用所有在美索不达米亚的资源调查此事,现在还没太大进展。现在唯一知道的是这东西是个叫橡胶的材料制成。而橡胶是从一种被称为橡胶树的植物中提取出来。但是橡胶树到底是何种植物,提取的橡胶又要经过何种工艺制成这弓弦,我们却是无从知晓。” 昆图斯皱着眉道:“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为何进展如此缓慢?” 侍从愁眉苦脸的说道:“护民官大人,我们的情报网最远也就到达美索不达米亚,对与远东地区完全是个空白。属下正在努力试图将触角伸展到更远的东方,只是这经费” 昆图斯一听经费头就疼起来,现在所有钱都在往亚历山大扩充近卫军团上投,怎么可能还有闲钱用于这个地方。他只好挥挥手道:“那此事就先放一放,等经费充裕了再说。” 第1105章 袖珍蝎弩 儒略历凯撒纪元280年十一月七日,罗马城的角斗场再次人声鼎沸起来。人们又迎来了一个角斗比赛赛季的重要决赛的日子。按照传统,亚历山大是肯定会参加这次盛会的。 大批元老,骑士贵族阶层的马车在罗马大街小巷上穿过,向角斗场汇集。其中不少人身上暗藏着锋利的匕首和袖珍蝎弩。这些只有两尺长的袖珍蝎弩虽然体积甚小,但在短距离内对于没有穿着甲胄的人依旧有着非凡的杀伤力。 按照他们的计划,当比赛开始时,坐于贵族席上的近百名元老骑士将会同时发难,他们每个人都会带着两名他们最忠诚的奴仆入席。这些奴仆同样会手持匕首,袖珍蝎弩跟随着他们的主子冲向亚历山大的包厢。那里最多只会有二三十名侍卫守护,别说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即使他们时刻高度警觉,也不可能挡的住这十几倍,全副武装之敌。当然,在角斗场大门外,还会停驻着亚历山大的亲兵卫队。数量多的话可能也会有数百人。 但是不等这些门外的卫队反应过来,亚历山大就已变成蜂窝了,那些参与刺杀亚历山大的元老和骑士们也早已从角斗场的侧门从容撤退。而后,有一个罗马城中的治安军团会及时开到角斗场收拾残局。 与此同时,城中会有上千已参与计划的骑士贵族在街头武装集会,他们预计虽没有参与这次政变但对现状不满的骑士元老有数以万计,他们见事起后会群起响应。至于普通公民,平民能响应这次政变的,他们预计数量也应该有不少。 预时这些人会配合另外一个治安军团前去包围攻打亚历山大的皇宫,财务官署,护民官署等官衙,诛杀亚历山大的的母亲艾米亚斯。 当然他们最关键的是要解决亚历山大的近卫军团。若只看兵力和战斗力,他们不可能是近卫军团的敌手。但近卫军团中的几个得力干将已被亚历山大安排在外。亚历山大子嗣也尚未成年。这些准备发动叛乱的贵族料定,只要亚历山大和艾米亚斯一死。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己方再加以重金厚利的安抚和许诺,他们定会承认这次政变的合法性。 在前往角斗场达官贵人的马车中,有一辆却是属于护民官昆图斯的。此时,他正在车厢中仔细把玩着一把精致的袖珍蝎弩,这蝎弩和那些准备刺杀亚历山大的贵族所携带的一模一样。昆图斯为何能得到此物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那天傍晚时分,昆图斯还正在用晚膳时。他一名手下匆匆来报,说是月亮路上的债券市场上起了波澜,债券当天价格突然大幅飙升,有的甚至翻了整整一倍。自债券市场初期有过此等景象后,已平稳了很长一段时间。各类期债券的价格基本围绕其实际价值的上下二十个点浮动。 昆图斯放下刀叉不以为然的说道:“这钱上面的事应该是财务官尤利西斯去管的。你们还是集中精力做好我前几天嘱咐给你们的事。” 昆图斯麾下这名官吏急道:“护民官阁下有所不知,此事恰恰就是财务官署觉得可疑,所以派人通禀属下的。” “哦?有何可疑之处?”昆图斯这才警觉起来,放下了刀叉,用餐巾擦干净嘴巴,聚精会神的听起这名官吏的报告。 “财务官署的人说,他们发现这一状况后,觉得非常可疑。因为若是有财阀以期炒高债券价格来谋利,那么他们应该在炒高价格前先扫空交易所的存货。然而,当月亮路的市场价格飙升时,官方交易所中还有大量存货以挂牌价出售,这挂牌价大大低于当天月亮路市场上倍炒起的价格。以至于交易所前排起了套差价投机客的长龙。 若说是有人还想不惜成本的破坏债券市场,现在也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近期根本没有发行新债券的计划。此外有前车之鉴,即使某些人想破坏债券市场也不会这样做了,否则就实在是太蠢了。 财务官尤里乌斯也不相信会有如此蠢的人。他想来想去,认为只有一个可能,这只是有人为了方便将债券转移出罗马城,便将大量现金兑换成债券。然后他派出人仔细打探。这一打探竟然发现近一个月来就有很达官贵族将家产兑换成债券,只不过他们兑换的比较缓,所以价格还只是稳中有升的表现。但这两天,月亮路上突然涌出大批金条导致债券价格暴涨” 不等这官吏的话说完,昆图斯就已经明白过来道:“我明白了。尤里乌斯有两层意思。一是有很多达官贵族将家产转移出去,这意味着他们预感到,嗯应该说是计划了将要发生的一场暴乱。巧的是,上次盖优斯府邸中的那次秘密聚会也恰恰是发生在近一个月前。二是除了这些人转移家财外,前几天有人得到了大批见不得光的钱财,这些钱财都是黄金,要随身带出城去即不方便要不安全,所以他们急于将金条兑换成债券。但是因为见不得光,不可能到官方交易所去兑,只能在月亮路的民市上大量兑换!” “护民官大人说的不错,财务官署要属下通禀大人的就是这个意思。” 昆图斯眼中冒出两缕寒光道:“他们现在还在市场兑换,那这就好办。非常时期用非常办法。你们立刻将那些用金条兑换债券的人秘密逮捕起来,然后逐一顺藤摸瓜抓到这些金条真正的主人。注意,一定要秘密行动,前万不要打草惊蛇!有结果了,无论什么时刻,都要第一时间来通知我!” 护民官署中的探子行动十分高效。第二天黎明时分,昆图斯还在睡梦中时,他手下的人就已将事情办妥,将他从睡榻上叫醒,向他报告事情经过。 昆图斯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自己大批手下押着五个五花大绑的人来到他官邸的大堂之上。一名为首的官吏向他报告道:“启禀护民官大人,我们已经查明。这些金条都是来自一个贩卖兵器的商团。他们所有在罗马城的成员都被我们秘密拿获,没有一个人走脱。这些是从他们身上缴获的大量债券和少量金条!” 第1106章 万一 护民官署的官吏在昆图斯面前边说边打开了一个木匣。这木匣中满是一叠叠的大面额的债券,另外还有三四根金光闪闪的金条。 昆图斯扫了几眼被押进来的那个人,笑眯眯的问道:“说吧,你们这大批量的黄金是从哪弄到的?” 这几人中有一个人还在不服气的嚷嚷着:“你们是什么官衙的?凭什么凭白无故的抓人?我们的黄金从哪来的有必要告诉你们吗?十二铜表法里哪条说不允许平民百姓携带大量黄金啊呀” 他话还未说就发出一声惊叫。原来是名昆图斯手下的探子飞起一脚,正踢在他的腿弯处,让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其余几人也同样被踢跪在地,吃了个下马威。 昆图斯呵呵冷笑起来:“在我这里,就别跟我谈律法了,因为这里就是地狱。你们今天不老老实实的将实情交待出来,就别想活,也别想死!” 片刻后,府邸内几间做为刑室的密室中传来杀猪般的哀嚎声。才几分钟,就有人受不了了,嚎叫道:“大人,饶了我们吧。我们就是正当的武器商人,贩卖了一批武器装备发了点财。在罗马,武器是可疑贩卖的物资,我们没有犯法啊。” 昆图斯冷声说道:“我说了,在我这里没什么合法不合法的。你们不想继续遭罪,就得老老实实回答我问的每一个问题。你们卖了什么样的武器?各卖了多少?又是卖给了谁?才能得到如此多的黄金?” 这些人还想用谎话蒙混过关,但在分开隔离审讯下,又岂能骗过机警的昆图斯。杀猪般的哀嚎声,随即在几个刑室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天微亮时,这些人就一五一十的交待了详情。昆图斯这才得知,一名来自罗马城的客人向他们定制了大批稀奇货,就是一种体积非常小的蝎弩和与它相配的箭矢,这种蝎弩只有两尺长,一尺宽,能够轻松藏在袍子中。而且这客人还提出了要求,就是货必须秘密送入罗马城,不得让外人知晓。 这个武器商团对此也见怪不怪。虽然在罗马武器交易是完全合法的,但常有些客人要的货却有见不得光的用途,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就会提出隐秘交割的要求。 为了不引人注目,这个武器商团只出动了五个人,赶着一辆大车向罗马城进发。袖珍蝎弩就藏在马车车厢的夹层里。 但是当双方交割完毕,武器商团发现对方给他们的是现货黄金而不是容易携带的债券。而且这种袖珍蝎弩极其昂贵,都是能工巧匠一付付手工打造出来。所以他们拿到的是一大笔总重三千多盎司的黄金。 这么多黄金随身带着肯定是不安全不方便的。他们不想再在回去的路上也提心吊胆的,便将黄金大量兑换成债券,由此引发了昆图斯等人的注意。 但现在这五个人还是未能交待是谁向他们购买了这批袖珍蝎弩,这倒不是他们还在顽抗,而是他们自己确实不知道买家具体身份。对方和他们只是单线联系,让他们送到指定地点交割后,便各走各路。 待他们供述完后,昆图斯手下一名探子向昆图斯呈上两支袖珍蝎弩道:“护民官大人,这就是我等从他们身上搜出的随身物品,想必他们贩卖的就是此物。” 不等昆图斯开口询问,其中一人就鸡啄米般的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个东西。我们自己也用它防身。” 昆图斯看着这两尺长的蝎弩,立刻意识到,这东西最适合刺客暗杀使用了,而对方却一口气订购了三百余支。 他再此事与近一个月前一些罗马贵族的秘密聚会,还有最近一段时间来他们秘密抛售家财兑换成债券的事连贯起来推想。一股寒意随即从他背上冒了出来。 “看样子,他们要动手了!”昆图斯自言自语道,随后他高声说道:“备车,去皇宫一趟!” 尽管几乎罗马城全城达官贵族的车辇向角斗场赶去。但却有十几乘车辇相继驰出罗马城的西门,向码头赶去。他们是奥古雷斯,盖优斯,普罗修斯等等十几个在罗马朝廷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守城门的治安军团兵士见是他们,将官二话没说一挥手就让兵士们搬开了拒马。而卡哨处,那些从属于护民官署的官吏们只能看着他们的车辇绝尘而去。他们只有检查进出城货物和外籍人的权力,却没有阻碍公民自由民出城的权力,更不要说这些罗马城中的权贵了。 马洛尔的早已准备好了几条战舰战船停靠在码头边。这些人下了马车,在随扈的簇拥下,陆续上了其中一条战舰。 当他们在甲板上站定时,普罗修斯悠悠的对奥古雷斯说道:“**官阁下,您老不是说这计划万无一失吗?怎么还要我们事先来这船上避一避?” 奥古雷斯哈哈笑道:“年轻人,你还太嫩了点。再万无一失的计划也有个万一。而像我们这样的人,就是要尽量避免这个万一。这和战场上做战是一样的,主帅应该呆在最安全的地方,这不是贪生怕死,而是负责。” 盖优斯在一旁附和道:“**官阁下说的极是,我们就在此安心的坐镇指挥,等待好消息吧。万一事败,我们也有个退路,还是能和亚历山大继续斗下去,而不是落个满盘皆输。” 奥古雷斯又接着沉声说道:“此事,只要亚历山大等人没有专门的提防部署,哪怕是他们已警觉起来,我们也不可能有失。”说到这,他突然想到件事向盖优斯问道:“盖优斯元老。那些卖我们蝎弩的武器贩子应该拿着大笔的债券顺利出城去了吧。” 盖优斯听了这话一愣,但马上接嘴道:“那当然,他们两天前就应该出城逍遥快活去了,这笔生意够他们吃三年了。” 实际上盖优斯将那些贵族们筹集的债券留给了自己,方便自己转移财产,却将自己家中的黄金兑付给了那些武器贩子。 奥古雷斯长舒一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只有这个环节才可能出那万一的纰漏,因为这是唯一一个有外人参与的环节。” 第1107章 斗兽场之斗 罗马城大斗兽场中人声鼎沸,无论是平民席还是贵族席都已坐满了人。平民席上的观众都在为今天即将上演的赛事议论纷纷。贵族席上有些人的心思却在另外的地方。当前,那个皇帝兼执政官的专用包厢中还是空空如也,亚历山大还没有到来。 皇宫中,亚历山大正在将一整套精良的锁子软甲仔细的装备在身。当他将一件大红袍罩裹在外时,他的母亲艾米亚斯却走了近来说道:“亲爱的儿子,你这样做太冒险了。要按我说的,就直接调动部队先发制人将他们一网打尽得了。然后再找出罪证,将他们的罪行诏告天下。” 亚历山大淡然一笑道:“母亲,您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我要是能够先发制人的将他们或擒或诛,又何必等到这个时刻?我们先动手,会给对方以口实,说我们在发动叛乱政变。他们先动手则他们是叛国者。再说,我们现在只是猜测他们会于今日动手。但万一不是,我们先将他们抓了,并不能得到他们图谋发动叛乱的证据。他们聚会和从武器贩子手中购买袖珍蝎弩的事实并不能说明什么。那样,反而让各行省反对我们的势力有了名正言顺反叛的理由。” 艾米亚斯叹口气道:“哎,这个道理你妈怎么能不懂,这还不是完全因为担忧你的安危。” 亚历山大脸色严肃起来同时说道:“母亲放心,今天断然不会有失。我唯一的担心是他们今天不动手。那样,我就白白准备了一场!只要事情按我们预料的发展,今天就将是罗马改变的起点!” 说罢,他就一甩袍袖,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门外,车辆马匹早已准备好。三十名百里挑一的贴身侍卫和数百名近卫军团的兵将早已列阵以待,他们簇拥着亚历山大的车辇浩浩荡荡的向斗兽场奔去。 斗兽场中,身着紫袍的金牌主持安德鲁不安的在高台上进进出出来回走动,视线不时的向距离高台不远处的亚历山大专用包厢投去。他身旁的助手说道:“现在已经过了时间好几分钟了,亚历山大陛下今天应该是不会来了。” 安德鲁摇头道:“他今天若是不来,皇宫会派人通知斗兽场,不会连个招呼都不打。” 就在此时,斗兽场通往贵宾席的甬道上传来一阵高呼:“罗马人民的守护者,罗马帝国的第一公民亚历山大陛下驾到!”全场顿时喧哗一片,有的欢呼起来,有的吹起了口哨。距离甬道近的贵宾席上的人们都纷纷站起,抬起手向正沿着甬道走向包厢的亚历山大致敬。亚历山大也神色淡定的挥手还礼。 当亚历山大在包厢中坐定,全场的喧哗渐渐平复了下来。安德鲁开始这才走向高台,开始了他的工作。 安德鲁一开口,观众们就发现他一反常态的用非常严肃的腔调说话。他高声说道:“罗马的公民和自由民们,在今天精彩的比赛开始之前,我有一个更大的事情要宣布。那就是我们罗马不能再由一个女人和昏君统治。这母子二人的乱政,已将我们罗马人的生活弄的苦不堪言,现在他们还不满足,企图将整个罗马变成他们家族的私产!我们只有除掉这个暴君,才能避免被奴役的命运!” 观众们被安德鲁的话惊呆了,全场顿时鸦雀无声。但那些已准备好的元老,骑士们和他们的奴仆已悄无声息的行动起来。数以百计的人掏出袍子中的袖珍蝎弩纷纷向不远处的亚历山大包厢冲去。安德鲁自己也变戏法一般从袖子中掏出一把蝎弩冲向了不远处的亚历山大包厢。当这些人接近亚历山大包厢时,为了壮胆发出齐声呐喊。 亚历山大依旧端坐在包厢中,稳如泰山般一动不动,只是冷笑一声后对侍从们吩咐道:“动手!”这些侍从随即取出直径只有一尺半的小圆盾和两尺长的短剑。他们之所以选择这两种兵器,是因为它们最不引入注目。若他的侍卫一反常态的带着标枪长矛大盾乃至正常尺寸的弓弩,很可能就会打草惊蛇。 三十名侍卫列成一个半环形拱卫在包厢的开口处。其中一人点燃个火炬一样的东西投在地上,那东西燃烧的同时冒出了滚滚的红色浓烟。很显然这是他们向在外面等待的卫队发出了信号。 冲在最前,离亚历山大最近的安德鲁看到此景,心中顿时一凉。他已明白过来,对方至少做了一定防范,而且亚历山大只要能守住一分钟时间,他那候在斗兽场大门外的亲兵卫队就会杀入进来。那时就什么都结束了!所以自己这些人必须在一分钟时间内杀死亚历山大! 安德鲁对准仅三仗开外的亚历山大侍卫扣动了袖珍蝎弩的扳机。仅一尺三寸长的小箭呼啸着向这名侍卫的面门奔去,只见这侍卫将小盾往自己面门前一挡,刚好封住了箭矢的去路。 就在小箭还在盾牌上微微颤栗时,安德鲁抽出了别在腰间的匕首同时冲到距离此人不到一仗的距离。而这名侍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前跨了两步,挥出自己的短剑,剑尖完美的从安德鲁脖颈间划过,切开了他的气管静脉和动脉。而后在安德鲁倒地之前,又迅速的退回原位。 数以百计的袖珍蝎弩射出的箭矢从紫色袍子包裹的尸体上飞过,如同骤雨般向亚历山大的三十名侍卫们袭去。这些侍卫不可能用把直径一尺半的小盾护住全身不留破绽,他们只是尽量用小盾护住他们的面门。一尺多长的小箭噗噗嗤嗤的打在他们身上,将他们一个个变得如同刺猬一般。但奇怪的是他们却似乎丝毫没有受伤。原来这些侍卫的罩袍下穿着和亚历山大同样精良的锁子软甲。这样的软甲对普通箭矢这么近的距离可能防不住,但防护这样的袖珍蝎弩却是绰绰有余。 其中一些人立刻明白过来,惊慌失措的高声喊叫道:“他们披了甲,他们是有备而来!快用匕首速速结果他们。晚了我们就全完了!” 第1108章 大乱才能大变 当三百多名刺客知道对方已有所准备,自己的袖珍蝎弩射不穿对方的锁子甲时,纷纷抽出了暗藏的匕首,向亚历山大的包厢蜂拥而至。 此时全场的观众已经明白过来。他们表现不一。有的大声尖叫,有的高声咒骂,还有的在高声呐喊助威,也不知道他们是在支持谁。更多的人却是争先恐后的向场外逃窜,试图逃离这是非之地。整个斗兽场顿时人声鼎沸,混乱不堪。 贵宾席上的一些本不知情的元老或骑士贵族反应过来后,立刻脚底抹油,向外开溜。但他们刚到出口处,就发现大批的亚历山大卫队正向斗兽场中冲进来,另外还有几十个不知死活的亡命徒拼命拦截他们,试图延迟这些卫兵进入斗兽场的时间。 这些元老和骑士心中明白,若自己还往外硬闯,很有可能死于乱兵之中。他们立刻又慌慌张张的顺着原路退回到贵宾席上,拥挤在远离“战场”的一个角落中等待着事情的结束。 三百多名刺客还在拼死冲击着三十名侍卫组成的防线。他们的战力很显然与亚历山大侍卫差的很远,一个接着一个被斩杀在防线前。他们中有些人是骑士,但罗马的骑士只是个贵族头衔,与中世纪骑士和武士的含义相差甚远。有些罗马骑士虽然有过从军经历,但现在也随着年龄增长和长时间享乐已变的体力衰弱,格斗技能退化。更何况,他们手中一尺多长的匕首与两尺短剑加小盾比起来,劣势尽显。 尽管如此,但这三百多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今天亚历山大不死,那自己肯定是没有活路了。横竖都是个死,那就要完全拿命出来拼了。所以他们依旧如同飞蛾扑火般死战不退。 一名刺客肚子上被刺中一剑,倒地时用尽全身剩余的气力,将手中匕首向对方小腿脚掌胡乱扎去。这名侍卫脚掌顿时被扎穿,惨叫一声,掌中剑盾顿时失了章法。被另一名刺客将匕首捅入了脖颈。侍卫们在刺客们的拼命冲击下,终于出现了伤亡,防线也随之出现了漏洞。 就在此时,亚历山大怒吼一声,已然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亲自上阵了。他的佩剑赫然是一把剑刃宽五六寸的阔剑。在他的刀剑的光影中,接连有四五名刺客不是被直接砍翻在地,就是脑袋飞上了半空。亚历山大的参战也将所有刺客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 一名已经倒地的刺客用手撑地,拖着流了一地的肠子,一寸一寸的向亚历山大靠近。亚历山大全神贯注的挥剑劈砍着那些试图靠近他的站立着的刺客,完全没注意到此人。 就在此人用尽全身气力举起匕首要向亚历山大的小腹刺去时,随着噗的一声骨肉破碎的脆响,一支袖珍蝎弩射出的小箭射入他的后脑颈,当场让他断了气。 亚历山大抬头一看笑了,原来是昆图斯带着他几名手下从后面杀了过来。紧接着,场外的亚历山大卫队也杀了进来。在一片刀光血影中,不到两分钟时间,三百多名刺客除了被擒住五六个活口外,其余都被杀的干干净净。 亚历山大看着满地的尸体,对卫队中的七八个传令兵吩咐道:“传令已准备好的各部,按计划行事,全城搜捕叛国贼。” 这七八个令兵立刻应声而去。亚历山大为数两万多人的近卫军团此时已分为若干部,在罗马城中及周边各处秘密集结待命。只等亚历山大的一声令下,便齐齐展开行动。 一旁的昆图斯用某具尸体上的袍子将自己的佩剑擦拭干净后,对亚历山大说道:“启禀陛下。属下刚收到消息,就在一个多小时前,奥古雷斯,盖优斯,普罗修斯等十几人出西门而去。若属下料想不差的话,他们应该是去码头上了马洛尔的舰船。可惜,当时属下的人无权也没有能力拦截他们。他们这一跑,为我们收拾残局凭添了不少麻烦。只怕是整个罗马要大乱一段时间了。” 亚历山大冷哼道:“该来的总要来的,我们不可能轻轻松松就改变罗马,大乱才能大变。另外这些人也不一定跑的了。” 此时,那些本置身事外的贵族中一些人见局势已定,纷纷向亚历山大身边靠了过来,被亚历山大的侍卫喝令后方才停住脚步。他们开始齐声咒骂声讨起那些叛乱者来,并且不失时机的向亚历山大表白着自己的忠心。 罗马城西的菲屋米奇诺港口中,舰船上的一干人等还在焦急不安的等待着消息。按照奥古雷斯的安排,留置在罗马城中的数十个专门送信的亲信,会自他们离开罗马城后,每隔五分钟就送来一波最新消息。 亚历山大迟迟没有进入斗兽场的消息让他们心急如焚,前五分钟的时候,传来最新消息说亚历山大如期在斗兽场入席就坐,这又让他们欢呼雀跃起来。 他们都认为下一个消息就是亚历山大成功被刺杀,然后是一系列治安军团包围皇宫各个官署,亚历山大近卫军团投诚的好消息。 然而现在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已经过了两三个五分钟了,却不见有人继续来传送消息。盖优斯首先坎坷不安的问道:“大法官,你的人是不是因为出了意外没法来报信了。” 奥古雷斯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可能!为了保险,我安排了两组人。也就是说每次传信都有两个人分别同时前来。一个人出了意外有可能,两个人同时出意外这几乎不可能。再说,这两三个五分钟都过去了,不可能连着几波人都出意外…” 他的话突然顿住,在场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可能。盖优斯颤抖着嘴唇道:“那…那是不是我们事败了?亚历山大封锁了全城?” “不可能!”奥古雷斯爆吼一声,但他却没解释为什么不可能。大家都明白,这不过是他一句发泄情绪的话而已。 盖优斯继续说道:“大法官,我们要面对现实,现在只有这么一种可能,不管怎么样,赶快要马洛尔开船,先将船只驶入大海再说。” 当这几条战舰刚刚离开海岸,亚历山大近卫军团的骑兵也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第1109章 局势初定 罗马城中,大街小巷空无一人。m.bookeast.co人们都躲入自己的房子,关紧了门窗。一些达官贵人府邸所在的街道上,有大股的近卫军团兵士和护民官署的衙役官吏穿梭奔跑着。他们闯入一个又一个豪宅大院,搜抄所有可疑人员和财物。 在东西向的主路雄鹰大道上,却满是密密麻麻的人。他们是某个治安军团的五六千兵士,现在却被亚历山大的近卫军团堵住了前路和后路。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他们的将官更是冷汗直流。 近卫军团中的一名千夫长对着他们高声喊话道:“你们聚集兵马擅自调动!意欲何为?” 这支治安军团的军团长连忙回道:“我等并非擅自调动,而是由监察官普罗修斯大人吩咐我们来的,他说角斗场有大事发生。要我们到达后听从他一名副手的指挥。” 千夫长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监察官什么时候也有权力调动军队了?而且还能让你们听从他一名副手的指挥,什么时候你们成了普罗修斯家的家奴了?若是他的副手指挥你们叛乱?你们又该如何?” 那名军团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脑门子上全是汗珠。上他对自己去斗兽场干什么,心里自然是清楚的。只是迫于形势,现在装糊涂罢了。近卫军团的千夫长又高声喝道:“普罗修斯所说的大事就是叛乱,而他就是发动叛乱的叛国贼之一。我奉亚历山大陛下之命,令你等立刻放下武器接受行政官署的审查!而你本人即刻解除军团长之职。你等若是铤而走险,负隅顽抗,近卫军团将对你们格杀勿论!” 此时,两边街道的屋顶上冒出大批身影,他们都是手持蝎弩或单兵弩炮的近卫军团兵士,弩枪还有箭矢对准了街面上的人群。 那名军团长明白大势已去,暗想自己若是顽抗只能死路一条。自己若是投降,亚历山大说不定为了能用自己还能饶自己一命。他都这样想,他手下的那些兵将自然是更不愿意与近卫军团为敌。军团长立刻应道:“我等愿听从亚历山大陛下的指令。”说罢他挥了挥手,街面上数以千计的兵士便将刀枪盾丢于地上 与此同时,城南传来了阵阵喊杀声。原来另外一个要进城参加叛乱的军团的长官或是因为误判了形势或是因为太忠于他的主子,遇到近卫军团的拦截后竟然不知死活的向对方发动了攻袭。 那近卫军团是亚历山大精心编练出来的精锐军团。普通的正规罗马野战军团都不能与之匹敌,更何况这支治安军团。而且亚历山大这方还早有准备,所以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那支治安军团就被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们的军团长也早就身首分离。残存的兵士大部分丢掉武器向近卫军团投降,少部分四散溃逃而去。 亚历山大已平安的回到自己的皇宫中,他和艾米亚斯一起端坐在议事大厅上首。两侧则坐满了从属于行政官署的官吏和近卫军团的高级将领,此外还有类似昆图斯这样拥挺他的其余罗马政坛人物。他们聚集在此,监视和指挥着正在罗马全城进行的除奸行动。 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两支意图在亚历山大遇刺之后控制全城的治安军团一个被收降,一个被击溃。那些参与叛乱的贵族也尽皆被抄家,尽管其中一些主谋的主要家眷和财产已转移走,但那些房产还有大量奴仆奴隶却是带不走的。 艾米亚斯脸上紧张的神情这才放松下来。亚历山大却自始自终的泰然自若,仿佛一切都已是定局,理当如此般。 艾米亚斯对他说道:“陛下,罗马城的局势应该是控制住了。但随着那些主谋的出逃,罗马全境必起波澜。我料定他们不是割据自立就是兴兵叛乱。我们也应该早做谋断。” 昆图斯将靠在椅背上的身体直了直说道:“公主殿下说的不错,当务之急是解决亚平宁半岛的各种隐患,因为罗马城就在其中。这个总督区有两支野战军团和七个治安军团,还有一支海军舰队是亲近反叛势力或反叛势力直接掌控的。那支马洛尔掌控的海军舰队因为港口已被我军控制,他们已逃之夭夭。我们只要速速拿下这两支野战军团,另外七个治安军团用一纸敕令就能加以收降整编。” 亚历山大却摇摇头道:“不,是三支,还有一支是占据墨西拿海峡的托马斯军团。他们之前是支治安军团,但在调往墨西拿之前被升级为野战军团了。他们虽然不是在亚平宁半岛驻防,但跨过一道几百米宽的海峡对他们而言不是难事。” 昆图斯笑道:“陛下说的极是。不过西西里的冯虎军团应该能将他们轻易解决。同时,冯虎也可就势派遣部分兵将跨过墨西拿海峡,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艾米亚斯连声赞道:“这个主意好。有近卫军团加上冯虎军团部分兵力,叛乱者的两个军团就不在话下。至于那些治安军团本就是墙头草,稍加威吓和利诱便能稳住他们。” 昆图斯也兴高采烈的展望道:“亚平宁半岛平定后。阿非利加三行省有奥勒良将军盯着。高卢和日耳曼行省本就有蛮族威胁,我们在不列颠的狄奥多西将军还隔海虎视眈眈。小亚细亚,叙利亚和色雷斯背后则有我们盟国梁国的威胁。所以这些地方的反叛势力最多是割据自立,不会兴兵攻袭亚平宁和罗马城。所以” 昆图斯说到却没有连贯的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道:“当下,这些叛国贼跑的跑,抓的抓,杀的杀。整个元老院缺席了三四成的人员,连首席元老盖优斯都参加叛乱逃逸了。还有五个官中已跑了三个。官署官衙中缺空的官吏更是不计其数。所以属下认为不如趁这个机会改制。一劳永逸的解决罗马帝国总是一盘散沙的问题。” 昆图斯说到这,亚历山大和艾米亚斯倒是没有什么神情变化。因为昆图斯早前和他们商讨过这问题,但是一些在坐的,拥护压力山大的贵族和官僚却困惑起来。 第1110章 不出所料 皇宫会客大厅,那些支持亚历山大的达官贵族满脸困惑,其中一人问道:“改制?改什么制?” 昆图斯淡然的说道:“如今我们罗马帝国到了今天这步田地就是因为权力太过分散。m.pdiea.com三百年前,我们罗马实际上都已濒临衰亡了,好在出了凯撒这样的英雄人物才扭转了罗马的命运,又将我罗马国祚延续了三百年。而凯撒所做的就是将共和制改为帝制。让执政官拥有皇帝头衔,长期拥有独裁决断之权。但是这并不彻底,元老院,法院这些机构仍旧能掣肘皇帝,这也让帝国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权贵阶层,还让他们滋生出反叛之心。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效仿东方的帝国,让皇帝陛下成为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真正君王。那么元老院,法院这些机构就不应该继续存在,至少也得屈从于君王的权力之下” 昆图斯滔滔不绝的讲着,却没发现在坐的大多数人脸色已越来越难看起来。 他正讲到兴头上时,艾米亚斯却突然打断他的话道:“住口!罗马的国制断不能改!自七百多年前,罗马人民驱逐罗马国王暴君塔克后,就再没出现对罗马人民有予取予夺之权的君主。即使凯撒和后来的罗马皇帝也只是有个皇帝头衔,这个头衔的含义也与国王,还有东方一些帝国君主的头衔含义完全不同。罗马公民都是自由的,不是奴仆,所以他们没有也不需要有一个主人。别忘了我们的正式国号是用了近八百年的元老院和罗马人民。” 这下轮到昆图斯困惑了,亚历山大的脸上同样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因为早前,他们和昆图斯早已讨论过改制的事宜,艾米亚斯并没有表示反对,相反还是赞成的。怎么现在会如此情绪激烈的反对呢?艾米亚斯继续说道:“今天大局已定,天色也晚了。如果大家没有更多的事讨论。就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吧。” 人们纷纷攘攘的起身离开了大厅。昆图斯迈步快要走出皇宫花园时,却被一个年轻的皇宫侍女悄悄的拉了拉衣袖。那侍女说道:“护民官大人留步,公主殿下还有话要说。” 昆图斯跟着侍女来到一间皇宫中的偏房,这才发现艾米亚斯和亚历山大都等候在这。待他入座后,艾米亚斯轻笑着说道:“刚才我在众人面前一席话那都是说给外人听的,昆图斯阁下不要往心里去。” 昆图斯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公主殿下还是担心很多人反对改制。所以为了顾全大局,认为应该先将此事放在一旁。” 艾米亚斯悠然的说道:“不错。当下叛乱已起,虽然我们初步控制了局势,但我们与叛乱势力的全面争斗才刚刚开始。这个时候需要团结更多的人。在罗马,和你有相同认知的人很少很少,从刚才你发言时大家的神情都能看出来。所以现在并不是实践你主张的时候。另外,即使大家认同改制了,他们也会认同一个类似凯撒那样的英雄人物做为君主。而我儿亚历山大还没有足够这样的威望。他除了借助梁国之力平定马克里努斯叛乱外,并没有什么建树。而且他这个功劳还被大多罗马人看成是为了他自己,而不是为了罗马。所以等我儿彻底平定这场叛乱,牢牢重新统一罗马之后。所需威望也有了,内外也没威胁之时再行改制将是水到渠成之事。那时,护民官大人再提此事不迟。” 昆图斯沉吟几息便向艾米亚斯礼道:“公主殿下不愧赛维鲁家族中人,果然聪慧过人,想到的比属下周全多了。那此事就等完全平定叛乱,重新统一罗马后再提。” 西西里岛,巴勒莫城总督府。大批的壮丁正川流不息的进进出出,他们正在将存于总督府中的几十万册图书搬运到刚刚完工的西西里大图书馆去。 当这图书接近搬空时,冯宇在典青,西蒙斯等亲信兵将的簇拥下走入府邸中。冯宇两手一摊道:“我们回来早了,这府宅还没完全腾空打扫出来。暂且在这园子里等等吧。” 此时一名便衣打扮的人突然闯入院内,向冯宇冲了过来。冯宇的护卫大惊失色,以为对方是在工人搬运书籍时浑水摸鱼混进来的,急忙拦在冯宇面前并拔出了腰间佩剑。但实际上,此人是刚才向门卫出示了一个特别腰牌才得以被放行。 冯宇连忙叫住护卫道:“他是自己人,不用阻拦。”原来此人是陈报网设在西西里岛站点的一个谍者,负责直接向冯宇联络汇报。站点的鸽房第一时间收到了来自罗马城的飞鸽传书,便匆匆给冯宇送来。 冯宇展开信笺,扫了几眼对身边的众将道:“又要打仗了。吩咐下去,一调当前我们驻守在美索不达米亚的那些梁国将领来,将他们的家眷也带来,因为这场战争可能会很长。二是在巴勒莫集结第一军团和配属于它的辅助军团,以及驻守尼科西亚的治安军团。准备出征?” 他这番话让众将纳闷起来,典青首先用汉话说道:“主公,您早前不是说不适合大量向这边调梁国的将领吗?容易引发罗马人的注意和猜忌。怎么这次打仗就可以用他们了?” 冯宇呵呵一笑道:“因为现在罗马大乱了,没有什么罗马人再会注意到我们了。自然更谈不上什么猜忌。今天早上,有一大批达官贵族要刺杀亚历山大,结果这个阴谋被后者粉碎。但是一些首脑人物已经外逃,所以罗马很多行省会发生叛乱。实际上这些人就算没逃脱,许多行省也是一样要叛乱。” 西蒙斯接话道:“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要守好西西里岛,静观其变就可以了。” 冯宇淡然说道:“本来是没有什么关系,但亚历山大一定会让我出兵先赶走墨西拿海峡的托马斯部,然后出兵援助他。所以我们事先准备好。” 他话音刚落,一名令兵也闯入宅院中,向冯宇报道:“启禀总督大人,一封总督府鸽房中收到罗马执政官署的飞鸽传书,请您过目。” 冯宇看完,哈哈大笑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边说边将信笺炫耀的展示给周遭众将。 第1111章 破碎的帝国 罗马国内形势的发展都在大多数罗马人意料之中。短短半个月时间内,西边的远西班牙,近西班牙,外高卢等行省;正北方的下日耳曼,阿尔卑斯,若里库姆等行省;东南方向的上下潘诺尼亚,色雷斯,亚该亚,小亚细亚等行省的总督和驻守军团皆宣布反对亚历山大的统治。理由都不外乎是亚历山大即无德无才又**独断,背弃和破坏罗马政治传统和秩序。 但它们并未结成一个有共同政治目标的联盟。不承认亚历山大统治的形式也各种各样。有的是不再承认亚历山大为罗马皇帝,与其它行省联合共同拥立一个新皇帝。有的是自己或联合周边属于同一势力的行省自立为一国。搞笑的是这些独立出去的国家无一不是行使君主**的王国,这与他们反对亚历山大独裁专断的理由是相悖的。 还有些行省虽然没有自立为王,也没有拥立一个新的罗马皇帝,却不再承认罗马和亚历山大对本土的治权,形成一个没有名号但却实际完全独立的政权。 那些没有发动叛乱的行省只剩下十来个,这其中真正明确表明态度支持亚历山大的也只有埃及,不列颠,西西里,塞浦路斯,犹太五个行省。其余行省都是保持中立态度,他们虽然没有明确反对亚历山大的统治和宣告独立分疆裂土,但也没表明反对这场全国性叛乱的态度,以及对亚历山大明确的支持。当下的罗马俨然一个破碎的帝国。 当下亚历山大并无暇顾及这些行省的势态,他首先要考虑平定的是亚平宁半岛内的叛乱。当下正有两支亚平宁半岛上的罗马野战军团宣称要攻入罗马城,剪除暴君亚历山大。其中一支来自亚平宁半岛西北端山南高卢行省,另外一支则是驻守在与罗马距离不到百里的佩鲁贾军营。 山南高卢行省虽然位于阿尔卑斯山南麓的平原地带,也在亚平宁半岛上,却与罗马城所在的亚平宁西南平原还隔着很宽很长的山丘地带。亚历山大只要在他们南下之前消灭佩鲁贾那支军团,就能依托亚平宁半岛中部山丘地带的地形设置防线,轻松拦截并击退来自山南高卢的这支叛军。 但现在亚历山大还不能出动自己的近卫军团,因为他的背后---亚平宁半岛西南端,墨西拿海峡对面的西西里岛,还有支叛军--托马斯军团。一旦近卫军团主力离开罗马城,托马斯军团很可能就会乘虚而入。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不断催促冯宇击溃托马斯军团,并且渡海北进。 墨西拿海峡,西西里岛一侧。托马斯的军营营垒中烈火熊熊。不时还有一条条拖着尾焰和浓烟的火龙从空中划过,留下条抛物线状的烟迹后,砸入托马斯军团的营垒之中,落地之处又升腾一柱烈焰。那自然是冯宇军团弩炮弹射出的希腊火弹。此外,海峡中还有不少冯宇麾下西西里舰队的舰船在来回穿梭,它们的舰队司令甘宁亲自乘坐在其中一条旗舰上指挥战斗。这些战舰战船也不时向岸上的军营中弹射出一发发火弹或则石弹。 海峡中,还有半截刚刚被烧塌的浮桥依稀可见,海面上满是被烧焦的破烂木头。为了不影响通航,墨西拿的浮桥并不是持久的,早年冯宇进军西西里时搭建的浮桥早已被拆除。这是托马斯前几日得到消息时,为了向亚平宁半岛转移部队刚刚搭建的浮桥。当这浮桥还没搭建到一半,冯宇的海军就赶了过来,二话不说一顿乱炮就将它彻底摧毁。 岸上罗马军号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冯宇军团又发起了新一轮进攻。 托马斯的军营的寨墙实际是一圈高约五尺,厚三尺,由土石垒砌的矮墙,矮墙前有壕沟,上面还栽着高三尺留着密集射击观察缝隙的木制垛墙。 当下,这道营寨的寨墙已被冯宇军用重型投石机轰开了几个缺口。七八股上千人的兵士以橹盾盾墙为掩护向着这些被轰开的缺口徐徐逼近,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不过,这些缺口也已被托马斯的兵士用橹盾,拒马,乱木杂物充当障碍物和遮挡物填补起来。缺口内外,包括前方的壕沟中,双方兵士的尸体随处可见,可见此前战斗的激烈。 一些躲在缺口两侧矮墙上,以及缺口障碍物后的守军兵士不时用蝎弩偷偷从土垒上的木栅或杂物缝隙中射出一发发冷箭。不过冯宇军团在盾墙掩护下,这些直射出的箭矢对他们几乎没有效果。从几个箭塔上居高临下射出的箭矢倒是对进攻中的冯宇军造成了伤亡。 一名守军兵士从箭塔的护板后探出头来,迅速的锁定一个目标后,举起已上好箭矢的蝎弩就是一箭。然而他的箭矢刚方射出,自己的脑袋就被一支四尺多长的重箭贯穿而过。远处,有数十名冯宇军团的长弓手仗着自己弓箭的超远射程,站在高台之上,用长弓重箭大模大样的狙射着所有他们能看见的敌人。 冯宇军几股军阵的橹盾车构成的盾墙,推近到缺口不到五十仗距离时突然停住,然后一直没了动静。正当躲在缺口后准备防御的守军兵士大感奇怪时。营垒上某个箭塔中突然传来大喊大叫声:“注意!敌军在盾墙后架设弩炮,他们要用弩炮近距离轰击!” 那些指挥着各个缺口处守军兵士的百夫长们顿时大惊失色。他们还没来及号令兵士们向后退却,敌军的橹盾车就已经分开,露出后面刚刚架设好的便携弩炮和车载弩炮,还有架设在它们射出口前方熊熊燃烧的火盆。一发发烈焰火球喷涌而出,近距向缺口处的那些障碍物投射而去。这堆主要由木头和木制品构成的临时工事顿时被火海所吞没。后面那些离的近的守军兵士们也不幸被火苗舔舐到,痛的哇哇大叫。他们慌乱的向后退去,因为慌乱一些人还被自己人挤倒在地。那些百夫长和更基层的官长拼命的叫喊道:“镇定,保持镇定。都将标枪准备好了,敌军一但接近就进行投射!” 第1112章 互相之间不一定是朋友 托马斯站在营寨中央望楼上观察着战局,他看到面对烈焰向后退去的己方兵士,眉头不禁拧成了一团。他能预料到敌军下一步会做什么---待这些缺口处的障碍物烧的差不多时,冯宇军会用橹盾车强行推开缺口处那些已经烧成焦炭的障碍物,后面的兵士踏着余烬涌入自己的营寨。 自己守军可以用密集标枪抛投过敌军橹盾展开攻击。这些标枪,敌军兵士手中的普通大盾是无法完全挡住的,所以它们越过盾墙后多少能对正在攻击的敌军造成一些杀伤。然而这是否能击退敌军这波攻击却无从知道。即使能击退这次敌军的进攻,自己军中剩余的标枪也将耗尽,等下一波敌军进攻只能与对方近距鏖战了。 托马斯知道对方兵士以短剑贴身肉搏的水平远高于自己这个才转为野战军团没多久的军团。而且对方那人人都配置的单兵弩炮在十仗距离内的近距做战中更是威力巨大,所以敌军最迟下一波攻击就能攻破自己的营寨。 就在他焦灼万分时,他身边的副将和一些亲信却欢喜的叫嚷起来:“将军,您看,海面上来了很多舰船!好像是我们自己人,因为敌军的舰船在撤退。” “那就是我们的舰队,是马洛尔将军的舰船来了。” 托马斯扭头向西北面的海面上望去,远处果然是支千帆层叠,万桅如林般的庞大舰队正在向墨西拿海峡压来。那些白色风帆上的红色标记正是亚平宁舰队的标识。这不是他兄弟马洛尔的舰队还能是谁的舰队。他顿时兴奋如释重负的大喊大叫欢呼起来。 而冯宇那几十条正在海峡巡弋的战舰战船见势不妙,随即向海峡的东边出口逃逸而去。岸上的敌军兵士也放缓了进攻营寨,他们开始将许多能够调动的弩炮和兵士向海岸边调动。他们从头到尾没动用过的骑兵也沿着海岸驰骋巡弋起来。显然他们非常害怕马洛尔的舰队突然登陆,抄袭他们的后方。 然而,马洛尔的舰队并没有登陆的打算,这些舰船直接在托马斯军团营寨紧临海岸的一边向岸上靠来。因为托马斯在这里只设置了一个很小的轮渡码头。所以大部分船只是在距离岸边很远的地方抛的锚。只有个别船只是在那个小码头上靠的岸。 托马斯老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船甲板上三两下就跳到码头上,那正是马洛尔。他连忙迎上去拍着马洛尔的肩头道:“兄弟,你来的真及时啊。你再来晚点,我这个军团今天肯定就要丢在这,我今生也可能再见不到你了。” 没容马洛尔开口接话,他又立刻说道:“现在是我们击溃冯虎这家伙的最好时机,你赶快带着人在他们后方登陆,我们前后夹击,定能将他们一举击溃。那样我们就有可能夺取整个西西里!” 马洛尔两手一摊道:“兄弟,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冯虎在西西里有数万人的部队,来攻打你的可能只是其中七八千人的兵马。再说我是来专程将你撤出西西里岛的,也没带多少战兵,更没有带陆上步兵来,怎么登陆做战?事不迟疑,我们趁对方暂缓进攻的时机,赶快让部队登船撤离。否则就来不及了。” 托马斯一听立刻吩咐令兵传令各部登船撤离。 远处,冯宇军团中负责指挥做战的西蒙斯眼看大批敌军兵士在海滩上涉水登船。未等那几个营寨寨墙缺口处的火堆燃尽,他便下令发起新一轮进攻。但是为了防范敌军舰队可能从背后的登陆突袭,他又不得不留一半兵力和所有弩炮防御着靠海岸一边的侧翼。 当冯宇军的兵士顶着热浪用橹盾车强推开仍在熊熊燃烧的火堆时,托马斯军中的标枪被纷纷扬扬的投射出去。此时,他们也不再考虑节约标枪,只恨不得能一下子将所有标枪投射个精光。 这些密集的标枪以高角度抛物线飞越了冯宇军的橹盾车组成的盾墙,而后在最高点掉头向下,最终如同这些标枪滂沱大雨般砸在进攻的冯宇军军阵头上。冯宇军的兵士们已将随身携带的大盾举过头顶,然而大部分盾牌还是被这些标枪洞穿。有的虽然卡在盾牌上,但穿盾而过的枪头还是刺穿了持盾兵士们的臂膀,有的干脆直接穿盾而过,刺入冯宇军兵士的尸体。军阵中顿时惨叫声一片。 紧接着几十发石弹从托马斯的军营中弹射出来,向冯宇军的橹盾盾墙射去。随着轰隆隆几声闷响。十几乘橹盾车上的橹盾被石弹击穿击碎。这是托马斯最后几十具还没被摧毁的弩炮和仅存的石弹。洞穿橹盾的石弹威势不减,又在冯宇军军阵人群中飞了十几仗远,连续击杀多人方才掉落在地。 大量伤亡让冯宇军攻击势头顿挫,橹盾车也因为后面的兵士们纷纷退却散开,导致无法再向前推进。没有被及时推开的火堆时间稍长便将这些橹盾车也点燃了,这些本做为冯宇军屏障的橹盾车反而成为了他们的障碍。 西蒙斯一看如此下去不行,只好下令收兵暂停攻击。等过了个把小时,他再次发起进攻时。马洛尔的舰队已大批离开海岸,很显然托马斯的主力应该已撤到了海上。果然,这次西蒙斯的进攻看上去非常顺利,没遇到太大的抵抗就攻入了托马斯的营寨之中。只是这里除了少量殿后顽抗的敌军,已经撤的空空荡荡了。 海面马洛尔的旗舰甲板上,托马斯看着自己那被熊熊大火吞没的军营,咬牙切齿的说道:“冯虎,你等着,这笔账迟早会跟你算!” 说完,他突然察觉到不太对劲—船并没有向东北面的亚平宁半岛开去而是向西开去。急忙对马洛尔说道:“我们怎么向西走,不是要去亚平宁半岛除掉亚历山大吗?” 马洛尔冷笑道:“动动你的脑子想想,你现在去亚平宁半岛不是送死吗?当初要你去亚平宁,是赌冯虎会保持中立。因为我们分析此人来罗马定是别有意图,表面上看忠于亚历山大,但真到关键时刻他不会帮亚历山大的。只是现在看,我们这个判断明显失误了。现在你还要在亚平宁登陆,那就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孤军,我都没法救你。再说,现在很多人都反对亚历山大,反对亚历山大的人互相之间并不一定是朋友,所以不要做自己拔桩让别人偷驴的事。” 第1113章 非常速度 罗马城西南郊野,数以千计的近卫军团兵士分列道路两侧。而道路靠近城门处的位置,盛装的亚历山大带着众多官员等候在那里。三天前,他就知道了冯宇军在七天前就将盘踞在墨西拿的托马斯军团赶下了海,若不是马洛尔赶来救援,只怕托马斯军团要被全歼。 而后就在昨晚,他又得得到冯宇军已跨过墨西拿海峡,向罗马城疾行而来,预计今日上午就能到达。听到这个消息,亚历山大大吃一惊。 从墨西拿海峡的亚平宁半岛海岸到罗马城有近千里的距离,即使以罗马军团中有纪录的最快行军速度开过来,也至少要九天十天才能够到达。这已是以步兵为主的罗马军团行军速度的极限。而冯宇军最早也是在七天前才过墨西拿海峡的。亚历山大和他麾下将领官员都不相信冯宇军能如此之快,纷纷猜测冯宇军是将时间估算错了。 但随着后面的消息接踵而来,到晚间时,前来支援罗马的冯宇军已距离罗马城不到百里距离。亚历山大和他的属下这才相信了冯宇军的行军速度,他这才决定第二天亲自出城迎接这支如雪中送炭般的军队。 亚历山大等人正伸颈张望时,一名传令兵已是策马飞驰而来:“报,西西里军团正在向罗马城靠近,距此已不到五里了。” 实际上亚历山大等人不用来报,也看到远处腾起的滚滚尘土。其中一人诧异的说道:“扬起这么多尘土,难道他们的全都是骑兵,这就难怪了”话还未说完就被另一人打断道:“怎么可能,西西里那个小岛养不了多少骑兵。另外若是骑兵,这个距离我们已经能听到隆隆的马蹄声了。” 不久,他们就看到一彪人马的旌旗,若隐若现的在浮尘中快速移动着。那个速度显然不是人正常徒步行走能达到的。等待迎接的人群中又响起了争辩之声。 “你看,我就说是骑兵。正常步兵徒步速度怎么可能这么快?” “你是没见识过大队骑兵人马是什么样子。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多人马,那马蹄声早就如雷鸣般滚滚而来了。” “啥?我没带过骑兵?我带骑兵时,你还在穿开裆裤呢。我告诉你,之所以没声音,定是冯虎军团中对战骑的马蹄做了手脚,比如包裹了什么柔软之物来消音。” “那他是吃饱了撑的,又不是偷袭,普通行军还要给马蹄包上东西?” 很快,这些声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所有人都惊奇的发现,来的冯宇军果然都是“骑兵”,但骑乘的并非马匹,而是一种巨大的鸟类。这种鸟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认识,是产自阿非利加大沙漠南方区域的鸵鸟,毕竟那个区域离罗马本土不远,说起来也就是隔了个大沙漠。 有人开始从惊诧中回过神来感叹道:“天啊,冯虎竟然训练鸵鸟当骑乘工具,他还能弄出多少稀奇古怪的玩意?都快赶上阿基米德了。”另外一人不屑的说道:“阿基米德弄的那些稀奇玩意都是传说,谁也没真见过。” 当这彪冯宇军队发现列队夹道欢迎的军阵,得知是亚历山大迎接他们时,立刻放缓了速度,并列好了阵型,整齐的沿着道路开来。 带领这支队伍的是道格拉斯,他看到亚历山大,远远的就跳下坐骑,一溜小跑来到亚历山大近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个举手礼道:“西西里大军团第二军团长道格拉斯奉大军团行政官冯虎之命,前来增援罗马城,协助皇帝陛下拱卫罗马,平定亚平宁半岛的叛乱。” 亚历山大见不是冯宇亲自前来,有点失望,但还是跳下自己的坐骑给道格拉斯还了个元首特用的举手军礼。而后他就开门见山的问出一连串问题:“冯虎怎么没有亲自带兵前来?你带了多少兵马前来增援?” “回陛下的话。冯虎总督认为,西西里岛地处地中海中心,镇守亚平宁岛南端,位置十分重要。当下,许多反叛势力都有海路与西西里岛连通,所以很容易踏海来攻。一但西西里岛有失,除了整个亚平宁半岛通往外界的海上航线受岛威胁外,罗马城的大后方---亚平宁半岛的南部也将受到威胁。所以总督大人稳妥为上,还是由他亲自镇守西西里。我这次带来的兵力,除了这些骑鸵鸟的步兵,算上骑兵和车兵,还有配置辎重马车的车兵,总共有近五千人。” 本好奇的想打听些鸵鸟事的亚历山大,一听只来了五千不到的兵马,眉头不禁微微一皱道:“只有五千不到” 道格拉斯连忙解释道:“陛下。总督特地交待我向陛下解释,并非他不愿意多派兵马。而是为了快速向罗马增援,总督动用了西西里岛上所有驯好的载人鸵鸟。但这些驼鸟只有三千来头,所以只能带这么多兵马来。 不过,这近五千兵马都是装备精良的老兵。绝大多数兵士是冯虎总督从米兰老营带去的那批人,他们都配备了一水的梁国武器装备。除了这单兵弩炮和鸵鸟,还有射程能达百仗,箭矢能穿透重甲的长弓手和长弓车兵。骑兵也是人马全身披甲的重装骑兵。所以我们虽然五千人不到,但在战斗力上却能超过一个大野战军团的综合战力。” 他这话立刻引发了一些人的不满,特别是那些近卫军团中的将官。有人已经不屑的说道:“意思是你们这区区四千来人若是和我们整个近卫大军团两万来兵马做战,也能将我们打趴下?这也太夸张了吧。我们日常聊侃中可以吹吹牛。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道格拉斯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惹人不高兴的话,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和罗马的普通军团相比,绝没有和近卫军团相比的意思。再说,近卫军团也是精锐军团,也算不上普通野战军团啊!” 道格拉斯的这番解释方才让那些不快的近卫军团将官们平复了些情绪。就在此时,从亚历山大等人后方,城门之中却飞驰出一骑,疾驰而来 第1114章 军令状 当亚历山大看清来人是名近卫军团的传令兵时,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他知道这个时候,令兵跑到此处来通报消息而不是守在府中等他归来,定是万分紧急的消息。 果然那令兵说道:“启禀陛下,我方前沿斥候传来急报,山南高卢行省的叛军出动了约两万兵马,开始向南挺进。当下,他们应该正在穿越亚平宁中部的山丘地带。” 不等亚历山大说话,一旁的昆图斯就胸有成竹的说道:“他们不是来攻打罗马城的,而只是来抢占佛罗伦萨这个亚平宁中央山脉隘口的。” 亚历山大反问道:“你怎么如此肯定他们的目的?” 昆图斯说道:“他们只有万余兵马,山脉西南方的平原,也只有佩鲁贾此地驻有一支两万人上下的叛军大兵团。他们合起来也就三万兵马,想凭这攻破有两万精锐近卫兵团驻守且拥有坚固城墙的罗马城无异于做白日梦!不,都不是做白日梦,而是飞蛾扑火。另外山南的总督只是自立,并没有拥立另外的罗马皇帝,他甚至都没敢自己建国称王。所以他也没理由要来攻取罗马城。他们来只是为了” 说到这,昆图斯发现完全凭自己空说讲不清楚,对身旁是为小声吩咐了几句。侍卫随即在路边的草坪上就地展开一张地图。不仅亚历山大,包括道格拉斯在内的众人都将脑袋探了过来。昆图斯指着地图继续说道: “整个亚平宁半岛被亚平宁中央山脉以从西北到西南的方向大致分为两块平原。他们的军队要进攻罗马城,或我们的军队要进攻山南高卢,都必须横穿亚平宁中央山脉。而这其中有最便捷的通道就是连接佛罗伦萨和博洛尼亚的道路,这条道路几乎全程是在某条山谷谷底中穿过,平坦且宽大。所以他们占据佛罗伦萨,一面可以有效阻碍我军进攻山南高卢,一方面可以在未来时机成熟时进攻罗马城。” 有人立刻喊叫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出兵抢先占据佛罗伦萨,然后对来犯之敌迎头痛击。” 亚历山大冷哼道:“哪有那么容易,别忘记了距离佛罗伦萨不到两百里的佩鲁贾还有两万上下的叛军。我们一出兵佛罗伦萨,他们就有很多选择,比如从背后攻击我们发兵佛罗伦萨的部队,或是直接趁虚而入攻打罗马城。” 昆图斯接过话道:“我有个计划,我们近卫大军团动用两个军团和一个附属的辅助军团去佛罗伦萨迎战敌军。道格拉斯将军的四千多人马不是有超过一个大军团的战力吗,可以去佩鲁贾附近监视那里的叛军。他们一旦有所行动,出了自己的营垒老巢,就即刻拦截他们,迫使他们退回佩鲁贾。等我们击退佛罗伦萨那一路军后,便会来与道格拉斯将军会合,一起歼灭佩鲁贾这股叛军。另外我们还剩下一个辅助军团。就让他们留守罗马,以防不测。” 说罢,他将视线转向道格拉斯,笑呵呵的问道:“道格拉斯将军,您认为此计划可不可行?您若是认为兵力不足,我们从增援佛罗伦萨的部队中再抽调一个辅助军团给你。” 众人也和昆图斯一样,齐齐望向道格拉斯。他们都等着看道格拉斯的笑话,他们还是不相信道格拉斯真能以包括辅助军团辎重兵在内的四千多兵马就能拦截住佩鲁贾两万多人的大军团。 道格拉斯开口道:“这计划好是好,但若稍微修改下就更好了”众人听到这,都以为道格拉斯是要求给他调配兵力,谁知他接下来指着草地上的地图道: “不如我部抵至佩鲁贾后,若是敌军龟缩营寨不出,就按昆图斯阁下的计划来。若他们出了营寨,那么我部会直接将这股叛军彻底击溃。然后我部再从中央山脉的山间陉道以最快速度绕袭博洛尼亚,切断进攻佛罗伦萨这股叛军的后路。将他们全歼!” 众人听了一片质疑之声,亚历山大也连连摇头怀疑的说道:“道格拉斯,你要用四千多人的兵马两万兵马?” 道格拉斯却信誓旦旦的说道:“请陛下放心,他们只要出了营寨。我部必定能短时间内将他们击溃。然后挥师从佩鲁贾西北方的山间陉道绕到博洛尼亚,迂回到山南高卢敌军的后方。” 昆图斯再次接过话道:“佩鲁贾的叛军必定会出营,这个我能保证。但是按照你这个计划,我们在佛罗伦萨将要故意迟缓击退敌军的时间,为你争取时间。若是你没做到你说的话,将会坏了全盘计划” 道格拉斯立刻明白过来昆图斯的意思,他肃穆道:“陛下,还有昆图斯阁下,你们尽管放心。我可以立下军令状,若是我无法完成我说的事,愿意按照军法处决。而且,你们在佛罗伦萨不用故意延迟多少时间,我的部队乘骑鸵鸟,有非常快的行军速度。” 接着道格拉斯向疑惑的众人介绍了“军令状”这个来自梁**队传来的概念。 听完后,亚历山大说道:“若真能视线你这个计划。那将使得我稳定整个亚平宁半岛局势的目标提前至少半年达成。佩鲁贾那股叛军只有佩鲁贾一处根据地,一旦被击溃,就不可能再聚合起来。而山南高卢只怕大部分兵力都参加了此次袭取佛罗伦萨的行动,一但被全歼,便陷入无兵可用的境地。我们就可以长驱直入直捣其首府都灵,继而占领山南高卢全境。如此整个亚平宁半岛就再无叛军踪影。我们可以凭借北方阿尔卑斯山和三面的海洋,当然还有做为我们南方屏障的西西里,稳固的防御所有可能来袭的叛军。在这种环境下,我们可以安心休生养息段时日,在壮大我们的军力后再行重新统一整个罗马之举。” 说到这,亚历山大又望向道格拉斯意味深长的道:“而这一切的关键全在于你道格拉斯将军了!” 道格拉斯依旧淡然而自信的说道:“请陛下放心,若做不到,我会让我的头颅来与陛下相见。” 第1115章 意料中的遭遇战 罗马城东北方三十余里处,一些隶农正在为他们的庄园主在农田中忙碌着的。不过他们基本上都是出工不出力的半窝工状态,看似在忙碌却都小声聊着闲话。 那些手提皮鞭的监工们也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那生活在罗马城中的庄园主已有很长时间没有和庄园联系了。但是罗马城中动荡的消息早已传到了此地,所以他们都不能确定当下庄园归属谁。 突然这些在田中忙碌的人听到了沙沙沙的奇怪声音。他们抬头望去,发现了令他们震惊的一幕。数以千计全副武装的罗马兵士骑乘着一种背高就有五尺的大鸟,在大道上飞奔.他们身上的环片甲在阳光照射下发出耀眼的金属光泽,如同一股铁甲洪流般从道路上奔涌而过。 大多数从来没出过亚平宁甚至没出过庄园的奴隶并不认识这东西。但一名来自阿非利加大沙漠南部的黑人隶农惊呼道:“鸵鸟,这是鸵鸟,我小时候见到过的。看到它,又让我想起了那满是大草原的故乡”旁边一名监工喃喃的说道:“看这样子,罗马皇帝的宝座还是亚历山大的,不知道我们的东家在罗马城这次大动荡中站对了队没有?” 罗马城东北方近百里处,小城佩鲁贾旁一座庞大军营中,同样有规模庞大的部队正在涌出军营,浩浩荡荡的向西北方向的佛罗伦萨行去。 佩鲁贾的这个大军团本是从属于首席元老盖优斯所代表的一派势力。但盖优斯这派势力不同于其它势力,分布的比较散。除了佩鲁贾这个军团外,还有北非的毛利塔利亚行省和与毛利塔利亚隔海相望的远西班牙行省也都是属于这个派系的势力范围。现在盖优斯已经逃到了远西班牙,与此地相距遥远,相隔了几千里海路和数百里陆路。所以佩鲁贾的这支大军团成了支只能自求多福的孤军。 其控制范围也就是以佩鲁贾为中心方圆五十里之内的中小城镇和庄园。这么巴掌大一块区域很难养活这两万大军,而且这里距离罗马城也就百里之遥,周围还都是平原地带,无险可守。 佩鲁贾大军团的主将也知道此处非久留之地,但却找不到好的去处。就在他焦作万分时,山南高卢行省的叛军进占中央山脉北部平原,并沿着博洛尼亚和佛罗伦萨之间的谷地南下的消息传到他这。 他立即决定将军团开往佛罗伦萨附近。无论山南高卢这股军队南下的目的是什么,他都有理由这样做。若是对方为了攻打罗马城,那么他就协助对方攻下佛罗伦萨后,与对方合兵一处攻打罗马城。若是对方只是为了占据佛罗伦萨这处位于要冲的战略要地来防御亚历山大,那么他也可以在佛罗伦萨相邻的地方重开根据地。这样也给自己一条退路,将来万一遇到危急时刻,也可以沿着谷地退守中央山脉的北面乃至山南高卢去。 只是这主将带着两万大军浩浩荡荡离开军营,才行了二十余里地,前方探路的斥候就已回马来报道:“报,前方十五里处发现有小股敌人骑兵踪迹!大约有十余骑左右!” 那主将并没有在意,他认为只是斥候碰到了附近某个治安军团的轻骑巡逻队。漫不经心的说道:“从第一军团抽出一支骑兵小队,去将他们干掉!大军继续前进,不要被这小事干扰。” 但是没过多久,又有一骑满脸血污的令兵来报:“报!前方出现大批敌军,我军骑兵小队遭到对方大股战骑攻击,几乎全军覆没。” 主将心中咯噔一下,急问道:“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马?是治安军团还是正规军团?” 那名传令兵边抹着脸上的血污汗渍边说道:“回禀将军,具体多少人马不知。但当对方大股骑兵包围我们时,他们后发却无数旌旗和扬起的滚滚尘土。看他们的战马,装备还有武器,不可能是治安军团。他们的战骑,人和马都披挂着精良的锁子甲!我是在弟兄们拼死冲杀下,才让我的得以突破拦截前来报信。” 主将暗道这不可能啊,整个亚平宁半岛,除了忠于亚历山大的正规野战军团只有近卫军团。但现在罗马城中的近卫军团应该前往佛罗伦萨堵截山南高卢来的军队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思来打自己。此外,就算他们猜测到我也会去佛罗伦萨威胁他们后方,派兵来堵截。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但他已来不及多想,因为他已看到远处在飞扬尘土中大量显露出来的红边白底金色图案的鹰旗。“列阵!准备迎战!”主将高声下令道。当他麾下两万大军中大部分人马在这片平坦且植被稀少的荒原上摆下硕大的军阵时。对方也停止了移动,也随即在不远的地方摆排军阵! 空中飞扬的尘土越来越少,佩鲁贾大军团的主将这才发现那些正在排兵布阵的兵士中掺杂着很多鸵鸟。这些鸵鸟正被赶向对方军阵的后方,而赶鸵鸟的少量兵士居然还骑着鸵鸟!主将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对方来的如此之快。 很快,主将本坎坷不安的心宽慰了起来。因为他发现对方的兵力远远小于自己。相对于自己排了**里宽的庞大军阵,对方那最多两里宽的方阵群就显得非常渺小。 主将不禁心中冷笑道,就算你们能猜测到我的意图,但可惜兵力太少,只能抽调这么点人马来拦截我的大军。即使你们的兵甲再精良,在我大军面前也只能是送死。想到这,他胸有成竹的将手一挥道:“传我军令,全军出击。将他们全部围歼!” 他的一名千夫长连忙提醒道:“我们拉弩炮的辎重队还在后军,没跟上来,要不要等等他们。” 主将不以为然的说道:“等什么?我们至少四五倍于他们兵力,还要摆什么弩炮?那太费时间了,现在就攻击,免得夜长梦多。再说,对方好像也没架设弩炮。” 他这么自信能围歼道格拉斯的部队也不是没有道理。按照战场上的常识。这样两支兵力悬殊,正面宽度悬殊的军阵碰撞在一起后,大军阵那一方很快会如同巨蟒般将对方盘裹起来,一个小时内就能将对方完全“消化”掉。 第1116章 枪林箭雨 隆隆的鼓号声中,佩鲁贾大军团的军阵开始缓缓向对方推进。两翼的骑兵率先策马而出,向对方军阵阵后包抄而去。但道格拉斯排为五排的军阵却一动不动待在原地,蹲伏在盾墙之后。 当双方距离差不多二十仗距离时。道格拉斯的暴喝一声:“打!”。他的军阵第二排本蹲伏在地的兵士起身,用单兵弩炮以低角度射出成排的弩枪。 这些弩枪带着破空的呼啸声扑向敌军军阵,瞬间佩鲁贾军团的军阵中就传来骨肉碎裂和大盾被弩枪洞穿的声音。接着是大呼小叫的痛苦哀嚎。也就眨眼间的功夫,他们军阵中央靠前的兵士已有两三百人被弩枪所伤亡。 佩鲁贾军团的弓箭手和弩手们也随之做出反击。二十仗这个距离,虽然在普通弓弩的最大射程之内。但弓弩箭矢到这个距离根本不可能射穿罗马大盾。 更何况罗马军团中的弩手并不多,主要由叙利亚人充当的弓箭手更是配置的少之又少。因此这些箭矢对对面的冯宇军造成的威胁可以忽略不计。而罗马军团惯用的投射武器标枪---只有极少数人能投到二十仗外的地方。因此当下形成了叛军只能挨打却不能有效还击的局面。 佩鲁贾叛军的主将自然能马上明白过来,高声喝道:“冲!再向前冲十仗,我们就赢了!拼死也要向前推进这十仗距离。” 然而,道格拉斯的军阵第二排刚刚射完不到两秒,第三排又站立起来再次齐齐射出一排弩枪。两百来名叛军兵士又是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被放倒在地。仅仅不到两秒钟后又是第二排起身攒射。第四第五排还是手握单兵弩炮,一动不动的蹲在地上。 叛军主将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早就听闻过冯宇军团所装备的单兵弩炮的厉害,但现在他亲眼所见到的这种武器威力远比他听想象的要大的多。 现在他十分后悔没带橹盾出来。但这本就是一场遭遇战,谁又会在行军途中随军带着笨重难行的橹盾呢?他又后悔,没等后军拉着弩炮的辎重队上来就匆忙发动了进攻。否则用两百门大小弩炮先集中对着敌阵轰射一阵也好。然而现在已是没后悔药吃了。 军阵中央受阻,两翼的部分为了保持阵型,也被迫停止了前进。而最外端的骑兵却迟迟没有如预计的那样出现在敌军军阵侧后方。佩鲁贾的叛军主将一看如此下去不行,急忙下令道:“速速传令,两翼的兵马不要管中央的方阵。继续向前推进,直到包裹住敌军!再传令,拉弩炮的辎重一上来,立即将所有弩炮在阵前架设起来!” 他认为自己的兵力是对方的五倍,即使中央方阵被对方的投射武器阻挡在十余仗外,还是能依靠这绝对的兵力优势将对方紧紧的包围住。对方的单兵弩炮虽然凶猛,但他听闻这些弩炮虽然可以连射,但也最多连射五发,也就是这种射速不能持续。 所以这名叛军主将还是相信自己会全歼对方,只是他现在非常奇怪自己的骑兵去哪了?他那里知道,现在两翼数里之外的骑兵正被对方百十乘长弓战车一个接着一个猎杀。 这些骑兵陷入了追又追不上,逃又逃不掉的窘境。他们中的一些千夫长,百夫长见势不好,干脆不再理睬这些狗皮膏药一样的长弓战车,顶着持续的伤亡继续向对方步兵方阵的侧后袭去。 当他们再次出现在自己主将视野和敌军军阵侧后时,他们人和战马都完好的战骑也所剩无几了。 冯宇军中,道格拉斯扯着嘶哑的嗓子喊道:“敌军要围上来了!团阵!团阵!”,他麾下的千夫长,百夫长也跟随着他此起彼伏的呼喊喝令起来。 他们那长不到两里的军阵短时间内,便如同一条大蟒般蜷缩盘绕在一起。而后他们的弩枪继续快速而密集的向着这些靠近叛军战骑射去。那些战骑万万没想到能逃过敌军长弓战车的狙杀,却还是倒在对方步兵的单兵弩炮密集攒射之下。 后面幸存的数百叛军战骑见势不妙,知道只要靠近了就必死无疑,纷纷策马向远方逃逸而去。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主将眼都要冒出火来了。不过,他的步兵军阵已在这个时间完成了合围,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他恨恨的说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手中的这鬼东西还能射多久!?” 他因为隔的远却没看到对方的军阵中,一直未动的第四排第五排悄然的和第二三排的兵士换了位置。后者已经射光了弹匣中五发弩枪,退到后面向弹匣中上新的弩枪。他们每人都携带十五支弩枪,这意味着他们还能射两轮十波。 叛军呐喊着从四面八方冲来,反正已经将对方合围,他们也不再在意阵型。道格拉斯这边因为从此前的集中向正前射击变化为向四周射击,因此弩枪的密度稀疏了不少。这导致叛军虽然不断大量伤亡,但汹涌的人潮“潮头”却是离道格拉斯的圆形军阵越来越近,人群也越来越密集。 “弩炮放希腊火!”道格拉斯又是一声暴喝,数以百计的火球从他的军阵中央窜到半空,而后如同天女散花般向四周密集的叛军人群抛洒而去,落地后又燃起大小不一的烈焰火海。许多叛军兵士被烈焰烧着,更多的是被烈焰阻住去路。他们惨叫哀嚎着,拥挤着,本向和中央汇集的人潮顿时又散开了一些。 叛军主将再次张大了嘴巴,他明明没发现对方架设过弩炮,这些火弹又是如何抛射出来的?其实,这些希腊火燃烧弹是用便携弩炮抛射的。 此时,叛军的弩炮也在阵前近距离架设好了,叛军主将怒喝道:“快让前方兵士散开,我们要集中轰射” 他话还未说完,就发现不远处,刚架设好的弩炮边上的几名弩炮手莫名其妙的栽倒在地。仔细看,才发现他们身上插着四五尺长的大箭。他们是被百仗外的长弓战车所狙杀。接着,叛军主将听到身后传来如同雷鸣般的马蹄声。他脸色突然变的煞白,因为他想起来对方有人马具甲的重装骑兵。但现在对方军阵中并没有骑兵存在。那么这身后的群马奔腾的声音只能是来自这支铁骑! 第1117章 咽喉要冲 一支雄鹰掠过佩鲁贾附近荒原的上空,它俯瞰大地,惊讶的发现地面上聚集了如同蚁群般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间的人聚集成一团,周围又是密集的一圈人。 只是围着的那圈人不断有人倒下。接着从稍远处飞奔而来一飙骑队,这些战骑虽然有数百骑,但在庞大的人群显得微不足道,但他们身上铁甲反射出光让这只雄鹰感觉眼花。骑队如同一支钢铁匕首般切入那个圆环状的密集人群,无情的绞杀起来。可以看到他们驰骋过的路径两侧到处是东倒西歪的尸体和伤兵。那些伤兵的惨叫哀嚎在近万尺的高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佩鲁贾叛军的主将看着自己兵士的生命不断被敌方的烈焰,弩枪,长弓重箭,还有巨马铁蹄成批成批的收割着,又急又怒。 他的副将早就劝道:“将军,我们顶不住了,快下令撤吧!我们只能先撤回军营。”但他明白,现在要撤已经晚了。别说撤了,就是收兵重整队形军阵都不可能,自己只要稍露退意,已收缩防御蓄势良久的敌军会立刻发起追击。自己部队仅存的一点士气会随即耗尽,整个军团就会土崩瓦解,四处溃散。即使他们中少量人能逃回军营,这么点人也不可能守的住。 已知己方不可避免全军覆没命运的叛军主将丧失了理智。他双眼通红,睚眦尽裂的吼叫道:“杀!给我杀!”说罢他扬鞭打马,身先士卒的上前去拼命。 就在此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个人影从他眼前飞过。接着他看到自己前方的兵士如同波浪般一排排向一侧倒去。原来是敌军的重骑冲到了他自己附近。 他麾下一名徒步站在地面上的百夫长,用手中短剑向就近的一匹高大战马刺去,只听叮当一声响,剑尖就卷了起来。接着天灵盖上挨了一记狼牙棒,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战骑铁蹄直接从这百夫长身体上踩踏而过,只听到噼啪一阵骨骼血肉碎裂发出的乱响,百夫长已变成了一堆破烂的血肉。主将高喝一声,将手中长矛狠狠向敌骑扎去。那敌骑还未收回手中的狼牙大棒,也来不及躲闪,被一枪扎中胸膛。在甲胄阻挡下,矛枪任然刺入了半尺,当场毙命。 主将还未来及收枪,耳朵中听到噗的一声响,他看到一支大箭的前半截从自己胸口中冒了出来。当他的尸体从坐骑上倒落下来时,整个佩鲁贾的叛军也已崩溃。几乎所有兵将漫无目的的奔逃起来,他们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离这如同地狱般的战场,越远越好。 道格拉斯麾下的兵将正要追击,他却说道:“除了留下一百名长弓战车上的长弓手。其余所有骑兵和长弓战车都进行追击,要使他们尽量溃散无法重新聚合起来。其余人都抓紧时间准备转移。赶快将那些鸵鸟带回来。我们要抓紧时间!” 一支带着尾烟的响箭腾空而起,近一个小时候后那些将鸵鸟和辎重车带到远处的小股兵士们又赶着鸵鸟群重新返回。这个时间,道格拉斯麾的几千兵卒也从满地的敌军尸体上回收了部分弩枪,并且重整好队列。 道格拉斯又下令道:“辎重车不便通过山间陉道,就留在这等和完成任务的骑兵和长弓战车会和。我们将里面的弩枪都取出随身带着就可以,其余东西都不带。我们要立刻轻装赶赴博洛尼亚,抄山南高卢叛军的后路!” 三千步兵军士随即从辎重车中纷纷取出更多弩枪,登上鸵鸟背,浩浩荡荡的向东北边的中央山脉飞驰而去。 山城博洛尼亚是个没多少平民的关城要塞。某种程度上说它比佛罗伦萨的战略地位更重要。因为佛罗伦萨是在谷地出口位置靠前一点,若是不严加防范,小股部队还是能绕过佛罗伦萨进入谷地。而博洛尼亚却是正卡在谷地的一个咽喉狭窄之处,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按道理,山南高卢叛军占据此地便能达到以少量兵力扼守咽喉便能御敌在外的目标。但是他们太贪心了,当他们占据博洛尼亚后,又打起了佛罗伦萨的主意。 能占据更多地盘倒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占据佛罗伦斯除了达到“守”的目标,日后时机成熟时还方便“攻”。另外说不定还能以此为契机,将佩鲁贾那股本不属于自己势力的军团也收编过来。最终,他们的主力没有按计划回师都灵,而是继续南下,准备再接再砺攻下佛罗伦萨。 当下的博洛尼亚也没多少守军,只留了一个大队,约五百人的兵力驻守。大军南下,博洛尼亚就成了大后方。地形特点又让拦截他们主力的亚历山大军不可能避开主力跨越群山后攻击谷地另一端的博洛尼亚城。至于亚历山大置佛罗伦萨于不顾,分兵从其它地方绕到谷地另一端,就更不可能了。这就是山南高卢叛军只在此城留守这么点兵力的原因。 山区的天色黑的特别早,太阳刚刚落山就是一片漆黑。博洛尼亚城头亮起了点点火炬发出的亮光,那上面稀疏的分布着三十几个当值的哨兵。他们两三人一组,举着火把在城墙上漫不经心的晃荡着。 他们谁都没发现,城墙行几处垛墙边沿多出了十几支漆黑的铁爪。十几名道格拉斯的精锐斥候正顺着铁爪后的绳索向城头快速的攀爬着。 两名守军兵士一边闲聊着一边转过身来,准备沿着他们的巡逻路线往回走。但是他们却发现前方出现了两三人的身影,一名兵士说道:“兄弟,走错了吧。这段是我们巡逻的。咦,你们怎么不点火把”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支箭矢就射穿了他的胸膛。他身边的同伴则是被箭矢从眼眶中射入了脑袋中。两人哼都没来及哼一声就栽倒在地。与此同时,另外几处的斥候也相继爬上了城头。在城头守军接连被冷箭或割喉,扭断脖子的形式袭杀了十几人 第1119章 子龙再现 西西里岛,巴勒莫总督府。典青蹬蹬几步快速来到堂中,见到一名身披红袍身着甲胄的人背对着自己,对其施礼道:“主公” 他刚说出两个字,那人就已回过身来,让典青一下愣住了,而后惊喜的高声叫道:“子龙兄,你也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来的正是大梁开国八虎良将之首的赵云赵子龙。赵云见是典青也惊喜的说道:“典青老弟,我们已有两年多没见面了吧。没想到来到此地见到的第一个老熟人就是你。” “两年也不算长,比我们离开中原的时间差远了。我们离开中原是哪年呢?哎,我连当时年号都忘了。” 赵云微微一笑道:“别说当时年号,现在是什么年号年份我都不知道该用哪一个。中原现在是圣上的长子登基执政,年号肯定早改了。两河府波斯府还是沿用圣上当时的年号。” “这里用的历法是儒略历,用公元纪年。今年是公元228年。” 赵云随即问道:“公元?公元是罗马皇帝的年号?” 典青摇头道:“早年,甚至现在罗马其余地方用的还是罗马七八百年前一个国王执政的年份为纪年的起始年份。但公元却是一个宗教创始人--耶稣的出生日为起始纪年。因为在西西里,信教人数众多,所以主公说干脆用这个年份为起始记年。而且这个起始记年针对中原历史也很好记住。因为它恰好是东西两汉交替之际。主公还说,这种纪年法迟早会成为天下人统一通用的纪年法。” 赵云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方才谈到正事。典青这才知道赵云是奉了冯宇的号令自两河府的乌刺港乘船从海路而来,今天早上才到了巴勒莫。典青发现赵云头发已经开始花白,叹气道:“嗨,主公也是的,到了子龙兄这个年龄,本应是归乡安享人生余年的时候了。即使召集来也应该召集些年轻的后辈来。” 不料赵云听了这话有了几丝不快,接话道:“典青兄弟也比某小不了多少,汝能来,为何我不能来?” 典青张口结舌的说道:“我我和你可不一样,当年我的命是主公救下的,此生都回伴随在主公身边。对我而言,故乡已没有什么印象了,谈不上什么叶落归根不归根的。所以我将家眷都带来了,家就安在这里了。以后啊,除非主公又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我以后入土的时候就会埋在这罗马了。” 赵云哈哈一笑道:“我也是一样的,我的家眷本就安置在了两河府。这次一起带到这大秦国来了。除此还有些老兄弟也要过来,也就晚我一些时间。不过,有一点你误会了。我们并非圣上强调来的。他给驻守在两河府,波斯府,还有天竺府各地诸将的敕令是愿意来就来,愿意回乡养老的就回乡养老。” 典青见赵云提到冯宇,才想起自己到此的正事,连忙说道:“子龙,主公有令,在这我们最多也只能称他为主公,不能再称其为圣上。其实在这,除了府邸中奴婢和我称他为主公,其余人都称主公在罗马国中的官职。对了,你在这等了多久?怎么不见主公出来。” 赵云还没开口做答,就已有总督府的侍从后面出来说道:“刚刚得知,总督大人一大早就离开了府邸,前往西西里学院视察去了。” 典青一拍大腿道:“嗨!主公总是喜欢和那些老夫子混在一起!我这里还有重要的事要禀报于他。走走,我们一起去大学找主公去。”他边说边拉着赵云向大门外走去。 他们在西西里大学中找到冯宇时,冯宇正在一间大教室内与一帮自然学科学者谈经论道。其实冯宇摆出的都一些在前世课堂上学到的,现在能记在脑中的一些知识点。这些知识虽然不成体系,但可能给予这些学者们起到点拨启示的巨大作用。 冯宇见是赵云前来,同样很是惊喜。但他还没来及和赵云寒暄几句,典青就急匆匆的说道:“主公,我来找你是有大事要禀报的。亚历山大将道格拉斯扣下来了!” 典青本以为冯宇会对此消息震惊万分,谁料到冯宇似乎对此无动于衷,淡然的说道:“且细细说来。扣下来是什么意思,是留任在亚历山大陛下麾下了,还是将他拘押起来了。若是前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道格拉斯本就是亚历山大派遣到我身边的人,如此也算物归原主了。” 典青说道:“这当然是留任下来的意思,他立了那么大功劳,有何理由将他关押起来?可是,亚历山大还将我们的那近五千人马,包括骑行鸵鸟,长弓战车,重装骑兵,乃至各种弩炮也编排到他麾下的近卫军团。他都这样做了!主公主公你不气不急啊?这就是他派信使给主公带来的一封书信。” 典青边说边将书信呈现给了冯宇,冯宇接过一看,亚历山大在信中倒是客气。说明了自己急需提高武器装备的水平和兵士的质量,所以暂时将冯宇派往亚平宁的这部分兵马编入麾下。除此,还恳请冯宇给他弄包括单兵弩炮在内的大量精良军械。当然,这些都不是白给,而是愿意花重金购买。只是想让冯宇想办法找个渠道。 冯宇看完一边将信件交还给典青,一边吩咐身边侍从给自己准备笔墨,开始给亚历山大写回信。典青在一旁疑惑的将冯宇交还给自己的信件扫了两眼惊道:“什么?他们还想要我们给他们弄大量与我军同等水平的装备。这个,主公你这个也答应他们?” 冯宇呵呵笑道:“当然,有钱有什么道理不赚呢?而且我这边还有个条件,就是让他下一封敕令,将苏伊士运河两岸各二十里范围划为运河特别区,由西西里军团驻守。如此才能保证东西航道畅通。否则,这些军械如何能方便的运进来?” 早年梁国协助罗马平叛马克里努斯的战争时,按梁国和亚历山大之间协议,苏伊士运河被梁国暂管了几年。但现在运河已归还了罗马,由埃及行省和犹太行省共管。 第1120章 独有优势 冯宇刚一说完,典青就惊呼道:“主公,可如此一来,我们的军队就丧失了在罗马独有的装备优势了。以后怎么实现你的计划和伟业呢?” 此时,他们几人正位于西西里学院一栋建在高台之上两层楼房的顶层。在这里能俯瞰整柜西西里学院和距离学院区不远处临近大海的一片工坊区,此外新建的西西里大图书馆也在附近。 冯宇推开窗,指着外面景物说道:“这所大学需要大量资金支持,那片工坊区的各个工商业主们也需要注入大量资金,除此他们还需要市场。我们要想尽办法为它们创造这些条件。以后你们就能知道,我们暂时丧失的独有装备优势在它们所创造的价值面前根本不算什么。而它们会为我们的军队带来更大的优势。那将是史诗级,划时代的跃进。” 典青和赵云反正也听不太懂冯宇的话,当然不知道怎么接嘴,只能原地发呆。冯宇自己心中却暗道,别说亚历山大了,就是其他行省的总督,包括那些叛军,只要他们愿意买,我们就卖。有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这生意不光西西里官方能做,西西里岛大小工坊只要有那个能力,都可以赚这个钱。 冯宇这样想的理由也很简单。西西里岛可垦种的土地本来就少,根本不可能仅依靠农业就能发展壮大起来。而且冯宇坚持农业延续大庄园经济,只不过劳动力由原来的奴隶改为雇工。有精良的农耕器械,这样的农庄需要的雇工也不要很多。所以大部分劳力的就业还是要工商行业来解决。冯宇麾下几万正在从军的奴隶战俘按承诺几年后就要赦免成为自由人。所以现在首要任务是壮大这些工坊商行。至于军团的装备优势,冯宇相信假以时日,大学的基础科学体系完全建立后,配以工商行业的繁荣和竞争,会出现越来越近代化,现代化的军械和装备相继出现。 苏伊士运河。三十余条维京船和艨艟鱼贯行过,在风平浪静的水面上划过一道道航迹。 不一会,这三十条船只在靠近红海一端的河口处靠了岸。一些兵士和将官纷纷从船上跳了下来。他们都是冯宇的兵将。 亚历山大为了能提高自己嫡系军团的装备水平,犹豫一番后还是答应的冯宇的请求。以政令的形式从埃及行省和犹太行省中各划分出运河沿岸的一定范围的区域,交给西西里行省管理。 当下的犹太行省还小心翼翼的保持着中立,盘踞在该省的军阀实力弱小,只能在周遭的强邻中寻找政治平衡,夹缝中求存。而且虽说运河在埃及和犹太行省之间,两行省各管一边河岸。但运河的实际控制权却是在埃及的奥勒良总督手中,平常向运河上商船收的税金也都进了埃及的府库。它犹太行省并没有什么实际权益。所以犹太省的总督见了亚历山大的政令,虽然不心甘情愿,但还是照做了。 埃及行省的奥勒良,虽然手握重兵,本也可以拥兵自立。但他有自己的打算和长远目标,按照他自己的规划,他现在必须表现忠诚于亚历山大。此外,他自己也需要来自东方的这些精良武器装备。就以那单兵弩炮来说,虽然大部分机件,埃及的工匠已能有模有样的仿制出来,但是一些关键部件,尤其是那种名为橡胶材料制出的筋弦却是无论如何也仿制不出来。这东西只能从东方进口成品,连橡胶这种原料都没有买的。为了弄到那橡胶树的种苗,他花费了无数金钱,也被骗了无数次,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更不用说制造橡胶的工艺和方法了。所以奥勒良见到亚历山大发来的政令,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 船上下来的这些兵将中汉人,波斯人占了相当比例,本土族裔的兵士却是很少。这其实是冯宇有意为之。兵将很重为首的却是一名满足花白虬须的大汉。此人正是典韦,他的弟弟典青在西西里岛,他在冯宇的召集敕令后,自然也带着家眷赶过来。当下,冯宇委任他为运河区执政官。让他带着四个大队,共两千兵马屯守运河区。他们已经在运河的地中海出口和中段各设置了一个堡垒要塞,将在这与红海的连接处再设下最后一个堡垒要塞。 兵士们叮叮当当的忙碌着修建着临时营寨,典韦则坐在凉棚下一把靠椅上,眯眼将视线向河面上扫去。不时有硕大的商船从河面上穿行而过,它们行到临时的船闸关卡前时,缴纳一份税金后方得以放行。短短不到两小时的时间,典韦就发现先后有十来条商船穿行而过。典韦暗道,怪不得主公冯宇要这套运河呢,原来这就是棵摇钱树啊。 就在此时,一骑沿着运河的河岸飞驰而来。典韦定睛一看,是自己麾下的传令兵,心想如此匆匆赶来定是有大事发生。果然,令兵在他身前跳下马说道:“启禀执政官” 典韦将手一摆道:“什么执政官,我听不习惯,你还是叫我将军好了。” “额,是将军。启禀将军,这两三日,相继有五六条地中海的商船到北方堡垒报案说,他们出了运河不久就遇到了海盗。海盗们不仅将船上物品抢掠一空,甚至还扣押了一些船只和船上人员做为人质,勒索钱财” 他话还未说完,典韦就打断他的话道:“将这些情况汇总后报告给总督府的主公就可以了。这地中海发生的事,虽然距离运河出口近,但毕竟不是运河区中的事,不归我管啊。再说地中海那么大,我想管也管不了啊,就我这几十近百条小船还有两千兵马,怎么在茫茫大海中寻找这些海盗?” 那令兵急忙补充道:“启禀将军,这些情况实际上已用飞鸽传书的形式向总督府那边报告了。但是今早海盗们又袭击了我们的北方堡垒.” 典韦这才惊讶的啊了一声,站起身来。 第1121章 海盗之谜 “什么?哪来这么胆大包天的海盗?敢来打我们的堡垒要塞”典韦已从靠椅上跳将起来,大惊失色的说道。 令兵又回答道“将军勿急,海盗们并没有打下堡垒。他们只是试探性的进攻了个把小时,就匆匆撤走了。” 典韦沉着脸道:“某还是不放心。备船!,不,船太慢了。备马!某要亲自去北方堡垒看看!” 北方堡垒其实就是典韦运河卫戍部队设在地中海河口处的那个要塞堡垒。红海河口处的那个叫南方堡垒,中段的则为中部堡垒。北方城堡不同于南方城堡和中部城堡那样的临时性营垒。典韦从奥勒良麾下部队接管此处时,这里就有了一个已经建好很长时间的永久性堡垒了。典韦的兵将又在此基础上加以巩固和扩建。 此时,刚刚遇袭没多久的北方堡垒四门紧闭,堡垒的墙头,守军兵士们躲在箭塔望楼中或垛墙后,紧张的注视着城外的动静,特别是西北面地中海上的动静。突然,有人惊呼起来:“有动静!” 负责镇守此堡垒的一名千夫长连忙探头向堡垒外的海面上望去,却是茫茫一片大海,连个帆影都见不到。他气的大骂道:“不要草木皆兵呼喊乱叫的。” 此前叫喊的那名兵士立刻应道:“是运河河岸这边有骑队来了!”千夫长连忙跑到另一边眺目远望,果然一队骑手正策马前来。但是他立刻认出来,为首的一人正是他的顶头上司典韦。 这千夫长是名波斯人,但拼音汉语已经掌握的很熟练了,见到典韦先是一套来自中原参拜礼节,然后向典韦滔滔不绝的汇报起来 就在昨天傍晚,又有一条商船躲入运河河口向北方堡垒报告说--自己的船队遭遇海盗劫掠。海盗发现船队中的商船都是空船,于是便扣押其中两条商船和绑架了船上的人员,只留这一条商船回去筹措赎金。 千夫长也没在意,因为商船被海盗劫掠这事,这一星期来已经发生了多次,都习以为常了。他只是简单的写了个报告,和其它报告一起由每天定期向放飞的信鸽送往西西里岛鸽房。 但是当晚却突然起变故,那几名暂时被容留在堡垒中的商船乘员突然发难,暗中袭杀堡垒中的守军兵士,企图偷占城门和城墙。 幸亏这些守军兵士警惕性高,在第一时间发现了端倪,告警之声顷刻间就响彻了整个城堡要塞。值守的兵士们竭尽全力将这些伪装成落难商船船员的不明之敌拦截住,终于在援军赶来之前没能让他们打开城门。只有少数敌军登上了城堡的墙头甬道,但在他们投下绳索之前也被城头的守军所斩杀。 同一时刻堡垒城头的守军点起了用长木杆悬挂于城头的多个火盆大灯,将城墙附近照射的如同白昼般。他们立刻发现了大批携带弓弩刀枪的不明武装人员,便用各种弓弩,单兵弩炮向这些人攒射。埋伏在城外的人等了半天,见城头城门都没有动静,城头的守军兵士又越聚越多,知道计划失败,便乘着夜色匆匆撤走。 北方堡垒的千夫长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不敢贸然追击,只能固守在城堡中直到天亮。等到天亮,出城一搜索打探,没有发现一个人,但是发现了一串一直延伸到河口海边的脚印。想来这些人是乘船而来,除了是近段时日兴风作浪的那些海盗还能是谁? 典韦听完,先是气呼呼的骂骂咧咧一通,而后冷静下来一想,自己除了做好防备,也干不了什么。最终,一切还得靠冯宇来定夺解决。他对那千夫长说道:“即日起,一不准将任何陌生人容留在城堡之中,二要严加盘查从运河经过的过往船只。三是每晚值守兵力要增加一倍。” 西西里岛巴勒莫总督府内,冯宇正召集众将议事。议题当然是最近发生在地中海东部层出不穷的海盗事件。 自亚历山大收复山南高卢,平定整个亚平宁半岛后。罗马帝国虽然还是四分五裂的状态,但各个割据势力之间却是已经太平了相当一段时日。地中海海面上也同样是风平浪静。 包括亚历山大在内,这些割据势力相互之间虽然嘴巴上喊打喊杀,叫喊一些什么类似“汉贼不两立”的宣言口号。但实际上现在谁也不愿意主动发起进攻。他们或是默默积蓄实力或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得过且过。尤其是那些和北方蛮族紧邻的势力,那些蛮族已经对分崩离析的罗马蠢蠢欲动,在他们的威胁面前。这些反叛势力更是不敢轻举妄动,起码要用一半精力提防那些蛮族。 但是这股不知来自何方的海盗却打破了地中海的平静,尽管他们对众多割据的军阀,势力都产生了诸多影响,但影响最大的却还是西西里行省。除了西西里相当部分经济依赖海上贸易和运输外,更因为运河区的收入也和此紧密相关,那可是最直接的真金白银。若是再让海盗如此猖獗下去,只怕没多久就没有船只赶从苏伊士运河来往地中海和红海了。 典青向在座众将官员大致介绍完海盗情况后。西蒙斯首先说道:“奇怪,自从总督主政西西里以来,就已经瓦解了当年最大的海盗--西西里佣兵团下属的海盗舰队。而后更是三番五次由甘宁将军的舰队对西西里周边的海盗进行围剿。罗马政变未遂后,各省纷纷反叛自立,为了他们自身利益考量,几乎所有临海的反叛势力都对海盗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打击。所以现在我能肯定,地中海上不会有海盗。即使有零星海盗,那也就最多是几条破船,几十号人的毛贼,根本不可能猖獗到如此程度。” 西蒙斯的话很快得到了甘宁的认同,他还是习惯性的向冯宇抱拳说道:“总督大人,西蒙斯所言不虚。所以我断定这就是某股叛军势力的海军伪装的海盗。这些罗马人讲求面子,为了他们的名誉,不好意思公开抢劫,就伪装成海盗四处劫掠。” 第1122章 塞浦路斯 冯宇站起身来,在大堂上首来回踱了两步后道:“其实我也早已想到这是罗马境内某个割据势力假扮的海盗。但就是不知他们是来自那股势力。”心细的人都能听出冯宇和西蒙斯以及甘宁话语的差别。后者断言是反叛势力所为,但冯宇却说的是某股势力。 甘宁没听出其中差别,嚷嚷道:“还能有谁?我们将所有反叛势力中靠地中海,且拥有舰队的排个队。这股来历不明的海盗一定是出自前几名。我看啊,那个马洛尔的嫌疑最大,他本来就是海军出身,靠亚平宁舰队起家,现在占据着撒丁岛,和逃到近西班牙行省的原监察官普罗修斯结成联盟。响应东边盘踞在色雷斯和小亚细亚的奥古雷斯,承认了奥古雷斯拥立的一个新皇帝。” 冯宇却摇摇头道:“不可能是他们。若是他们,为何西地中海没什么海盗袭击商船的事件?” 甘宁自作聪明的说道:“嗨。那西地中海是他们自己地盘,他们也从海上运输和贸易中得到不少收入。他们怎么可能兔子吃窝边草?这些海盗劫掠总发生在东边,这恰恰说明更可能是他们干的。” 冯宇知道甘宁总想和马洛尔的舰队干上一仗,以报上次他在墨西拿海峡败走之耻。笑着说道:“若真是他们干的,甘宁,你可知罪?” 甘宁一愣道:“我?我能有什么罪?” 冯宇收起笑容,肃穆说道:“什么罪?玩忽职守之罪!我问你,你的舰队在执行从西西里岛到迦太基海岸之间的巡逻任务时,做的如何?” 甘宁一看冯宇似乎要来真格的,脸色变的煞白,连忙解释道:“总督大人,我的舰队可是分成十几班日夜在两岸之间巡逻往复,每班船队之间空隙不超过十里。将士们丝毫也没懈怠过,怎么就玩忽职守了。” 冯宇又笑道:“你没玩忽职守,怎么让马洛尔的舰队从西边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到东边去了?而且他们在东地中海没有补给基地,需要经常往返,你却没有丝毫发现,你说你是不是玩忽职守了?” 冯宇的话引发哄堂大笑,其实他话未说完甘宁就知道自己出了糗,脸孔已是胀的通红,闭嘴不再说话。 典青此时对冯宇道:“其实找到这些海盗不难。他们不是总喜欢绑架船只,勒索赎金吗。我们可以利用交付赎金的机会用半潜船伏击他们,然后将收赎金船上的人一网打尽,严刑拷问,不信他们不说出老巢所在。” 冯宇点点头道:“这个方法我也想过。但做这事的人既然那么怕暴露身份,也一定会防范到这点。他们接收赎金的人肯定是不知道他们底细而只是被他们控制的人。我们拷问此这些人时总要花费些时间,他们的上线见指定的时间内这些人和船不出现便能察觉情况异常而逃之夭夭。同时,那扣押被绑架船只人员的地方也肯定是临时地点,而不是他们的老巢。” 大堂中陷入到一片寂静中。过了会,角落处一名年轻人站了起了,带着点怯意的说道:“总督阁下,也许我的办法能帮助你找到这些海盗老巢所在。” 冯宇放眼望去,是个头发卷曲的年轻人。冯宇想起此人的名字叫丢番图,是一名数学几何奇才,由瓦罗亲自推荐到总督府做幕僚的。这样一个人能有什么办法找到汪洋大海上来去无踪的海盗?冯宇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哦?你真有办法,那你就上前来说说。” 丢番图随即要侍从找来地中海的海图,向冯宇要了海盗劫掠案的那些报告汇总。这些报告上详细记载了每次海盗劫掠发生所在的地点和时间。最后他取出自己随身带的圆规,直尺和一支炭笔,一边勾勾画画一边解说了起来。 大堂中那些军队出身的将领武夫绝大多数听不懂他说什么。但冯宇不长时间就懂了他的意思。丢番图先是依据情报上的海盗船只大小,海盗人数算出海盗船队平均每次行动的可能航程。最后结合每次劫案发生的时间地点信息,经过一系列的复杂几何推演后,他用圆规在海图上画了一个圈道:“海盗老巢大致就在这个范围内。” 众人探头望去,发现那圈中将一个岛屿大部分范围都圈在了其中。而这个岛屿正是距离叙利亚行省海岸和小亚细亚海岸只有两三百里的塞浦路斯岛。这也是罗马帝国境内最小的一个行省。大约只有西西里五分之二的面积。 典青还是不相信的说道:“塞浦路斯?这是个很低调的中立行省。它怎么会干这事?您就这么一番勾勾画画的,真能确定海盗就是来自这赛” 他话未说完,就被冯宇打断道:“丢番图的这个方法没有问题。结合塞浦路斯的当前状况,他们也确实有很大动机做这种事情。还好,不是奥勒良甚至亚历山大自己。否则我就难做了。” 典韦在北方堡垒住了几日,没见到有商船来报告有新的海盗案发生。这天,他如常到城堡墙头巡查,刚登上一个望楼。旁边的兵士叫喊道:“看,海面上又有船来了。”另一边的千夫长眺目望了两眼道:“没事,是我们的补给船来了。” 西西里每周会向运河区输送一次补给,除了粮草,还有信鸽,箭矢弩枪,弩炮筋弦等物品。 但是千夫长马上又紧跟着惊讶的说了一句:“奇怪,这次怎么来的船这么多?至少是平时的三倍!” 典韦也连忙向海面上望去,果然浩浩荡荡的一片风帆,至少有百十条之多。典韦印象中,甘宁所率领的西西里舰队总共也就不到三百条舰船,这就来了三分之一还多。这些战舰战船除了十来条船只停靠在运河边的小码头上外,大多没在运河河口处停留,径直向运河连通的一个内陆湖泊行去,那里是个天然良港。 典韦随即来到小码头,便迎面碰到了甘宁。 第1123章 钓鱼确证 典韦一见甘宁便高兴的说道:“甘宁老兄,你带这么多舰船来。定是主公派你来搜索海盗的吧。” 甘宁应道:“算是,但不也算。因为主公靠个西夷先生已经大致推演出这股所谓海盗的大概范围。实际上,主公认为这股海盗很可能是塞浦路斯行省的官军假冒的,纯粹是为了敛财。如今,主公派我来先让我确证一下,证明确实是这股势力所为后。我们便会向他们发起进攻。但若真是塞浦路斯所为,光靠我这点船还不够,这些战舰战船并不是主要用于打这场仗的,而是保证这批补给品和运河区的安全。” 典韦刚来罗马不久,对罗马风土人情地理知之甚少,疑惑的问道:“塞浦路斯?这是在哪?” 甘宁回答道:“就是在地中海的东北角,距离小亚细亚和叙利亚的海岸都不太远的一个小岛。不过我听主公说,他们的海军实力却是不弱。早前罗马还没发生内乱时,那里是罗马帝国东地中海舰队的所在地。内乱之后,各地纷纷割据时,他们以中立的姿态割据塞浦路斯岛。赛普路斯总督与东地中海舰队的司令本就是父子关系。东地中海舰队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典韦吸着鼻子应道:“这总督,和主公在罗马的官职一样。相当于我们中原当年汉朝时的州牧吧,至少也等同于个太守。为了点钱财干起了打家劫道的营生,也忒龌龊下三滥了些。某对此还是有所怀疑,他们不至于如此吧。还有这个凭借这个什么‘推演’算出来的。这东西我想和我们中原那奇门玄术占卜打褂差不多吧。靠谱吗?” 甘宁这次倒没反驳典韦的话,反而是鼻子中冷哼了声,而后对典韦说道:“不瞒典兄,其实我和你想法一样。我亲眼看了那西夷在地图上一番摆弄,和我们那老道占卜打卦差不多,只不过道具不同罢了。但主公就是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西夷,你能有什么办法?”他边说还边将两手一摊。但是他又立刻接着说道:“不过到底准不准,我们这几天就能见分晓!” 距离运河河口两百余里的东地中海海面上,三条商船正成品字形向亚该亚的方向鼓帆疾行。因为他们是逆风方向航行,所以不得不走之字形路线才能得以借助风力。 甲板上的船员却不似普通商船上船员在这片海域那般风声鹤唳,都还在忙里偷闲的闲聊着。桅杆上甚至都没有安排观察哨。所以他们谁也没发现远处的海平线上已冒出了七八条桅杆。 等他们发现这些船只时,那七八条战舰已经完全浮出了海平面,正向他们的商船疾驶而来。船员们这才大呼小叫起来,忙碌的调整风帆,调转船头,准备逃跑。然而那七八条桨帆战舰两翼的两列船桨如同巨大羽翼一般上下翻飞,在战舰两侧划出白色的浪痕。战舰的风帆也鼓的满满的,那风帆上的图案是地中海海盗常用的图案---黑色的鲨鱼图案。它们的航速是这三条商船完全比不上的。所以不到半个小时时间,这三条商船就被这它们左右兜抄住,再也不能逃窜。 三条商船各有一条桨帆战舰靠了上来,带着钉板的跳板从桨帆船上落下,随着噗噗几声钉入木头的闷响,跳板牢牢的固定在商船上。桨帆船上早已有大股武装盗匪顺着跳板冲到了甲板上。 他们挥舞着明晃晃的兵刃,用娴熟的拉丁文大声的呵斥着。而商船上的水手大多是波斯人,能听懂他们话的只有少数人。这些商船水手都算听话,在海盗的刀枪比划下,乖乖的都从船舱里出来,分成两列蹲在甲板上。海盗们开始下船搜索财物。这次他们收获颇丰,船舱里堆满了来自东方的布绸和香料,甚至还有大量白银这样的硬通货。 海盗们人人都喜形于色。其中一人对另外一名首领模样的人说道:“百夫”一个词还未说完,就被首领狠狠的瞪了眼骂道:“怎么不长记性,脑子被狗吃了?” 那人连忙改口道:“老大,我们这次要不要绑些人和船,再狠宰一笔?” 首领将脑袋一摇道:“不需要了。一是这次我们已经收获颇丰。二是这些天风声紧,有消息说前两天有大批来自西面的战舰战船进入了运河。怕不是来搜索咱们的。所以这扣船绑人的事情暂且不做了。”说吧,首领又比划着手中的短剑道:“将这两条船上的人都赶到另外一条船上去,给他们留点淡水和食物。将其余两条商船也做为战利品拖走。” 很快在商船上的人都被赶到一条船上,另外两条船被系在两条桨帆船尾后,而后海盗船队便扬长而去。但是海盗们都没发现身后两三里远的海面上出现了像澡盆一样的东西。这些自然是一直跟在商船后面的甘宁舰队半潜船。 实际上就算海盗们特意去眺望寻找也不一定能看的见。因为在两三里远的距离,这些露出水面直径不到五尺的舱口比针尖还小。但是半潜船舱口中的瞭望兵却能在这个距离清晰的看见这些海盗船和它们的航行方向。 若换在平时,这些桨帆船的速度是半潜船以半潜状态航行时速度的七八倍不止。但现在这些桨帆船上的水手都在歇息,没用船桨,又是逆风航行必须走之字形前进。而且它们满载了货物,特别是那些沉重的白银,更是让船体吃水不浅。这让走直线且轻装前行的半潜船很容易跟上。 经过一整天的时间航行后,站在瞭望口瞭望的兵士喊叫起来:“前方出现了大片陆地,这些海盗船像是要向这些陆地靠去!”半潜船上的舰长连忙将这兵士替换下来,自己探头向外张望。果然,远处的海面上浮现出山峦海岸的轮廓。半潜船跟着那些桨帆海盗船距离这片陆地越来越近,已能看清前方五六里处是一大片海港。船长已从海图上毫无疑问的确定此处就是塞浦路斯岛最大海港---皮拉港。 第1124章 哈图勒尔家族的苦衷 运河区,北方堡垒。甘宁和典韦端坐在一个大堂中。正在听取一名便服装扮的甘宁舰队百夫长的报告:“启禀将军,我部成功引诱到一部海盗出击,并且成功的跟踪到他们的老巢。正是塞浦路斯岛的皮拉港。” 甘宁和典韦两人会意的互相看了一眼后几乎是齐声说道:“确证无疑是塞浦路斯了。”甘宁舰队那些假扮成商船,担当搜索跟踪任务的船队陆续返回,这已是第三股证明海盗老巢在皮拉港的船队了。 “兴霸兄,我们现在该如何做?”短暂沉默后,典韦向甘宁问道。 “还能怎么办,只有向主公飞鸽传书,让主公定夺下步该如何办了。” 典韦一挤眼道:“主公还能怎么定夺?自然是出兵攻伐这塞浦路斯。不如我们向主公飞鸽传书告明情况后,现在就去将这个晒什么肉脯肉丝的小岛给打下来!” 甘宁连连摇手道:“可主公只是要我来确证是不是塞浦路斯所为,没要我去攻打他们啊。更何况我这么点船怎么攻下塞浦路斯?那里可有当年的罗马东地中海舰队,号称有大小舰船五百条。” 典韦还在极力劝说着甘宁:“兴霸兄啊,你想想。主公没要你去攻打他们,但也没明令禁止你不去攻打他们啊。没让你去打,是他也认为你实力不够。但其实我们只要采取夜袭,敌军在猝不及防之下,敌船定能被我们全歼在着港口中。这塞浦路斯是个岛屿,防卫完全靠它的舰队。一但我们将他们的舰队全歼灭在港口中,再加以威胁利诱,他们很可能就投降了。若是趁夜偷袭,你的船加上我的船也有两百来条,将敌军战舰全歼再港口内也是够了” 甘宁听到这,也被典韦说动了心,但还是犹犹豫豫的没下决心。典韦见状继续鼓怂道:“兴霸兄,我们若能当下就将塞浦路斯解决掉,那是多大个功劳啊。我们也不求主公什么封赏,唉,我们这把年龄了不回乡安享余年,还万里迢迢来这当然不是图这个。我就是想在那些西夷将官面前露个脸。你发现没用,主公对我们和对那些西夷可有不少差异” 甘宁听到这打住典韦的话,一拍大腿道:“典兄,不用多说了。现在我们就将塞浦路斯解决掉。从这到塞浦路斯最多两天一夜的航程。我们准备一下出发,明天入夜时分就能抵达塞浦路斯的皮拉港。然后狠狠干它一票!” 深夜,塞浦路斯首府科尔诺斯城。城中主街尽头处的总督府一间宽敞的房间中依旧灯火通明。一名须发花白,深目高鼻,毛发卷曲的老者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此人正是塞浦路斯的哈图勒尔。 门吱呀一声被人轻轻推开,哈图勒尔以为是仆佣,正要呵斥却发现进来的是一名五官精致,身材婀娜的年轻女人。他便改口说道:“原来是雪莉啊,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那女子一笑道:“父亲大人也知道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入睡就寝。”原来这女子正是哈图勒尔的女儿雪莉哈图勒尔。 哈图勒尔叹息一声道:“自然是为了政事烦心。你知道吗?奥古雷斯的黑海舰队已经出了马尔马拉海峡,正在南下向我们这赶来。我们塞浦路斯要独立生存下去真是太难了” 说到这,父女二人之间的谈话暂时沉默了片刻。 雪莉非常理解他父亲这句话的意思。塞浦路斯是罗马帝国最小的行省,岛上可耕种的农田自然是少的可怜。它又不是处在地中海航线的交通要道上,而是悬挂在地中海的东北角,几乎紧贴小亚细亚和叙利亚的海岸。所以在繁忙的地中海海上贸易中它也分不了多少羹,交通关税它也揩不了多少油。 在罗马内乱四分五裂之前,塞浦路斯的粮食和其余给养都是依赖从北方的小亚细亚和东边的叙利亚输入,哈图勒尔儿子小哈图勒尔统帅的东地中海舰队也由执政官官衙调拨钱粮供给。 但内乱之后,小亚细亚和叙利亚的割据势力都想让塞浦路斯放弃中立,与自己结为联盟甚至成为自己的附庸。有自己打算的哈图勒尔自然是婉拒,这两地便断绝了与哈图勒尔之间的商贸往来。这下,哈图勒尔只能高价从别的地方海运粮食以及其它生活必须物资。他儿子的那支庞大舰队现在也需要塞浦路斯自己来供养了。然而塞浦路斯养自己都难,怎么还养活一支庞大舰队。无奈,哈图勒尔家族只能靠海吃海,靠船吃船的做起了海盗劫掠的营生。而现在,那奥古雷斯似乎还不甘心,见商贸封锁不起效,直接调动黑海舰队南下,明显有武力征伐的企图。 雪莉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说道:“父亲,如果我们实在无法维持现在的中立地位的话。那不如找一个可靠的盟友。” 哈图勒尔冷哼一声道:“盟友?他们说是跟我们塞浦路斯结盟,实际都没安好心。看看他们的条件和要求,那不是在寻求我们做盟友,而是要直接成为他们的附庸。比如那个奥古雷斯,要我们将你哥哥舰队的指挥权交给他的亲信。甚至甚至还要联姻。联姻不是他儿子娶你为妻,而是他自己!你说他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娶我年轻的女儿,这不是故意羞辱人吗?此外,他们一个拥立一个傀儡新皇帝,一个自立为王,我若与他们为盟,便是背叛罗马,是叛国。” 雪莉继续淡然的说道:“父亲,这罗马诸雄之中,又不是只有这两家。南边的奥勒良,西边的冯虎都是可以争取的对象。” 哈图勒尔摇摇头道:“我早前就遣人和奥勒良谈过。他以一副亚历山大代言人的面貌自居,声称我们要如常得到亚历山大的支持,就必须遵重皇帝亚历山大的政令,必须在塞浦路斯推行他们的改革。其实还是要你哥哥将兵权交出去。我呢也不是不不愿意听从执政官署的辞令。但是这亚历山大自己未来也前途未卜呢,他治下罗马都成这样了,我怎么能将我们的命运寄托在他身上?至于西西里冯虎,距离我们远了点” 第1125章 自作主张 西西里岛巴勒莫,总督府。冯宇如常端坐在总督府办公间内,处理批阅本省诸军政事务。桌面上放着三摞文档,最左边最薄的一叠是飞鸽传书的加急文书。中间的是一些重要单位鸽房定时上报汇总情况的文书,这其中也包括运河区北堡鸽房每日放飞的鸽子带来的消息。最右边的才是西西里行省城镇以正常途径定时上报的塘报。 冯宇看完加急文书后,才从中间那摞飞鸽传书的信笺中拿起一封阅览起来。才读到一半,他就变了脸色。冯宇急匆匆用鹅毛笔在一张空白草莎纸上写了几行字,而后起身对房间外的侍从嚷嚷道:“快去吩咐鸽房,放飞运河区北堡的鸽子,将我的这封敕令带去。另外港口速速准备一些快船。我要亲自去运河区一趟。” 做为冯宇侍卫长的典青刚好从房间外的花园经过,听到这话语大吃一惊。他连忙几步走到房间门口问道:“主公如此急匆匆去运河区是为何?从西西里到运河区有数千里航程。这千里迢迢的,就几条船也太危险了。即使一定要去也应该多带些战舰战船保护主公的安全。” 谁知冯宇听了他的话,没有答应也没用反对,反而开始沉吟思索起来。半晌方才答道:“你提醒了我,将西西里岛剩余的所有舰船都带上。另外抽调两千最精锐的步兵也随同船队出发。” 典青惊讶的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没发出声来,调头就向屋外跑去,照着冯宇的指令做去了。他本是提醒冯宇多带些舰船以保证安全,却没想到冯宇却要带这么多部队。 实际上,冯宇如此做自然不是为了自己安全考虑,而是他认为现在飞鸽传书可能已经来不及阻止典韦和甘宁自作主张的行动了。若事情真的发生,那会将他原有的计划全盘打乱。他有必要带一支部队应对接下来的各种可能。 深夜,塞浦路斯,皮拉港。岸上和停泊在港口中船只上的灯火陆续消熄在夜色中,整个港口都逐渐开始沉入梦乡之中。但是港口外几条巡逻的快船却是警惕的来回巡弋着。这些没有甲板的敞篷船的露天船舱中燃烧着巨大的火盆,火盆中的熊熊烈焰将船只周围十来米范围内照的灯火通明。 一条巡逻船正在调转船头,变换航线的时候,船上的几名水手突然听到空中传来箭矢的呼啸之声,而且还不是一支两支,是非常密集的一批箭矢同事袭来。他们还来不及反应,锋利的箭簇便切开了他们身上单薄的皮甲,钻入了他们的身体。顷刻间,船上一个活人都没有了,只剩下一条空船随着波涛的起伏原地打转。 这条巡逻船附近的另外一条巡逻船发现不对劲时,同样一批箭矢袭向了他们,同样没留下一个活口。不长的时间,几条巡逻船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人干掉。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几条刚刚浮出水面的半潜船,甲板上站满了长弓手。 皮拉港口闸门处望楼上有两名哨兵正在闲聊着打发时间。其中一人不经意的扭头向海面望去,另外一个人却还是在喋喋不休的唠叨着。望向海面那人突然说道:“奇怪。那些巡逻的船只怎么都不动了?” 喋喋不休那人也眺目望去,果然那几条巡逻船上的灯火似乎只是在海面晃动,却没有航行的意思。两人顿时警觉了起来,就在他们刚起了去向上峰报告并且拉动警钟告警的念头时。那几条巡逻船却又动了起来,两人这才放下心来。一人说道:“没事,可能是他们之间停下来商量什么事。” 另外一人道:“他们似乎是向港口返回了,看样子他们应该是返航交班了。只是今天他们交班的时间好像早了点。” “这有什么奇怪的,可能是他们改了班次吧。唉!也不关我们的事,管他干嘛。别说我们,我们的上峰也管不着他们。准备干活,转绞盘将闸门打开吧。” 两人说话间,几条巡逻船已靠得很近了。闸门左右两边岗楼上的兵士见是自己的船,二话没说就将那巨大的闸门徐徐开启。只有左边岗楼上的一人多嘴问了句:“唉,我说船上的弟兄们,你们今天好像回来的早了点哈啊。”可是并没有人应答于他。 他的同伴突然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看后面”他扭头望去,只见夜色深成的海面上有层层叠叠的黑色影子。那是船!他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到一声惨叫。他的同伴已从岗楼上跌落下去,他自己也顿觉自己像被人猛推了几把,身上已有两处剧痛传来,紧接着胸口一凉,身上被射中三箭的他也无力的瘫软到岗楼的地板上。 对面那个岗楼上的哨兵是同样的命运,但临死前好歹发出了几声告警的声音,引起了在港口内沿着水岸巡逻的兵士注意。 但一切都晚了,甘宁和典韦的大批战船闯入了海港,并且燃起了船上的灯火进行照明。一发发希腊火火焰弹被弩炮弹射到停泊在港口中的大小船舶上,烈焰一茬接着一茬熊熊燃烧起来。还有满载引火易燃材料的小船直接冲入船舶停泊密集处后引燃了船上的燃料。还有不少参加偷袭的兵士乘着维京船直接靠上了海岸进行登陆,试图去烧岸上的营房。到最后,冯宇军的兵士们干脆连弩炮也不用了,直接徒手将火焰弹一个接着一个抛投到就近的船只上,然后向淌满希腊火油的甲板投去火种。 仅仅片刻钟时间,大火就在皮拉港内蔓延开来,只烧的岸上水下灯火通明。港口内停泊的大小战舰战船几乎没有不在燃烧的。那些留宿在船中的少量兵士早就一个个惊魂失措的大呼小叫着跳入海水中。岸上同样杀声震天,起初因为守方措手不及,典韦带着登陆的数百兵士在岸上势如破竹的短时间内就杀到对方营房附近。但皮拉港的守军毕竟最近时日警惕万分,营房中弩箭和标枪铺天盖地的压来,将典韦的进攻轻松化解。到最后他们发现对方人数其实不多时,甚至打开营门开始反攻。 水面上的甘宁见势不好,连忙命兵士们齐声向岸上呼喊:“典韦将军速撤!我们已经得手了,是见好就收的时了!” 第1125章 自作主张 西西里岛巴勒莫,总督府。m.xs127.com冯宇如常端坐在总督府办公间内,处理批阅本省诸军政事务。桌面上放着三摞文档,最左边最薄的一叠是飞鸽传书的加急文书。中间的是一些重要单位鸽房定时上报汇总情况的文书,这其中也包括运河区北堡鸽房每日放飞的鸽子带来的消息。最右边的才是西西里行省城镇以正常途径定时上报的塘报。 冯宇看完加急文书后,才从中间那摞飞鸽传书的信笺中拿起一封阅览起来。才读到一半,他就变了脸色。冯宇急匆匆用鹅毛笔在一张空白草莎纸上写了几行字,而后起身对房间外的侍从嚷嚷道“快去吩咐鸽房,放飞运河区北堡的鸽子,将我的这封敕令带去。另外港口速速准备一些快船。我要亲自去运河区一趟。” 做为冯宇侍卫长的典青刚好从房间外的花园经过,听到这话语大吃一惊。他连忙几步走到房间门口问道“主公如此急匆匆去运河区是为何?从西西里到运河区有数千里航程。这千里迢迢的,就几条船也太危险了。即使一定要去也应该多带些战舰战船保护主公的安全。” 谁知冯宇听了他的话,没有答应也没用反对,反而开始沉吟思索起来。半晌方才答道“你提醒了我,将西西里岛剩余的所有舰船都带上。另外抽调两千最精锐的步兵也随同船队出发。” 典青惊讶的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没发出声来,调头就向屋外跑去,照着冯宇的指令做去了。他本是提醒冯宇多带些舰船以保证安全,却没想到冯宇却要带这么多部队。 实际上,冯宇如此做自然不是为了自己安全考虑,而是他认为现在飞鸽传书可能已经来不及阻止典韦和甘宁自作主张的行动了。若事情真的发生,那会将他原有的计划全盘打乱。他有必要带一支部队应对接下来的各种可能。 …… 深夜,塞浦路斯,皮拉港。岸上和停泊在港口中船只上的灯火陆续消熄在夜色中,整个港口都逐渐开始沉入梦乡之中。但是港口外几条巡逻的快船却是警惕的来回巡弋着。这些没有甲板的敞篷船的露天船舱中燃烧着巨大的火盆,火盆中的熊熊烈焰将船只周围十来米范围内照的灯火通明。 一条巡逻船正在调转船头,变换航线的时候,船上的几名水手突然听到空中传来箭矢的呼啸之声,而且还不是一支两支,是非常密集的一批箭矢同事袭来。他们还来不及反应,锋利的箭簇便切开了他们身上单薄的皮甲,钻入了他们的身体。顷刻间,船上一个活人都没有了,只剩下一条空船随着波涛的起伏原地打转。 这条巡逻船附近的另外一条巡逻船发现不对劲时,同样一批箭矢袭向了他们,同样没留下一个活口。不长的时间,几条巡逻船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人干掉。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几条刚刚浮出水面的半潜船,甲板上站满了长弓手。 皮拉港口闸门处望楼上有两名哨兵正在闲聊着打发时间。其中一人不经意的扭头向海面望去,另外一个人却还是在喋喋不休的唠叨着。望向海面那人突然说道“奇怪。那些巡逻的船只怎么都不动了?” 喋喋不休那人也眺目望去,果然那几条巡逻船上的灯火似乎只是在海面晃动,却没有航行的意思。两人顿时警觉了起来,就在他们刚起了去向上峰报告并且拉动警钟告警的念头时。那几条巡逻船却又动了起来,两人这才放下心来。一人说道“没事,可能是他们之间停下来商量什么事。” 另外一人道“他们似乎是向港口返回了,看样子他们应该是返航交班了。只是今天他们交班的时间好像早了点。” “这有什么奇怪的,可能是他们改了班次吧。唉!也不关我们的事,管他干嘛。别说我们,我们的上峰也管不着他们。准备干活,转绞盘将闸门打开吧。” 两人说话间,几条巡逻船已靠得很近了。闸门左右两边岗楼上的兵士见是自己的船,二话没说就将那巨大的闸门徐徐开启。只有左边岗楼上的一人多嘴问了句“唉,我说船上的弟兄们,你们今天好像回来的早了点哈啊。”可是并没有人应答于他。 他的同伴突然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看后面…”他扭头望去,只见夜色深成的海面上有层层叠叠的黑色影子。那是船!他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到一声惨叫。他的同伴已从岗楼上跌落下去,他自己也顿觉自己像被人猛推了几把,身上已有两处剧痛传来,紧接着胸口一凉,身上被射中三箭的他也无力的瘫软到岗楼的地板上。 对面那个岗楼上的哨兵是同样的命运,但临死前好歹发出了几声告警的声音,引起了在港口内沿着水岸巡逻的兵士注意。 但一切都晚了,甘宁和典韦的大批战船闯入了海港,并且燃起了船上的灯火进行照明。一发发希腊火火焰弹被弩炮弹射到停泊在港口中的大小船舶上,烈焰一茬接着一茬熊熊燃烧起来。还有满载引火易燃材料的小船直接冲入船舶停泊密集处后引燃了船上的燃料。还有不少参加偷袭的兵士乘着维京船直接靠上了海岸进行登陆,试图去烧岸上的营房。到最后,冯宇军的兵士们干脆连弩炮也不用了,直接徒手将火焰弹一个接着一个抛投到就近的船只上,然后向淌满希腊火油的甲板投去火种。 仅仅片刻钟时间,大火就在皮拉港内蔓延开来,只烧的岸上水下灯火通明。港口内停泊的大小战舰战船几乎没有不在燃烧的。那些留宿在船中的少量兵士早就一个个惊魂失措的大呼小叫着跳入海水中。岸上同样杀声震天,起初因为守方措手不及,典韦带着登陆的数百兵士在岸上势如破竹的短时间内就杀到对方营房附近。但皮拉港的守军毕竟最近时日警惕万分,营房中弩箭和标枪铺天盖地的压来,将典韦的进攻轻松化解。到最后他们发现对方人数其实不多时,甚至打开营门开始反攻。 水面上的甘宁见势不好,连忙命兵士们齐声向岸上呼喊“典韦将军速撤!我们已经得手了,是见好就收的时了!” 第1126章 灭顶覆巢之祸 已是一片火海的塞浦路斯皮拉港中杀声震天,越来越多的塞浦路斯兵士涌出营房开始反击。m.lnwow.co这么大的火,他们是救不了了,但是那些在岸上偷袭他们的敌兵却还是要消灭的。 典韦听见了甘宁的呼喊,又见对方岸上营寨的兵力和防御超过自己预估。另外自己就这几百人也只能仗着对方不备时突然袭击才可能有所收获,现在别人已经反应过来,再战下去只能自讨苦吃。他连忙下令道:“撤!赶快撤回船上去。” 半个小时后,参加偷袭行动的船只终于退出了港口。典韦和甘宁望着已变成一个亮点的皮拉港,相互谈论着。 典韦有点悻悻然的说道:“虽然没能破掉他们岸上的大营,但也将他们的战船烧了个精光。我们这目的就算达到了,他们这个孤岛没有海军战船战舰就是个死,到时主公下道劝降书信估计就能将他们收降。至少他们不敢再在东地中海为非作歹当海盗了。”x 甘宁却带着几丝忧虑的说道:“可是刚才,我在港中仔细观察。发现那里停泊的船只虽多,但也就不到两百条。而据我所知,东地中海舰队至少有五百多条战舰战船。” 典韦扣扣脑袋道:“难道是他们还另有军港可是我们出发前探子们的回报是港中有大小战船五六百条啊。就这两三天功夫,他们将战船战舰转移了难道他们预知我们要偷袭他们了。” 甘宁摇头道:“怎么可能。若他们真能预知,我们今天就损失惨重了。不会烧毁他们的港口后还能轻松全身而退。我猜测,他们恰好这两天因为其它事将大部分战舰战船调离了。” 清晨,哈图勒尔站在余烬未熄,青烟缭绕的港口前唉声叹气。一名将领规劝道:“总督大人,我们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好在昨日白天您让将军将大半舰船北调,防御奥古雷斯的黑海舰队。船上的人员也绝大多数都上岸休假。否则我们的战船战舰昨晚都要全军覆没。” 哈图勒尔抽搐着嘴角道:“弄清楚是何人所为了吗呵呵,不用问,定是奥古雷斯搞的鬼。” 那名将领应道:“总督大人,我们正在调查中。”他的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一片嘈杂声。只见一群兵士押着两个人走了过来。他们中的一名百夫长跑步上前向哈图勒尔禀报道:“启禀总督大人,我们抓到两个俘虏。” 原来昨晚,岸上的典韦撤退仓促,混乱中有两名兵士掉队又迷失方向。等他们跑到岸边船只停泊地点时,典韦带着那些船只早已跟着甘宁退到港口之外。他们只好向皮拉港后的城镇逃去,希望等到白天混出城去,再找船离开塞浦路斯。但是天亮不久,他们便被城镇中的居民和守军发现,将他们俘虏了。 哈图勒尔看着这两名波斯人相貌的俘虏,脸一沉吩咐道:“现在久当着我的面对他们严加拷问。从他们嘴里掏出昨天来偷袭我们的是谁!” 他手下兵士们立即七手八脚的将两名俘虏绑上了刑架。这就是两名普通兵士,也没经过什么特殊训练。不消一时半刻,他们便全部老老实实的交待了,将他们所知道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哈图勒尔。但这二人却没亲身经历过海盗偷袭运河区北堡的事。只是听人聊过,也没放在心上。因此在这次供述中也忽略过去,没提这茬。x 哈图勒尔听了更是如五雷轰完了完了。早前他还以为是奥古雷斯干的,还没什么。现在知道实际是西西里的军队所为,这便意味着他将可能面对两路强敌。 即使最乐观的预计,这两股敌人都没来攻打塞浦路斯或者来攻时被他儿子的舰队击退。但这两股势力会从陆地和海上将塞浦路斯封锁的严严实实,那时塞浦路斯没被占领也会被饿死。 此时,一乘马车停在了哈图勒尔的附近街面上。车上下来盈盈一女子,正是哈图勒尔的女儿雪莉。雪莉见到哈图勒尔这个样子随即问道:“父亲大人为何又如此忧虑悲伤。” 哈图勒尔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向她讲述一番,又指着一片灰烬废墟的皮拉港说道:“前几日,你我还商量能不能与西西里岛的冯虎结成联盟,你看看现在这个样子!这个希望算是彻底断了。现在他们是明着以我们为敌了。当下,我们塞浦路斯面临两路强敌,我们哈图勒尔家族将面临灭顶之灾啊。” 雪莉听完,两道柳眉也拧在一起,她刚要说话,大街上又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一名三十多岁,全身戎甲的骑士在七八名随从的簇拥下正车马飞驰而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哈图勒尔的儿子,指挥东地中海舰队的小哈图勒尔。他一跳下战马便向哈图勒尔说道:“父亲,我昨晚半夜听到消息,就连夜从北边的港口赶了过来。这里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被谁偷袭的损失如何” 这次老哈图勒尔没说话,而是另外一名将领将事情经过对他又讲述了一遍。小哈图勒尔愤愤的说道:“我们就是伪装成海盗,抢掠了一些商船。这虽然为人不耻,但关他西西里的冯虎什么事这周围的埃及奥勒良,小亚细亚的奥古雷斯还没说什么呢。他一个几千里之外的外人却跑来凑热闹。还用偷袭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我看他就是图谋我们塞浦路斯日久,这次只是找个借口罢了。” 老哈图勒尔摆摆手道:“唉,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是想想办法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走吧。”说罢他又看看周围后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上车。在车上谈!” 说罢,他带着儿子和女儿上了一乘四轮马车。当马车开始摇摇晃晃开始行进时。老哈图勒尔叹口气道:“形势比人强,我们不可能同时应付两股强敌。所以我们只能投靠一股对付另外一股。虽然这非常可能让我们成为别人的附庸,但也比全家族遭受灭顶覆巢之祸要好!”div 第1127章 委屈求全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哈图勒尔看了下自己儿女没什么激烈反对的意思,便继续说道: “西西里的冯虎不宣而战,偷袭我们的军港。其意图已很明了,就是要彻底瓦解我们的海军,最终完全占领塞浦路斯,将塞浦路斯直接纳入他的势力范围。我们向他屈服,也难保他不会对我们斩尽杀绝,毕竟他是东方人,有这个传统。相反这奥古雷斯怎么说此前也是帝国受人尊敬的大法官,他的人品信用至少可以保证---我们投靠他后至少可以全家性命和财产安全无虞,最多是成为他这股势力下的附庸。只是…” 老哈图勒尔说到这却顿住了话语,看了一眼雪莉方才继续说道:“只是要委屈雪莉了。”雪莉眼中噙着泪光道:“父亲大人不要说了,雪莉愿意为我们家族付出这份牺牲。” 小哈图勒尔疑惑的问道:“政治联姻?他们家那个儿子要娶我妹妹?我知道他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但成年那个儿子早已结了婚。最小的儿子还未成年,才十一二岁的样子。也不可能娶我妹妹。” 老哈图勒尔嘴唇翕动了两下,却没说出口。这让小哈图勒尔突然警觉起来说道:“是不是那个老家伙自己要娶我妹妹?我知道他才丧偶没多久!” 老哈图勒尔痛苦的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此事。小哈图勒尔胀红了脸,愤怒的说道:“这怎么行?这不仅是害了雪莉,也是对我们家族的羞辱。我们谁都不需要投靠,凭借我的舰队,即使他们两路同时来攻。我也照样能将他们击退!” 老哈图勒尔耷拉下眼皮道:“你的舰队只剩下三百来条战舰了。而奥古雷斯南下的黑海舰队有五百余条战舰。冯虎那边据说有大小战舰三百余条,而且冯虎战船战舰装备精良,听说他们舰船上装载的弩炮比普通弩炮射程远的多。他们甚至还有一种能潜入水中作战的特殊战船。” 小哈图勒尔还是不服气的说道:“那又如何,我们的战舰上也有秘密武器…” 老哈图勒尔道:“别人若不和你在海上争斗,仗着数量优势直接登陆,你该如何?你三百条舰船能拦住可能从任何一个方向攻来的八百多条敌船?此外,退一万步说你将两路敌军都击退了。那他们再封锁住海上航路我们该怎么办。要知道,现在我们的所有物资都是从海上长途运输而来。近在咫尺的小亚细亚和叙利亚早已断绝了向我们输送物资。” 小哈图勒尔用拳头重重的锤了下马车上的坐榻,耷拉下了脑袋… …… 甘宁和典韦现在也如同斗败的公鸡般耷拉着脑袋。因为他们刚回到运河区的北堡,便知道了冯宇给他们飞鸽传书来的信件,一问才知道就在他们偷袭塞浦路斯的船队出发后的大半天时间,北堡的鸽房便收到了这个信件,可惜已经晚了。 最后还是典韦打破了沉默,一拍桌子起来道:“兴霸兄,不用如此垂头丧气的。待主公来了,所有罪责我一人担下就是。这本来也就是我的主意…” 甘宁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道:“你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有什么罪责凭主公定断好了。我现在只是担心我们的行动真的会严重破坏了主公的什么计略。现在我们也不用多想什么,就在这安心等主公前来吧。” 几天之后的傍晚时分。甘宁和典韦又就着几碟菜肴,对饮着从中原捎来的蒸馏烧酒。他们还没喝几盅,就听到兵士来报,西边有大批舰船的船队正在靠近。他们二人大吃一惊,都没等来报的兵士将话讲完,便跳将起来向房间外冲去。他们到了城墙墙头一张望,方才松了一口气。看到舰船上悬挂的旌旗一看就知道是来自西西里的舰船。 典韦疑惑道:“是主公来了?可他此前的飞鸽传书中不许我们对塞浦路斯开战,显然是没有打仗的意思。但这次他来为何带了如此多的战舰战船,看样子是将西西里岛上的所有战船战舰都带来了。” 甘宁应道:“别管那么多了,我们还是按照咱们商量好的,赶快去准备准备吧…” 当冯宇从旗舰上走下跳板时,典韦和甘宁二人赤膊着身体,背上捆绑着荆条,齐齐来到冯宇面前,噗通噗通的相继跪倒在地。而后他们二人齐声说道:“主公,我们自作主张,触犯了军法,自知罪责难恕,在此向主公请求责罚。” 冯宇看的心中哑然失笑,那些不是来自中土的兵士更是觉得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二人是要干什么。但冯宇表面上还板着脸孔道:“你二人到底还是去偷袭塞浦路斯了?起来吧,你们触犯了什么军法,不由我说了算,而是由军事法院的判决说了算。” 此前,在罗马军队体系中并不存在什么军事法院。罗马军团首脑和中土军队将领的权限差不多大。虽然表面上说惩处麾下部属需要按照军法条例来进行,但找些个理由还是很简单的事。当下,冯宇除了在自己军队中设立了军事法院外,还更改了军法。这部修改的军法除了确立他在“非常紧急”时期的权力外,还更改了大量法条。比如废除了十抽一杀的变相连坐法。 冯宇的话刚说完,他的一名罗马本地人模样的随扈官员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大意甘宁和典韦的身份并不能由军事法院来审判。因为他们现在还是以冯宇家奴的身份在军中从事。只有他们的行为即使是冯宇自己来实施也是触犯军法时,才能够由军事法院审判。而冯宇该如何惩处他们,全由冯宇自己决定。 冯宇叹了口气对典韦,甘宁二人说道:“你们且先起来吧。这个罪责且先记着,看以后能不能将功赎罪。” 而后,冯宇又转过身来对众人说道:“现在我们得找个人去塞浦路斯一趟,看看哈图勒尔家族到底是什么态度。”他的视线在一众人等的面孔上扫来扫去,却始终挑不出合适的人选。 第1128章 亲自出使 塞浦路斯首府科尼亚。哈图勒尔的老弱身躯缩在一张熊皮铺盖的大椅内。他正听取着刚从小亚细亚返回的使者回复。 使者将自己出使经历大概叙述了一遍后总结道:“启禀总督大人,奥古雷斯大法官…奥,不应该是奥古雷斯首席元老说了,还是那三个条件,不多增加一条。其一就是东地中海舰队由他们指定新的指挥官,并且与黑海舰队合并在一起,新成立的舰队还叫东地中海舰队。其二就是塞浦路斯岛上的治安军团调防到小亚细亚,他们会派遣新的治安军团来维护岛上的安全。其三就是联姻,总督大人的千金要嫁给奥古雷斯大人。当然还有一个不算条件的条件,那就是总督大人要承认奥古雷斯大人所承认的那个罗马新皇帝。” 哈图勒尔点了点头道:“那塞浦路斯的总督,府衙以及各级官吏呢?” “总督还是大人您担任,其余官吏还是原封不动。当然,以后小亚细亚到塞浦路斯的各个渡口也完全开放,货物可以自由出入。这里是具体协议,请总督大人过目。”使者一边说一边将那份草拟好的协议呈现出来。 哈图勒尔长叹一口气道:“那就这样办吧。如此,我也正好图个清静,懒得日后有那么多烦心事去操心了。”说罢他接过那份协议一行一行的仔细阅读起来。这份协议内容详尽,甚至将奥古雷斯接管东地中海舰队,迎娶雪莉的时间都定好了。 哈图勒尔看到了【自协议签订日起三日内,便由双方交接东地中海的指挥权】这条,苦笑道:“这奥古雷斯也太心急了点。也罢,早交晚交都是一回事。就由他们咯。” 他随即坐直了身子,吩咐侍从取来笔墨和印章签署了那份协议。而后将协议交还到使者手中道:“速速去将此事办了吧。”使者信誓旦旦的说道:“总督大人放心,奥古雷斯大人说他就在海峡对岸的渡口等着。今天下午,我就能回来复命。” 第二天上午,塞浦路斯北部海岸,东地中海舰队驻泊的一处海港外的海平线上,突然升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桅杆。当这些舰船都浮现出海平面后,已是桅杆如林,风帆如山,长桨如潮般的景象。大批战舰战船黑压压一片的向海港处快速行来。 早已有人将消息报告给了闷闷不乐的小哈图勒尔,他并没有惊讶,只是脸上更多了几分忧愁的情绪。他冷笑声后随即下令道:“所有人,出营列队。准备交接仪式!” 不一会,大批舰船已云集在港口外。这些都是奥古雷斯的黑海舰队。按照常理,交接派几个人过来就行了,完全没有必要派如多的战舰战船过来。 实际上,这是因为奥古雷斯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他昨天才签协议今日就心急火燎的来接收。带这么多舰船是怕对方万一临时反悔应急之用。总之奥古雷斯能想到的可能“意外”都做了防备。 不过当下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双方在港口顺利的交接了东地中海舰队的指挥权。而后,双方舰队会合在一起,更确切的说是奥古雷斯的战船战舰夹裹着港口中的三百来条舰船向北方的小亚细亚港口行去。在那里他们会被奥古雷斯新任命的指挥官重新整编。 …… 科尼亚总督府中,缩在皮椅上的哈图勒尔已是昏昏欲睡时,突然被侍从的声音惊醒。那侍从说道:“启禀总督大人,有一行人乘船从皮拉港登陆,自称是来自西西里行省府衙的使者,请求拜访总督大人。我们的人已将他们暂行软禁起来,听候总督大人发落。” 听到西西里三个字,哈图勒尔低垂的眼皮突然张开,露出两道炯炯的眼神:“西西里!?他们前些时才偷袭了我的军港,这个时候又派人来拜会我,他们是想干什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吩咐道:“那就让他们来此一会吧!” 侍从又问道:“需不需要将他们捆绑起来?” “当然不需要,将他们像客人一样请过来。” 侍从应诺后,刚要转身离开。哈图勒尔又补充道:“等等,将府中的卫队多调集一些到这里来。他们的人最多进来五个人。” 不多的时间,一行五人出现在哈图勒尔的视野之中。其中为首一人却最是引人注目,因为此人是个黄皮肤,黑发黑色瞳孔,典型东方长相的年轻人。说是年轻人只是相对于哈图勒尔而言。此人真实年龄已是年过四旬了,他不是别人正是冯宇本人。 冯宇本想派遣一人出使塞浦路斯,但挑来挑去,都没有找到能将自己意图很好贯彻的合适人选。最后,他决定干脆自己亲自来。他这个决定自然遭到麾下众将的反对。即使他伪装自己的身份,这也是个十分危险的行为。但他固执己见,还是要亲自到塞浦路斯走一趟。众将和部属也没有办法,只好由着他。不过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抽选了二十名最为精锐斥候跟随着他。其实,这就是起个心理安慰作用。对方若正起了歹意,别说二十名精锐斥候,两百名也没用。 哈图勒尔一见冯宇都没问对方名字,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们的部队前些时才偷袭了我们的军港,现在冯虎派你们来又想说什么?” 冯宇不卑不亢的说道:“总督阁下,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消解误会的。前些时,偷袭你们军港的确实是我们的人。不过这不是我们总督冯虎的意思。而是我方驻守运河区的部队为了打击海盗,被迫展开的自卫反击行动。” 哈图勒尔呵呵的干笑了两声道:“自卫反击。明人不说暗话,此前塞浦路斯的东地中海舰队是迫于生存,伪装海盗干了些劫掠营生。但他们只是求财并没有无妄杀人。这和过路收税差不多。只不过是在公共海域去收而已。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使如此,我们侵害的也都是些海上商贩,也没攻击你们。你们又何来自卫之说?” 冯宇的眉头皱了皱道:“如此说来,企图偷袭运河区北堡的事不是你们干的?” 第1129章 只言片语的默契 哈图勒尔听了冯宇的话一愣道:“偷袭你们运河区的一个堡垒?这绝不可能!我们为了求财,是让人假扮海盗劫掠了些海上商船不假。若是说在这其中会误击到属于你们西西里行省府衙所属的商船,这倒是有可能。但我们怎么也不可能去主动攻击你们的一座军事要塞。这除了徒然增加个敌人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啊?” 说到这哈图勒尔顿了下话语,唤来一个侍从,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那侍从急忙匆匆离去。不一会,小哈图勒尔和他的妹妹雪莉都来到了大堂。只不过雪莉并没用直接进入大堂之中,而是坐在一块镂空屏风后悄悄打量着堂中情景。 老哈图勒尔一见他儿子便立刻说道:“早些时候,你可指使你麾下的人去攻打过运河区?” 小哈图勒尔正满脸疑惑的打量着冯宇等人,听到他爹如此一问,立刻回道:“这怎么可能。我吃饱了撑的,去主动攻击他们?那里即没有囤积金银也没有粮草的,我为什么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老哈图勒尔又问道:“那你手下的兵士会不会擅自做这种事?” “爹,你老糊涂了?这就更不可可能了。你是知道我治军能力的,他们绝不敢如此背着我私下这般做。退一万步说,就算出了那么些胆大妄为之徒,那他们如此做的目的何在?为了钱财,可以私自却劫掠民船。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攻打一座军事要塞?而且还是个什么金银财宝都没有军事要塞。” 冯宇在一旁听了,感觉他们不像撒谎,而且所说的逻辑道理也很严谨,认定这件事真不是他们做的。于是他便开口说道:“哈图勒尔大人,听您这番话。看来此事真不是你等所为…”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小哈图勒尔打断道:“你就是西西里行省的冯虎派来的吧。你所说的事本就是子虚乌有。那么就该好好算算西西里欠我们的账了,你们乘夜偷袭我们军港,焚毁我们两百来条战舰战船,伤亡我们数百人这事怎么算?” 冯宇淡然的笑了下应道:“那件事本就是我部在运河防区的驻军对海盗的自卫反击。事前也没通报给我们的总督冯虎。所以算不得是我们西西里行省对你们塞浦路斯主动发起的攻击。另外,你们假扮海盗,虽然没有直接攻击我们西西里行省。但是你们在海上的大肆劫掠却造成了我们西西里行省巨大的税入损失。再说,按照罗马十二铜表法,你们这个行为也是犯罪,我西西里行省总督府做为统辖西西里岛和运河区的官方机构,打击这样的行为是理所当然的事…” 见冯宇滔滔不绝的说下去,小哈图勒尔也张口结舌无话可说。老哈图勒尔连忙摆摆手道:“西西里的来使不用说这么多。这事我看双方就这么扯平了,既往不咎,可好。说说你这次的来意吧。难道你这次来,就是来和我们理论这些是非的吗?如果这样,你们的总督是不是太幼稚了?” 冯宇笑道:“我们总督正有此意。派我来就是为了双方冰释前嫌,然后结为同盟。毕竟,你们塞浦路斯还是站在罗马帝国一边的,没有与那些叛军叛匪勾连一起分裂帝国…” 他的话未说完,老哈图勒尔苦笑着摇了摇头,再次打断他的话道:“西西里的来使,这冰释前嫌嘛?我倒是同意。实际上呢,现在也谈不上两家之间冰释前嫌了。因为我们已和奥古雷斯达成了协议,现在塞浦路斯的总督虽然还是我,但实际已是在奥古雷斯的控制之中。所以呢,这什么与你们结为同盟的话更不用多说了。你要说,现在也应该去找奥古雷斯谈了。” 虽然这种情况已在冯宇设想预料的几种事情发展结果之中,但还是让他微微一愣。他张嘴正要说话时,小哈图勒尔又说道:“不用多费口舌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实话告诉你,当下我们的海军战舰都已交给奥古雷斯了。下周,他们的人就要登陆塞浦路斯岛。”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老哈图勒尔,挥挥手对侍从耳语几句。侍从跑到后室,很快就取来一样信笺样的东西。老哈图勒尔对冯宇说道:“这是小女大婚的请帖。婚期就在下周。若你的总督大人有空也有那个胆量的话,欢迎来参加。” 听到这突兀的话,冯宇略带惊讶的哦了一声。他不禁疑问道:“敢问总督阁下,千金是要嫁于何人?为何说我们的总督需要胆量才能来参加?” 老哈图勒尔诡异的呵呵一笑道:“因为她大婚之时,便是奥古雷斯的人掌控塞浦路斯之时。而她的未来夫婿正是奥古雷斯。” 冯宇微一沉吟后便立刻回应道:“总督大人的意思原来如此。我会如实转告我们的总督大人,让他自己定夺来还是不来。如此,鄙人需要赶时间向我方总督发回消息复命,就此先向总督阁下告辞了。” 说罢,冯宇站起身来,带着自己人提脚就向堂外走去。等他们五人进了花园,转过一个大理石砌成的水景石壁,却被一个身影拦住。冯宇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位五官精致,身材婀娜的年轻女子。此人正是哈图勒尔的女儿雪莉。 他还没开口,雪莉却已开口说道:“冯虎阁下,请留步!”她这句话让冯宇的四名随从吃了一惊,手不由自主的摸向腰带。那里有薄钢制作,能藏于腰带后的软剑。冯宇却做个手势,示意他们保持镇定,而后对雪莉说道:“敢问这位女士如何称呼,为何能识别鄙人的身份。” 雪莉微微一笑道:“我便是哈图勒尔的女儿雪莉,就是下周那个要嫁给一个老头的可怜女人。至于为什么认得你,是因为前些年,我到罗马城中游玩,居住于罗马城中一个亲戚家。而后某天跟随那个亲戚家的女眷参加了亚历山大陛下举行的一次宴会。而你正是那次宴会的主要宾客。” 冯宇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雪莉小姐为何刚才不当面道破?” 雪莉叹口气道:“因为开始我不知道父亲的真实想法,若道破了,怕你有生命危险。” 第1130章 “玉石俱焚”的决定 冯宇对雪莉微鞠一躬道:“多谢小姐好意了,那小姐现在将鄙人拦住又有何事要相告?” “我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你,而是想知道我大婚那天,你究竟会不会来?”雪莉带着笑容说道,那笑容里却满是苦涩。 冯宇欣然说道:“小姐放心,我会如期而至的。我们后会有期。”说罢提脚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心中却暗道,这个雪莉可谓是个冰雪聪慧的女子,她的智慧配得上她的相貌。 实际上,哈图勒尔与冯宇还有雪莉这简短的几句只言片语已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何协议。哈图勒尔已准确明白的将奥古雷斯要在下周亲自来塞浦路斯的消息告诉了冯宇,奥古雷斯的婚礼必定有大量他麾下的高官大将参加,所以在渡海时必然会派出舰队主力护送这些重要人物。如此西西里的舰队便有机会将奥古雷斯的舰队主力一举而歼,即使万一除不掉奥古雷斯本人,也能让奥古雷斯的势力丧失治海权。 但现在摆在冯宇面前的一道难题是他所有能调用的战舰战船加起来四百条不到,而对方的战舰战船加起来却有八百多条。即使那天八百多条战舰不会全部出动,但没有出动的也是停泊在港口中,战事一起它们可能就会迅速赶来增援。塞浦路斯到小亚细亚之间的海峡并不宽广,只有百余里宽,赶过来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所以最终冯宇的舰队要面对比自己两倍还多的敌舰,此仗即使赢了怕也是损失惨重。但当下冯宇已是下定了决心要这一仗。 他一回到了北堡,便立即吩咐人带着自己的手令和兵符向梁国红海舰队的近二十来条舰船调来。梁国红海舰队虽然只是梁国西洋舰队的分舰队,但也不可能只有十几条。这只是距离运河最近的一些战舰。红海舰队的主力都停泊在吉达港,距苏伊士运河有两千里之遥,怎么赶也不可能赶的及了。 当他将自己打算告诉众将时,除了典韦和甘宁兴奋的叫好,其余几人都陷入沉默之中。片刻后,典青首先提出质疑道:“主公,我们只有四百条不到的战舰,除非用直接偷袭港口的手法,否则要歼灭他们八百条战舰那是相当困难。而偷袭港口,我们前不久已经用过一次,奥古雷斯他们也必然知晓了这个事,他们素来视我们为敌,不可能不提防我们。所以再用一次怕是不仅不凑效,反而很可能被对方提前发现,然后打我们个伏击。” 冯宇淡然而自信的说道:“当然不能用偷袭的方法。但我们可以打他们个出其不意,就在他们聚集舰船渡海之时。我们的战舰若是不惜舰船损失,以四百条左右战舰的代价击沉对方八百余条战舰是完全有可能的。” 众人听了冯宇“不惜代价,玉石俱焚”之辞,不禁心中一震。即使刚才兴奋叫好的典韦和甘宁也愣了一愣。此时,良久沉默的西蒙斯开口道:“总督大人,若是伤亡太大。一是对全军士气会有严重打击,二是这人力兵源几年都会补充不起来。您要知道,我们西西里岛什么都缺,但最缺的还是人口。最后我们若是和奥古雷斯玉石俱焚,最后即使将他们的舰队完全歼灭,但我们的战舰战船也损耗光了。如此一来,我们也掌控不了东地中海的制海权,岂不便宜了其余东地中海沿岸的势力?” 出乎众人意料,冯宇听了这话即不气恼也没有驳斥,反而哈哈笑道:“西蒙斯,你问的问题好。东地中海的制海权,正是我必须打这一仗的最重要目的。当下,奥古雷斯巧取豪夺了塞浦路斯残存的三百来条战舰,会合他本拥有的五百来条战舰,有八百多条大小战舰战船。在整个东地中海占据了绝对优势,未来他们还会控制塞浦路斯。这塞浦路斯虽然并不在航线的要冲上,但依靠它,八百多条战舰可以完全控制整个东地中海,直接威胁我们的运河区,甚至威胁到西西里本岛。以后,从运河区进出的各种船只也会被他们克以重税。而我们西西里本土和运河区之间的联系也会被他们隔绝。所以我们必须及时的阻止此事的发生。” 冯宇顿了顿继续解释道:“至于人员伤亡。你们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意思是不惜战舰战船的损耗,可并没有说不惜人员伤亡啊。这海战和陆战最大的区别就是,前者即使全军覆没也不代表着人员会大量伤亡。至于此战之后制海权的问题,大家不用担心。根据现有情报,东地中海周边的几股较大的势力,除了奥古雷斯外,都没有像样的海军。埃及的奥勒良虽然有那个发展海军的实力,但可惜他似乎并不想在海军上有多大投入,而全部资源放在他的步骑上。至于犹太行省,叙利亚行省等则连建个像样海军的实力都没有,就更不用担心了。最后,我会将梁国红海主力舰队调来。虽然没有几条船,但在当前形势下足够掌握整个东地中海的制海权。” 冯宇说到这,绝大多数人都已释然。典韦和甘宁又摩拳擦掌起来。但西蒙斯还是向冯宇提醒道:“总督大人,可…可地中海不止东部这一片海域。还有广大的中部和西部区域,那里的一些割据势力也拥有强大的海军。比如盘踞在撒丁岛的马洛尔舰队。当下虽然他们看起来没有现露出獠牙,但最终他们还是会与我们地中海上一决雌雄的。那时我们的舰队…” 冯宇接过话道:“那时,我们会有一支新的舰队。它的舰船比现在更强大,更先进。舰船上搭载的武器你们中很多人可能还未见识过。” …… 几天后,浩浩荡荡的船队从运河区中的内湖中驶出,向塞浦路斯方向行去。这船队之中不止有战舰战船,还有大量被临时征用的商船。这几天时间,从运河区经过的商船都被冯宇下令暂扣征用。船队之中最为引入注目的是两条梁国的远洋多桅大帆船,那是冯宇的旗舰。 第1131章 千舰云集 小亚细亚南部的梅尔港。港口中泊满了各种舰船。这里是奥古雷斯新编地中海舰队的母港,距离塞浦路斯北海岸只有一百多里的距离。新编地中海舰队其实就是黑海舰队和从塞浦路斯收编来的舰船混合而成,总共有大小战舰八百余条。 港口远处的海面上,有大量战舰战船在港口外围往复巡航。港口的岸边,栈道还有闸门附近都布置了大量弩炮,其中还有一些射程相当远的巨型弩炮。就如同冯宇所预料的那样,奥古雷斯在知道塞浦路斯遭到西西里军偷袭的事情后,倍加警惕,在自己的港口做了充分的预防。其实除了这些明面的措施,奥古雷斯的舰队还在港口附近的海面下做了手脚,放置了不少用石铁制成的人工“礁石”。若不按照既定航线走,就很容易触礁沉没。 太阳刚刚升起一竿高时,通往梅尔港的大道上就行来长长一列车队。正是要前往塞浦路斯迎娶雪莉的奥古雷斯等人。港口码头处,早有已经安排好的六百来条大小战舰等待着,其中一些运输船上也装满了调往塞浦路斯,替换原有驻军的兵士。 实际上,奥古雷斯对自己的安全并不担心。他并不认为自己渡海时,会有人突然从海面上攻击他,因为他对包括西西里在内周边势力都有了解,现在至少在东地中海没有人在海上的实力能压过他。他安排如此多舰船护送也不全是为了安全原因。而是会顺便将地中海舰队的部分舰船调往塞浦路斯的皮拉港。那里距离东地中海的主要航线距离更近,也距离苏伊士运河河口更近。将成为他日后掌控整个东地中海制海权的基地。 随着几声号角鸣响,港口中的战舰战船相继有序的离开港口,列队向南方的大海深处行去。不一会的时间,海面上已满是桅林帆影。 就在数里外的地方,一条冯宇军的半潜船正躲在波涛之中,不停摇晃着。将脑袋探出瞭望口的半潜船指挥官目不转睛的向这边眺望着。由于距离太远,他们只能看到无数升起的桅杆,但这已足够。而对方却因为地表是球面的原因,不可能发现这些半潜船。 这名船长将脑袋缩回船舱,并且下令道:“发信号。”一名手持红旗的兵士随即取代了他的位置,顶着不时溅入瞭望舱口的水花,扶着舱的边沿尽量站稳,然后用一只手大力的挥舞起这面红色大旗起来。在这条半潜船西面不到两里的地方,另外一条半潜船上的人发现了这个跳跃的红点,立刻也从舱口中探出一面红旗,用力的挥舞起来。 如此经过数次接力。在梅尔港西面,距离梅尔港十五里处,锚泊在一片海面上的庞大船队接到了奥古雷斯舰队已经出港的消息。一条多桅大帆船上,冯宇得到令兵的报告后,平静的下令道:“传我军令,全军出击!” 站在他旁边的甘宁觉得有点不对,连忙说道:“主公,我们现在就出击?属下以为应该悄然的跟在他们后面,在他们靠上塞浦路斯登陆时再行攻击。如此一是可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二是那时他们距离小亚细亚甚远,只能跑到塞浦路斯这个孤岛上,如此可以让他们难以侥幸逃脱,将他们斩草除根的全部歼灭。” 冯宇摇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们还是现在就要出击,若让他们登岛,岛上的哈图勒尔家族很可能就成为了他们的人质。” 旁边的典韦张了张嘴,想说话时却被典青拉了一把,最终还是闭了嘴。其实,典韦是想说“那岛上的哈图勒尔家族的安危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待冯宇踱步从甲板上走远了些后,典韦方才小声的问典青道:“你拉我干什么?”典青沉着个脸道:“你少岔嘴。主公的心思你又不知道。我告诉你,那哈图勒尔家的千金怕是和主公对上眼了。你说他能让他们担这个风险吗?”典青正是当时跟随冯宇进入塞浦路斯总督府四名随从中的一人。 “舰队西南方向发现大量不明舰船!”,奥古雷斯所乘坐的旗舰,桅杆上的瞭望水手高声喊叫起来。其余战舰战船上的告警之声同样此起彼伏。奥古雷斯先是吃了一惊,他麾下的舰队司令早已高声下令道:“战备,摆列作战队形。准备迎敌。” 在连绵不绝的号角声中,这支不明舰队的相关信息接踵而来。“报!不明舰船有大小近四百条。”,“报!来的舰船打的是西西里海军的旗号。” 奥古雷斯眉毛一拧暗道,冯宇怎么碰巧这个时候赶来的。不,这一定不是碰巧,而是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行动时间,早就埋伏好了。想到这他背后的汗毛一炸,但是他随即宽慰自己道,好在对方舰船也不多,这里距离梅尔港也不远。鹿死谁手还不好说,说不定这还是自己反将对方舰队全部歼灭的机会。想到这,他立刻吩咐道:“快去将还停泊在港口中的战舰战船全部调来,我们准备与西西里海军在此决一死战!” 远处的桅林帆影越逼越近,奥古雷斯这边也在仓促间摆好了阵型。此时双方距离还有三四里远,各自舰船都在对方视野之中。 奥古雷斯这边,突然有兵将呼喊道:“水下有东西。”几乎与此同时,奥古雷斯也发现了海面几条仅露出瞭望舱口的半潜船。它们距离奥古雷斯的舰队已经很近了。 “是冯宇军的沉水船!注意他们水下的沉水船!用弩炮石弹轰射它们!”奥古雷斯的海军将领高声吼叫道。现在冯宇拥有半潜船不是秘密,不过罗马军伍之中,将这种舰船名字称呼为沉水船。 一发发石弹被舰载弩炮抛射出去,非常密集的向那几条半潜船飞砸而去。海面上顿时飞溅起一道道水柱浪花。伴随着轰隆一声木材破裂的闷响,一发石弹刚好击中一条半潜船。那条半潜船中,相继有兵士从露出水面的舱口中爬出来,跳入大海中,拼命向远处泅水逃去。 接着又是一声轰隆闷响,奥古雷斯发现己方一条最多大的桨帆战舰与一条半潜船撞击在一起。同样,那条半潜船中的水手跳入大海逃命,桨帆战舰甲板上的战兵们随即用标枪和弩箭投射他们。 第1133章 东地中海大海战 蔚蓝的海面上,三条桨帆战舰从不同方向朝着冯宇所在的旗舰兜抄过来,另外两条去向着另外一条多桅大帆船靠近。这些敌舰上的将官已认识到,只有先除掉这两条庞然大物,才能对它们身后的“羊群”放心展开杀戮。 为了安全起见,冯宇已被请回船舱中。甲板上只剩下这条战舰的百夫长级的舰长在指挥。当三条奥古雷斯的桨帆战舰距离这条多桅大帆船还有七八十仗距离时,它们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起来,不再加速前进,而是在外围徘徊起来。显然它们对这条体积是自己几倍,数仗高的庞大战舰心有顾忌。 甲板上,这名百夫长舰长的副手说道:“舰长,开炮吧。我们一个齐射过去,就能轰掉它们一条船。等另外的靠近到三四十仗时,我们前一轮轰射的弩炮又已装弹,用两侧船舷就能再各轰掉一条敌舰!” 舰长摇头道:“再等等,我们一轮轰射出去,他们发现我们的弩炮如此密集,只怕另外两条会调头逃窜。等它们近了,我们一起将它们一起做掉。吩咐将每侧舰炮为两股,共四股。听令开炮。” 他下令后不久,那三条敌舰上的将领认为自己发现了多桅大帆船的缺陷短板。这庞然大物虽大,却没有配备桨手,动力完全依赖甲板上那层层叠叠的风帆。无论是转向调头还是速度都奇慢无比。所以他们认为就算挨上几发石弹,火弹,只要靠近了就会如同群狮猎杀野牛一般将这个庞然大物干掉。 其中两条互相靠的近的敌舰似乎用旗语做了沟通,它们的桨手突然开始奋力划桨,一前一后的向多桅大帆船袭来。桨帆战舰的速度一旦起来便似开弓之箭一般快。 转眼间,前方的战舰就进入到大帆船四十仗距离之内,位于水面下几尺处的青铜撞角清晰可见。与此同时,两条战舰甲板上的前端的弩炮各射出一发石弹。一枚射入海中,激起数尺高的浪花水柱,一枚正中战舰侧舷,打的木头碎块四处飞溅。 当然,桨帆战舰并不指望靠弩炮能重创这个庞然大物,但只要被它的撞角撞开,即使对方仗着庞大船体不至于被一劈两半,也会让船舱中大量涌入海水沉没。更何况它遭受到的还不止这一击,而是双击甚至三次撞击。桨帆战舰上的长桨更是翻飞的快了,快速前进的船体后和两侧留下白色的航迹。最多不过十秒钟,就将撞上这条庞然大物。 但就在这时,桨帆战舰上的舰长惊讶的发现,对方正对着自己的那一侧船舷突然打开了三列几十个舷窗。每个舷窗后探出了弩炮的炮首。他情急之下惊恐的大吼道:“偏转航向,规避敌军弩炮。” 实际上,他这是个昏招。偏转航向不仅中断了自己撞击对方舰体的行动,而且还因为船体横过来,更增加了对方弩炮的命中。六十多个石弹和火球齐齐向这条桨帆战舰飞来。三十仗的距离内,这些石弹和火球几乎是以直线轨迹射了过来,大部分都砸在船体上,少部分掉入海水之中。 刹那之间,这条桨帆战舰的甲板和船舷被石弹打的支离破碎,甲板上安置的那尊弩炮也不翼而飞。整个甲板还又船体周围的一些水面腾起了熊熊烈焰。船舱内的人拼命从舷窗中向外挤去,跳入大海中。 跟在它后方的另外一条桨帆战舰倒是没躲没闪,硬着头皮直挺挺的继续向大帆船撞来。只听大帆船船舱内一声号令声,又是六七十发弩炮的弹丸射了出来。尽管这条战舰因为距离较远,且一直保持与大帆船船体垂直的角度,但对方的弹丸太多太密集了,还是中了十九发石弹和八发希腊火油弹。同样顷刻间被打的快散了架,火油弹除了在甲板上熊熊燃烧外,还有一发恰巧从甲板上被石弹砸开的一个大口子中钻入船舱,在船舱中爆燃开来,里面发出阵阵哀嚎惨叫之声。整个舰船如同一堆漂浮且燃烧着的破烂木头,在惯性作用下继续向大帆船靠近,但速度却是越来越慢。最后被大帆船底舱中的水手用长竿将其抵住,这才停止下来。 三条桨帆战舰中最后一条在另外两条突然发起攻击后不久,也向着大帆船另外一面船舷斜冲去。在它距离大帆船还有六十仗距离时,冲在最前方的那条桨帆战舰已被打的千疮百孔。它的舰长见此情景,吓的连忙令水手们调头逃窜。当大帆船摧毁第二条桨帆战舰时,它已逃出到七十仗外的地方。 大帆船没有追击,实际上追也不可能追的上它。但是大帆船上的舰长却下令调转船头,让船舷另外一侧正向对着这条已逃窜到近百仗外的桨帆战舰。近百仗的距离虽然还在舰载弩炮的射程范围内,但这个距离进行轰射命中率极低,十发里能有一两发打中便不错了,属于浪费弩炮弹丸。所以罗马海军做战一般不会选择这个距离乱放弩炮。 但是这条多桅杆大帆船一侧船舷就安置了三层,每层五十尊共一百五十尊弩炮。此时,一百五十发弹丸齐齐向那条逃逸的奥古雷斯的战舰投射而去。密密麻麻的弹丸在天空划过一道道弧线后,向着这条战舰铺天盖地的砸去。一共有十三发石弹和十二发火油弹命中目标。导致这条桨帆战舰也没能逃脱其余两条战舰相同的命运,一样落个千疮百孔,葬身火海的下场。 另外一条多桅大帆船同样轻松干掉了一左一右攻击它的两条奥古雷斯的桨帆战舰。此时,不远处的主战场上战斗也已接近尾声。水面上许多被抛弃的战舰不是已千疮百孔渐渐下沉,就是已被烧成一堆火团。水面上到处是一沉一浮的人脑袋,不过冯宇军这边早有准备。落水的人都带着泅水用的辅助浮具,他们拼命的向战场外围游去,那里有本军救援船只进行接应。 第1134章 完全摧毁 这场激烈的大海战,双方都损失惨重。但是奥古雷斯的舰队远比西西里舰队损失的要多,以至于现在战场上双方还有战斗力的舰船数量对比倒了过来。西西里舰队大约还剩百余条战舰战船,而奥古雷斯的舰队只剩下四十余条了。 冯宇见此状况,便吩咐在后方镇场的两条大帆船也上前助阵。本来西西里舰队就占据了绝对优势,在两条庞然大物的帮助下片刻钟时间便解决了残存敌船。 就在西西里舰队抓紧时间救援落水人员和收拢剩余舰船准备撤退时。一名令兵急匆匆来到冯宇身边报道:“启禀总督阁下,桅杆上的旗语令兵收到消息。在战场外围北部警戒的半潜船发现大批敌舰正向战场赶来。大约有两百条左右。” 冯宇身边的典青接话道:“可惜它们来晚了,这仗打的比我们预想的要顺利。我们现在有充足的时间从容撤退,它们赶到战场时,只能收到一些烧焦的烂木头和他们兵士的尸体。” 冯宇却摇头道:“不,我们还不能撤。这仗还是要继续打下去。传令,让各舰各船做好准备,缺人员的从后勤船上补充人员,缺弩炮弹丸的也赶快抓紧时间补充。准备迎战新的敌军舰队!” 典青惊讶道:“主公,现在我们已损失惨重,只剩百条左右的战舰战船了。而且我们这一仗已基本达到了目标,奥古雷斯的地中海舰队几乎瓦解。我们何必还要” 冯宇打断他的话道:“若还让他们留两百来条战舰战船,制海权虽然还是我们的,但还是无法完全保障地中海航线以及各个岛屿的绝对安全。所以,我不是要他的地中海舰队几乎瓦解,而是要他们完全覆灭。这样,我们才能万无一失的保障东地中海的制海权和安全。” 冯宇发现典青疑虑的表情笑道:“放心。我们即然能用近四百条战舰击灭他们六百条战舰,那么也能用这残存的百十条战舰摧毁他们来援的两百来条战舰。我们战舰损失虽多,但人员伤亡不大。所以士气反而高涨。而对方得知自己主力已被歼灭,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必然人心惶惶,士气低落。接下来一仗我们胜利是没问题的。我唯一的担心反而是他们发现主力被歼灭后,不愿意接战调头就跑。那样我的目的就落空了。” 冯宇正和典青对话时,他们的东北方向二十余里处。两百条大小战舰正鼓足风帆在急匆匆赶来。这些战舰几乎全是奥古雷斯收编的塞浦路斯舰队的舰船,不过经过奥古雷斯方的整编后,舰队的将官和每条战舰上百夫长级以上的将官几乎都被更替。 指挥这支舰队的千夫长此时正站在甲板上,向远处眺望。他心中却不断在估算着到达战场的时间。桅杆上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前方出现大量不明舰只桅杆!” 千夫长心中一惊道,按他估算的时间。最早也要半刻钟后才能抵达战场。怎么现在就发现不明舰船了?难道是自己估算错了?他立刻喝问道:“有多少?见没见到有正在焚烧的舰船或是其余海战战场的迹象。” 桅杆上的瞭望兵很快给出了答案道:“这些战船至少上百条了。似乎是正向我们这个方向航行而来。没有!没有任何海战战场的迹象。” 千夫长更是惊惧了,心想对方是已完全大获全胜全歼了我军战舰?还是这只是对方来拦截自己的一支分舰队?最后,他判断答案是后者。他认为数量不占优势的西西里舰队不可能全歼己方舰队的主力,即使能做到也不可能是这么快的时间中完成。 其实,这是冯宇怕对方看到战场场景后调头逃跑,主动出击迎敌的结果。他麾下的百余条战舰战船已是一字排开。而两条巨无霸大帆船则摆在中间的位置。舰船与舰船之间隔的很开。后方则是黑压压一片的几百条承担救援任务的商船。 奥古雷斯舰队这边,千夫长已明确对方舰船比自己要少,而且间距拉的很开。自己拥有两船对一船的兵力优势,并且可以利用对方舰船间距大的特点,采用以两舰左右夹攻一船的战法。 在他的号令之下,舰队随即也摆开一字阵型,向着西西里舰队对冲而去,只不过这排列的密度要比西西里舰队紧密,而且两船恰好。 冯宇见到对方舰队这般阵法,哈哈笑道:“正合我意。我本以为还要损失不少战船,但现在对方如此做,却能让我方就可以少损失不少战舰。” 说罢,他向指挥整个舰队的甘宁吩咐道:“传令,除了典韦指挥的那十几条维京船,其余战船调头,横转过来。以船舷侧翼的弩炮对准敌军船队。在百仗距离就开始展开轰射,在敌舰逼近前,将他们尽皆摧毁。” 甘宁愣了愣,还是照着冯宇所说去做了。实际上这种战法是非常冒险的,这虽然能发挥西西里舰队“火力”猛烈的优势,但对方只要没被完全摧毁也没溃败逃窜,他们的战舰冲到近前后,这些西西里战舰只有死路一条。 奥古雷斯舰队的千夫长眼看前方大多数舰船都在调头。开始他还以为对方是要逃跑,但发现这些舰船将侧舷对向自己后便不动了,而且少量样式奇特的敞篷桨帆小船还在继续向前缓缓前进。不禁疑惑起来。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只到对方的弩炮弹丸劈头盖脸的砸来,他这才明白过来。 这也难怪,当下罗马战舰上虽然普遍安装了弩炮。但弩炮在海战中依旧是辅助工具,真正杀伤敌舰的还是依赖用了七八百年的青铜撞角。 明白了敌舰的意图,奥古雷斯舰队的千夫长不惊反喜。他以为对方用了昏招,但是当对方的密集的石弹,火弹从天而降时,他才知道了厉害。尤其是那两条巨无霸大帆船,一波弩炮轰射便是几百颗弹丸袭来。舰船周围激起了无数的冲天水柱,几乎不间断的有战舰被石弹,火弹击中。 千夫长仍然在声竭力嘶的叫喊着:“冲,冲到近前我们就赢了!” 两百条战舰虽然不停的有战舰变成海面上一堆破木头或巨大火球。但剩余船只继续如离弦之箭般向西西里舰队冲去,同时装在它们舰首的弩炮也在不断轰射着 第1135章 也许是好事 海面上,西西里舰队的两千多弩炮几乎不停歇的轮番轰射着。海面上白浪翻滚,烈焰熊熊。来自小亚细亚梅尔港的两百条战舰一条接着一条的被摧毁。 与此同时,典韦带着十几条维京船在这些战舰中来回穿梭,不停的用弓弩标枪对着临近的战舰进行投射,以此来迟滞它们的速度。当然,这也有个副作用,就是维京船也很容易被己方的弩炮所误伤。 此时,指挥这支来自小亚细亚舰队的千夫长才知道短短的百仗距离有多么艰难。这百仗距离,即使最快的桨帆战舰要冲过去也需要一分钟左右时间。而这一分钟之内,对方的每尊弩炮至少可以射出三轮弹丸。也就是说他这两百条战舰要承受上五六千颗石弹,火弹的轰射。 当这些舰船冲到距离对方不到三十仗距离时,但已是损失过半。而且因为距离的拉近,己方舰船的减少,导致对方的弩炮轰射越来越准,越来越密集。一条战舰只用对方几条战舰的一轮合力齐射,便成了一堆海面上漂浮燃烧的破木头。 此时,若这些战舰假若还是能视死如归的冲向敌舰,依旧能将西西里舰队重创。但是很多舰船上的将官和兵士都已被眼前的景象唬的失魂落魄。许多舰船已开始在没有军令的情况下,自作主张逃离战场。 实际上,现在也不可能有人给他们下达什么军令了。因为指挥这些战舰的那名千夫长早已被一发石弹巧巧的击中了脑袋,变成一具无头尸身。而他所在的旗舰也随后不久就被石弹洞穿了十几个窟窿,并且被火油弹在甲板上燃起了大火,不一会的时间,便烧成了一团火球。 那些要逃离的战舰绝大多数也没有逃成,几乎都被击沉击毁。幸存下来的只有十几条及时挂起白旗的战舰和两三条成功逃逸的战舰。 梅尔港。奥古雷斯等人还在码头等候着战果。开始,奥古雷斯还信心满满。他认为自己有八百条战舰,而对方只有四百条不到的战舰。而且不仅是数量上的差异,自己这边的八百条战舰都是中规中矩的桨帆战舰,而对方那四百条参战的舰船有大有小,样式各异,一看就是个大杂烩拼凑起来的舰队。所以自己的舰队怎么也不可能败给对方。 但是等待的时间一长,迟迟见不到回复的战报,让他又担心焦灼不安起来。他干脆下了舒适的马车车厢,在码头栈桥上来回踱着步,不时的将目光投向海港所在海湾出口处。就在他耐不住性子,准备派出两条小船去打探情况时。他身边有人喊道:“有船,有船回来了!是咱们自己的船。” 奥古雷斯听了心中一喜,急忙眺目望去,果然是自己三条战船从海湾敞口处的山丘后转了出来。他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的舰队总算得胜而回。但是过了半刻,他就发觉不对劲,进入海湾的只有三条战舰,后面并没有其它跟着的舰船。 奥古雷斯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但他还是自己安慰自己道,不可能败的,真败了也不可能只有这么两三条战舰战船逃回来。当这三条战舰靠岸后,奥古雷斯方被现实重击的目瞪口呆。自己的八百条战舰,就这么一下子全没了! 须发皆白的奥古雷斯顿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昏过去,旁边的人急忙上前将他扶住。此时,又有人惊呼起来:“船,又有船只进入海湾了!”众人望去,只见又一批战舰闯入了海湾,但看这些舰船的风帆和旌旗,明显是西西里舰队的。而其中两条却是巨无霸多桅大帆船。 奥古雷斯一下清醒过来,跳着脚叫道:“港口岸上的弩炮准备。它们靠近港口就会触礁。务必要将这些舰船尽行摧毁。” 他的话音刚落,一发火球就由远至近的袭来,正落在距离他十余仗远的地方,腾起一丛烈焰。“快,快将奥古雷斯阁下转移走!”他的侍从和下属惊慌失措的喊叫起来。 原来,全歼了奥古雷斯舰队的冯宇决心乘热打铁,直接摧毁梅尔港的设施,还有港中残存的二十几条用于巡逻的小船小舰,便直接杀了过来。他在海湾看稍稍观察了下地形,发现海湾的进出口有十余里宽,岸上的弩炮依其射程不可能封锁住。便下令船队进入海湾。当然,他已从俘虏口中获知海港处布有“人工礁石”,岸上还有大量弩炮。所以他特别嘱咐甘宁,不要让战舰过于靠近港口,只需要在舰载弩炮的射程范围之内,然后向港口内倾泻弩炮弹丸即可。 此时西西里舰队抽调出十几条装载着射程最远弩炮的舰船。它们在两条投降敌舰的引导下,逼近到港口百余仗外的地方,然后展开持续投射。岸上的弩炮也随之展开还击,无奈的是这些弩炮的射程远比对方的要短,结果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近一个小时后,整个港口已被轰射的一片狼藉。那些残存的小船小舰不是被持续投射而来的石弹打的粉碎,便是被火油弹烧成一团。岸上的弩炮也有不少被轰的七零八散。连港口附近的军营都燃烧了起来,里面的兵士大呼小叫着担水救火 塞浦路斯北岸某处港口的岸上,也聚集着大批人群,一条红地毯从码头处一直铺到主道旁。他们是准备迎接奥古雷斯的队伍。一乘精致的马车中,老哈图勒尔与小哈图勒尔相对而坐,却是一言不发。前者甚至还耷拉下眼皮,昏昏欲睡。 时间一久,小哈图勒尔没了耐心,开口道:“爹,您这还睡着了。等这么久了,您不急啊?” 老哈图勒尔这才睁开双眼道:“有什么好急的?” 小哈图勒尔一愣道:“爹,奥古雷斯早上就应该到了,现在都下午了,这肯定是出事了。” 老哈图勒尔鼻孔中轻哼一声道:“出事就出事吧。也许出的事是好事呢。”说罢,又微闭起双面。小哈图勒尔这才意识到他爹可能有什么事瞒着他,于是便自行跳下马车,跑到岸边向海天一线处张望 第1137章 联盟联邦联姻 塞浦路斯总督府大堂之中,老哈图勒尔喝了一大口用橄榄葡萄制成的果汁,放下杯子后对冯宇说道:“冯虎阁下,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说吧。如今,整个东地中海只有阁下的战舰战船能纵横驰骋了。这塞浦路斯对阁下而言也已是囊中之物。那么请问阁下,打算要怎么对待塞浦路斯呢?” 冯虎淡然的笑道:“总督阁下。我想纠正您一句话。不是我的战舰战船,甚至不是亚历山大陛下的战舰战船能在东地中海纵横驰骋,而是现在东地中海的制海权在罗马西西里海军手中。” 老哈图勒尔摸摸胡子,他没太理解冯虎的话,以为这是冯虎再说官面上的话。冯宇又接着说道:“至于塞浦路斯,即然您是罗马官署合法任命的,那你自然还是名正言顺的塞浦路斯总督。治安军团也自然还是归你指挥和管理。总之,一切照旧。只是” 老哈图勒尔没想到有这么好的事,正要张口有所表示时,却又听到冯宇吐出“只是”两个字,知道他的话语又有所转折,连忙说道:“阁下有什么话直管言说,鄙人洗耳恭听。” 冯宇便直截了当的说道:“当今整个罗马的实际现状你我都清楚。亚历山大陛下已是位有名无实的执政官,罗马皇帝。他现在也就能勉强做到自保。像你我这样的地方官员,要想保一方平安,但靠单打独斗是不行的。所以我们要结成牢固可靠的联盟,互相支持依靠。这个联盟不光是塞浦路斯和西西里,我们还要尽量联合更多的同仁志士进来。必要时我们还要承担起重振罗马的使命。” 老哈图勒尔毫不犹豫的接话道:“啊,能与冯虎总督结为联盟,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不过,即然为联盟,成员之间就应该互相有协议,约定各种条件,权利和义务。不知冯虎阁下需要我们塞浦路斯” 他还是认为冯宇会对塞浦路斯有所求,才有此一问。冯宇却摆了摆手道:“总督阁下,这个协议是肯定要的。但暂时还不急,等我联络到足够的盟友后,我们会共同起草一份协议文件。那个文件不仅约定我们联盟成员之间的各种权利和义务,也将奠定了未来罗马的基础。” “未来罗马?”哈图勒尔念叨了一下,不过也没在意。他更关心的是当下他的塞浦路斯会如何。他随即对冯宇说道:“无论如何,我相信冯虎总督的品行。那我们现在就口头约定同盟关系,日后我们塞浦路斯只要阁下能用的上的地方,我们一定会出这个力。” 此时,倒是坐在稍远地方的雪莉问道:“冯虎总督口中未来的罗马应该是什么样的?” 冯宇本不想深入谈论这个问题,但现在一名美女问起,他还是略微做了解答道:“我认为未来的罗马应该是个统一但权力分散的国家。罗马皇帝这个称号应该成为历史。” 良久不说话的小哈图勒尔惊呼道:“你是要回到共和时代?”老哈图勒尔也摇头道:“其实,有这想法的不只你冯虎总督一人,自凯撒起,就有很多人有这种想法,被称呼为复古派。但这种想法是行不通的,否则这几百年来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成功。嗯,刺杀凯撒那批人就是共和派,也就是日后的复古派,他们的下场可” 冯宇打断他的话道:“不。我主张的罗马国制虽然和当年共和时代有所相似,却不是复古。罗马皇帝这个称号虽然不在了,但执政官这个职务还是存在的。分散的权力也将有明确的律法加以约束约定。而且不仅止于元老院和执政官署之间,各行省也将行使与国家类似只是低一层级的权力。每个行省类似一个小国存在。我将这样的国制称为联邦。” 冯宇简单的几句话虽然不能让屋内的人理解透彻。但每个行省都能拥有与国家一级类似的独立权力,却很中老哈图勒尔的意。他看到雪莉在一旁低声自言自语道:“联邦,罗马联邦。联邦这个词是来自希腊”突然灵机一动笑着对冯宇道:“冯虎阁下,不知你在罗马是否有婚配?” 他这话问的虽然唐突,但冯宇很自然的就明白他的意思,随即如实回答道:“实不相瞒,我在梁国不仅有妻还有妾,并非单身。”实际上冯宇不仅在梁国嫔妃成群,光他记得的名字的就有七八个。就是在罗马也有邦妮日夜伴在他左右。 雪莉在老哈图勒尔问话时,脸已微微一红,但听到冯宇如此说又有些怅然所失起来。老哈图勒尔倒是不意外的点了点头道:“这个我自然应该能想到,像你这个年龄这个地位的人怎么可能还没有婚配。不过,我问的是阁下在罗马有没有妻子,如果你那些都不在罗马,而阁下又没有打算再行回去的话。依照我们罗马的风俗和律法,你便还是单身,还是可以娶一女子为妻。” 冯宇说道:“可是我在罗马也有一个女,怎么说” 小哈图勒尔反问道:“是女奴吗?哦,这太正常了。罗马的男人谁在婚前没有和女奴有过关系?” 冯宇摇头道:“也不是女奴,此前是,但现在不是。我已经释还她的自由了。只是她自愿陪伴在我身边而已。” 小哈图勒尔继续问道:“那你们可进行过仪式?我是说在神邸中进行的结婚仪式?” 见冯宇摇头否认,老哈图勒尔哈哈大笑起来:“那只是姘合而已,这就不算什么。只要阁下不嫌弃,我的女儿还是可以嫁给你。”说完他又收起笑容肃穆的说道:“年轻人,这可不只是一桩婚姻这么简单。这涉及到我们之间关系的巩固和信任。” 冯宇点头道:“即然如此,我倒是愿意,但也要看雪莉小姐自己的意思。”雪莉此时站起身来,扬起绯红的脸蛋说道:“罗马和你所来的东方世界在婚姻习俗上虽然有所不同,但完全由父母家长做主这点上还是相同的。不过,我愿意阁下成为我未来的丈夫。” 老哈图勒尔一拍大腿道:“如此,就妥了。咱们这两天就将这件大事给办了。” 第1136章 秘密武器 海平线上,几个刚刚探出的桅杆一下映入了小哈图勒尔的眼帘之中。与此同时,其余人也发现了这些船只的到来。已经有人呢高喊起来:“来了,来了。奥古雷斯终于来了。” 露出海平线的船只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近,小哈图勒尔的表情却复杂起来。他已经从风帆和旌旗上的图案看清,这些船只并非是奥古雷斯的战舰,而是来自西西里的舰船。他大惊失色的向马车奔去,打开车厢门后发现他的老爹还打着瞌睡,急忙叫道:“父亲,你快醒醒。奥古雷斯没来,西西里的舰船反而来了!” 老哈图勒尔被他的叫喊声弄醒,待小哈图勒尔又重复将这事说了一遍之后。老哈图勒尔却没有他预想中的那般惊讶,反而淡然的说道:“那冯虎果然有胆色,真的来了!”说罢他也跳下马车,来到岸边向远处眺望而去。当他看见密密麻麻一片的舰船时,不禁惊讶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一场大仗打完了,还能剩有这么多舰船。”实际上,他看到的这些舰船中,大部分是冯宇征用的商船。但即使冯宇剩余百十条战舰,也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之外。小哈图勒尔还在纳闷的说道:“什么…什么仗?” 岸上的塞浦路斯兵士们却紧张了起来,在将官们的指挥下,向码头处紧急调遣着兵将。码头中仅存的十来条巡逻用的小船也纷纷离岸,向着来船迎去。 老哈图勒尔却对着周遭略显惊慌的下属们说道:“不用惊慌。对方是敌是友我们还不知道,是敌我们也躲不过,是友就更没必要紧张了。” 此时,岸上的人都已被首先驶入港内的一条巨大的多桅大帆船吸引住视线。这条船比他们所见过的最大的桨帆战舰差不多长,但高度却有三四层楼的高度,堪称巨无霸。奇怪的是这船上似乎没有常备的桨手,完全靠风帆行进。 很快,这条巨无霸靠了岸,并且从船舷上落下了跳板。一大票全副武装的兵士簇拥着一人从跳板上行了下来。码头上那些聚集的塞浦路斯兵士们端着刀枪就要上前,却被老哈图勒尔制止道:“不用了。他们既然如此靠岸,就说明他们是想与我们为友,而不是为敌!” 老哈图勒尔见到冯宇惊讶的咦了一声后道:“阁下究竟是什么身份?你们的冯虎总督没有亲自来?” 冯宇对他做了个护心礼后说道:“不瞒哈图勒尔总督,鄙人就是冯虎。”心中却暗道,看来雪莉一直没将这个秘密告诉她父亲。 老哈图勒尔听罢哈哈大笑起来:“冯虎总督,你的胆子用狮虎豹子来形容也不为过。真没想到上次是你亲自来出访塞浦路斯。我想,现在既然你来了,那奥古雷斯一定是来不了塞浦路斯了吧。” 冯宇淡然的点了点头道:“哈图勒尔阁下猜的不错。半天前,我部舰队与奥古雷斯的舰队在海峡中进行了决战。现在对岸的梅尔港,大概一条能用的船只也没有了。他们的八百多条战舰战船绝大部分已经沉入海底。换句话说,当下整个地中海没人再能够威胁到塞浦路斯岛。” 早已被他们对话惊呆的小哈图勒尔终于忍不住道:“什么?奥古雷斯的庞大舰队被你们的舰队全干掉了。我知道,你们西西里总共也就三百来条战舰。不,这不可能!奥古雷斯可是有八百条战舰,其中还包括了从我们这收编去的三百来条战舰。而且我们塞浦路斯的那些战舰上还有秘密武器。你们根本对付不了!” 这下轮到冯宇感到疑惑了,他反问道:“我方舰队确实全歼了奥古雷斯的先后两股舰队,合计八百来条战舰。除此,还抵至他们的梅尔港,将港口中仅存的十几条小船以及整个港口设施都摧毁殆尽。这个你们不相信,可以派斥候去核实。阁下所说的秘密武器是什么?” 小哈图勒尔应道:“我们的战舰上都装有希腊火油的巨型喷火器。这东西要用上,一舰至少能顶上普通舰船的两条。没有任何战船能挡住它的熊熊烈焰炙烤。难道你对阵他们的时候,他们没用?” 冯宇也颇为惊讶的说道:“没见过他们用这东西。不过我俘虏了十几条本属于塞浦路斯的战船。将俘虏引来一问便知。” 很快,一名俘虏被带到他们面前。答案原来是,奥古雷斯的小亚细亚并没有大量生产希腊火油的工坊,本就没有那么多希腊火可用。其次一般是战前时刻才向喷火柜中国年注入火油,否则很危险。而奥古雷斯也没想到会有今日这场大战,所以这些巨型喷火柜中并没有注入希腊火油,战斗时自然也派不上用场。 小哈图勒尔耸耸肩膀对冯宇道:“冯虎阁下,这算是你运气好。若这些巨型喷火柜在这次战斗中用上,赢家不一定是你。这些喷火柜可以喷出长达十余仗,能熔化钢铁的烈焰,可谓无坚不摧。” 听到这,冯虎脸上的表情也微微一变,但心里却说道---等我的新式舰队出来,你这巨型喷火柜也和烧火棍差不多了。此时,老哈图勒尔说道:“大家就别在这码头上吹冷风,说闲话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府中谈谈正事吧。”说罢,老哈图勒尔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将冯宇迎上了红地毯。 待冯宇上了马车,大批已经登陆的西西里军兵将们列队紧随其后,护送着马车向塞浦路斯的总督府跑去。陪伴在冯宇身边的典青,典韦二人手心中还是紧紧的捏着一把汗。虽然大量兵马上岸,但他们都是战舰战船上的战兵,并非专业的步兵。而且人数也就两千余人。只有塞浦路斯那个治安军团兵力的三分之一还少。 若老哈图勒尔真动了什么心思,依靠这么点人杀回港口还是凶险万分的。但是冯宇本人却是表情轻松,似乎笃定哈图勒尔家族不会对他起什么歹意。 当众人都在哈图勒尔的总督府大堂中坐定后,冯宇抬眼一看,雪莉也赫然在列… 第1137章 联盟联邦联姻 塞浦路斯总督府大堂之中,老哈图勒尔喝了一大口用橄榄葡萄制成的果汁,放下杯子后对冯宇说道:“冯虎阁下,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说吧。m.xllgz.com如今,整个东地中海只有阁下的战舰战船能纵横驰骋了。这塞浦路斯对阁下而言也已是囊中之物。那么请问阁下,打算要怎么对待塞浦路斯呢?” 冯虎淡然的笑道“总督阁下。我想纠正您一句话。不是我的战舰战船,甚至不是亚历山大陛下的战舰战船能在东地中海纵横驰骋,而是现在东地中海的制海权在罗马西西里海军手中。” 老哈图勒尔摸摸胡子,他没太理解冯虎的话,以为这是冯虎再说官面上的话。冯宇又接着说道“至于塞浦路斯,即然您是罗马官署合法任命的,那你自然还是名正言顺的塞浦路斯总督。治安军团也自然还是归你指挥和管理。总之,一切照旧。只是…” 老哈图勒尔没想到有这么好的事,正要张口有所表示时,却又听到冯宇吐出“只是”两个字,知道他的话语又有所转折,连忙说道“阁下有什么话直管言说,鄙人洗耳恭听。” 冯宇便直截了当的说道“当今整个罗马的实际现状你我都清楚。亚历山大陛下已是位有名无实的执政官,罗马皇帝。他现在也就能勉强做到自保。像你我这样的地方官员,要想保一方平安,但靠单打独斗是不行的。所以我们要结成牢固可靠的联盟,互相支持依靠。这个联盟不光是塞浦路斯和西西里,我们还要尽量联合更多的同仁志士进来。必要时我们还要承担起重振罗马的使命。” 老哈图勒尔毫不犹豫的接话道“啊,能与冯虎总督结为联盟,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不过…,即然为联盟,成员之间就应该互相有协议,约定各种条件,权利和义务。不知冯虎阁下需要我们塞浦路斯…” 他还是认为冯宇会对塞浦路斯有所求,才有此一问。冯宇却摆了摆手道“总督阁下,这个协议是肯定要的。但暂时还不急,等我联络到足够的盟友后,我们会共同起草一份协议文件。那个文件不仅约定我们联盟成员之间的各种权利和义务,也将奠定了未来罗马的基础。” “未来罗马?…”哈图勒尔念叨了一下,不过也没在意。他更关心的是当下他的塞浦路斯会如何。他随即对冯宇说道“无论如何,我相信冯虎总督的品行。那我们现在就口头约定同盟关系,日后我们塞浦路斯只要阁下能用的上的地方,我们一定会出这个力。” 此时,倒是坐在稍远地方的雪莉问道“冯虎总督口中未来的罗马应该是什么样的?” 冯宇本不想深入谈论这个问题,但现在一名美女问起,他还是略微做了解答道“我认为未来的罗马应该是个统一但权力分散的国家。罗马皇帝这个称号应该成为历史。” 良久不说话的小哈图勒尔惊呼道“你是要回到共和时代?”老哈图勒尔也摇头道“其实,有这想法的不只你冯虎总督一人,自凯撒起,就有很多人有这种想法,被称呼为复古派。但这种想法是行不通的,否则这几百年来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成功。嗯,刺杀凯撒那批人就是共和派,也就是日后的复古派,他们的下场可…” 冯宇打断他的话道“不。我主张的罗马国制虽然和当年共和时代有所相似,却不是复古。罗马皇帝这个称号虽然不在了,但执政官这个职务还是存在的。分散的权力也将有明确的律法加以约束约定。而且不仅止于元老院和执政官署之间,各行省也将行使与国家类似只是低一层级的权力。每个行省类似一个小国存在。我将这样的国制称为联邦。” 冯宇简单的几句话虽然不能让屋内的人理解透彻。但每个行省都能拥有与国家一级类似的独立权力,却很中老哈图勒尔的意。他看到雪莉在一旁低声自言自语道“联邦,罗马联邦。联邦这个词是来自希腊…”突然灵机一动笑着对冯宇道“冯虎阁下,不知你在罗马是否有婚配?” 他这话问的虽然唐突,但冯宇很自然的就明白他的意思,随即如实回答道“实不相瞒,我在梁国不仅有妻还有妾,并非单身。”实际上冯宇不仅在梁国嫔妃成群,光他记得的名字的就有七八个。就是在罗马也有邦妮日夜伴在他左右。 雪莉在老哈图勒尔问话时,脸已微微一红,但听到冯宇如此说又有些怅然所失起来。老哈图勒尔倒是不意外的点了点头道“这个我自然应该能想到,像你这个年龄这个地位的人怎么可能还没有婚配。不过,我问的是阁下在罗马有没有妻子,如果你那些都不在罗马,而阁下又没有打算再行回去的话。依照我们罗马的风俗和律法,你便还是单身,还是可以娶一女子为妻。” 冯宇说道“可是我在罗马也有一个女…,怎么说…” 小哈图勒尔反问道“是女奴吗?哦,这太正常了。罗马的男人谁在婚前没有和女奴有过关系?” 冯宇摇头道“也不是女奴,此前是,但现在不是。我已经释还她的自由了。只是她自愿陪伴在我身边而已。” 小哈图勒尔继续问道“那你们可进行过仪式?我是说在神邸中进行的结婚仪式?” 见冯宇摇头否认,老哈图勒尔哈哈大笑起来“那只是姘合而已,这就不算什么。只要阁下不嫌弃,我的女儿还是可以嫁给你。”说完他又收起笑容肃穆的说道“年轻人,这可不只是一桩婚姻这么简单。这涉及到我们之间关系的巩固和信任。” 冯宇点头道“即然如此,我倒是愿意,但也要看雪莉小姐自己的意思。”雪莉此时站起身来,扬起绯红的脸蛋说道“罗马和你所来的东方世界在婚姻习俗上虽然有所不同,但完全由父母家长做主这点上还是相同的。不过,我愿意阁下成为我未来的丈夫。” 老哈图勒尔一拍大腿道“如此,就妥了。咱们这两天就将这件大事给办了。” 第1138章 撒丁岛的马洛尔 西西里岛,巴勒莫西部五十里外的海域。m.qdian.me一条西西里本地的渔船正在起网,船老大看着西边就要西沉的太阳,高声喊道“天就要黑了,我们打这最后一网就返航了。” 他们的渔网刚刚撒落入大海中,一人就指着远处道“看,那里来了不少船!”船老大眺目望去,在夕阳映照下,果然有层层叠叠的桅帆黑色剪影竖在海平面上。另一名同伴道“如此多的船不可能是商船。没有这么大的商队。会不会是我们西西里的舰队?” 船老大此时脸色已变道“不可能。它们是从西边过来的。别管那么多,赶快收网走路!” “老大,可这网刚撒下去…” “蠢货,你是要命还是要鱼。少说废话,赶快收!” 当他们匆匆将两付渔网中的一付收起时,船老大耳边听到呼的一声啸响,接着伴随着一声重物入水的巨响,距离船舷不到数尺的地方腾起了一股数尺高的水柱。 “快走!剩下那付渔网不要了!”船老大高声喊叫道。众人七手八脚,升风帆的升风帆,摇桨的摇桨,将船开了起来。但对方七八条战舰已经疾驶而来,弩炮弹射的石弹依旧持续不断的射来。轰的一声闷响,一发石弹击中了渔船的甲板,生生打出一大洞。飞溅的木屑在船老大的脸孔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此时,对方已有人站在甲板上喊话道“前面的船停住,再不停住,我们就放火弹给你烧个干干净净。”船老大一看对方的航速,自己的船根本逃不掉。只好回应道“不要追了,别放火投石。我们停了,停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待对方跳上甲板,船老大战战兢兢的问道。 对方一个刀疤脸凶狠的问道“你他妈哪有资格开口问?说,你们是干什么的,从哪来的?” “我们是西西里岛的渔民,我们可都是公民,自由民…”话还未说完,刀疤脸喝骂道“杀的就是你们西西里的人”边说边奋力劈出一刀,将船老大砍翻在地。他身后的其余兵士也跟着举起了屠刀,呼喊着杀入船舱之中。渔船上惨叫声连续响起,不多会船舱中甲板上已满是尸体,除了渔民的外,还有一具被鱼叉同捅杀的兵士。不远的地方,一条接着一条的桨帆战舰从这条渔船旁行过… 巴勒莫总督府一间屋室中,正在梦乡中的雪莉突然被窗外传来的一声巨响惊醒。那是近处木材断裂发出的声音。她一下坐了起来,这才听到室外远处传来的阵阵喧嚣之声。同床的冯宇似乎比她被惊醒的要早,他用手臂搂住她的肩头道“有我在,不用怕。” 而后冯宇向门外当值的侍卫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回应的声音随即传来“回禀总督,这动静是两三分钟前才开始,还不清楚何事。” 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阵嘈杂脚步声,接着另外一个声音报道“启禀总督大人,巴勒莫城的北门遭遇敌袭。敌人是来自海上的一支舰队。夜色之中,还不清楚具体有多少舰船。但墙头守军依据弩炮射击频率和罗马战舰一般装备的弩炮数量的估算,他们至少有百十条战舰。” “他们是罗马战舰?” “是的,城头守军凭借火弹发出的亮光发现他们战舰的船型就是典型的罗马桨帆战舰。况且除了罗马战舰,哪种船只能装备如此多的弩炮?” 此时,雪莉也将一件睡袍披在了身上,正扎着腰带。她和冯宇不约而同的说道“是撒丁岛的马洛儿!” 穿戴披挂好的冯宇在侍从的护卫下,来到了北城城头。此时,敌舰的弩炮弹丸还在不停的抛射着。特别是那些燃烧弹,在漆黑的夜空中如同流星划过时,特别显眼。刚刚来到冯宇身边的赵云恨恨的说道“待会,等他们一登陆,某定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冯宇说道“只怕他们不会登陆攻城。他们此番前来很可能只是在试探我们。” 赵云诧异的问道“试探什么?” “自然是试探我们还有多少能用的舰船。若我没料错的话,这些战舰战船应该是撒丁岛马洛尔的。” “马洛儿?对了,这些天来,我们在西海岸的一些城镇,接连有渔民来报案说渔船失踪的事情。有死里逃生者还证实自己遭到过不明桨帆战舰的袭击。而且他们日常打捞作业的地点都严格遵守西西里总督府的规定,没有靠近撒丁岛附近的海域。这定是马洛尔所为。他一定是得到了我们在东地中海与奥古雷斯大海战的风声,知道我们战舰所剩无己了,所以才有胆来挑衅。” 冯宇冷哼一声道“若真是马洛尔,他何止是来挑衅,他这是想就此将势力范围延伸到东地中海。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甚至都想攻下我们的西西里岛。” 冯宇猜测的没错。握有庞大舰队,盘踞在撒丁岛的马洛尔是西地中海的霸主。此前,他会尽量避免与冯宇冲突。这是因为他没有能短时间内吃掉冯宇的把握。若一旦和西西里发生长期的海上冲突,对他来说只能是有害无益。因为这样一来,通往西地中海的贸易线路必将中断,他一收不到税,二自己也断了物资补给。 但是当他听闻西西里舰队和奥古雷斯在东地中海的塞浦路斯一场恶战后,舰船已是所剩无几,便起了乘机将势力延伸到东地中海中的念头。若是成功了,扩展了自己势力底盘不说,每年还能增加数倍的额外收入。于是他便展开了行动的第一步试探。看看现在的西西里到底能做何反应。 此时巴勒莫的北城城头,典青对冯宇建议道“主公,西面的军港中还有五十条战舰战船,不如乘着夜色派出去驱离他们吧。我们船上的弩炮密集,对付这百来条船绰绰有余。再说他们只是来试探的,不会和我们硬拼,他们会因为弩炮密集高估我们的舰船数量。这样至少可以阻喝他们一段时间。” 冯宇却摇摇头道“不!不用出动这么多…” 第1139章 东进的马洛尔 天色已经大亮,停泊在巴勒莫城北面的百余条马洛尔的战舰还在断断续续的轰击着巴勒莫城。昨夜,从巴勒莫西面的军港中杀出十余条西西里的战舰,但这么一小股舰船很快就被数量上占绝对优势的它们击退。 它们的旗舰甲板上,一名千夫长级的舰队指挥官嘴里嚼着橄榄干,用布满血丝的双眼仔细将城头再次观察了一遍后说道:“传令,停止轰击,舰队全部撤离。”不长的时间,在海螺号角声中,百余条战舰调转船头向西边的大海深处行去。 尽管遭遇了一宿的弩炮轰击,看上去巴勒莫城靠北的城区一片狼藉,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弩炮毕竟不是火炮,数十斤重的石弹可以洞穿厚达一寸的木板,对城中石木为主的建筑却是产生不了多少损伤。火油弹在城中燃起的大火,也被城中的守军及时用浸湿的麻布或沙袋扑灭。 城头的冯宇看着远去的敌舰,沉声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将屯守在运河区的红海舰队中的远洋大帆船都调到西西里南部的波扎洛港来。” 西蒙斯不解的问道:“我明白总督大人的意思,您昨晚的示弱举动是要将马洛尔的舰队主力引诱入东地中海,然后截断它们后路,将它们全歼。可是现在泊在运河区的梁国红海舰队数量并没多少,也就不到两百条战舰战船。其中的远洋大帆船只十余条。这些巨无霸虽然威力巨大,但孤豹斗不过群狼。那马洛尔的舰队可是有大小桨帆战舰上千条。” 冯宇嘴角勾出一丝诡异的笑意道:“将这三十余条巨无霸调来是为了创建新式舰队。这样的舰队即使马洛尔的千条战舰同时来战,也不足为惧。” 西西里岛西面七百多里处,便是撒丁岛。它的面积虽然比西西里还略大,但与西西里不同的是,撒丁岛本只是附属于外高卢行省的一个荒岛。岛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城镇,人口自然也十分稀少。马洛尔割据此处后,对岛屿进行了一定开发。将东南一个沿海城镇穆拉纬拉做为“首府”进行建设。 此时的穆拉纬拉城。一座军营校场中,马洛尔和他的堂兄弟安东尼正观看着装备了新式主战步兵武器的军团操演。这新式步兵武器自然就是由冯宇引入的单兵弩炮。 安东尼感叹这单兵弩炮的威力强大之余,不禁又担忧的说道:“这东西好是好,可就是有一个缺陷。那就是使用它需要两样耗材。一个自然就是它消耗的弩枪,这弩枪我们利用岛上的木铁资源还能自给自足的仿制出来。另外一种耗材就是它上面的弦筋,反复用长了,弹力就会丧失,必须更换。但这东西却只能由商船从东方贩运进来。我们当下若全面和西西里冯虎交恶,即使按照计划短时间内能控制东地中海一些位于战略要冲位置的岛屿,取得东地中海航线甚至运河的控制权。但那冯虎本身就是来自梁国的贵族,倘若他用什么办法让梁国禁止向西方输入这弦筋,我们这单兵弩炮不久之后不就成烧火棍了吗?” 马洛尔呵呵笑了两声道:“兄弟,你想到的这些,兄弟我也都想过。实话跟你说,这弦筋,我已让人在仓库中囤积了大量存货,至少够两三年之需。至于两三年后这形势会如何演变,我们管不了那么远。另外,若梁国真的禁运这种东西。对我们而言其实利大于弊,因为据我所知,其余人也在弄这种东西,埃及的奥勒良甚至弄到了梁国的新型弩炮。若真断了货,我这有库存,他们没有,结果会如何啊?” 安东尼立刻心领神会的说道:“若真如此,兄弟我领一个军团便能重新统一罗马,到时拥立让大哥您做罗马皇帝。”马洛尔和安东尼随即会意的哈哈得意的大笑起来。 此时,一名令兵飞奔入校场报告道:“启禀将军阁下,我军前往西西里的舰队已经回来了。” 马洛尔表情肃穆的说道:“速速让他们的指挥官来见我,让他亲自报告情况。” 当马洛尔从舰队指挥官口中了解到,舰队在巴勒莫城外轰击一宿,对方却只出动十余条战舰并被轻松击退的消息后。他得意的说道:“和我预想的一样。冯虎就剩百十条战舰战船了,还要分配给运河区以及东地中海一些。在西西里岛他已没多少海上力量了。若不是他的陆地上的步骑太强。现在我都有信心拿下西西里岛。不过,只要我们控制了东地中海,对西西里岛进行长久封锁。拿下它照样是迟早的事!” 说罢,他便对令兵吩咐道:“传令,召集所有千夫长以上将官来我府衙会议,商讨规划东进之事!” 西西里岛南端,波扎洛港外二三十里的海面上,几十条渔船正在撒网捕鱼。平时这里没这么多渔船,但因为撒丁岛对西西里间续不断的骚扰,很多岛西北面的渔船转到了东面和南面。此时,远处的岸上突然传来了轰隆隆的闷雷声。 正在收网的一个老渔民念叨起来:“今天可真是奇怪了,雷响了几遍了,可天还是大晴天,也滴雨未落。”他哪里知道,这闷雷声根本不是来自大自然中的音效,而是人为的。 在波扎洛的城郊处,有一大片划为军事禁区的繁茂森林。不过森林中间一大片区域已被砍伐干净并被平整了地形。还建立起一大片屋舍建筑,七八支高大的烟囱冒着滚滚浓烟。另外一边排列着十几尊等待测试的火炮。这里是西西里岛的秘密铸炮工坊和火药配制工场以及火炮测试场的所在地。这个项目,西西里大学和西西里岛上最大私人铸铁厂都抽调了人员参予。 当下,冯宇也在场,远处的勘测人员已返回向他报告了测试数据。一颗重达十几磅的铅弹被射出了一百二十仗远后,洞穿了一个厚达两寸的木板,并且在泥地上砸出一个深两尺的孔洞。 冯宇看着那修长呈锥形的漆黑炮管,暗自感叹道---从原始铜炮到这种加农炮雏形,原有的那个世界用了两三百年时间。而在他的提示下,西西里大学那些学究们和铸造厂的工匠们只用了不到两年时间就完成了。当然,火药还是原始黑火药。因为金属工艺水平的问题,质量和射程比原世界十四世纪到十五世纪的加农滑膛大炮还是差些。 第1140章 买岛 清晨,西西里岛南部海域。雾气弥漫的地中海海面上,三条由中型艨艟组成的西西里巡逻队正返回波扎洛。因为雾气,它们小心翼翼的缓慢航行着。 不过它们运气很好,太阳一竿高的时候,雾气就已散去。为首的百夫长正高兴的喊道:“雾散了,我们可以将风帆完全”话还未说完,他就目瞪口呆的愣住了。前方不到百仗的地方,赫然出现了数以百计的大批战船战舰。桅杆风帆层层叠叠,遮天蔽日一般的将前方海面遮盖的严严实实。 一看它们的风帆和旌旗,百夫长便失魂落魄的喊道:“是撒丁岛的敌船!快撤!”话还未说完,一发发石弹便铺天盖地的向这三条战船投射而来,在海中激起一柱柱数尺高的白浪。轰隆一声,落在最后面的一条艨艟的尾部甲板已被石弹洞穿了一个大窟窿。三条艨艟风帆鼓足,船舱中所有人都在奋力摇橹划桨,让船只飞一般向北方逃离。几条赶过来轰射他们的敌舰显然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并没有追赶。只是敌舰甲板上的人见到这几条西西里岛的艨艟巡逻船落荒而逃,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还吹起了口哨发出嘘声。 这七八百条敌舰继续大模大样的继续向东行去。它们是马洛尔自称的无敌舰队。在马洛尔的亲自指挥下向东地中海挺进,他们将先攻下属于亚该亚,但几乎没人驻防的克里特岛,然后再取塞浦路斯,最后伺机夺占运河区。 当然,像这样以桨帆战舰为主力战舰的舰队并没有长途续航能力。所以它们还会占据一系列的沿途小岛或大陆沿岸的据点为垫脚石。除了七八百条战舰战船,安东尼的步兵军团也大部分转载在船队中。可谓撒丁岛的陆军海军都已倾巢出动。 对于马洛尔而言,东地中海的任何一个大型岛屿都比荒芜的撒丁岛要富饶。而且东地中海的航线上更是财源滚滚。况且从这里进入人口密集的爱琴海,甚至进入原属希腊的富饶而且人口众多的亚该亚半岛都是很方便的事。 这里可比在撒丁岛这座强邻环绕的荒岛回旋余地要大多了。所以他向东地中海挺进时,就已决心放弃撒丁岛,之所以还在撒丁岛留了点兵力,纯粹是为了预防那么点“万一”受挫的可能,给自己留个退路。 两天后,马洛尔轻松的攻下了西西里南边两百里处的一个小岛马耳他,以此做为补给基地。五天后,这铺天盖地的战舰便出现在克里特岛最西端海岸线上。 亚该亚名义上是首席元老的盖优斯所代表的势力控制范围,这股元老院势力和奥古雷斯共同拥立了一个傀儡皇帝。以此做为两股势力之间脆弱的链接点。否则依奥古雷斯的品性,他早就自己做称帝了。 盖优斯虽然控制着亚该亚这块由大量岛屿和半岛组成的土地,但是他却没有什么海军力量。没有海上力量便保不住克里特这样孤悬在海上的大岛。因此克里特岛上的驻军也不多,只有一个连满员都不满员的治安军团。 如此,马洛尔便轻轻松松的在克里特岛上登了陆。不过他也没有立刻向仅仅数十里外的岛上重镇米西纳进军,反而是派了个使者前去亚该亚拜会盖优斯。 当盖优斯听闻马洛尔入侵自己的克里特岛后,气的直跳脚骂娘,指责马洛尔忘记当年在罗马城中的情谊。但骂归骂,他对马洛尔也无可奈何,他不可能与拥有千余条战船的马洛尔去争夺克里特岛。就在此时,马洛尔的使者却来拜会他了。 来使一番客气话说明来意,说马洛尔将军来岛克里特岛并非图谋亚该亚,而只是想期望借助克里特岛在东地中海站稳脚跟,所以想用钱买下克里特岛,以后大家还是盟友,共同对付亲亚历山大的势力云云。 盖优斯一听这个来了精神,问道:“马洛尔想用多少钱买下克里特岛。这可是个方圆百里的大岛。” 来使伸出五根手指到:“马洛尔将军能出五千金,当然五千金不多。但当下我们也只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盖优斯心中暗道---五千金也就够买下五个大庄园的钱。那克里特岛上至少能建一百个大庄园。谁会干这赔本的买卖。但是别人现在已经屯兵岛上,自己是不卖也得卖了。能收回五千金总比被人白白占去一个大岛要好。于是便答应道:“我们毕竟和马洛尔将军有老交情,现在马洛尔将军和他的舰队想找个合适的容身之处。那我们就忍痛割爱,将克里特岛让给你们吧。那么,你们这五千金怎么交割?” 马洛尔的使者笑道:“现在就可以给大人?”盖优斯惊讶道:“你们就这三个人,也没带什么行李,哪来的五千金币”他的话还未说完,马洛尔使者已从包裹中掏出一大叠大额债券出来。 这下差点把盖优斯的鼻子气歪了,若不是他耐着性子,便直接下令让卫兵将这三人拖出去砍了。盖优斯如此不仅仅是感觉到被戏弄而且还勾起他一段让他气恼的事。 自刺杀亚历山大未遂的事件发生后,短短两个月内,罗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政治版图变更。虽然债券是不记名的,亚历山大为代表的罗马官署还是继续承认债券,罗马城以及各地的黑市也还在持续交易,但罗马城中的债券交易所早已关门,且罗马的现状导致亚历山大官署的信用大打折扣。所以各期债券价格连连下跌,早已跌破不到面值的三分之一。当年盖优斯将家产兑换成债券后,在亚该亚的黑市将这下兑换成真金白银时却是晚了一步,导致损失惨重。 盖优斯恨恨的冷哼一声便站了起来,铁青着脸回到后室。马洛尔的使者似乎对此早在意料之中,漫不经心的在屋外等着。半刻钟后,一明盖优斯的侍从奴仆来到他们面前,从他们手中接过那叠债券,说道:“你们回去吧。我家主人答应你们的将军了。” 第1141章 杀鸡焉用牛刀 马洛尔兵不血刃的从盖优斯手中夺占了整个克里特岛,顿时志得意满起来。他的东进的步伐暂时停留在了克里特岛。克里特岛上从西到东分布着十余个大农庄,这些农庄有几个属于盖优斯,有的属于亚该亚本地一些从属于盖优斯势力的奴隶主。但现在它们的土地和奴隶都算在那五千金币里,被马洛尔巧取豪夺而来。巩固在克里特岛的统治,消化这些农庄,还有工坊,岛上的数万人口是马洛尔的头等大事。 三个月后,当地中海的夏日来临时,克里特岛已成了马洛尔新的老巢。这里的农庄养活他和安东尼的所有部队绰绰有余,不算从海上航线中征税的收入,仅从工坊和码头上征的税收就抵的上他原来在撒丁岛对海上船只征收的“通行税”。这让他和他的兄弟安东尼每天都有了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感觉,似乎统一罗马在他们眼中也不是渴望不可及的事了。与此同时,他们原有的老巢撒丁岛自然已变成可有可无的鸡肋一般。马洛尔便将撒丁岛上本已不多的战舰战船和剩余的步兵大半调入东地中海,只在撒丁岛的穆拉纬拉留下五六十条舰船,象征性的占领着方圆五百里的撒丁岛。 这几个月来,西西里也对他在东地中海大张旗鼓的扩张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这让马洛尔更加确信西西里的舰队已丧失了绝大部分主力,根本无法与自己争夺地中海的治海权。他便着手制定起攻取塞浦路斯的计划来。 但是一路顺风的马洛尔却不知道,这几个月来冯宇一直关注着他的行动。穆拉纬拉以及他在海上的据点马耳他附近海面上,会时常闪现出来自西西里的半潜船身影。 当冯宇得知马洛尔将几乎所有舰船都调往了东地中海时,他正在总督府大堂之中与众将进行着会议。甘宁起身对冯宇道:“主公,是我们关门打狗的时候了。今日,我们就可以出动第二舰队,一鼓作气拿下马耳他和穆拉纬拉两地。切断马洛尔日后逃往西地中海的可能。” 冯宇笑道:“杀鸡焉用牛刀。我们的新式舰队—第二舰队应该在决战中使用,这样才能发挥它最大的威力。否则,若让敌人早早就知道其锋芒,便会尽量拖延不与我海上决战,那样会让我们浪费不少时间。穆拉纬拉,他们只是保留了点象征性的兵力,我们都不用与他们海上对决,只需征用一些商船渔船装载几个大队的步兵,然后用几条战舰将他们护送到远离穆拉纬拉的撒丁岛海岸登陆,依靠步兵偷袭穆拉纬拉的军营便能拿下。” 说完穆拉纬拉,冯宇又开始讲述起自己对于马耳他战役的计划:“至于马耳他,因为岛屿太小,不可能用这种办法拿下。但是凭借我们老舰队那剩余的百十条战舰驱散守岛舰船后,强行登陆没有问题。然后” 撒丁岛,夜幕下的穆拉纬拉大营中只有星点火光。因为绝大部分部队被调走,庞大的军营显得空空荡荡。大营外的城镇也已被荒废,那里曾经有数以千计的人口,现在全被马洛尔带到了克里特岛。 此时,城镇外缝隙中长满杂草的石板路上突然传来莎莎声,其中还夹杂着少量马匹的马蹄声。那是两千只鸵鸟在石板路上奔跑发出的声音。为了防止被穆拉纬拉的巡逻船发现,赵云带着这四个大队,共两千人乘船绕行七八百里,从三百里外的北部海岸登陆,然后悄无声息的骑着鸵鸟向穆拉纬拉奔袭而来。 当赵云借着月光看见重重叠叠的屋舍轮廓影子时,将缰绳勒住,做个手势。整个部旅顿时戛然而止。“下坐骑,悄悄的摸进去。在潜入军营之前,切莫打草惊蛇。” 虽然根据此前获得的详细情报,赵云知道这是一次轻松的任务,但还是捏着一把汗。毕竟他们是孤军深入,也没有安排退路。所以他们若万一不能按计划完成目标,只能困死在这个面积巨大的荒岛上。 好在一切如计划预想的那般顺利。已荒废的穆拉纬拉镇确实除了破败的房屋,一个人也没有。当他们摸到军营那高大的寨墙上,利用钩爪向上攀爬时,敌军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这个曾经容纳近万人的军营当下只有数十人的岗哨看守,自然到处都是漏洞。 等到守军的哨兵发现情况不对,发出惊呼时,并用手中的单兵弩炮向他们胡乱射出一发发弩枪。此时,赵云的人马已有两三百人进入大营之中,他们见行动已经暴露,索性齐声呐喊杀向营垒的大门。 不一会,营垒大门打开,赵云将银枪向空中一指喝到:“杀!”说罢自己一马当先,挺枪策马向大营中冲去。当他冲向个营房时,耳边突然传来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接连两支弩枪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赵云急忙将银枪舞成一团,将后面的乱射而来的弩枪绞飞。一声马啸嘶鸣,他从马背上翻滚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战马被弩枪当胸贯入,已是气绝身亡。赵云身后的兵士已赶了上来,挡在赵云前方,与前方营房中的敌军隔着不到十仗的距离展开对射。赵云此时表情复杂,一是震惊于对方的步兵也普遍装备了单兵弩炮,二是感慨那种主将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时代可能已经过去。 大营中到处是人喊马嘶和弩枪在空中划过时发出的低沉鸣叫之声。为了对付躲在营房中抵抗的敌兵,赵云的兵马开始用便携弩炮抛射燃烧弹的方式四处点火。一座接着一座的营房陷入火海中。仅仅几十分钟后,只有三四百人敌军陆续开始投降,赵云又立刻调出一个大队五百多人赶到水寨港口,将几十条没有人的船只全部缴获。 到了天亮时分,除了当晚在外巡逻的**条战舰战船发觉不对,逃之夭夭外。马洛尔在撒丁岛上的剩余部队全部被歼被俘。而此时,千里之外的马耳他岛也遭遇到西西里老舰队,也就是第一舰队的攻击。 第1142章 马耳他之围 马耳他位于西西里岛与北非海岸之间,可谓占据战略要冲关键位置。但此前冯宇只在这里设了一个观察哨和巡逻船的补给站,并没有在马耳他建设要塞,屯重兵驻守。这是因为此岛没有淡水,要屯守大量兵马人员,就定期从西西里本土向岛上输送淡水。这需要耗费相当的人力物力,冯宇认为自己依靠西西里就足以扼守地中海的中部咽喉,没有必要花费如此代价再在马耳他岛上设立一个要塞。 马耳他是个很小很小的岛屿,却并不是一个孤岛。方圆三四十里的主岛的北面还有个方圆只有十余里鼻屎般大的副岛,主副两岛之间还有几个从方圆十几仗到百余仗的针尖小岛。马洛尔占领马耳他后,在主岛东面建设了一个能容纳千人兵马的坚固要塞,并且在邻近海湾中修建了港口码头。 这一天晨曦刚在海面染上一层红霞,西北面的海面上便出现了层层叠叠的战船。这些战船战舰一字排开,它们那层层叠叠的风帆几乎将整个能见到的海平线遮挡了三分之一。马耳他副岛上的观察哨首先发现了这些战船,立刻惊恐的大呼小叫起来。告警的红旗被升起到高高的旗杆上,烽火狼烟也被点燃,同时主岛,副岛上此起彼伏的响起了阵阵海螺号角声。 停泊在马耳他主岛港口中的七八十条桨帆船陆续驶出海湾,在海面上摆开迎敌的架势。西西里第一舰队甘宁带领下,将船身横过来,以密集的侧舷弩炮对准了敌舰队。 不过马洛尔的人显然已听闻过塞浦路斯大海战的经过,知道对方战舰上装载着密集的弩炮。并没有莽撞的直接冲上前去。而是谨慎的保持着和对方的距离。少量舰船甚至试图从两翼迂回上去攻击甘宁舰队的队首和队尾,这两个地方受到的弩炮石弹轰击应该是最小的。 甘宁一看对方学聪明了,只好下令各舰再次起锚调头,缓缓向马耳他主岛与副岛之间的海域靠拢逼近。这其实是一种策略,逼迫对付的舰队进入相对狭窄的水域,这样才能发挥他舰队所装备的弩炮数量的优势。 马耳他的七八十条战舰只好接招,它们在两岛之间的海峡处尽量散开,以舰首对船头的状态,迎着甘宁舰队缓缓行来。当双方距离大约七八十仗时,各自舰船上的弩炮开始陆续弹射出一发发石弹。接着火球燃烧弹也在天空划出道道抛物线的痕迹。 西西里舰队每条战舰,大的舰首普遍装载两门舰载弩炮,最小的四十桨战船也至会在船首位置装载一门舰载弩炮。而且甘宁的舰船明显要比马耳他的战舰多出不少,所以即使正面对正面的对轰,西西里舰队的弹丸密度也比对付密集的多。 片刻钟后,双方的战舰终于真正混战在一起。整个海上战场如同鼎沸一般,天空中到处是飞梭的石弹火球,海面上到处能见熊熊燃烧的船只,满耳是木头的断裂声。一些西西里战舰所运载的步兵乘机在两岛海峡间那些巴掌大小的海岛上登陆,并且在上面架起了各种尺寸的弩炮。对着海中正与己方作战的敌船猛烈轰射着。 马耳他战舰数量,装备乃至战斗技能都处于劣势。仅仅不到半个小时的鏖战后,它们就开始撤离。不多时,海面上就只剩下**条正在燃烧和正在下沉的废弃船只。这其中还有三条是属于西西里舰队的。 这让甘宁都感觉到出乎异常的顺利。实际上,马洛尔对驻守马耳他的海军将领吩咐过---若万一遇到敌军大股战舰来袭,战舰无法阻止对付登岛的话,就应该立刻撤走,而不是徒增损耗。所以当这名将领发现对方来势汹汹,实在不可能抵挡时,便下令开溜,将岛上要塞中的步兵留下独自坚守。 甘宁面对逃逸的马洛尔舰船,按照冯宇的吩咐,他也不进行追击,而是第一时间将两千多兵马送上了马耳他岛。很快,除了岛屿东部那座要塞,包括副岛在内的其余区域皆插满了西西里军的旗帜。 这座新建起没多久的要塞也被西西里军围困起来。营寨内气氛十分紧张,但却也没出现慌乱的景象。指挥这两千步兵的是西蒙斯,还有他的副手---约翰劳伦斯。 见西蒙斯只围不攻,约翰不解的向西蒙斯问道:“这座营寨看上去坚固无比,但修建的很是仓促。所以用的大多数材料都是就地取材的木头。如此,我们用火攻很容易攻破这座营寨,又何必在此等待?” 西蒙斯耸耸肩道:“这可不是我的用意,而是总督大人的意思。他也没说原因,不过我猜,他是想尽量避免我方人员伤亡。这岛上没有淡水,敌军即使储水,能储存多长时间?他们淡水用完了必然投降。我们便能兵不血刃的取下此岛。” 西蒙斯猜的没错。不过这只是冯宇对马耳他只围不攻的理由之一,他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理由。 克里特岛米西纳城,一座新建的“总督府”内,自封为克里特总督的马洛尔正听着令兵的呈报。当令兵将马耳他被围的消息说给马洛尔听后,坐在他身旁的安东尼惊讶的说道:“什么?马耳他被围了!?”他又立刻对马洛尔说道:“大哥,马耳他是战略要地,若失去他,我们就断了回西地中海的归路。我们必须马上去解围啊。” 马洛尔却没直接应他的话,而是波澜不惊的说道:“果然如我所料,这西西里的海军还是死而不僵,今时今日依旧拥有百十条战舰。不过,这应该是他们所有的战舰了,全部集中在了马耳他。即然这样,我们就乘他们全部力量用在马耳他上的时候,将塞浦路斯和苏伊士运河拿下。” 安东尼反问道:“那马耳他不要了?” “放心,马耳他守一两个月还守的住。我早就吩咐过他们做好长期被围困的准备。他们在应该存够了淡水和粮食,防御工事也得到足够的加强。再说,就算丢了也没什么。此处虽然是要冲,但我们若打算暂时不回西地中海了,这要冲对我们而言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第1143章 被低估的马洛尔 塞浦路斯总督府。一名令兵慌慌张张的冲入大门。由于太急,他都没来及按程序向大门处的卫兵亮他的腰牌。好在这令兵是哈图勒尔的贴身传令兵,卫兵们都认识熟悉他这才没将他当刺客截杀。 “报!我军巡逻船飞鸽传书,他们在塞浦路斯西部五十里外发现了大批不明舰船,数量在三百到五百之间。正向塞浦路斯的方向开来!”当这名令兵急切的报告完军情,正在用午餐的哈图勒尔重重的将手中银质刀叉放在了盘中,发出叮当做响之声。 他向对面的小哈图勒尔说道:“这只能是新占据克里特岛的马洛尔舰队。现在整个地中海也只有他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战舰战船。” 小哈图勒尔从餐椅上站了起来,走到餐厅的阳台上俯瞰着地中海蔚蓝的海面道:“几个月前,马洛尔进入东地中海,占据克里特岛时,我们就知道他必然会来攻侵塞浦路斯。当时冯虎还专门从西西里发来信函,要我们不用着急,说自有办法将马洛尔解决掉。但是他需要准备一段时间。现在,马洛尔已打上门了,也没见他动静。父亲,他不会是在敷衍我们吧?” 老哈图勒尔摇头道:“对他不要妄加揣测,我们除了联盟关系,还有姻亲的关系。他毕竟是你妹夫。我们现在能做的,赶快向西西里和运河区飞鸽传信求援。” 他话音刚落,又有令兵走了进来,报道:“鸽房有来自西西里的最新书信。请总督大人查看。”边说边呈递上一份卷成纸筒的信件 被围困的马耳他要塞中,一名守军兵是从垮塌了半边的望楼中探出头来张望。远处的景象令他惊叫起来:“不好,敌军那些舰船去而复返,又来增援了!看样子他们要继续向岛上增兵,要对我们发起总攻了!”他的话音刚落,一名千夫长模样的人随即也将头探了出来。他对着远处庞大的船队扫了几眼后说道:“不是来打我们的,他们的航向是向东,应该是去攻打克里特岛本土去了。这个情况我们要立即向上面报告!” 说罢他对身边一名亲兵问道:“笼子里还有几只鸽子?” “就剩最后一只了。” “那赶快用这只鸽子向克里特岛米西纳城报信,就说有大批敌舰敌船似乎正向克里特岛赶去!” 这支来自西西里岛波扎洛港,由三四百条舰船组成的船队。其中一大半是民船,满载着近万步骑。 新式舰队也就是西西里第二舰队也在其中,这支舰队只有六七十条战舰,可是其中一半是拥有三层到到四层甲板的多桅远洋大帆船,另外一半是灵活的桨帆战舰和半潜船。但这些船只上也装载了一定数量的熟铁铜芯滑膛火炮。 第二舰队的指挥官几乎全是西西里海军学院的首届毕业生,他们的战术战法是冯宇凭原世界中的一些文字影音资料,想象草拟出来的。而后又经过那些有传统海战经验教官和学生们在实际操演中的不断总结。只是这些都还没经过实战检验,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加实战的机会。 这支庞大的船队从波扎洛出发到克里特根本不用从马耳他岛边上越过,但冯宇有意兜个圈,从马耳他岛边上擦肩而过。此时,他本人就在这支庞大舰队的旗舰甲板上四处观望着。 几天前,冯宇通过半潜侦察船上发来的消息,获知马洛尔并没有如他所料发兵来解马耳他之围,反而直奔塞浦路斯而去后,颇感意外。他立刻意识到自己低估了马洛尔。 原有的计划不可能再顺利进行,当下首要任务从引诱马洛尔与自己决战变成了驰援塞浦路斯。可是无论是从西西里发兵去塞浦路斯,还是从运河区调动那里的梁国红海舰队百余条舰船去救都来不及了。 最终冯宇采取了围魏救赵之计。他首先飞鸽传书给哈图勒尔家族和运河区的指挥官,要前者在塞浦路斯以坚壁清野的办法坚持十天半个月,他保证十天半个月后登陆塞浦路斯的马洛尔军会自行撤退。要后者见信后立刻带着所有能航行的船只驰援塞浦路斯。而后,他又吩咐集结战船战舰,他要在克里特岛登陆,迫使马洛尔将攻打塞浦路斯的陆战军团撤回。 塞浦路斯岛。安东尼策马率军疾进,前方又一个城镇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但是当安东尼闯入这个城镇时,他像泄了气的皮球情绪立刻失落下来。这又是个空无一人的城镇,不仅空无一人,连房子中的所有细软物件也都无影无踪,更别说什么粮食,食品等有用之物了。 他的近万大军在塞浦路斯南部皮拉港附近海滩毫无阻碍的登上了陆地。守军龟缩在皮拉港后坚固的城堡中坚守不出。 他的战舰冲入皮拉港后,发现港口中连条船影子都没有,对皮拉城展开一次试探性攻击后,安东尼发现这里城防太坚固,守军兵力太多,觉得强攻划不来。便下令先将皮拉港围住,而后自己亲自带着剩余兵力向塞浦路斯纵深处扫荡。但是他的军团所过之处几乎不见人烟,城镇空空如也,刚过收获季节没多久的农田也都被收割光秃秃一片。最终塞浦路斯首府科尼亚城是他们发现的又一个有人驻防的城池。 实际上,哈图勒尔家族按照冯宇的方法,在短时间内,就效率极高将全岛兵民物资转移疏散到皮拉港,科尼亚两座城池以及岛屿中部的群山之中。 安东尼无奈的返回皮拉港。如今他只有短时间内强攻下皮拉港,获得城中的粮食补给物资才能继续在塞浦路斯呆下去。因为要通过上千里水路为这支近万大军提供充足的粮食补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随船队带来的粮食也已快耗尽。 于此同时,马洛尔收到了来自马耳他的守军飞鸽传书。他的副将参谋们都建议他速速将安东尼调回,否则西西里军一旦在克里特岛登陆将势如破竹的占领全岛,因为当下岛上没有正规的步兵防守。 不料,马洛尔沉吟良久后断然拒绝道:“不!安东尼要继续留在塞浦路斯,直到完成任务占领全岛。至于克里特岛,我们仅凭海军也能守住。我们留下的一半战舰相比他们还是占据兵力上的绝对优势。我相信,他们那些船只中大半都是运兵的民船!” 第1144章 无心插柳的决战 克里特岛西南方三百余里处的海面上,**条桨帆战舰互相追逐着,并且还不时有弩炮的石弹火弹从天空划过。不时能听见因船体被弩炮石弹击中,或被水下青铜撞角撞击而发出的木头断裂咔嚓巨响。 战斗很快分出了胜负,一条船舷破损的桨帆战舰丢下两条已缓缓下沉和燃烧的友舰,飞也似的向东逃去。水面上,还有不少一沉一浮的落水人员。 这又是一次双方的侦察舰船的遭遇战。远处,冯宇那庞大的舰船群继续向克里特岛的方向行进,似乎对这样的战斗见怪不怪。自清晨第一次发现对方巡逻舰船开始后,冯宇便让甘宁抽调船只,行到船队前方去开路侦察。而后这样的海上战斗已经发生了三四次了。 很显然,克里特岛上的马洛尔已经发现了这支庞大舰船的踪迹。就是不知道他会如何应对。此时,冯宇微垂眼皮,端坐在旗舰的船舱中,不停在脑海中推演起马洛尔的几种可能的应对选择。坐在下首长条桌两侧的将领们也一言不发。 宽大的木质长桌上却摆着一副海图,还有几个木制的舰船模型摆放在海图上,代表着舰队的位置,前沿巡逻船分舰队的位置,以及几条暗哨侦察半潜船的位置。每隔大约两小时的时间,便有冯宇的侍从上来重新依据估算的新位置,重新摆放这些模型。 当这些侍从再一次更新这些标记的位置后,有令兵进入船舱报告道:“启禀总督大人,前方暗哨半潜船,巡逻船接力发来旗语。大意是前方四十余里处出现了大批敌军舰船。遮天蔽日,至少有五百条之多!正迎面而来!” 听了这话,众将俱是一震。冯宇双眼也刷的一下睁的滚圆,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不惊反喜。侍从也即时的取出一个插着黑旗的桨帆战舰模型放在海图上,代表着敌军舰队。从海图上看,它与代表西西里舰船主力的模型标志相距不到三寸的距离。意味着只要双方不改变航向,最多一个多小时后双方便会遭遇到一起。 冯宇此时抚掌大笑道:“好事,真是好事!我设想过马洛尔的各种可能应对,但他拉出舰队直接与我决战却是我最想得到的。我千方百计想将他的舰队主力引诱到马耳他决战,他没上当。没想现在无心插柳反而柳成荫了。他若是放我登陆克里特岛,而后再坚壁清野,利用舰船数量优势切断我后方海路粮道。那样我们就很难短时间内逼迫他调回攻打塞浦路斯的军队了。而且我们新式舰队的优势也发挥不出来,还让他们早早就了解到我们新式舰队的特点。” 甘宁抱拳道:“主公,某明白您的意思。可在此决战也有诸多不利。桨帆舰船上容量有限,桨手们只能坐在狭窄的位置上休息,且需要轮班日夜不息的划桨保持一定的航速。所以它们的极限连续航程是三天三夜。而我们的船队已经连续航行了两天两夜外加好几个时辰,船上乘员都是异常疲乏。这种状态下与占绝对数量优势的敌舰鏖战明显处于不利位置。另外我们还有个最重要的劣势,就是还带着大量运兵的民船。这在海上鏖战时,战舰战船还要分心保护它们,这可是” 他的话未说完,就被冯宇打断道:“我相信我们战舰的装备,还有战士们的勇气可以完全的克服这些困难。与敌在海上决战,速战速决,对我们是最佳选择。那些运兵船不会成为累赘,反而还会在这次战斗中起到特殊的作用。” 接着,他就下达了备战令:“传令各部各个舰船。转入战斗状态。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将与敌决战。” 说罢,冯宇又走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望着西面的天际线。远处的几条舰船上的令兵还在与更远只看到桅杆的舰船用旗语互相传递着信息。令兵往往返返,不停的报告着敌军舰队的位置。 猛然,冯宇的视线中,几个桅杆相继从海平线上露出,接着越来越多,仿佛海平线上长出来一片小树林。半个多小时后,海面上已布满了双方密密麻麻的两大片战船战舰,相距不到数百仗的距离。 此时,马洛尔也站在他的旗舰甲板上,向着这边张望着。在他眼里,西西里的舰船同样是铺天盖地,无边无际。但是他已发现和他的预料一样,这些舰船中民船占了多半。那些战舰正在这些民船的前方排起一字阵型。这些列阵的战舰都是从属于西西里第一舰队,它们船舱中,戴着十字架的牧师正在为水手和战兵们祈祷。 马洛尔看着将对方排成一字长蛇阵,且停泊在海面上的舰队,知道自己的舰船只要一靠近,对方便会横过船声,用特有的侧舷弩炮狠狠的揍自己。不禁暗自冷笑道:“我知道你们弩炮了密集,才不会上你们的当。传令,令所有战舰尽量散开距离,从左右包抄上去,而后从四面八方发起攻击。各舰没有到位之前,谁也不许独自提前发起进攻!” 冯宇看到敌人舰船开始大面积散开,知道了对方的用意,也立刻下令道:“传令甘宁第一舰队向前推进,以最快速度靠近敌人正在散开的舰群,只要进入弩炮射击范围,便展开轰射。第二舰队混杂在运兵民船中,没有下令,谁也不许开炮!” 海面上,甘宁的西西里第一舰队百余条舰只开始乘风破浪,齐头并进,划开一道道白色尾迹。片刻钟后,舰首的弩炮也开始射出一发发石弹,呈扇形向那些正在散开的敌舰投射而去。马洛尔的战舰也随之展开还击。不一会的时间,空中就满是穿梭的石弹,海面上不时腾起一道道白色水柱浪花。 甘宁舰队也不管马洛尔的五百条战舰如何散开向两边迂回,只是齐头并进的向前冲杀,直奔马洛尔所在的旗舰。马洛尔急令自己的旗舰后撤,并下令中部的战舰迎上去与对方近距格杀 第1145章 克里特大海战 轰隆一声巨响,马洛尔顿觉脚下踩的甲板猛的震了一下。距离他仅仅五仗远的地方,木制甲板已被砸出一个呲牙咧嘴的大坑,大坑里还嵌着一个小南瓜般大小的石弹。碎木屑散的四周到处都是。远来是敌军的一发弩炮石弹掉落在他的旗舰甲板上。 马洛尔自己还强作镇定,表情淡然的样子。可他的亲信们却急的大喊起来:“快将旗舰再向后撤五十仗距离。”实际上,当下这条旗舰已在西西里绝大多数舰船弩炮的有效射程范围之外。那发石弹只是一只突进到最前的西西里舰船所弹射出来的,偶然掉落在马洛尔旗舰的甲板上。 旗舰前方百仗外的海域,双方三百余条舰船已展开混战,其中百余条是西西里第一舰队的舰船,其余近两百条舰船都是马洛尔的。 双方大部分舰船还隔着十余仗的距离,没有完全混杂在一起,但已有少量舰船冲到对方舰群之中。那条偶然命中马洛尔旗舰的桨帆战舰便是其中之一。 此刻,它周围的马洛尔舰队的战舰都将弩炮调转角度,对准了这条战舰。至少二十余发石弹从四面八方向它袭击来。如此近的距离哪能躲过,只听一通噼里啪啦只声,它的甲板和侧舷已被洞穿了八九个大洞或裂口。与此同时,左右两翼各有一条小型桨帆快舰向它斜刺而来,要用水下的青铜撞角对它开膛破腹。 西西里舰队的侧舷弩炮是安装在露天甲板的边沿,但是上方加了一个半封闭的顶盖以防敌舰的箭矢和标枪。某发石弹穿过这个顶盖后,又砸中一名弩炮手的脑袋,让其当场身亡。 弩炮指挥官睚眦尽裂的高呼一声“放!”。两侧各十尊弩炮的弩炮手齐齐扳动悬刀,张紧的弦筋将一发发石弹,火弹倾泻而出。它们几乎以直线的轨迹击中了两条正斜刺冲来的快舰。随着木头断裂和陶罐碎裂的闷响。 这两条马洛尔的桨帆快舰船舷上被打穿了几个裂口和破洞。有的裂口在水线之下,海水顿时向舱中涌入。甲板上也燃起了一堆堆熊熊烈焰。两条快舰的速度只是稍稍减弱,继续冲来,在轰然两声巨响中,水下的青铜撞角深深的劈入到西西里战舰的船身之中,几乎将其斩为三截… 马洛尔这边也有率先冲入敌船舰群的战舰,只不过它们的境遇更为糟糕。其中一条战舰周遭有五条战舰,当它笔直的向迎面而来那条战舰撞去时,它左右两侧的四条西西里战舰的侧舷弩炮齐放,弹射而出的几乎全是装满希腊火油的陶罐。 四十发石弹火球近距离全命中了它的船体,其中一发火球还从桨孔舷窗中钻入了船舱。这条战舰的甲板和船舱内都被烈焰所覆盖,惨叫声不绝于耳。整个舰船如同一个大火球般继续向前方的西西里舰船撞去。不过它已是完全靠惯性在做最后的冲刺,那条西西里战舰不慌不忙的偏离了一个角度,就从其船舷旁不到五仗的距离擦肩而过,同时又近距射来一排石弹… 双方的战舰终于参差不齐的混战在一起。除了弩炮轰射,撞角撞击外,战舰上的战兵们也在甲板上各就各位。不停的向近距离的敌舰投射出标枪和箭矢。马洛尔舰队中的战兵,比标枪和箭矢投射更多的是火炬,火箭,装满希腊火油的陶罐等引火之物。 马洛尔认为西西里军战舰上的弩炮如此密集,又惯用火弹。那么他们在甲板上必然堆积着大量火弹。只要想办法能将这些火弹引燃,那么一条船会在顷刻间便陷入火海之中。所以他在战前就吩咐下去,若是敌我战舰靠的太近时,要大量投掷各种引火物。 然而,马洛尔失算了。这些他能想到的事,冯宇和他的海军将领们自然也能想到。那些火油弹都得到妥善的保存,它们被埋放在灌满沙子的木箱中,木箱外层还包裹着浣火布也就是石棉。这样的防护措施根本不大可能用这些小手段就让它们殉燃起来。 但是一条正被数条马洛尔战舰围攻的西西里战舰上却冒出了熊熊烈焰。确切的说,是喷出熊熊烈焰。这是条大半年前从塞浦路斯那里弄到的战舰,上面安装有大型希腊火喷火柜。五条长达十余仗的火龙分别从舰首和两侧船舷的位置喷薄而出,船舱内二十名彪形大汉正用力的推着一种类似风箱的东西。正是他们将成吨的希腊火油向周围的敌人船上倾泻。 其中一条马洛尔的舰船,甲板上的战兵正要投出新一轮标枪箭矢,却瞬间被烈火吞没。极度的高温让他们惨叫哀嚎的机会都没有,就如同已经烧焦的木桩般直挺挺的倒在了火海之中。 还有一条正在冲来,试图用水下撞角撞击的敌舰被火龙扫过一个划桨舷窗后,所有船桨似乎中了魔法般突如顿住,舰船瞬间失去动力,在惯性下向前滑行。船舱里的桨手已经死伤殆尽,他们大多数倒不是被烧死的,而是因为喷入的希腊火油剧烈燃烧导致半密闭船舱中的氧气耗尽,在极度高温和缺氧中活活窒息而死。 当这一轮火龙喷射完了,这条战舰周边的五条马洛尔的战舰已成了五团熊熊燃烧的火球。这一幕不仅将远处观战的马洛尔惊的目瞪口呆,正在鏖战的一些舰船上的指挥官见此场景后也是惊惧异常。 他们曾经见识过装备在舰船上的喷火器,用的也是希腊火。但那些威力远不如这个大,喷出的火焰只有两三仗距离,只有在战船几乎紧贴的状态下踩能发挥出效果。 马洛尔的舰长们急忙令各自指挥的战舰避让。然而西西里舰队中装备了巨型喷火柜的战舰不只这一条,其余十来条已冲入敌方舰群也同时发难,几十条火龙在海面上纵横交错的喷射着。越来越多的马洛尔战舰被烈焰烧成一团团巨大的火球。 远处旗舰上的马洛尔脸色变的越来越难看起来… 第1146章 海战的火炮时代 海面上到处是熊熊燃烧的船只和丧失动力后只能随波飘荡的船只,当然还有底舱漏水,正在渐渐下沉的舰船。这其中八成多都是马洛尔的战舰,而冯宇一方只损毁了三十余条舰船。双方舰船数量从之前的二比一变成了持平,冯宇方还多一点的局面。虽然现在数量差不多,但按照这个战损比打下去,马洛尔这边的战舰很快就会打光。 一名马洛尔的亲信将领眼看眼前战局的胜利天平已向敌方倾斜,委婉的向他建议道:“将军,敌军舰船装有威力巨大的喷火器。这导致战局于我们不利。我们现在也损失颇大,是不是要考虑择时再战?” 马洛尔却依旧故作镇定的说道:“慌什么?我们还有向两翼外围撒开的三百余条战舰。等他们将那些泊在后方的敌军几百条运兵船全部摧毁。那时,我们前方的敌舰就算取胜,也剩下不了多少了。那时,我们的三百条战舰再反兜回来,从它们背后杀入,便能将它们全部摧毁。” 此时,马洛尔的三百条战舰已经兜了个大圈,伸展冯宇那泊在一团的几百条运兵船两翼。而后以不同方向向着这些运兵船直冲而去。不过,由于他们的桨手在长距高速迂回的过程中消耗了不少体力,这时都显得有点力不从心,速度慢了不少。等他们稍稍靠的近了距离对方有两百仗左右距离时,才发现对方那堆民船中,混杂着那种有几层甲板的多桅大帆船。 不过这些马洛尔舰船的舰长虽然已经了解这种笨重的大帆船船舱中装载着密集的弩炮,可是他们并不在意。因为他们发现这些战舰也就二三十条,分布在那么一大片的数百条民船中,顾东便顾不了西。只要自己小心不靠近它们,专门攻击那些运兵民船即可。 而当下,其中一条做为旗舰的大帆船甲板上,冯宇密切的注视着敌舰的动向。这些从四面八方攻来的敌舰越来越近,兵士们都等着冯宇的号令,可是他紧绷着脸眺望着不断逼近的敌舰,却是迟迟没有开口。终于典青忍不住道:“主公,敌舰已经很近了,再近,就到它们的弩炮射程范围内了。我们的火炮可是能打两百仗的。没必要啊…” 他话未说完,就被冯宇喝止道:“住嘴!我说打才能打!”话音刚落,几个小黑点从五六十仗外的敌舰上飞来。马洛尔的战舰终于开始施放弩炮了。随着重物落水的巨大哗啦声,几道数尺高的水柱在海面上腾空而起。 此时,冯宇才将手臂高高的举起,向令兵发出了开火的指令。各个桅杆上的通令兵随即打起了旗语信号,将军令下达到各条战舰。海面上随即传来了如同炸雷般的隆隆炮声。一发发铅铁制的实心炮弹几乎以直线的路径向各个敌船目标疾飞而去。其中还有两个铅铁弹用根铁链连接在一起的链弹。 一条冲在最前方的马洛尔军桨帆战舰在这些炸雷声后不久,就如同被一个隐形海巨人打了一巴掌样顷刻间散了架,变成了堆破木头。一些血肉模糊的尸体散步在这堆木料废墟上,更多的人掉入落入水中。在水中挣扎的他们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自己的舰船怎么就在那惊天炸雷声响后突如被摧毁掉的。 指挥这个分舰队的马洛尔军千夫长在几声巨大的木头碎裂声后,感觉整个船体猛的倾斜了一下,几乎让他摔倒在地,被迫半跪在甲板上,手紧紧的抓住船舷边沿。 这名千夫长立刻明白过来这不是一般弩炮所弹射的弹丸。威力再大的弩炮,击中舰船后最多是让甲板有震感,绝不可能威力大到能让船体倾斜一个角度。他惊魂未定的单膝跪在甲板上,将头探出船舷用视线扫视着。最终他确定击中他座舰的东西和那些炸雷般声音都是来自那些几层楼高的大帆船。 此时,船舱下传来:“漏水了,船舱漏水了,堵不住了!”的阵阵惊呼和叫喊。千夫长没理会自己舰船的状况,却声嘶力竭的高呼道:“不要靠近那些大帆船,选择他们的空档攻击那些运兵船。” 然而,已不可能有令兵将他的军令传出去了。因为令兵已从折断的桅杆上掉落下来摔成了肉饼。而桅杆是被火炮所发射的链弹生生切断的。即使他的军令传出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对方的火炮射程有多远。 西西里第二舰队的舰船即使少,但依靠火炮的射程优势,足以在方圆百仗的范围内构成交叉火力弹道,让马洛尔的战舰无法靠近他们的船队。况且这些舰船数量也比他想象的要多。他以为这威力巨大的武器只有那些大帆船才装备了。其实还有几十条小船小舰也各装备了两到三尊的火炮。 片刻钟时间内,围攻西西里运兵船的三百条马洛尔战舰就相继被击沉了近百条。虽然指挥这支分舰队的千夫长已落入大海中导致无人下达撤退命令,但剩余舰船已开始落荒而逃。 只是那些加农舰炮的射程有两三百仗远,马洛尔的舰船因桨手气力耗尽速度又慢,那些装载着两三门火炮的西西里桨帆快艇也已疾驰而出进行追击。所以这些马洛尔的战舰要成功逃走很难很难。 远处旗舰上的马洛尔远眺着这一幕,惊讶的合不拢嘴,远处还不时传来一阵阵滚雷般的鸣响! “将军,我们得赶快撤了。敌舰已经冲过来了!”他的一名副将急急的提醒到,才让马洛尔从懵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马洛尔这才发现前方不远处的海面战局已出。己方只残存下来三十余条战舰,其中还不少带着伤拼命向后方逃离。而它们后方是六十余条西西里的桨帆战舰,正在紧追不舍。一边追还一边施放弩炮炮。他急忙喝令道:“撤,赶快撤回克里特。”他的话还未说完,这条旗舰就已经开始调头… 第1147章 慌乱的撤退 塞浦路斯岛皮拉港的城堡城墙已被巨型投石机轰的缺边缺角。m.ygdzr.com但是整块岩石砌成的城墙依旧坚固,没有丝毫倒塌损毁的迹象。城墙外呐喊声再次响起,只不过比此前的进攻弱了许多。 托马斯的兵士再次将数以百计云梯架上城墙,本看似死寂空无一人的墙头突然闪现出起伏的人影。滚木擂石再次如同雨点般的倾泻而下。伴随着惨叫哀嚎,攀梯而上的兵士如同被竹竿打落的枣子那般纷纷掉落下来。 十几具新打造的攻城耧车也缓缓靠向城堡的城头。耧车最顶层高出城头近一仗的距离。上面的弓弩手和普通兵士不停的用箭矢和弩枪居高临下的压制着城头的守军,城头也传来接二连三中箭中枪后的惨叫声。随着接连做响的哐当声,耧车上的跳板吊桥搭落在城堡城墙的墙头,耧车中早已准备好的兵士们一涌而出。最前列的人举着大盾向前挺进,后方的兵士齐齐举起手中的单兵弩炮不停的向前方攒射,射杀所有可能阻挡他们前进的人员。 这些兵士眼前突然闪现出一团红光,而后他们感觉到一股炽热的热浪向他们扑面而来。接着他们浑身就在剧烈的灼烧疼痛中失去知觉。远处,托马斯能清晰的看到,几条长十余仗的火龙扫过了这些攻城耧车。飞梯上的本方兵士瞬间都变成了焦炭。耧车上半部也在短时间内熊熊燃烧起来。 原来,这是小哈图勒尔令兵士们将剩余十几条战舰上的巨型喷火柜卸下来,安置在城墙之上。最终在此守城一役中起到了决定性的效果。x 托马斯的额头留下了黄豆般大的冷汗,他不得不再次下令停止了攻城。短短几天来,他顿兵皮拉港城下,损兵折将却是没有丝毫进展。而他军中随带的粮草已是快见底了。此时,一名令兵来报道:“启禀将军,马洛尔将军遣人来传令,要我们立刻全军返回克里特岛!” 这正是托马斯求之不得的事,但他还是很好奇自己并没有将塞浦路斯胶着的战局告诉马洛尔,他为何突然要自己撤兵回克里特等他见到马洛尔派来的人,这才知道克里特西部海域的大海战中,马洛尔的海军几乎全军覆没。现在能不能守住克里特岛,全在于托马斯的这支部队了。 就在他刚刚下达全军撤离的军令后,又有令兵急匆匆的来报道,塞浦路斯东南海面出现大量不明舰船。看帆船旌旗,似乎压根不是罗马内任何一支势力的舰船。来的正是梁国红海舰队上百条舰船。 托马斯听到这,大惊失色,急催兵将们速速登船撤离。数千兵士顿时争先恐后且慌乱的向战船战舰上涌去。人,马,辎重乱成一团。托马斯急的大叫道:“不要管辎重了,丢掉所有累赘的瓶瓶罐罐,速速上船。船满了就撤,也不要等候船只编队了!” 实际上托马斯完全不用如此惊慌,他还拥有五百条大小船只,只要按照平时操演,压住舰船阵型不乱。来的那百十条梁国的红海舰队也对他们起不到多大作用。但是攻城受挫和马洛尔兵败的消息已经让托马斯惊慌失措起来,他麾下的兵士本就士气低落,自然也极容易受到主将情绪的影响。因此全军都异常的慌乱起来。 兵士们无序的涌上各条舰船,一条接着一条战船向港外海面上撤去。当岸上还只剩下少量兵士未撤离时,小哈图勒尔终于确定对方是真撤了,率兵从城堡中杀出。双方用单兵弩炮,蝎弩进行密集对射,箭矢弩枪在空中往复穿梭。这些还未来及上船的托马斯残兵混乱之极,只能各自为战。他们很快就成了海滩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港湾中残存的那些舰船哪里还敢多停留,早已起锚扬帆划桨向外海逃去。 然而,他们驶出去没多久,就发现东南一线的海平面上出现了大量桅林帆影。梁国的红海舰队来了。托马斯本人就没有指挥舰队的经验,再加上撤走时混乱无度,因此当下他的这支拥有五百条战舰的庞大舰队前后拉开了十几里远,首尾不能相顾。 梁军发现他们后,追着队尾死咬不放。舰船上的重型弩炮一轮接着一轮的打来,将掉在后方的敌舰一条接着一条的击毁。他们一直追了上百里方才收拢舰队向塞浦路斯返回。而此时,托马斯已损失了近百条战舰战船。 克里特岛,米诺斯庄园滨海城堡。三条西西里舰队的多桅大帆船停泊在百余仗外的海面上,轮番用重炮轰击着城堡那新建的主要由木头构制成的城墙。 在马洛儿登陆克里特岛之前,包括“首府”纳米西在内,克里特岛上并没有什么城堡。即使人口相对密集的城镇也没建有高大的城墙。因为早先克里特周围并没有什么能对本地人造成威胁的武装势力的存在。再说对于这样不大不小的岛屿,用舰船来防卫,拒敌于海上是最经济的手段。但马洛尔在克里特岛登陆后,便新建了许多城堡。 因为时间紧迫,也为了节省成本,这些城堡几乎都是就地取材的木质城堡。这些城堡若是抵御传统的攻城器械,还算得上是坚固。而且马洛尔也考虑到对方用火攻的可能,特意在城墙墙头堆积了沙土,构建了蓄水池加以应对。但现在,这样的城堡在西西里的舰炮面前,就像孩子的堆砌起的积木一般容易被摧毁。x 果然,仅仅两个小时时间,米诺斯城堡就已被数百门重炮轰的支离破碎,而后稀里哗啦的垮塌下来。早已登陆的三四百名西西里军团的兵士们,端着单兵弩炮,如同旋风一般向废墟中冲去。没等他们放出两轮弩枪,废墟中就升起了一面白旗 两天后,被稍稍修复的米诺斯城堡外的海面上又出现了大批舰船的身影。不过这次却不是西西里的舰船,而是托马斯的从塞浦路斯撤下来的那批舰船,当下只剩下不到四百条了div 第1148章 各奔东西 克里特岛东北部海域。站在甲板上的托马斯望了望插着西西里军旗的米诺斯堡,恨恨的说道:“X的,又被他们抢先一步。怎么连东部滨海的城镇农庄都被他们占据了?” 原来托马斯带着舰队仓惶逃回克里特岛后,并没有直接航行到岛屿西端的米西纳,而是准备先在东部海岸找个地方补充粮草,再从陆地上行军到米西纳与马洛尔会合。 他的一名副将此时说道:“将军,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航行到米西纳与马洛尔将军阁下会合,而非要从陆地上行军去与他会合?若不是这样,我们就没有必要在这沿海一带徘徊了。” 托马斯脸一沉道:“我这样做自然有的道理。西西里舰队能一战摧毁我堂兄马洛尔的庞大舰队。而我和你们都没有马洛尔那般擅长海战。他们对付我这三百来条战舰岂不是更是轻而易举?我判断,他们的舰队主力必然正等再米西纳附近,等着我们去与马洛尔会合,然后将我们一举而歼。我们又何必上他这个当?” 托马斯的判断是正确的。实际上冯宇要攻下米西纳是易如反掌的事,当下冯宇故意对米西纳围而不攻,就是为了让托马斯带着残余舰队再米西纳附近的海域与自己决战。而且冯宇也想到他可能不会上当,甚至推测出他会弃船从岛屿陆地上行军到米西纳附近。于是便分兵派舰去攻占东部海岸附近的各个城堡城镇和据点,总之就是不给托马斯留能够提供补给的地方。 但如此分兵一多,米西纳也就没办法被完全围困住了,冯宇只能吩咐人在这座城镇的一边建了个营垒,对米西纳加以监视。 那名副将本是马洛尔的亲信,听托马斯如此说恐他要放弃解围马洛尔,连忙急切的提醒道:“可是将军…马洛尔将军可是令我们七日之内到达米西纳的。现在已经过去四天了,我们再这么耽搁下去…” 托马斯不耐烦的说道:“这个我知道,可现在不是还剩余三天时间吗?” 他心中却是继续盘算着,再在东部海岸徘徊,也不一定能找到还未被冯虎占领的城镇农庄。而且这么长一段时间,那些海滨城堡据点中的西西里军肯定也已发现了他这么一支庞大的舰队。说不定冯虎的海军主力现在正在赶来。自己确实不能再在此耽搁了,只能硬着头皮直接从海路去米西纳。 想到这,他下定决心般说道:“传令,全军舰船直驶米西纳。沿途广撒侦查快舰,特别是要防范敌军那伏在海中的沉水船!” 入夜时分,近四百条战船终于行到了距离米西纳不到百里的海面上,战船中的桨手水手都已是精疲力竭。 托马斯却下令继续保持航速航行,同时吩咐四百条战船分成四股,确立了四个距离米西纳不远的海岸处的登陆点。四股军队各自登陆后即向米西纳集结。他认为这是个最保险的方法。 随即托马斯亲率的那股分舰队脱离了舰群,向着隐没在黑夜中的克里特岛行去。时间过去没多久,托马斯就听到黑夜中传来如同炸雷般的隆隆声。开始他以为是打雷了,扭头向后望去,确实发现了如同电光般的阵阵光亮。但那其实是西西里第二舰队舰炮发射时发出的火光。 奇怪的是,在这些巨响后。原先主力舰群所在的位置传来阵阵嘈杂的叫喊鼎沸之声。此外还有一个个如同流星般划过天际的火球。 很显然,自己那些还没来及分开的舰船遭遇到了袭击。猛然,托马斯想起来马洛尔派来的令兵说过,西西里海军拥有一种能够发出雷鸣般声响,将重达数十磅的铁球以极高的速度投射到两百仗外的新式武器。他连忙又下了以道军令:“全速前进,离开此地,不要理会任何敌情。” 与此同时,上百条西西里海军的战舰已从三个方向上向托马斯的舰群攻来。火炮,弩炮火力全开。实心炮弹,链弹,石弹,火油弹在空中呼啸而过。 在前一天,冯宇就得到了托马斯舰队正在赶来的军情。他立刻派出大量小型快船,半潜船在这支舰队可能出现的航道上,进行密集监控和巡逻。当天黄昏时分,一条半潜船就发现了这支庞大的舰队。立刻用旗语接力向克里特岛西端的冯宇军大营发去情报。 冯宇等这个机会已等了很长时间了,立刻令甘宁带着几乎所有战舰乘着夜色迎面杀了过来… 托马斯带着的百条战舰本是要驶向距离米西纳十余里的一处海岸上。但当这些战舰靠近目的地时,还能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隆隆炮声的托马斯却改了主意,大叫一声道:“不行,上岛就是个死。传我军令,将航向折向北边。我们要远离克里特岛。” 他的副将连忙问道:“那我们能去哪?” 托马斯叹口气道:“事到如今,只能找个人投靠,寄人篱下了!” 与此同时,米西纳城中,还没入睡的马洛尔也听到这隆隆的炮声。他急忙冲到城墙最高的那个望楼中,向炮声所传来的地方望去。远远看见了一团团燃烧的火光,那是被火油弹烧成一团的战舰。他立刻明白过来,托马斯的舰队已被西西里舰队伏击,来不了了。 马洛尔此时才意识到,对方迟迟没有对米西纳发起像样的进攻就是为了歼灭托马斯所率领的剩余船只。此时,一直沉稳的他竟然也慌张起来。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思忖了几秒便吩咐道:“传令,亲兵卫队随我趁夜撤出城去!” 片刻钟后,一股百余人的人马悄然从米西纳城中行了出来,不点火把不点灯具,就在黑暗中在树林小路中摸索着,一步步向西北面的一处海岸摸去。那里隐藏着一条深入陆地的海汊,是个天然良港。只可惜面积很小,只能停放两三条小型的桨帆船。而马洛尔正是在此处藏了两条桨帆快船。午夜时分,远处海面上的炮声虽然稀薄了,但还在继续,这两条桨帆快船已行到了外海海面上… 第1149章 地中海霸主 公元233年的地中海海面上一派繁荣景象。各种型号的商船,渔船穿梭如织。撒丁岛,科西嘉岛这两个曾经人烟稀少的岛屿,人口密集的城镇也逐渐多了起来。 地中海中,以前那些不见人烟的小岛上也竖起了灯塔,设置了灯塔看管员。对于繁忙的地中海海商而言,时间就是金钱,当然不能让金钱流逝于黑夜之中。他们甘愿为这些灯塔支付更多的税金。 这些源源不断的税金自然都流入到西西里总督府的府库中。如今西西里总督冯宇已是名副其实的地中海霸主。自从克里特岛大海战后,地中海上再也没有能与西西里舰队相匹敌的势力。冯宇直接或间接的控制了东西地中海所有大型岛屿。并且,紧临地中海沿岸的一些地区也加入到冯宇所主导的那个联盟之中。 除了海上贸易的繁荣,冯宇所控制的区域工业也迅速的的成长起来。不仅西西里岛,新开发的撒丁岛也是如此。这里土地低廉,淡水丰富。因为冯宇的不究逃奴的政策,导致人力资源也异常丰富。铸铁厂,木材厂,锻造厂,皮革加工厂林林总总的工坊在几条岛上几条淡水河边如雨后春笋般建立起来。 在西西里岛一些深水港岸边上,还出现了不少民办的大型造船厂。这些船厂经过数年的技术积累,现在都有能够造出冯虎大帆船的能力。所谓冯虎大帆船,就是以冯宇假名命名的那种多桅远洋大帆船。只不过当前,能驾驭这种船只的人员不是在西西里海军中,便是西西里海军学院中的高年级学生。要想在码头酒馆里找到这样的水手和船长,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这种大帆船的订单都是来自总督府,来自民间的商团的几乎没有。 除了大量的民办工坊,还有一些总督府的官办企业。除了那座设在波扎洛的秘密铸炮厂,这两年又在尼科西亚城附近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深山盆地中建了一座秘密工坊。整个西西里官衙,也极少有人知道这座工坊是干什么的。 而在一个初夏的清晨,冯宇却出现在了这个工坊中的一个空地上。一名侍从将一把油布包裹的长条物交到他手中。揭开油布,赫然出现了一支打造精致的八棱铜柱火绳枪。冯宇让这个时代直接跳过了热兵器的初始的火门枪阶段,直接进入了相对成熟的火绳枪时代。 看上去,只是加了根火绳和点火扳机这么简单的事。却是耗费了西西里学院炼金研究员以及工坊类高级工匠的大量心血。最终诞生了能够持续缓慢燃烧长达两小时,却只有两尺长的火绳,以及相对精密的点火弹簧扳机。也能由相对高级的金属工艺制作出相对内膛光滑无缝的枪管,唯一就缺憾是铅管和点火扳机都还是手工一个个打造制造出来,生产效率不高。 冯宇端起火绳枪,对着百仗外一个硕大的靶子扣动了扳机。枪膛后腾起一柱白烟后,发出一声轰鸣。那个硕大的木板制成的靶子纹丝未动,附近的几棵大柏杨树倒是被打脱了树皮,露出几点白花花的树芯。很显然这火绳枪几乎无法瞄准目标,只能当做单兵火炮做大致某个方向上漫无目标的散射使用。 它若是做为步兵的主战武器,肯定是比不过当前的单兵弩炮的.何止是比不过,火绳枪在射速,操作简易程度,还是后坐力上都会被后者完全碾压,没法比。在射击精准度上,单兵弩炮若是名新兵操作也没有多高,但比这火绳枪可是强了十倍不止,若换成老兵,二十仗距离内单兵弩炮能比得上普通弓弩的射击精准度。火绳枪唯一的优势就是威力巨大,射出去的散弹在二十仗的近距离内杀伤范围广。 所以冯宇并没有用火绳枪替换单兵弩炮的意思。但是他却打算在部队中少量装备这种武器,在某些特定场合将发挥出单兵弩炮所达不到的效果出来。 冯宇将试射后的火绳枪放下,说道:“再试试另外一套新玩意。”侍从又给他取来一具崭新的单兵弩炮,这弩炮和西西里军的兵士们完全一样,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冯宇拉动杠杆两次,借助棘轮将指头粗编成麻花状的橡皮筋拉的只有筷子前端般粗细的紧绷状态,一发弩枪也咔吧一声自动上在了枪槽之中。当他扣动扳机悬刀,将弩枪射了出去。他身旁的约翰和典青都觉得奇怪,这东西并没什么稀奇的地方,和兵士们用的单兵弩炮和弩枪完全一样。但是当那弩枪落地后,却发出一声脆耳的炸响。弹射出去的弩枪竟然炸裂开来。接着又是一发弩枪飞射而出,这次是落地后的炸响声略小,但是却腾起几尺见方的一小片烈焰。这弩枪竟然能像火油弹那样爆燃了。 约翰惊讶道:“这是怎么做到的。”冯宇从枪匣中取出一支弩枪道:“秘密全在这枪头上。当它受到剧烈撞击后,便会引燃中空枪头中装的黑火药,再引爆枪杆中的黑火药或希腊火油。” 典青却像发现个大秘密一样惊呼道:“有这等神器,我们也可以用再弩炮的弹丸甚至火炮的炮弹上。” 冯宇摇头道:“弩炮可以,实际上原型已经试制出来了。以后发射火油弹再也不用弩炮口前架个火盆了。但火炮不行,火炮轰射震动太大,操作时会极度危险。即使用弩枪弩炮,当下这个安全防护也难以在实战中用上,还需要大幅改进。” 说罢他对身边的管理工坊的工匠首领说道:“这枪头上要加个保险栓,拔掉后才能让内部部件发生接触碰撞。另外还要设计新的单兵弩炮以适合单独投射这种特种弩枪,需要这种弩枪能在某个需要的时刻,单独手动上上去,而不是在枪闸中和普通弩枪混杂在一起。” 工匠首领很快领悟过来,拍着胸脯道:“总督大人,这个简单,没问题,几天时间我们就你那个搞出来!” 第1150章 奥勒良的北伐 冯宇听了工匠首领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待试制出来后,就要大批量的生产出来。这火绳枪先打造个一千支。这样的特种弩枪还有弩炮炮弹则尽量多造。我要三个月后就能普遍装备到全军。” 工匠首领听到这却流露出为难之色。冯宇立刻明白他的用意,说道:“这么大的量,让你们工坊单独做出来当然是不现实的。你们可以将非核心的部件,比如火绳枪上的点火扳机,中空的弩枪枪头和枪管外包给民办的工坊业主们去做。总督府给你们调拨款项就是。” 冯宇本以为自己这个方案将事情解决了,谁知工匠首领却说道:“总督大人,可…可是现在那些私家工坊也抽调不出人手和时间来赶工。他们现在的生意也都爆满了。” “哦?他们的生意能好到这种程度?”冯宇疑问了一句。 “不瞒总督大人。几家和我们有过合作的工坊都是如此。他们现在接到大批的弩枪还有箭矢的打造订单。各处的都有,有来自埃及商队的,有来自罗马城商团的,甚至色雷斯,亚该亚,远近西班牙,外高卢的订单都有。他们现在是全天整日整夜的赶工。哪还有时间接我们的订单,除非总督下个敕令,强迫他们接我们的单做。” 冯宇点了点头沉吟几息后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看来诸侯们休生养息了几年,又有人开始要挥兵征伐了。会是那股势力呢…” …… 公元233年盛夏时节,冯宇连续收到了几封信件。一封是来自埃及总督奥勒良的手书,他声称“兴兵讨贼”的时机已到。他也做好了准备。但是他没有海军,只能从陆地进军攻打叛贼们盘踞的叙利亚,小亚细亚,色雷斯,亚该亚,近远西班牙,外高卢等地,最后在近日耳曼行省与越过阿尔卑斯山的亚历山大会合。但是这样就需要经过冯宇管辖下的苏伊士运河区。希望冯宇能给予方便通行。虽然文字的内容是带着恳求,但字里行间却是势在必得之势。 第二封却是亚历山大亲自来的,但冯宇一看文风,便知道是亚历山大的母亲艾米亚斯所撰写。信中也是说到恢复罗马秩序和法律的时机已到,要求冯宇尽可能协助亚历山大的行动,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以各种方式支援奥勒良的北伐。 剩余几封却是与冯宇结成联盟的一些小“诸侯”发来的信件。他们的共同特点就是与埃及相邻或相近的几个行省。包括犹太行省,迦太基行省等,他们都面对奥勒良大军要从他们辖区经过的形势。因为奥勒良从埃及出兵北伐,又不走海路,无外乎两条进军路线。一条是沿着地中海东岸一路向北,跨过运河相继经过犹太,叙利亚,小亚细亚,色雷斯,潘希诺等行省最后抵达阿尔卑斯山北部的近日耳曼。另外一条是沿着地中海北岸一路西进到毛利塔利亚行省,然后渡过直布罗陀海峡,在远西班牙行省登陆,途经近西班牙,外高卢等行省抵达近日耳曼行省。两条线路都会经过已经与冯宇结成同盟的很多“诸侯”地盘。 这些和冯宇结成同盟的“诸侯”虽然都谨慎的保持着中立状态,但形式上都还是承认亚历山大的。所以他们无法拒绝奥勒良入境,但又担心奥勒良会玩“假道伐虢”这一出,顺手将他们的“独立性”给瓦解了。一时间都左右为难,束手无策起来,纷纷来信向冯宇求主意。 冯宇考虑了整整几个时辰,方才一一提笔给他们回信。给亚历山大的回信是保证会遵从亚历山大的指令,配合奥勒良的“北伐大业”。 他给奥勒良回信表示愿意开放运河区让他的大军通过。此外还将联合那些沿途的行省管员给他的大军提供粮草和兵员的补充以及各种协助。西西里行省也将以自己特有的海上优势协助奥勒良的北伐。实际上,冯宇在此处埋下个伏笔---要在沿途协助奥勒良,就要涉及到他派兵到沿途那些与他结盟的各个行省,帮助奥勒良保障后方补给,押运粮草。此举不管有没有必要,至少能让冯宇这些盟友安心不会少。 最后,他给这些盟友回信道,放心大胆的让奥勒良通过,他保证这些盟友的“独立性”不会受到奥勒良的破坏。他甚至还要为各个行省派出少量兵马以防万一。 实际上冯宇知道根本不存在这个万一,奥勒良绝不可能动这些行省什么心思。因为近几年来,奥勒良虽然不断招兵买马,将军团扩充了几倍,达到近七八万人之多,但这么多兵马要留守埃及,还要兵分两路讨伐沿途各股“叛贼”。他那还有多余的兵马去打这些中立行省的主意,将这些中立行省夺占了,他还得派信的过的兵马镇守来保障后发安全,那些被光复的叛乱地区也要兵马镇守,这一路下去,到了日耳曼,他的兵马就所剩无几了。所以冯宇断定奥勒良会和平的通过他盟友的这些辖区。这才是他担保的底气,而他向这些辖区派出兵员除了给这些盟友心理安慰,提高自己在联盟中的威信外,也确实想助奥勒良一臂之力。 夏末初秋时节,奥勒良终于开始挥师北伐。两个大军团合计四万兵马,兵分两路沿着地中海北岸和东岸浩浩荡荡的进发了。沿途,各路“诸侯”除了鼎立相助后勤保障外,还有源源不断的派出兵马跟随奥勒良这两个大军团直接投入到战争中。 奥勒良的部队本就是有与西西里军几乎等同精良装备的精锐,再得此外力相助,势如破竹。东线相继攻占了叙利亚全省和小亚细亚东部地区,攻破亚细亚首府安卡拉,兵锋直指拜占庭。西线的奥勒良大军更是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仅一个月就光复了毛利塔利亚,斩杀了自称毛利塔利亚国王的前总督。两个月后就已陈兵远西班牙和外高卢近西班牙间的边境上… 第1151章 顿兵拜占庭 小亚细亚西端的拜占庭城。城的一面是高崖下蓝黑色的汹涌波涛。另一面却是一片红色夹带着大片铜黄金属光泽的人海,那是罗马士兵红色战袍和环片甲混杂在一起的颜色。人海军阵后则是如同云海般的白色营帐。 奥勒良的三万多大军陈兵在拜占庭的东面。这其中除了他自己的两万部队,还有经过沿途行省时,那些名义上还承认亚历山大的行省派出的支援部队。如今整个小亚细亚行省被光复了百分之九十。只剩下西北沿海,也就是马尔马拉海南岸的一些与北岸的色雷斯隔海相望的区域还掌握在奥勒良手中。其中这拜占庭城便是这片区域的核心支点。 奥勒良的军阵排列好后,他并没有急于发动进攻而是亲自登上一架攻城耧车,手搭凉棚,远眺着拜占庭城。拜占庭本就是座坚城,当年亚历山大与梁国联军从此处向色雷斯进发时,也被阻碍多时。而如今,奥古雷斯更是经营良久,将此城巩固的固若金汤一般。 早年的一座大城堡也已被扩建成一座大城。即使攻破外城高大坚固的城墙,城池内还有一主两副三座城堡城堡,皆为整块巨石垒砌而成,巨大的石块之间还以一种石灰混合淀粉制成粘合剂用以加固。那座主城堡墙头的高度比站在耧车最顶层还要高出一两仗的距离。 奥勒良见此情景,微微皱了皱眉,还是将手一挥道:“传令,攻城!”。停放在军阵前的数以百计的巨型投石机向着城墙抛投去一块块巨石。轰隆轰隆的巨响不断传来。轰击持续了两三个小时,城墙周围已是粉尘滚滚,砖石碎屑四处飞溅。但是那城墙却似乎纹丝不动,除了垛墙边沿和墙面被砖石砸的坑坑洼洼外,没有出现一道裂痕。 “将军,我看这样轰下去轰再长时间也不可能将城墙轰开啊!”奥勒良的一名亲信副将提醒道。 奥勒良面无表情,异常坚定的说道:“停止轰击!…全军进攻!” 副将惊讶的“啊”了一声。如此坚城,城墙不破开,强攻将面临巨大的兵员损失。但军令如山,他也不敢再行劝阻。人海般的军阵刹那间变成人潮向拜占庭那高大的城墙涌去。无数云梯沿着城墙一溜的竖立起来,数以百计的攻城耧车向城墙贴去。本空无一人的城头刹那间冒出无数人来,滚木擂石沸汤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云梯上的兵士惨叫着从城头云梯上滚落下来。 数以百计的耧车跳板飞梯相继放下,但城头已有数以百计的两三仗火龙正对着这些飞梯扫来。那些刚要冲出耧车的兵士立刻被这些炽热烈焰烧成火人,惨叫着直接向城下跳去。后方的兵士纷纷向后闪避,因此被挤倒了一大片人。此时,每具耧车前又有数个火球被抛投而下,这些都是装满希腊火油的陶罐。碎裂后火团冲天而起,耧车随即被笼罩在火海之中。耧车中发出凄惨的哀嚎声几分钟后只剩下木材噼噼啪啪的燃烧声。 奥勒良这才冷冷的喝道:“收兵!”他的大军随即如同潮水般退去,城墙下留下无数残尸和烧成焦炭的尸体。当然还有一堆堆还在燃烧的耧车残骸。不果死的这些兵士绝大部分都不是奥勒良自己的部队,他让那些“诸侯”支援给他的部队打了前锋。 夜深了,在奥勒良大营与拜占庭城之间的地下五尺处。一些辎重兵正在挥汗如雨的挖掘着隧道。原来奥勒良早已多管齐下的以多种方式突破拜占庭城的防御。除了地面上的猛攻,地下的作业从刚扎下营寨那天就开始,与打造巨型投石车几乎同步。 此时,拜占庭城内,却有一些人用陶碗倒扣在地上,以耳贴着碗底,仔细的监听着来自地底的响动。奥古雷斯的将军自然了解过当年亚历山大与梁国联军如何攻破拜占庭的,他不可能让历史再重演一遍。这些监听人都不是随便找的,而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他们不仅听力敏锐,甚至能判断地底声源的大致深度和位置。 猛然,其中一人的眼睛睁的滚圆,将耳朵贴在碗上贴的更紧了。随即他向他们的头目报告道:“老大,这里有动静。”一旁坐在椅子上的头目听到这话,连忙自己亲自贴在碗上听了听然后叫道:“过来!都过来!都来这听!然后各自向我报告情况!”他手下的七八个人立刻从其它地方端着碗跑来,将碗往地上一扣听了起来。 不用几分钟,便纷纷向他们的老大汇报起来。“老大,他们在正前方五十仗外,地下约三米左右。”,“我听的是他们应该在六十仗之外的正前方偏右,地下两米多一点的地方。”,“我的是四十到五十仗,地下近三米的地方。” 这名头目匆匆一估算后,便飞也似乎的跑走去向上峰禀告了。 两天后,奥勒良的地下工兵已经掘进到距离城墙不到二十仗的地方,兵士们依旧在狭窄闷热的隧道中挥汗如雨的忙碌着。前面两人并排站着,不停的挥镐在洞壁上挖掘着。突然一个人感觉脚下一凉传来粘湿感,当他明白怎么回事后,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好了!透水了!撤!快撤!”,惊慌失措的声音在隧道中回想起来,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他就丢了锄镐,在狭窄的隧道中拼命向外钻去。当其余人看前白色的水柱从一个越来越大的孔洞向外喷涌时,也纷纷撒腿跑了起来。但哪里还来得及,喷涌的水柱不一会就冲开一个脸盆的洞口,汹涌的水流在不长的时间内就将隧道灌满。隧道中所有人都没能跑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奥勒良来到现场。平时面无表情的他也变的眉头紧皱起来。他现在是在拜占庭这座坚城面前一筹莫展,连外城都攻不破,更不用说城墙内那三座更为坚固更为高大的城堡了。 第1152章 青铜巨炮 “将军,我看我们是不是能求西西里总督冯虎帮下忙。我记得当年亚历山大陛下和梁国联军攻破当时的拜占庭就是梁国出的主意,除了挖隧道他们还用了火药。就是他们那舰船上特有的火炮所用的东西。听人说那是一种粉末,但遇火后就能释放出惊人的威力…”奥勒良的亲信副将向他献策道。 奥勒良点了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我刚好想见识见识他们火炮的威力。只是西西里岛太远了,让信使送信来回至少要个把多月。我们不能耽误这么长时间啊。” 副将立刻解释道:“将军有所不知。小亚细亚南岸对面的塞浦路斯设有能与西西里联络的鸽房,我们将信送到那,让塞浦路斯的哈图勒尔帮我们转发出去就行。这样去信只需一天时间,他带舰队前来快的话只需半个月,慢也就最多二十天左右的时间。” 奥勒良哼了一声道:“那就这么办了,速速派人给塞浦路斯送去书信。让他们飞鸽传书转告西西里的冯虎,告诉我们在北伐路上遭遇的窘境。请他提供尽可能的支援。”他特意将尽可能三个字加重了语气。 半个月后,十多条冯虎大帆船在近百条桨帆快舰的护卫下来到了拜占庭附近的马尔马拉海岸。 当然此前,带领船队的甘宁已派人乘坐小船偷偷上岸,给奥勒良送了信函。要他占据地中海通往马尔马拉海的海峡一面海岸,同时在马尔马拉海的南岸开辟出一片登陆场和通道来。奥勒良自然毫不犹疑的答应下来。实际上,在等待的这半个月中,奥勒良已经将小亚细亚剩余的区域,也就是拜占庭周边几乎都攻占了下来,只剩下拜占庭孤城一座了。 由此,甘宁轻而易举的登了陆。并开始向拜占庭附近拉运攻城物资。迎接他的奥勒良惊讶的看到,甘宁的兵士们驱赶着几乘可以称为庞然大物的辎重车拉运着大型物资缓缓行来。这些辎重车每乘都由二十余匹肩高过人的巨型挽马牵引。每乘辎重车都有四十多个巨大的轮子。那些轮子似乎都是黑铁铸造,外面包裹着一层不知道什么材料制成的外圈。奥勒良暗想,若不是亲眼所见,难以想象这样的庞然大物是如何在地面上行得。 奥勒良和甘宁相见说了些客套话后,便来到一辆大车旁,用手抚摸起车轮那黑色的外圈起来。奥勒良这才感觉到这东西手感类似弩炮上的橡皮弦筋,但却质地又比后者硬的多。此时甘宁还是习惯性的用汉式礼节向奥勒良抱拳说道:“请奥勒良将军给我们派些人,指点我们应该在城墙何处打开缺口最合适。我们好开始办事!” 奥勒良将信将疑的问道:“听您的意思,城墙上任意一点你们都能打开缺口?” 甘宁派着胸脯道:“那当然,保证一天之内就轰开缺口。” 片刻后,甘宁的兵士就开始从巨型辎重车上卸载物资,原来车上是两尊青铜铸造的,内径就达两尺的火炮炮管,还有与其相适配的巨型花岗石石质炮弹。这石质炮弹外表打磨远比弩炮所用的石弹要光滑。 就在奥勒良惊叹这就是传说中的火炮时,甘宁的人已开始在指定处架设起青铜大炮。这远比奥勒良所想象的时间要长。兵士们先用沙土堆起土堆斜坡,将巨大的炮管小心翼翼的吊放在土堆斜坡上并用粗大的木质支架固定起来。然后开始向炮管中填入一包包沙土样的东西。最后才是将硕大的花岗岩石弹装入炮管。这个过程前前后后整整花了三四个小时,这期间甘宁的兵士还将无数从战舰上卸载下的“小炮”也安置在两尊巨炮的附近。说是“小炮”,其实只是相对于两尊巨炮而言,它们都是战舰上常规的长炮身加农大炮。 奥勒良看到甘宁的兵士已用火种向炮尾探去。他只是全神贯注的观望,却忘记了甘宁早前对他的吩咐,放炮时声音太响,需要捂住耳朵。实际上即使他记住,也不屑于照做,久经战阵的他岂能畏惧几声轰鸣炸响之声。 但伴随着一阵白色浓烟后,他听到了这辈子都没听到过的巨大轰鸣声,那声音隔着百余仗传来,也将他的耳朵震的几乎失聪,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嗡嗡做鸣声,几乎什么也听不见了。 拜占庭城头的兵将们也又同样的感觉。此前他们不知道敌军在鼓捣什么,以为横两根大铜柱是要用于什么祭祀仪式。当他们看到敌军布置舰炮时,方才明白对方是要轰自己。不过他们还是不以为然,他们的城墙可不是战舰的船舷和甲板能够比拟的。 当两尊内径两尺的巨型青铜大炮发出轰鸣时,他们的耳膜在嗡嗡做响的时,感觉脚下的城墙猛的颤动了一下。而外面捂着双耳的奥勒良军兵士却看见城墙上被轰击出两个巨大的凹坑,以两个凹坑为中心,数十条清晰可见的裂缝呈现蛛网般散开。 接着那些舰载加农大炮也开始了轰击,一颗接着一颗的铅铁实心弹丸向已经开裂的城墙轰射而去,越发让城墙边砖缺石碎起来。一个多小时后,两尊青铜大炮再次完成了填装,在两声巨大的轰鸣身后,一堵城墙已经掉落下一大片石条和城砖,露出了内部的夹土。到了第三轮轰射,这两处城墙再也坚持不住,轰然塌陷下来。 奥勒良的兵士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奥勒良也放下捂住双耳的双手,用手狠狠向前一挥道:“全军冲锋,攻入拜占庭!” 他身后硕大的军阵短时间内就变成滚滚大潮向城墙下涌去,接近城墙时又分成两道洪流分别向两个缺口奔去。单兵弩炮所射出的弩枪呼啸着再缺口上空飞过,漫无目标的向城中投射而去。接着人潮漫过了缺口处的废墟,向城中冲去。城内有些守军兵士开始还企图顽抗,但很快就发现根本无法抵挡住对方的进攻狂潮,纷纷向三座城堡退去… 第1153章 攻克拜占庭 不长的时间,拜占庭城中就已满是奥勒良的兵甲。将城中一主二副三座高大的城堡团团围住。奥勒良和甘宁相继策马入城。 奥勒良用马鞭指着守军还在固守的城堡对甘宁说道:“请您的部下将这三座城堡也轰开吧!” 甘宁对这三座城堡观察了下,便摇摇道:“这三座城堡以整块的巨石垒砌而成,即使用巨炮也难以轰开。更何况这青铜巨炮使用是有寿命的。每根炮管也就够发射三四次。再多就有炸膛的危险。” 奥勒良一听,脸色不易察觉的一变。原来他此前见到火炮的威力,就想用点手段弄到一尊火炮和与其相关的火药回去研究。但现在听了甘宁的话,才知道一根炮管用不了多长时间,便有了点小小的失望。实际上,甘宁只是说的青铜巨炮的炮管寿命,那舰载火炮只要保养得当,每根炮管还是能反复用数百次的。 甘宁又抱拳对奥勒良说道:“不过奥勒良总督阁下放心,我奉主公之命前来,就是为了帮助总督阁下克复这座坚城。所以我们还有办法对付这城中的三座坚堡。” 此时,奥勒良突然眼睛睁的老大,呆呆的望向甘宁身后的上空。原来那里有几个庞然大物正在冉冉升起。他突然想起来,早年听闻过东方的梁国有此能浮于空中的庞然大物,只是他一直不相信。今日亲眼所见,才知道传言不虚。 甘宁见此便向奥勒良解释道:“总督阁下,这是我军的装备的热气球飞艇。” 奥勒良这才回过神来,说道:“难道你是要用这什么飞艇当做攻城器械,让兵士们从天而降攻入城堡?这东西能装多少兵马,上千人?” 甘宁哑然失笑道:“奥勒良阁下,这东西看着大,但其实体积的大部分只是个气囊,它下面那个吊框才能装人。只能装载五六个人。最大型号的也不过十个人。” 奥勒良听了连连摇头道:“五六个人?那怎么能攻下城堡?这还没有攻城耧车实用。” 甘宁继续笑道:“这个不是用做攻城的,只是用做观察哨。引导城堡外的我军弩炮手向城中定点轰射弩炮炮弹。另外五六个人中有三四名是长弓手,他们会对城堡中的可见之敌展开精准绝射。请总督大人令部下摆好军阵,等我部对城中的远程打击进行的差不多时,贵部即可攀梯而上,攻入城堡中。” 奥勒良点点头道:“就照你的意思来做,我们先攻下这座主堡。也许我们攻下主堡后,另外两座副堡就会投降。” 很快,拜占庭城中响起了阵阵鼓号声。满城的兵甲们按着鼓号声传达的指令排列成了整齐的军阵。甘宁的兵士也在主城堡外摆好了弩炮。这些弩炮的距离城堡较近,因此为了防止它们遭遇来自城中的远程武器袭击,在它们的前方还竖起来高大厚实的橹盾。 城头一名兵头还目瞪口呆的望着距离城堡不远,浮现在空中的庞然大物。突然随着一声破空的尖啸声,一支长达四尺的重箭洞穿了他的胸膛,他一声没吭的便扑倒在地。 他身边的兵士们这才惊觉过来,纷纷大呼小叫着,端起手中的单兵弩炮,向空中攒射而去。然而,飞艇虽然距离城堡不远,但高度却很高。这些飞射而出的弩枪相比普通箭矢要沉重的多,所以也射不太高,还没到达飞艇的高度,便调个头开始坠落。与此同时,一波弩枪却从城下纷纷扬扬的飞射上来。多名守军兵士接连中箭,惨叫哀嚎声接连不断。 “快,隐蔽!”,“敌军攻城了,快躲到后面去。”守军兵士一边七嘴八舌的喊叫着,一边向城楼或后一阶的城墙跑去。这拜占庭的城堡城墙是多阶梯的形态,这样,当兵士们位于后一台阶时,城墙下的敌兵视线是看不到他们的,当敌兵登立墙头时,却会立刻遭遇第二阶梯的守军的迎头痛击。 奥勒良的兵士在城堡周边竖起数以百计的云梯,源源不断的攀梯而上。起初依旧有少量守军兵士坚守在城堡边沿,向云梯上的奥勒良兵士投掷着滚木雷石。但他们在城下如同飞蝗般的弩枪攒射下,产生大量伤亡。残存是少数人也被迫退到第二阶梯城墙城楼之中。 几名奥勒良的兵士刚刚爬上城堡城墙的边沿,便有几十发弩枪向他们齐齐飞来。伴随着惨叫哀嚎,他们瞬间掉落了下去。第二阶上的守军兵士齐举单兵弩炮,发起了反击。就在这个时刻,十几个黑乎乎的物体突然从城墙下升腾起来,而后划过抛物线的轨迹后,向第二阶梯城墙上的守军兵士们砸去。 守军兵士们并没有在意,他们以为这是弩炮弹射而来的石弹。这东西威力虽大,但其杀伤效能也就抵过一支漫无目标乱飞的弩枪,了不起凑巧砸中一个人将其当场砸死。 但是,当这些疑似石弹的东西掉落时,却传来的惊人的轰鸣爆炸声。接着它们落点周围的大批守军兵士七零八落的倒落在地上。还有人捂着鲜血直流的双眼痛苦的大喊大叫起来。 空中的飞艇中,除了不断狙射的长弓手外。其余两人不停的摇动着旗子,向地面的弩炮手传递着旗语信号。校正着他们的弩炮抛射落点。灌满黑火药或希腊火油的弩炮炮弹不断在城头炸开。不是崩伤一片守军兵士,就是燃起一片烈焰火海。 某个塔楼,一名守军兵士向第一阶梯的城墙投掷着希腊火燃烧弹。那里几乎已经被攀梯而上的奥勒良兵士们占据。此时一发弩炮发射的新型燃烧弹却凑巧钻入了塔楼的瞭望窗口。一团火球顿时充满了塔楼内的空间,里面传来几声短促的叫喊声后,便无了声息… 城堡城头的守军终于坚持不住,惊慌失措的向城堡更深处退去。奥勒良的兵士如同蚁群般向上涌动着。几分钟后,城堡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城外的人海演变为了人潮,向城堡中涌去。 第1154章 不列颠 不列颠岛东南端的一处悬崖上。m.vgamea.com一名身材魁梧,典型高加索人种的大汉站在块巨大且相对平坦的岩石上。他一会俯瞰着崖底那惊涛骇浪拍击的黑色岩石,一会又将目光投向远处,眺望到海天相连之处。那后面便是欧罗巴大陆。 此人便是罗马帝国不列颠行省的总督狄奥多西亚历山大不多能够信任的“地方诸侯”之一。只是,他现在的领土不列颠行省早在很多年前就与罗马本土相隔绝。因为海对面的以高卢行省为核心的几个行省分疆裂土,自立为国,成立了高卢帝国。当下它的国王是波斯图慕斯。此人此前身份只是一个小小的高卢驻军司令官,隶属于奥古雷斯势力。 高卢以及周边的日耳曼等行省看上去与西边的奥古雷斯老巢色雷斯和小亚细亚相连成片。但实际上它们能完全控制的中心区域却相距甚远。它们中间还隔着蛮族部落出入的广阔森林。这些地方虽然在地图上是在这些行省的区域内,但实际上罗马人对这些区域的控制力极弱,甚至接近于零。东西两片区域唯一安全陆路连通的区域是满是崇山峻岭的阿尔卑斯山北麓地区。 这样,就为西面高卢,日耳曼等行省的一些军事指挥官摆脱奥古雷斯的控制创造了条件。在罗马内乱分裂后不久,波斯图穆斯也率军脱离奥古雷斯,并且以他本人的军事才干和实力征服了该地区其余大小军阀。最终他自立为王,建立独立的高卢王国,自设行政机关,自铸货币。他在降服长期盘踞在山外高卢的普罗修斯势力后,高卢王国的疆域扩展到北至与不列颠隔海相望的北海海岸,西至大西洋海岸,东至莱茵河西岸,南至地中海沿岸,与冯宇控制的科西嘉岛仅隔着道两百余里的海峡。x 此时的狄奥多西正为一件事发愁。大半个月前,亚历山大就派人万里迢迢的向他秘密发来敕令要他领军渡过海峡,进入高卢境内,与亚历山大的“中央军”南北夹击高卢王国。 可是不列颠虽然被狄奥多西治理的井井有条,岛上民众生活相对富足,北边的苏格兰凯尔特人蛮族也被牢牢的限制在哈德良长城以北,但军事实力却是不够凿穿整个高卢地区。这倒不是狄奥多西不善于治军统兵的问题,而是客观原因所致。实际上,他的军事才能虽然不能与奥勒良相比,但也算得上是一名良将。 这些客观原因首先是兵员的问题,若是不算那些蛮族奴隶,整个不列颠的男女老少也只有三四万人口。这么点人口都不能抽出组成一个大军团的兵员。 其次是装备问题,即使罗马帝国没分裂的时期,不列颠也是偏居于帝国西北角最偏远的一个行省。这里没什么人口,因此来往不列颠的商船本来很少。这些商船如同这个历史时期的所有远航商船一样,出了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大风大浪的大洋中后,只能紧贴着海岸航行。当罗马分裂后,因为高卢,西班牙一带都被各类叛军势力分割,这样的航线也就更不畅通了。过往商船就更少了,而且这些商船即然是冒着极高风险,交了极高的过路税金来不列颠的,船上所载货物价格自然会翻数倍甚至上十倍不止。如此更加造成了不列颠的物资贫乏。所以当前不列颠的罗马军别说如同地中海沿岸的各路“诸侯”一样,更新换代武器装备了,就是原有罗马正规军的装备都配不齐。x 最后就是补给问题。在狄奥多西的治理下,不列颠虽然粮产和畜牧丰足,但要将成千上万兵马所需求的物资从不列颠岛源源不断的运到欧罗巴大陆上,却也是相当困难。而且随着大军向前挺进,补给线会越拉越长。 此时,狄奥多西旁边的亲信副官下,你现在天天犯愁也没用啊!我看我们就不必理会这亚历山大陛下的敕令了,因为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亚历山大陛下也没来过不列颠,了解不到此处详情,所以才下了这荒唐的敕令。我看,您可以给陛下回信一封阐明我们的实际困难。我们最多可以出兵渡海在高卢的西北海岸骚扰牵制波斯图慕斯的军队,但担当主力进攻的还得是亚历山大陛下亲率的部队。” 狄奥多西叹口气又摇头道:“陛下的敕令,我们必须遵守。无论想什么办法,我们也要渡过海峡后南下与陛下的部队会师。”说罢他转身就向不远处的城堡处返回。他的这名副将暗暗叹道:都什么时候了,有必要对亚历山大那么忠诚吗即使我们不像那些人一样反叛罗马帝国,也没必要这样吧。罗马有史以来,在外的将军也没必要事事听从执政官的。 这名副将哪里知道,狄奥多西坚持要按照亚历山大的命令行事可不是为了什么忠诚。狄奥多西的真正想法是趁这个机会,名正言顺的将自己的势力扩张到欧罗巴大陆去。否则如此偏居于西北一隅,未来无论大陆上形势如何变幻,自己都将处于越来越被动的局面,最终会被人吞并。 就在这名副将也要跟从狄奥多西而离去时,周遭的几名侍卫亲兵开始惊呼起来:“船!有船队来了!还是很大的船!”不列颠因为商船来的少,所以来了船队也足以让人好奇一番。但是当这名副将将目光向海天以线投去时,脸色顿时大变。因为来的船只根本不是商船,甚至都不是他曾见过的罗马桨帆战舰,而是一种体形巨大的多帆大帆船组成的船队。脸色已经煞白的副将下令道:“快去传令!让各部警戒!这些船只很可能是敌船。”x 很快,狄奥多西也得到了消息,再次来到了海岸边。此时海岸易于靠岸的海滩和码头上已在阵阵号角声中聚满了兵马。还有几条小船快速驶出港口,向那些大帆船迎去div 第1155章 高卢之战的序幕 不列颠岛南端,布莱顿。m.lnwow.co当狄奥多西派出的人打探清楚海面上这支冒出的舰队来路和来意后,他大喜过望。 他们正是前来攘助狄奥多西的西西里舰队,这对于正发愁的狄奥多西来说,可是雪中送炭。他随即和舰队的将领在码头上见了面。 舰队的将领并非冯宇来自大梁的家臣,而是西西里海军学院出身的本地将领,正是塞浦路斯的少主,冯宇的妻弟—小哈图勒尔。他在西西里海军学院修习一段时间后,便被冯宇委任在西西里海军中任职。与他随同而来的还有冯宇的侍卫长约翰·劳伦斯。 双方见面后,小哈图勒尔向狄奥多西详细讲明了来意。他除了奉冯宇之令给狄奥多西运来大量武器装备,以及后期帮助他们运兵登陆欧罗巴大陆外,还带来了一封亚历山大的敕令---待狄奥多西带兵离开不列颠后,由约翰·劳伦斯接替他的不列颠行省总督之位。 狄奥多西听到这,脸上隐约露出不快的表情,但转瞬即逝,痛快的答应了下来。不列颠岛狄奥多西苦心经营多年,现在要拱手让人自是心中不快。但狄奥多西很快就明白过来---虽然是亚历山大令他将不列颠岛交给约翰,但这不可能是亚历山大的主意。 他稍加推测便猜到这是冯宇和亚历山大之间达成的默契交易,冯宇出人出船出物来协助他进攻高卢的波斯图慕斯政权,但条件是将不列颠岛交给冯宇的人。狄奥多西又一琢磨,不列颠怎么说是孤悬海外的一个人口稀少的孤岛,自己若能得到冯宇海军的帮助,登陆欧罗巴,成功征服高卢是个很容易达成的事。若得到高卢,进而占据整个西南方的西班牙半岛,那不列颠与其相比就不值一提。 更何况除了这,更重要的是他在罗马政坛上的地位将提高到难以想象的程度,将与已经平定了东部大部分叛军的奥勒良并驾齐驱。这就是他最终痛快表示愿意服从亚历山大这一敕令的原因。 双方一番商议后。小哈图勒尔随即带领着舰船继续向东行去。它们绕过不列颠岛的东南角,将进入位于泰晤士河河口的伦底纽姆港,也就是日后的伦敦。布莱顿这个小海港容纳不下这么多的巨型船只。而且驻守不列颠的罗马军团大多是屯守在泰晤士河畔。距离布莱顿还有近两百里的路程。 …… 不列颠,泰晤士河河口处的伦底纽姆港,一条条巨型多桅大帆船在领航小船的指引下驶入港口。港口周围的岸边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他们中绝大多数人这一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大的船只。 码头上,一箱箱来自西西里的武器装备从船舱中卸载下来。不列颠的罗马军团兵士们早已按照狄奥多西的吩咐,在码头旁的空地上列好队形,等着领取装备。当这些兵士们都领取到崭新单兵弩炮后,一个个都异常兴奋起来。以往,这些单兵弩炮都是稀罕物品,只有总督的少量近卫部队才能获得,而现在据说人人都能装备上。而且除了单兵弩炮,还有更多他们从未见过的各种尺寸新式弩炮。 除了武器装备的援助,哈图勒尔还为狄奥多西带来了人员方面的援助,包括长弓手和与他们相配的长弓战车,以及少量人马俱甲的重装战骑。狄奥多西和他的兵士们不一样,他早已见识过单兵弩炮,但长弓手却还是第一见到。 当狄奥多西在靶场上看到这些长弓手在百仗开外命中目标,并让近五尺长的重箭洞穿目标假人身上披挂的重甲时,惊的目瞪口呆。他回过神来后便哈哈大笑道“有这样的神兵助战,我若还是拿不下高卢,那就太丢脸了!” 单兵弩炮的操作极其简单,而且在实战中对兵士的射击精准度要求也不高,唯一要求是要求兵士们在阵仗中熟悉依赖于单兵弩炮的新战法。这些,在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的训练中,狄奥多西的不列颠军团兵士们便基本达到了要求。 这一天快到中午时刻,弥漫在伦底纽姆的浓雾终于散尽,露出斜挂于空中的太阳。早已准备好,满载不列颠军团兵士的大帆船一条接着一条的驶出伦底纽姆港口,进入外海后向南行去。不一会,海面上就已是帆影重重,桅杆如林。 高卢军早一个多月前就发现了沿着高卢大西洋海岸向不列颠方向北进的未知舰队。波斯图慕斯得到上报的军情后立刻猜到了这支舰队的来历和用意。他随即在高卢面向不列颠岛的北部海岸将加强防御和巡逻,除了增加上了数百个轻骑巡逻小队,加强十余个海岸要塞城镇的防御,还将两个主力军团调至高卢北部,随时狙击可能登陆的不列颠军团。 然而,高卢的北部海岸线太长了,绵延曲折三千里,即使去掉那些不适合登陆的悬崖海岸,还有千余里海岸。所以即使高卢军严加防备,满载不列颠军团的船队还是轻易靠岸登陆。当高卢军的巡逻轻骑发现他们时,已经有上万兵马上了岸。 波斯图慕斯得到飞鸽传书的紧急军情后,不敢怠慢,立刻调动他的两个主力兵团从两个方向向登陆的狄奥多西迎来,其中一个军团还是他亲自率领。 登陆后率军南下的狄奥多西与波斯图慕斯亲率的军团迎头相遇,不过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条名为马恩河的河流。双方大军随即隔河对峙起来,波斯图慕斯等着他的另外一个军团赶来,狄奥多西却也没急着渡过马恩河,似乎也在等待着战机。 夜幕降临,马恩河南岸的高卢军营中军大帐中,波斯图慕斯正听着令兵上报的军情。 “启禀国王陛下,我们的第二军团已如期抵达马恩河下游的岸边。” 波斯图慕斯面无表情的问道“对岸的敌军可有什么异常动作。” “回禀陛下,对岸的罗马军没有任何异动,他们按兵不动,似乎也在等候着什么。” 波斯图慕斯脸上浮出一丝冷笑道“不管他们等什么,他们都等不到了。传令,第二军团连夜从下游渡过马恩河,然后向敌营右翼进发,而我们也要连夜行动…” 第1156章 马恩河 夜色虽然深沉,但挂在半空中的月亮却十分皎洁。m.bigmb.com马恩河的水面被照射的波光粼粼。上游水流缓浅之处,成群结队的高卢士兵正手牵着绳索,淌水过河。 当万余大军全部渡过,波斯图慕斯脸上的神情顿时轻松不少。此处距离不列颠罗马军扎营处距离并不遥远,所以他认为如果这次行动有什么意外,只能是在自己亲领的军团渡河时遭遇到敌军的拦截伏击。反之,只要自己能渡过河,那么就抵定了这次战役的胜利。 因为在下游,另外一支高卢军团也正在渡河。他们更不可能被罗马军拦截或伏击,因为那里距离罗马大营还有五六十里,罗马军的巡逻游骑不可能巡逻到那么远的地方。而现在自己主力已渡河,罗马军更没有精力去注意马恩河下游的敌情,只可能是列起军阵迎向高卢军。他只要列阵与罗马军阵对峙几个小时,另外一支高卢军团便能出现在罗马军的后方,到时罗马人只有溃败一种可能。 想到这,波斯图慕斯脸上浮现处一丝得意的冷笑。他在马鞍上正了正身形,将手一挥道:“传令,全军全速向罗马大营进发,今日这些不列颠的罗马人将全部葬身在这马恩河畔。”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波斯图慕斯的军团就逼近了狄奥多西的大营。不过此时,狄奥多西的游骑也早已发现了波斯图慕斯的军团。军营中早已响起此起彼伏的号角声,罗马兵士在营外开始紧急列阵。狄奥多西的大营本就不是为了长期固守而建,所以并没有多少防御工事,若是龟缩在营中,将很容易被对方摧毁营寨的同时击溃本军,所以御敌于营外是唯一的选择。 同一时刻,高卢军也停止了前进的步伐,同样开始在号角声中列起军阵。约莫大半个小时后,双方都摆好了方阵。兵士们都手持火炬,汇集成两大片无边无际的灯火海洋,并且在逐渐靠拢,越来越近。 但是当双方相距百余仗时,高卢军的号角和步伐却戛然而止。双方如此安静的对峙几分钟后,空中却传来了阵阵箭矢破空的呼啸声。 原来罗马军阵中,那些来自西西里的长弓手开始用长弓重箭对高卢军展开袭射。高卢军的军阵中随即不时传来中箭兵士的惨叫哀嚎之声。不过毕竟这些长弓手数量稀少,而且距离已达到长弓的射程极限,所以也只能对高卢军产生有限的伤亡,打击打击高卢军的士气。 波斯图慕斯挥挥手,旁边的副将立刻心领神会,喝令道:“传令,全军熄灭火把!”随即,高卢军这边的灯火陆续成片成片的熄灭。此时已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那些西西里长弓手们在漆黑的夜空中无法寻找道目标,只能将稀稀拉拉的重箭向百余仗外高卢军阵漫无目的的盲射而去 马恩河下游,另外一支高卢军团正如同蚂蚁一般下到河水之中。这里不比上游,水深且急,所以他们人人都携带了辅助的泅渡工具。 他们的军团长正立马河岸边,亲自督军过河。在这名军团长的视线中,已有近千名高卢兵士成功泅渡过马恩河,并且配合这边河岸的兵士搭拉绳索。一旦这些过河绳索搭建起来,他们的过河速度将大大增加。 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一声惊呼:“有敌军游骑!”军团长心中一惊,连忙向对岸望去,在月光映照下,果然隐约看到有两三骑正沿着河岸纵马疾驰。他连忙喊叫道:“快让河对岸的骑兵去追” 话未说完,他就意识到此时此刻渡过河的兵士并没有一骑骑兵。他心中暗想此处距离狄奥多西的大营至少有五十里远,罗马军的游骑怎么可能巡弋这么远的地方?日常补给从何而来?而且这么远,即使不考虑补给问题,来回一趟也要一天时间,除非派出大量游骑,否则不可能这么巧撞上了他们。 还没等他想清楚答案,远处就传来响箭的尖啸声,同时一支飞火流星冲天而起。高卢军军团长见此心中更是一惊,敌军游骑放出响箭,那就说明附近很可能还有敌军的大队人马。可这不可能啊!自罗马军在北海海岸登陆后,高卢这边虽然不能立刻聚集起部队拦截狙击,但是对他们进行追踪侦查的能力还是有的。按照此前情报,除了狄奥多西这一支大军,根本没有第二支大规模的部队。狄奥多西也绝不可能在与波斯图慕斯隔河对峙时分部分兵力出来,摆在数十里外的马恩河下游地区。 这高卢军的军团长也来不及细想,急匆匆的说道:“传令,速速过河。这附近可能有敌军的大部队,我们必须迅速渡过马恩河。” 尽管他心急如焚,但是泅渡这深急的河流可不是如同平地上行军那般容易。高卢军拼尽全力,也只是加快了丁点速度。约莫大半个小时后,又有近千名高卢兵士渡过河后。河岸两边突然有人惊呼起来:“船!河道里有船只出现了!” 军团长连忙眺目望去,月光映射下,马恩河的下游方向,十余张鼓满满的风帆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风帆下是一种扁平形状奇特的舟船。舟船上的人已开始奋力划起长桨,高卢军的人在月光下能清晰的看到船体两侧翻滚的银色浪花。 这些正是来自西西里军的维京船,着只是五六十条维京船中的一部分。它们本装载在大帆船上,在河口入海处搭载着六七百兵马沿河溯流而上深入内陆。高卢军认为罗马军的大帆船不可能驶入内河,所以并没有在河流两岸进行严密的监视侦查。而岸上那些罗马军的游骑也是从这些维京船上卸下的,平时补给也是从船队中获得。 “快用弓弩攒射他们!”高卢军军团长话音刚落,就听到绳索的绷断的声音。冲在最前方的一条维京船已将第一根渡河绳索冲断,船上的兵士们用长矛不停的向河面上正在泅渡的高卢军兵士们扎去 第1157章 高卢大决战 马恩河河面上,不断有泅水渡河的高卢兵士被长矛捅穿身体。m.dianfeng.me他们发出接连不断的惨叫哀嚎之声,这些声音穿透夜空,让高卢军中远离河岸的后发兵士也能清晰听到。 高卢军的军团长嘴角的肌肉抽搐几下,随即就镇定下来。因为两岸的大批高卢兵士已举着盾牌,端着单兵弩炮冲到了河岸边。此处马恩河的河面最宽处也就不过三百米左右。因此河面中的这些敌船可以说是完全在高卢军单兵弩炮射程的覆盖范围内。几轮攒射就能让这些怪船变成刺猬。 高卢军的第一波弩枪已呼啸着向这些维京船扑射而去。本还用长矛捅刺河中敌兵的罗马兵士,听到弩枪破空之声后,纷纷互相喊叫提醒着躲在了挂在船舷两侧的盾墙后。 紧接着,只听到弩枪射在船舷和盾牌上不断发出的咚咚声,还有几名躲闪慢了一步的罗马士兵发出的惨叫声。片刻后,船上的罗马兵士和维京船水手就发起了反击。数以百计的弩枪向罗马兵士们飞射而去,不过,这点数量的弩枪几乎不可能对高卢军造成多大伤害。所以在后观战的高卢军团长似乎也没在意。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高卢军大吃一惊,这些弩枪在落地或击中盾牌后,便发出如同炸雷般的鸣响,有的还腾起数尺高的烈焰。原来援助不列颠的西西里军带来了最新式的特种弩枪,枪头带着燧石组合希腊火所制作的引火装置,中空的抢杠中充满着混有铅子的黑火药或者希腊火油。落地便炸裂或爆燃开来。 高卢军兵士们虽然身着传统的环片甲,但腿脚部却只有胫甲护着小腿前方,被飞溅的铅子崩入肉中,痛的哇哇乱叫,纷纷倒落在地上。这样莫名其妙的伤亡加上腾起的烈焰还有接连不断的炸雷般声响,顿时让恐惧弥漫在高卢军中。整个人群如同潮水般向后退去。 渡过河的那两千高卢军也同样离开了河岸近百仗的距离,就在他们惊魂未定时,突然传来群马奔腾的马蹄声。这声音虽然听上去战骑数量不多。但是让这些高卢军也俱是一惊。这是步兵面对骑兵的天然恐惧。其中一些将官叫喊起来:“不要怕。现在我们手里的武器足以克制骑兵。都快准备射击。” 这些将官说的不错,今时不比以往,在步兵大量装备单兵弩炮这种远程武器后,骑兵已反过来成为步兵的碾压对象。即使西西里的重装骑兵身上的铁甲也不可能挡的住弩枪密集的劲射。 两千高卢兵在各级将官的吆喝指挥下,都已端起单兵弩炮,成排的或蹲或站的排列好,将手中弩炮对准马蹄声所传来的方向。此时这轰鸣的马蹄声已近在咫尺了,但是时间也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不等将官们的号令,高卢兵们扣动弩炮的扳机,密集的弩枪向前方呼啸攒射而去。即使看不见目标,但他们相信仅凭弩枪的密集程度也能对敌军造成大量杀伤。后方还有些高卢兵士将手中火把奋力向前投掷而去,希望落地继续燃烧的火把能照亮前方的空间。 果然,他们听到了马啸人喊的声音,但是却没他们预想的那么多,听声音最多也就伤亡十几人。更奇怪的是战骑声音很近了,可前方被地上火把照亮的地方却没出现战骑的身影。 密集的弩枪依旧连续不断的向前方黑暗之处射去,高卢军中一名经验丰富的百夫长的耳朵却突然微微一颤。他大声的吼叫道:“他们分开到两侧了,不要向前射,快向两侧攒射!” 他的话音刚落不久,兵士们正要调转单兵弩炮的射击方向时,前排的百余名兵士却突然向后飞了起来,接着一排跟着一排的高卢兵向后倒去。一名被前方兵士挤倒的高卢兵挣扎着要站起来,一个东西却重重的砸在他手臂上。他借着附近掉落的火把火光一看,砸他的物件竟然是颗血淋淋的人头,顿时魂飞魄散。 原来,西西里重骑分散到左右两侧后,却拉起一根长长的铁索,这根带着千钧之势的铁索将高卢兵成片的带倒在地,并且将十几颗高卢兵的人头生生截断。几秒钟之后,切入高卢军两侧的重装骑兵便冲入了高卢军人群之中。巨大的战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被撞倒者莫不是被铁蹄踩踏的肚破肠流。这种状况下,高卢兵手中的单兵弩炮还没有他们的短剑好用。 此时,天边已露出鱼肚白,四周景物已是清晰可辨。马恩河对岸的高卢军团主力在军团长的喝令下,再次整军向河岸扑来。然而这段河道中聚集了更多罗马军的维京战船。驶入马恩河的几十条维京战船几乎都得到了消息,云集此处。高卢军军团长见此形势又发现河对岸本军兵马已被击溃,在此处渡河已成为泡影,只好下令退兵。 …… 马恩河北岸,罗马大营一侧。两军两万余兵马还在静立不动。太阳已升起两竿高,本对此次战役胸有成竹的波斯图慕斯却心中暗暗焦灼起来,心中暗道—按时间算现在第二军团应该出现在敌营后方了,但怎么还是一点动静没有呢? 就在这时,罗马军那边却已是鼓号大作。一万多人的巨大军阵已开始缓缓向前移动,直向高卢军这边压来。同时,罗马军阵中的长弓手又开始了狙射。一支接着一支的重箭接连不断的抛射而来,精准的命中一些露处破绽的目标,惨叫声不时在高卢军阵中响起。 波斯图慕斯知道不能再等了,挥了挥手道:“传令,全军前进!准备接战!”随即,高卢军也开始缓缓向前移动,这样能加快与对方的接触,免于自己只挨打不能还击的境地。 片刻钟后,两军就已相距不到五十仗,互相进入到对方的射击范围。双方的弓箭,弩枪如同飞蝗般向对方扑天盖地的射去,后发的弩炮手也开始抛射石弹,火弹。一场决定高卢归属的大战便正式拉开… 第1158章 收复高卢 马恩河河畔。m.458880.com罗马高卢两军的弩枪,箭矢漫天飞舞。双方军阵最前方都立起了橹盾盾墙,后方兵士也都将大盾举过头顶。现场满是箭矢破空的呼啸声以及箭簇入木三分发出的咚咚闷响。 尽管双方都有橹盾大盾防护,但曲线抛射而来的弩枪也比迎面直射的弩枪威力小了许多,但它们在越过橹盾盾墙之后,依然有不少能洞穿盾牌。盾牌下的兵士们也不时发来惨叫呼号声。 两军的弩炮也没闲着,一发发石弹,火球从军阵上空掠过,直扑敌阵。有的石弹直接命中橹盾,将厚重的木板砸的喀喇乱响,显露出一个个巨大的凹陷河裂痕。还有的石弹直接落在兵士们顶着的大盾上,盾牌顿时四分五裂,兵士也被臂折腰断,瘫软在地。当然,双方军阵中还不时升腾起一丛丛五六尺高的烈焰,灼烤着附近的人群。 在各自军阵后观战的狄奥多西和波斯图慕斯心中都清楚,战斗打成如此局面,最后谁能赢就看谁的箭矢弹丸能用到最后。于是,两人几乎是同时下令,让麾下兵士们减缓了抛射密集程度和速度,同时加强防护。 空中飞舞的箭矢弹丸弩枪等立刻变的稀疏起来。无论罗马还是高卢的兵士们尽量减少身体暴露在盾牌掩护之外的时间。同时,他们还尽量挤在一起,将顶在头上的大盾如同鱼鳞般层叠在一起。这样抛射而来的弩枪和重箭就很难穿透两层盾板对人员造成杀伤。但如此一来,战局僵持了下来,实际形成了再次对峙的局面。 正当波斯图慕斯全神贯注于前方的罗马军阵时,突然听到身旁一名副将高声惊呼起来:“敌军,我们侧翼出现了敌军!” 波斯图慕斯闻声心中一惊,急忙扭头去看。但他视线所到之处却是空空如也。波斯图慕斯高声喝道:“哪来的敌军?大战之中胡言乱语扰乱军心可是要军法从事。” 他身旁陆续有声音传来:“国王陛下,敌军不是在陆地上,而是在河中。”,“马恩河里有敌船!” 波斯图慕斯刚要将头扭向马恩河一侧,两三支不知是弩枪还是重箭的样的东西落在了距离他前方不远的地方。只听几声音量不高,但却非常类似闪电炸雷般的鸣响后,他的坐骑几声马嘶悲鸣,将前蹄高高扬起,几乎人立起来。没有提防的波斯图慕斯顿时从马鞍上滚落在地。还有几名高卢兵士被爆射而出的铅子炸伤了腿脚和脸孔,瘫软在地上痛苦的嗷嗷乱叫起来。波斯图慕斯的一帮亲兵侍卫急忙涌上前来将波斯图慕斯团团护住。 马恩河上,五六十支维京船组成的船队已靠上临近高卢军阵侧翼的河岸。船上的罗马兵士,西西里维京船水手们纷纷从船上跳入水中,涉水登上河滩。带领维京船水手战兵的是名满脸花白虬须,典型东方面孔的大汉,正是冯宇麾下大将典韦。 西西里军的长弓手和手持单兵弩炮的普通兵士跟随其后,不间断的向高卢军阵抛投出一发发带着爆破部的特种弩枪或箭矢。那种震耳欲聋的清脆炸响不断在高卢军阵中响起。躲在盾牌下的高卢兵士们顿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乱成一团。 一些将领和兵士们倒是反应过来,在吆喝声中,他们迅速将手中单兵弩炮调转朝向正从侧面冲来的罗马军。一名高卢兵士刚要扣动手中单兵弩炮的扳机,却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向他迎面飞来。噗的一声闷响,一支如同小斧头却比斧头要薄许多的兵器斩入了他的面门。那是典韦的手戟。 这些高卢兵大多只来及射出第一支弩枪甚至有的还未射出一发,那些来自马恩河的罗马军还有西西里的兵将们就冲入了他们的阵中。典韦同样在抛出最后一支手戟后,抽出了腰后的两把大戟,挥舞着杀入高卢人群之中。 一名高卢兵刚上好一发单兵弩炮,弩枪的枪头已经对准了典韦的胸膛,在他距离自己还不到四尺距离时扣动了悬刀扳机。弩枪已在枪槽中飞速的滑动了一半,就在它要离弦之时,典韦的大戟已经横劈而来,将这高卢兵手中的单兵弩炮砍飞,那支弩枪也自然偏离方向,射入附近一名正与罗马兵挥刀对战的高卢军百夫长腰腹之中。典韦顺势将手腕一翻,横劈改未竖劈。那名高卢军还没将腰间短剑拔出,就被典韦的大戟砍掉了脑袋。 高卢军正面的狄奥多西见此情况,怎肯失去战机,立刻催动本军军阵向前压去。双方军阵实际已相距不远,仅仅两三分钟的时间,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罗马军阵就冲入早已混乱不堪的高卢军阵之中。 此时的波斯图慕斯已被摔的断了一支手臂,痛的他狂喊乱叫,哪还能镇定的指挥这场战斗。他的亲兵侍卫簇拥着他,全力向后撤去。本来,高卢军就显露出败象,群龙无首之下,更是快速崩溃。不久,高卢军便纷纷混乱无序的向马恩河上游溃逃而去。狄奥多西的不列颠军团骑兵还有少量的西西里重装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他们从清晨追杀到夕阳西斜时方才罢手。马恩河一侧到处是东倒西歪的高卢军兵士尸体,河面上也有不少泅渡马恩河却被溺死或乱箭射死的高卢军兵士尸体。 获得马恩河战役大捷的狄奥多西丝毫不给高卢军喘息的机会,他的军团迅速渡过马恩河,追击那支被西西里维京船队狙截的高卢第二军团。这高卢第二军团本就在渡河时受到挫折,得到本军马恩河惨败以及他们的国王波斯图慕斯不知所踪的消息后,更是士气低沉到极点。他们哪还有心与罗马军鏖战,一触即溃后便向西逃,第二次被罗马军团拦截后干脆选择了投降。 在波斯图慕斯的两大主力被击溃的情况下,那些高卢城镇中的武装势力没有谁再敢对抗罗马大军,狄奥多西的鹰旗所到之处,尽皆传檄而降。短短不到一个月,高卢大部分地区都被狄奥多西收复。 第1159章 会师 夏日下,一列人马在高卢中央高原上向东南方向疾进。他们正是狄奥多西的主力军团。 突然前方的斥候探马高声嚷叫起来:“注意,前方出现身份不明军队!”几骑轻骑也飞一般扬尘而去。狄奥多西急忙勒住坐骑缰绳,手搭凉棚向远处张望。 果然,消失在天际的路尽头处,出现了若干飘扬的旌旗。虽然这些旌旗一看就知道不是蛮族的部队,但各路叛军,乃至罗马军的军旗样式也差不多,所以短时间内也分不出个敌我来。 不过,那些侦骑片刻便兴冲冲的返回了,口中轻松的喊道:“是友军!是亚平宁行省的军团来了!”狄奥多西等一众将领随即加快了坐骑的脚程,迎了上去。 两支大军会师后,原野上顿时一片欢腾。一名仪表堂堂,威风凛凛的将领策马向狄奥多西这边而来。后者一看对方装束和仪容便知这是对方主将,忙行了个举手军礼后方问道:“我们是不列颠军团的狄奥多西,敢问阁下可是贵军团的主将,能否通禀个名号。” 对方听了狄奥多西的话微微一愣,续而哈哈大笑起来道:“原来阁下就是狄奥多西将军,你的大名我早就耳闻,今日才算见到真身。鄙人便是埃及总督,北非军团首脑奥勒良。” 狄奥多西比奥勒良更吃惊,他没想到奥勒良的进展如此之快,按此推算他的北非军团至少两个多月前就已经与亚历山大在阿尔卑斯山北麓会师了。狄奥多西客套恭维两句后便问道:“奥勒良将军,我知道你几个月前在拜占庭大捷的事,但还是没想到阁下的进展如此之快,短短的两三个月,便疾行数千里,除了和亚历山大陛下的近卫军团会师外,还远赴此地与我方会师。难道叛匪奥古雷斯已被完全剿灭?他的头颅已经被你们砍下了?” 奥勒良听罢,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奥古雷斯和其一帮叛党盘踞的区域广大,横跨几个行省。我又非天神,就这几万人马怎么可能短短几月之间就将他们诛绝。拜占庭战役后,我的军团仅仅是光复了色雷斯行省。嗯…这样说都不准确。准确说,我们占据了色雷斯的十来个重要的城池和据点堡垒。勉强维持了一条从小亚细亚通往近日耳曼行省的交通线。” 狄奥多西暗暗的倒吸一口凉气后疑问道:“如此是用兵大忌,阁下为何要如此做。如此这般很容易让色雷斯失而复得,并且让奥古雷斯的余匪再次切断罗马和亚细亚以及阿非利加的陆上交通联系。” 奥勒良不紧不慢的回道:“这个道理我自然懂得,但是亚历山大陛下给我连发手令数道,我不能不遵从啊。”他顿了顿语气又接着说道:“不过也不用太过虑,奥古雷斯的势力在拜占庭战役中元气大伤,残存的余孽已翻不起什么大浪。更何况西西里总督冯宇的部队在希腊半岛西南的伊庇鲁斯行省登陆,正在向北进发清剿奥古雷斯余部。” 狄奥多西听到这,默然的点了点头?心里已然明白了奥勒良的小算盘。奥勒良长驱直入快速抵达阿尔卑斯北麓的近日耳曼行省?说是因为亚历山大的敕令,实际上他也巴不得这样做。早一日进入罗马版图政治核心区域就能多为他日后在政坛上的威望多增添一份积分。 至于在巴尔干希腊半岛的广阔区域上清剿残余叛军这种即吃力又显现不出战果的事就交给别人干好了。反正日后这个地区平定了还是他的首功?万一没有平定?叛军死灰复燃那责任也算不到他的头上。 此时,狄奥多西脑子里猛的想起一件事?闪过一个念头。他随即开口问道:“希腊半岛…伊庇鲁斯省?对了,还有亚该亚行省?这些区域不是盖优斯的地盘吗?怎么?盖优斯现在是降了冯宇还是向北去投靠奥古雷斯去了?” 奥勒良耸了耸肩头道:“都没有。据说盖优斯伪装成平民商人?乘商船从海路逃往到了远西班牙行省。那里也是他的势力范围下的一块飞地。” 狄奥多西脸色严肃起来说道:“当下波斯图慕斯已被我军擒杀,他的残部也正向西班牙方向逃窜。我们既然会师,正好可以一起追击残敌,一举光复西班牙诸行省。” 奥勒良摇头道:“可贵军团从不列颠远道而来?补给线已拉的很长了。而且光复的高卢诸地都还未彻底巩固。叛军残余随时可能死灰复燃?卷土重来。我们应该先将主力退入山外高卢,那里有西西里舰队从海路为我们提供不给,然后再行徐徐向西班牙诸行省进军,剿灭各路叛军。” 狄奥多西略微思索半晌便说道:“将军说的也有道理,就按阁下的意思办。那是不迟疑?我们就向山外高卢进军吧。” 此时,两路大军已来到一个岔路口旁?向着正南方前进,便能到达濒临地中海?位于阿尔卑斯山西麓的山外高卢行省,而向东南方便是前往近日耳曼行省。奥勒良微微一笑对狄奥多西说道:“我们部队的主力将前往山外高卢?但你我二人却要继续向东南方向走?亚历山大陛下正在日耳曼行省的行辕大营等着我们。这是亚历山大陛下的指令。” 狄奥多西听了这话?眼中立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但还是没躲过奥勒良的眼睛。后者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的部队到达山外行省后,指挥权将交给冯宇的将领。将由他们去完成平定西班牙诸行省的任务。怎么?难道狄奥多西将军对自己部队没有信心?” 狄奥多西自然明白奥勒良最后一句话的双重含义,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自然对我亲手打造出来的军团有十足信心,他们必然能够得胜而回,重要的是,他们必然会忠诚于---罗马帝国。” 片刻钟后,浩大的军伍在岔路前分为一大一小两股。大股兵力继续向南方的山外高卢奔涌而去,奥勒良和狄奥多西两人却在少量亲兵卫队簇拥下向东南方的近日耳曼行省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