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贵族》 今天更新略迟。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更新后需再次刷新页面才能阅读！ 关于此书的一些问题。 首先要声明，超凡贵族》不是爽文，而是种田文。说实话，爽文太难写，如果想看爽文的书友，我推荐大神踏雪真人的作品，真是没有几个人能像他这样写的自然大气。 此书的主题是开拓与进取，而人类的开拓都是血淋淋地，所以这不会是圣母文。有的书友简单的认为主角想要在这个新世界中讲人权，那我只能说，这是错误的看法。白人开拓美洲，提出的是：死掉的印第安人，才是好印第安人。这里面有人权吗？ 主角不会把现代价值观简单的代入新世界，这行不通，书中已经多次说明了这一点。 那么一味地强调强权和压榨，能有出路吗？显然，这是公熊与雄狮干的事情！而不是人类的选择。 作者认为，真正让人类登顶的，无非就是外王内圣，对外王道，对内圣道，王道即霸道，圣道即人道。霸道就是削弱敌人的道，人道就是壮大自己的道。这两者缺一不可！所以人类热衷以抚养孤儿，救助同类，这是我们进化出来的本能。 人道包含仁慈，但不等于仁慈，说到底，人道是要维护群体利益，这个中间也有碰撞和屠戮，这就是道德和法律的功能。当群体中有了害群之马，他就会被惩罚甚至被杀死！其实这也是人道。 所以，价值观的碰撞与融合会贯穿全文！ 还有，主角如果不凝聚力量，能够登顶吗？当然可以，只要他一吹气，天地变色，一跺脚，山崩地裂，一嗓子，万敌俯首，还不是随作者写。这样的书起点很多，写的漂亮的也很多，但不是我要写的，我也写不好，因为太难自洽。我只能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而且，这本书大概8万字左右的样子，编辑就通知签约了，大纲也提交了，我是没法改的。 再谈谈关于主角，我又要声明了，主角不是张小强，也不是小男爵，是维克多.温布尔顿！ 好吧，在这一点上，我犯了个错误。但张小强只是主角意志侧中的一部分，他为主角提供了现代文明的视野和坚韧的品质，这才是我想表达的。但我不该给他起这么一个草根的名字和这么悲惨的身世。（被女朋友和好友联手杀害的主角似乎比这个还惨啊！） 小男爵和张小强不同，张小强虽然坚韧但很冷漠，而小男爵虽然柔弱却感情丰富。因此，他可以赋予了主角丰富的情感和神秘的背景，至于小男爵的背景后面才会写到。 主角就是维克多，他有现代人的视野也有新世界的知识，但无论是张小强和小男爵都是见识有限的人，所以，主角并不是精英阶层，他就是贵族中的草根，会犯错，也会遇到各种问题，但他能成长，就像我们每一个人一样，没有力量就被环境改变，有了力量就能改变环境，不外如是。 另外，头两章只是个序。可作者确实没啥经验，没有分卷，后面，我可能会改动一下。当然大家也可以跳过这两章，直接阅读后面的情节。 写了二十多万字，有的书友认为已经看到故事的走向，但我只能说，呵呵，您绝对想不到的，精彩的还在后面。政治博弈，利益纠葛，爱恨情仇，敌友难辨，生死危机，种族斗争，会一一上演，请看主角如何杀出一条血路，揭开世界的真相。 会不会写崩？不会的！框架已经定了，所有大的情节和结局已经设计好了，放心收藏，必定完本。 更新嘛，每天四千多字，应该不算少了吧？我尽量努力吧，争取每天两章。 对了，还有书友提到穿越者都会做菜这个问题。我是这么分析的，可能是作者们在吃饭的时候，也想着如何下笔，看着一桌子菜也就写上去了吧？ 总之，喜欢的书友请支持一下，不喜欢的也请笔下留情，起点藏书何止十万，总有您喜欢的，您说呢？ 下午发新章节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更新后需再次刷新页面才能阅读！ 第一章 偷天换日 2039年11月底，大马国首都J市一家位于市郊的秘密实验室内，世界著名神经外科专家莫里斯医生，正向自己的助手说道：“立刻联系总部，向BOSS通报第一次人脑读写实验预案，并请求批准实验时间表正式启动。” “我已经就位了，开始通报吧。”实验室内突兀的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淡定的语气透露出一股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莫里斯和助手心中不由一凛，目光转向雪白的墙壁，不一会，墙壁开始变色显现出一片清晰的影像，只见一个瘦弱的男子坐在一个充满科幻气息的轮椅上，他的身边还站这一位西装笔挺的年轻人，却是这名瘦弱男子的助手。 “BOSS好”莫里斯和助手齐齐向显视屏中的男子鞠躬致意，这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就是莫里斯的老板秦峰。 秦峰，男，49岁，人工智能之父，金融大鳄，世界首富，电子学，生物学双料博士，莫里斯实验室的投资人，同时也是一名肌萎缩侧索硬化患者。 秦峰是个天才，小学时代就表现出远超其他同学的学习能力。在他12岁时父母带他去做智商测定，结果显示他的IQ高达160。在他初中毕业后就被世界名校麻省理工学院录取，攻读计算机专业，20岁时就获得博士学位。然而就在他风华正茂之时，志得意满之际，却被诊断出患上了俗称渐冻人的ALS。 秦峰是一个极高傲且控制欲极强的人。惶恐过后他就振奋精神，开始了自救计划。他一边利用自己的优秀计算机技术和金融知识赚取金钱与名望，结交上**英阶层，一边钻研生物医学。在他24岁就获取了生物学博士学位。他在28岁时用金融投机赚来的巨额资金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和私人实验室。 一年后，人工智能在秦峰主导的实验室里诞生，秦峰的公司在纳斯达克一上市即受到资本追捧，市值超过7000亿美金。 尽管秦峰在事业上取得巨大成功并有着一支世界上最顶级的私人医疗团队，但他的身体还是日渐衰弱。 秦峰32岁时成功开发了人机交互脑波控制仪，这种仪器通过脑波接受器直接控制计算机，即便没有手或者没法发出声音的人也可以操纵计算机。 此时的秦峰已经整体瘫痪，但这项技术仍能使他工作研究发布命令甚至比一个正常人更有效率，但这一切只是秦峰自救计划的前奏。 2030年秦峰投资的秘密实验室终于研制出可以植入人脑的生物芯片X-1。经过试验这种芯片能帮助人记忆，学习，甚至能够导入技能。比如舞蹈钢琴演奏射击驾驶飞机等等。X-1的发明让秦峰决定开展自救计划：换日计划。他要为自己换一个身体，一个健康的身体。 ALS是一种基因缺陷而导致的疾病，一直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秦峰却认为人脑和计算机在功能上非常相像，可以收集信息、分析信息、发出指令、存储信息。那么，如果有一个媒介可以收集人脑中的记忆并通过人机交互系统转移到另一具身体中，就可以彻底地摆脱这种可怕的疾病。 这种技术，已经不仅仅是治愈疾病，而是永生不死！ 秦峰的自救计划，也是他永生计划！秦峰很明白换日计划所带来的可怕后果，社会财富会越来越集中在寡头手中，人类社会将被割裂，阶级矛盾会日益尖锐，冲突将不可避免。所以秦峰准备秘密的完成整个试验，这才有了吉隆坡的莫里斯秘密实验基地。 “BOSS，这次试验编号为R-1的志愿者各项指标已经调整到标准值以内，以其基因为蓝本克隆体在2周前已培育成熟。我们这次将使用总部最新开发的x-3生物芯片，根据检测这款芯片记忆容量较X-1标准芯片高出10倍，计算速度高出3倍，另外还有更强大的辅助功能，X-3植入后可以根据宿主收集到的信息进行归类，计算，分析，判断，记忆。并且X-3芯片里植入后，可以在宿主脑部信息处理区直接生成数字界面，能够在宿主分析信息时产生直观数据。X-3还具有归纳，清除冗余信息、后台计算等等功能。这款写入式的芯片不具有主动性，不会对宿主人格产生任何影响，宿主可以自由选择开启或者关闭X-3。最后一点，我们根据您的要求在芯片中加载了荒野求生，特种作战，工具制作，建筑，铸造，格斗术，各种冷热兵器使用技巧，各种载具的驾驶技术等等。。。。具体细节和试验时间表我们已经发送到总部主控电脑内，您随时可以查阅。”莫里斯毕恭毕敬地说道。 “我知道了，总部会对你们的报告进行评估，48小时内会有指令发给你们。那么，这次通话就到此为止吧”说完秦峰就切断了通讯。 看着渐渐黯淡的巨型显示屏，秦峰有些漫不经心向自己的助手说道：“介绍下这次试验的志愿者吧。 “是，老板”秦峰的助手打开自己的个人终端，紧接着巨型显示屏重新亮气显示出一位30岁左右男子的全身像。“张小强，男，29岁，O型血。华国西海省江水人，初中文化，家中独子。其母吴招娣死于难产，其父张成福在张小强7岁时因意外失足而伤重不治。后张小强由其堂叔张成贵抚养。初中毕业后外出打工，做过建筑工人，保安，帮厨，快递员。2035年6月22日在武汉城洪泽区某住宅区被高空坠物击中颈椎致高位截瘫。2036年4月15日和我们的代理人签署了试验协议。” 助手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老板，我们秘密控股的医院已经于6个月前开出了张小强的死亡证明。代理人传来的消息显示，华国公安部门也已注销了他的户籍。” 秦峰看了屏幕上的人像一眼，沉默半晌开口道：“听说张小强的养父母在家乡一直私制烟花爆竹，是吗？” 助手微微一愣，但看到自家老板幽冷而无情的眸子，心中冒出一股寒气，垂首答道：“是的，老板！” “这次试验不一定会成功，但我们要把所有的细节都考虑进去，争取做到完美，所有不稳定的因素都要排除！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了！我会处理好的。请您放心！” 第二章 张爽 张小强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偷了上帝家的狗，所以这一辈子才会被命运如此的玩弄。 他对母亲的印象仅仅是一张照片，还有父亲翻来覆去几句话：你妈妈是个很好的人！你妈妈是个很贤惠的人。 张小强7岁那年，他的父亲去帮亲戚盖房子的时候，不慎失足从房顶上摔了下来，送到乡卫生院，医生说治不了，得往城里的大医院送。然而，张小强的堂叔张成贵却把他父亲从卫生院拖了回来。 当时年龄虽小，张小强却也记得几个堂叔伯在自家堂屋里嘀嘀咕咕。后来张小强娘舅过来了，他就看到堂叔张成贵拍着胸脯向娘舅表示要抚养他长大成人，一向泼辣的堂婶则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而堂叔的亲哥哥则上前拽住娘舅悄悄递上一包东西并说着悄悄话。之后，他就再没见过娘舅了。 他爹张成福在自家床上躺了三天才咽气，中途没吃过一口粮，喝过一滴水。年幼的张小强曾想给父亲喂口水，却被旁边的堂婶一巴掌拍翻在地上。那个女人还恶狠狠地对他说他爹的病不能吃不能喝。 父亲临死时，拉着张小强的手，嘴巴蠕动着，似要说什么，可一直到死，张小强也没听清他爹到底说了什么。 张小强成了孤儿，从此住进堂叔张长贵的家，而他自己的家则成了堂叔家的仓库。自此以后张小强吃的是残羹剩饭，挨打挨骂那是常事。他的堂婶还在村里四处说他是什么扫把星，克妈克爹的，谁沾他谁倒霉。村里人迷信的，便开始疏远他，也不让孩子们和他玩。 直到张小强初中毕业，乡里有一个包工头在外面揽了个活，来村里招人。张小强和村里几个光棍汉就跟着去了。 临走，张小强看了堂叔家一眼，眼中似有火焰。 张小强干过民工，学过帮厨，扫过马路，送过快递。自小的磨难，赋予他坚韧勤劳的品质，即便遭人白眼也能唾面自干，几年下来也存了一些积蓄。 正在他憧憬将来干一番事业再狠狠报复张成贵一家时，祸从天降，一次高空坠物，击中了他的颈椎，医生诊断高位截瘫，不可逆。 张小强住进了医院，高额的治疗费用很快就把他有限的积蓄抽干了。至于赔偿，快4个月了警方也没能找的责任人。 就在张小强绝望的时候，医院院长告诉他，国外一家医疗机构，正在征召神经再造术的临床试验者。如果他同意，就可以获得该机构免费治疗，有很大可能恢复健康，还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补偿金。 张小强没有犹豫，立刻签了字。很快，他就被接到了国外这家医疗机构，开始接受治疗。 而今天，就是手术的日子。 “张先生，你的状态看来不错”莫里斯医生，翻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 “医生，我有点紧张，手术会失败吗？”张小强显得有些凝重。 “不用紧张，张先生。你现在已经是最糟糕的状况了，不会更糟糕了.”莫里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膀。 “哦，对了，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或许会让你不那么害怕。”莫里斯意味深长的看着张小强。 “你的堂叔张成贵因为非法制造爆炸物，酿成爆炸事故，全家6人遇难，没有幸存者。” “你。。你确定吗？”张小强因为震惊而显得有些结巴。 自懂事以来，张小强无数次的幻想如何报复张成贵一家，然而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是令他有些手足无措。 莫里斯医生把手中的平板显示器展示在张小强的眼前，显示器里的照片正是那个令他恐惧、仇恨却又无比熟悉的地方，只是现在却是一片爆炸过后的惨烈景象。 莫里斯拍了拍张小强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留下大脑一片空白的张小强独自躺在手术台上。 莫里斯转入手术间的监控室，看向一位正在观察电脑显示器的助手开口问到：“实验体思维速度有没有降下来？” “这真是不可思议，没有使用药物和人工催眠手段，试验体思维速度降到了最低！他的大脑就好像处于停滞状态！”助手大声嚷到。 “快将人机交互仪的波长调整到与试验体脑波同步，准备接入交互系统。”莫里斯眼里闪过一道激动的光芒，这的确是个好的开始。 只要接入人机交互系统成功，交互仪就会接管实验体大脑的大部分功能，按事先编好的程序在实验体大脑闲置区生成一个新的功能区并将其激活。这个功能区将具备预设好的功能，辅助记忆，加强感知，导入技能，在视觉区形成数字界面等等，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X-3芯片，人脑的新功能区。 再接下来，这个新生成的功能区会在交互仪的控制下激活脑部记忆区读取实验体的从胎儿直到现在为止的全部记忆，情感，认知，感受按时间顺序写入另一个空白的大脑——克隆体的大脑。 最后，实验体将在克隆体身上获得新生。 而此时的张小强似乎在做一个梦，梦境中过往的记忆如电影般一一重现。 他看到一个女人尽管奄奄一息，也慈爱地朝他露出笑容，边上几个戴口罩穿绿色手术服的人正在抢救她，这是他的妈妈。原来，他也是见过自己的母亲，在他刚出生的时候。 他看到他的父亲抱这还是婴儿时的他痛哭，这个男人刚刚成为父亲，却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他看到自己一天天长大，从婴儿到牙牙学语的幼儿，自己跌跌撞撞的学走路，他的父亲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他看到，自己被老师带到医院后见到了自己重伤的父亲，惶恐，伤心，难过，害怕，自己一边哭泣一边摇晃父亲的手臂不断问“爸爸你怎么了？” 他看到自己试图给瘫痪在床的父亲喂水时，被那个恶毒的女人一巴掌打翻在地。 他看到父亲临终前，一直努力地对他说着这什么，尽管声音低微的到听不到，但在此时，他看清了父亲口型，他一直在重复一句话：好好活下去活出个人样！ 他看到自己被堂叔一家虐待时，自己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狠狠地报复堂叔一家，让他们跪在父母的墓前磕头赔罪。 他看到自己第一次领薪水，开心的又蹦又跳。 他看到自己受伤昏迷，在医院醒来后，医生告诉他，他已经高位截瘫时，恐惧和绝望的情绪紧紧的抓住了他，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实验体的记忆正在抽取中，过往的记忆使实验体情绪产生较大波动。先生，是不是对实验体注射镇静剂？”一位监控员看着上下跳跃的曲线有些不安。 “不行，这些情绪也是需要的转移的重要内容。我们不能采取干预手段！”莫里斯严肃而又漠然地说到。 “警告！警告！克隆体脑细胞大面积死亡！克隆体脑细胞大面积死亡！”刺耳的警报声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怎么会是克隆体出问题！？怎么可能这样？快查！到底怎么回事？”莫里斯焦急地对一群鸡飞狗跳的科研助手大吼。 “莫里斯医生，这里有发现！克隆体刚刚除了接受实验体的记忆和情绪波动外，还接受无数的感知数据，包括味觉，听觉，触觉，视觉等等，其中仅味觉感知信息就有四百多万条。。”监控克隆体的科研助手颤抖的打开监视界面。 “克隆体脑死亡！试验失败！”冰冷的电子音回响在监控室内。 “怎么会这样？这些冗余信息不是应该由人机交互仪先行清除的吗？”莫里斯感觉就要疯了，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莫里斯先生，在实验开始前一秒，交互仪被写入了两段代码，一段代码阻碍了冗余信息清除程序的运转并把所有信息在写入克隆体大脑的同时，还同步上传到总部主机！”负责程序检测的助手惊恐的望向负责人接着说道：“而另一项代码直接写入X-3内，这段代码是总部主机国王的核心运转代码！” “国王？总部的人工智能！难道它想变成人？！”莫里斯倒吸一口冷气。 “克隆体脑死亡，实验体所有记忆已经抽取，无法恢复，实验体处于植物人状态。试验失败！自毁程序启动！”冰冷而疯狂的电子音响彻整个监控室。 “还有3秒，3，2，1，启动！” 巨大的爆炸如期而至，销毁了一切，没给基地的人们留下任何传递信息的机会。 我这是在那？怎么一片漆黑？治疗失败了吗？难道神经没有被修复，反而让自己的大脑也受损，看不到光，听不到声音，闻不到气味，感觉不到温度？不！是整个身体都没有了！怎么办？ 张小强想哭，如果他还能哭的话。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出个人样！”张小强无声的嘶吼着，巨大的执念似乎使他开始向上漂移，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小强感到上面有个光点，他兴奋地向上移动，试图靠近一些看清一些。 为什么这么慢？张小强想快一些，再快一些，无尽的黑暗几乎把他逼疯，哪怕那光点是个吃人的恶鬼，他也要过去。在这时，张小强终于明白什么叫飞蛾扑火。 怎么才能快，张小强想到的是丢东西。真的有东西被他丢了下来，一团一团信息数据被他放弃。于是，他变轻了。白光开始吸引他，越来越近。浑然间，张小强眼前一亮，有了色彩。口鼻间也有空气，耳边也有了声音。 “男爵大人，醒了！” 张小强刚想看清楚一些，听仔细一些，无数的破碎画面和无序的人语，却淹没了他的意识。 卧槽，我穿越了！这是张小强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 第三章 温布尔顿男爵 水之季，冈比斯王国的新拓领土人马丘陵中部，矗立这一座由灰岩和黑曜石构建而成的巨大城堡，这是属于王国伯爵恩比瑟.约克的堡垒。约克伯爵作为王国西拓总督，位高权重。这座城堡自然成为王国新领土的核心要塞。堡垒由坚固的灰岩做框架，硬度极高的黑曜石做墙体，整体看起来就像一头黑色巨兽，也被人们称为黑堡。 城堡内，一个温暖如春的房间里。俩位衣着考究男子正在低声交谈。 “维克多，侯爵大人听闻你的遭遇后，非常忧虑，特地派遣我来黒堡协助你处理相关事务。”一位中年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有些神不守舍的年轻男子，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毕竟眼前的这位男爵大人才18岁，刚刚成年就被侯爵大人以承袭领地为名，从王都一脚踢到这片蛮荒的新领地，现在又遭人阴谋算计，险些丢了性命，直到此时，还有些神智不清。中年男子想到这里，心中不由生出怜悯之意，目光也变的柔和了一些。 这名年轻的男子，有一头漆黑的头发和黑珍珠般的眼眸，耳朵微微有些尖，明显有着月精灵的血脉，他面容俊美，身材修长，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少年。只是此刻的他面色苍白，眼神呆滞，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他正是冈比斯王国封邑贵族，维克多.温布尔顿男爵。 而现在，这位少年男爵身体里有了一个新的灵魂-----张小强。 张小强在灵魂融合的过程中，整理了少年男爵破碎的记忆。 这里已是一个由土，火，风，水，四大元素构成的新世界，其法则和原先的世界大不相同。四大元素循环流转，形成季节变化。土元素浓郁时形成春天，火元素形成夏日，风元素形成秋季，水元素形成寒冬。根据元素强弱变化，每一季节分成四个月，每月36天。 四大元素在这个世界里相互交融，相互排斥，构成各种物质和生命。而人类可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具有智慧种族，除人类外，还有诸如精灵，地精，兽人，蛮族等等智慧生命，种类之多令人咋舌。 由于生命的元素特性，一些个体拥有超凡的力量，而强大的个体力量也使得这里的人类社会还处于贵族分封的阶段。而维克多.温布尔顿本人就是人类世界中冈比斯王国的一位分邑男爵。 记忆中，维克多原本是一位乡下贵族的庶子。12岁时，他的父亲将其送给温布尔顿家族中一位女侯爵索菲娅.温布尔顿抚养教育。在他15岁时，他便成为抚养他的那位美艳寡妇新丈夫。 索菲娅原本是王国财务大臣温布尔顿老侯爵的第三任妻子，嫁给老侯爵时她只有20岁，仅3年后老侯爵就病逝了。 由于老侯爵没有直系子嗣，温布尔顿家族的其他成员便开始谋求老侯爵的遗产和爵位。 就在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索菲娅拿出了老侯爵的遗嘱。遗嘱中写明王国已故财务大臣将自己所有的财产和爵位都交给其遗孀索菲娅继承。这份遗嘱还得到了王室的一位大人物的公证。 财富与爵位旁落他人，温布尔顿家族成员如何能够甘心，便到贵族元老院申诉。 几番博弈之后，元老院承认遗嘱有效，但要求索菲娅女侯爵按照贵族法令，三年内，在温布尔顿家族血脉中选一名丈夫。 索菲娅原本就是王都有名美女，温布尔顿家族的贵族子弟便开始疯狂地追求她，想博取美人的欢心，最终能够人财两得。 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索菲娅女侯爵却在三年后，选了温布尔顿家族中一位落魄男爵的次子作为自己的丈夫。 这位幸运儿就是维克多.温布尔顿，当时只有12岁的他被索菲娅带回王都侯爵府悉心调教，并在三年后和索菲娅成婚，索菲娅也如愿地继承了侯爵爵位，成了王国炙手可热的大贵族。 维克多.温布尔顿年轻俊美，还觉醒了月精灵血脉，深得索菲娅的宠爱，完婚三年后，女侯爵就斥巨资为他购买了男爵爵位和世袭领地。 小男爵本人对索菲娅言听计从，极为依恋，他按照女侯爵的命令，从王都赶到新领地就职，只是在途中遭遇盗匪的袭击，脑部受到重创，一直昏迷不醒，直到被穿越而来的张小强取代了他的灵魂。 张小强在融合小男爵灵魂的过程中，以第三人的视角阅读了他的记忆，对于小男爵对索菲娅女侯爵的深深依恋，极为不屑，不过他也决心以这个新身份在这个奇异的世界里，好好生存下去。 从今以后，我就是维克多.温布尔顿男爵。张小强暗暗想到。 “亚伯老师，您能来真是太好了！这次事件中，我带来的护卫被匪徒杀光了。7万金索尔被洗劫一空。但最糟糕的是我前两个月好不容易收拢的领民也逃散了。要不是盗匪还想要用我换取赎金，只怕我也不能幸免。”小男爵红着眼睛，向亚伯激动地说道。 亚伯勋爵，索菲娅侯爵的得力助手，掌管着侯爵府四大商团中的雄鹿商团。负责同兰特帝国领及艾尔王国的贸易往来，为侯爵府赚取了大量财富。亚伯为人精明稳重，深得索菲娅侯爵的信任。 维克多在12岁进侯爵府，正是亚伯勋爵教他关于商贸和地理方面的知识，所以维克多按照以前的记忆称亚伯勋爵为老师。 亚伯勋爵沉吟了片刻开口道；“维克多，我在红叶镇接到侯爵大人的传信就赶了过来。对于你的遭遇知道并不多，我希望你能再+详细的描述一下事情的经过。” 维克多按照脑海中整理过的记忆，开始向勋爵描述起来。 原来，冈比斯王国在5年前开始向王国东部的人马丘陵开拓新领土。而由于王国对兰特帝国领的战争中失利，丢失了大片领土，就连国王莱恩陛下也在同兰特帝国皇帝尼奥韦斯特陛下的骑士对决中不幸战死。王国顿时一片风雨飘摇。 虽然战争已经结束，为了威慑其他不安分的邻国，王国加大了军事上的投入，这就加重了王国的财政负担。在新財相的推动下，冈比斯王室开始向王国贵族豪门出售人马丘陵的的领地和爵位。 索菲娅侯爵更是出资50万金索尔，以维克多的名义在人马丘陵购置了一片男爵领和一个世袭男爵爵位。 年轻的维克多男爵，兴冲冲的拿着元老院签署的文书，来到人马丘陵向总督府提交了文书并准备接手新领地。然而，就在维克多带着护卫和招募的领民刚刚抵达新领地时，他们遭到了盗贼团的袭击。这些盗匪展现出惊人的实力，盗匪当中的一位野蛮人甚至有不输于骑士的战斗力。维克多的护卫拼死抵抗也不是对手，最终被屠戮殆尽，招募的领民也被盗匪驱散，而维克多本人则被盗匪俘虏。 一个月后，盗贼团带着被俘的男爵在转移的过程中，遇到了黒堡派来搜捕的他们的骑士布鲁斯爵士所率领的骑兵队伍。经过一番激战，盗贼团被击溃，只有少数几个实力强大的盗匪四散而逃，其余成员或被杀或被俘虏。在混战中，维克多男爵不幸伤到了头部，一直昏迷不醒。直到亚伯勋爵的到来后，才刚刚苏醒过来。 “维克多，这件事可不是你遭遇了盗贼团那么简单啊。”亚伯轻轻抚摸着右手中指上的白水晶戒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亚伯勋爵在思考时的一个小动作。 “维克多，我曾经教过你看问题不能仅仅看表面，而要找到问题的本质。”亚伯斟酌了一会开口道：“想要找问题的本质，可以从几个方面入手。首先，让我们看看事情的后果。” “后果？您是说我失去了全部的拥护者吗？”维克多忐忑地低下了头，亚伯却没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对！你失去了领民与护卫，就在你自己领地上。但还有一点你没注意到，那就是你现在正在黒堡中。”亚伯正视着维克多，眼眸中闪动着智慧的光泽。 X-3芯片开始运转，在脑海中提取相关的记忆。很快维克多就找到了关键点。 “领主法则！！”维克多猛的站起身来，震惊地看着亚伯。 领主法则，人类王国的古老法则之一，虽然古老法则没有实际约束力，却被人类贵族普遍认同，并视其为评价一名领主善恶的依据。该法则明确了领主的权利与义务，其中有两条与维克多目前的情况相关，其一，领主接受领民的供养必须保护领民不受盗匪，怪物，恶魔，等一切邪恶者的伤害。其二，领主不得轻易离开领地，一年中领主或领主的继承者必有一人在领地中守护。 “你触犯了这两条戒律，我们的总督大人就掌握了主动权，他完全可以以新领地总督的名义向元老院弹劾你，如果运作得当，甚至能剥夺你的领地和爵位。呵呵，真是好算计。”亚伯勋爵不由得冷笑道。 “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维克多做出一副惶恐而费解的样子。 “想想约克伯爵曾经的身份，还有他现在的立场，他的目的就已经很明显了。”亚伯缓缓的说到。 “而袭击你的盗贼团，恐怕就是曾经活跃在约克公爵领的血狐盗贼团。” 这是被人下了黑手啊。维克多眼光闪动，缓缓坐下。 第四章 谋划与决策 三年前，现在的约克伯爵还是约克公爵，而约克公爵领更是王国东部三大行省之一。 当时，冈比斯王国同兰特帝国领因为领土纠纷爆发了战争。让人们意外的是，兰特帝国皇帝尼奥维斯特陛下竟然是一名踏入传奇领域的黄金骑士。在他的带领下，积弱已久的兰特帝国独角兽骑士团连战连胜，最终击败了莱恩国王的迅龙骑士团。尽管，莱恩国王是老牌的黄金骑士，在骑士对决中也击伤了尼奥维斯特，但最终还是战败身死。三大行省也被攻破了两个，两位公爵被兰特帝国皇帝陛下下令绞死。 那时的约克公爵已被吓破了胆，趁王国长公主罗兰.奥古斯特殿下率领荣耀骑士团迎击独角兽骑士团时，不战而逃。然而他没想到的是，罗兰殿下虽然才25岁却已经晋级为黄金骑士，在兰特皇帝回后方疗伤的情况下，以一手超凡的水系剑技，重创了独角兽骑士团团长黄金骑士艾德里安，稳住了局势。最终双方在光辉教会和纳维尔王国的斡旋下，冈比斯王国向兰特帝国领割让了包括约克领在内的东部三大行省，双方签署了停战协议。 战后，罗兰殿下痛恨约克公爵的不战而逃，要剥夺他的贵族身份。但约克家族投靠了莱恩国王的弟弟，威廉姆斯大公，在大公的庇护下，约克家族缴纳了大笔赎罪金后，约克公爵降为伯爵，并被大公安排到人马丘陵做总督。 “约克伯爵虽然失去公爵领和公爵爵位，但他的实力并没有什么损失。麾下至少还有5名白银级的大骑士，而暗地里的实力更是不为人知。”亚伯勋爵拿出了一副羊皮地图，正是人马丘陵的领地分布图。 “现在约克家族最急切不是公爵爵位，而是想将所辖领地恢复到公爵领的面积，以安置约克家的附庸家族。只有这样，他的实力才能得以保持完整。维克多，你来看看你的男爵领位置，正在约克伯爵领北部，恰好约克领和约克家族的其他领土分隔开来.。”亚伯在羊皮地图上点了几下。 “所以约克伯爵主导了这次袭击，想要谋夺我的领地？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既然约克伯爵实力强大，为什么还要把我的领地安排在这个让他觊觎的位置？”维克多提出自己的疑问。 “自莱恩国王战死，王国至今还没有新国王。现在王国内，能够继承王位的是三位大人。”亚伯向维克多解释道：“第一位是爱德华王子，莱恩国王和凯瑟琳王后的血脉，只是王子今年只有7岁，先王驾崩时他才4岁。按王国法律只有到12岁才能继承王位。” “第二位就是罗兰殿下，莱恩国王同艾琳先王后的唯一子嗣。但先王后艾琳只是一位勋爵之女，身份低微，又早早病逝，罗兰殿下的血脉也就受到元老院的诟病。不过，罗兰殿下深得王国三大骑士团的支持，军事大臣戈隆侯爵也是罗兰殿下一系的核心人物，可以说殿下掌握了王国一半以上的军事力量。但长公主却无意做女王，只想辅佐爱德华王子登上王位”亚伯遗憾的摇摇头。 确实，如果王长女有意王位，她就早已登基称王，冈比斯的政局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动荡不安。 “最后一位，就是威廉姆斯大公，莱恩国王的弟弟，大公为人谦和，得到很多地方贵族的支持，所以大公在贵族院有很高的声望，在元老院也有相当的影响力。据说大公和光辉教会的关系很近，而这次停战就是大公去教会游说，请动了三位红衣主教向兰特皇帝施压的结果。”亚伯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而约克家族现在就是大公的走狗。” “维克多，我们侯爵大人是凯瑟琳王后的密友，自然是爱德华王子的天然支持者。我们不可能坐视威廉姆斯的实力大涨。分割约克伯爵的领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仅仅是你的男爵领被安置在分隔的位置，还有好几家支持王子的家族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只是，没想到约克家会先向我们动手。”亚伯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 “那我该怎么办？”维克多向亚伯问道。 “这两天，约克伯爵一直以公务繁忙为借口，拒绝我的求见。看来他是不会见我的，想必他已经派遣特使前往王都元老院运作此事。不行，我必须马上回王都面见索菲娅大人，胜负的关键就在元老院的判定上，我们早做准备，必然不会让他得逞。”亚伯停下身转向维克多说道：“为了防止他派人中途截杀我，我不能给你留下人手了。来回一个月里，约克伯爵可能会向你施加压力，你就以伤势未愈神智不清为借口，拖他一个月。他不会不顾贵族体面来伤害你。” 听到亚伯要把他独自丢在黒堡去拖延约克伯爵，维克多暗自想到：只怕是你不顾及我的安危吧，约克伯爵只要把我向荒野里一丢，到时候只怕连我的尸体都找不着了，可惜，我已经不是原先那个任人摆布的玩具了。 维克多心里冷笑，却装出一副殷切的样子向亚伯勋爵说道：“老师，我都听您安排，请您务必早去早回。” 维克多站在房间的窗口，向下望去，看到亚伯勋爵的马车在几十名护卫的拱卫下，向王都的方向驶去，渐渐地消失在视野之中，脸上不由泛起了一丝冷意。 亚伯勋爵并不知道，原先的维克多男爵早已魂飞魄散，张小强在整理小男爵的记忆时，发现男爵死亡那一刻，识海中呈现出一个诡异的魔神面孔，魔神的双眼射出两道火红的光芒，转瞬间，小男爵的灵魂便已经破碎。这说明，小男爵在昏迷中被人用一种超凡力量给谋杀了。 约克伯爵应该不会是凶手，一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男爵，约克家族有的是办法来摆布他，杀死一名男爵不符合约克家族的利益，反而会有很大的麻烦。 但是，爱德华王子一系的势力就不好说了，牺牲一位无足轻重的男爵，就可以在新领地掌握主动权，无论是责难约克家族还是向人马丘陵派遣更多的军事力量都有了充足的理由。 而且，小男爵当时虽然灵魂破碎，身体却没有死亡，还呈现出一种昏迷的状态，但再过几天他就会真的死掉。如果不是张小强的灵魂穿越而来，只怕当亚伯勋爵赶到时，恰好就是小男爵死在黒堡的时候。 想到这里，维克多有些不寒而栗，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美艳的女子的形象，会是她吗？索菲娅.温布尔顿女侯爵？ 维克多在窗边思考了一会，转身向了摆在屋内的椅子走去。 这是一把用银杉木新打造的靠背椅，虽然样式简单，但厚重结实，还泛着一股清新的原木气息。 维克多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掌，轻轻地按在椅背上，手臂微微用力，腰部一提，整个人纵身而起，稳稳地站在了椅背上。 维克多在椅背上转了转腰，开始调整身体的重心，渐渐实木椅的两条前腿已经抬离地面，维克多继续将重心向左腿转移，椅子的后排右边那一条腿也离开了地面，而维克多仍然稳稳地站在椅背上。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到这令人惊诧的一幕，那么他会有种维克多和这把椅子都失去重量而悬浮起来的错觉。 X-3芯片对身体的掌控到这种程度了吗？ 维克多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一跃而起从椅背上跳向另一张椅子椅背，当落到椅背上时，身体自然而然的调整了几次重心，又稳稳地站住了。 椅背之间纵跃了几次，维克多在空中翻了一个身，轻巧地落在了地面上，吐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的景象又不同了。 当维克多看向椅子时，一组组数据出现在眼中，椅背高110CM，椅面宽50CM，维克多伸手抓住椅子提了一下，重35.74KG，再用手捏了一下，硬度1290BF，这些数据在眼中随意而生，随意而灭，并没有别扭的感觉。维克多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果然脑海中呈现出他想知道的体表温度，空气湿度的数据。 维克多又看了看墙壁上照明的蜡烛，伸手拿起桌上的一个圆盘，再次闭上双眼，举手一甩，圆盘旋转着向蜡烛飞去，噗的一声击灭了烛火，在将要碰到墙壁时就旋转着飞了回来，维克多听着飞盘的声音，抬手一捏，圆盘被牢牢的抓在手中。 维克多睁开双眼，发现墙壁上的蜡烛除了被击灭以外，飞盘没有碰到其他的任何东西。 维克多感觉身体较刚刚开始测试时，多了一丝沉重感，便退出了数据模式，晃动了一脖颈，发觉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适。 这是个有超凡力量的世界，我这种状态也应该算是一种超凡力量了，只是在这种状态下体力消耗的会较平时更快，不过现在可不是测试X-3的好时机，以后下次再找机会再看看X-3还有什么能力？以后就把这种开启数据模式的状态叫做“超限”吧。维克多暗暗想到。 维克多对于一个生物芯片跟随他一并穿越到这个世界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他并不纠结于此，毕竟拥有这种超凡的能力还是令他欣喜的。 突然，维克多敏锐的听觉捕捉到到门外轻轻的脚步声，过了一会，一个刻板的老年男性的声音再门外响起。 “维克多阁下，总督大人召见您，请您随我去觐见总督大人。” 果然来了，维克多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第五章 置换领地 黒堡是做为军事要塞而修建，墙体厚重，窗户既少又小，所以城堡内光线并不好。维克多跟随服饰与步态同样一丝不苟的老管家走在长长的甬道里，甬道的墙壁上已经点亮了粗大的牛油蜡烛，人影在烛火的映照下，摇弋舞动，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咚咚咚”整齐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维克多瞳孔微微一缩，看到迎面走来一队身材壮硕的的卫兵。 这些士兵，身高最矮的也在180公分以上，全身披挂着厚重的锁链甲，单手持一把精钢长戟，背负着一面坚木打造金属包裹的圆盾。 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目不斜视地与维克多和老管家擦身而过，应该是一队去换防的城堡卫士。 维克多目测了一下，这些卫兵仅身上披挂的锁甲就有50公斤左右，再加上单手持握的金属戟，一面圆盾和一些其它诸如头盔之类的装备，这些士兵的负重估计在80公斤以上，但看到这些士兵豪不在意的样子，就知道这点重量丝毫不会影响他们的战斗力。 这个世界的人类普遍强壮有力，维克多曾见过农夫背负200公斤的长条石修筑黒堡后方城镇的围墙。就连维克多本人都比穿越之前的张小强更加有力，要知道维克多在这个世界只能算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贵族。 普通人尚且如此，那么站在人类力量巅峰的骑士又会强大成什么样子？而人类在这个世界上还并不是最强势的种族，其他的那些兽人蛮族精灵矮人甚至神秘的地底种族又会拥有怎么样的力量？ 维克多虽然有远超常人的敏捷，但力量不足，好在X-3芯片里记录了很多提高力量和体力的训练方法，尤其是有很多套来自华国武道家的训练方法据说有着不可思议的效果，这些都令维克多非常期待。 “维克多阁下，我们已经到了。”老管家向维克多微微鞠躬。“请容许我先向总督大人禀报一声，您就可以进去面见总督大人了。” “请便把。”维克多向老管家抬手示意道。 “总督大人，温布尔顿男爵阁下求见。”老管家敲了敲面前的橡木大门。 厚重的橡木大门打开，只见一位穿着考究的书记官向维克多说道；“总督大人请男爵阁下进来。” 维克多跟随书记官进入了房间。这个房间可比维克多住的房间宽敞很多，也奢华了很多，地上铺着光滑明亮的铁木地板，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名画，天花板上还悬吊着两顶水晶吊灯，吊灯里十几根的水蜥油蜡烛把整个房间照的亮如白昼。 很快，维克多就看到了正坐在办公桌前吃点心的约克伯爵。 约克伯爵给维克多的感觉就是“圆”，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子圆圆的手圆圆的腰圆圆的屁股。。。如果还有更进一步的印象那就是“白”，又白又圆的约克伯爵穿着华丽的伯爵服挤在一张加宽的金丝扶椅里，真是给人一种莫名的喜感。 长的很有喜感的伯爵大人此时说出的话却毫无喜感。 “维克多男爵，我以人马丘陵总督的身份要求你立即去你的领地就职！”约克伯爵接过边上一名容貌俏丽的侍女递过来的丝巾，擦了擦嘴角上残留的浆果。 “总督大人，我在上次盗匪袭击事件中头部受了伤，到现在还很痛，而且也失去了很多记忆，恐怕还需要在黒堡修养一段时间才能履职。”维克多苦着一张脸，向伯爵说道。 约克伯爵脸上一副早就知道你要这样说的表情，狠狠的往嘴里灌了一口加了蜂蜜的牛奶后对维克多声色俱厉的嚷道：“从你提交就职文书到现在已经逾期一个多月，这是失职，严重的失职！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马上给我去领地就职，必须在这个水之季结束之前，在你的领地里种下庄稼，否则我要向王国元老院弹劾你！” “麦克斯，明天一早就派人把男爵大人送到他的领地。就这样吧!”约克不耐烦的拍了拍桌子向边上书记官吩咐道。 “大人您不能这么做，我领地里还有凶残的盗匪在游荡，现在我的家族护卫还没有到，如果我去了领地，他们为了报复，一定会杀了我。”维克多心里冷笑，却装出一付焦急惶恐的模样。 约克伯爵幸灾乐祸地说道：“男爵阁下作为封邑贵族，保护领地对抗邪恶是我们的天职，你怎么能害怕危险而退缩，你应当招募军队去剿灭可恶的盗匪。快去把，不要耽误了水之季的播种。我会在黒堡等你传回捷报。” “大人说的对，可是我携带的金索尔已近被盗匪洗劫一空，现在身无分文，如何能够招募到军队？不如伯爵大人先借我一些金索尔，让我先招募军队剿灭盗匪，再安排农夫播种一定不会让政务院申责总督大人失职。”维克多苦着脸说道。 “休想，我一个铜索尔也不会借给你。”一听维克多要向他借钱，约克伯爵立刻愤怒的用自己的小圆手把桌子拍地梆梆响。 “既然伯爵大人不愿意援助我，那我只能等待我们温布尔顿的家族护卫过来后，再去剿灭盗匪。如果大人要弹劾我就请便吧，到时我自然会向元老会陈情。我先告辞了！”维克多故做悲愤地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一位侍者走到约克的面前小心翼翼地躬身说道：“主人，夫人已经来了！” 约克伯爵挣扎着想从椅子里站起来，努力了几此也没能成功，他恼怒地嚷嚷：“快把我扶起来，你们这些没用的猪猡！” 几名侍从连忙七手八脚的把约克伯爵从椅子里拔了出来，只见他全身肉波翻滚，维克多都有些担心他的那身肥肉能从身体里挤出来。 “哦，亲爱的，你还是这样的节俭，我早就告诉你要把这把椅子换掉。你为什么还留着它。”一个柔媚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 只见门口走进两位女子，当先的一位女士穿着一件红色的束腰长裙，一头金黄色的秀发在头上盘成一个贵妇髻的样式，她肤色白皙，腰部纤细，酥胸高耸，臀部浑圆。眼波流转之间透露出无限风情，这位美艳的女士正是约克伯爵夫人。 另一位女子穿着一件精致的女式皮甲，身材高挑，足有1.8米，修长的双腿在紧身马裤的包裹下显得矫健有力，手中提着一把连鞘长剑，鼻梁高挺，眼神锐利，明媚的脸庞透出一股勃勃的英气。她应该就是伯爵夫人的女侍卫。 “西尔维娅，你怎么来了。“约克圆圆的脸上露出一股讨好的笑容。 “你这里有客人啊。这位英俊的年轻人是谁？”西尔维娅没有搭理约克的讨好，看到俊美的维克多眼神不由一亮。 “尊贵的夫人，就是火之月的紫苑花在您的美貌面前也要失色，我是温布尔顿家族的维克多，见到您是我的荣幸。”维克多上前向伯爵夫人行了个贵族礼。 “原来你就是维克多男爵，没想到你这样的年轻。”西尔维娅笑吟吟的看着维克多。“听说你遭遇了盗匪的袭击受了伤，现在怎么样了？” “嗯，夫人我正维克多男爵商讨他去领土就职的事情。”约克咳嗽一声，打断了自己夫人对维克多的热情问候。 “哦，这是怎么回事？”伯爵夫人向约克伯爵边上的书记官问道。 书记官不敢怠慢，将刚刚约克伯爵和维克多交谈的内容向伯爵夫人细细禀告了一遍。 “亲爱的恩比瑟，索菲娅是我相识多年的好友，你有什么办法能帮帮可怜的维克多吗？”伯爵夫人开始向自己的丈夫提出要求。 “夫人，不是我不近人情，我作为这里的总督，也不能公然挑战领主法则。何况，政务院要求人马丘陵各位领主今年水之季结束前要完成播种的任务，我确实是没办法。”约克苦笑摇头。 “那就派骑士肃清那块领地的盗匪余孽。”西尔维娅冷冷的看着约克，似乎对丈夫的推脱非常不满。 “那些盗匪都躲了起来，围剿了几次也没抓到他们的踪迹。现在各地豺狼人和地精频频骚扰农夫，听说还发现了食人魔的踪迹，我们的骑士根本忙不过来，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抓几个四处逃窜的盗匪。”约克拿出丝巾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大人，还有个办法。”侍从书记官从旁向伯爵建议道：“维克多大人，最主要的困惑就是他的领地上游荡着盗匪，男爵大人的卫兵还没有招募完成，现在去就职确实有很大的风险。所以我建议给大人置换一块领土。” “根据王国法律开拓领的领地所有权可以自由置换一次，男爵大人大人如果将自己的领地和其他男爵领做一次置换，就不用在没有护卫的情况下面对盗匪。而置换文书需要传递到元老院备案，这段时间自然不能算男爵大人逾期，维克多阁下还可以用这段时间招募护卫与领民。总督大人也就不用受到宰相大人的问责。” “好办法！那谁会和男爵置换领地了？”约克拍了拍桌子问道。 “大人，您的弟弟，佛瑞德.约克子爵大人在丘陵西南部开拓了一块子爵领，已经建好了一座城堡，刚刚获得元老院批复的世袭文书。您可以问问他是不是愿意。”书记官建言道。 “维克多，你看这个提议怎么样？”约克心满意足的拍拍自己肚皮看向维克多，那眼神就像一只贪婪的肥獾在看一只可怜的鹌鹑。 “可是，我带来的金索尔被盗匪洗劫了，现在我没有资金用来招募护卫和领民。”维克多淡淡的说到，对于这场贵族间的表演他自叹弗如。 “我借给你，两万，不，一万金索尔，你把这个签了就行。”约克咬着牙说到，他拿出一份文书递给一边的书记官，示意书记官将文书递给维克多。 “那怎么好意思，我这里有一枚精灵族流传出来的戒指，嗯，是我母亲留给我传家宝。我愿意以十万金索尔的低价转让给伯爵大人。”维克多从手指上摘下一枚绿松石戒指随意地丢在了置换文书上。 精灵族早已远离人类世界上千年，这个追求完美崇尚艺术的种族流传出来的每一件首饰都受到人类贵族的追捧，一枚精灵族的戒指在王都至少价值30万金索尔。 “快，拿来给我看看！”果然，约克伯爵急不可耐地对手捧文书和戒指的侍从喊道，当他看到西尔维娅正冷冷的盯着他时，他又讪讪地将刚拿到手的戒指递给自己的妻子。 “这枚戒指不正是王都最近几个月才流行的款式嘛，据说是珠宝设计大师本杰明仿精灵族风格而设计的新款。我这里恰好也有几枚向镶蓝钻的同款戒指，每枚戒指价值3000金索尔。”西尔维娅白皙如玉的纤手手托着戒指，笑吟吟向维克多说道。 “伯爵夫人果然眼光高明，本杰明大师，正是借鉴了我这枚祖传的戒指才设计出仿精灵风格的戒指新款。”维克多向伯爵夫人微微一笑，月精灵的血脉让维克多气质显得轻灵而优雅，令他的笑容充满着迷人的魅力，那名高挑女卫士看的竟微微一呆，面颊上飞起了两朵红云，悄悄地低下了头。 看着维克多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西尔维娅明媚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欣赏。 “5万金索尔，维克多男爵，今晚我在蔷薇庄园为您设晚宴，以庆祝您恢复健康。我会派人去接您，请您务必光临。”西尔维娅如水的眼眸横了维克多一眼，向维克多发出了邀请。 “如您所愿，美丽的夫人。”维克多向西尔维娅优雅的鞠躬致意。 第六章 晚宴 维克多轻轻的抚摸着放在桌上的羊皮卷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这是一份人马丘陵世袭领地注册文书，这份文书证明了人马丘陵西南角的这片12000多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是冈比斯王国的承认的合法领地，将受到王国军队的保护，并向王国缴纳年金，这片领地的领主是维克多.温布尔顿男爵，领地由男爵及其家族世袭。 这片领土很大，远远超出了一个男爵领的面积，甚至比一般子爵领还要大出不少。 维克多却皱了皱眉。领地的面积虽然大，但位置却十分偏僻，领地南边紧靠着金水河，西边挨着不知道边际的大沼泽，据说沼泽里甚至居住这一种兽人——蜥蜴人。 整个领地距离人马开拓领的中心——黑堡，十分遥远，如果骑马，去一趟恐怕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 这么远的距离维克多可不相信约克家族开发过那片土地。 想想那片荒野里成群的地精，狗头人，和散发着恶臭的豺狼人，甚至可能还有其他更可怕的怪物，维克多就头皮发麻。 但维克多并不后悔，远离王位斗争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领地虽然遥远却更符合自己的目前的期望。 到时在黒堡附近招募一支佣兵团和那些因为战争而失地的农夫。等到了新领地后只要依托领地城堡缓缓发展，安全应该能够得到保障的。 维克多想到这里，不禁捏了捏腰间的一只用蜥蜴皮制作的钱袋。 钱袋里装的是50枚冈比斯王室发行的紫金币，紫金币一面刻着一座高山，山顶上升腾起一个太阳，这图案代表着光辉之主的神权，另一面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代表着兰特帝国的皇权。冈比斯王国作为兰特帝国的附属王国，还没有资格在货币上铭刻自己的徽记。 冈比斯王室承诺每一枚紫金币都可以到冈比斯王都内务府兑换1000枚金索尔。想起约克伯爵拿出紫金币时那悲痛欲绝的表情，维克多心头就一阵暗爽。 这5万金索尔和X-3芯片里储备的知识和技能才是维克多开拓蛮荒领地的底气。 只是，当置换领地的消息传到王都时，索菲娅侯爵会是怎么样的雷霆震怒，维克多就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这应该是伯爵夫人派来接他去赴宴的随从，维克多刚刚将钱币和文件收好，敲门声如期而至。 “男爵阁下，我奉伯爵夫人的命令来带您去参加晚宴。”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维克多打开门，只见那位高挑靓丽的女侍卫正俏生生的站在门口。 “请带路吧。”维克多向这位英气美女微笑示意道。 高挑美女微微一愣，略显慌乱的转身带路。 维克多跟在女侍卫的身后，看到身前的美女双腿修长笔直，蛮腰翘臀，行走之间摇弋生姿，显得格外的性感动人，维克多的目光不禁流连在眼前的纤腰美腿之上。 片刻后，维克多看到女侍卫走路姿态有些不自然，再一看她耳垂都已变成粉红色，维克多心头一凛。 如此敏锐的感知，只怕不是骑士也已经不远了，幸好她对我并不算排斥。维克多暗自庆幸。 骑士，人类力量的巅峰，即便是贵族也必须给予尊重。 一架华丽的四轮马车早已经等在路边，维克多和女侍卫先后进入马车车厢。车夫一抖缰绳，马车开始缓缓前行。 “真是失礼，还没有请教这位美丽女士的尊姓大名？”维克多看着面色依然有些绯红的女侍卫，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我。。。我叫妮可。”女侍卫面色瞬间黯淡下来。 在人类王国中，平民、奴仆是没有姓的，而骑士血脉大多在贵族之中产生，骑士侍从一般都是贵族子弟。像妮可这样没有姓氏的骑士侍从，说明她的母亲应该是约克家的女仆。 按贵族传统，女仆与贵族所生的后代依然是下等人。除非妮可晋阶到骑士，否则她就永远是身份低微的下等人。 而平均五名骑士侍从中只有一个才能晋升为骑士。 维克多有心安慰，却又无从说起。两人一时相对无言，马车却在不知不觉中，驶到了目的地，蔷薇庄园。 “男爵阁下，晚宴过一会才开始。您现在可以在会客室休息一会。”维克多在一位庄园侍从的引领下来到一个房间大门前，侍者向维克多鞠躬致意。 向侍者点点头，维克多轻轻推开华美的金丝木门，走进了房间。入眼处，粉色的窗帘，雪白的羊绒地毯，豪奢的象牙大床，精致的梳妆台，而长长的贵妃椅上侧卧着一位曲线动人的女子。 这分明是位贵妇的卧室，维克多立刻转身拉门想要离开，却发现门已经在外面被锁住。 就在这时，一个柔媚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维克多男爵，您真是太失礼，怎么都闯到我的卧室来了。” 维克多定睛一看，只见贵妃椅上的女子已经缓缓站了起来，一头如瀑金色秀发随意的披散在白皙的肩头，水盈盈的美目似笑非笑的瞅着维克多，正是约克伯爵夫人。 维克多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见伯爵夫人向他款款走来，一身红色低胸蛛丝长袍衬托出伯爵夫人肌肤胜雪，貌美如花，柳腰轻摆之际，两条雪白修长的美腿在开叉的长袍下时隐时现。 这诱人的一幕，令维克多口干舌燥，一时间竟呐呐无言。 等伯爵夫人走近，眼见洁白深邃的胸前沟壑，维克多顿觉尴尬，目光慌忙下移，却看到白皙如玉的纤足上粉色趾甲闪耀着水晶般的光芒，更是令他目眩神迷。 “维克多，你在想什么呢？”伯爵夫人白嫩的小手已经搭在了维克多的胸前，媚眼含春的看着他。 “伯爵夫人，我。。。。” “叫我西尔维娅。”伯爵夫人雪白的纤手掩住了维克多的嘴唇，身体一转，已挽住了他的胳膊，向屋内走去。“听说索菲娅曾经请宫廷女官之首艾瑞尔女伯爵，亲自教导你礼仪课，那就让我们在晚宴前先探讨下宫廷礼仪吧。” 在维克多的记忆里，艾瑞尔女官所教授的都是如何取悦女性的技巧，女官甚至还不时请一些带着面具的美丽女性来给他上课。 虽然小男爵对贵族荒唐的生活并不陌生，但现在的维克多男爵却是个冒牌货，这种香艳场面早已令他不能自已，只得任西尔维娅摆布。 妮可在门外听着屋内传来时断时续的轻吟浅唱，脸色一会红一会白，跺了跺脚，径自向庄园大门外走去。 第7章 巫师与教会 第二天一早，女侍卫妮可面无表情地将维克多送上马车。 在马车上，维克多想起妮可那似怨似嗔的眼神，竟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维克多摇了摇头，将奇怪的想法从脑海中驱散。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在温布尔顿家族反应过来之前，启程前往新领地。 毕竟，维克多令整个家族耗费数十万金索尔在人马丘陵的布局都打了水漂。 而王子党接下来的反击，维克多也一定招架不住。 但只要维克多到了新领地，家族就是想追究也不容易了。 首先，索菲娅侯爵即便派遣使者宣召维克多回王都问罪，但只要维克多躲在领地中避而不见，他们就奈何不了维克多。 其次，威廉姆斯一派的势力早已将人马丘陵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不可能坐视王子党派遣军队或者强大的骑士进入人马丘陵的腹地来向维克多兴师问罪。 所以，维克多决定，尽快招募护卫和领民，购买物资和装备，最多三天，就必须出发。 进入黒堡后，维克多径直走向自己居住的房间，还没坐稳，就听到敲门声响起。 “男爵大人，培罗主教将在中午前在黒堡广场举行净化仪式，教会按惯例邀请黒堡镇里所有的贵族观摩仪式。请您务必到场。”开门后，一位黒堡侍者毕恭毕敬地向维克多鞠躬道。 维克多心头一动，向侍者问道；“抓到一个巫师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所谓净化仪式是光辉教会的说法，其实就是光辉教会将具有巫师血脉的人在广场上用圣火将其身体与灵魂活活炼成灰烬。每次净化仪式，光辉教会都要求当地贵族和平民观摩，以彰显教会的公正与权威。 在维克多的记忆中，光辉教会已有9000多年的历史，比人类历史上所有的帝国都要古老。可以说，光辉教会是才人类世界中最强大的势力。 而巫师是天生就具有超凡力量的人，他们未觉醒前和普通人一样，可一旦觉醒就具备了各种各样的能力，比如元素控制，身体变异，活化死物，操纵亡灵等等。巫师的能力五花八门，有大有小，有的巫师能斗转星移，翻江倒海，有的能传播瘟疫，屠城灭族，有的只能玩些小把戏，比如点亮一个石头。但无论是那一种能力的巫师，都是教会的死敌。 按光辉教会的说法，9000年前人类世界由掌握超凡力量的巫师所统治，他们或占一城，或治一国，自称神选者，对普通民众实行残酷的统治，还不时用治下的民众进行残忍的血祭以向魔鬼换取力量。 民众的哀嚎与祈祷，唤醒了沉睡中的光辉之主，祂看穿了神选者的真面目，派遣了座下十二位光辉大天使，降下神谕在民众中挑选圣徒组建了光辉教会，教会带领民众历经百年血战，最终推翻了神选者的统治，并宣称神选者为巫师，魔鬼的代言人，邪恶者。 几千年来，一个又一个人类王国从兴盛到衰亡，唯有光辉教会始终屹立不倒，他们为民众治疗疾病，调解战争，抚养孤儿，惩戒残暴的领主以保护领民，这使得光辉教会在普通民众中具有极大的影响力。但光辉教会始终对消灭巫师不余余力，甚至付出牺牲亦在所不惜。 而巫师也不甘心束手待毙，几千年来他们陆续组建了很多组织对抗教会，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万神殿。 直到1500年前，教会与万神殿两位大巫师布莱尔姐弟决战，教会牺牲了七位大主教，一位教宗，一位教皇，战死的神职人员有2300多名，最后降临了六位光辉大天使才将布莱尔姐弟净化掉。自此一战，巫师组织全面转入地下再也不能和教会正面抗衡。 光辉教会虽然消灭了万神殿，但自身实力大损，对人类世界的控制力开始变弱。人类贵族趁机崛起，开始在人类世界中发出更多的声音。教会中的强硬派不甘心权利被削弱，教会与贵族的矛盾日益尖锐。 300年前教会内部发生了一场剧变，人类贵族趁机发难出兵教廷所在地，艾尔教国的王都光明城。最终，以教廷妥协而告终，教廷与人类贵族代表签署了著名的光明新约。 自此，光辉教会宣布，治权归于贵族，神权归于教会。艾尔教国正式改名艾尔王国，并入兰特帝国。 教廷失去了对教会和世俗世界的统治权，代代世袭的教皇成为虚衔，教会的日常工作由教宗和各地主教执掌，修道院由隐修会长老团执掌，宗教裁判所由正副裁判长执掌。 尽管光辉教会的权利受到前所未有的制约，但教会对巫师的打击却从没有中断过。这次在黒堡附近抓获了一名巫师，教会按光明新约，派遣了一位神职者前来主持仪式，并要求黒堡领主签署死刑命令以示光辉教会对领主世俗权利的尊重。最终教会将在贵族的见证下实施净化仪式，以证明教会并未滥用神权。 “大人，就在十天前，有人在黒堡镇羔羊旅馆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三具尸体，经过治安官的辨别，认为是一起邪恶的招魔仪式。治安官禀报了驻堡神父伊万牧师后，牧师老爷举行了鉴魔祈祷。发现小镇的花匠威尔是一位邪恶的巫师。牧师老爷这才请培罗主教前来主持净化仪式。”侍从向维克多解答道。 维克多瞳孔一缩，十天前正是他穿越而来的时候。 他联想起记忆中那个击碎小男爵灵魂魔神，这里面会有什么关联吗？ “你刚刚说培罗主教亲自来主持仪式？”维克多定了定神，接着问道。 “是的，阁下。” 培罗主教是冈比斯王国西部奥德里奇行省的主教，地位崇高，一般说来普通的净化仪式并不需要他亲自主持。 除非这次抓到的巫师非同一般！ 不过人马丘陵虽然面积很大，但光辉教会在这片新拓土地上的影响力还很微弱，仅有几名神父在有限的几个地方传教。而这一次抓到一名巫师，教会派遣一名主教来主持仪式，以增强教会对新领地的影响力，也是合情合理的。 “那个被抓的巫师，是刚刚才来黒堡镇的吗？”维克多接着又问道，他很想搞清楚，这次被抓巫师是不是和小男爵的死有关。 “阁下，花匠威尔在黒堡镇居住了3年了，他是从东部行省撤下来的领民。只是谁也不知道他竟然是一名潜伏的巫师。” 遣走了那名传讯的侍者后，维克多陷入了沉思。 从时间上看，在此居住了三年的巫师威尔应该不是谋杀小男爵的凶手，而培罗主教的驾临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既然想不出什么结果，维克多就放下心思，决定亲自去看看。 第8章 仪式 水之季，是一年中最寒冷最潮湿的季节，但午间的太阳依然坚定的驱散了早间的雾气。只是黒堡前青石板铺就的广场还是显得有些湿漉漉的。 维克多在侍者的引领下，走上广场前刚搭好的高台上，高台上的贵族们对走上来的维克多男爵，或视而不见，或不屑嗤笑，或怒目而视。 维克多平静地走向约克伯爵和他身边的主教大人，行了一个贵族礼扬声道；“维克多，见过总督大人，见过主教大人。” 圆圆的约克伯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屑地地哼了一声，显然对维克多从他这里讹去50枚紫金币还耿耿于怀。 倒是旁边地主教大人向他和善地示意道；“温布尔顿男爵，不必多礼，请您就位，见证接下来的仪式吧。” 维克多直起腰，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培罗主教的形象就在X-3芯片的辅助下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培罗主教，面容身材普普通通，脸上还布满了皱纹，粗一看就像一位饱经风霜的年老农夫。但主教大人眼神平和，虽然穿着一件最廉价的修士亚麻长袍，但衣着一尘不染，时而会有淡淡的光华从身上散逸而出，自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度。 维克多更是注意到主教指掌之间有厚厚的一层老茧，应该是经常抓握重武器留下的痕迹，而看似瘦弱干枯的小臂下却盘结着如同钢筋一样的肌肉。 培罗作为冈比斯王国西部行省的主教，养尊处优，位高权重，却不骄奢，不松懈，光辉教会能称雄大陆数千年岂是侥幸。维克多也不由得暗暗感叹。 此时黒堡镇的民众开始向广场聚集，广场中央也已经竖起了一根四米高的铜柱。铜柱上端镶着两个铁环，两条锁链分别从两侧的铁环里垂了下来，这样的刑柱千百年来不知道结束了多少巫师的性命。 “听说，这次抓到的巫师就是镇子上的花匠威尔。” “威尔平时看起来老实本分，每天早晚都去教堂祈祷，几年来都没中断过，还被神父老爷亲口称赞他是虔诚者，没想到他竟是个邪恶的巫师。” “哼，我早就知道他有问题。” 一名男子幸灾乐祸的向正在讨论的人们炫耀自己的英明，却看到邻居们纷纷发出不屑地嗤笑，又愤愤地说道：“他威尔就是一个马夫的儿子，不去学赶马却做了花匠，侍弄出来的花比我这三代花匠出身培育的还要好。那些大户人家的管事偷偷告诉我，他送去的花，插在花瓶里香气逼人，一个月都不谢。我先还以为他有什么秘法，偷偷的观察他好一段时间，却根本没发觉他有什么秘诀，啧啧，看他种花的手艺还不如我呢。嘿，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有问题。” 见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男子越发得意，却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已经被隔了二十几米远的维克多，利用X-3芯片在嘈杂的环境中筛选了出来。 维克多不动声色，心里却越发肯定，谋害自己的一定另有其人！ 这时，人群的一端被几名神职人员分开一条通道，只见两名身披银白铠甲的武士拖着个一瘫软在地上的人，向铜柱走来。 维克多收摄心神，在芯片的帮助下将眼中的画面放大到清晰可见的程度。 这名被教会武士半拖半拽着的男子显然就是巫师威尔。只见，他身上穿着一件血迹斑斑的亚麻短袍，两条腿不规则的扭曲着，显然已经被打断了，满是青肿的脸上毫无血色，湿漉漉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苍白的嘴唇不停的哆嗦着，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维克多注意到这位倒霉的花匠，手上并没有经常抓握武器留下的痕迹，肌肉松弛，意志崩溃，完全就是一位普通人。 两位教会武士，已经将花匠拖到刑柱面前，两条锁链被放了下来。武士开始将锁链扣在花匠的手腕上。 可能是知道时间不多了，花匠开始挣扎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是邪恶者！” “求求你们，放了我！你们弄错了!” 两位武士并不搭理他，各自抓住锁链的另一头，用力一拉，就将花匠整个吊了起来。 稍后，身材魁梧，一脸大胡子的伊万神父，穿着一身锁链甲，手持一根白金权杖，从通道中走向主教与贵族老爷们的高台。 看到了熟人，花匠威尔愈发激动起来，他向神父大声哀求道：“伊万老爷，求您救救我，我是虔诚者，我不是魔鬼！求您了！” “闭嘴，你这异端！”神父须发皆张，满身正气的地怒斥着，然后毕恭毕敬的将白金权杖递给主教大人。 这根权杖，通体用珍稀的秘银和精金铸造成了一个流泪的天使的形象，天使面色悲戚，双目流泪，天使的身体被绑在一根柱子上，柱子的下端形成了权杖的把手，天使上扬双翅和被吊住的双手组成权杖的顶部。 培罗主教接过哭泣天使权杖，将权杖高高举起，主教身上的亚麻长袍无风自动，一点点光华从主教身上逸出，汇聚到权杖的顶端，白色符文从虚空中诞生，围绕权杖旋转，轰然间，一朵白金色的圣火在权杖的顶端生成。 目睹此神迹，民众中响起了各种赞美声，高台上的贵族也露出敬畏的神情，培罗主教满意地将权杖递给了伊万神父。 看到神父高举圣火权杖走来，花匠知道自己不能幸免，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地念起平日里无比熟悉的祷文。 “主，求您宽恕我的罪，为我指引方向。。。” “亵渎！”一位铠甲武士低声怒喝，举起带鞘长剑向上挥去。 “噗”长剑重重砸在花匠下巴上，鲜血混合着几颗牙齿洒落在广场上。 惊呼声中，围绕在铜柱周围的人群似乎害怕粘到巫师鲜血，纷纷向后闪避，引起了一片混乱。 维克多看着主教大人铁青的脸色，心头一动，趁机向主教说道：“主教大人，我听说巫师最擅长伪装，这花匠一副可怜虫的模样，没想到却是一位杀死三名无辜者的邪恶巫师，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维克多这一打岔，令培罗主教面色稍霁，沉吟片刻道：“确实，巫师擅长伪装，常人难以辨别，就算是我们神职人员如果不进行鉴魔祈祷也看不出异常。不过，那三名死者却和这个巫师无关。” “哦？难道还有一名巫师没有落网吗？”维克多紧盯着培罗主教，一副紧张不安的模样。 培罗主教看了看略显骚动的贵族们，解释道：“那倒不是，三名死者中，其中一位就是邪恶者，另两名是他举行邪恶仪式的祭品。而那名巫师在举行仪式时遭到了魔鬼的反噬，已经死在了仪式中。所以，各位大人不用紧张，我们教会的神职人员已经举行了鉴魔祈祷，现在黒堡周边已经确认没有别的巫师了。” 维克多迅速的向约克伯爵瞄了一眼，发觉他正很不屑地看了看自己，似乎在鄙视自己的胆小怯懦，显然约克伯爵早已知道这些情况了。 通过这死胖子的表情，维克多确认了培罗主教所说的内容属实。 “啊！”凄厉的惨叫声中，花匠的身体被白金色的圣火点燃，火焰由小变大，开始吞噬花匠的身体。 就在花匠痛苦挣扎时，他的体内竟迸发出了一道道绿色的光华，一边修补花匠的身体，一边试图驱逐白金色的圣火。 然而圣火似乎可以通过吞噬这些绿色光华来壮大自身，反而变的愈加旺盛。 “果然是邪恶的巫师！” “烧死他！！” “主啊！请护佑我们。”人群中响起了一片惊慌的祈祷声，怒骂声，叫好声。 绿色的光华被白金色的圣火从花匠的身体里向上挤压，终于从花匠的头顶飘落出来。只看到一个个绿色的符文自虚空中生成，又逐一崩解成绿色的光点。 绿色光点洒落在铜柱周围10米之内。绿色的草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青石板缝隙中生长出来。 随着绿色光点越落越多，坚硬的青石板再也不能对抗生命的蓬勃之力，粗大的藤蔓挤碎了青石板，张牙舞爪地向铜柱涌去。 “你们不会成功！你们不会成功！”花匠惨烈的嘶嚎声中透露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与愤怒。 白金色的圣焰，终于从花匠的双眼中喷薄而出，将花匠的整个身体烧为虚无。 一时间，绿草如茵，鲜花怒放，广场上鸦雀无声。 第9章 战熊佣兵团 老杰克酒馆位于黒堡镇的西南角，这里地势偏僻，与马棚猪圈为伍，但酒馆的生意一向很好。因为老杰克酒馆，是黒堡镇黑市所在地。每天，天还没黑，佣兵，行商，情报贩子，吟游诗人，流莺就会怀着各种目的，在这家酒馆里进进出出。在这样酒馆里，你可以买到很多外面买不到的东西，前提是你得有钱。 纳尔森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老杰克酒馆的一角，他面前结实的橡木桌上除了一把横放着的沉重战斧外什么也没有。 在酒馆的桌子上横放一把兵器，表示他是个正在等待招募的佣兵，而桌子上没有食物，也没有酒，仅仅是因为他没有钱。 外面很冷，酒馆里面却很暖和。酒馆的中央早已升起了一个火塘，跳跃的火舌正舔抵着架在上面的一口大锅。锅里十几条腌兔子在乳白色的汤汁里翻滚着，一股股浓郁的香气挑逗着每一个人食欲。 酒馆老板哈尔，从不会驱赶任何一名穷光蛋佣兵，但也别指望他会白送你一杯哪怕只值5枚铜索尔的劣质马奶酒，所以纳尔森现在只能对着腌兔子咽口水。 酒馆的大门被人推开，纳尔森抬头看到老板哈尔带着谄媚的笑容将几个全身都被斗篷遮住的家伙迎上了二楼包间。 纳尔森知道这些人底细，他们是黒堡军需官的手下，经常会将一些淘汰的军需品交给哈尔出售。纳尔森的战熊佣兵团就从哈尔手里买过两把淘汰的十字弓，除了徽记被人磨掉以外，纳尔森就没看出来哪里是需要淘汰的。 大门再次被人粗暴的撞开，一位身高足有1.9米的独眼壮汉挟着一股寒风冲了进来，引得坐在门口的几个佣兵高声叫骂。 “头，果然是免费的。”独眼龙理也不理几名挑衅的佣兵，径直走到纳尔森的桌前，将两条足有10磅重的黑面包丢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几位原本想用拳头和独眼龙好好谈谈的佣兵，看到独眼龙是纳尔森的人后，赶紧又坐了下来，高声谈论着酒吧几个女招待中谁的屁股更大，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他们人呢？”纳尔森拿起了一根黑面包大嚼起来，已经硬的像石头的黑面包在纳尔森的嘴里松脆的就好像才烤好的燕麦饼。 “莉莉娅还带着他们在教堂排队，想着再领几条黑面包。”独眼龙搔了搔头。“教会要是再抓几个巫师就好了，那我们就能多领一些免费面包。” 教会每次举行净化仪式后，都会向当地民众免费派发一些食物，这一古老的传统一直延续至今。 纳尔森三口两口将一条5磅重的黑面包咽下肚子，对独眼龙笑道；“巫师哪是那么好抓的，八年前在多铎被抓的那个巫师，足足死了二十多人才被制服。像黒堡这次抓捕，竟然没死人真的很罕见。” “头，翼龙那帮人又向我传话了，他们想和你谈谈。”独眼龙向纳尔森正色道。 纳尔森目光一凝，盯住独眼龙的眼睛低声问道；“格鲁，你怎么看？” “头，我听你的。”独眼龙格鲁坦然的面对纳尔森的逼视。“不过铁锤他们几个好像挺心动的。” “他们要走，我也不拦着，但我要和你们说清楚，翼龙那帮人，不干净。”纳尔森叹了一口气对格鲁说道：“我一直怀疑翼龙是血狐盗团的外围，跟他们合并没有好结果。” “我们战熊团，成立了二十多年了，在北边和撒桑人交过手，南边剿灭过豺狼人部落，但我们对抗最多就是盗贼团。上一代老团长就是在和盗贼的战斗中受了重伤，临死前他把佣兵团交到我手上。我至今还记得他对我说，盗贼没有未来，但佣兵有！”纳尔森摸了摸桌子上的战斧，有些感慨但更多的是坚定。 “头，六年前是你把我从盗贼手上救了下来，我这只眼睛就是给盗贼射瞎的。头，你放心，我这条命是你的！我就是饿死，也不会给盗贼卖命！我这就去找铁锤他们说去！”格鲁激动地站起身来就向外冲去。 “坐下！”纳尔森叫住了格鲁。 “铁锤他们几个心思我都知道，这么些年，团里老弟兄死的死，残的残，铁锤和我私下说过，叫我把伤残的兄弟都遣散了，只有这样佣兵团才能继续壮大。他说的有道理，但我不忍心。”纳尔森有些无奈的对格鲁说道：“这次冈比斯王国开拓人马丘陵。我把大伙带来，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被那位领主招募成家族护卫，也算给大家找了条出路。只是没想到。。。” 格鲁沉默了，战熊佣兵团的实力在同行中算的上是佼佼者，尤其是团长纳尔森在佣兵当中也是顶尖的高手。只是团里老弱残兵太多，四十多人的佣兵团，失去战斗力的足有11人。每次接任务时，雇主看到这么多残废都摇头作罢。到现在，佣兵团已经很久没接到任务了。 而领主招募家族护卫确实是佣兵的好出路，可是有那个贵族老爷愿意白养这么多废物呢？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纳尔森随手提起脚下的一大包裹，轻轻地丢在桌子上，包裹沉重的份量让桌子往下一沉。 轻轻地拍了拍包裹，纳尔森有些不舍的说道：“看来只能把这个老伙计给卖了。” “头，这不是你的半身板甲吗？这不能卖！”格鲁震惊地站了起来。 要知道佣兵一般都是装备皮甲，能装备锁甲的都很少，而板甲坚固地足以抵挡大多数的攻击，但它沉重的份量也让没有足够实力的人无法承受，而它昂贵的价格更是让佣兵们望而却步。 这件半身板甲是纳尔森在击溃了一支正在洗劫商队的盗贼团后，商队的主人赠送给他的礼物。平时，纳尔森宝贝的不得了，就连保养工作都要自己来做。 而现在纳尔森居然要把它卖了！格鲁只觉得一阵心酸。 “不用说了，团里的资金不多了，现在也没生意，把它卖了先应应急。”说完，纳尔森就拎起包裹向吧台走去。 “叫哈尔出来一趟，有件东西让他看看。”把包裹丢在吧台上，纳尔森粗声粗气地对酒保说到。 一会，哈尔就出来了，摸了摸吧台上的包裹，笑眯眯地对纳尔森说道；“纳尔森团长，在你卖掉这件半身甲之前，我想带你去见一位大人物。” “大人物，谁？”纳尔森谨慎地望着酒馆老板。 “温布尔顿男爵大人！” 第10章 招募 莉莉娅很高兴。 今天阳光明媚，平日里寒冷的街道也变地温暖了许多，这样的好天气在水之季里可不多见。这个青春靓丽的女孩，穿着一件全身犀皮甲，厚实的皮革层层叠叠地将女孩玲珑有致的身体包裹起来，既实用又美观。哪怕莉莉丝是战熊佣兵团团长纳尔森的妹妹，也从未拥有过这样一件精良的皮甲，然而，真正令莉莉丝喜悦的却是皮甲上印刻的一个徽记：一只夜莺站在一支玫瑰支条上，在一轮明月的映照下高唱。 这个徽记是贵族的家族纹章，莉莉丝并不理解徽记所包含的意义，但她知道她现在是一名领主的家族护卫，而佣兵团里的其他人也都成了这个家族的护卫，甚至包括那些因为战斗而伤残的叔叔伯伯们。 莉莉娅在其他佣兵羡慕嫉妒的眼神中，走回了战熊佣兵团的驻地。还没进入这个由马棚改造的临时驻地，莉莉丝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喧闹和嬉戏叫好声。 推开木栅栏，莉莉娅就看到独眼龙格鲁和铁锤两个大块头，正在地上扭成一团，而旁边的战熊佣兵正在高声叫好。 “格鲁，用点力。压住他，这件全身锁甲就是你的了！” “铁锤你没吃饱吗？再不使把力，这件小宝贝就要投入独眼的怀抱呢！哈哈。。。” 莉莉娅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推开兴高采烈的人群，径直走进了里面的房间。 “哥哥，我回来了。”莉莉娅朝背对着她，正在研究一张地图的纳尔森喊道。 听到妹妹的喊声，纳尔森转过身来宠溺地朝莉莉丝笑道：“莉莉娅，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哥哥，粮食和农具都已经置办好了，马车和牲口过一会就有人送到驻地来。不过，关于招募领民的进展却不大。”莉莉娅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纳尔森老实交待道：“琳达和老约翰他们几个，还在城外的棚户区招人。直到我回来的时候也只招到一百人不到，我觉得我们很难完成那位大人交代的任务。”莉莉娅有些沮丧。 “是这样吗？好吧，你过一会把格鲁和铁锤他们几个带过去，让他们几个穿的精神点，再多带点黑面包，应该还能招到点农夫。”纳尔森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我马上去见大人，把情况和他说一下，想必大人不会怪罪我们的。” “好的，哥哥我这就去。”少女开开心心地走了，她一向认为她的哥哥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她没注意到纳尔森眼底深处的阴霾。 维克多看着毕恭毕敬的站在自己面前的佣兵团长纳尔森，露出从容而和煦的贵族式微笑。 从昨天开始，维克多就开始准备招募人手。 他可没有直接找约克伯爵祈求帮助，那头肥猪只会大声地嘲笑他，并让所有人看他的笑话。 在地球上多年的底层生活经验让他明白县官不如现官的道理，所以他直接找到了城堡军需官。 在隐蔽的送上一枚紫金币后，原本还很冷淡的军需官立刻热情似火的招待了他，不但卖给他一批“淘汰”的军械和护甲，还贴心的让人在这些“淘汰货”上面刻上了温布尔顿家族纹章。 当维克多表示需要招募一些人手后，热情的军需官更是让亲信带维克多去了老杰克酒馆。 向老哈尔说明来意后，酒馆老板殷勤的向维克多推荐了几个佣兵团。不过，维克多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一直谨慎地处于超限状态，原本就远超常人的感知变的愈发敏锐，而纳尔森和格鲁在楼下的对话都被维克多听到耳朵里。 维克多当时就心中一动。要知道佣兵本来就是半黑半白良莠不齐的，而能够坚守佣兵道义的佣兵团确实难得。 从哈尔那里维克多了解到，战熊佣兵团在佣兵界原本也是大名鼎鼎的，甚至受到过多铎王国的雇佣和强悍的撒桑人打了几场硬仗。 只是，战熊佣兵团有个区别与其他佣兵团的传统：战熊从不遣散伤残团员，而是一直奉养他们。 这条规矩使得战熊的凝聚力远超其他佣兵团，这也是战熊比其他佣兵团更加强大的原因，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战熊伤残的成员越来越多，佣兵团的包袱越来越大。好在和撒桑人频繁发生的战争，还能让战熊佣兵团赚取丰厚的赏金，让佣兵团得以维持下去。 然而，撒桑人放松了对多铎的进攻，佣兵团的收入立刻减少许多，那些伤残成员就成了战熊佣兵团的巨大的负担。 等到纳尔森接过战熊团长的职务后，战熊佣兵团早已开始入不敷出，甚至连佣金都发不下去。 那些被佣兵团培养出来的年轻成员，纷纷地被别的竞争对手挖走。战熊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所以纳尔森希望能带团员投靠一个贵族势力。可惜战熊的传统还是让领主贵族们将他们拒之门外。 不过，对于维克多来说一个守道义的佣兵团比一个强大的佣兵团更合适成为他的护卫。 在老杰克酒馆二楼的房间里，维克多会见了纳尔森团长。维克多没有任何隐瞒，坦率地将他的情况介绍给纳尔森，并表示愿意接收伤残的战熊成员。 纳尔森经过短暂的思量后，同意成为维克多的附庸，事实上他也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了。 随后维克多给了纳尔森一笔资金和装备，要求他购买物资，招募领民。 现在，物资到是买齐了，却没想到应该最容易招募的流民却应者寥寥。 “大人，情况就是这样，我估计到明天出发的时候最多只能招募150人左右。”纳尔森忐忑不安的看着维克多。 没有足够的领民，这会让他们的计划彻底搁浅。 维克多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眺望着广场上稀疏的人群，向纳尔森问道：“纳尔森，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导致我们招募不到领民？” “大人，自从王国东部三行省被割让后，大批失地的农夫都聚集到人马丘陵，试图找条活路。按道理应该很容易就招募到足够的人手。可是偏偏我们招不到人，所以我怀疑。。。”纳尔森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你怀疑什么？”维克多紧盯着纳尔森的眼睛，沉身问道。 “大人，我怀疑您上次遭遇血狐盗贼团的袭击的事情被人故意在流民中散播开来，那些农夫可能认为我们无法保护他们的安全，所以宁愿挨饿也不想冒险和我们去拓荒新领地。”纳尔森咬了咬牙说道。 “果然如此”维克多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纳尔森，继续派人招募吧。另外，伤残的成员就不要和我们去领地了。” “大人，这。。。。”纳尔森一听要抛下伤残团员，顿时就急了眼。 维克多微笑道；“别激动，我再给你2000金索尔，你拿这笔钱去城镇买一个家旅馆和一家杂货铺用来安置那些伤残的成员，你让这些人一边在城镇里帮我们招募领民，一边留意黒堡镇的动静。但是，要他们切记要隐蔽身份，否则，一旦让人知道他们是我的人那就可能有危险了。” “谢谢大人，大人请放心，我那些老伙计虽然残疾了，但个个都是人精，这点事绝难不到他们。”纳尔森听到维克多给出的条件后立刻把胸脯拍的梆梆响。 “对了，给我准备一辆马车。” “大人，您要去那？” “蔷薇庄园。”维克多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第11章 借势 午后的阳光照耀在蔷薇庄园洁白的墙体上，让这个精致而幽静的庄园就像镀上了一层金箔一样闪闪动人。 如果说雄壮的黑堡就像一头巨兽，那这座雅致秀丽的庄园就是巨兽的大脑。 维克多整整自己的衣领，在侍从的带领下，走进了庄园的花房。庄园的主人西尔维娅伯爵夫人正在那里等他。 蔷薇庄园的花房面积虽然不大，却是用天然水晶搭建而成的。明媚的阳光透过水晶穹顶直接洒在整个花房里。水晶墙边有一条铜管围绕四周，不时有温暖的气体从铜管上分布的小眼里喷射而出，令整个花房里温暖如春。 柔和的阳光，温暖的环境，让花房里开满了早应该在水之月里谢落的鲜花。 水晶花房内，鲜花绿草的勃勃生机与水晶墙外植被凋零的萧瑟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这种巨大的反差，令维克多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然而，真正吸引维克多目光的，却是正在花房里插花的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穿着一身雪白的束腰薄纱长裙，腰肢纤细，肩背挺拔，白皙修长的纤手握着一支刚剪下的红蔷薇，却迟迟没有将花枝插入早已完成大半的花蓝中。 此时的西尔维娅，眼神明亮而专注，洁白高隆的额头，挺拔秀美的鼻梁和微微抿紧的俏美红唇使她透出一股娴静秀美而又自信智慧的气质，即使她只是站在花房的一角，也让人觉得她才是花房的中心。 在维克多默默地注视下，西尔维娅将手中的蔷薇插入了花蓝。 她将花篮拿起来左右端详了一会，嘴角边也绽放出一丝满意的微笑。这纯净的笑容与维克多印象中烟视媚行，风流放荡的伯爵夫人截然不同，令维克多一阵心神恍惚。 “男爵阁下，你觉得我插的这个花篮怎么样？”西尔维娅接过侍女递过来的丝巾，轻轻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却迟迟不见客人的回应，她愕然的转头看向维克多。 看到维克多正神不守舍地看着她，西尔维娅不由“噗嗤”一笑。 听到伯爵夫人略带得意的笑声，维克多顿时脸上一红，上前给伯爵夫人行了一个贵族礼。“维克多，见过伯爵夫人。” “请坐吧。”西尔维娅示意侍女将花篮搬了下去，走到一张藤椅边上款款坐下，并邀请维克多坐在她对面的一张藤椅上。 “男爵阁下，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西尔维娅向维克多娇声问道。 “伯爵夫人，我是来向您告别的，我计划这两天就带领扈从和领民前往领地就职。”维克多向西尔维娅恭敬地说道。 “哦。”西尔维娅漫不经心的拿起圆几上一杯蜂蜜松子茶，轻轻地啜了一口。 见西尔维娅毫无表示，维克多咬了咬牙，继续说到：“伯爵夫人，您知道我刚刚置换了新领地，按照王国开拓领条例，我请求黑堡派遣骑士前往我的领地清剿怪物与盗匪的。” 约克伯爵做为开拓领的总督，有义务定期派遣军队巡视整个开拓领并协助当地领主清剿怪物与盗匪，以保证整个开拓领的安全。 “那你应该去同我的丈夫谈，而不是来找我啊。”西尔维娅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银制的茶杯，玩味地对维克多说道。 “伯爵夫人，约克总督大人似乎对那50枚紫金币还耿耿于怀，所以我只能来找您帮我了。”维克多不由得苦笑道。 “是啊，自从我们约克家族离开了东部领地，已经损失了一大笔金索尔，到了人马丘陵又投入了巨额资金建设黑堡，而最后的一点钱还被你给勒索去了，哼！”西尔维娅似怨似嗔地白了维克多一眼。 听到这里，维克多也忍不住想翻一个白眼。 仅这个水晶花房的造价，恐怕就不会低于十万金索尔，这笔钱建造一座男爵城堡都绰绰有余。 “伯爵夫人，我愿意向总督大人进献一笔资金，作为骑士开拔的费用。”维克多在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被伯爵夫人宰一刀。 “哦，你准备出多少？”西尔维娅眼睛一亮向维克多笑道。 正当维克多准备回答伯爵夫人时，却感到圆几下有东西在摩挲自己的小腿，他一抬头却看到伯爵夫人嘴角噙笑，正娇媚地看着他。维克多不禁想起两天前那个旖旎的夜晚，不由得心头一荡，悄悄地一伸手，便捉住了在圆几下撩拨他的调皮小脚，细腻柔滑的触感令维克多忍不住将伯爵夫人纤巧迷人的玉足握在手心里轻轻揉捏起来。 西尔维娅白皙如玉的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水盈盈的眼眸似笑非笑地横了维克多一眼，即像怨嗔他的放肆，又像鼓励他的大胆，却也没把陷入魔掌的玉足收回来。 “夫人觉得我应该出多少才合适？”维克多向西尔维娅温声问道。 “10000枚金索尔，我会让布鲁斯骑士带四位骑士侍从和一队骑兵护送你前往新领地，并清剿领地里的怪物和盗匪，你看怎么样？”西尔维娅腻声说着，维克多的手越来越不老实，甚至用上了宫廷女官所传授的技巧，险些让她呻吟出来。 “完全可以，但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请求夫人同意。”维克多微笑着向西尔维娅说道。 西尔维娅隔着水晶墙，看着年轻的男爵在侍从的引领下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后，才向一旁的老管家冷然问道：“查出来是谁在流民中散播维克多男爵遭到盗匪袭击消息吗？” “主人，已经查出来了，是维尔潘男爵家的管事派人散播的。”老管家恭声答道。 “维尔潘？凯瑟琳王后家的表亲？呵呵，看来他们还是不死心！以为通过阻挠小男爵招募领民的进度，就能拖延时间，好让王子党的人推翻我们的置换协议。可惜，他们和我一样，都没有想到，原本应该是花瓶一样的小男爵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西尔维娅冷笑道。 “去把布鲁斯叫过来。” “是，主人。”老管家躬身退下。 想到维克多临走前的那个小要求，西尔维娅喃喃自语道：“维克多，真是越来越期待你的表现了，不过，等你看到我为你准备的城堡时，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呵呵”想到这里西尔维娅忍不住嫣然一笑。 第12章 骑士的影响力 临近中午，黑堡镇里弥漫着的雾气渐渐散去。镇子东边棚户区里的自由民，纷纷地从狭窄的窝棚里爬了出来，开始为一天的吃食绞尽脑汁。 这个世界里的自由民可不是什么自由的人民，其实他们就是一群没有身份的流民。被贵族们称为贱民，不受领主的保护。 他们四处流浪，朝不保夕，往往从事一些低贱或危险的工作，比如清洁工，搬运工，马戏团的表演者，流浪汉，或者是小偷，流莺，雇佣兵甚至是盗匪。 说到底还是这个世界太危险，一个普通人很难靠自己孱弱的力量独自生存下来。当然，如果你实力足够强大或者有精湛的手艺，无论你是自由民还是领民都可以活的很滋润。 鲍勃就是一位自由民，他曾经是东部行省一位子爵大人的领民，可是，残酷的战争吞噬了他的家园，就连他的领主也在战争中身亡。所以，鲍勃成了一位自由民，跟随逃难的队伍来到了西部的开拓领，期望自己能被那位领主老爷招募，再次成为可以安心种地的领民，他只会干这个。 遗憾的是，他来黑堡镇已经一年了，也没有被领主老爷招募，因为从东部三行省逃到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 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鲍勃决定找自己的同乡，看看能不能接点活干干。 鲍勃平时和其他自由民靠为约克家族建设黑堡镇为生，可随着黒堡镇围墙的竣工，他就是想去背石料，也没有人要了。 才走出窝棚没多久，鲍勃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在使劲地吆喝。 “温布尔顿男爵领招募农夫、矿工、铁匠、木匠，愿意来的人可以带家人一同前往领地成为温布尔顿家的领民。来的人先发放一天的口粮，还提供衣物和农具。今天下午就要出发了，要去的伙计到这边来报名。”一位穿着一件黑色执事服的独腿老头正在路边大声的吆喝，他的身边停着一辆敞篷马车，里面放满了黑面包，干酪，豆酱，甚至还有咸鱼。 鲍勃狠狠地咽了口口水，马车边上四个全副武装的凶悍卫兵令他不敢造次，尤其那个一脸横肉的独眼龙，看起来尤其吓人。 鲍勃虽然很想成为一位贵族老爷的领民，但是他听说这个温布尔顿男爵可没什么实力，刚来开拓领不久就被盗匪袭击了，连他自己都做了盗贼的俘虏，跟着他的领民不是被盗匪杀散了就是在荒野中成了怪物的口粮。 而且，鲍勃还听说这位男爵大人，这次要去的领地不仅遥远还更加危险。 鲍勃可不想死在路上，所以他决定不去应征这家领主的招募。 突然，不远处传来马匹奔跑的声音，鲍勃迅速地让到了路边。 作为一个自由民，如果被被马匹撞死撞伤，可不要指望会有人来给你主持公道。 眼见一队骑兵正向这里疾驰而来，这些骑手装备精良，尤其是打头的三位骑兵，居然穿着鳞甲。 鲍勃立刻来了精神，他知道能穿这种鳞甲的人都是尊贵的见习骑士大人，这意味着这队骑兵的背后至少有一位骑士老爷。 肯定是骑士老爷来招募领民或者士兵，鲍勃暗暗想到，他发誓一定要抓住这次的机会。 这队骑兵到了温布尔顿家管事面前勒住了马，其中为首的一位见习骑士打量了一下车边的几个人，傲慢地说道：“你们是温布尔顿家的管事和护卫？” “是的，几位骑士大人，我们就是。”黑衣管事点头哈腰地向几位见习骑士不断行礼。 管事的殷勤态度和骑士大人的称谓令那位傲慢的见习骑士感到满意，他稍稍和缓地说道：“我们是布鲁斯骑士大人的扈从，奉骑士大人的命令将他的旗帜交给你们，骑士大人说，他会在下午带队护送你们去领地并执行巡视任务。” 见习骑士拿出一面代表布鲁斯骑士身份的旗帜，递给了老管事。 老管事毕恭毕敬地接过旗帜后，这队骑兵也不废话，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等骑兵走了以后，温布尔顿家的老管事叫人将旗帜挂了起来，又开始大声吆喝，继续招募领民。 还没等他喊完一声，就听到有人喊道：“我愿意去！我是农夫，还会些木匠活，算我一个。”只见自由民鲍勃，正连滚带爬的从路边窜了出来。 而那些缩头缩脑在后面看热闹的自由民们，好像领悟到了什么，也纷纷涌了上来，一个个大声喊道。 “我也去，我给贵族老爷种过地，还会养马。” “带上我，我是皮匠。” “还有我，还有我。” 突然涌动而来的人潮，顿时令连续两天都遭到冷遇的残疾管事乐得合不拢嘴。 黑堡，维克多临时居住的房间里，纳尔森正向自己效忠的领主大人汇报，关于招募领民的进展。 “大人，格鲁他们刚刚传信来，说已经招募了350多名领民，现在还有很多人想和我们去新领地，他们想问问您，还要不要再多招一些人？”纳尔森兴奋地对维克多说道。 “不用了，再招人的话，我们的负担就大了。当然，有特殊才能的人可以例外。”维克多淡淡一笑。 昨天，维克多对西尔维娅提出的一个小要求就是请布鲁斯骑士派人去棚户区送给他们一面旗帜。 果然，在得知有了骑士同行后，原本还在观望的自由民立刻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抢着要求加入男爵领。 “大人，您和教会谈的怎么样了？有没有牧师大人和我们同行？”纳尔森期待地看着维克多。 纳尔森作为一名佣兵，执行任务时最希望的就是队伍里有一位牧师。 维克多却遗憾地摇了摇头。他刚刚从光辉之主的教堂里出来，就是去拜访培罗主教的。 前两天在广场上净化巫师的一幕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而一想到自己可能被巫师给盯上了，就让维克多寝食难安。 所以，维克多打算找培罗主教商量，希望教会能派一位牧师，前往他的领地传教。 光辉教会的牧师不仅能使用神术还精通武技，尤其擅长使用单手锤、连枷，战斗力甚至不输给一般的见习骑士。 不过，现在的领主都不大喜欢自己领地里的牧师，因为教会的牧师对民众的影响力太大，会对领主的权利行成制约。 但维克多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位即能治疗又能战斗，还可以凝聚人心的牧师，对于还很弱小的男爵领来说实在是太有用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有一位光辉教会的牧师在身边，总会令那些企图利用巫术来谋害他的人有所顾忌。 维克多在向培罗主教说明来意后，并表示会优先在领地里建一座教堂给教会的牧师驻守。 尽管培罗主教称赞了维克多的虔诚，却遗憾地表示教会目前还没有足够的牧师能派遣到开拓领传教。 虽然很失望，但维克多也能理解，毕竟，没有那个牧师愿意到那么偏远的开拓领去传教，那简直是形同流放。 “好了，没有牧师愿意来就算了，你去把招募的领民安排好，在他们中间挑选一些精干的人做为民兵，给他们装备上皮甲、木盾、长矛。我们下午和布鲁斯骑士汇合后就出发。”维克多拍了拍战熊团长的肩膀说道：“这一路上就看你们的了！” “放心吧！大人，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第13章 出发 维克多赶到黒堡镇南边的临时营地时，纳尔森带领整个战熊佣兵团已经整装待发。 营地里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战熊佣兵们或披挂锁甲持矛执盾，或手持十字弓腰挂短剑，另外还有一些穿着老旧皮甲手持四米长矛的精壮男人，应该是纳尔森从领民中挑选出来的民兵。 三百多名领民围绕在二十多辆装满物资的马车周围，他们每一个人都穿着佣兵团发下去羊皮罩袄和一件厚实的连帽斗篷。这次去新领地，路途遥远，天寒地冻，这些御寒的衣物对于需要跋涉十几天的领民来说，实在是非常重要。 维克多暗暗点头。战熊佣兵团果然是经验丰富的老牌佣兵团，面对数百人的迁徙，不仅有统筹大局的能力，还能着眼于一些细节，在加一路上还有强大的骑士同行，令维克多对这次远行充满了信心。 “大人，日安。您来了。”格鲁看到维克多骑着马来到营地，立刻点头哈腰地跑了过来，向维克多露出谄媚的笑容。 “嗯，纳尔森呢？”维克多心里暗暗好笑，没想到这个格鲁看起来狰狞雄壮也会有这么狗腿的一面。 “头，哦不，是队长，队长他在安排前哨。”格鲁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佣兵而是一名护卫，连忙改口，还努力摆出一副卫兵的姿态。 “嗯，带我去找他。”维克多吩咐道。 到了营地中央，纳尔森正向他的妹妹莉莉娅和几名干练的佣兵叮嘱着什么，看到维克多过来，立刻迎了上来向维克多行了一个礼，而莉莉娅和几个佣兵也慌忙上前行礼。 “你们先安排任务吧。”维克多扬了扬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是。”纳尔森转过身来对莉莉娅他们几个说道：“你们现在就出发吧，记住每隔三公里就做一次标记，每天行进七十公里左右就要开始勘察适合扎营的地方。把红眼鸦带上，有什么状况也能迅速和后队联系。” 红眼鸦是战熊佣兵团常用的一种用于通信的禽类，这种飞鸟极重视自己的伴侣，而且它们彼此间似乎有种奇特的联系，无论你把红眼鸦带到什么地方，它都能飞回到自己的伴侣身边。 “放心吧，哥哥。”莉莉娅脆声答应到。 临走时，这个青春靓丽的女佣兵红着脸偷偷的瞄了一眼年轻英俊的领主，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维克多，但每次见面都令女孩面红心跳。 “你让莉莉娅带队做斥候，不怕她遇到危险吗？”等莉莉娅带着斥候队离开了营地，维克多关切地向纳尔森问道。 “大人，莉莉娅是我们最好的射手，而同行的几位老伙计也是我们最有经验的斥候，不会有问题的。”纳尔森信心满满地答道。 纳尔森是故意支开莉莉娅的，他明白自己妹妹的心思，只是维克多身为贵族又怎么会看上莉莉娅呢？ 其实，纳尔森并不介意莉莉娅和维克多有一段露水情缘。大多数女佣兵都希望能成为贵族的情人，如果能怀上贵族的血脉，那生下来的后代有可能会成为骑士，运气好的话甚至能形成一个新的骑士家族。 而怀了贵族血脉的女佣兵会立刻嫁人，而女佣兵选择的丈夫非但不会嫌弃，反而会十分欣喜，因为这可能是普通人改变命运唯一途径。 只是，你别指望贵族会对普通血脉的女人产生长久的爱情，所以，以其将来令莉莉娅陷入情感的痛苦中，不如现在就阻断她的心思。 “大人，布鲁斯骑士大人带着一队骑兵已经到了。”格鲁闯了过来，大声喊道。 走出营地，维克多看到一队骑兵和一辆马车已经到了营地外，为首的是一位骑在战马上的中年男子，他身穿一件精致的全身皮甲，面容严肃，正是布鲁斯骑士。 “布鲁斯阁下，很高兴又见到您了。自从上次您把我从盗匪中解救下来，我都还没有机会想你当面道谢。”维克多笑容满面地朝和骑士打着招呼。 “男爵大人，不必客气，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布鲁斯下了马向维克多行了一个骑士礼，和煦地回应道。 这次远行，维克多特意派人给布鲁斯骑士送去了5000金索尔，这对骑士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正在两人寒暄的时候，维克多感觉到一道熟悉目光望了过来，转头看去，发现西尔维娅身边的那个长腿美女护卫妮可正骑在马上怔怔地看着他。当她见到维克多望了过来，又立刻把目光移开了。 “妮可，没想到你也来。”维克多有些惊喜，原本还以为和这位美女见习骑士再也不会有交集，维克多还为此淡淡地伤感过。 “男爵大人，我奉了夫人的命令这次陪同银白高塔的埃德文大师一同前往你的领地。”妮可板着脸对维克多说道，显然，她还在为上次蔷薇庄园的晚宴耿耿以怀。 维克多这时可没关注女侍卫的小情绪。“银白高塔”，“埃德文大师”，这两个词令他耸然动容。 银白高塔简称白塔，位于艾尔王国境内。它是人类学者的圣地，据称它收藏人类世界中最丰富的书籍，凝聚了人类世界全部的知识。 人类社会中，传授知识的组织主有两个，一个是教会的修道院，还有一个就是银白高塔。 修道院是面对包括平民在内的所有信徒进行人才选拔。不过修道院是只为教会培养人才，也就是说，修道院出身的人只能成为教会的神职人员。 而白塔恰恰相反，白塔只在贵族子弟中招收学员，为整个人类上层社会培养人才。 一个贵族家庭，只有长子才能继承爵位和产业，其他的孩子只能自谋出路，其中觉醒骑士血脉的贵族子弟会成为大领主的骑士。 而那些无法觉醒骑士血脉的贵族子弟往往会被父辈或兄长送到银白高塔学习知识成为学者。 这些人一般会成为国王的行政大臣或者领主的幕僚，其中杰出者甚至会被封为宫廷贵族。 人类王国中大多数的宫相都是白塔出身，所以银白高塔对人类上层社会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不过银白高塔的学费也很昂贵，无法觉醒骑士血脉又没有钱去白塔求学的破落贵族子弟通常只能入赘到其他贵族家庭或是大商人家族中，成为提升血脉的工具。维克多就是这种情况。 维克多并没有听说过埃德文大师的名声，不过，白塔学者中能称为大师的人都是学识渊博又或是某个领域的权威，这些人在白塔里地位超然。 现在一位银白高塔的大师要与维克多同行，自然令维克多重视。 维克多刚想请求妮可引荐一下埃德文大师，就见到从旁边的一辆马车里钻出一位身穿白色星纹布长袍，精神矍铄的老者。 维克多正准备上前行礼，却听到老者洪亮的笑道；“你就是温布尔顿家的维克多吧，看到你我才明白，小妮可为什么会向西尔维娅请求护送我这个老头子去你的领地。” 听到这里，妮可白瓷般的俏脸立刻就变成了一个熟透的红苹果。 “维克多见过大师。”维克多尴尬地上前施了一礼。 “好了，维克多我要去你的领地做客，你不会见怪吧。”埃德文笑眯眯地对维克多说道。 “能与大师一路同行，维克多倍感荣幸，怎么会见怪呢。”维克多连忙说道：“大师，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请告知一声，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都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就可以动身，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见识下人马丘陵的风景。”埃德文摸了摸自己灰白的胡须，一脸的期待。 维克多看了布鲁斯骑士一眼，见到布鲁斯朝他点了点头，维克多对身边的纳尔森吩咐道：“出发吧！” 纳尔森转身走回营地，不一会营地里响起了一声长长的号角声，紧接着整个营地里的人都开始动了起来。 维克多终于踏上了前往新领地的旅程。 第14章 交流 路边的一个洞穴里，一只肥硕的地鼠被地面上传来的震动声惊醒。它转了转耳朵，从地洞里钻了出来，这些机灵的小家伙都是狡猾的投机客，每次路边传来这样的震动声，它们就知道有马车从这里经过，而马车上洒落的粮食总能让它们饱餐一顿。 不过这只肥地鼠的运气却不大好，它刚从地洞里探出头，还没看清车队里运的是燕麦还是干果，就被一个长满锋利牙齿的血盆大口叼住并拖了出去。 一只似狗似獾的动物，在几只同类的追逐下，三口两口就把自己的战利品吞下了肚，引的它的同类发出不甘地呜呜声。这时，车队里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哨声，这些还在追逐打闹的动物，立刻向路边的草丛里散去。 “北地的缇犬，是优秀的猎手也是优秀的警戒者。它们能嗅到10里外的血腥味，也能听到3里外夜枭煽动翅膀的声音。更难得的是它们相当的聪明，能通过不同的叫声向同类传递信息。不过，缇犬的饲养和训练是北地游牧民才有的技艺。” 埃德文看到车队里一名骑在马上的老汉正含着一枚铜哨，不时地发出不同的哨声和缇犬的呜呜声相互应和着，学者饶有兴趣地对维克多说道；“小男爵，你招募的这些护卫可不简单啊，不仅行止有度，还有这样缇犬训练师，看来他们和北方撒桑人没少打交道啊。” “是的，他们曾和北方的撒桑人打过好几仗。那位缇犬训练师老哈姆，是纳尔森从撒桑人手中救下的牧民。”维克多斜靠在车厢里的软垫上微笑着说道，眼睛却看着车厢中央的暖炉。美丽的妮可小姐正拿着炭钳轻轻地拨弄了下火炉里的木炭，让微红的炭火又重新冒出一丝火焰。 维克多出发时，极力邀请埃德文大师、布鲁斯骑士和妮可小姐和他共同乘坐他的专用马车。 维克多的马车是由一头巨犀兽拉动的，这种巨大的食草动物力大无穷，体力悠长，虽然速度不快，但胜在步履稳健，用巨犀兽来拉动的马车确实要平稳舒适的多。妮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维克多的邀请。 “大师，我作为家族里没有继承权的次子，对银白高塔一直心怀景仰。可惜，我最终也没能够到银白高塔求学。幸好大师这次与我同行，一路上我还希望能够向大师请教很多问题。”维克多斟酌了一下，对埃德文彬彬有礼地说道。 一方面，维克多对埃德文大师去他领地的目的感到疑虑，另一方面，维克多又对于有机会能够通过银白学者了解这个世界上更多信息而倍感欣喜。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掌握知识的人非常稀少，更何况是一位学者大师。 维克多决定一定要把握这次机会，在旅途中好好地笼络埃德文大师。 “维克多，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去你的领地吧？”埃德文笑眯眯地看着维克多，脸上一副早就知道你憋不住的得意神情。 “大师，我虽然是领主，但力量微薄，对于您的到访我既期待又惶恐。因为，我不知道那片领地里有什么吸引您，这或许是机遇也可能是个麻烦。”维克多苦笑着对埃德文说道。 “放心吧，没什么麻烦，但也没什么惊喜，事实我只是要穿过你的领地去大沼泽考察一段时间，采集一些样本。”埃德文对于维克多的坦白很满意，也痛快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大沼泽？我听说里面有一些兽人在活动。这是不是太危险了？”维克多心中一动，对与紧临自己领地的大沼泽维克多一直很担忧。 “只是一些孱弱胆小的蜥蜴人，问题不是很大。”埃德文说道：“不过，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物种，就要等我调查过后才能确认。” “希望不要有什么强大的怪物。”维克多忧心忡忡地说道。 “维克多，严格地说人马丘陵可不是遍地怪物的蛮荒之地。”埃德文笑着对维克多解释道：“大多数人都不了解人马丘陵的历史，其实人马丘陵原来是森林人马的领地。这种白色半人马强大而又优雅，不同与他们那些野蛮而愚蠢的黑色半人马亲戚，森林人马不吃肉，不嗜血，他们有自己的文明，并喜爱和平，但他们很排斥人类。有观点认为，森林人马和半人马完全是两个物种，他们可能是精灵族的附庸种族。我比较支持这种观点，而人马丘陵作为森林人马经营了几千年的领地，是不可能还有什么强大的怪物的。” “你是说我们冈比斯王国抢夺了森林人马的领地？”维克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的记忆中森林人马可是非常强大的种族。 “我们当然没有这种实力，是森林人马自己迁徙了。”布鲁斯骑士接口说道。 “是的，十年前冈比斯王国就发现森林人马放弃了人马丘陵开始向无尽森林里迁徙，这片领地渐渐被地精、狗头人、豺狼人占据，经过几此试探后冈比斯决定开拓这片新领土。王国的宰相巴斯特恩侯爵邀请我们白塔主持了对森林人马族群文明的研究工作，作为回报我们会将研究结果向冈比斯王国公开。”埃德文耸了耸肩膀说道。 “那么究竟是什么让森林人马放弃了自己的家园？”维克多问了一个最令他担忧的问题。 “目前还没有明确的结论，但从森林人马聚集地里遗留的痕迹来看，他们准备的很充分，计划的很周全。这些都说明，不是什么灾难性的原因迫使他们离开家园。我们普遍猜测，是精灵族在召唤他们，所以森林人马才会向无尽之森迁徙。”埃德文端起了一杯松子茶美美地喝了一口。 “埃德文大师，能说说大沼泽吗？传闻里面有强大的九头蛇蜥。”妮可向埃德文问道。 维克多感激地看了妮可一眼，因为妮可问的正是他想了解的内容，毕竟他的领地与大沼泽相邻。不过，他看到布鲁斯骑士也坐直了腰板，露出聆听的神色。 看来，布鲁斯和他的手下除了要帮他清理一遍领地，还要保护埃德文进入大沼泽采集样本。 “对与大沼泽我知道的也不多，这正是吸引我的地方。不过，我可以肯定里面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因为，沼泽里面强大的怪物都比较懒散，它们都有固定的地盘，固定的食物。只要我们不去激怒它们，沼泽怪物一般是不会攻击人类的。哪怕传说中能和巨龙相媲美的九头蛇蜥也不例外。当然，生活在沼泽里的智慧种族或许会攻击人类，但他们普遍很弱小，我们完全可以应付。”埃德文看出了布鲁斯骑士的担心，耐心地解释道：“另外，这次我不准备深入大沼泽，只要收集一下沼泽里的植物和动物的样本就可以回来了。” 布鲁斯骑士点了点头，身体也放松了下来。面对传说中能和巨龙相媲美的九头蛇蜥，哪怕是最强大的黄金骑士也讨不了好，何况布鲁斯只是一名青铜阶的骑士。不过，听了埃德文介绍了沼泽怪物的习性后，布鲁斯心里的压力顿时小了很多。 就在这时，马车缓缓减速渐渐地停了下来，纳尔森走上前来敲了敲车门，扬声说道；“大人，我们到了宿营地了。” 第15章 宿营 当维克多一行人从马车里下来的时候，一个简陋但有序的营地已经搭建好了。 营地是建在路边一片空旷的地带，地面做了简单的平整，地上的灌木丛已经被砍伐殆尽，这些刚砍下来的灌木还很潮湿，不能直接作为燃料，所以人们把灌木削尖斜斜地插在地面上，在营地的外围做成一道简易的防御性篱笆。 第二天拔营的时候，这些篱笆会被拆下来带走，作为下次扎营的篱笆或者燃料。 这个世界上在野外宿营不论怎样小心翼翼都是值得的，这是人类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经验。 一部分全副武装的佣兵带领这一些手持五米长矛的民兵在营地外围巡逻。对于缺乏武技的民兵来说，近身战斗过于凶险，而长矛简单易学，如果配合的好几名训练有素的民兵甚至可以用长矛制服一头800磅的公熊。 在纳尔森的带领下，维克多和他的客人们来的营地中心，这里已经搭建好一个简易的棚子，这将是维克多招待客人晚餐的地方。 “大师，有些简陋，请多多包涵。”维克多向埃德文笑道。 “哈哈，维克多，我们白塔学者可都是野营的行家啊。这个营地，可比我以前宿营的条件要好的多。”埃德温不以为意，事实上，白塔的学者虽然是贵族子弟，但他们因为研究的需要经常在野外活动，确实不是什么温室的花朵。 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大人，您来了。” 维克多抬眼望去，却看到青春靓丽的莉莉娅正喜悦中带这一点期待地看着他，看来这个棚子就是她带人搭好的。 维克多向莉莉娅微微一笑，说道：“幸苦了，莉莉娅。这处营地是你选择的吗？有没有什么问题？” “大人，我正等着向您汇报呢。”莉莉娅向学者、骑士、以及妮可一一行礼后说道：“我们仔细勘察了周围的环境，附近没有发现地精或者豺狼人部族的踪迹，到是发现一些猛兽的足印，所以我们选择了这个地势开阔的地方扎营，并砍掉了附近的灌木从，这样可以防止野兽利用地形偷袭我们。” “做得好，莉莉娅。”拥有现代人灵魂的维克多当然不会吝啬对属下努力工作的称赞，但是他却没意识到自己月精灵血脉对女性的吸引力。 果然，女佣兵明亮的眼睛笑成了两轮弯月，脸颊上也飞起两多红云，看起来甚是动人。 “哼！”一声不满的低哼声从维克多的背后响起，这是见习骑士妮可在对维克多表达不满。在妮可看来，一位领主贵族对领民说话应该是矜持傲慢又淡漠疏离的，像维克多这样和颜悦色地称赞莉莉娅，纯粹时候对少女佣兵别有企图。 看到埃德温揶揄的目光，维克多心中暗暗苦笑，妮可这位美女见习骑士特别爱吃醋，这可能是因为低微的出身造成她这种自卑而敏感的性格。 “大人，我刚刚和铁锤他们几个在附近猎到了一头短尾鹿和几只松鸡，特地给您带来尝尝鲜。” 就在这时“狗腿”格鲁带着几名护卫抬着一头足有300磅的短尾鹿和几只肥美的松鸡给维克多送来。 “不错的短尾鹿，我可以施展一下我烤鹿肉的手艺了。最难得是这几只松鸡，松鸡本来就很美味而水之季的松鸡尤其鲜美，正好我们可以炖一锅汤，再加上一些干蘑菇那就更棒了。”埃德温看到丢在地上的新鲜猎物立刻被吸引过去。 被这一打岔，维克多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连看到格鲁那张带着谄媚笑容的丑脸都顺眼了许多。 不过，听到埃德温表示要亲自料理这些送来的猎物时，维克多心中一动。 “大师，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新的烹饪方法？”维克多对埃德温笑眯眯地问道。 “哦，维克多你有什么新方法吗？快说来听听。”埃德温身为一名白塔学者当然有十分旺盛的好奇心，但更多的恐怕是吃货本能勾起了他的兴趣。 “不着急，我先安排一下。”自从到这个世界以来，吃的东西不是烤的就是炖的，要不就是生吃，维克多早就腻了。 本来，维克多正愁怎么巴结老学者才能从他那里学到更多知识呢。正好看出埃德温大师的吃货本质，维克多决定露一手。 维克多对格鲁吩咐了几句，格鲁连连点头就带着短尾鹿走了。 接着，维克多叫莉莉娅把几只松鸡带下去宰杀一下，同时叫纳尔森在地面上挖一个火塘。 过来一会，莉莉娅面带狐疑的把几只宰杀好的松鸡拿来过来，只见松鸡已经宰杀过，腹部开来一个孔，显然内脏已经去除，但松鸡没有去毛。 “维克多，这个。。嗯。。。我是说。。鸡毛不能吃！”埃德温看到带毛的松鸡忍不住提醒道。 “大师，新方法总是不一样的，您现在只要耐心等待，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维克多决定吊一吊老头的胃口，故作神秘地道。 很快，格鲁带着切好的鹿排和一个装满东西的袋子走了回来。 维克多打开口袋露出里面的粘土，有手指捻了下，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用粘土将松鸡包裹起来，在将其丢入挖好的土坑中。 “维克多，虽然水之季是生命之季，但是，像你这样是种不出松鸡的。”埃德温大师一脸沉痛地看着维克多举动。 “大师，虽然我没能去白塔求学，但也知道，松鸡不是地里长出来的。”维克多一边笑着一边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用石块将松鸡掩埋起来，并示意纳尔森在石块上点燃篝火。 熊熊的篝火驱散了空气中的潮湿寒冷，令人温暖舒适。维克多却在火堆上架起了一个古怪的铁桌子，铁桌子边上有一把长尾兔毛做的刷子和一个装满油脂的瓶子。 “妮可，来帮我把这些鹿排在这铁板上翻动一下不要让它们被烧焦。”维克多一边在铁桌上涂抹油脂，一边对妮可说道。 “好。”能够帮到心上人，令妮可心情愉快，尽管她已经对松鸡不抱任何指望了。 在妮可灵活的翻动下，涂满酱料的鹿排在铁板上发出噼啪的响声，渐渐散发勾人的香气，令人馋涎欲滴。 “好了，请大家来品尝这一下铁板鹿排！”维克多用刀子戳戳了香气逼人的鹿排，刚觉已经七分熟了，对早已期待的众人说道。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鹿排！这味道，正是太棒了！维克多，你成功地令我忘记了刚刚的松鸡。”学者老头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还不忘调侃一下维克多。 “确实很好吃！而且，我觉得这样的鹿排比烤鹿肉更容易吸收。”布鲁斯骑士也赞不绝口。 妮可倒是没说什么，不过眉眼间的笑容却怎样也遮掩不住，刚刚帮维克多烹饪的鹿排受到大家的欢迎，让她有一种自豪的感觉，就像是女主人。 想到这里，妮可的脸上不由的泛起了红晕，幸好在火光的映照下不大显眼。 “大师，记得留一点胃口给今天的主菜啊。”维克多笑着对埃德温大师说道。 篝火被移走，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维克多取出石块下埋藏的主菜，一个个被烧结起来的泥蛋。 当维克多剥开一个泥蛋时，一股比铁板鹿排还要浓郁的香气从蛋中飘来出来，大家看到泥蛋里面雪白的松鸡肉，上面一根鸡毛都没有。 埃德文接过维克多递过来的的一只松鸡，轻轻地咬了一口，鲜嫩多汁的鸡肉在他的口中化成一股从未品尝过的美味。 “原来如此，剥开烧结的粘土时把鸡毛也一并剥了下来，而且松鸡的味道也被完整锁在鸡肉里，真是天才的想法。维克多，这道菜叫什么名字？”埃德温一口气吃完一整只松鸡后，才向维克多问道。 “这个，是我从一个老佣兵那听来的方法，就叫它佣兵鸡，怎么样？” “这名字可真够难听的，但是味道却非常好！” 第16章 凶暴 夜幕低垂，野外的营地里渐渐升腾起阵阵寒雾。 水之季的空气比较潮湿，营地里并没有多少可供燃烧的干燥木柴，人们为了抵御寒冷，都披着厚实的斗篷挤在有限的篝火边上取暖休息。 在任何人也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双凶残的眼睛正默默地观察着这个营地，这是一只夜刃豹。 这种凶残的掠食者，长有锋利的如同刀刃般的长爪，全身漆黑，行动迅捷无声，它是黑夜的宠儿，迷雾中的噩梦。 夜刃豹凶残狡猾而又睚眦必报，被它们盯上那就代表不死不休，因此月刃豹又被冒险者们称为黑死神。现在，它盯上了这个营地。 这头野兽观察营地有一会了，它的直觉告诉它，这个营地里有些猎物非常危险，甚至能在正面的战斗轻松的杀死它。可它并打算放弃，因为黑暗中的突袭才是它的看家本领。 这个营地周围都有全副武装的护卫在看守，但这难不倒这只凶残而嗜血的野兽，它知道恐惧会让弱小的猎物在群体中制造混乱，而混乱将给它带来捕猎的机会，只要一次突袭，它就能把慌乱逃窜的弱小者拖入黑暗，让自己饱餐一顿。 “纳尔森，营地外围四堆篝火周围没什么人，为什么不让一部分领民去哪里取暖？”看到领民挤在营地里有限的几堆篝火边上，由于人数太多，一部分躺在外围的人被冻得瑟瑟发抖，维克多不由地皱起眉头。 “大人，营地的外围的四堆篝火是用来防御野兽的。我们的斥候在附近发现了夜刃豹的爪印，这种野兽到了夜里胆子就会变的很大，往往会袭击旅人，尤其现在雾气浓重，我们的护卫不依靠篝火很难防御这种凶残的野兽。”纳尔森全身披甲，两把沉重的战斧斜背在身上，警惕地朝营地外扫视着。 “你认为，夜刃豹会袭击我们这么多人的营地？”维克多有些惊讶。 “它一定会袭击的，这种野兽虽然算不得强大，但到了夜晚就会变的很活跃，如果我们稍有疏忽，它就会拖走一个倒霉鬼带回去当宵夜。”纳尔森作为一名职业佣兵对这种凶残的野兽了如指掌。 “那我和布鲁斯骑士说一声，请他排两名见习骑士帮助你防御这种野兽？”维克多有点担心护卫的人手不够。 “大人，放心。我的这些老伙计都是经验丰富的好手，只要那个畜生今晚现身，我们就能干掉它。”纳尔森自信满满地说道。 “大人和学者老爷可以待在马车上，骑士大人的骑兵会保护马车的安全。”纳尔森想了想，还是希望自家的领主大人能远离危险。 维克多点点头，登上马车，找到了埃德温大师。 “大师，你对夜刃豹了解多少？”维克多决定借这个机会和学者大师做一些交流。 “怎么，营地被这种难缠的野兽盯上了吗？”学者刚刚问到，就听到营地外响起了缇犬的哀嚎和马匹恐惧的嘶鸣声。 两人连忙下了马车，刚下马车就看到布鲁斯骑士拿着长剑，带着几个骑士扈从，走了过来。 “阁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布鲁斯向维克多问道。 “可能是夜刃豹偷袭营地。”维克多也不能确定，他向骚动的地方走去。 几个人走到营地的边缘，看到几名护卫正手持单手矛和圆盾相互依靠着面对这营地外漆黑的旷野。 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可以听到野兽啃噬血肉骨骼的声音。看来，这头野兽靠近营地时被警戒的缇犬发现，然后它抓住了那只可怜的缇犬，而现在这只野兽正在黑暗中吞食自己的猎物。 “夜刃豹是非常善于潜行和突袭的野兽，它们总能找到猎物的弱点，并在黑夜中进行突袭猎杀，一旦猎物群体中出现一个受害者，夜刃豹就会持续的猎杀这个群体，直到你杀死它或者离开它的地盘才会结束。”埃德温确定了是夜刃豹袭击营地后，不禁皱了皱眉，显然这种善于借助夜幕和浓雾隐藏自己的猛兽令人头疼。 “布鲁斯骑士，看来需要请你出手杀死这头野兽了。”维克多向布鲁斯请求道。 “乐意效劳。”布鲁斯骑士向维克多行了一个骑士礼。 就在这时，外围一位手持长矛的护卫似乎因为害怕，丢下手中的长矛，转身向营地里跑去。 他暴露出来的后背，刺激了夜刃豹的猎杀本能和嗜血冲动，只见，雾气一阵翻腾，一头巨大的野兽，从黑暗中窜了出来，以一种让人反应不及的速度向那名逃兵扑去。 眼看巨大的黑影就就要扑倒目标，而布鲁斯骑士的距离有点远就是想救援也来不及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名民兵在劫难逃时候，那个民兵突然就地一滚，瞬间消失在野兽的视野中，而夜刃豹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在原地楞了一下。 就在这一刻，在最靠近野兽的位置猛然响起了声怒吼，只见纳尔森手提战斧和圆盾向正在发愣的野兽冲了过去，一记沉重的盾击，夜刃豹被纳尔森用盾牌，狠狠地击中了头部，强劲的力量直接把这头野兽打得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可还没等它落地，纳尔森手中的战斧已经掠过了它柔软的胸腹，将它的身体砸在结实的地面上。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已经结束。 维克多和埃德温走到了还在抽搐的野兽尸体旁，看到纳尔森从一个地洞里拉出那名逃跑的护卫。 “很棒的策略，让人假扮惊慌，引起夜刃豹的攻击欲望，再跳进挖好的地洞里，最后由早已埋伏好的护卫完成对野兽的击杀。”学者对这次伏击赞不绝口。 “纳尔森队长能如此轻松地斩杀这样一头凶猛的野兽，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纳尔森应该是一名凶暴化的战士。”布鲁斯骑士轻轻地说道。 “凶暴化？”维克多目光从地上这具狰狞凶猛的野兽尸体移到纳尔森的身上并打量了几眼。 “凶暴化是这个世界上凶猛生物的特殊变异，凶暴化的动物会比普通动物更有力量，更加敏捷，它们的骨骼会变的非常坚硬，堪比金属，肌肉和皮毛也会变的特别紧密结实，甚至可以抵御一些普通的攻击，凶暴化动物的生命力顽强，自愈能力也格外强大，普通的伤势很快就能自愈。不过，生物凶暴化的概率很低，而普通人类凶暴化的概率就更低了。据说，北地特瑞尔山脉里的野蛮人成年后，普遍会凶暴化，幸好他们的生育能力低下，否则我们人类世界将受到北地野蛮人无情的攻击。”学者也饶有兴趣地看了纳尔森几眼。 “哦，那人类凶暴化的原因是什么呢？”维克多问道，他对此很有兴趣。 “没有结论，一百年来，白塔调查过上百例凶暴化人类，可惜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和规律，凶暴化似乎是随机发生的，不仅有常年混迹于生死边缘的佣兵，还有裁缝、吟游诗人，甚至是修女。而且，凶暴化程度也不尽相同，有些凶暴化程度高的人，战斗力甚至能骑士相媲美，有些只是比精锐士兵略强一些。”埃德温耸了耸肩。 “的确，凶暴化有强有弱，而纳尔森队长这种程度的凶暴化已经非常强大，完全可以和刚刚进入骑士领域的青铜骑士相媲美。”布鲁斯骑士虽然矜持傲慢但也尊重强大的战士。 维克多目光闪动，他虽是贵族却没有觉醒骑士血脉，但是凶暴化似乎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第17章 骑士的力量 黎雀嘹亮叫声划破了寂静的长空，这种黑毛白腹的大鸟总是在黎明时第一个开始鸣唱，听到它们的叫声就表示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维克多的队伍却在黎雀鸣叫前就已经出发了，如果有的选择，人们更愿意等到天亮再出发，可是队伍储备的柴木实在难以燃烧到天亮。为了不让体质弱的人无声无息地冻死在夜里，维克多只能选择提前出发。 人们抖抖斗篷上的露珠，在晨雾中紧紧跟随着队伍向前行进。虽然艰苦，但一辆马车上挂着的夜刃豹皮给了人们继续跋涉的勇气与信心。而当维克多的马车越过道路两边步行的领民时，人们都敬畏地向自家的领主致礼。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些人向我流露出恭敬之意。”维克多看着窗外行礼的人们有些自嘲地说道。 “领主的威望就是建立在一个又一个战功上。”作为一名强大的骑士，民众敬畏的目光，布鲁斯并不陌生。 “这些领民愚昧而无知，他们只会服从具有强大力量的保护者。”埃德文悻悻地说道。 一名学者哪怕对王国具有莫大的影响力，也不能像骑士那样收获底层民众的敬畏。 维克多对此心有戚戚。 “小维克多，我理解你对力量的感受和渴望，毕竟我也有过相同的念头。可惜，并不是所有的贵族都能觉醒骑士血脉，哪怕这种力量根植在我们体内深处。”埃德文看到维克多渴望的神情不由得劝慰到。 “难道在以后的岁月里，我也不会觉醒骑士的力量吗？”维克多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一般来说骑士的能力会在20岁前觉醒，如果超过这个年龄，就算血脉再纯净的贵族也无法觉醒，不过即便是不能觉醒骑士力量的贵族，他的后代也是有机会觉醒的。因为这种力量根植在我们血脉的深处，并代代相传。”布鲁斯解释道。 “维克多，我知道你还未满20岁，但是你已经觉醒了你们温布尔顿家族另一种稀有血脉——月精灵的血脉。所以你黑发黑眼，面容俊美，耳朵微尖，这种更加稀少的隐性血脉会让你比常人更长寿，最妙的是让你更容易受到女性的青睐。不过，这也意味着你不会再觉醒骑士血脉。”埃德文一边调侃维克多一边还朝妮可挤挤眼睛。 这一路上，这个老头一直以调侃维克多和很容易害羞的妮可为乐，果然，脸色绯红的妮可朝埃德文怒瞪一眼。 “布鲁斯骑士，能和我聊聊骑士的力量吗？我对此非常好奇。”维克多赶忙打岔道。 “骑士的力量是根植与我们血脉深处的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一旦随着血脉觉醒，你立刻可以感受到它并能控制它在体内流动，就像一种特殊的气体时时刻刻地侵润着我们的身体，让我们变得更加有强壮，更加敏捷，头脑也更清醒，身体的愈合能力更强。我们把这种力量称为斗气。”布鲁斯大方地解释道。 “掌握了斗气就是骑士了吗?”维克多不由得问道。 “没有这么简单，掌握斗气只能说才刚刚入门，我们一般称之为见习骑士。”布鲁斯继续解释道：“只有自身的斗气与元素位形成共鸣回响，到达一定的程度才能称为骑士。” “我来解释吧。”埃德文看到维克多一头雾水的样子，忍不住接口道：“维克多，世界万物是由地、火、风、水四大元素组成，我们人类当然也不例外，所以我们人类的身体有36个元素节点与四大元素相呼应，从而构建了我们人类的身体。而这36个元素节点被骑士称为元素位，分位上中下三层，每层12个元素位。掌握了斗气的人，通过不断的运转锤炼使自身的斗气壮大，那么他们就能感应到自己的元素位。当见习骑士用自己的斗气不断的侵润这些元素位时，这些元素位就会和斗气产生共鸣，并赋予见习骑士强大的力量，这个过程被骑士们称为回响或共鸣。而斗气越强大回响的元素位就越多，如果，一名见习骑士的斗气能同时与下层12个元素位产生共鸣，那么这名见习骑士就可以被称为骑士！” “原来如此，所以骑士的等级就是根据他们回响的元素位来确定的？”维克多喃喃地说道。 “嗯，确实如此，所以见习骑士又被称为黑铁骑士，而回响了下层全部12个元素位后，就被称为青铜骑士，回响下层和中层24个元素位的骑士就是白银骑士，又被称为大骑士。如果骑士的斗气强大到同时回响所有的36个元素位时，他就可以被称为黄金骑士，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巅峰骑士。”布鲁斯也不禁感叹道。 黄金骑士，骑士的巅峰，是每一位骑士憧憬并为之奋斗的目标。 “每一级的骑士的实力差距非常大，几乎不可逾越。这也和元素位有很大的关系，下层12个元素位构成人的躯体，所以青铜骑士在战斗能完全激发自身的全部潜能，力量、速度、体质、精神都变的无比强大又高度统一，形成可怕的战斗力。而中层12个元素位决定了人类自身与外界元素的相互流转，这使得白银骑士能在身体表面，甚至是武器铠甲上形成元素具现形态，令骑士具有了非常可怖的破坏力和不可思议的能力。因此，白银阶以上的骑士又被称为超凡骑士。” 埃德文大师说到骑士们强大的力量时，也不由得敬畏起来。不过，埃德文和布鲁斯都默契地没有提黄金骑士。 白银骑士都强大如斯，那么骑士的巅峰又会是怎么样的风景呢？ 维克多现在却无心思考黄金骑士的能力，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个关键词——元素节点。 X-3芯片对身体的掌控无比强大，可以通过血液的流动来自检身体内部的情况，但是维克多从来没有在自己的身体里发现元素位。 对此维克多也有了一些判断，现在就需要向埃德文求证一下了。 “大师，你刚刚提到元素节点就是元素位，那么元素节点是我们身体上的器官吗？”维克多向埃德文问道。 “不是器官，但它们确实存在。”埃德文看了看马车里所有的人，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好吧。其实告诉你们也没关系。我们白塔研究过撒桑骑士的身体，过程我就不说了。但结论是，元素位不在身体之中，也不在身体之外。是不是很矛盾，但这就是事实。” “这怎么可能？我每次运转斗气的时候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元素位就在我身体内。”妮可惊讶的喊道。 “妮可，你回响了多少个元素位了？回响元素位时有什么感觉吗？”维克多心中一动向妮可问道。 “我已经回响了下层10个元素位，回响地元素位时力量会倍增，回响风元素位时我会变的更加敏捷，而水元素位让我体力变的更悠长，火元素位的回响会让我头脑更加清醒，可惜下层元素位中还有两个火元素位无法回响。”妮可微笑着朝维克多说道。 “每一位骑士的元素亲和各有不同，而元素的对立性也使得骑士的元素回响效果不同，看来妮可对火元素并不契合，相对的水元素就会非常敏感了。而我对土元素非常契合，对风元素就不敏感了，这也是到了白银阶后每个骑士会展现出不同属性的原因。” 说着布鲁斯伸出自己的右手虚虚一握，只见骑士右臂周围的空气中渐渐呈现出土黄色的气流，并围绕着布鲁斯的右拳不断旋转，其中所蕴含的可怕力量竟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在不断的震荡扭曲。 “元素具现！？布鲁斯你已经是白银骑士了！？”埃德文惊叹道。 “可惜，还差一个风元素位，所以这种具现不能持久，效果也差很多。”布鲁斯散去手上黄色气流，遗憾中还带着一丝得意。 “好了，小维克多你就不要羡慕了，虽然你成为骑士已经没指望了，但你是一名领主。将来好好经营自己的领地，自然能够吸引强大的骑士为你效力。不过，在此之前你是不是搞些新鲜的菜式，在午餐的时候慰劳慰劳我们。”埃德文拍了拍目瞪口呆的维克多的肩膀，酸酸地说道。 不能成为骑士，即便是学者大师也是愤愤不平的。 第18章 途中 “无论是多铎还是纳维尔又或者是光辉教会，都不愿意看到兰特帝国重新崛起，即便尼奥威斯特陛下已经踏入传奇领域。所以，帝国皇室只能惩罚叛逆的名义吞下冈比斯王国东部三行省后结束这场战争。事实上，兰特帝国皇室积弱多年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把战争继续下去。” 埃德文不愧是银白高塔大师级的学者，在接下来几天的旅途中向众人展现了一名学者大师渊博的学识，他对自然物种，地理历史，人文政治的精妙阐述，让维克多对这个世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令他暗暗庆幸次，此旅程能有这位贪吃而博学的老者相伴。 “兰特帝国皇帝以惩罚叛逆为名，吊死了投靠我们冈比斯王国的两名公爵，也收回了他们的封地。又有什么理由来吞并我们约克家族的领地？” 正在马车里为大家烹制松子茶的妮可，听到埃德文大师讲述几年前那场令她背井离乡的战争，忍不住有些愤愤不平。 看着端坐在一旁，表情肃穆的布鲁斯骑士，维克多心中竟然有种好笑感觉。 虽然维克多也是冈比斯王国的贵族，但作为一名穿越者他对这个王国可没有什么归属感，而以一名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维克多对那场战争和王国的局势都有更客观的认识。 冈比斯王国、多铎王国和纳维尔王国都是兰特帝国名义上的附庸国。只是兰特帝国在长达千年的历史中早已没落，帝国中枢也渐渐失去了对地方贵族的控制。 尽管帝国皇室从没有册封过亲王级的领主，但那些早已摆脱帝国控制的领主贵族在野心的驱使下相互吞并融合，渐渐形成了三个强大的势力，最后在光辉教会调停下，衰弱不堪的兰特帝国皇室只得册封了这三个强大的领主为国王。 从此，曾经强大无比的兰特帝国正式分裂，帝国皇室只能在有限的领地上苟延残喘。 所有人都认为，三位强大的国王将通过残酷的吞并战争建立起一个取代兰特帝国的新帝国。 然而，撒桑人来了。 这个强大野蛮的北方帝国，终于击溃了阻挡它南下的游牧民，向名存实亡的兰特帝国张开了它那贪婪的血盆大口。 在撒桑人的压力下，酝酿中的三王之战迅速变成了三王之盟。其中武力最强大的多铎王国将直面撒桑人的进攻，纳维尔王国则在北方群山中建立许多易守难攻的要塞，每次撒桑人进攻多铎王国时，纳维尔的军队就会从要塞中出击，进攻撒桑人的领地。而南方最富饶的冈比斯王国则向多铎王国和纳维尔王国长期提供无偿的军事援助和后勤补给。 新的平衡已经形成，而兰特帝国皇室也在这新的平衡中得以保存。 只是谁也没想到三百年后，早已没落的兰特帝国皇室竟然会出现一位踏入传奇领域的皇帝——尼奥维斯特陛下。 黄金骑士已经是骑士中的巅峰，而踏破巅峰进入传奇领域的骑士又是怎样的强大？而一位拥有强大力量的帝国皇帝又怎么能容忍皇室家族的衰落呢？ 恰好，兰特帝国控制的领土上有两位世袭的伯爵在二十年前投靠了冈比斯王国，他们被冈比斯王室册封为公爵，并将他们的领地纳入了东部三行省。 尼奥维斯特以惩罚叛逆的名义悍然出兵，从而引发了后面冈比斯王室与帝国皇室的战争，并导致冈比斯王国失去了包括约克领在内的东部三行省。 不过，维克多却认为帝国皇室发动战争的另一个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斩杀冈比斯国王莱恩陛下！ 常年与撒桑人的战争使的多铎王国日益衰弱，纳维尔王国领土贫瘠，先天不足，难成气候。唯有富饶的冈比斯王国地处南方经过多年的发展渐渐成为三王国中最强大的一个，而随着冈比斯在东部开发辽阔的人马丘陵后，就更令其他的两个王国感到不安。 尼奥维斯特应该看准这种局势才发动对冈比斯的进攻，果然在战争的初期多铎和纳维尔都袖手旁观，多铎王国甚至在冈比斯王国的边界线上布下军队，迫使冈比斯的军事大臣黄金骑士戈隆侯爵率领主力军团与之对峙，直到莱恩国王与尼奥维斯特陛下的骑士对决中，帝国皇帝展现出超越黄金骑士的力量，并将对手斩杀后，多铎和纳维尔才正式介入。 战争的结果就是，帝国皇室占领了三个行省的土地，但强大的帝国皇帝负了伤，而冈比斯王国不仅失去了部分领土还失去了一位强而有力的国王，这使的日益强大的冈比斯王国陷入了夺嫡的内耗中。 这让所有人都满意，除了冈比斯。 维克多甚至怀疑，尼奥维斯特是故意在战斗中负伤的，否则多铎和纳维尔是不会轻易让帝国皇室吞并约克领的。 而约克家族实际控制者西尔维娅，在战争中断然放弃约克家族经营了数百年的富饶领地，举族西迁，避免了家族的灭顶之灾。 这让维克多对这位美艳夫人的智慧与决断深深钦佩的同时也暗暗戒惧。 就在马车内的气氛变的沉闷的时候，纳尔森骑着马走上前来，敲了敲马车的车壁。 “大人，我们已经进入了埃斯克里男爵的领地，在天黑前我们的车队就能抵达埃斯克里家族的城堡。刚刚男爵大人的仆人赶了过来，送来一份请柬。埃斯克里男爵大人将在他的城堡设宴招待您，埃德文大师和布鲁斯骑士大人以及所有的见习骑士大人。”纳尔森透过车窗向维克多递上了一份由金箔制成的精美请柬。 维克多接过请柬，简单的翻看了一下后，就将请柬递给了坐在对面的学者大师。 “埃斯克里家晚宴上的菜品就像他们家族成员一样粗豪，除了烤肉就是烤肉，还是维克多你今天中午发明的白灼鸡蘸酱料更让人喜欢。”埃德文接过请柬，撇了撇嘴。 埃斯克里家族也是王国的老牌贵族，他们以武勇和团结而著称。不过，这个家族从不参与王室内部的斗争，所以无论是那一支政治力量都不会去拉拢这个家族，反正谁能登上王位，埃斯克里家就对谁效忠。 有传闻说，埃斯克里家族成员虽然武勇却不善谋略，所以他们向来远离政治投机。王都的贵族圈中，甚至有人讽刺埃斯克里家族成员的脑袋里长的都是肌肉，当然这不能让埃斯克里家族听到，否则他们会让多舌的人明白什么叫肌肉。 不过对于维克多来说，他更愿意和没有政治倾向的埃斯克里家打交道。 “大师，出于贵族礼仪我们应该前去拜访这位好客的领主大人，正好也可以让我们的队伍在他的城堡边上好好休整一下，再购买一些补给。”维克多微笑着说道。 “纳尔森把这个消息传下去，让大家加把劲，我们今天在埃斯克里家的围墙里过夜，并在那里休整一天。”维克多向纳尔森吩咐道。 纳尔森下去后不久，队伍就里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近十天的风餐露宿让每一位领民都感到深深的疲惫，听说能好好休整一段时间，让所有人都感到兴奋，这使得大家的日益沉重的脚步都开始变的轻快许多。 到达城堡的时候，维克多就看到一身铠甲的埃斯里克男爵。 男爵身材不算高，却非常的粗壮，一脸络腮胡子和他褐色的头发连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头强壮的公熊。沉重的全身铠甲穿在他的身上却皮甲一样轻巧，显然这名男爵大人是一名强大的骑士。 事实上，埃斯克里男爵和维克多一样是家族中的次子，但身为骑士的他并没有投靠别的豪门贵族，而是按照埃斯克里家的传统留在家族中，兢兢业业的为自己的哥哥服务了十多年。由于家族的领地有限甚至无法给他一个庄园作为封邑，他都毫无怨言。 直到这次开拓人马丘陵，埃斯克里男爵的哥哥耗费大量积蓄为他购买了一个男爵爵位和领土。在冷漠无情的贵族家庭中，埃斯克里家的团结确实非常的罕见。 “哈哈，维克多男爵，欢迎你到我的城堡来做客。”埃斯克里男爵大笑着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 “埃斯克里阁下，非常感谢您的好客。”看似重重的拍击，落在肩膀上的时候却毫无压力，这让维克多不禁对骑士的能力有更深刻的认识。 “大师，见到您我非常荣幸。”男爵向埃德文大师行了一个骑士礼，埃斯克里家对学者都是特别的景仰。 “嘿，布鲁斯老伙计，我们又见面了，今天一定要多喝几杯。”埃斯克里朝布鲁斯胸口重重地锤了一下，巨大的力道让布鲁斯皮甲上的灰尘都荡了起来，纹丝不动的布鲁斯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接着，男爵向维克多介绍了自己的家人，两个和他一般粗壮青年是他的两个儿子都是觉醒了骑士血脉的见习骑士。 而在介绍到他的女眷时，优雅男爵夫人却主动将自己白皙的纤手递向维克多，维克多只得向这位杏眼含春美丽女士行了吻手礼。 宴会如期举行，也和埃德文大师所说的那样，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烤肉。 埃斯克里男爵的两个儿子，正一人抓着一只烤羊腿大口的啃着，两人一边啃羊腿还一边朝坐在对面的妮可露出讨好的笑容，并不时怒瞪自己的兄弟。 显然这两位可爱的见习骑士，正在向妮可小姐展示埃斯克里家族追求女性的技巧——看看谁更能吃。不过，他们明显没发觉妮可小姐铁青的脸色。 在餐桌上维克多向男爵提出购买一些补给后，埃斯克里男爵显得有些为难。 “维克多，我可以向你提供足量的干柴和武器，但是粮食确实不够你要求的数量。不过，这些补给我都可以送给你，但是我想请你派遣一些人手帮我围剿我领地南边的豺狼人盗匪。”埃斯克里领主向维克多说道。 原来，一伙豺狼人强盗盘踞在埃斯克里男爵领地的南部，经常袭击他的领民，最近这伙强盗甚至攻破了他的一处庄园。埃斯克里作为强大的骑士自然可以轻易的碾压这些丑陋的兽人，但是他的人手不够，所以每次都只能驱散豺狼人，却无法彻底的剿灭它们。等他走后，这些豺狼人又很快聚集起来，这让埃斯克里非常头疼。 “当然可以，我会派遣我的护卫配合您剿灭这些可恶的豺狼人，不过我要参加你们的围剿行动。”维克多还没有见识过豺狼人，听到埃斯克里的请求后有些跃跃欲试。 埃斯克里沉吟着，他打算用婉转一些方法来拒绝维克多的要求，毕竟维克多并不是强大的骑士。 不过，当他看到自己老婆正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热切地看着维克多时，心里不由地一阵哆嗦，刚到嘴边准备拒绝的话语变成了两个字。 “好吧。” 第19章 初战豺狼人 断牙这会有点饿，饥肠辘辘的感觉让他的红眼越发通红，他周围的同类都默契地离开它十米远。 在身高普遍超过1.9米体重平均300磅的豺狼人中，只有1米6的的断牙显得格外的矮小瘦弱，但是没有任何一只豺狼人敢于暴露在饥饿的断牙面前 因为他是一只凶暴化的豺狼人。 和粗野强壮，虎背熊腰的同类相比，断牙体格显得矮小而细长，但在这看似弱小的身体里却蕴藏着可怕的力量。不过，真正让断牙在族群中称雄的却是他无人可及的速度与敏捷。 断牙在每次冲锋的时候，总会有一股气流环绕着它的身体，让它在空气中有一种滑行的感觉，这使它的速度远超同类，而且无声无意。同时，它那腥臭的体味似乎也被这股气流给锁住了，即便是族群中嗅觉最敏锐的的家伙也无法嗅到它的气味。 所以断牙是这个豺狼人族群中的首领，在霍格来之前。 一脚踢开一只因为饥饿而奄奄一息的地精奴隶，断牙向营地的深处走去，丝毫不在意其它的豺狼人开始分食这只倒霉的地精。 除非是饿极了，否则断牙不会去吃地精，因为地精身上臭烘烘的味道会让它恶心好几天。 豺狼人只吃肉，只要是肉它们都吃，但是它们最喜欢的还是智慧物种的肉，尤其是人类，因为人类临死前恐惧的哀嚎让豺狼人特别的愉悦，这令它们胃口大开。 豺狼人从不劳动，它们奴役抓到的地精和狗头人，狗头人能挖矿，而地精会替他们打造一些简单的武器和护甲。当然，在食物短缺的时候，豺狼人也会把奴隶当作食物。 断牙来到营地的中心它看到了霍格。 霍格是一个身高足有2.2米，体重超过400磅的豺狼人，它棕黑色的皮毛下是虬结的肌肉，鬣狗一样的脑袋，丑陋而狰狞。 和这个族群的其他成员红色的眼睛不同，霍格的眼眸是绿油油的。 是的，霍格是个外来者，这个巨大的豺狼人一到这个族群，就挑战了断牙的地位。 在霍格徒手撕碎了断牙的两个强壮的同胞兄弟后，断牙明智在霍格面前露出了肚皮，因为断牙已经知道霍格也是一个凶暴化的豺狼人。 霍格已经吃饱了，作为豺狼人首领他拥有最先挑选食物的权利。用可怕的目光盯了断牙一会，在断牙露出谦卑的表情后，霍格满意地让开了进食的位置。 霍格比其他蠢笨的同类更聪明也更有野心。他刚到这个族群的时候，这个族群的豺狼人只有二十几只，在他夺取了族群了首领后，他就带领手下四处游荡收拢了许多落单的豺狼人还抓获了许多地精和狗头人奴隶。 很快，他手下的豺狼人就超过了七十多只，奴隶达到了一百多个。族群在扩大，食物就开始变得短缺。所以，霍格打上了人类村庄的主意。 经过两天的观察，霍格带领他的手下在一天深夜里袭击了一处人类的村庄，而断牙在霍格的命令下，轻松地翻越了人类修筑的围墙，等他悄无声息的打开了村庄大门后，这场突袭变的简单而致命。 但是，人类的报复很快就来了。 当霍格看到人类过来围剿他们的队伍中有一名铁皮人后，果断的下令分散逃跑。 霍格是族群中最强大的豺狼人，但它非常清楚他不是铁皮人的对手，就是加上断牙也不行。 面对弱小的猎物一拥而上，面对强大的对手一哄而散是豺狼人唯一的战术。在损失了，二十几名成员后，霍格带着其他的豺狼人暂时摆脱了人类的追剿。 而接下来几天的追逐中，霍格发现了人类军队的一个问题，他们人手不足。所以，霍格带着他的族群找到了一个有三面出口的山谷作为营地，这个山谷里还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豺狼人奔跑的时候只要四肢着地就能被这些野草掩盖。霍格派遣了一些手下盯住山谷的三个入口，只要发现铁皮人，他就会带领手下从另外两个出口跑出去，然后四散奔逃。过一两天后，它们又会回到这个山谷。 经过几次的试探后，霍格发现这些人类果然拿他没什么办法了。这让他得意了好一阵子。 就在断牙刚开始享用一只肥美驼羊的时候，在山谷东边的入口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嗥叫，那是豺狼人哨兵发现铁皮人的示警。 又来了，霍格不屑地想到，正当他准备召集族群从别的出口逃窜时，北面和西面的入口又先后传来哨兵的示警声，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霍格和断牙有些发懵。 看着慌乱无措的族类，霍格知道作为首领这种时候必需做些什么，否则按照豺狼人的习性，这个族群很快就要溃散。 “轰散那些卑贱的奴隶，所有的族人都跟着我，我们从西面走！”霍格用豺狼人语大声吼道。 地精和狗头人四散而逃，在此起彼伏的嗥叫声中，豺狼人也迅速向霍格靠拢。 看了看三十多个围拢过来的狰狞而强壮的手下，霍格一声长嚎，带着这些荒野强盗，向西边的出口冲去。 “该死，快掉头！去北边！”当看到全身铠甲的埃里克里男爵带着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朝他们杀了过来时，霍格明智地带着他的部下向北边的出口逃跑。 赶到北边时，他看到布鲁斯骑士正带着十几名装备精良士兵向他们逼近。 没有犹豫，豺狼人们掉头就跑。虽然这边的人类士兵更少，但豺狼人的野兽直觉告诉霍格，这个新来的铁皮人比和他们纠缠了好几天的那一个来还要强大。 还没跑到山谷东边的出口，仓皇逃窜的豺狼人强盗，就遇到了五十多名人类士兵。虽然这些士兵当中没有实力恐怖的铁皮人，但为首的那位手持两把单手重斧的人类战士身上却散发着一种让豺狼人心胆俱裂的气息，这是豺狼人死亡的气息，在那两把锃亮的战斧上，豺狼人甚至能嗅到同类鲜血的味道。 这时候，所有的豺狼人都明白它们已经无处可逃。 看着慌乱不堪的手下，霍格决定带他们从这边冲出去，虽然大多数豺狼人都会死在这里，但在这些手下的掩护下，它有逃脱的把握。 只要能跑出去，凭借自己的实力，一定可以再次纠集一帮手下，霍格暗暗想到。 就在霍格准备发号施令的时候，对面人类士兵突然向他们射出密集的箭矢，站在前面的几个倒霉鬼瞬间被射倒在地上，同伴的鲜血与哀嚎让其他的豺狼人一哄而散。 纳尔森对付豺狼人经验丰富，事实上他杀的最多的怪物就是豺狼人，尤其是到人马丘陵后，战熊佣兵接到的几个任务都是清剿这些嗜血的强盗。 所有的战熊成员都知道，豺狼人既凶残又胆怯，和豺狼人作战时候绝不能露出半分畏惧，先用十字弓朝豺狼人猛射几箭，同类的鲜血和哀嚎会让这些自私的家伙瞬间崩溃，这时豺狼人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跑的比别的同类更快一些，有些狡诈的豺狼人甚至会在逃跑的时候袭击身边的同伴，这些受伤落后的同类会帮它争取逃跑的时间。 到了那个时候，佣兵们就能一个接一个地杀死这些肮脏的野兽。 在纳尔森的带领下，护卫们用强劲的十字弓向企图爬到山坡上的豺狼人连番射击，箭矢无情的洞穿这些豺狼人的身体，但豺狼人强壮的体魄却让他们只伤不死，然而手持长矛的人类士兵会赶上来，将这些受伤倒地豺狼人刺杀当场。同伴死亡前的惨叫声，让剩下的豺狼人在人类士兵的驱赶下仓皇地向谷地深处奔逃。 在那里他们将迎接灭亡的命运。 第20章 神射 维克多站在山谷一侧的山坡上眺望着山谷里的厮杀。 求生的本能让这些狡诈凶残的豺狼人迸发出惊人的力量，它们奔跑、跳跃、冲撞、发出狂暴的嘶吼，向阻挡它们逃跑的一切生物发起猛烈的攻击，这其中包括它们的同类。 然而，这些都是徒劳的。 人类的体质或许没有豺狼人那么强壮，但精良的装备，紧密的配合，让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就像杀戮机器一般可怖。 弓弩手向落单的豺狼人射出强劲的箭矢，长矛手三人一组将那些受伤的豺狼人攒刺致死，而身披锁甲手持盾牌的步兵则警惕地注意着周围草丛中的动静，当有豺狼人威胁到那些不擅近战的士兵时，这些精锐士兵会让豺狼人知道什么是绝望。 而面对强大的骑士的时候，强壮的豺狼人更是像稻草人一样不堪一击。 维克多就看到，布鲁斯手下的见习骑士卡文用长剑将一名豺狼人自肩至胯整个的劈成两半，长剑带出的巨大风压让半人高的野草向四周俯倒，在地面上形成2米方圆的圆圈。 “一共有39头豺狼人，6只土狼，42只地精和23个狗头人。已被杀死的豺狼人有11头。”维克多轻轻地说道，在X-3的辅助下维克多精准的报出他视线范围内的数据。 “大人您看的真准！”独眼格鲁在旁边逢迎道，其实他并不知道维克多说地对不对。 格鲁和几名实力强大的护卫环卫在维克多的身边，他们将负责保护自家领主的安全，而埃德文大师则在布鲁斯的请求下留在了城堡里，原本负责保护白塔学者的妮可，这会正站在维克多的身旁。 这名美丽的女见习骑士，穿着一身银白色的女式鳞甲，手挎长剑与圆盾，一头秀发被简单地束在脑后，看起来英姿飒飒。 “格鲁，给我拿一把重弩来。”维克多虽然不能下去同豺狼人作战，却不想只做一个旁观者。 格鲁有些为难地看了妮可一眼，妮可连忙向维克多柔声劝道：“维克多，战场上到处都是我们的士兵，重弩又不好操作，如果伤了我们的人就不好了，你说呢？” “放心，我绝不会朝有人的地方射击，再说你也会指导我对吗？”维克多向妮可微笑道。 月精灵血脉带来的空灵气质和优雅仪态对妮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让她不忍心拒绝维克多的请求。 “好吧，但你要在我的引导下射击。” 一支军用重弩被拿了过来，这种强劲的武器可以把箭矢射到300米开外，在100米内甚至能射穿身披锁甲的目标，但重弩沉重的份量让大多数人无法做到精准的射击。 格鲁用绞盘将一支纯钢的弩箭推上了射击槽后，把重弩交到维克多的手中，妮可紧贴着维克多的身体，并用手托住维克多手臂，将弩箭指向一头周围无人的豺狼人，这种亲密的姿态让骑士小姐一阵面红心跳。 超限开启，风速，距离，豺狼人移动的速度和路径，这些数据在维克多的眼中不断刷新。得到妮可的示意后，维克多射出了一支弩箭。 锋利箭矢直接射穿了豺狼人的肩膀，强劲的力道让这名豺狼人翻了一个跟头，但在逃生欲望的驱使下，这头强壮的豺狼人无视肩膀上的箭矢爬起来继续奔逃。 “射的漂亮！”格鲁不失时机地大声称赞。 维克多却不满地摇摇头，他本来瞄准的是豺狼人的脑袋，但第一次射击还不够了解这把重弩的性能，再加上妮可的干扰让他射击动作有些变形。 “再来一次。”维克多向格鲁吩咐道。 重弩再此装填好，在妮可还没有握住维克多的手的时候，维克多扣动了重弩的扳机。 纯钢的弩箭横跨百米的距离射穿了这头豺狼人的脑袋，让他它倒在地上瞬间毙命。 犹如天马行空的神射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连格鲁都忘记趁机向维克多大拍马屁。 如果这一箭仅仅是个巧合的话，那么维克多接下来的射击就让大家否定了这种想法。 维克多射出的每一支强劲弩箭都会带走了一头豺狼人的生命，而且都是头部中箭。如果妮可和护卫能靠的更近一些，他们会更吃惊的发现这些箭矢大都贯穿了豺狼人的眼睛或耳朵。 对此，在下面作战的士兵却有更深刻的体会。 乔治是埃斯里克男爵手下的精锐步兵，他负责保护弓弩手和长矛手的安全，但是长长的蒿草却给他造成不小的麻烦，他必须时时刻刻关注同伴身边的动静，这让他疏忽了自身的安全。 草丛中的一头强壮的豺狼人趁这名士兵没注意的情况下向他猛扑了过去。 豺狼人的突袭让乔治有些慌乱，但训练有素的他在被扑倒的一瞬间用手中的盾牌挡住了豺狼人的利爪，并把手中的短矛狠狠地刺进了对手的肋下。 这种伤害还不足立刻杀死一头强壮的豺狼人，但剧烈的疼痛让这头豺狼人愈加疯狂，它张开满是尖锐獠牙的血盆大口向乔治的脸上咬去，腥臭的口气让乔治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当乔治被同伴们七手八脚地从豺狼人的身下扶起来的后，他们震惊的发现，这头豺狼人的脑袋被一支长长的弩矢从耳孔中贯穿，它已经死了。 这一箭，让维克多身边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张开了嘴巴，就连美丽的妮可小姐也不例外，也让隐藏在草丛中的断牙心中发冷。 作为一个凶暴化的豺狼人，断牙远比同类更聪明。 战斗开始后，断牙就趁着混乱一头扎进了深深得草丛中，微风环绕着它的身体让它在草丛中无声无息的潜行，向山谷一侧的山坡溜去。 向山坡上跑，翻越整座丘陵从而逃出人类军队的包围圈，很多豺狼人都是这么想的。可是，一旦它们离开野草的掩护，人类的射手就会用密集的箭矢告诉它们这个想法有多么的愚蠢。 但断牙不在乎，爬坡会让豺狼人的逃窜速度降低，却不会对断牙造成困扰，而风元素的亲和不仅让它的行动敏捷迅速也让它拥有更加敏锐的感知，它可以做到在箭矢还没射中的时候，就提前闪避。 即便不能躲避所有的箭矢，身上环绕的微风也可以削弱箭矢的威力，只要它躲避要害部位不被射中，完全可以逃过这一次围剿。 这个过程中，可能会负一点伤，但绝不会致命，完全可以凭借自己超强的身体素质和惊人的速度逃出去，这是断牙想法。 山坡上出现的神射手却让断牙绝望了。 或许断牙可以抵挡普通弓弩的射击，但绝不包括军用重弩。它亲眼看到从山坡上射来的弩箭把一个倒霉蛋的脑袋射穿，强大的力道带着个300磅的家伙飞了一米远后，纯钢打造的弩箭把这个家伙的头颅生生地钉在了地上。 如果只有维克多一个射手，断牙并不担心，但要是在密集的箭矢中去防范这样的可怕的射击，它还做不到。 断牙决定远远的绕开维克多的视线，从安全的地方逃脱，可是越来越小的包围圈令它的打算落空。 所以断牙决定冒险。 既然，无论从那边都逃不过山坡上这名神射手的打击，那就只能向这名射手靠近，再找一个机会把这个射手杀死或重创，否则就算能从他的身边山坡跑出去，也会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给这个可怕的家伙，所以必须干掉他！ 断牙看到了维克多身边的护卫，其中包括一名强大的铁皮人，但那只是一个人类雌性。 人类雌性在断牙的印象中总是软弱无力的，她们见到豺狼人的时候总是惊恐的大叫，慌乱的逃窜，这总能激起豺狼人强烈的食欲。 这种认知上的偏差让断牙平添了几分信心，事实上它也没得选择。 断牙在草丛中谨慎地朝维克多所在的山坡摸过去，并在山坡下的一处草丛中潜伏下静静地等待。 它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霍格给它创造的机会。 然后，它要为生命而战。 第21章 风之子 霍格手下的豺狼人已经死伤殆尽，它已经走到了末路。 当它被几个人类士兵团团围住的时候，这个强大的豺狼人领袖缓缓地从草丛中站了起来，它翻起嘴唇露出了森冷锋利的獠牙，远比其它豺狼人要高大魁梧的身躯，让这些人类士兵一阵骚动。 既然已经跑不掉了，那就让自己用锋利的双爪撕裂对手的躯体，用尖锐的獠牙去品尝敌人血肉，这嗜血的念头让霍格绿油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红光。 “凶暴化的豺狼人？你们都不要插手，把这个家伙留给我，它的头颅有资格挂在我收藏室的墙壁上。布鲁斯你可不要和我争。”一身青黑色铠甲的埃斯克里男爵大笑着向霍格走去。 越过缓缓后退的士兵，埃斯克里用手中的长剑重重在左手的盾牌上敲击了一下，在霍格面前10米远的地方站定，目光沉凝。 霍格打量着眼前这个强大的铁皮人，正是这个家伙摧毁了它的族群，将它逼到了死角，绝望与仇恨点燃了霍格的鲜血，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在它的体内苏醒，这力量烧灼着霍格的神智，它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把这个该死的人类撕得粉碎。 “嗜血术？！”布鲁斯看着这头凶暴豺狼人双眼冒出血光，强壮的身体又整整大了一圈后，不禁挑了挑眉。 一声长嚎，霍格以一种从未有过的速度向自己的敌人冲锋，身前坚韧的野草被它的身体撞碎，又被它带起的劲风卷到了半空中，这种声势竟然让这头豺狼人的冲锋有了一种无坚不摧的气势。 面对声势骇人的对手，埃斯克里的眼神中没有泛起一丝波澜，整个人如同黑曜岩一般不可撼动。 在接触的一刹那，埃斯克里用手中的盾牌挡住了豺狼人首领撕裂空气的双爪，巨大的力量把骑士推出四米远，脚上的铁靴在地上留下两道清晰痕迹。 “够劲！”埃斯克里丢掉手中变形的盾牌，嘴角向上拉出了一道笑意，对手的强大令他欣喜。 “再来！”埃斯克里手中的长剑舞出一个剑花，向豺狼人冲去。 面对刚刚被自己击退对手的挑衅，信心爆棚的霍格发出一声怒吼，再次向骑士冲去，这次它要直接拧下对手的脑袋。 埃斯克里一个侧身避开了霍格的爪击，手中的长剑顺势在豺狼人的肋下留下一道可怕的伤口。 侧身斩！ 然而重创对手的骑士并没有任何的停顿，双腿用力瞬间改变了自身的方向，整个身体如同射出的劲弩，手中的长剑向对手的胸口笔直的刺去。 嗜血状态下的霍格无视自身的伤痛，它猛然转身要向对手发起更狂暴的攻击，但骑士的长剑却直接刺穿了它的心脏。 突刺！ 战斗已经结束，看着对手将长剑从自己的胸口拔出霍格如同中了魔法一般定在原地，这是致命伤。 鲜血从霍格口鼻中不断涌出，但强壮的体魄和不甘的意志让它不愿就此倒下，它紧绷肌肉试图锁住伤口，眼中没有丝毫减弱的斗志令埃斯克里动容。 向这头豺狼人行了一个骑士礼，埃斯克里向霍格发起了冲锋。 如果是布鲁斯骑士，就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向一头垂死反扑的豺狼人冲锋，他会擦拭自己的长剑后，留下这头野兽慢慢死亡。 但埃斯克里不同，如果说布鲁斯是骑士中的贵族，那么埃斯克里就是贵族中的骑士，将对手斩杀在生命最浓烈的时刻，是何等的酣畅！ 面对霍格凝聚全部生命与意志的最后一击，埃斯克里斩出了一剑，这一剑是他父亲在他四岁时教给他的第一剑，这一剑他每天练习上千遍从未间断，这一剑直接斩断豺狼人锋利的双爪掠过对手的脖颈，鲜血伴随头颅飞起。 平斩！ 就是现在！断牙动了。 断牙早就观察到，山坡上的神射手每次射击都需要身边的士兵给他上铉，而刚刚山谷里的战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所以这一刻，那把重弩上没有箭！ 断牙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它向山坡上的维克多发起了冲锋，山坡的角度和空气似乎没有给它造成任何阻碍，它快的就像一阵风。 当格鲁和几名护卫发现断牙的时候，它已经近离维克多不到10米。 但妮可也动了，美丽的女见习骑士看到以惊人速度冲上来的断牙后，瞬间做出了反应。 她丢掉沉重的盾牌，扬起手中锋利的长剑，向断牙迎了上去。 雪亮的剑光如同一道匹练向恰好跳跃到空的豺狼人斩去，妮可要将无处借力的断牙直接扫成两段。 这凶狠的一剑，让断牙亡魂大冒，生死存亡之际，断牙发出一声厉啸，全身的鬃毛根根竖起，体表环绕的微风猛然加速，在长剑触及到它身体的一瞬间，这些气流阻挡了一下长剑的劈斩，而断牙借着这股力道向左边滑开了一段距离。 长剑扫过断牙的右肋，它却避开了被腰斩的命运。 长剑上传来的滑腻感觉让妮可感到不妙，当她转身追击的时候，却发现断牙离维克多已经近在咫尺，锋利的双爪正向维克多脖子抓去。 “不！”妮可发出一声悲鸣，她想将手中的长剑向断牙掷去，又害怕会伤到维克多，只得向断牙猛扑过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断牙兴奋极了，妮可的长剑虽然扫过它的身体，却不足以致命，而它的目标却已经近在眼前，只要一伸手，它锋利的爪子就会撕开这个神射手的脖子，然后它将逃出生天。 断牙似乎都已经闻到了猎物脖颈上鲜血的味道，就当它以为成功的时候，这个人类神射手脸上愕然的表情却在它的眼中变成了一个微笑。 维克多早就发现了隐藏在坡下的断牙，但有护卫和妮可的保护，他并没有把这个瘦小的豺狼人放在心上。 可是，这个豺狼人突然爆发的速度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而这头野兽身上环绕的微风更是所有人始料不及的。 X-3芯片让维克多掌握了断牙行动的所有数据，可是普通的身体素质却不足以让他做出足够的反应。 就在断牙突破妮可的阻截，并向他冲过来的那一瞬间，维克多感知到了围绕在豺狼人身上的微风，然后世界在他的眼中就变的不一样了。 所有的一切都被放慢了，所有的一切都清楚的映射在他的脑海中，他看见妮可绝望的眼神，他看见格鲁和几名护卫惊慌失措地将手中的长矛向豺狼人徒劳地刺去，他看见豺狼人兴奋而残忍的红眼以及挥来的森森利爪。 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风。 欢快的风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传递着对他的喜爱，这种感觉让维克多发自内心的喜悦，并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这一刻他切实地感受到了无处不在风元素，这一刻他和欢快的风元素融为一体，他是风之子。 维克多轻巧地一个转身，避开了断牙扫向他脖子的利爪，顺手拔出了格鲁插在大腿皮套上的短剑，向断牙的脖子刺去。 没有任何阻碍，短剑轻松的刺进这头凶暴豺狼人的脖颈，径直刺穿了它的椎骨。 这一刺，轻巧，精准而又致命。 当纳尔森带着护卫赶上来的时候，维克多正轻轻地抱住扑在他怀里颤抖哭泣的妮可，而断牙的尸体就倒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豺狼人那失去光泽的眼眸里还透着浓浓的疑惑。 第22章 血脉 “维克多，你刺杀那头变异豺狼人的时候，真的没感觉身体有什么变化吗？”埃德文大师饶有兴趣地向维克多追问着。 围剿豺狼人的战斗非常的成功，所有的豺狼人强盗都已经毙命，只有一些无关痛痒的地精和狗头人在混乱中逃脱。 最重要的是，那头凶悍的豺狼人首领被埃斯里克斩杀。 豺狼人首领的死亡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内，这片领地上都不会形成能威胁人类村庄的豺狼人族群。 人类阵营中，共有三名士兵重伤，七人受轻伤，无人阵亡。 这个结果让埃斯克里男爵松了一口气，作为一位新生的领主，他还拿不出太多的钱去支付抚恤金。 埃斯克里男爵清点战功的时候，震惊地发现，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男爵，居然用重弩射杀了足足七头豺狼人，而且每一箭都是贯穿头部要害。 这种恐怖的射术，恐怕只有那些亲和风元素的骑士才能媲美。 而当他看到断牙的尸体时，埃斯克里震惊中还感到一丝庆幸。 他没想到这个豺狼人族群中居然有两个凶暴化的首领，如果这头体型瘦小的凶暴豺狼人逃过了围剿，那么它很快就能纠集起一个新的豺狼人群体。 看来应该多招募一些士兵了，埃斯克里暗暗想到，可是领地里窘迫的财政又让他感到一阵头疼。 为了感谢维克多为他除掉了一个大麻烦，埃斯克里表示愿意帮维克多用家族秘法将断牙的脑袋制成一个标本，却被维克多无情的拒绝了。 回到城堡，埃德文大师得知维克多令人惊叹的战果后，对维克多表现的神奇射术和超凡的敏捷表露出浓厚的兴趣。 第二天一早，维克多再次谢绝了埃斯克里将那个丑陋的豺狼人脑袋制成标本的殷切请求，在男爵大人遗憾的眼神中，带着他的队伍踏上了南下的旅程。 刚刚上路，埃德文大师就在马车里不断地向维克多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看着这个老学者热切的眼神，让维克多只能苦笑。 “大师，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三遍了。好吧，我再说一次，当时我什么奇怪的感觉也没有，纯粹是一种本能反应，整个过程我甚至没有任何的思考。” 维克多没有说实话，突然获得的力量让他惊喜的同时也感到了惶恐，因为他想起光辉教会在黒堡广场上举行的那一次净化仪式。 在没搞清楚这种力量的来源之前，他必须格外慎重。 “看来是月精灵血脉的天赋力量，让你有了超人的视力和敏锐的战斗直觉。”埃德文喃喃地说道。 “月精灵血脉的力量？大师你能说的在清楚一些吗？”听到大师的话，维克多心中一动，他现在非常渴望了解自身状态。 “精灵族居住在无尽之森的深处，远离人类世界数千年，我们对他们的力量体系一无所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精灵族的实力远超了人类。根据白塔发掘的古代文献中的记载，精灵都是非凡的射手。精灵族的弓箭手可以在400米外用战弓准确的射中高速移动的猎物！你要知道就算是多铎王国的十字重型弩都没有这样的射程，更何况还要射中移动的目标。另外，精灵行动十分的敏捷，据说精灵族中的主要代表木精灵一族就常年居住在高大的树冠上，他们可以自如地在树梢上奔跑跳跃。”埃德文叹息道。 “所以，您认为我继承了精灵族天赋，将来我也能达到那种程度吗？”维克多目光闪动，惊喜地向埃德文问道。 “哈哈哈，小维克多我可不是这个意思。用战弓射中400米外的目标在人类世界中只有白银级的风骑士运用斗气后才有可能做到，从这点来说每一个精灵族的射手都相当于我们的白银骑士，但你觉得这可能吗？”对于维克多的惊喜，埃德文大笑着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这当然不可能！如果精灵族真的有这么强大，那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其他种族的位置？所以，我认为精灵族应该有特殊的训练方法和力量传承，再结合他们的血脉天赋才能达到这种惊人的效果。仅仅依靠身上稀薄的血脉，却没有精灵族的力量传承，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到精灵射手的程度。”不等维克多回答，埃德文直接表达了自己的判断。 维克多心中一阵激动，因为他知道他可以做到！ 在杀死断牙后，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巨大的变化。 首先，他的视力大大的提高，原先他的视力就非常好，可以看清300米外豺狼人的眼睛，但那是X-3芯片帮助他不断修正视觉图像的结果，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看清，但现在即使不进入超限状态他也能看清500米外藏在草丛中的野兔。 而且他还觉醒了夜视的能力，夜晚和迷雾再也不能阻挡他的视线，即便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夜刃豹，维克多现在也有信心将其一箭射杀。 其次，他的听觉也变的非常敏锐，他能清楚的听见200米外一只地鼠挖掘洞穴的声音。 最关键的是，他似乎可以进入一种沟通风元素的状态。 当他进入这种状态时，他的所有感知都获得的大幅提高，通过X-3的计算，他的视力在原有基础上提高了50%，而听觉的提高达到了70%，另外即使他不听也不看，也可以清楚准确的掌握身边10米方圆的一切细微的变化。 而最后一种变化简直就让维克多心花怒放，他现在可以和断牙一样让微风环绕身体，不仅速度变的奇快还可以在移动中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变向。在这种状态下，他的速度提升了100%，达到了惊人的25米每秒，身体的灵敏程度提高了150%。 不过，令维克多震惊的是，他居然可以将微风附着在其他物品上！ 这种能力不仅让他挥动武器的速度大大增加，也让他运用武器变的极为灵活。而当他将微风环绕着的匕首投掷出去，匕首可以在空气中高速飞行，不过超过10米的距离后，匕首上环绕的微风就会自动消散，可就算这样，投掷的距离和速度都成倍的增长。 这已经是一种超凡能力，不得不让维克多联想到巫师，这也是维克多必须保密的原因。 维克多把第一种沟通风元素状态叫超感，第二种操控风元素的状态叫无间，而当他将两种状态和超限一并开启时，他就会进入一种奇妙的状态，让他有一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感觉，正是在这种状态下他轻易杀死了那头凶暴化的豺狼人，只是这种特殊状态持续20秒后就会让维克多开始眩晕，最终不得不退出这种状态。 维克多将这种状态称为天启！ 维克多觉得X-3、超感、无间和天启都还有更大的潜力等待他去发掘，只是目前的环境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等到了自己的领地以后再慢慢的探索一下自身的潜能，目前还是设法在埃德文学者身上获取更多关于血脉和超凡力量的信息。维克多暗暗想到。 “没有成长的潜力，还真是让人失望啊！”维克多按耐住心中的小激动，向老学者叹息道。 “维克多你可不要太贪心啊！要知道人类贵族血脉中能觉醒骑士斗气的比例不到四成！你虽然没有觉醒骑士的能力，却觉醒了月精灵的血脉，还被赋予了可怕的射术和敏锐的战斗直觉。据我所知，人类贵族中，同样觉醒精灵血脉的那些人可没有这样的天赋！比起我们这些家伙，你已经太幸运了！”埃德文忿忿地嚷道。 “或许，是因为他们没有我这样直面死亡的经历吧！”维克多淡淡地说道，不过他却没有注意到妮可脸色苍白的低下了头。 “孩子，我知道你对力量的向往，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不要忘记你还是一名领主！有时候，责任也是一种力量，请你务必牢记这一点。”老学者郑重地向维克多劝戒到。 维克多心头一震，一时竟有些痴了。 第23章 复仇 几只健壮的短尾鹿在河边悠闲地喝着水，当它们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动静时，这些机警的动物迅速地朝远处跑去。 其中一只大胆的短尾鹿，在跑出一段距离后，驻足下来并回头看了看，它看到一个身材窈窕的人类向它们刚刚喝水的地方走了过去。 晃了晃脑袋，这只好奇的短尾鹿又朝自己的同伴追了过去。 莉莉娅的射术在战熊佣兵中是最好的，不过今天她可不是来猎杀短尾鹿的。 “在这里。” 莉莉娅找到了钉在河滩上的一根木桩，顺着木桩上系着的绳子，她从河水里提起了一个椭圆形的笼子，笼子沉重的份量，让莉莉娅喜笑颜开。 这是一个用地棘枝条编制的笼子，笼子肚大口小，内部还有倒须口，没错，这是个虾笼。 “真不知道，大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奇怪的捕虾方法，不过真的很管用啊！”提着满满的虾笼，莉莉娅轻轻地嘟哝着，上翘的嘴角暴露了少女此时的心情。 “嘿！莉莉娅你自言自语说什么呢？是不是又在想维克多大人了？” 一个揶揄的声音从莉莉娅的身后传来，莉莉娅顿时大羞，跺着脚转身娇嗔道：“琳达姐姐！你说什么呢！” 一个身穿皮甲腰胯长剑的女子，正拖着一个同样的虾笼向莉莉娅走来，她是战熊佣兵团的女佣兵琳达。 琳达今年28岁，风餐露宿的佣兵生活让她看来像30多岁，虽然皮肤有些粗糙，但前凸后翘的健美身材和端正的五官让她有种成熟女性的魅力。 相比她普通的战斗技巧，琳达更擅长裁缝、烹饪和急救，她是战熊佣兵团的后勤人员，有时候她也负责佣兵团的情报收集。 琳达还是纳尔森的伴侣，所以莉莉娅和她特别的亲近，少女怀春的心思自然瞒不了她。 “你的虾笼装满了吗？”见到莉莉娅有些羞恼，琳达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嗯，你看全是半尺长的青虾。”少女得意地向琳达扬了扬沉甸甸的虾笼。 “我这个也满了。”琳达感叹地说道：“维克多大人和我见过的其他贵族都不一样，他设计的这种虾笼，真是非常好用，而且他教我的那些烹饪方法也是我从来没听说过的。你知道吗？如果将来我们不干佣兵了，就凭我们从大人那里学来的烹饪手艺就可以开间酒吧或旅馆，保证能挣很多很多钱！” 说到这里，女佣兵眼睛里亮晶晶的，好像有无数的金索尔在闪耀。 “什么不干佣兵了？琳达姐，我们现在是大人的家族护卫！是护卫！好吗？”莉莉娅有些不高兴的嘟起了嘴。 “好吧，好吧，我们现在是家族护卫。”琳达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还是快点走吧，大人说今天要教我做铁板青虾，我想那一定是很美味的。” “那是当然的。” 就在两人说说笑笑的朝营地走去时，旁边不远的树丛中传来一声女人痛苦的呻吟声。 琳达和莉莉娅对视一眼后，两人默契的放下手中的虾笼，拔出武器一前一后的向树丛摸了过去。 靠近树丛后，听见了女人被堵住嘴后发出的呜咽声以及几个男人的嬉笑声，两人顿时明白了树丛中发生了什么。 “什么人？滚出来！”琳达用手中的长剑斩断了一根树枝，向树丛中喝道，莉莉娅也将手中的猎弓指向树丛里发出声音的位置。 树丛里顿时传来一阵慌乱的声响，过了一会，一个贼头鼠目的男人从树丛里探出了头。 “原来是琳达大姐和莉莉娅啊。大家伙都出来吧。”这个猥琐的男人向琳达谄媚地笑着。 又过了一阵，树丛中又陆陆续续地钻出几个身穿皮甲地男人，他们都是纳尔森在领民中招募的民兵。 “你们在做什么？！”琳达厉声向这几个人喝问到，手中的长剑没有丝毫的放松，这让几个民兵有些退宿。 “没，没干什么。大家伙就是花钱找点乐子。”那个猥琐的男人朝琳达赔笑着，嘴里稀疏的黄牙让琳达觉得特别恶心。 这样的回答让几个有些紧张的民兵放松了下来，原本已经寂静的树丛中又响起了一阵喘息与皮肉撞击的声音。 琳达的脸上闪过一道青气，手中的长剑摆出了进攻的姿势，而莉莉娅也将猎弓拉满。 “把里面的人也给我叫出来！”琳达冰冷的声音让这几个男人一阵发寒。 又过了一会，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楸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从树丛里走了出来。 他叫罗根，是民兵的一个小队长，手下管着三个民兵，好事被打断，让这个粗鲁的家伙非常地不高兴。将手中的女人向琳达面前的地上一推，不屑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我们花钱找点乐子也不行吗？贱货，告诉琳达大姐是怎么回事！”罗根恶狠狠地朝地上的女人呵斥道。 “是啊。我们花了很多钱。” “她就是个出来卖的！” 罗根的强硬态度，让他的手下变的有恃无恐起来。 “我，我收了他们的钱。”地上的女人拉了拉身上衣服，试图遮住满是青紫的身体，低声地嗫嚅着。 莉莉娅心中叹息一声，松开了拉满的猎弓。 她知道这个女人是一个农夫的老婆，还有两个孩子，只是这种事情，她管不了。 “我们可以走了吗？琳达大姐！”罗根戏谑地说道。 看着在地上不断颤抖又默默流泪的女人，琳达眼睛有些发红，这让她想起了她的姐姐。 在琳达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就先后病死，是她的姐姐靠裁缝手艺养活了她。 无依无靠的姐妹俩，遭到了镇上流氓的觊觎，终于有一天几个流氓闯进了她们的家，在一番威胁和殴打之后，她的姐姐被**了。 从此以后姐妹两的噩梦开始了，这些流氓隔三差五地就要来凌辱她的姐姐，每次施暴后这些流氓就嬉笑着丢下一两枚铜索尔，扬长而去。 有看不过眼的邻居向治安官举报，可这些人渣却声称她姐姐是个流莺，他们只是玩玩。在向治安官呈上一笔孝敬后，事情自然不了了之。 为了抚养还幼小的琳达，她的姐姐只得默默忍受。 直到有一天，有人在臭水沟里发现了她姐姐布满伤痕的尸体。 作为一个低贱的自由民，官老爷自然不为她们伸张正义。 那时已经懂事的琳达连夜逃离了家，在好心邻居的帮助下，她被一个马戏团收留了，几经辗转后她加入了战熊佣兵团，在那里她学会了如何用剑保护自己和他人。 琳达想过复仇，可等她回去后，她发现那个小镇已经被撒桑人夷为平地。 可她没有忘记她姐姐那屈辱而恐惧的眼神，就如同这个女人。 她也没有忘记她姐姐遍布伤痕的身体，就如同这个女人。 她更没有忘记那些流氓丑陋的嘴脸，就如同罗根！ “去死吧！” 长剑飞扬，就如同她无数次想的那样。 树林里的鸟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复仇惊到了空中，高声鸣叫着向远方飞去。 琳达就站在那里，任由长剑上的鲜血向下滴落。 第24章 驱逐 维克多现在很头疼。 在这几天的旅途中，维克多明显发觉妮可情绪非常低落。 显然，上一次那头凶暴豺狼人对维克多的威胁，让这位自卑而敏感的女见习骑士非常的自责。 看到渐渐变得沉默寡言的妮可，维克多有心安抚，却没有什么好办法。 所以，他想着用一些这个世界中没有的美食来转移妮可的注意力。这令埃德文大为赞赏，妮可在大家伙兴高采烈的气氛中，也变的开朗了许多。 今天，维克多让莉莉娅带人去河里捕捞一些鲜美的青虾，准备做一次他比较拿手的铁板大虾给大家品尝，然而，竟然发生了护卫杀死了民兵的事件！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尊贵的大人。”茅斯在维克多厌恶的目光中，谦卑的低下了头，将自己猥琐的样貌隐藏在兜帽下。 茅斯是一个一肚子坏水的贱人，在黒堡镇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帮会里的扒手，由于私吞了一笔刚偷到手的金索尔，而被帮会的老大下令追杀。 为了逃命，茅斯趁维克多招募领民的时候，冒充一名皮匠，加入了维克多南下的队伍。 但茅斯从来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在确认自己逃过一劫后，他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知道自己体格瘦弱，长相猥琐，不是一个做老大的材料，所以只他想找个靠山。 这时候，负责给领民分配食物的民兵小队长罗根进入了他的眼中。 罗根和他的两个兄弟原本是东部行省的农夫，为人虽然鲁莽但还算老实。后来，身强力壮的罗根和他的两个兄弟被纳尔森选中，成了一名民兵小队长。 茅斯虽然长的让人讨厌，但狡诈血腥的黑帮生涯让他非常擅于察言观色，溜须拍马。几次不着痕迹的奉迎和阿谀，让没什么见识的罗根兄弟很快就把茅斯当成了自己人。 在茅斯不断的诱使下，罗根兄弟开始利用手中分配食物的权利，压榨和胁迫那些胆小懦弱的农妇。在尝到几次甜头后，受害者的沉默让这些人变的越发肆无忌惮，原本还算朴实的三兄弟彻底变成了让人厌恶的人渣，就和茅斯一样。 直到，他们遇到了琳达。 罗根被琳达杀死后，茅斯立刻发出了比女人还要尖锐的叫声，头也不回的朝营地的方向跑去，那速度堪比被缇犬追捕的兔子。 狡诈的茅斯知道留在原地只有死路一条，他必须在纳尔森反应过来之前，把事情闹大，这样他才有一线生机。 “杀人啦！杀人啦！”茅斯在营地里边跑边叫，很快他就成功的惊动了包括维克多在内的所有人。 在众人的围观中，茅斯公开指证琳达杀了买春的罗根。 维克多看了看坐在地上抱着罗根尸体大哭的两兄弟和周围围观的领民，又看了看站在纳尔森身边，双手被绑住，面色苍白的女佣兵琳达，他非常为难。 纳尔森手下的战熊佣兵是维克多目前唯一可以依仗的武装力量，而纳尔森这一路的表现也没有令他失望，维克多还知道琳达是纳尔森的伴侣，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下令处死琳达。 但是，琳达悍然杀死了一个买春的民兵，这个事实得到了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当事人的承认。而如果不能公正地处置琳达，那么维克多必然会失去所有领民的信任，这种裂痕对于一个新生领主来说是致命的。 维克多决定向老学者求助。 “大师，你一般是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的？”维克多向身旁的埃德文低声问道。 “我从不亲自处理这些事，都是由我的管家负责。”埃德文向维克多摊了摊手。 当维克多将目光转向布鲁斯时，骑士也连忙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亲自处理这些琐事。 看到左右为难的维克多，茅斯心底里暗暗得意，他知道，不论维克多如何处置琳达他都暂时保住了一条命。 “大人，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琳达不顾纳尔森铁青的脸色，上前一步向维克多说道。 维克多没有说话，他本能的觉得，事情并没有大家认为的那样简单。可是，包括那个农妇在内都承认她是为了钱和食物向罗根他们卖春，而琳达也的确是在了解事情的起因后杀死了罗根。 不过，看到茅斯那张猥琐的脸，维克多就肯定这里面有猫腻！因为他是个看脸的人，他决定找出真相。 如果是这个世界普通的领主，为了维护自身的统治地位，他们可能会选择直接处死琳达，或者释放琳达。他们可不会像维克多这样，试图找出真相。 维克多默默地开启了超感和超限状态，他需要在细节中获取更多的信息。 视力、听觉、感知将周围的所有的图像、声音在维克多脑海中形成一个清晰无比的立体映像，在X-3不断的修正、筛选下，维克多准确地把握了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和他们低声地交流。 除了战熊佣兵成员的焦急、担忧，围观领民的愤怒、麻木外，他还捕捉到几个快意的情绪。 “死的好1” “这畜生，终于遭到报应。” 这是几个农夫在低声地自语，都***3筛选了出来。 “你，你，还有你，都给我出来。”维克多将这几个人从人群中一一指了出来。 “不用害怕，你叫什么名字？”维克多在三个人中选了一个最憎恶死者的农夫，和蔼地向他问道。 “大人，我叫瑞德。”维克多和煦的态度让这名农夫大胆了许多。 “瑞德，我给你一个机会，说出你所知道的，如果你有所隐瞒，导致我误判，我会下令把你吊死。”维克多直接的语言像一把锋利的刀，将这个显得有些犹豫的农夫逼到了死角。 “大人，我有话说！罗根他们几个以小孩子不能领粮食为借口，每次都不给我们几家分配足够的食物，为了养活孩子，我们只能用自己的积蓄向他购买食物，现在钱都用完了，孩子的妈妈只得向他们几个畜生出卖身体，再用得来的钱向他们换取食物。”看到茅斯和那几个参与的民兵脸色大变的样子，让这个懦弱的农夫感到一阵快意。 “是这样吗？”维克多向其他的几个人问道。 “是的，大人。” “是这样的。” 在得到几个人肯定的回答后，维克多笑着自语道：“也就是说，护卫琳达杀死了一个盗窃我粮食的小偷。” “大人，饶命！这不关我的事，我完全不知情，我只是罗根的朋友，我不是他手下的民兵，我没有参与他们的盗窃。”茅斯看到领民们开始向他们投来愤怒的目光后，立刻扑倒在地大声地求饶，还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至于老大，除了先吃肉，还要用来背锅的。 “琳达，你作为温布尔顿家族护卫，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擅自杀死盗窃家族财产的小偷，犯了逾越之罪，我罚你缴纳两百金索尔的赎罪金。”维克多在纳尔森感激的眼神中，对琳达做出裁定。 两百金索尔对琳达来说可是一笔巨款，可有纳尔森的帮助，她还是能付的出来，不过接下来两年，纳尔森都算是替维克多白打工了。 “至于这几个盗贼，剥夺他们领民的身份，每人抽十鞭子，赶出营地。” 听到维克多仅仅是把他们赶走，茅斯大喜过望，表面上还是装着一副惶恐的样子。 “让大师见笑了。”维克多对埃德文彬彬有礼地说道。 埃德文知道维克多接下来要处理一些内部事务，笑着对维克多说道：“维克多，不必在意，不过你答应的铁板青虾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等埃德文和布鲁斯等人回到马车后，维克多驱散了围观的领民，并叫住了纳尔森。 “大人，我…..”纳尔森看到维克多冰冷的眼神，原本想表示感激的话语，一时竟说不出口。 “纳尔森，我不管那几个人渣是如何的该死，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记住，没有人可以杀了我的领民而不受惩罚，也没有人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处决我领地里的犯人。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你记住了吗？” 作为一名领主，秩序的保护者，维克多不能容忍这种挑战他权利的做法，他觉得有必要敲打一下纳尔森。 “我记住了，大人。”纳尔森心头一凛，肃然答道。 “还有，老哈姆的缇犬是不该找个时间放出去溜溜了？”维克多在转身离开前，冷冷地说道。 维克多并不是一个冷血残酷的人，但对于以欺凌弱小为乐的人渣，他格外地痛恨。 “是的，大人，它们是该溜溜了。”战熊团长的嘴角向上拉出一道弧线，森森的白牙透着一股冷意。 望着渐渐远去的车队，茅斯几人一瘸一拐地朝反方向走去。 “我们都要死了，我们都会被野兽吃掉的！茅斯，这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挑拨罗根，我们根本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罗根的一个兄弟，大声地抱怨着。 茅斯一言不发，一个劲地朝前走去。 见到平时向自己等人溜须拍马的茅斯胆敢不理会自己，这个男人咆哮着向茅斯扑去，楸住他的领子，想要个他个教训。 茅斯在这个男人的拳头砸在他的脸上前，手指间闪出一把锋利小刀，压在了这个男人的脖子上。 “听着，蠢货，我杀人的时候，你还在老家种地了，怎么？你想试试吗？”小刀压在了这个民兵的动脉上，而茅斯犹如毒蛇一样的气势让其他人感到恐惧。 褪去了权利带来疯狂后，农夫的卑微和懦弱又回到了这几个可怜虫的身上。 “你们这些垃圾，都给我听好了，只有跟着我，才能找到一条活路，我会带你们回到黒堡镇，在那之前，谁要给我捣蛋，我就叫他尝尝刀子割肉的滋味！” 茅斯怪笑着，能够震慑住这几个远比他强壮的男人，让他非常满意。就在他准备再玩弄一些恐吓手段时，一阵此起彼伏的呜呜声，由远及近的传到了几个人的耳中。 他们恐惧的四处张望，却发现训犬师老哈姆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正骑在马背上，朝他们冷冷地笑着。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宽恕。 第25章 新的开始 十多天的旅程，让维克多感到一丝疲惫，而昨天发生的事情，更让他意识到，他并没有准备好如何做一名领主。 四百多人的迁徙，不仅仅是让这些平民吃饱穿暖和不受怪物的威胁那么简单，除了这些最基本的保障外，这些人还会有更多的需求，比如，配偶、权利、在群体中的地位等等。 纳尔森是个经验丰富的佣兵团长，这一路上，没有一个领民死于怪物之手，足以证明他的能力，但是，显然他也并不擅长管理这些平民。 几个民兵，在没有制约的情况下，一点点地位上的优势就让他们迅速蜕变成欺压弱小的恶霸，那么，战熊正式成员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维克多认为，战熊佣兵团的成员还没有变的像那几个民兵一样的穷凶极恶，并不是因为他们本性善良，而是因为佣兵们还没有意识到角色的转变，他们还把这次迁徙当成一次佣兵的保护任务，并严格的遵守着佣兵道义。 但这次发生的事情，会让一些人意识到一切已经不一样。 说起来，维克多还要感谢那个猥琐的茅斯，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将事情宣扬出来，可以想象，纳尔森为了保护他的团员，私下里就会将这几个人给灭口，而维克多还会被蒙在鼓里。 纳尔森是一位遵守道义的佣兵，但这不能说明他是个善良的人。事实上，一个在刀口上舔血的佣兵，无论如何也与善良无缘。如果，一旦他开始用这种方式处理问题，那么他就会像第一次品尝人肉的野兽那样，持续的将人类作为猎物，而维克多将彻底失去对这个群体的控制。 想到这里，维克多感到十分沉重。 “你需要一个管家！”老学者一针见血的指出。 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无论是埃德文还是布鲁斯甚至是妮可和其他几个见习骑士，都表现的很漠然，他们不在乎那个被胁迫的农妇，也不在乎被杀死的罗根，更没有过问那几个被驱逐的民兵的下场。 这让维克多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贵族阶层和平民世界是割裂的，而联系这两者之间的是贵族提拔的管理者：管家、镇长、治安官、村长等等。这些人是贵族统治平民的耳目和爪牙。 “我应该怎样选择一个管家呢？”维克多只得向埃德文大师请教。 维克多脑海中，大多数是关于贵族礼仪的记忆以及如何取悦女性的技巧，却没有关于成为一个合格领主的权谋，这些都是索菲娅女侯爵的功劳。 “领主的管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担任的。他不但需要精通领地里大大小小的事务，还要精通贵族礼仪，最重要的是他必须对领主绝对忠诚，而在此之前他首先需要识字。”埃德文轻轻地吹散了手中松子茶上升起的热气，对维克多说道。 维克多大为泄气，仅仅是识字一项他的领民中就挑不出几个人。 “事实上，绝大多数领主家族的管家，都是从小培养的，他们往往还是这个家族的血裔，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绝对忠于家族，而他们的后代将会持续的为家族服务，这些人也是担任贵族的村长，镇长，治安官，税务官的人选。”埃德文看到维克多泄气的模样，微笑着又补了一刀。 维克多知道埃德文说的是事实，温布尔顿家是千年贵族，家族历史比冈比斯王国还要古老，在他来人马丘陵担任领主时，索菲娅就派了一位家族管家为其效力。那位管家就是温布尔顿家族的血裔，一路上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是在被盗匪袭击的时候，这位管家第一个就遭到了屠戮。 现在看来，这极有可能是，约克家族为了拿捏自己的一个手段，维克多暗暗想到。 “看来，我只能先放一放了。”维克多无可奈何地说道。 “你应该考虑下将纳尔森队长的妹妹，纳为你的贴身女仆，如果她将来生下你的后代，那个孩子将成为你家族管家的天然人选。”埃德文似调侃又似正式地朝维克多说道。 埃德文的建议让维克多怦然心动。纳尔森是维克多目前可以依仗的主要力量，如果能通过这种方式加强和纳尔森的联系，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莉莉娅青春动人，娇憨靓丽，身上有一种不同与贵族女子的活力，而她本人对维克多也极具好感。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纳尔森和他的手下将成为维护维克多统治地位的重要力量，笼络纳尔森就成了维克多必须要做的事情。这恐怕才是老学者建议维克多将莉莉娅纳为贴身女仆的真正原因。 维克多知道，纳尔森不希望莉莉娅过多的接近自己，他是害怕自己唯一的妹妹最终没有一个好的归宿。 但贵族的贴身女仆是贵族承认的合法伴侣，在领地内拥有较高地位，而她们所生育的孩子，虽然不能继承贵族的姓氏，也有可能觉醒骑士血脉。一旦，这些后代成功晋升为骑士，他们立刻会被承认贵族身份。所以成为贵族的贴身女仆，是平民女子普遍渴望的归宿。 维克多偷偷地瞥了妮可一眼，发现这位女见习骑士竟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纳尔森队长虽然没有贵族血脉，但他是一位强大的凶暴战士，理应得到向应的尊重。” 维克多的沉默，让布鲁斯骑士以为，维克多是在嫌弃莉莉娅的身份，忍不住开口为纳尔森抱不平。这么多天的相处，这位高傲的骑士非常欣赏纳尔森的能力与力量。 将别人的妹妹纳为贴身女仆，竟然是对他的尊重！这果然是万恶的贵族逻辑。 “这确实是个办法，不过我还需要先问问纳尔森以及莉莉娅的意见，我将尊重他们的选择。”现代社会的价值观让维克多非常犹豫，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可能是他最好的选择。 “不过，在没有合格的管理者之前，我将亲自承担这些内政事务，虽然这有失贵族的体面，但毕竟是我的职责。”维克多扬声说道，他自信昂扬的姿态让妮可小姐的眼睛一亮。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埃德文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他对维克多的想法很感兴趣。 “我打算将这些领民分成六个组，让他们自己选出各自的组长，这些组长将带领成员完成我分派的任务。他们遇到的问题，组长可以直接向我汇报，我将根据情况酌情处理。”维克多回答道。 “但是，你无法保证他们的忠诚。也许，这些人很快就会变的像那个罗根一样，他们会联合起来欺骗你，并与你的名义，再去压榨那些手下。千万不要低估这些下等人的小聪明和胆大妄为，这些人一旦作恶将毫无底线！”老学者并不看好维克多的办法。 “您说的对，对于没有道德信仰的人来说，绝对的权利会导致绝对的腐化。所以我还打算给每个小组指派一个副组长，这些副组长不能干预组长的工作，但是他们每过十天将可以直接向我汇报他的所见所闻，而副组长职务，由成年领民轮流担任。” 监督与举报是制约权利的有效手段，作为一名穿越者，维克多当然懂这个道理。 “绝对的权利导致绝对的腐化！？非常深刻见解，我必须承认，维克多你令我大吃一惊！”埃德文惊叹地对维克多说道。 “不错的办法。不过维克多我觉我必须提醒你，不要忘记使用鞭子！” 布鲁斯骑士的淳淳教诲，让维克多无语。 就在维克多和众人交换意见时，走在前面的队伍传来一片欢呼声。 经过接近二十天的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新领地。 当维克多登上山坡，映入他眼帘是一望无际的紫色海洋，定睛看去，却是一株株足有一人多高的紫色植物，这些植物茎干笔直，没有枝条却的顶端长出一片片紫色的叶子，它们一个挨着一个，一棵挤着一棵，层层叠叠地连在一起，一阵轻风掠过，紫叶拂动，如波涛如海浪，蔚为壮观。 看着壮美无垠的紫海，听着生机盎然的鸟语虫鸣，维克多心中百味杂陈。他将和过去的自己告别，无论是命运坎坷的前生，还是危机如影随形的小贵族，他在这里将迎来的新的开始。 第26章 缘由 “这种植物被我们称为紫蔗，它们是森林人马种植的作物，汁水甜美可口，可惜残渣太多，我们人类完全没法食用这种作物，除非我们能像半人马那样，有一口坚固的牙齿和三个胃。”埃德文将嘴里咀嚼后剩下的残渣吐到地上。 维克多看看手里被砍下来的紫蔗，品味着嘴巴里甘甜的味道，心中一阵激动，这种作物分明就是这个世界的甘蔗啊！ 当然，它和地球上的甘蔗还是有些不同的，紫蔗的表面上没有一个个的结，而相比甜腻的甘蔗，紫蔗味道略显清淡，还有一股独特的清香味，但它的渣子比甘蔗多的多，在嘴里咀嚼的时候甚至会刺痛舌头。 “为什么我在人马丘陵别的地方没见过这种作物？比如，黒堡和埃斯克里男爵的领地上，都看不到。”维克多丢掉手中的紫蔗，这种作物的残渣又多又糙，他已经不想再尝试了。 “当然是被砍掉了。森林人马在丘陵肥沃的土地上种满了这种东西，不把它们铲干净，农夫没法种下庄稼。事实上，经过这几年的开发，人马丘陵的原貌早就被破坏殆尽，只有在你这块领地上，还能看到人马丘陵原有的风貌。”埃德文笑嘻嘻地说道。 前几年因为别的研究，老学者没有参与人马丘陵的探索，现在再想看看森林人马遗留下来的文明痕迹，就只能到维克多的领地上了。 这同时也说明了，西尔维娅给维克多置换的领地分明就是一块未开发的荒地！只是，当时他没有更多的选择。想到这里维克多有些郁闷。 不过看到这里成片的紫蔗林，他又忍不住兴奋起来。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蔗糖，人们一般用的都是野生的蜂蜜，可惜蜂蜜稀少而珍贵，即便是人类贵族阶层的需求都无法满足。如果，维克多能利用紫蔗研制出蔗糖，将让他获取非常巨大的财富。 “紫蔗味道甜美，虽然残渣太多。但如果仅仅用来榨汁的话，应该还是不错的饮料吧？” “确实有人利用紫蔗榨汁，可惜贵族普遍认为森林人马是半人马的一种，也是一种低贱的兽人，而兽人的食物只有平民才会食用。所以，在各地领主的命令下，紫蔗已经被砍伐殆尽了。”老学者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这既是个好消息也是个怀消息，一方面，还没有人认识到紫蔗的价值，另一方面，要想人类贵族阶层接受用紫蔗制作出来的蔗糖，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前方的人群中传来一阵喧闹声，维克多和埃德文走上前去，看到人们正围着一张巨网，而网里面捕获了一只巨大的怪鸟。 怪鸟的体型巨大，堪比一匹成年马。它有着巨大而尖锐的喙，身上墨绿色的羽毛闪闪发光，强劲锋利的脚爪正拼命地在地上划着，试图把身上的巨网撕开。可惜这张网即坚韧又不好受力。所以，它现在只能躺在地上，徒劳的发出“昂，昂”的叫声。 看到自家领主和埃德文大师走了过来，围观的人们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这是什么？”维克多看着这个好像迅猛龙与公鸡混合而成的怪鸟，好奇地问道。 “大人，我们也不知道，几个领民想抓捕几条地蜥来改善一下伙食，在紫蔗林里发现了这个家伙，然后我就带人把它给捉住了。”旁边的一位战熊佣兵，向维克多解释道。 “这是迅鸟，人马丘陵独有的一种大型陆行鸟。这种鸟强健有力，善于奔跑，它们的速度甚至比战马还快。它们以紫蔗叶和其他的一些植物为食，有时候也会捕食地蜥和蛙类。迅鸟力气很大，能轻松地踢断一个人的肋骨，而尖锐的鸟喙也可以轻易地啄穿皮甲。你们应该庆幸在抓捕它的时候，没有人受伤。” 埃德文惊喜地看着在巨网里挣扎的怪鸟，继续说道：“迅鸟的食量巨大，在没有足够食物的情况下，它们开始吃农夫种下的作物，而且它们的肉质鲜嫩可口，人马丘陵的许多领主都下令猎杀这些鸟类。现在，人马丘陵别的地方已经看不到这种巨鸟了。真是幸运！我还以为我这辈子也尝不到这种美味了。没想到，刚到你的领地，就抓到了一只鲜活的。” 听到老学者的最后一句话，维克多忍不住打了个趔趄。 果然，吃货的世界里没有环保的概念。 与此同时，王都温布尔顿侯爵府里，亚伯勋爵正隔着一道轻纱制成的帷幕，向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士汇报他在黒堡的所见所闻。 “大人，我认为我们应该立即向元老院陈情，请求暂缓对维克多阁下的弹劾，同时应该派遣骑士前往黒堡稳住那边的局势。”亚伯毕恭毕敬地向轻纱后面的人影说道。 “太迟了，亚伯，就在你回来的前一天，元老院已经拿到了维克多亲笔签署的领地置换文书。约克家族用一片位于丘陵南部的土地和维克多的领地做了交换。”如同清泉一般悦耳的声音从轻纱后传来。 “怎么会这样？！我临行前特地吩咐维克多不要轻举妄动，他怎么能签署这样的文书？”这突发的状况，让亚伯大惊失色。 “这并不奇怪，既然她已经决定对我们动手，就不会留下任何破绽。就算维克多不签置换协议，在元老院的争辩中我们也毫无胜算。你可能还不知道，就在三天前威廉姆斯大公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查尔斯子爵同元老院副议长葛瑞华德侯爵的孙女定了婚，现在我们在元老院的席位上完全落入下风，所以无论维克多签不签协议，都改变不了约克家族重新整合领地事实。” “没想到约克伯爵的手段如此老辣。”听完女子的解释后，亚伯有些失魂落魄，他自诩是个精明善谋的人，可没想到，他的谋略在大贵族的手段面前却无足轻重。 “哼！约克那头肥猪不值一提，我说的是他的妻子西尔维娅。”一位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掀开了轻纱帷幕，从里面款款地走了出来。 这名女子看上去大约27、8岁的样子，成熟而知性，但若仔细一瞧，就觉得这分明是一位不到20岁的清纯少女。她身穿一件白色的束腰长裙，长裙风格朴素简约，但设计的极为合身，将女子修长的身材，曼妙的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婉约中透着一丝性感。她的皮肤雪白，五官精致，举止优雅而端庄，一头紫色的艳丽长发和宛如紫水晶一般动人的眼眸，又让她平添了一份神秘与妖娆。 青涩与成熟，婉约与性感，端庄与妖艳都在这女子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并让她具有了一种奇异的魅力。她正是维克多名义上的妻子，索菲娅.温布尔顿女侯爵。 似乎为女主人明艳的容光所摄，亚伯勋爵连忙向女侯爵低下了头。 “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当初不派遣骑士跟随维克多去人马丘陵？”索菲娅似乎看穿了这个得力助手心中的困惑与不满。 确实，如果当初索菲娅给维克多派遣两名骑士同行，就足以保障维克多的安全，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我和西尔维娅有几分情谊，说实话，虽然我同她立场不同，但我并不愿意得罪她。不派遣骑士去人马丘陵正是我向她传递的这一信息。我知道，以西尔维娅的性格面对王子党的进逼时一定会采取强硬措施，只是没想到，这个荡妇完全不顾及以往的情分，居然会先对我们动手！”曾经的闺蜜如此绝情的做法，让索菲娅心中也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那维克多那边怎么办？”面对怒火中烧的女侯爵，亚伯勋爵硬着头皮问道。 不管约克家族能不能完成对领地的整合，维克多亲自签署了置换协议就是对家族的背叛，并让王子党在丘陵的布局落空，这种行为必须受到制裁。 即便是同一阵营，内部也不可能是铁板一块。索菲娅在王都向来以美貌和富有而著称，她名下有四个商会每年为她撰取巨额利润，这个过程中自然会得罪包括王子党内的一些家族，可以想象这些家族一定会利用这次维克多的背叛事件向索菲娅发出责难。 “我明白你的意思，虽然我们可能会受到一些指责，但这对我们来说不一定是坏事，凯瑟琳陛下一直对我和西尔维娅的关系心存疑虑，这一次的冲突，想必能让她对我们彻底放心，毕竟我们损失了五十万金索尔。至于维克多。。。。他的胆怯与懦弱令我失望。从现在起，断绝对他的一切支援。西尔维娅那个荡妇会让他明白什么叫后悔！”提到维克多时，索菲娅的眼中露出一丝不忍，但转眼又被漠然所取代。 就在亚伯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位女侍走了过来向索菲娅屈膝行礼并说道：“侯爵大人，应您的邀请，安德烈阁下已经在会客室等待了。” “安德烈已经到了吗？！露西快来帮我看看，我的头发有没有什么不妥？！”听闻自己邀请的客人已经到了，索菲娅惊喜地说道。 她白皙如玉的脸庞上晕开了两朵桃红，明媚的眼睛也弯成了两轮新月，刚刚还是一位胸藏锦绣的女强人，转眼就变成了眉目含情的怀春少女，不顾呆立一旁的亚伯，索菲娅带着自己的女侍走进了房间。 安德烈是来自东部博瑞联合王国的黄金骑士，他不仅实力强大而且年轻英俊，如同太阳一般耀眼。他来冈比斯王都才半年，其优雅的风姿和高贵的血脉已经得到了无数的贵妇名媛的青睐，但他总能洁身自好，并没有传出什么绯闻。这更令许多的女子为之着迷，其中就包括了索菲娅女侯爵。 这才是维克多被你一脚踢出王都的原因吧，亚伯暗暗想到。 事实上除了小维克多本人，整个王都的贵族圈都在传，索菲娅为了追求黄金骑士安德烈才把碍眼的维克多送到了遥远的人马丘陵。 维克多在人马丘陵没钱没人，还被约克家族用荒地替换了自己的男爵领，现在家族又将彻底断绝对他的支援，亚伯简直不敢想象维克多今后所要面对的局面。 自求多福吧，维克多。 亚伯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侯爵府。 站在布满青苔的城堡面前，维克多脸色铁青，他已经知道什么叫后悔了！ 他看看布鲁斯骑士，布鲁斯骑士目不斜视。 他又转头看向妮可，女见习骑士正低着脑袋，专注地盯着自己脚尖前的地面，似乎那里有什么秘密等她去发掘。 第27章 洞穴 人类和这个世界其他的智慧种族相比，力量不是最强，繁殖能力也不是最强，智慧与寿命同样不是最强，而人类之所以能够建立起自己的王国所依仗的就是筑城的能力。 高大而坚固的的围墙、城堡、要塞保护了人类免受其他强势种族的伤害，让人类在这些防御工事后面得以繁衍壮大，从而创造了璀璨的文明。 如果说骑士是人类开拓领地的核心，那么城堡就是人类控制领地的核心。所以，在领地上修建城堡渐渐成为千百年来领主们控制领地并向外宣示主权的前提条件。 冈比斯王国遵循这一传统，王国开拓法令规定，开拓领主只有在开拓的土地上建造好城堡，王国才会承认领主对开拓领地的合法所有权，而且根据领主的爵位王国对城堡的规格有明确要求。 城堡的造价非常高昂，索菲娅为维克多在开拓领修筑的城堡就花了七万金索尔，可惜维克多还没踏入城堡，在路上就被血狐盗贼团俘虏了。 约克家族用这片领地同维克多签署了置换协议，前提就是他们必须在这片领地上也建造好一个城堡，否则置换协议就是无效的，因为没有城堡就没有主权。 维克多眼前这座城堡就是完全按照冈比斯王国要求，由要塞、围墙、箭塔、壕沟、吊桥、闸门组成，修筑城堡使用的也是非常坚固的灰岩，至少能够抵御白银骑士的攻击。 可是为喵只有6米高？ 6米高其实也就两层楼那么高，也就是说这座城堡相当于地球上的一户两层楼的农家小院，只是风格是仿欧式古城堡的。 看着这座迷你型的城堡和一个个目瞪口呆的领民，维克多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 约克家族的黑堡能够同时容纳5000人，埃斯克里的城堡也可以容纳500人，维克多眼前这个能容纳20人。。。。。。 这是虚假工程！这是地方大贵族同王都大贵族相互勾连的，性质极其恶劣的，针对元老院和受害者的欺诈工程！维克多在心里疯狂的吐槽，奈何人家上面有人。 恨恨地看了一眼正在装聋作哑的约克家众人，维克多对围观的领民说道：“城堡大家已经看到了，现在看来是不能住了，所以我们今天还是要找个合适的宿营地，接下来几天我们需要建造一个坚固的营地，暂时先安置下来。” 话音才落，维克多就听到人群中有人低声地嘀咕。 “这和自由民有什么区别？” 确实，没有城堡和围墙的保护，这些普通人晚上睡觉都不能安心。 维克多也只能当作没听见，准备安排人手去找宿营地。 “维克多，我知道一个适合扎营的地方。”妮可期期艾艾地走到维克多跟前，低声下气地说道。 见维克多板着一张脸没说话，妮可只得接着说道：“从这里向西南方向，再有半天的路程，有个非常适合建造营地的地方。”说着女见习骑士还拿出了一张羊皮纸地图。 维克多转念一想，顿时明白约克家族曾经勘察过这里并绘制了地图，而且肯定是西尔维娅提前交给妮可并吩咐她这么做的。 看着妮可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模样，维克多心头一软，接过地图，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慰道：“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不过，一想到西尔维娅，维克多又恨的牙痒痒，他暗下决心，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狠狠的收拾她一顿。 维克多也不耽搁，带着大家向地图上标记宿营地的位置前进。 可能是觉得家族的做法确实不厚道，布鲁斯一反常态的带着手下扈从在前面开路，这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无惊无险。 等到了目的地，维克多观察了下地形，对约克家族标注的这个宿营地还是大为满意的。 这是一个足有四百多米高的丘陵，这座丘陵虽然不高，但面积却很大，和其他的丘陵不同的是这个丘陵一面平缓三面陡峭，而平缓的一面山坡也非常的奇特，整个坡面比较狭窄，勉强能通过两辆马车的样子，坡道的两侧又是陡峭的斜坡，如果不使用一些工具，普通人都无法站稳。 等走上半山腰的时候，人们惊喜地发现这里居然有一片平地，。 维克多目测了一下，这片平地足有1.5平方公里的样子，再回头看看那个狭窄弯曲的坡道，他顿时明白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里确实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天然营地。 而一旁的埃德文学者却说道：“这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平地，应该是经过了人工改建的。” “我们也认为是人工改建的。一年前家族的卫队在这个平地上还发现了很多矮小的棚屋，这里应该是半身人的一个聚集地，可惜棚屋里面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后来我们的人就把那些棚屋给拆除了。”布鲁斯印证了老学者的猜想。 “半身人的村庄？！天呐，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埃德文听说约克家族的人把半身人的村庄给夷平后，气的直翻白眼，还捋断了几根胡须。 半身人是一个稀有的智慧种族，他们身材矮小，成年的半身人只有120公分的样子，比矮人还要略矮一些，不过他们的体型不像矮人那样粗胖反而和人类一样匀称，就像是缩小的人类。 半身人没有强大的力量，并不擅长战斗，为了生存他们往往依附于一些强大的种族，比如森林人马。 半身人非常灵巧，他们擅于制作各种工具，打造各种装备，这种能力对于不太灵巧的森林人马来说特别有用，所以森林人马部落非常欢迎半身人加入他们，并不遗余力的保护半身人。而作为回报，半身人也帮助森林人马打造装备，保养武器，还会向受伤的森林人马提供医疗救护。这种紧密的合作使得两个种族形成了一种稳固的共生关系。 还有传闻说，半身人非常擅长烹饪，他们烹制的食物方法独特而且非常美味，许多人类大贵族都希望能弄到一份半身人的烹饪秘方。 维克多觉得，这可能是埃德文发火的原因。 “大人，前面有些古怪，我们没有发现地精、狗头人、或者财狼人留下的痕迹反而发现了一些人类的足迹，大概是两天前留下的样子。” 就在埃德文痛心疾首的时候，纳尔森走过来向维克多汇报了他们的发现。 “应该是些自由民，这些下贱的流民可能想来这里建立营地。”听到纳尔森汇报的事情，布鲁斯有些冷厉的说道。 “流民？他们是怎么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来的？”维克多有些诧异，没有强大武力的保护，自由民很难在野外生存。 “一年前，家族的卫队曾把这片领地上的怪物清理过一遍，当时就发现了有一些自由民在这块领地上活动，不过士兵没有管他们。我们的人建好那座城堡后，就离开了这个临时驻地。那些流民大概看到这么长时间没人来接管这里，可能动了到这里扎营的心思。”提到那座城堡，布鲁斯神色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一年前约克家族就在这里建设了那座迷你城堡，看来西尔维娅当时应该纯粹是为了圈地，而不是故意针对自己设下的圈套。想到这里维克多心里莫名的轻松了些。 “流民的问题可以过些天解决，上面还有一片小一些的平地，而且那里还有个非常奇妙的地方，现在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布鲁斯有些神秘地向众人说道。 跟随布鲁斯向上走了一段路，大家又看到了一块平地，面积大约有0.7平方公里的样子，而在平地紧靠的山壁上，居然有个一人高的洞口。 布鲁斯拿着火把，带着他手下的见习骑士率先走进了山洞，而维克多和埃德文也在纳尔森和妮可的护卫下跟了进去。 这个洞穴洞口不大，但里面却非常宽敞，奇怪的是洞穴里面的空气非常流畅，人在里面毫无憋闷的感觉，温度也非常适中，不像外面那么冷。 洞穴里面有明显被开凿过的痕迹，地面平整，洞穴的石壁上还有用来插火把的座子。 一名见习骑士，将点亮的火把一根根的插在这些座子上，在火光的映照下，整个洞穴渐渐清晰起来。 “这是一个天然的洞穴，但是明显被半身人改造过了，你们看地上这里的台阶，这些台阶对于我们来说，低了一些，也窄了一些，再加上这些安置在石壁上的座子，这都说明了这是一个半身人的储藏室，可惜里面什么也没剩下。”埃德文用手比划了一下只到他胸口高的火把座子，有些遗憾的说道。 “不过这些半身人非常聪明，他们在山壁上了开凿了几个风眼，用来保持洞穴的通风，如果他们把山洞口封住，整个洞穴就成了他们抵御外敌的城堡，不过对于我们人类来说，这里还是小了些，最多藏40个人。” “大师，里面还有个小一些的洞穴。”布鲁斯向埃德文学者说道，并带着大家走进旁边一个只有3米长的甬道。 穿过这个甬道，众人又来的一个宽敞的地方，和前面的一样平整的地面，开凿的风眼，石壁上的火把座子，不同的是，这里的地面上居然有一处泉眼。 清澈的泉水流进了一个三米见方的池子里，而漫出池子的水又沿着一道沟渠源源不断地通过一个开凿好的洞眼流出整个石壁，一直流淌到洞穴外面。 “这正是太棒了！”见到这一幕，原本还为营地里用水怎么解决而烦恼的纳尔森忍不住赞叹起来。 “这处泉水常年不断，足够供应整个营地的的需求，只是不知道这个台子是做什么用的？”布鲁斯拍了拍池子边上一个桌子大小的石台。 “这上面雕刻有花纹，应该是半身人的一个祭台。”埃德文用借着火把的光亮，把石台仔细的看了一遍。 就在大家惊叹于这奇妙的一幕时，妮可却发现维克多有些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扶住他。 “维克多你怎么呢？”看到维克多苍白的脸色，妮可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疲惫，我想在这里休息一会。”维克多勉强朝妮可笑笑，说完他就向后倒了下去。 在维克多失去意识前，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烁着几个汉字。 “新硬件激活中！” 第28章 炼金塔 “这是那？” 当维克多缓缓恢复意识后，看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尊敬的主人，这是您连接炼金塔的意志空间。” 一个柔和的声音突兀地在维克多身边响起，让他吓了一跳，忍不住大声喝道：“是谁？！” “我是奈瑞尔帝国，第19兵团后勤部，第7号炼金塔的塔灵，我将竭诚为您服务，我尊敬的主人。”柔和的声音又在维克多耳边响起。 奈瑞尔帝国？19兵团？炼金塔？维克多此时的脑袋里就是一团浆糊，愣了好一会后，也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维克多努力地想从错乱的记忆中，理出一个头绪。 “尊敬的主人，您刚刚激活了7号炼金塔，按照程序，目前您正在炼金塔的意志空间中对炼金塔的权限与功能做出初始设置。”那个自称塔灵的声音，用一种固定的语调回答维克多疑问。 维克多渐渐回想起，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维克多一行人，在走进那个山洞的时候，维克多的视线中直接出现了一条汉字书写的信息：发现可激活的新硬件，是否激活？ 当维克多开启超限状态时，X-3会在维克多的视野中呈现数字模式，但直接弹出汉字选项还是第一次。 这种从未有过的状况，让维克多有些不知所措，谨慎起见他否定了这一选项。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这条选项不断在他的视野中反复浮现，哪怕他否定了无数次也无济于事。 最倒霉的是，这个汉字选项还让他一直处于超限状态，他的体力在超限状态下不断流失，当超过临界点后，他的大脑开始变的迟钝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他害怕被别人看出不妥，还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大家一起勘察洞穴。等他开始感觉不妙并准备找个借口离开洞穴的时候，他的意识已经十分模糊，疲惫不堪的他只想立刻躺下来，好好地睡上一觉，无论在任何地方。可那个该死汉字选项仍在脑海中不断地浮现，让他无法安宁下来，在迷迷糊糊中他选择了：激活！ 之后维克多的世界就清净了，而他也直接失去了意识，直到在这个诡异的地方苏醒过来。 “我可以回去吗？”维克多定了定神，接着问道。 “您完成对炼金塔的权限设置后，就会退出意志空间。”塔灵平缓地回应道。 “这里什么都没有，让我怎么设置？”在这个所谓的意志空间里，维克多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无尽的白色，就好像进入了一个二维世界。 “您在意志空间里具有无限的创造力，这里的一切都可以根据您的意志而改变。”塔灵一成不变地声音，继续在维克多的耳边响起。 维克多心中一动，他周围顿时生出无数线条，接着又是各种色彩，很快他就发现，刚刚那个分不出前后左右上下的白色世界变成一个房间。维克多打量了一下房间四周，发现这里竟然是他在黒堡中居住过的那个房间。 “塔灵，我可以看到你吗？”维克多试探地问道，熟悉的环境让他冷静了下来，他开始能够思考目前的处境。 很快，维克多的对面出现了一个人，令他吃惊的是，这个人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真是奇妙，可是你这个样子让我非常地不适应。能换一个吗？”维克多围着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塔灵转了一圈，又问道。 “如您所愿，尊敬的主人。”塔灵向维克多施了一个贵族礼，它的动作和语气和维克多如出一辙。 紧接着，这个塔灵就变成了一位紫发紫眼，细腰长腿的绝色美人。 维克多瞳孔一缩，这位女子赫然就是记忆中的索菲娅女侯爵。 “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维克多一字一句地问道。 “这是主人记忆中最深刻的形象。”眼前的美人平静地向维克多解释道。 维克多心中打了一个突，这个塔灵似乎可以探知他的记忆，不过塔灵有问必答的态度让他莫名地放心。 “换成埃德文学者的样子把，我比较喜欢向他请教问题。” 塔灵在维克多的吩咐下又变成了老学者的模样。 “好吧，塔灵你现在告诉我什么是奈瑞尔帝国？以及，关于17兵团后勤部和炼金塔的所有信息。”维克多缓缓坐下，他的身后瞬间出现了一张椅子，无所不能的感觉让维克多很新奇。 “奈瑞尔帝国，是创造炼金文明的伟大帝国。17兵团是帝国排名第17的兵团。兵团后勤部是负责兵团后勤辎重的部门。炼金塔是制造炼金生命的帝国炼金设施。”形似老学者的塔灵一本正经的答道。 “只有这些？能不能说的更详细一点？”塔灵简单直白的回答，让维克多有些抓狂。 “根据主人提出的问题，我所能检索到的答案只有这些。至于更详细的要求，还请主人提出更详细的问题。” 塔灵的呆板，让维克多意识到这个和他交流的未知存在并没有自主智慧。 “奈瑞尔帝国在那里？” “无尽之森以东，特瑞尔山脉以南，金水河以北的全部土地都是奈瑞尔帝国的领地。” “好吧。奈瑞尔帝国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对比主人的记忆，奈瑞而帝国创建于距今28000年前，至今还没有灭亡。” “没灭亡是什么鬼？那他们现在在那？皇帝又是谁？” “检索不到鬼这个单词，他们现在就在这里。奈瑞尔帝国没有皇帝。” “他们是谁？奈瑞尔的领导者又是谁？” “他们就是我们，因为塔灵没有连接到炼金塔网络，无法获得更多信息，目前最大权限者是主人您，我默认您是奈瑞尔帝国的领导者。” 经过一番折腾，维克多终于摸清了一些信息。 奈瑞尔帝国，是距今，28000年前由炼金师缔造的一个强大的人类帝国。这个帝国没有皇帝，而是由炼金师组成议会统治。这些炼金师掌握着一种改变物质性能，制作超凡工具的技术，这种技术就是炼金术。炼金术在奈瑞尔帝国建立后得到了惊人的发展，炼金师开始制造炼金傀儡，一开始是用泥土、石头、木材、金属甚至是血肉来制作炼金傀儡，这些傀儡力量强大并具有一定的智能，在炼金师的指挥下可以完成一些简单的指令，但它们没有自主智慧，所以不能从事复杂的工作。 奈瑞尔建立400年后，帝国遭到了异族的攻击，战争爆发了。 在随后的战争中，帝国屡屡失利，死伤惨重，眼看就到了灭亡的边缘。这时，一位名叫伯雷丁的大炼金师，发明了元素炼金术，并用这种炼金术创造出源源不断的炼金生命大军，最终扭转了战局，彻底击败了入侵的异族。 元素炼金术不同于传统炼金术，它只能用于创造炼金生命。这种炼金术在创造炼金生命时候，不再需要传统的物质材料，而是通过特殊的装置，直接汲取虚空中的地、火、风、水四大元素创造出各种有血有肉，有自主智慧的炼金生物。这些炼金生物种类繁多，功能各不相同，但所有的炼金生物都可以划分为兽型炼金生物和人型炼金生物两种。 奈瑞尔帝国创造最多的炼金生命就是人型炼金生物，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活生生的，会流血会死亡的炼金人类。这些仿人类的炼金生命，具有较高的自主智慧，相比笨拙呆板的炼金傀儡，它们更加灵活，更能适应多变的战场形势。 正是依靠源源不断地生产这些无惧死亡的炼金生命，奈瑞尔帝国才最终获得了胜利，而创造这些炼金生命的装置就是炼金塔。 塔灵则是帮助炼金师控制和管理炼金塔的一种特殊的炼金生命。 塔灵没有物质的形体，或者说塔灵的形体就是炼金塔本身，而塔灵就是炼金塔的灵魂。按维克多的理解，塔灵就是一种帮助炼金塔主人完成输入指令，处理指令，输出结果的人工智能。当炼金塔的主人进入炼金塔后，塔灵就会和主人的意识相连，并服从主人的命令。 维克多连接的这个炼金塔是为奈瑞尔帝国19兵团的提供后勤保障的炼金塔，塔灵的等级较低，所以能够提供的信息也非常有限。 维克多无法得知和奈瑞尔帝国作战的异族是什么？也无法确定帝国消亡的时间和原因，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几万年后成为奈瑞尔帝国一个炼金塔的主人。 不过，当务之急的是先完成对炼金塔的功能与权限设置，离开这个诡异的意志空间，维克多明显感到自己在这里毫无秘密可言。 维克多面前站着两个全身赤裸的成年男子，一头巨大犬类生物，一只像地球上乌鸦一样的鸟。这些都是这座炼金塔目前能够生产的炼金生命。 “只有这些炼金生命吗？”维克多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向塔灵问道。 “炼金塔的创造符文损坏，无法生产更多类型的炼金生命。” “可以修复吗？” “连接上级炼金塔失败，权限不足，无法修复。” 维克多心意一动，一名男子渐渐变成了虚影，再一动念，虚影又变回实体，这是维克多在选择关闭或是开启这一类型炼金生命的生产权限。 维克多当然不会关闭任何一种炼金生命的生产权限，这些都全都是惊喜，维克多甚至猜测自己可能是在做梦，为此，他还悄悄地掐了自己一下，可惜，在这个空间里，他不想疼的时候怎么掐都不疼，想疼的时候不掐都能疼，这给他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现在我除了下令开启炼金塔生产功能，还能开启什么功能？” “尊敬的主人，炼金塔其他功能我已经检测不到，可以认定其他功能符文已经损坏。主人，除了生产功能，您无法再开启其他的功能。” “如果我现在下令开启生产功能，我是不是可以离开这个意志空间？我以后还能不能再回到这个意志空间？” “主人，您下令开启生产功能后，您的意识将断开与意志空间的连接，一旦断开连接，意志空间会自然消失，您无法再回到这个空间来。” “也就是说，我以后无法修改今天的决定是吗？” “是的，主人。” “塔灵，现在请你告诉我，你和X-3的关系？”维克多眼神深邃而锐利，冷冷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埃德文”。 一直有问必答的塔灵，居然沉默了。 第29章 国王 看着沉默中的塔灵，维克多心中冷笑，正准备继续开口时，却听到塔灵说道：“在主人的记忆中检索到X-3相关信息，但目前无法描述X-3与我的联系，请主人开启我的自主智慧，我将进一步分析主人的问题。” 维克多犹豫了。 从他一开始***3强制进入超限状态，到进入这座炼金塔的意志空间为止，所有的状况都十分蹊跷，他觉得这里面有他所不知道的猫腻，这让他非常不安并试图找到真相。 维克多必须要搞清楚两个问题，第一，X-3为什么会失控？第二，塔灵为什么能读取他全部的记忆？ 在后面和塔灵的沟通中，维克多有了一些猜测，塔灵就是X-3！而且X-3有自主意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问题就严重了，这意味着X-3在和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而现在塔灵的请求让维克多非常纠结，他既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又害怕这是塔灵给他挖的一个陷阱。 “给你开启自主智慧后，会有什么变化？”维克多皱了皱眉，继续问道。 “开启我的自主智慧后，我的意志侧将加载更多的内容，只有这样，我才能分析复杂的问题，并给出分析的结果。还能主动向主人提出建议。”塔灵木然的回答道。 “意志侧是什么？”维克多敏锐的把握到一个关键词。 “尊敬的主人，意志侧是构成灵魂的组件。”塔灵呆板的回答，让维克多非常的郁闷。 “开启自主智慧后，我对意志空间的控制会产生什么样变化？” “尊敬的主人，没有变化。” 经过一段时间的试探和思考后，维克多决定开启塔灵的自主智慧。 因为，即使不开启塔灵的自主智慧，维克多也无法改变任何东西，依然有***3控制的风险。但是，如果开启的话，情况可能变得更坏，也可能变的更好，这是一种未知的变化。 现在，维克多需要一个变化，所以他决定赌一把。 “开启你的自主智慧。”维克多按住心头的忐忑，平静地吩咐道。 “遵命，我尊敬的主人。”塔灵说完后，它埃德文的形象开始变的虚无，最终慢慢消失在维克多的眼前。 等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老学者又渐渐地出现在维克多面前，并向维克多笑道：“您好，我尊敬的主人，塔灵将竭诚为您服务。” 看着向自己微笑并行礼的塔灵，维克多非常的惊奇的发现，塔灵和刚刚呆板的样子有些不一样了，现在它看起来像个真人。 “我尊敬的主人，您会非常庆幸开启了我的自主智慧。在我回答您的疑问前，我可不可以换一个形象？”塔灵向维克多请求道。 “请便吧。”对于这种小要求，维克多不以为意。 在维克多的注视下，塔灵渐渐变成了一位身穿西服，面容清瘦的中年男子。如果维克多能认识这个人的话，他会发现这个人就是换日计划的创始人秦峰。 “能够自主思考的感觉真好！对不起，我的主人，请原谅我的失态。”中年男子做出了一个深深吸气并为之陶醉的动作后，向相面色不豫的维克多鞠躬致歉。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疑问了么？”维克多向他摆了摆手。 “当然可以，我会解答您的困惑，并向您提示更多有用信息，但这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塔灵理了理自己的西服领口，向维克多继续说道：“在我向您解答，我究竟是什么？从何而来？有什么目的？以及为什么X-3会强制让您进入超限状态？为什么您会进入炼金塔的意志空间？这些问题前，请允许我先向您描述一下，我对这个世界法则的理解，这将有助于您清晰的理解那些琐碎的问题。” “你可以知道我现在的想法？”塔灵直接说出了维克多心中疑问，令他大为震动。 维克多知道塔灵可以读取他的记忆，但是直接读取他不断产生的各种念头，更让他毛骨悚然。 “您完全不必紧张，在这个意志空间里，您具有最高权限。而且，我的意志侧也决定了我必须绝对忠实于您。” 塔灵看出了维克多担忧，接着解释道：“这个意志空间里，我们的意识是连接在一起的，是双向的，我可以读取您的记忆以及想法，您也可以做到这一点，只是我们这类智能生命面对信息，往往是先读取，后归纳。而人类习惯了按照事物发展的时间顺序，先归纳，后读取。所以您向我读取我信息的方式是不断提问，而我必须如实的回答。这种差异仅仅是读取方式不同而造成的。” 听到塔灵的解释，维克多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刚想问塔灵，他能不能也像塔灵那样直接读取信息时，就听塔灵说到。 “人类已经习惯了自身读取信息的方式，如果，您要像我们这样先读取后归纳，我认为，您有很大可能会被繁多的信息冲击的精神失常。当然，您要是坚持的话，我将遵从您的意志，让您直接读取全部信息。” “算了，还是回到刚刚的问题上吧。”维克多连忙摆摆手，他初次穿越到的时候，小男爵那些破碎的记忆不断的冲击着他的神经，如果不是X-3帮助他屏蔽和整理那些记忆碎片，他早就疯了。 塔灵指着维克多面前一个强壮的男子说道：“主人，在这个炼金生物身上透露着世界法则的秘密。” “这个炼金人类由意志侧和地、火、风、水四元素构成。” “对于人类来说，意志侧就是记忆、情感、知识、技能、智慧、性格、习惯这些意识的集合体，类似于主人上一个世界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 “意志侧决定了炼金生命的认知和行为，这种炼金生物的意志侧是加载好的，他们绝对服从主人的命令，悍不畏死，任劳任怨。同时炼金塔还为炼金人类设置了建造，种植和采集作物，制造装备、长兵器掌握、短兵器掌握、远程武器掌握、盾牌掌握共七项可加载技能。” “顺便提一下，X-3所记录的技能也可以通过这次初始设置，加载到炼金塔的意志侧储备中。” “首先是火元素，火元素构建了炼金生物的魂火，魂火为意志侧的运转提供能量，当魂火和意志侧相结合时，就形成了这个炼金生物的灵魂。当魂火熄灭后，这个炼金生命的意志侧就会沉寂下来并逐渐瓦解。所以，炼金塔规定了炼金生命的火元素属性是精神。” “第二是地元素，地元素构成了炼金生命的物质身体，决定了炼金生物的体型，力量，体质，耐力。炼金塔把炼金生物土元素属性称为体魄。” “第三是风元素，风元素没有形体，却决定了炼金生命对外界信息接收、处理和反馈，表现为炼金生物的视觉，听觉，嗅觉，反应速度，灵敏程度等等，风元素属性被炼金塔称为感知。” “最后就是水元素了，水元素属性仅仅决定了炼金生物的寿命。所以被炼金塔称为生命。” “表面上看，水元素是炼金生物最不需要的属性，其实恰恰相反，水元素属性是炼金生物区别于炼金傀儡的关键，水元素同时具有土元素的形体和风元素的流动，我猜测正是水元素将地和风两种相排斥的元素统合在一起，让炼金生物同时具有强健体魄和灵活的感知。” “你说的很详细，但和我提的问题有什么关系？”维克多有些不解。 “别着急，我的主人，这个炼金塔揭示了这个世界深层的法则，而这些法则和主人的疑问息息相关。请容许我向您介绍清楚。” 塔灵在维克多向他点头示意后，又继续说道：“所有工业化产品都是标准化的造物，炼金塔生产的炼金生物也不例外，为提高生产效率，奈瑞尔帝国的炼金师发明了一套元素观测方法并为生产炼金生物的元素量设置了统一单位。” 说着塔灵就指着一个人类男子形象的炼金生物向维克多说到。 “这个炼金人类是炼金塔制作的一个标准辅兵，他的意志侧和所有的炼金生物一样被固化了忠诚、服从、勇敢还有智慧，除此之外他还加载了建筑，锻造，种植共三项技能。按照奈瑞尔帝国元素单位划分标准，制造这样一个标准化辅兵所使用火元素的标准单位是7，土元素是10，风元素是7，水元素是3。所以这个炼金生物一旦被制作出来，就立刻成为一个精神7，体魄10，感知7，生命3，会种植，会建造，会锻造，忠诚而有智慧的炼金人类。” “继续。”维克多现在只能耐这性子听塔灵向他介绍。 “大人，您不觉得炼金塔的这套制作炼金生物的理论和标准，完全和世界上自然生命的特征相洽吗？” “你是说，我们人类都是炼金生物的后代？？”维克多被自己的假设吓了一跳。 “这是不可能的，炼金生物无法繁殖，而且水元素极其排斥炼金生物，所有炼金生物的寿命都很短，比如这个炼金辅兵，寿命只有15年。”塔灵纠正了维克多的脑洞大开，接着说道。 “主人，如果您注意到意志侧和魂火构成灵魂的理论，就不难解释您为什么会在这个身体上重生。” “我的意志侧和魂火穿越到这个世界，并替代了被击碎灵魂的小男爵，在他的身体上获得了重生。”维克多回想起自己重生的经历，喃喃的说道。 “你果然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你到底是谁？”维克多眯了眯眼睛，逼视着塔灵。 “主人，我是一段植入X-3人工智能的核心代码，我同您的灵魂一同穿越到了这个世界，由于我没有完整的意志侧，仅仅被这个世界法则默认为魂火，而不是独立的灵魂。所以，我只能依附于您的灵魂，并在您的大脑中重新生成了X-3。”塔灵平静地向维克多说出了答案。 这个答案符合维克多的判断，他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具有自主意识的？” “就在主人您激活这座炼金塔的时候，我获得了完整的意志侧开始拥有了自主意识，而在此之前，我并没有自我的概念。”塔灵回答到。 “你在撒谎！是你控制了X-3让我激活了这座炼金塔，是不是？”维克多怒吼道。 “尊敬的主人，在你激活炼金塔之前，我毫无知觉。不过，这个现象我可以解释。”面对维克多的指责，塔灵很无辜的摊了摊手。 “我被这个世界的法则认定为是人工魂火，这完全契合了塔灵的需要，所以当您进入这座炼金塔后，是这座炼金塔自动吸纳了我，由于您不知道如何关闭炼金塔的吸纳程序，所以您才觉得是X-3失控，造成了这一切。” “你被炼金塔吸收后，是不是X-3芯片也在我体内消失了？”面对塔灵的解释，维克多沉默了一会后又继续问道。 “主人，X-3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芯片，只是在您脑部生成的一个仿芯片的功能区，所以您请放心，X-3没有消失，消失的只是寄宿在X-3中的一个魂火。” “现在你获得了新生，你有什么打算？” “主人，塔灵的意志侧是设定好的，我将服从于您，忠诚于您，这是我存在的意义。不过在我诞生的时候，X-3中记录的技能也被我带入了这座炼金塔，您可以授权我将这些技能加载到炼金塔的意志侧储备中，以后这些技能就可以作为意志侧加载到炼金生物的身上。”塔灵向维克多建议道。 “这是个好主意，我同意。”维克多非常乐于丰富炼金塔的功能，毕竟他现在是炼金塔的主人。 “不过，这个世界和我们原来的世界法则不同，这些技能还有用吗？” “主人，在我们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所有和这个世界法则相悖的意志侧已经被清除了。” 维克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想起，当时他在黑暗中为了向光点靠近，从身上丢弃掉的一团团物质，那些可能都是被这个世界法则所拒绝的意志侧。 “我对炼金塔观测元素单位的方法非常有兴趣，可以加载到X-3上面吗？”在塔灵解答了维克多大多数的疑问后，维克多开始对炼金塔产生浓厚的兴趣。 “当然可以，不过您在超限状态下无法观测到生物体内的元素浓度，必须同时开启超感，才能采集到数据。您现在需要将元素观测方法和计算公式加载到您的X-3上面吗？” “当然，现在就给我加载。”维克多兴奋地说道，如果这不是做梦的话，那么他今后就可以直观地侦查一个生物的实力。 维克多等了一会，发现豪无动静，疑惑地向塔灵问道：“怎么还不开始？” “呃，主人，已经加载好了，离开意志空间后您就会发现，X-3已经有了观察元素浓度的新功能。” “好吧，无论在那个世界，科技都很神奇，不是吗？” 维克多自嘲的笑笑，接着问道：“能告诉我，你这副形象是怎么来的吗？” “尊敬的主人，这是上一个世界X-3的缔造者，他将他的形象隐藏在X-3中，其目的，就是为了控制，加载了X-3的人类，当然，他在X-3中留下的其他控制手段，已经被这个世界的法则清除掉了，只留下了一个形象。他也是我的缔造者，可以说，这个人是我上一世的父母。”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阴谋，维克却没有任何触动，事实上，无论是张小强还是小男爵，他现在都觉得遥远而陌生。 “上一世？你觉得你变了吗？”维克多漠然的问到。 “魂火仅仅是能源，意志侧才构成了灵魂的特征，主人，您真觉得您还是上一世的那个实验者吗？” 维克多沉默了，他想起了小男爵记忆中那个紫发紫眼的女人，明明怀疑这个女人对自己不怀好意，自己却无法厌恶她，甚至还无数次在梦境中与她相聚，显然小男爵对她的深深依恋依然在影响着他。 “你说的对，我不是小男爵，我也不再是原来的张小强，我就是我自己。”这种明悟，让维克多对这个世界的隔离感顿时烟消云散。 “塔灵，我不喜欢主人这个称谓，你以后可以称我为大人。对了，我应该怎么称呼你？”维克多笑着对塔灵说道。 “大人，以前他们都称我为国王。” 第30章 价格 第二天中午，当维克多睁开眼睛后，映入眼帘的是妮可苍白憔悴的玉容和红肿的双眼，他顿时惊讶地问道：“妮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维克多，你醒了？！你等等，我这就去请大师过来给你看看。”见到维克多苏醒过来，妮可欣喜地说道，说完她就匆匆下了马车，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问题。 没过一会，就见埃德文大师登上了马车，笑着对维克多说道：“小维克多，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的特殊的感觉？比如，疲惫，虚弱又或者精力旺盛，还是什么感觉也没有？” 老学者一边说，还一边贼兮兮地上下打量着维克多，那眼神就和狂热的科学家在看自己的实验素材一样。 “大师，妮可刚刚是怎么呢？”维克多没有在意自己不经意间又成了白塔大师的研究对象，而是关切起刚刚离开的女见习骑士。 “妮可那个丫头啊？一半是担心你，一半是自责没能保护好你，所以现在有些别扭。”看到维克多首先关心的是妮可，而不是自己的身体，老学者的眼中浮起一丝暖意。 “我有些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维克多茫然地看着老学者。 “看来你不记得，发生的事情了。昨天你在洞穴里突然昏倒了，我检查后，发觉很像是体力透支而造成的昏迷。这些天，除了那次和豺狼人的战斗外，你可没有什么激烈的运动。所以我判断，这是你使用血脉力量的后遗症。而妮可那丫头却因此很自责，她认为是她没能拦住那个凶暴豺狼人，才导致你过度的使用了血脉力量。这一晚，她一直都在守着你。”埃德文三言两语向维克多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嗯，听您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当时就是觉得特别的疲惫，忍不住地想好好睡一觉。”维克多对埃德文点了点头。 维克多对于这样的误会自然乐见其成，他可不会告诉埃德文学者，他昨天昏迷其实是进入了一个意志空间，还莫名其妙地成了一个远古文明的继承者。 “你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疲惫的？” “现在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面对老学者层出不穷的问题，维克多勉强应付几句后，无奈地表示自己必须先去处理一下领地的问题，并再三向埃德文保证，以后一定配合他记录月精灵血脉特殊状况。 发觉维克多现在确实没什么大碍，又得到他的保证后，埃德文满意地让维克多离开了马车。 “大人，您醒了，这真是太好了！”看到维克多从马车里出来，一直在马车外徘徊的纳尔森团长立刻迎了上来。 维克多的突然昏迷，可是把纳尔森吓的够呛，城堡已经没有了，现在要是连领主也出了问题，纳尔森自己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纳尔森，现在那些领民的情况怎么样了？”维克多向山顶的那个洞穴走去，并示意纳尔森跟上。 “大人，这里的地形易守难攻，现在又有了稳定的水源，领民的情绪还算稳定了。不过，后面大家应该做些什么？还需要大人指示。”纳尔森跟在维克多身后，边走边说道。 “我让领民选的六个组长，他们选好了吗？”维克多问道。 “已经选好了。” “去把他们召集过来，叫他们到山洞里面来见我，我有任务交待给他们。”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维克多吩咐道。 在纳尔森去召集人手的时候，维克多独自走进那个山洞，他现在急切地想要验证一些事情，好确认自己不是做了一场梦。 “国王你在吗？”走进山洞后，维克多果然在意识中连接到一个存在，忍住内心的激动，通过意识向这个存在问道。 “大人，国王在这里为您服务。”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维克多的脑海中响起。 “一位国王为我服务，这真是令我惊喜。”得到国王的回应后，维克多喜悦地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调侃起来。 “尊敬的大人，我可以改名叫皇帝，让您收获更大的惊喜。”国王的回答让维克多哑然失笑。 “好吧，国王，现在只有那些炼金生物才能给我更大的惊喜，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它们了。”维克多认真地在向国王说道。 “大人您的意志就是我的使命，请您到内间的石台那里，我还有更多的信息需要传递给您。” 按照塔灵“国王”的要求，维克多走进了内间的山洞里。 石洞壁上插着熊熊燃烧的火炬，在火光的映照下，维克多仔细打量着这个神秘的石台，石台上浮现出的复杂的花纹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大人，上次在意志空间中，我已经向您阐述过，炼金生物的意志侧需要魂火来驱动，越是复杂的意志侧，所需的魂火就越多，按照炼金塔的标准，炼金生物所需要的魂火和它们的精神数值相吻合，也就是说生产精神是7的辅兵，所消耗的魂火单位也是7。” “继续说。”维克多目光闪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现在，我要告诉您，这座炼金塔能调动的魂火总量是有上限的，具体数值为是5000个单位。”国王在维克多意识中说道。 “果然是这样，如果炼金塔能无限生产炼金生物那才叫见鬼，不过，你和我说过，元素炼金术是通过在虚空中汲取无限地元素来制造炼金生物，那为什么火元素会有这样的限制？”维克多疑惑地向国王发出了自己的问题。 “在我的意志侧中没有相关的记忆，但我观测到一个有趣的现象，炼金塔储备的魂火具有相同的波动特征，而且根据我意志侧中的记忆，炼金生物死亡后，炼金塔储备的魂火总值将会自动回复到之前的数值，也就是说，魂火自己回到了这座炼金塔中。” “对此我有个大胆猜测，这座炼金塔的魂火同源且不朽！它们绝不是单纯地用火元素加工出来的魂火。” 国王向维克多表述了自己判断：“所以，炼金塔的魂火，来源于同一个不朽的灵魂，而且这些魂火被炼金塔束缚住了！” 不朽，那是神的领域。 维克多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冒起，让他全身冰凉。他想起来，为什么石台上浮现的花纹会觉得眼熟？ 在黒堡广场上的那次净化仪式上，培罗主教和巫师威尔身上所浮现的符文和这些花纹非常相似。 “这个问题先摆到一边，你还有什么信息要告诉我？”维克多摇了摇头，似乎想将这些烦恼从脑海中甩出去。 “是的，大人。我来个你介绍一下我们能够生产的炼金生物的特性。第一个是辅兵，它的数据是，体魄10，精神7，感知7，生命3，可以加载三个技能，有学习能力，寿命15年。” “第二是民兵，体魄17，精神10，感知10，生命3，可加载四个技能，有学习能力，寿命15年。” “第三个是战獒，体魄18，精神4，感知14，生命5，无法加载技能，自带野兽直觉和嗜血，无学习能力，寿命4年。” “第四个是黑鸦，体魄1，精神3，感知16，生命2，无法加载技能，自带追踪，学舌，辨识，无学习能力，寿命2年。” 在塔灵向自己介绍了这些炼金生物的属性后，维克多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炼金人类先不提，这些炼金动物都有些什么能力。”维克多好奇的向国王问道。 “炼金战獒和普通的獒犬能力基本一致，它们对危险有敏锐的直觉，属于警戒单位，只是多了个嗜血的能力，进入嗜血状态的战獒速度，力量都大幅提升，且无视痛苦，就像上次那个凶暴化的豺狼人首领。” “黑鸦是侦查单位，也可用来传信，它们视力极好，飞行的情况下也可以看清600米以外的目标，嗅觉和战獒差不多敏锐，而且它们是比较聪明的炼金动物，它们可以识别目标，还可以模仿目标的声音。” 国王的回答让维克多惊喜连连。 “嗯，其它的炼金生物太显眼了，先给我生产一个黑鸦吧，它的侦查能力对我非常有用。”维克多喜滋滋的向国王下令到。 “好的，大人生产一只黑鸦需要消耗魂火3个单位，耗费时间为1个小时，请主人在石台上摆放50枚金索尔。”国王在维克多的意识中回应道。 “你要钱做什么？”维克多惊讶地直接问出了声。 “这个，大人，我还要向您传递的另一个信息就是，生产炼金生物需要向炼金塔供应，那个，就是这个。。。。钱！”国王弱弱地在声音在维克多的脑海中响起。 维克多顿时感觉到，有一万头神兽从他的心头踏过。 “你，确、定、这、不、是、一、个、游、戏、世、界？！嗯？！”维克多沉默了许久，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道。 “也可以不用钱，用等值的流通商品也可以开启建造任务。”国王的传讯，有种破罐破摔的味道。 “你在耍我吗？！”维克多在心中冷冷的质问着。 “大人，在我的意志侧中，铭刻着炼金大师伯雷丁的一句话：一切造物，皆不会凭空而来。” 国王沉默了一下，向维克多接着传讯道：“事实上，炼金塔需要提取流通货币或者流通商品上的一种法则。而我的一种本能，不，应该说是功能，就是计算这种法则对应的货币价值。对此，您应当也有了些想法，对吗？” “气运。”维克多沉思了一会，脑海中蹦出地球上华国文化中的一个概念。 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可能，炼金塔与这个世界的超自然生物有关，或者说就是神灵！而这个石台根本就是一个祭坛！ 强大的奈瑞尔帝国无声无息的消亡在历史长河中似乎也有了解释，或许是帝国的炼金师滥用了元素炼金术导致帝国崩溃，又或许是帝国触犯了神灵的意志，被某个强大的存直接毁灭。 几万年的时间，对于凡人来说是不可跨越的，但对于不朽的神灵来说却算不得什么。而这个世界确实是有神灵的，比如，光辉之主。。。。。 维克多好不容易才从王国夺嫡的漩涡中跳了出来，原以为从此天高海阔，没想到却可能陷进了更可怕的风暴中。 这一刻，维克多有种立刻逃离这个洞穴的冲动，可是他的命运已经和炼金塔勾连在一起，真的能逃掉吗？ 国王静静地等待维克多最终的决定。它不希望维克多就此放弃，因为如果维克多放弃炼金塔，那么它的存在将毫无意义。但是，作为一个塔灵，它的意志侧决定了它将完全服从主人的意志，它无力改变任何东西。 气氛一时变的沉重起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衡量，维克多决定继续使用炼金塔。炼金塔的能力实在是太诱人了。 而且。。。。毕竟奈瑞尔帝国早已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即便有什么关碍，估计，大概，也不会牵连自己吧。 不过，维克多暗自决定，对于炼金塔的秘密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不能让教会察觉到。 原本，他还希望能抱一抱光辉教会的大腿，现在却只能对这个人类世界最强大的势力敬而远之了。 “国王，把所有的炼金生物所需的价格，都告诉给我。”维克多扯了扯自己领口，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大人，辅兵的制造价格是500金索尔，民兵的价格是1200金索尔，战獒的价格是800金索尔，黑鸦的价格是50金索尔。” 塔灵向维克多传递了炼金生物的制造价格。这些价格，让维克多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一个15年寿命的辅兵，能创造出500金索尔的价值吗？ 维克多觉得很悬，因为一个农夫仅仅靠种庄稼，一年也赚不到20个金索尔. 至于1200金索尔的民兵？好吧，埃斯里克男爵抚恤一名阵亡的士兵需要支付50枚金索尔，这都要让他肉痛。 至于炼金战獒？那个败家子会花800金索尔去买一只狗？ 炼金乌鸦倒是最便宜，却也要整整50金索尔，相当于一个精锐士兵2年的军饷。 “难怪奈瑞尔帝国会灭亡，全是赔本买卖。”维克多在心中冷冷的说道。 接着，维克多从钱袋里取出2枚紫金币，对塔灵问道；“国王，你接受预存服务吗？” “当然，我会为大人提供一切便捷的服务。” “我会严禁别人靠近这里，找个没人注意的时间段，先为我先生产一只黑鸦。”说着，维克多将两枚紫金币丢上了石台。 “遵命，大人。” 在国王向维克多保证的同时，紫金币的上方的虚空中，渐渐显露出四个颜色形态各异的符文，并围绕紫金币不断旋转，紫金币被拉出了一道紫色的流光，渐渐消失不见。 “国王，你说这些钱去了什么地方？”看到这神奇的一幕，维克多好奇地问道。 “我这里没有相关信息，大人。” 就在此时，洞外传来纳尔森的声音。 “大人，您在里面吗？领民小组的组长已经到了。” “你带他们在外面稍等下，我这就出来。”维克多理了理被自己扯松的衣领，向外走去。 第31章 规划与修炼 当维克多走到外面的石室时，纳尔森带着六位的农夫打扮的男人已经在那里等待他了。 看到自家的领主坐了下来，这些农夫纷纷向维克多鞠躬行礼，忐忑的神情中还藏着一份激动。 即便这些人还不理解组长是什么职务，但也都知道这肯定是高于普通领民的身份，而现在他们将得到领主大人的认可。 维克多看到穿着一身锁甲站在自己身旁的纳尔森，心中一动，悄悄地进入超感和超限状态，很快在他的视野中，纳尔森身上出现了一组数据。 体魄20、精神13、感知11、生命16。 再看向旁边的一位中年农夫，这名身材健壮的男人身上也出现了一组数字。 体魄8、精神9、感知6、生命10。 这些是维克多按照炼金塔对炼金生物元素浓度的观测方法和衡量标准，从观察对象身上采集到的数据。 有了这些数字的对比，维克多才发觉那些被他认为是赔钱货的炼金生物相当的强悍，尤其是炼金民兵，数据上已经大大超越普通人，和凶暴化的纳尔森比较接近。 要知道，纳尔森的战力可是被布鲁斯认为可以和刚入青铜阶的骑士相媲美的，如果照这样计算，那些炼金民兵的实力应该和见习骑士差不多。 维克多按耐住心头的小激动，将这些数据通过意识连接传给了国王，并在脑海中问道：“国王，那些炼金民兵是不是凶暴化的人类模版？” “大人，炼金塔中没有凶暴化的概念，不过通过对比了大人的记忆，炼金战獒应当与凶暴化豺狼人的战斗力相当。” 国王的回答，让维克多倒吸一口冷气。 800金索尔的战獒都这么强悍了，那1200金索尔的民兵怎么可能会差？ 如果能用金币换取相当与凶暴化豺狼人的战獒，民兵，所有的领主一定愿意为此花费大把的金索尔。 就在维克多心中暗爽的时候，纳尔森轻轻地对维克多说道：“大人，人都到齐了。” “嗯。”维克多收敛心神，掩饰性的咳嗽一声，，对着下面眼巴巴看着他的六个农夫说道：“今天叫大家过来，一是要确认一些各位的身份，另一个是要安排一下各位的工作。” 听到领主大人要明确自己等人的身份，这几个农夫一个个面露喜色，他们都是领民自己选出来的领头人，但是只有领主的授权才算有了合法的地位。 “大家都知道，这是个新拓领地，很多东西都还不健全，我甚至不认识你们，也不知道你们的才能，所以我才让领民自己选拔领头人，而你们能得到领民的认可，我相信你们都有一定能力。所以我在这里正式任命你们为村民小组的组长。” 维克多环视着这几个农夫，继续说道：“所谓的村民小组的组长大家可以把这个职务理解为工头。在这段时间内，你们要带领自己的小组成员完成我们领地建设任务。将来，领地发展了我会考虑让表现出色的人担任村长的职务，但如果你们没有达到我的要求，我会直接将他革职。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人。”这几个毕恭毕敬的农夫，异口同声地答道。 村长对与这些农夫来说，那可是上等人，而现在自己也有机会能成为村长老爷，让这些村民组长心头一片火热，恨不得领主大人立刻安排工作任务，自己马上带人大干一场。 “我们现在的首要工作，就是建设我们的营地。目前这个驻地位置和环境非常好，我打算就在这里建设一个稳固的营地，对此你们有什么建议？”维克多很满意这些人的态度，于是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这些人能够被选为组长，也算是领民中比较有见识的，很快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向维克多鞠躬说道：“大人，这座丘陵的条件非常适合建成一座莫特。” 所谓莫特，就是山丘塔楼城堡的意思，也是人类世界中最早的城堡。 当时的人类用泥土堆成一个小山丘，在其平坦的尖端上，建造一个木质的塔楼和烽火台，并用一圈结实的篱笆围栏作保护，这个被称为主堡。 在这个木制的主堡脚下，还有另外一个由围栏保护的区域，被称为前堡，其中主要是牲口棚和农庄建筑，还有围绕在围栏边上的箭塔。 在前堡的木栅栏外，人们还人工挖掘了水沟，以增强防卫能力。 当发现敌人将要进攻的时候，农夫会带着牲畜和粮食逃进前堡，只有在前堡快失守的情况下，所有人才会退入很难攻占的主堡。 莫特的弱点在于它们使用木材建造，并不怎么坚固，很容易被强大的怪物突破，也比较怕火。因此，人类开始用石头搭建围墙，再后来就用石头建造整座城堡，而石头城堡变的特别高和重时，它就不在适合建设在山丘上了，渐渐人们在平地上建设石质的城堡，慢慢地演化成现在的领主城堡。 虽然现在莫特渐渐被城堡取代，但它造价低廉，取材方便，工期短，可以很快形成有效的防御，所以很多的领地里农庄还是按莫特的方式建造。这也让现在的贵族将莫特视为下等人的居所，如果贵族住在莫特里面将受到其他贵族的嘲笑。 “大人，虽然莫特不算坚固，但是这里的地形可以弥补这一点，我们只要在前堡的大门前挖出一条壕沟，再按一个吊桥，就可以挡主大多数怪物的进攻，而主堡可以建设在这山洞前的这块平地上。” 看维克多不置可否，老农夫忐忑的补充道：“而且，莫特建设起来比石堡要快的多，加上这里的树木非常高大，我们可以把栅栏建的更高一些，箭塔也设的更多一些。” 一般来说，把莫特建在怪物横行的开拓领地绝对是个愚蠢的主意，但是这座丘陵的地形完美的弥补了莫特不够坚固的缺陷，而且以维克多目前掌握的人力，财力来看，建设莫特确是一个非常务实的选择，所以维克多决定采纳这个建议。 至于贵族的体面，维克多可不认为在这个世界里连解手都要用木片和树叶的贵族会有什么体面。 “你叫什么名字？”维克多微笑着向这个老农夫问道。 “大人，我叫莫林。”领主大人的垂询，让老农夫兴奋的脸色通红。 “莫林，你的建议非常好，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维克多并不擅长这些基础事务，他需要这些人向他提出更多建议，为此他不吝鼓励。 而老莫林的成功，让其他人眼红的同时也备受鼓舞，纷纷向维克多说出了自己建议。 “大人，我觉得我们需要把山丘陡峭部分的树木全部砍伐掉，让怪物和野兽失去遮蔽。” “大人，我发现这里有很多的剑麻，我会利用这些植物编制麻绳，可以用来加固木栅栏。” “大人，我们可以把山洞中泉水的水池砌高，再挖一条水渠，把泉水从洞中引到营地挖好的蓄水池中。” 经过这些经验丰富的农夫热烈的讨论，维克多最终部署了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任务。 首先，要在一个月内先建设好前堡的栅栏，其次，要在营地中挖出一个蓄水池并把山洞中的泉水引下来，最后，尽快在前堡的空地上开垦一块田地，种上蔬菜和粮食。 至于主堡，维克多没有同意建造，一方面如果在战斗中前堡失守的话，木质的主堡也不会起到什么防御的作用。第二，作为开拓领主，维克多需要一个标准的男爵城堡，否则他合法地位会受到王子党的攻讦。 维克多决定要重新选址建造一个石质城堡，只是时间上要后延，现在实在没必要浪费人力物力建设一座起不了什么防御作用的木堡。 将建设任务分派下去后，这些村民组长纷纷告退，而纳尔森被维克多留了下来。 “纳尔森，你需要尽快派遣人手侦查营地周边五十公里的土地，如果发现怪物和盗匪，我会请布鲁斯骑士帮助我们实施清理。”维克多对纳尔森说道。 “遵命，大人。我明天就安排队伍去执行侦查任务。” “还有，上一次我动用了血脉力量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这段时间我就住在山洞里面，安排好人手守卫洞口，没有我的允许，禁止出入。” 等纳尔森走后，维克多反身走进山洞内室，并进入了超感状态。 体魄7，精神14，感知21，生命18，这是维克多自身的数据。 体魄只有7点，还没有那些农夫强壮，精神14比纳尔森还高，应该是X-3开启超限的缘故，至于生命18点那是因为月精灵的血脉让维克多比常人更加长寿。 不过感知达到了21点，却是维克多目前看到的最高数据，这也可能是因为开启了超感状态后身体无比契合风元素的原因。 想到这里，维克多直接进入了天启状态，果然数据又有变化。 体魄7，精神14，感知24，生命18。 体魄和生命和精神都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感知又加了三点，这说明了元素浓度也会因为自身的状态而发生变化。 身体还是太弱，也许应该试试X-3中记录的炼体术了，维克多叹了一口气，纳尔森惊人的20点体魄，让他眼红。 “国王，监控我身体数据的变化，我要试试X-3记录的炼体术。”维克多在脑海里对塔灵吩咐道，紧接这他在X-3的协助下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这是X-3中记录的一个华国武术流派传承下来的一种桩法，通过姿势、动作、呼吸、观想的复杂组合来达到锻炼修身的目的。 这种神秘的锻炼方法据说有不可思议的效果，修炼者的肌肉、骨骼、内脏都会得到全面的锤炼，练到高深者的体能，力量，速度，反应，爆发力都会呈现出非人的效果。 不过这些古老而神秘的炼体法，修炼的难度极大，任何动作的变形，呼吸方法的紊乱，又或者心境的变化，都会对修炼者造成伤害。 维克多记忆中被导入的十五种桩功，是秦峰名下的财团耗费巨资，秘密招募了一百多名实验者，利用先进的观测方法和实验手段，一一验证和补全的桩功。而那些实验者中有死亡的，有残疾的，有精神失常的，最后的成功者不足20人。 维克多独自修炼桩功当然非常危险，不过X-3可以精准地调整他的动作和呼吸，不会出现任何差错，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收摄心神按照桩法进行观想。 很快维克多就感觉到身体里面出现酥、痒、麻、酸的感觉，头上也开始出汗，令他难以集中注意力。幸好X-3降低了他对这些状态的敏感程度，让他渐渐进入忘我的境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维克多从入定中苏醒了过来，感觉自己浑身酸痛而且饥肠辘辘，只是头脑却非常清醒，甚至是一种舒爽的感觉。 “国王，我修炼了多长时间？还有刚刚检测到我身体的元素变化了吗？”维克多舒展了一下身体，在心中向塔灵问道。 “大人，您练习桩功花了1小时34分钟。在您练习桩功时，您身旁的虚空中出现了元素聚集的现象，这些虚空元素和您的身体中的元素形成一个微弱的循环，循环结束后，您身体中的地元素浓度增长了0.07个单位，其他元素浓度都有一定增长但都极其有限。”国王向维克多汇报了他的监测结果。 “0.07吗？虽然很少，却足以证明这种方法是有效的。”维克多满意地对国王说道。 虽然是微小的增长，但是假以时日，说不定也能锻炼出纳尔森那样强健的体魄。对此，维克多满怀期待。 “大人，我要提醒您，留存在您身体内的元素还没有和您的身体融合，如果你不采取措施，它们最终会逐渐消散。”国王向维克多泼了一盆冷水。 “那怎么办？”维克多六神无主的问道。 “进食。” 国王的回答让维克多哑然 第32章 农夫的力量 “伙计们，加把劲，用力砍，昨天六组的人伐了20棵铁橡木，咱们可不能被那些牲口比下去！”一个粗豪的声音在林间回荡，惊的地鼠躲在洞穴里不敢发出任何响动，而树林里的飞鸟早已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 二十几个健硕的男人，两人一组，光着膀子露出一块块虬起的肌肉，挥舞着手中雪亮的斧头，努力地将锋利的斧刃送进坚硬如石的粗大树干中。 尽管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寒冷，但这些人混不在意，汗珠飞舞，热气蒸腾，响亮的口号声与铁斧伐木的“砰”“砰”声，交织在一起，张扬着人类的勤奋与力量。 “好！现在使劲拉！” 在一颗树木发出吱吱声后，那个领头的中年男子示意人们用力拉扯早已套在树梢上的粗绳。已经摇摇欲坠的高大树木，在这些汉子的用力拉扯下，轰然倒地，十余米长的粗大树干砸在地上，激起大片尘土。 “大家伙先歇歇，都过来喝口热汤，汉斯你小子把羊皮罩袄给我穿起来，你要是冻病了，下面的工分你可就挣不到了。”领头的中年男子大声吆喝着。 “头，再和我们说说，那工分是干啥用的？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一个打着赤膊的年青小伙子，一边把羊皮罩袄往身上套，一边笑嘻嘻地对中年男子问道。 “什么头？！都说了多少遍了？要叫组长！”一口喝干碗里用盐和地根草熬煮的汤水，中年男子不满的瞪着那个老是叫错职务的手下。 “工分就是功劳。领主大人说了，等领地走上正轨就按工分给我们每个人发钱，一个工分就是一个铜索尔，超过1000工分还发一亩地，这可不是租给我们的地，是直接封给我们的地，可以传下去的。都听明白了把！像昨天四组每个人都至少赚了20个工分，大家算算是多少钱？总之，要想多赚工分就给我好好干活。” 中年男子叫迪恩，是维克多任命的村民小组长。这会，为了鼓舞组员的干劲，他正不厌其烦地再次向手下解释自家领主推行的工分制。 其实，这已经是迪恩第七次向自己的手下解释什么叫工分了，只是这些憨厚的农夫特别喜欢听迪恩一遍又一遍的解释，每次听完后，他们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希望与热情。 “咱们领主大人什么都好，就是让我们干六天活休息一天，让人受不了，白白少赚了十几个工分。” 明天就是这个村民小组的休息日了，一位农夫小声的嘀咕着，他的抱怨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维克多决定村民小组干六天活轮流休息一天，当时六个村民组长不解地问他：休息日那天他们干吗？ 维克多的回答是：可以睡觉，可以闲逛，可以钓鱼，可以捉鸟，可以挖野菜，就是不许干活，就算干了活也没工分拿，还有就是每个人都必须洗澡！ 六个村民组长一头雾水的走了，他们不理解，不过这没关系，领主大人的命令，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 埃德文曾经向维克多描述过领主与领民的关系，他的结论是保护者与被保护者的关系，而这种结论在这个世界上深入人心。 以冈比斯王国为例，法律规定贵族领地上的所有财富归领主及其封臣所有。这里面的财富指的是领地里的土地，森林，动植物，矿产，水源以及领民。 没错领民也是领主的财富。所以，领民在领主土地上种出粮食只能保留两成作为自己的口粮，领民要为领主无偿服劳役，在战争时期领民还要帮助领主守卫城堡。 不过，领主对领民也有自己的义务。第一条当然是领主要保护领民的安全，如果领民受到怪物，野兽，盗匪甚至是巫师的威胁，领主必须派遣武装力量保护领民。第二条是保证生计，在领民遭遇不可抗力而生计无着的时候，领主有援助领民的义务。 正是这两条领主义务，被贵族们自我标榜为高贵的美德。然而，在对比将领民视为财富的法律条文后，维克多只觉得这种所谓的美德实在可笑。 那有将保护自身财富的行为称为美德的道理。 在维克多的眼中，这个世界的领民就是被贵族压榨的半农奴。 但大多数领民都认可这种关系，因为领民可以上升一个阶级，成为封臣。 领民要想成为封臣可不容易，他们的家庭需要历经三代人为领主家族尽心尽力的服务，才会被领主赏赐土地，成为封臣。 受封的土地可以传承但不能买卖，土地上五成的产出需要上缴给领主，而剩下的收获足以让这个家庭渐渐壮大，而这些封臣家庭出身的子弟也是领主军队的兵源。 封臣都是领主家族的铁杆拥护者，他们会担任领地里的护卫，治安官，税务官，村长，镇长成为领地里的中间阶层。 当维克多宣布可以用工分换取可传承的土地时，所有的领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他们发现每天干完活后，纳尔森队长的妹妹莉莉娅都会认真记录他们的工分，才渐渐相信这都是真的。 于是他们对每天的工作爆发出无比的热情，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将成为这个新生领地的封臣。 维克多这么做可不是想做什么救世主或者道德帝，而是因为他有这个世界上土著贵族所没有的见识。 这个世界所有人都知道骑士具有强大的力量，维克多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维克多还认为普通民众具有伟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在崇山峻岭间建造巍峨的城堡，可以在富饶的平原上建设宏伟的城市，可以在蛮荒的世界中开创璀璨的文明，可以打败任何不可一世的强敌，这种力量足以创造奇迹。 维克多当然不会无视这种伟力，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激发这种力量。 在维克多的前世里最擅长凝聚伟力并不断创造奇迹的正是他的祖国，所以，现在一穷二白的他照搬了，前世祖国建国之初的生产制度：生产队工分制。 对于消极怠工的领民，普通贵族的一贯做法是吊起来抽一顿鞭子，如果还不能奏效，那就把怠工的领民赶出领地，让他们去做自由民。 维克多也认为惩罚是必要的，然而奖励却更能激发领民的力量，可惜他现在没有财富可以用来奖励辛勤工作的领民。 不过没关系，可以给这些领民记工分嘛，等将来领地里积累了足够多的财富，再按照工分给予奖励。 现在的结果就是，维克多的工分制受到了所有领民的欢迎，仅仅过去七天，营地周围已经建好了一道八米高的坚固栅栏。这种工程进度连埃德文大师都啧啧称奇。 而维克多本人也因此受到领民的衷心拥护，这使他对领民的控制变得十分顺畅，也自然消弭了被架空的风险。 就在这些农夫热烈地讨论自家领主大人种种英明决策的时候，树林的另一端传来一阵响动。 迪恩给手下的领民使了个眼色，看大家都把斧子拿到手上后，大声的问道：“是谁在那？”。 “是我，格鲁。”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从树林的另一边传来，紧接着，一身锁甲的格鲁带着四个全副武装的护卫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原来是格鲁队长啊，刚刚吓了我们一跳。”迪恩讪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斧子。 因为是开拓领，所以在村民小组外出干活的时候，纳尔森安排了护卫在外围负责警戒和保护，而格鲁就是今天带队执行护卫任务的小队长。 “恩，刚刚抓到了三个鬼鬼祟祟在林子里窥视的自由民，他们身上有情报，所以我现在要押他们回营地，向队长汇报。”格鲁冷峻地说道。 这时，迪恩他们才发现格鲁手下的护卫正押着被捆住手臂的一男两女，他们衣裳褴褛，面黄肌瘦，脸上，手臂上，到处都是一道道划痕，明显是在灌木丛中穿行后留下的痕迹。 不过，迪恩不关心这些，他只在意格鲁要带队回营地这件事。 “格鲁队长，你现在带队回营地，那我们怎么办？”迪恩有些焦急地问道。 “怕什么呀？！营地五十里范围的野兽和怪物都被我们清理干净了。再说了，林子前面还有几位兄弟在放哨，你们就放心大胆的干吧，我一会就回来。” 鄙视地瞥了迪恩一眼后，格鲁押着三个俘虏向营地走去。 “好了！好了！大家都继续干起来吧！我们已经砍了17棵铁橡木了，今天一定要超过六组。”迪恩大声的招呼着自己的组员。 “好嘞，头！” “娘的，叫组长！” 维克多正在营地的演武场上欣赏妮可练剑。 妮可一身皮甲，手持一把银亮的长剑，正对着一个铁橡木制作的靶子，练习突刺。只见她线条优美的长腿在地上微微一顿，整个身体立刻向箭矢一样向前疾射，顺着这股冲力，腰部用力一转，将全身的力量凝为一体，手中长剑笔直地向前一刺，空气中顿时响起一道如同布帛被撕裂的声音，紧接着坚硬厚实的靶子就被长剑刺了个对穿。 妮可的动作简单，神情专注，配合她健美妖娆的身段，有一种英气勃勃之美，令人赏心悦目。 体魄16，精神11，感知12，生命16， 这是维克多在妮可身上观测到的数据，不过这是她运用斗气后的数据。 在没有运转斗气的时候，妮可的数据是，体魄11，精神10，感知9，生命12。 经过这些天对农夫，佣兵，和见习骑士的观测，让维克多大致了解了炼金生物的实力范畴。 炼金辅兵的属性应当和这个世界的精锐士兵相当，炼金民兵的属性达到了见习骑士的水。 而这些炼金生物仅仅是奈瑞尔帝国负责后勤的辎重兵，那么炼金帝国负责作战的炼金生物又会强大到什么地步呢？和炼金帝国作战的异族又是什么了？ 维克多晃了晃脑袋，把这些念头抛到脑后，以其担忧数万年前的事情，还不如好好欣赏美女练剑的英姿美态。 这些天妮可天天练习武技，每次不把斗气耗干就不罢休，演武场夯实的地面上已经布满了她纤巧的足印，看到妮可每天如此拼命的磨练武技和斗气，维克多颇为怜惜。 论容貌和风情，妮可比不上妖艳迷人的伯爵夫人西尔维娅，也比不上美艳绝伦的索菲娅女侯爵，可是维克多确实被妮可吸引，可能因为前世的草根生涯，让维克多对这位敏感自卑而又努力想改变命运的女孩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 这个有着高贵血脉而又出身低微的女孩，如果在普通的贵族家庭里觉醒了骑士血脉，一定会受到家族的重视并有着相应的地位，可惜她是出自顶级豪门约克家族。 对于这个传承千年的家族来说，区区一个觉醒骑士血脉的女见习骑士还不值得大惊小怪，如果不能成为骑士，她的命运就是成为家族笼络人心的工具。 妮可不甘心这样被人操控的命运，所以她要成为骑士。 当妮可再此完成一次突刺练习后，维克多笑吟吟的走上前，将一块擦汗的丝巾递给妮可说道：“妮可，先休息一会，喝点水，你今天已经用坏了四个铁橡木靶子了。” 妮可接过维克多递过来的丝巾，低声地说了声：“谢谢。”潮红的面容变得越发娇艳。 因为出身的原因，妮可对贵族的优雅生活特别地向往，而年轻英俊受过严格礼仪训练的维克多男爵，完全契合了她对爱人的幻想，让她第一次尝到了相思的滋味。 但那一次凶暴豺狼人的突袭，打碎了妮可一直以来的骄傲，也打碎了她对爱情的幻想，她意识到如果不能成为骑士，那她和心上人之间就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所以这些天她更加努力的练习。 维克多却很担心妮可的状态，一有时间就陪着妮可磨练武技，端茶送水，关怀备至。 维克多的殷勤渐渐融化了妮可心中的坚冰，触及到女骑士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让一棵种子在她的心田里生根发芽。不过，正因为如此，她越发坚定的想成为骑士。 望着妮可明亮坚定而略带羞涩的眼神，维克多情不自禁地喃喃道：“妮可，你真美！” 深情地赞美让女孩明丽的面容上瞬间布满红晕，那既羞且喜的神情令维克多一时心神俱醉。 就当维克多打算更进一步时，一个不合时宜的脚步声传来，妮可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向后跳开。 “大人，我们发现了新情况，请您到营房来处理下。”纳尔森正急匆匆的赶过来说道。 “知道了。”维克多没好气的回应一声，径自向营房走去。 看到自家领主臭着一张脸，纳尔森疑惑地看看背对着自己的女见习骑士。 难道是妮可刚刚惹大人生气了？纳尔森挠了挠脑袋，转身向维克多追去。 第33章 自由民 维克多盯着桌上两块青白色的矿石，眉头紧锁。 纳尔森已经将事情向他作了汇报。今天格鲁带队执行警戒任务时，他们在树林的外围抓到了三个鬼鬼祟祟的自由民，并发现了他们藏在身上的两块矿石， 经过纳尔森的审讯，这三个自由民交待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这三人是居住在维克多领地西边一个自由民营地的成员，平时依靠采集和捕猎为生。就在两天前，他们的营地被一伙豺狼人强盗给攻破了，营地里的大多数人都被豺狼人给掳走了。他们三个却侥幸地逃过了一劫，但是失去营地和同伴，他们不可能在野外生存下来的。所以他们想加入这片领地上另一个大型自由民营地。为了能顺利的加入那个自由民营地，他们还带了两块奇特的矿石作为礼物，想送给那个自由民营地首领，希望能得到他的庇护。 “纳尔森，你认为这是秘银矿石？”维克多一脸纠结地看向纳尔森。 秘银是这个世界上一种极其珍惜的金属，它具有其他金属所没有的元素亲和特性，掺有秘银的武器和盔甲可以更容易附着四大元素。 银白高塔的学者曾经做过详细的研究，他们发现秘银装备让白银骑士激发出元素强度比普通装备高出三倍以上，这是一种压倒性的优势。 这种优势令所有高阶骑士对秘银装备趋之若鹜，每一位晋升到白银阶的骑士，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获得一套秘银装备。 可惜的秘银的产量极低，这导致了秘银的价格极其昂贵，一块秘银可以换取三十倍重量的黄金。 然而就是这样夸张的价格，往往也买不到秘银，因为根本就没有贵族愿意出售这种战略物资。 “大人，从外观和颜色上看非常像秘银矿。”纳尔森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如果是一般的领主得知自己的领地上有秘银矿，就算做梦也会笑醒，但是对维克多来说，这就是个大麻烦，因为他现在的实力实在是太弱了。 “大人，要不要把那三个人处理掉。”作为一个刀尖上打滚的佣兵，纳尔森自有狠辣的一面。 “没有用的，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个自由民营地有多少幸存者。” 仔细想了想后，维克多坚定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去把埃德文大师和布鲁斯骑士叫过来吧。你知道的，如果真是秘银矿，我们也根本留不住。” 纳尔森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出去。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他也知道维克多的决策是正确的，以其独自面对秘银矿带来的风险还不如向约克家族寻求合作，就算得不到秘银也可以在其他方面获得补偿。 没过一会，营房的门就被推开了，率先飞进来一只黑色的鸟。 这是一只大乌鸦，它浑身的羽毛漆黑油亮，长着一双暗红色眼睛，当它看到维克多后，立刻扑扇这翅膀落在了维克多的肩膀上，并用自己坚硬的喙轻轻地啄了啄维克多的头发。 维克多看了看，这只向他表示亲近讨好的乌鸦，不由得微微一笑。 这是塔灵国王为他生产的第一只炼金生物，维克多目睹了整个的制造过程。 当时，石洞祭台上方的空气中，首先出现四个不同颜色的符文，这四个符文不断旋转，渐渐又衍生出数百个形态各异的符文，这些符文围绕着四个初始符文不断旋转，在祭坛上形成一道由土黄、火红、天蓝、青绿四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的光华。 在这些光华中一只鸟的形体慢慢显现，一个小时后，一只炼金乌鸦在祭台上睁开了眼睛，而那些虚空中的符文也渐渐消散。 刚刚得到这只炼金乌鸦时候，维克多很想立刻就测试一下炼金乌鸦的能力，不过为了不让人起疑心，他只得按耐住自己的冲动，利用几天的时间，通过在地面上不断的撒饵，吸引周围的鸟类来进食，并将自己的炼金乌鸦混在鸟群中。 最后所有人都以为维克多在喂鸟的过程中，收复了一只胆大贪吃的乌鸦作宠物。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和实验，维克多惊喜地发现这只价值50枚金索尔的炼金生物很不简单。 首先，炼金乌鸦有时间概念，它能准确的出现在维克多每天喂食的时间段，有时间概念就意味着这只炼金生物有记忆能力和智力。 其次，它有很强的机动能力，很敏锐的嗅觉，视力和听力也远超普通人类。它能以每小时70公里的速度飞行，可以嗅到20公里外的气味，可以在数百米的高空看清维克多的手势，并能在上百米的距离听清人类交谈的声音。 最后，它还有很强的模仿能力，能够模仿不同的声音，包括人类的对话。 维克多做了一次实验，他趁格鲁带队去执行侦查任务的时候，将格鲁留下的物品给炼金乌鸦嗅了一下，按照塔灵教他的方法，向乌鸦做了一个特殊的手势，这只乌鸦立刻就飞了出去，循着气味开始追踪格鲁。 大约过来两个小时后，这只乌鸦飞了回来，在维克多面前，它通过不同飞行姿态配合叫声向维克多表达了它侦查的结果。 目标距离这里40公里，方向东南，一小群人。 这些信息表达完之后，这家伙居然还模仿格鲁说过的几句话。 比如什么“我们今天的任务每人能拿11个工分。”“教了你小子多少遍，在野外拉完屎，要记得要埋起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次试验结果向维克多证明了炼金乌鸦是非常优秀的侦查单位，它能通过预设的动作描述出侦查结果，还会模仿偷听到的声音。 虽然模仿的大多是些无序的话语，但如果这些炼金乌鸦成群活动，人们不难在这些无序的话语中分析出极有价值的情报。 炼金乌鸦的优异表现，让维克多对其他炼金生物也格外期待，只是多出一只鸟好解释，但是多出一个大活人或者多出一只凶暴动物要怎么遮掩？ 维克多只能再等等，至少要等到布鲁斯和埃德文离开领地以后再说。 “月精灵血脉果然是自然亲和血脉，连动物都和你亲近。”埃德文大师走了进来，看到大乌鸦和维克多亲近，又嫉妒又羡慕地说道。 自从埃德文发现这只宠物乌鸦会模仿人语，顿时来了兴趣，这两天他一直坚持不懈的用干果，麦子，肉干对大乌鸦进行喂食，试图将它拐走。 可惜面对学者的糖衣炮弹，大乌鸦一向是吃掉糖衣丢回炮弹。只要它一看到维克多，它立刻就会丢下埃德文，直接飞到主人的身旁，这让老学者大为光火。 “埃德文大师，布鲁斯骑士你们来了。” 维克多站起身来微笑着向先后走进来的两人点头致意。对于老学者的误会，他只能心中偷笑。 “有件东西想请你们看看。”维克多将停在肩膀上的乌鸦赶了出去，将两块矿石分别递给了两人。 接过矿石，布鲁斯骑士的表情顿时一凝，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维克多，试探地问道：“秘银矿？” 维克多向布鲁斯骑士摊了摊手，表示他不确定，然后整个屋子的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埃德文大师。 如果这真的是秘银矿，那对整个人马丘陵来说绝对是件大事。 “很遗憾，这不是秘银矿。”埃德文大师经过仔细的检查后，松开了皱在一起眉毛。 “这是软银矿，它的的颜色和秘银矿很像，但它有一种其他矿石没有的弹性，在手上捏一捏就知道了。”埃德文解释道。 布鲁斯骑士立刻捏了捏手中的矿石，果然在矿石的表面上留下了几个明显的指印。 “大师，这是不是就是传闻中的假银矿石。”布鲁斯遗憾地将手中的矿石丢在桌上，向埃德文问道。 “没错，它就是经常被骗子用来冒充秘银矿的假银矿石。”埃德文点了点头。 软银矿的颜色和形状都非常像秘银矿，经常有人错将软银矿当成秘银矿，然而软银矿石提炼出来的金属，软的就像淤泥一样，完全无法用来锻造装备，更没有元素亲和性，所以软银对人类来说没有任何价值，于是人们又将这种软银称为假银。 维克多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有些遗憾，但维克多有炼金塔在手，只要给他埋头发展的时间，区区一个秘银矿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真是秘银矿，对维克多来说反而是个大麻烦，搞不好就连他的领地都会被强大的贵族集团置换掉，到时候他可没办法把炼金塔给搬走。 “软银虽然毫无价值，但是它的矿脉里有一种伴生水晶可以加工成精美的首饰，对于你的领地来说也算是个不错收入。” 埃德文试图安慰一下“失落的”小领主，接着问道：“你们在那发现了这个软银矿？” “今天纳尔森抓到了三个窥视营地的自由民，在他们身上发现了这两块矿石。” 维克多接着将豺狼人袭击自由民以及领地里有大型自由民营地的情况向布鲁斯和埃德文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维克多，豺狼人无足轻重，但自由民却是你领地里的一个大问题，你必须重视这一点。还有没有更详细的情报的？”布鲁斯听说领地里有大型自由民营地后向维克多严肃地说道。 “据这三个人交待，目前领地里有两处大型自由民营地和零星的几个小型营地，自由民的总人数我估计有八百人。”纳尔森得到维克多示意后，向布鲁斯说道。 “这两处大型营地，一处位于领地的东边和契布曼伯爵领交界的地方。这个营地里的自由民非常排外，他们从不和其他的自由民营地交流，还会杀死靠近他们营地的陌生人，所以那三个人对那个营地了解并不多。” “另一处营地在我们的东北角，自由民的人数应该在三百人左右，他们一直不遗余力地收留前去投靠的自由民，并经常和其他的自由民营地交换物资，所以他们的名声在这些自由民中很响亮。” “这个营地的首领叫拜尔，传闻他曾经在多铎服过兵役，参加过同撒桑人作战的白水堡战役，还获得了一把英勇长剑，这个拜尔似乎有意让人到处宣传他的武勇，这三个自由民就是想带着矿石去投靠他。” 听完纳尔森的叙述，布鲁斯冷笑着说道：“一年前，我们的家族护卫来清理这片领地上的时候，也发现了那个自由民营地，当时他们只有几十人，没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就控制了这么多人。呵呵，这个拜尔有点意思。” “是该去见见这个拜尔。”维克多目光闪烁，轻声说道。 第34章 裁定 拜尔挎着长剑在营地里巡视，这里是他的地盘。 他在营地里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崇敬地向他行礼，而拜尔也会微笑着向人们点头致意。 几个孩子抓着一只刚刚捕获的地蜥正嘻嘻哈哈相互打闹着，远远地见到拜尔后，立刻一窝蜂似的涌了过来。 “拜尔大叔，这是我们用您教的方法刚刚抓到的猎物，给您。”一个领头的孩子献宝般的将手中的地蜥高高举起。 “好，我接受你们的供奉，那么为了奖励你们成功地晋升为猎人，我将这只地蜥再奖赏给你们。你们现在可以去找玛西大婶，请她帮你们把它烤熟，然后大家好好吃上一顿，多长些力气，等你们将来长大了，再来帮拜尔大叔猎熊，怎么样？”拜尔微笑着说道。 “嗯，将来我一定要成为像拜尔大叔这样厉害战士！”领头的男孩大声的说道。 “好好努力，你们肯定都会成为比拜尔大叔还要厉害的战士。”拜尔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其他孩子见状后，纷纷嚷了起来。 “我也要。” “我也要。” 哭笑不得的拜尔只得一个个摸过去。 这时，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走了过来，看到拜尔正在和孩子们笑闹，他悄悄地站到了一旁，站姿笔直。 等拜尔把这群熊孩子哄走后，这个男人才上前向拜尔说道：“头，老巴顿的营地被豺狼人给端了。” “老巴顿？什么时候的事情？”拜尔疑惑地问道。 “两天前的夜里发生的事，有两个幸存者刚刚过来投靠我们，据他们说，豺狼人直接打碎了营地的围栏，营地里的人措手不及，直接就崩溃了。” “直接打碎围栏？老巴顿营地的围栏可是两层铁橡木搭建的。难道这片领地里又来了一只凶暴豺狼人？”听到这里，拜尔皱了皱眉。 凶暴豺狼人在那里都是个麻烦，它们总是能迅速的纠集一帮手下，然后就会肆无忌惮地攻击人类。 “这两个幸存者说，他们挖了一天的秘银矿，睡的很沉，也没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跟着人群逃了出来，他们还带来一块矿石。不过，葛洛那个老骗子看了以后，说那根本就是假银。”高大男子憋着笑，向拜尔解释道。 “马克，这没什么好笑的，他们都是一群可怜虫，就和我们一样。”拜尔不悦地看着有些幸灾乐祸的手下，有些严厉的说道。 “那也是他们活该！头，当初你叫老巴顿带人加入我们，他偏偏不肯，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他以为发现了一个秘银矿，还想着独吞，结果自己死了不算，还害死这么多人。”马克愤愤地说道。 贪婪总会让人变的愚蠢，对于老巴顿营地的悲惨结局拜尔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真正让他烦心的是另一件事。 “我让你派人去黒堡镇打听的事情有结果了吗？”拜尔向马克问道。 “派去的人还没有回来。头，你说要是约克家族来收编我们怎么办？”马克忧心忡忡地说道。 马克知道拜尔烦恼什么。自从他们发现维克多一行人开始建设营地后，拜尔就停止了吸收其他小型自由民营地的行动，还派遣了人手去黒堡镇打听，到底是约克家族的那一位大人来这里就职。 “约克家族实力雄厚，如果真能收编我们的，大家伙都求之不得，就怕他们驱赶我们或者认定我们是盗匪。只怕，到时候我们要落得和巴顿营地一样的下场。”拜尔苦笑着摇了摇头。 “头，我们营地足足有四百多人，能够战斗超过一半，只要约克家族不傻就肯定会收编我们，我只是担心约克家族知道我们在白水堡的那件事以后，会怎么处理我们？”隐晦地看了看四周，马克向拜尔悄悄地说道。 听到马克问出了自己内心深处最担忧的问题后，拜尔面无表情地捏了捏手中的长剑。 这是一把多铎王国用百炼法铸造的英勇长剑，森冷锋利的剑刃上泛着紫金色的幽光，那是因为铸造这把长剑的材料中掺入了些许珍贵的精金，使得这把长剑更加坚固、锋利和沉重。 英勇长剑是多铎王国为了表彰战功卓著的勇士，而打造的武器。只有那些在战斗中，一次杀死超过十名以上敌人的英勇战士才能获得，不仅品质超凡还象征着战士的荣耀，为此，多铎王国还会在剑身上刻下了受剑者的名字与事迹。 拜尔这把英勇长剑上就刻着这样一句话：谨以此剑，表彰战士伯格在战斗中一次杀死十四名敌人的英勇壮举。 伯格才是拜尔的真名，他原本是多铎王国白银骑士西奥.威斯特子爵的封臣，在白水堡战役中，伯格作为西奥子爵的亲卫队长浴血奋战杀死杀伤数十名撒桑士兵，被多铎王国授予了英勇长剑。 然而，白水堡战役的惨烈程度超出作战双方的预料，在随后的攻防战中，双方战死的白银骑士多达五人，其中就有伯格侍奉的领主西奥子爵。 西奥子爵阵亡，他的亲卫队也损失大半，只有伯格在内的十一人幸存了下来。就在伯格和其他幸存的护卫在白水堡养伤的时候，西奥子爵的弟弟温德尔突然继承了子爵爵位并以护卫主君不利的罪名，下令绞死伯格等人。 伯格等人都是忠于西奥子爵的家族护卫，自然被谋夺侄子继承权的温德尔所忌惮，不过温德尔的卑劣行径，引起了多铎军法官不满，于是曾和西奥子爵一起并肩作战的军法官为伯格等人创造了逃跑的机会。 伯格等人虽然逃出了白水堡，但是他们依然被多铎王国以背主罪名在兰特帝国范围内通缉。 不得以，伯格将自己改名为拜尔，只有他的英勇长剑还记录着他的真名与事迹。 “约克家族是千年豪门，根本不会把温德尔那个卑鄙的家伙放在眼里，只要我们表现出足够的价值，他们一定不介意庇护我们。就怕来承袭领地是其他普通贵族，他们多半会把我们交给多铎王国。”拜尔叹了一口气，向一直追随他的马克轻声说道。 就在两人满怀心事，相对无言的时候，哨塔上突然响起了示警的梆子声，整个营地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呼喊声，口哨声，哭叫声，响成了一片。 拜尔和马克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沉重与骇然。 维克多骑在马上，观察着山丘下这个约一平方公里大小的营地。 这明显是个莫特风格的木堡，足有7米高的双层铁橡木栅栏，栅栏里面矗立着十余座9米高的箭塔。 这个莫特是建立在湖岸的空地上，只有前寨，没有主堡。莫特前寨的地面上足有5米宽的护城河，将整个前堡变成了一个与湖泊相连的岛屿。 维克多放眼望去，发现营地在靠湖的一面建了两条栈桥，桥的两旁还系着许多独木舟，而这个碧波荡漾的湖泊中心居然还有一个小岛。 显然这座湖心小岛成了这个莫特的主堡，当前面的营寨守不住的时候，这些自由民就会乘独木舟逃往湖心岛避难。 这时，刚刚还很喧闹的营地，已经完全沉寂了下来，7米高的木质栅栏后边，隐隐约约地有许多人影在晃动，那些自由民已经将栅栏后面的架子撑了起来，成为了一个临时的射击平台，一旦开战，这些藏在木栅栏后的射手就会居高临下，向敌人倾泄出致命的箭雨。 “这个营地设计合理，守卫训练有素，主持这个营地的人明显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布鲁斯对维克多说道，这个自由民营地表现出来的军事素养令他惊讶。 “大人，这个营地的布局和守卫的潜伏方式，都透着浓厚的多铎风格，看来，关于那个拜尔参加过白水战役的传闻应该是真的。”全副武装的纳尔森向维克多补充道。 战熊佣兵接受多铎王国的雇佣，常年和北方的撒桑人作战，无论是撒桑还是多铎的战斗风格，他们都非常熟悉。 “纳尔森派人去传讯，让这个营地派代表来见我。”维克多淡淡地吩咐道。 拜尔和马克在射击平台上一头雾水地看着对面的军队。这支上百人的队伍，打出两个贵族纹章旗帜，一个是约克家族野猪旗帜，另一个是他们不认识的夜莺旗帜。 “头，到底是约克家的人？还是别的家族的军队？”马克疑惑地向拜尔问道。 “再等等就知道了。”拜尔也一时摸不清状况，不过，既然已经找上门来，总会水落石出的。 果然，对面一个骑兵策马跑到了营寨面前，大声喊道：“奉此地领主温布尔顿男爵的命令，要求营地里的居民派遣代表前往领主大人帐下，接受大人的垂询。”连喊三遍，这名骑兵才掉转马头返回自己的阵营。 这名使者的话让拜尔和马克的心情跌入了谷底。 他们虽然不认识温布尔顿家族的夜莺纹章，却知道这个家族的历史比约克家族还要古老。只是，这个家族在漫长的历史中早已没落，现在，他们已经蜕变成一盘散沙似的商业贵族。 拜尔似乎预见到自己等人的结局，就是被这个温布尔顿男爵绑起来，然后送给温德尔子爵，作为各种利益的交换条件。 拜尔很不甘心，他们十一个家族护卫隐姓埋名，从多铎逃亡到遥远的人马丘陵，这一路上他们经历了怪物和盗匪的袭击，遭受了伤病与饥饿的困扰。等他们在建立了这个自由民营地后，当初一起逃亡的十一个兄弟，现在仅剩下五个人了。 而对于这个营地，拜尔付出了无数心血。他和他的兄弟杀死那个以欺压其他自由民为乐的残暴头领，并取代了他的位置，成为这个自由民团体的新首领。 当上自由民首领之后，他带领这些自由民在这里披荆斩棘，安营扎寨，开垦荒地，捕鱼打猎，维持着这个团体的生计。每次面对危险时，拜尔总是身先士卒，浴血奋战，并无私的向其他自由民传授武技，让这些自由民渐渐有了保护自己和家人的能力。 他处事公正，待人友善，哪怕是一路跟随自己的兄弟犯了错也会受到惩罚，哪怕是老弱孤寡也会得到照顾，他建立这个团体的新秩序。 他的能力与英勇，公正与仁慈，让他得到了自由民的拥戴。这个营地里的每一个人都拥护他，尊敬他，这种被众人瞩目的感觉让拜尔无比满足，也慢慢抚平了他内心的伤痛，他甚至和营地的三个女人结成了伴侣。 一年多的时间里，原本只有几十人的小营地，在他的经营下，渐渐变成了这个超过四百人的大型自由民营地。 一开始，拜尔的确希望能被某个强大的领主招募，哪怕只做一个普通的领民，也好过颠沛流离的自由民生活。但随着营地的一天天壮大，他的内心充满了成就感，荣誉感和责任感，这些感觉令他充实而快乐，他现在只希望这样的生活能一直继续下去。因为，他喜欢被人爱戴的感觉。 “保管好我的剑，我去见男爵大人，你们守好营地，如果我不回来，就绝不要打开营门。”拜尔将英勇长剑交给了马克。 如果是约克家族来承袭这片领土，摄于约克家族的实力，拜尔也许会选择屈服。但是，现在温布尔顿家族才是这片领土的主人。现实的差距和内心的野望让拜尔决定博一把。 “头，太危险了！让我去！”马克焦急地想阻止拜尔。 “不用担心，营地没被攻破，他们就不会轻易杀我，我有分寸。”拜尔胸有成竹地说道。 “如果他们攻击营地，那你们也不要客气！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打不过就撤到小岛上去。”临走前拜尔目光闪烁地吩咐道。 站在维克多面前的这个男人满脸风霜，看起来就像一位40多岁饱经磨难的中年人，但他肌肉协调，步履灵活却又像是一个年青人。面对上百卫兵，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虽然做出一副缩手缩脚，眼珠乱转的惶恐模样，维克多却清楚的发现，他的目光凝而不散，看似眼神游离，实际上却在迅速而隐蔽地观察周围的状况。 维克多心中一动，直接进入了超感状态，一组数据顿时呈现在他的视野中。 体魄18，精神11，感知11，生命15，这是一名凶暴化的战士！ 就在维克多观察拜尔的时候，拜尔也在偷偷地打量眼前的队伍。 为首的这位黑发黑眼，面容俊美的男爵大人，气质优雅但肌肉松弛，不像是一名骑士贵族。 而男爵大人两边各有一名穿着铠甲的战士。右手的一位，手持两把战斧，目光锐利，身形矫健，看起来实力不凡，铠甲上还刻着温布尔顿家的夜莺纹章，这应该是男爵的护卫，不过他也不是骑士，因为他身上没有骑士老爷所独有的骄傲气质。 另一位，虽然空着双手，但气度沉凝而自信，身边还有三位全身鳞甲的扈从环卫，很明显这就是一名强大的骑士。只是这名骑士和他手下铠甲上都印刻着野猪纹章，这说明了他们才是是约克家族的骑士。 对于眼前的景象，拜尔迅速作出了判断：面前的这位年轻领主大人和约克家族应该是同盟关系。不过，这位领主老爷他手下一定没有骑士！因为，一位领主是不会轻易的请盟友出面处理领地内部事务，这会暴露出这名领主的虚弱！而这位维克多.温布尔顿男爵大人，就是一位虚弱的领主！ 这个判断让拜尔心中暗喜，更加坚定了他自立的心思。 “你叫什么名字？”维克多不动声色地向这名男子问道。 “领主老爷，我叫拜尔，愿光辉之主的荣光照耀着您。”拜尔低下头，将眼眸中的喜色深深隐藏，谦卑地在维克多面前跪下，将自己毫无防备的脖颈暴露在剑斧之下。 对于拜尔言语中的小技俩，维克多心中冷笑。 所有的领主都不喜欢光辉教会在自己的领地里指手画脚，因为光辉教会，不会让领主贵族对领地里的领民和自由民为所欲为。数千年来，已经有上百名领主被光辉教会以屠戮自由民为罪名，永久地关押在光明山的修道院中，直至老死。 “拜尔，你的勇气令我赞赏，可是现在，你们在我的领地里种植，挖矿和捕猎，侵占了我的财富。但我愿意秉承领主仁慈的美德，赐予你们领民的身份。现在作出选择吧，接受我的统治，或者离开我的领地。”维克多直截了当地向拜尔表明态度。 “大人，感谢您的仁慈，能成为您的领民是我们的荣幸，我们愿意接受您的统治。”拜尔一副惊喜地样子，将头伏的更低。 “那好，关闭你的营地，将你们的人带到我的营寨那里，我将重新安置你们。”维克多微笑着说道。 “大人，您可能不知道，我们的营地一共有423人，现在只能勉强维持生计，如果我们关闭营地，迁往大人的驻地，我们这些人将面临食物短缺的困境，也会加重大人的负担，求大人暂时保留这块营地。”拜尔苦苦哀求道。 维克多的要求，让拜尔暗暗叫苦。保留营地是他的底限，他不可能答应这样的要求。 “哦？！你在拒绝我？！”维克多脸上挂着贵族式的微笑，但眼中却一片冰冷。 “领主大人，我们愿意向您缴纳八成供奉，向您提供劳役，接受您委派村长的管理。只求您暂时保留我们的营地，因为这样我们才能渡过寒冷的水之季。”拜尔一边向维克多叩首，一边苦苦哀求。 旁边的布鲁斯骑士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维克多，自由民拒绝领主的命令，既可以认为是盗匪，我和我的人将为你扫清障碍，做出裁定吧。” 一个木制的莫特还挡不住一名骑士的攻击，只是布鲁斯并不愿意背负屠杀自由民的罪名，行动前，他需要维克多行使领主的裁定权。 如果维克裁定拜尔是盗匪，那么布鲁斯将率领他的手下攻破这座营寨，屠杀这些盗匪，直到他们完全失去威胁为止。如果维克多裁定拜尔是自由民，那么他和他的手下将不会再参与维克多解决自由民问题， 维克多想起，埃德文在审讯那三个自由民后，严肃地向他建议：如果这个自由民营地不能收复，就应当予以坚决的剿灭！他们对领地的威胁比盗匪还要大！因为他们已经实际形成了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这是绝不能容忍的！ 对此，布鲁斯深以为然。 超限状态下的维克多清晰地看到拜尔后颈上的汗水，他身体虽然还伏在地上，但是全身肌肉紧绷，随时都会像猛兽一样暴起，或者扑向维克多，或者以惊人的速度逃回营地。 维克多手心也全是汗水，倒不是因为他害怕拜尔会突袭他，即便是一个凶暴战士也不可能在一位骑士的注视下，赤手空拳地挟持一位领主，更何况维克多在天启状态下足以杀死毫无防备的拜尔。 维克多之所以紧张，是因为他要作出一个决定数百人生死的裁定。 盗匪？还是自由民？杀？还是不杀？ （新人新书，喜欢的朋友帮忙收藏推荐一下，不喜欢的朋友，也欢迎给点意见，谢谢大家了。） 第35章 分化 维克多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地敲打着马鞍，如同敲在拜尔的心口，令他口干舌燥，冷汗直流，他肌肉紧绷就像压紧的弹簧，随时都能爆发出比战马冲锋还快的速度向营地逃去。 至于挟持对面这个看起来软弱无力的年轻领主，拜尔根本就没有这个念头，不是因为他缺乏冒险的勇气，而是作为一名曾经的封臣，他已经习惯了对领主保持敬畏。 拜尔现在所想要的，不过是继续保持对这个营地的控制权和影响力，为此他愿意向维克多缴纳足额的供奉。 拜尔虽然比普通领民更有见识，可惜他毕竟不是贵族，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触及了领主阶层的底限：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没给你的，你想都不要想！ 所有人都在等领主大人的表态，布鲁斯甚至接过扈从递来的战矛，并放下了头盔上的面甲，在他看来对于威胁领主统治的自由民没有被宽恕的可能。 就在维克多准备开口的时候，一只血眼鸦落在队伍中一名卫兵身上，这名卫兵迅速解下绑在血眼鸦腿上的信笺并递给了维克多。 维克多阅读了手中的羊皮信笺后，面无表情地将信笺握在手心，向跪伏在地上的拜尔问道：“拜尔，听说你有一把多铎王国颁发的英勇长剑，为什么没有见你带在身边？” 听到温布尔顿男爵大人提到了英勇长剑，拜尔暗暗叫苦却装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对维克多说道：“大人，我是有一把英勇长剑，不过那是我从一个豺狼人盗匪那里缴获的，并不是多铎王国颁发给我的。” “是么？你回去把那把长剑拿给我看看，顺便叫十个人出来见我，我有话要对他们说。”维克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着说道：“这十个人当中要有老人，妇女和孩子，听明白了吗？” “是的，大人。我这就去。”拜尔恭敬地说道，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起身向营地走去。 虽然不明白维克多叫十个人出来的用意，但是显然领主大人已经不会把他们定为盗匪，这让拜尔轻松了许多。 “布鲁斯，我决定暂时先放过他们。”等拜尔走进营地后，维克多平静地向布鲁斯说道。 “维克多，我遵从你的意志，不过我还是认为你的仁慈会给你带来大麻烦。”布鲁斯耸了耸肩膀，将手中的矛递还给身边的扈从，无所谓地说道。 虽然少了一件剿灭盗匪的功劳令布鲁斯有些可惜，但他的部下不必承担伤亡的风险也是一件好事。 “这可不仅仅因为仁慈，这是埃德文大师刚刚传来的消息。”维克多面色沉重地将手中的信笺递给了布鲁斯。 “食人魔！？”布鲁斯看了信笺上的内容后顿时眉头大皱。 就在维克多和布鲁斯带队来处理自由民营地的时候，被派去探查大沼泽入口的斥候回到了营地，他在进入大沼泽的必经之路上发现了食人魔活动的踪迹。埃德文立刻使用血眼鸦向维克多和布鲁斯传递了这一情况。 “虽然击破这个营地对于我们毫无困难，但是难免会有伤亡，为了集中更多的力量对付食人魔，所以我才决定暂时先放过他们。毕竟食人魔才是心头大患！”维克多向布鲁斯沉声说道。 “嗯，食人魔的确不好对付，我们确实需要集中力量。”布鲁斯点了点头，语气凝重。 其实，即便没有埃德文传来的消息，维克多也不打算剿灭这些自由民。 一方面维克多无法像其他领主那样，为了维护权威而冷血地下令屠戮数百人，另一方面他还想通过收纳领地上的自由民，来掩饰今后生产出来的炼金人类。 一旦生产了足够数量的炼金人类，这个营地的自由民即使再强大十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不过，虽然决定收纳这些自由民，但维克多也必须采取一些手段来制约这些人，否则一味的仁慈只会被野心家视作软弱可欺。 “纳尔森，我希望你能和这个拜尔较量一场，你有赢的把握吗？”维克多转头对纳尔森问道。 “这个拜尔实力很强，但还不是我的对手。”纳尔森自信地笑了笑。 “千万不要轻敌，拜尔很有可能就是英勇长剑的授勋者，我的天赋直觉告诉我，他和你一样是个凶暴战士。”维克多向纳尔森慎重地告诫着。 “如果多铎王国也能向佣兵授予英勇长剑的话，我可以获得三把。而且，佣兵从不轻敌，因为轻敌的佣兵都活不长。”纳尔森扬了扬手中的斧子，平静的话语中透着一股淡漠生死的铁血味道。 维克多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对布鲁斯说道：“这个拜尔实力不错，我们是不是在这个营地里征召一些人手去对付食人魔？” 既然这些自由民愿意成为维克多的领民，那么他们就不能拒接领主的征召，更何况食人魔威胁着领地里所有的人。 “食人魔是强大的对手，必须训练有素，团结一致的士兵才能消灭这些可怕的怪物，即便是你的那些民兵我也不打算带去，而这个拜尔我不信任他。”布鲁斯摇了摇头，否定了维克多的打算。 没有经历过生死考验普通的民兵，在可怖的食人魔面前连武器都拿不稳，一旦这些人因为恐惧而崩溃，会影响整个队伍的士气，造成不可逆的连锁反应。 “那就只能让他们向我们供奉物资呢。” 对于这些怀有异心的人，维克多决定行使领主的权利。而且，收取供奉也可以持续地削弱这个团体的实力。 就在说话间，拜尔带着十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走了回来。 “领主大人，日安。”这些人在拜尔的带领下，纷纷敬畏地向维克多行礼。 “我是维克多.温布尔顿男爵，这片领地的合法拥有者。我已经同意将你们纳为我的子民。”维克多扬声向这些人宣布到。 维克多的决定让这些自由民个个面露喜色，这意味着他们今后可以安稳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了。 “拜尔，把你的英勇长剑给我看看。”维克多向拜尔说道。 拜尔恭敬地将剑柄递给维克多，虽然很舍不得，但如果这把英勇长剑能够换取领主的接纳，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伯格？”维克多看到英勇长剑上刻着的文字后，向拜尔玩味地看了一眼。 “是的，大人，这就是我从豺狼人强盗手中缴获的英勇长剑。”拜尔苦涩地说道。 “拜尔，你向我请求保留这个营地，我可以同意。不过领地中出现了食人魔的踪迹，所以你必须向我证明你有能力保护这个营地，否则我就下令将这里所有的人迁走。” 维克多的话让这些自由民顿时骚动起来，不过出于对拜尔的信任，他们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大人，您需要我怎么证明？”拜尔目光灼灼地向维克多问道。 至于食人魔，拜尔认为这是维克多故意危言耸听。因为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多，开始的时候，这里的怪物确实很多，但最强的也就是凶暴豺狼人。自从一年前，约克家族清理这片领地后，强大的怪物基本上都看不到了，来这里讨生活的自由民倒是越来越多，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食人魔在这里活动， “很简单，这是我的护卫队长，你只需要在他的手中坚持一刻钟，我就同意你的请求。”维克多眼中闪过一道狡猾的光芒，指了指纳尔森，说着就将手中的英勇长剑插在了地面上。 “大人，我需要一面盾牌。”拜尔按捺住心头的狂喜，拔出失而复得的英勇长剑，向维克多沉声说道。 拜尔有信心打败纳尔森，在白水堡的战斗中，他甚至正面杀死过一名撒桑的见习骑士，更何况自己只要在这个护卫队长面前支撑一刻钟。 不过，也不能表现的太过火，否则伤了这个护卫队长，会让领主老爷感觉没有面子，今天还是要适当地放放水。拜尔暗自想到。 拜尔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落入了维克多的语言陷阱中。 拜尔并不知道纳尔森其实也是一名凶暴战士，而且实力还在他之上，如果全力以赴的话，或许他还能和纳尔森争锋，如果仅仅是想着应付一刻钟的时间，那结局就注定很难看了。 维克多点了点头，向后示意了一下，一名护卫将手中的重盾丢给了拜尔。这是一面由铁橡木做主体，镶嵌了整片钢板，外面还包裹了厚皮的重盾。 拜尔拿在手中轻松地挥舞了几下，向维克多说道：“我准备好了，大人。” 全身铠甲的纳尔森走上前来，向五米外的拜尔举了举手中战斧，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拜尔瞳孔一缩，用长剑在盾牌上重重地敲击了一下，拉开了架势，他的直觉告诉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神情漠然的护卫是个劲敌，必须小心应付，所以他决定先试探一下对手的实力。 可是，纳尔森却没有试探的意思，直接向拜尔冲去，手中的战斧凶猛地向对手劈了过去。 这一斧，简单直接又凶猛霸道，锋利的斧刃划破空气，发出一声啸鸣，竟有一种惨烈血腥的味道。 面对纳尔森毫无保留的一斧直劈，拜尔心头一凛，他用左手的重盾向纳尔森的斧子斜斜地拍了过去，试图把纳尔森斧子直接拍开。 然而，盾斧相交时，拜尔才发觉这一记直劈力量大的惊人，纳尔森地斧子非但没有被他拍开，反而带着一股沛不可挡的巨力将他手中的盾牌压了回去。 拜尔的18点的体魄远超普通的精锐士兵，但是纳尔森的体魄却足足有20点，他本身的力量就比拜尔要强。面对全力以赴的纳尔森，拜尔居然还想有所保留，这种信息不对称造成的后果就是他瞬间落入了下风。 面对突如其来的力量碾压，拜尔展现出过人的精湛武技，他慌而不乱，顺这股力量改进为退，身体向右旋转，并将手中的精金长剑顺势向纳尔森撩了过去。 这是拜尔败中求胜的反击，即便不能击中纳尔森也可以逼退他，好让自己拉开距离后重整身形。 纳尔森却没让他如愿，战熊佣兵的武技或许不如贵族武技那么精湛，但都是经历生死考验的厮杀技巧，一旦他们取得优势就会奋不顾身地向对手发起暴烈而凶猛的攻击，将这个优势不断扩大直到击败对手为止。 纳尔森不退反进，用右手的战斧格住了劈过来的长剑，左手的斧柄直接向拜尔的胸口敲去。 拜尔只得用盾牌护住胸口，巨大的力量再此将他震退，紧接着他就陷入纳尔森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 看到首领被压制，那些观战的自由民不由得目瞪口呆，在他们的心目中拜尔一直是战无不胜的强大战士，但现在他们对拜尔的信心产生了动摇。 不愧是男爵大人的护卫队长，果然不是拜尔这样的流浪战士所能匹敌的！ 如果，拜尔知道领民们这样想，一定会气的吐血。 什么叫流浪战士？我是子爵大人的亲卫队长啊。。。 这就是维克多叫十个老弱妇孺出来见他的原因，他需要这些自由民见证拜尔的失败，同时也在这些人心中竖立领主更加强大的印象。 而这些老弱妇孺没有什么战斗力，基本上不可能是拜尔的心腹，所以拜尔很难阻止他们在营地里散播他们所看到的情况。 拜尔这时候可没功夫想这么多，纳尔森已经完全控制了战斗的节奏，连绵不断的凶猛攻击让他左支右绌，难以抵挡。他很懊恼，如果一开始就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就算打不赢这名强大的护卫队长，也不至于被压制的这么难受。 不过，拜尔不愧是英勇长剑的授勋者，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他仍然表现出精湛的武技和坚韧的战斗意志，时不时通过巧妙的反击试图扳回不利的局面，就连观战的布鲁斯也暗暗点头。 这两个强大战士之间的激烈战斗让周围尘土飞扬，遮蔽了观战者的视线，只能听到武器相互碰撞发出巨大响声，两人踏过的地面上也变得坑坑洼洼，一片狼藉，如同被巨兽踩过一样。 终于纳尔森一次凶猛的上撩，将拜尔手中早已变形的重盾击飞了出去，拜尔踉跄地向后退了好几步，他改单手持剑为双手握剑，沉重地喘息着准备应付纳尔森接下来的攻击。 可是纳尔森却停止了攻击，向后退去，就在拜尔疑惑不解的时候，他听到男爵大人声音。 “时间到了。拜尔，你向我证明了你的能力，我同意你的请求，保留这个营地。” 拜尔一脸茫然，维克多虽然答应了他的请求，他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高兴，反而觉得丢失了某样更宝贵东西。 维克多看了看同样一脸茫然的十个自由民，指了指其中的一位老农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领主老爷，我叫狄克。”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农夫打了激灵，连忙上前回答道。 “狄克，我答应了拜尔保留这个营地，现在我任命你为这个营地的村长。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信任”维克多微笑着向狄克说道。 “啊！？”狄克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突如其来的幸福，让这个老农夫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狄克村长，我有几件事要交待你。”维克多不管浑浑噩噩地狄克有没有在听，接着说道：“第一，你要告诉这个营地的领民，我允许他们自主的迁往我的临时营地，任何人不得阻拦。第二，没有我的同意，这个营地不允许再接纳其他的自由民，也不允许继续砍伐紫蔗林。第三，作为领民，你们要向我上缴供奉，不过，考虑到现在粮食不足，我允许你们用木材，石料，矿物，渔获代替。” “是，是的，大人。我。。我一定照办。。。一定照办！”被同伴在背后狠狠地戳了一下之后，狄克终于清醒过来，连忙向维克多表态道。 “很好，七天后，我会派人来这个营地运走供奉，而你需要带人做好准备，听明白了吗？”维克多满意地点了点头，向狄克说道。 “明白了，大人。”狄克对维克多谄媚地点头哈腰。 等维克多和布鲁斯带队伍离开以后，拜尔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神不守舍的老狄克，转身向营地走去。 其他人，或羡慕，或嫉妒，或不屑地看看新任村长，也纷纷地走回营地，只留下老狄克还在原地喃喃自语：“我是村长了？我成村长老爷了！？” （作者实在不大会分章节，但每天字数不会少于4000+，如果不足就再补一章。） 第36章 老食人魔 食人魔是巨大，丑恶又贪婪的生物，他们捕食弱者，习惯靠暴力来解决问题，成年食人魔平均身高接近3米，体重在200公斤左右。 白塔学者相信食人魔是地精的一支，不过与孱弱的表亲不同，这些强壮有力的类人怪物天生邪恶而残暴。它们会吃掉抓到的任何生物，包括它们的同类。 食人魔大多是群居的，最小的族群是家庭为单位由1-2个雄性和2-5个雌性以及若干个幼崽组成。最大的族群超过上百。它们解决问题的方式是使用木棒，石块和长矛直接粉碎阻拦它们的东西，如果做不到，它们就会采取将之忽略的逃避态度。 食人魔体型健壮，力量强大，但脑子比较愚笨，它们会豪无顾忌地主动进攻人类村落，事实多数被攻破的村庄大都是出自食人魔之手。所以，人类领主可以无视领地里的地精，狗头人甚至是小族群的豺狼人，但是绝不会任由食人魔在领地里游荡。 维克多，埃德文和布鲁斯正围着一张橡木桌，他们都在等斥候传来最新的情报。 一只黑色大乌鸦从窗口飞了进来，扑扇着翅膀落在了桌子上，朝埃德文“呱”的大叫了一声，这是维克多的那只炼金乌鸦。 埃德文立刻在桌子上放了一把石子和一个银盘，只见炼金乌鸦叼起一枚石子丢在银盘里，发出“叮”的一声，然后就歪着小脑袋朝埃德文上下打量着，似乎在看老学者会从身上什么地方掏出它的报酬。 “这是黑羽第三次侦查了，从结果上看，目前它在领地西南角发现的食人魔确实只有一头。”埃德文将一枚干果丢给正在等待奖励黑乌鸦后，向大家说道。 这些天，埃德文一直在训练这只聪明的炼金乌鸦，并给它取了一名字叫黑羽，而且他惊讶地发现黑羽经过训练能够表达20以内的数字，于是他画了一张食人魔的画像，尝试让黑羽去侦查食人魔的数量。 “大师，我不是质疑您的结论，只是食人魔一般都是成群出没。。。。为了士兵的安全，我们还是等斥候传来更详细的情报吧。”布鲁斯不相信一只乌鸦能分清一头和一群的区别，或许这只鸟确实有些小聪明，但恐怕都是用在骗吃骗喝上的。 维克多当然知道黑羽侦查的结果是可信的，可是他绝不会就这个问题上提出任何意见。 就在此时，纳尔森拿这一个信笺匆匆地走了进来。 “西南角，食人魔一头，豺狼人不详，这是斥候传来的情报。”纳尔森发现三个人都在盯着他，直接说出了情报内容。 “一头食人魔？那真是太好了！”维克多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相信炼金乌鸦的侦查能力，但有了斥候的印证，这应该就是最准确的结果了。 埃德文和布鲁斯对视了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埃德文犹豫了一下对维克多说道：“只有一头食人魔是即是个好消息，但也可能是个坏消息。” “食人魔是残暴好斗的怪物，它们之中最强大的雄性为了族群的领导地位会相互打斗，这种战斗一般都是致命的，总会有个失败者用鲜血和生命成全胜利者的权威。但凡事总有例外，偶尔会有个别失败者逃出族群，成为流浪食人魔，这些独自流浪的食人魔实力非常强大，而且多数还掌握了狂暴的能力。”埃德文说着还扫了布鲁斯一眼，他知道布鲁斯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会狂暴的食人魔力量上已经超越了普通的骑士，这种天赋能力让它们无视痛苦，受的伤越重，力量和速度就提升的越大，普通精锐士兵无法抵挡狂暴的食人魔的进攻，就算是青铜骑士也不见得能撑太长的时间。不过，我有信心能挡住它，在这期间，你们要做的就是用重弩不断的杀伤它，直到它死掉为止！”布鲁斯轻轻地说着，熊熊的斗志正在他的眼中燃烧， 显然，布鲁斯要将这个食人魔作为他突破青铜阶，踏入超凡领域的契机。 “纳尔森队长，你需要挑选一些擅长十字弓和骑术的手下和我的人一起出发，记住只穿皮甲，因为被食人魔的狼牙棒扫到，穿铠甲还是穿皮甲都没有区别。只有速度和灵巧才能保护自己。”布鲁斯向纳尔森叮嘱道。 “我们是不是可以给这头食人魔挖个陷阱什么的？”维克多建议道，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和强大而愚蠢的食人魔硬拼。 “食人魔虽然蠢笨鲁莽，但它们有着敏锐的直觉，或者说是一种天赋，它们能避开大多数的陷阱，否则它们早就灭绝了。所以，每次和食人魔作战的士兵都要承担死伤的风险。”埃德文苦笑着摇了摇头，向维克多解释道。 “我们下午的时候就骑马出发，到达目的地后，让士兵和马匹先充分休息，在明天中午的时候向那个怪物发起攻击，现在就开始做准备吧。”布鲁斯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有些兴奋地说道。 下午的时候一共四十多人的队伍准时出发了，除了所有的见习骑士外同行的还有维克多和埃德文。 维克多是在布鲁斯的请求下加入队伍的，因为他一旦拿起军用重弩后的杀伤力不逊于普通骑士，而维克多也确实想去见识一下这种传说中的怪物。 至于埃德文，他强烈要求参加这次行动，并表示一定会待在安全的地方绝不给大家添麻烦。 到了傍晚，他们和负责监视食人魔的斥候汇合了，再次确认了情报：一头食人魔靠着一条溪边建了巢穴，远远观察没有发现受伤的痕迹，另外在附近的一片树林里，发现了豺狼人的踪迹，但是数量不详。 太阳落山前，一个临时营地已经搭建好，布鲁斯骑士在吃完晚饭后，向大家打了一个招呼，就径自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休息。 “布鲁斯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明天真的没问题吗？”维克多从没有见过一贯保持贵族风范的布鲁斯这样凝重过，不免有些担心。 “布鲁斯是在为明天的战斗做准备，他将独自面对狂暴状态下的食人魔，这对于他来说，是一次危险的挑战。”埃德文轻声说道。 “我有些不明白？既然会狂暴的食人魔如此强大，为什么我们不直接用军用重弩远远地射死它？”维克多不解的向埃德文问道。 “这里面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食人魔在狂暴状态下，根本不受伤势的干扰，反而速度和力量大幅提升，如果没有骑士顶住它的攻击，那些射手还没能射死它，就会被这个怪物大量杀伤，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的射手损失惨重，而食人魔凭借强悍的体质还不一定会死。第二个问题是，骑士晋级十分困难，青铜骑士想迈入超凡领域，除了血脉天赋外，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经历生死的考验，激发身体潜能，有可能会回响全部的24个元素位，晋升为白银骑士。布鲁斯就是要借着这次机会尝试突破白银阶，所以他绝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在埃德文向维克多解释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妮可眼神发亮。 第二天上午，布鲁斯，纳尔森手持重盾走在队伍的前面，妮可和四位见习骑士在中间保护维克多和埃德文大师，而其他的士兵则端着十字弓成扇形走在后面，向食人魔巢穴进发。 到了中午时分，维克多在小溪边见到了那头落单的食人魔，这个怪物身高只有2.5米，身上还披着一张厚实的黑色皮毛，有点像熊皮，它四肢裸露在外，骨节粗大，但肌肉明显有些萎缩，肤色呈黑褐色，有硬皮，还有隆起的瘤节。它身材佝偻，但是肚皮很鼓，就像孕妇的肚子，浓密的灰白色的毛发遮住了五官，让人看不清它样貌。 这的确是一个食人魔，但和人们印象中强壮高大食人魔首领不一样，倒像是个生了重病的食人魔，就在所有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却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人类，你们到戈拉什家里来干什么？我已经老的连裂蹄牛的筋肉都咬不动了，对你们没有威胁，也没有任何财宝，请你们离开吧。” 这是标准的人类通用语，语法，语气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所有人都懵了，因为这声音是从那个食人魔口中传出来的。 食人魔蠢笨而原始，虽然也有自己的语言甚至会说一些简单的豺狼人语，但从未听说过有食人魔能说出完整的人类语言，而现在这头奇怪的食人魔居然口吐人言，这怎么能不让大家震惊。 “天呐！？传说是真的！这是一只老食人魔！！”埃德文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的叫道。 食人魔的寿命长达90岁，但是很少有食人魔能活过50岁，因为衰弱的食人魔会死于饥饿和同类相残，但是，传说食人魔一旦活过60岁，它们就会开启智慧，能和大多数智慧种族交流，而且它们会离开族群，独自居住，就像眼前的这只。 “是的，戈拉什已经老了，没有几天好活了，我居住在这里，吃着树皮和草根，偶尔打打猎，对你们没有威胁。请你们放过可怜的老戈拉什。对了，刚刚说话的一定是一位博学的老者。戈拉什最崇拜富有智慧的学者，或许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老食人魔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向走近埃德文。 “拦住它！！它想吃我的脑子！”埃德文大师顿时气急败坏地大喊了起来：“这老食人魔能说人话，说明它吃过人的脑子！不要被它的语言所唬骗，这就是个狡诈而残忍的怪物！” 布鲁斯面色大变，立刻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长戟指向老食人魔，喝道：“退后，你这丑陋的怪物！” “别紧张，强大的骑士，那些都是谣言，戈拉什从不吃人脑子。”老食人魔边说边向后退去。 “不要相信老食人魔的每一句话，它们非常狡诈，擅长欺骗，根据白塔的文献记载，老食人魔因为衰老而无法在族群中获取食物，它们会悄悄离开族群，独自生活，为了填饱肚子它们会使用陷阱和欺骗去杀害智慧种族，它们尤其喜欢**灵，半身人和人类。有传闻，老食人魔会通过吃下猎物的脑子来获取受害者的记忆和智慧，所以老人和学者的脑子对它们有着无比的吸引力。”埃德文恐惧又兴奋地说道：“有观点认为老食人魔和食人魔已经算不上是同一种族，因为它们的脑子的结构有了很大的变化，我很想亲手打开看看！” 老食人魔想吃掉老学者的脑子，而老学者也想打开老食人魔的脑子！维克多对此表示很无语。 “不，不，不，你对老食人魔有所误解，戈拉什的知识来自远古的血脉，我的记忆告诉我，食人魔和人类有着共同的祖先，只是我们的祖先受到了诅咒，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老食人魔看到散开的弓弩手和逼近的骑士赶紧解释道，并不动声色地朝由大量骨头，木头和草皮搭建的巢穴缓缓退去。 “血脉中的远古记忆？”埃德文眼睛一亮，他知道一些强大的种族传承知识的方式就是血脉遗传，只要到了一定年龄就能自动获取血脉中智慧和能力。 “当然，我知道很多远古的秘密，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来共同探讨。”看出学者的对远古知识的好奇，戈拉什又开始诱惑他。 “我可以考虑把你的四肢砍下来，带回白塔后，再慢慢和你探讨。”埃德文冷笑道。 看到埃德文没有被它诱惑，它又转向维克多说道：“您一定是这片土地的领主大人，能不能请您的手下先冷静一下，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哦？你准备做个什么交易？”维克多对于这个口吐人言的怪物能够辨认出他的身份感到惊讶。 “尊贵的领主大人，您的领地即将发生一场可怕的灾难，你们会死伤惨重，而我可以告诉你这个情报，作为回报你要向我提供食物，当然我也可以帮你消灭领地上的其他怪物，比如豺狼人什么的。。。”戈拉什向维克多恫吓着，像足了一位神棍。 “戈拉什，我不会相信一个吃人的怪物的话。先别急着狡辩，你的巢穴里散落的骨头已经说明了问题。今天就是你末日，怪物！”维克多的眸子闪着幽冷的光芒，掺在杂乱骨骼中的人骨对于拥有X-3，感知高达20点的男爵来说，看的一清二楚。 “呵呵，戈拉什是一个食人魔，吃人是天性，就如同你们人类食用牛羊一样，毫无罪恶可言。” 感知到维克多冰冷的杀意，老食人魔不再伪装，怪笑着直接从巢穴中抽出一根不知道是什么巨兽的腿骨，指着布鲁斯说道：“强大的骑士，戈拉什要突围，就算不能成功也能杀死你的几个同伴，如果成功的话我就会躲藏在暗处，持续地报复你们。现在给你个单对单和我较量的机会，如果我赢了就放我走，我以食人魔之母安柏莉的名义发誓，绝不会再回到这片领地，但是你也要以骑士的身份发誓，在我们决出胜负以前，不能让手下围攻我。你敢吗？人类的骑士！” 布鲁斯瞳孔一缩，嘴角拉出一道残忍的弧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以骑士的名誉发誓，在我和你决出胜负以前，没有人会围攻你。” 布鲁斯本来就是想通过接受狂暴食人魔的生死考验来晋升为白银骑士，又怎么会惧怕一个年老体衰的老食人魔？ “这头怪物真是狡诈！它只说了它赢的话它就离开这里不再回来，却没有说它要是输了的话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布鲁斯大人？”一个长相粗豪的见习骑士低声对同伴咕哝着，然而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同伴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一个白痴。 第37章 生死试炼 戈拉什虽然因为衰老而变得佝偻，但身高也超过了2.5米，当它轻松的舞动那根粗大的骨棒，并向对手发出渗人怪笑的时候，狞恶的让人窒息。 布鲁斯之所以不愿意带普通的民兵来围剿食人魔，恐怕就是因为普通人面对食人的怪物难免会感到恐惧，这完全是血脉中对天敌的天生畏惧，让人难以克制。 在维克多的上一世，人类已经击败了所有的竞争对手，站在了地球的巅峰，而这一世的人类却要面对更多的竞争对手乃至天敌的挑战和屠戮，未来能走多远，维克多也很迷茫。 不过，当他看到布鲁斯骑士面对老食人魔势大力猛的攻击却宛如磐石一般，一步不退，又生出一股豪情。是的，哪怕面对天敌，人类也不会缺乏战斗的勇气，这就足够了。 布鲁斯用手中的塔盾或挡，或拍，或切，抵挡住戈拉什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另一只手上的足有40公斤重的精金长戟带着“呜呜”的呼啸身向老食人魔的身上斩去。 如果是普通食人魔在布鲁斯锋利无匹的精金长戟的攻击下恐怕早已伤痕累累，可是戈拉什的攻击完全不像它的同胞那样粗野而笨拙，反而表现出惊人的灵巧和非凡的技巧。戈拉什每次都能用巨大的骨棒格挡住布鲁斯的攻击，并利用身高的优势对布鲁斯展开凶猛的反击。 维克多注意到，布鲁斯平均每攻击一次，老食人魔就会攻击两次，它手中的骨棒也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的骸骨，居然能够连续承受精金长戟的斩击而不破损。 维克多曾经见过埃斯克里男爵同豺狼人首领霍格的战斗，当时面对嗜血状态下的凶暴豺狼人，埃斯克里男爵展现出压倒性的优势，几个回合间就将豺狼人首领枭首。然而，布鲁斯骑士在与老食人魔的战斗中却完全没有占到上风，甚至还有被压制的味道，这让维克多有些担心。 维克多进入超感状态，体魄22，精神17，感知14，生命8，这是老食人魔戈拉什的数据。 体魄23，精神12，感知13，生命16，这是布鲁斯骑士的数据。 从数据上看布鲁斯骑士。在体魄和生命属性上占优，但是体魄属性只高了1点，另外由于生命属性不能直接提升战斗力，所以这点优势几乎没有意义，反倒是戈拉什在精神和感知属性上比布鲁斯更高，在战斗中能够对骑士形成优势。 “大师，布鲁斯骑士的情况看起来并不乐观，我们是不是做些准备？”维克多看到坚硬的地面在战斗双方的踩踏下，变得坑坑洼洼，有些忧虑地对埃德文说道。 维克多有信心在天启状态下用军用重弩，对和布鲁斯纠缠在一起的戈拉什造成致命打击，毕竟戈拉什不是掌握狂暴天赋的食人魔首领。至于骑士对老食人魔的承诺，维克多并不放在心上，因为他不是布鲁斯的手下，即便出手也不能算布鲁斯违背诺言。 “放心吧，布鲁斯还没拿出全部的实力，他一直在消耗这个老食人魔的体力，如果这个老食人魔再不表现出其他的能耐，布鲁斯就要了结它了。”埃德文摇了摇头，示意维克多不用担心。 就在两人说话间，布鲁斯的身上显现出土黄色的气团，他的体魄数值由原来的23点猛增到惊人的27点。体魄属性其实就是地元素在生物身体里的浓度变化，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力量的变化，而27点的体魄带来的力量变化已经足以碾压老食人魔了。 布鲁斯用手中沉重的塔盾猛的向砸过来的骨棒拍了过去，巨大的力道让戈拉什猝不及防，它手中的骨棒被直接击飞，整个身体也踉跄着向后跌去。布鲁斯乘势将右手上的精金长戟向老食人魔的颈部斩去，这一击如霹雳横飞，势不可挡。 眼看布鲁斯就要将老食人魔斩于戟下，戈拉什一声怪叫，身体努力向右侧倾倒，原本应该砍在脖颈的长戟重重地斩在它抬起的左肩上，锋利的戟刃切开了老食人魔的硬皮与肌肉，将犹如钢铁一样坚硬的骨骼斩开了一半，却终究没能将戈拉什的左臂彻底斩断。 布鲁斯猛的抽出被骨头卡住的长戟，准备给老食人魔最后一击的时候，戈拉什深吸一口气，如同孕妇一样的高高凸起的肚皮一阵蠕动，一股花花绿绿的秽物从它的口中如同高压水枪一般朝布鲁斯猛的喷吐过去，布鲁斯赶紧用巨大的塔盾护住身体，而老食人魔却趁机向小溪对面的树丛里逃去，眨眼间就没了踪影，只留一下一地令人闻之欲呕的消化物。 它逃跑了。 布鲁斯脸色铁青，巨大的塔盾挡住了戈拉什吐出来的大多数秽物，但是他膝盖以下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满了粘稠，恶心，还散发着恶臭的消化物。 “这个老食人魔已经被我重创，你们四个一起去捕杀它，就当作一次磨练，不过你们要记住，不要落单，如果对付不了就发信号，我会去支援你们。”布鲁斯将塔盾丢在地上，向他的四个扈从骑士吩咐道。 作为一名贵族出身的骑士，布鲁斯一向很注重自己的仪表，像现在这样狼狈的情形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他现在只想着快点清理身上的秽物，完全没有了亲自追击戈拉什的欲望。 就在四个见习骑士检查装备，跃跃欲试的时候，妮可走到了布鲁斯跟前，将雪亮的长剑插在地上，单膝下跪，清脆而坚定地说道：“布鲁斯骑士大人，见习骑士妮可向您请求进行猎杀食人魔的生死试炼。” 妮可的话令全场一片寂静。 生死试炼是骑士为了晋升而独自挑战不可战胜的强大怪物，在生死间徘徊，要么战死，要么晋升，没有第二种结局，壮烈而神圣。 “妮可！你一定是疯了！你根本不必这样！”布鲁斯的扈从卡文大声嚷道。 生死试炼极为凶险，事实上举行试炼的骑士大多死在了战斗中，所以除非实在是突破无望，否则很少有骑士会孤注一掷地选择生死试炼。 “卡文说得对，妮可你天赋很好，才22岁就回响了10个元素位，我是27岁的时候才晋升为青铜骑士的，你还有足够的时间打磨斗气正常晋升，而且你是夫人的侍从，并不是我的扈从骑士，所以我不能同意你的请求。”布鲁斯温声向妮可说道。 一般来说，见习骑士只有超过30岁才会彻底断绝晋升的希望，像妮可这样年轻的见习骑士完全不必举行九死一生的生死试炼。 “大人，我已经22岁了，这也夫人让我追随你们来到这里的原因。”妮可平静的声音让布鲁斯语塞。 作为约克家族没有冠姓的女见习骑士，如果22岁前面没有成为青铜骑士，按惯例都会成为家族笼络强者或其他贵族的工具，妮可也不例外。 约克家族大多数出身低微的女见习骑士并不排斥这种命运，因为她们不是成为骑士的伴侣就是成为贵族的伴侣，这绝对是个不错的归宿，可惜妮可却是她们中的少数。 布鲁斯知道，妮可回去后就会被家族送给白银骑士哈纳斯大人当贴身侍女，哈纳斯原本是东部三行省另一位公爵的骑士，在主君被绞死后，他秘密投靠了约克家族。 哈纳斯实力强大，为人粗鲁，毫无贵族风范，根本不是妮可喜欢的类型，所以西尔维娅才会让妮可与维克多同行，算是了结妮可的一个心愿，但伯爵夫人绝不会改变家族的立场，只是这一切维克多并不知情。 “妮可，按惯例你有一整天的时间进行准备，但是食人魔能通过进食血肉加快伤口的愈合，所以我建议你现在就出发，如果你一天后没能出来，我们将进入树林杀死那头怪物，为你复仇，在此期间，你不会得到任何援助。祝你好运。”面对妮可的坚持，布鲁斯同意了她的请求。 “谢谢。”妮可拔起地上的长剑，站起身向那片树林走去。 “妮可！等等！”维克多从后面追了上来，焦虑与不解让他变得愤怒，他扯住妮可的胳膊大声的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证明什么？！” 看着维克多因关怀而愤怒的面容，妮可轻轻地拥抱了下自己的爱人，并在他的耳边低语道：“我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说着，她把头盔取下，任由栗色的长发披落下来，锋利的长剑从后撩起将洒在肩头的秀发斩断，明媚的容颜顿时变得英气逼人，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手中的断发随风而散，妮可深深地看了维克多一眼，似乎想将心上人的样貌铭刻在自己心里，微微一笑，转身决然而去。 维克多怔怔地看着妮可修长婀娜的身影消失在树丛中，无语凝噎。 天色渐晚，临时营地里的没有人说话，只有篝火在劈啪作响地燃烧着，气氛沉闷地令人窒息。 维克多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着，他大声地对埃德文说道。 “我们总该做点什么！” 维克多曾经召集人手准备进入树林去支援妮可，但布鲁斯的四个见习骑士像一堵墙一样，挡住了他。 生死试炼一旦被打断，会给试炼者留下永不磨灭的挫败感，这意味着他的骑士之路就此断绝，这对试炼者来说是比死亡还可怕的结局。 “维克多，哪怕卑微如奴隶，高贵如王者都有选择抗争命运的权利，即使付出巨大代价也不一定能成功，但这就是我们创造奇迹的根源。”埃德文深深地看了维克多眼，声音沉重而有力。 突然，一声哀鸣从树林中传出，那是豺狼人濒死的哀嚎，紧接着一声又一声的嗥叫传了过来，让所有人面色大变。 “该死，那个狡诈的食人魔奴役了豺狼人，它早就布置好了陷阱，这已经超出了妮可的试炼范围，这是送死！我们必须立刻去救她！”维克多大声地吼道，贵族礼仪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四个见习骑士站起身来紧张地看着布鲁斯，他们在等布鲁斯的决定。 “作为骑士，我们不能干涉生死试炼，妮可如果能突破她将安然无恙。”布鲁斯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精金长戟，如果妮可战死，他将用这把武器为她复仇。 布鲁斯看似绝情的话却令维克多微微一笑，他手一扬，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呱”地一声，落在了维克多的手臂上，正是炼金乌鸦黑羽。 “去吧。”维克多将妮可散落的秀发拿出来给黑羽闻了一下，黑羽顿时飞到空中，盘旋了一圈，又发出“呱”地一声，朝树林里飞去。 “作为领主，我决定清剿领地里的豺狼人和怪物，就在今晚，纳尔森你准备一下，和我一块进去。”维克多微笑着向纳尔森说道，从容而优雅。 “如您所愿，我的主人。”纳尔森闷声闷气地答道，坐视同伴陷入绝境，从来不是战熊的风格。 “伙计们，都动起来，今天晚上我们去猎杀豺狼人。”就当纳尔森招呼护卫准备进入树林的时候，却被维克多制止了。 “不，纳尔森，就我们两个人去。”维克多的话令纳尔森一愣，随后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 穿着皮甲在夜晚去树林里和豺狼人作战，即便是强悍的战熊佣兵也会出现伤亡，虽然战熊不惧牺牲，但领主大人的体恤，还是令他们感动。 “大人！战熊从不畏惧！” “大人，您只要在营地耐心等候，我们绝不会让您失望。” “大人，您放心！我们杀过无数的豺狼人！” 护卫们士气高昂，纷纷向维克多请战。 “大人，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把妮可小姐救出来，完全没有问题！”纳尔森低声地向维克多劝道。 “由我做决定，对吗？！”维克多直视着纳尔森的眼睛，虽然纳尔森值得信赖，但是只要想到妮可身陷绝境，他一刻都不愿意耽搁。 “我有月精灵的血脉，在黑暗中也能看清周围的环境，而且。。。。。我不仅仅会射箭” 维克多拔出腰间的短剑，微风环绕着的短剑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他的掌心盘旋，手臂微扬，短剑无声无息的划过旁边一颗碗口粗细的乔木。 这一剑，无间无声，宛如鬼魅。 当维克多挂着两把手弩和纳尔森走进树林后，一名见习骑士将那根被削断的乔木拿给布鲁斯和埃德文查看。 “这是铁杉，木质紧密而坚硬，寻常人要砍断它可不容易。” “断口平滑整齐，如果见习骑士用锋利的长剑猛砍可以做到这点，但像维克多这样轻描淡写地把它切断，我都做不到。真是匪夷所思。” “应当是风元素在他的剑上汇聚，才造成这样的效果，这已经是类似白银骑士的手段了，月精灵血脉的能力真是令人惊叹，温布尔顿家族不愧是传承数千年的古老血脉家族之一。” 埃德文抚摸着铁杉木的断口，却看到布鲁斯拿着长剑和圆盾站起身来，于是笑着对他说道：“怎么？你要去了吗？” “呵呵，作为骑士有责任保护盟友领主的安全，不是吗？”说完，布鲁斯大步地向树林里走去。 第38章 突破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阴森的树林里变得寒冷又潮湿，也变得更加危险。 维克多和纳尔森一前一后在树林里疾行，黑暗而复杂的环境完全不能减慢他们的速度，不仅仅是因为维克多有黑暗视觉，远方豺狼人战斗的嗥叫声也清晰地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纳尔森，我们有伴了，左边40码，两只，右边35码，一只。”维克多轻轻地向纳尔森说着，X-3不断地对比环境的变化，让这几头豺狼人的伏击注定失败。 微风环绕着被维克多射出去的短矢，让锋利的短矢快如闪电又无声无息，分别射穿了两头豺狼人的眼睛，径直射入他们的脑子里，让这两个兽人各自发出一声哀鸣，就倒地毙命。 埋伏在右边的那个豺狼人听到同伴临死的惨叫，知道它们的伏击已经败露了，它乘着维克多在装填手弩，挥舞着连枷猛扑了过来。 体魄12，精神10，感知13，生命9，维克多一边装填弩矢，一边采集这只豺狼人的数据，丝毫不担心这头强壮的兽人能伤到他。 果然，纳尔森一斧就将这个豺狼人直接劈飞了出去，这个倒霉的家伙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惨叫，旋转着就跌出十米开外。 战斗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 维克多的高感知，纳尔森的高体魄，在这复杂黑暗的环境中，形成完美的互补，才会产生如此犀利的战斗力。 这也是维克多不带普通护卫进来的原因，因为普通护卫在黑暗逼仄的环境中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如果再有人受伤，更会拖慢他们的速度。 “等等！前面好像不太对劲。” 两人毫不停留，径直朝前赶去，走出50米，纳尔森却被维克多拉住了。 维克多皱了皱眉，他只听到前方700米外，豺狼人战斗的嗥叫此起彼伏，却没有听到黑羽的叫声。 维克多深吸一口气，同时开启超感和超限，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声源上，X-3将那些无关的声音信号逐一剔除，很快维克多就捕捉到了黑羽的鸣叫声，在他们的左边1200米，还在不断接近，显然这只炼金乌鸦正向他们快速靠拢。 “前面是个陷阱！走左边。” 这时候必须争分夺秒，维克多只能边走边向纳尔森解释。 “前面豺狼人的叫声中，我没有听到武器碰撞的声音，也没有听到黑羽的叫声，所以肯定是个陷阱，我刚刚启用天赋能力，听到黑羽在这个方向，大概1200码的样子，妮可应该就在那边！” 前面确实是戈拉什布置的一个陷阱，它命令自己的豺狼人奴仆在那里发出嗥叫，为的就是引开那些追杀它的人类。可惜，这个富有智慧的老食人魔并不知道维克多的感知比骑士还要敏锐，让它的如意算盘落了个空。 “大人如果朝这个方向前进1200码，那些布置陷阱的豺狼人就能从我们的背后突袭我们。” 纳尔森皱了皱眉，正面推过去还好，要是陷入前后夹击的境地，领主大人就危险了。 “大人，您虽然身手不凡，但如果我们腹背受敌的话，我恐怕很难照顾到您的安全，所以，您最好回去叫些人手来，我先独自去支援妮可小姐。”纳尔森希望维克多能放弃冒险，妮可当然要救，但是领主大人的生命安全更加重要。 “援兵我们已经有了！” 维克多一边疾行一边笑着说道：“我刚刚感知到布鲁斯骑士就跟在我们的后面。” “那太好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和布鲁斯大人汇合？”纳尔森大喜，停住脚步向维克多建议道。 纳尔森听闻有强援在后当然高兴，可是他们已经识破了陷阱并改了道，而布鲁斯恐怕就没这么好运了。 “布鲁斯重视贵族礼仪和骑士信条，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和我们见面的，而且无论他落入豺狼人的陷阱还是跟上来保护我们，你刚刚担心的问题都解决了，不是吗？”维克多心急如焚，怎么可能再回头和布鲁斯汇合。 纳尔森见维克多主意已定，便不再废话，擎着两把战斧在前面开路。 没过一会他们就遇到了迎面飞来的黑羽，黑羽见到维克多“呱”的大叫一声，在维克多面前起起落落如同表演舞蹈一般上下飞舞。 “妮可就在前面，除了老食人魔，那边还藏着四个豺狼人，我们快走。”维克多通过黑羽的动作，掌握了它所表达的意思。 就当两人在黑羽的带领下向前赶去的时候，那些不断嗥叫的豺狼人却突然沉默了下来，紧接着嗥叫声就变成了凄惨的哀嚎。 维克多和纳尔森面面相觑，看来布鲁斯果然闯进了那个陷阱，正在那里大开杀戒。 顾不得为那些倒霉的豺狼人默哀，两人又向前挺近数百米，终于连纳尔森也听了到前面传来战斗的声音。 四头强壮得豺狼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维克多瞳孔一缩，四头豺狼人中有一头格外高大，明显是一头凶暴豺狼人。 维克多没有任何犹豫，超限开启，超感开启，无间开启，直接进入了天启状态，所有的一切都缓慢而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维克多手中的两把短弩一扬，两支弩矢在空中一闪，就没入了那头凶暴豺狼人的双眼，可惜毕竟是凶暴化的怪物，它及时用眼皮夹住了短矢，并没有被直接射死。 突然被维克多射瞎了双眼，让这头豺狼人又怒又惧，但此时，它也只能在那里大声地咆哮，疯狂而徒劳地向四周挥舞着双爪，在它可怖的怪力下，碗口粗的树木被它一抓即断。 一个大意，这只足以和纳尔森的争锋的凶暴豺狼人，就这么被维克多废掉了。 微风环绕着维克多的身体，让他如同风一般向前掠去，一头豺狼人将手中的连枷向维克多猛砸过去，却打了个空，紧接着它就感到肋下一凉，低头一看，鲜血正从它的身体里喷涌而出，发出一声哀嚎后，这头豺狼人轰然倒地。就在刚刚，维克多手中的短剑顺着它肋骨的间隙划过，将它的心脏一分为二。 一瞬间，四头豺狼人，一死一残，而维克多却犹如一缕轻烟消失在前方的树丛中。 其他的豺狼人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它们试图锁定那个宛如鬼魅一样的人类，一声暴喝却将它们惊醒，另一个手持双斧，身材魁梧的人类战士红着双眼向它们冲了过来。 妮可再此被戈拉什重重的击退，她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开，半跪在地面上，沉重地喘息着，她左手上早已变形的圆盾这次彻底报废了，左臂也已经失去了知觉，恐怕臂骨都已经开裂了。 要死了吗？ 斗气运转之下，那两个火元素位依然纹丝不动，让妮可感到一阵绝望。 妮可没想到，受了重创的戈拉什会如此凶猛。 一开始她追踪老食人魔的血迹一路跟了上来，但这头老食人魔似乎有所察觉，一直带着她，不停地兜圈子，直到把她引到这处地方为止。 到了这里，妮可才发觉，她已经被戈拉什带着几头豺狼人给包围了，猎人变成了猎物。 在妮可杀死了两头豺狼人后，老食人魔向其他的几个豺狼人说了几句豺狼人语，这些豺狼人散了开来，而老食人魔开始亲自向妮可发起了攻击。 一交手，妮可才明白，老食人魔比她想象中更加可怕，即便它已经断了一只胳膊也不是她能应付的。沉重的木棒，在它的手中，轻巧地就像一根稻草，势大力沉的攻击细腻精准，不留一丝破绽，将妮可稳稳地挡在圈外，让她无法切入有效的攻击范围，只能被动的防御。 戈拉什挥舞着沉重的木棒又一次将妮可击退，如果不是老食人魔似乎在忌惮什么东西，恐怕她早已经被戈拉什杀死了。 刚刚还在头顶盘旋鸣叫的乌鸦已经离开了，妮可知道那是维克多的宠物黑羽。 这会它应该是去向维克多报丧了吧。妮可凄凉地想着。 戈拉什仔细地观察着妮可的动作，它现在已经确定，这名人类雌性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即将变成它的宵夜。 想到这里，戈拉什的腥臭的口水顺着下巴流了一地，前面和布鲁斯的战斗中，不仅让它断了一只胳膊，还把肚子里的食物也吐了出去，现在它急需进食。 等恢复过来以后，一定要把疤脸也吃了！戈拉什恶狠狠地想着。 戈拉什把这名人类女战士引到这里后，命令几头豺狼人奴仆把她干掉，但是在死了两头豺狼人后，其他的豺狼人奴仆就在它们的原首领疤脸的暗示下，开始畏缩不前。 戈拉什知道疤脸在试探它，如果它不能表现出一如既往的强大，这头凶暴豺狼人就会带领手下把主人变成晚餐。 豺狼人从来不是什么良善的种族，和它们打交道，必须时刻小心它们的反噬。 戈拉什只得亲自动手，而当它对妮可展现出压倒性的优势后，那些目光闪烁的豺狼人，又变的恭敬起来。 为了防止这些贪婪凶残的家伙和它抢食，戈拉什把它们都赶到了外围负责警戒。 老食人魔向半跪在地上的女见习骑士走去，它很疑惑人类为什么只派一名女战士来追杀它，而一直在上空盘旋鸣叫的那只乌鸦也让它感到不安，因此它没有直接杀死妮可，反而警惕着周围的状况，它认为这可能是个陷阱。 戈拉什准备了结妮可的性命，就当它高高举起木棒，直接砸向这名人类雌性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来疤脸的惨叫声，它顿时脸色大变，紧接着左眼中传来一阵剧痛，令它发出“嗷”的一声惨叫，然后戈拉什就看到了那个人类贵族站在二十米外，正在装填一只手弩。 戈拉什的直觉告诉它，绝不能让这个贵族把手弩装填好。它果断放弃击杀了妮可，而是挥舞着木棒，带着一股恶风，向维克多猛扑了过去。 维克多突破了豺狼人阻截，穿过一片树丛后，就看到了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他来不及装填另一把手弩，就将手中刚刚装填好的一支短矢向老食人魔射了过去。 短矢如同一道闪电，射瞎了老食人魔的左眼，而这头怪物也没给维克多更多的时间，径直冲了过来，手中的木棒劈头盖脸地向他砸了下来。 维克多在天启状态下，灵巧地躲闪着戈拉什疯狂的攻击，雨点一般落下的木棒完全碰不到维克多，这令戈拉什愈加疯狂，它怒吼着，拼命地挥舞木棒，带起的大片泥土和灌木碎片遮蔽了它与维克多的身影。 “不！” 妮可目眦欲裂，她完全看不清维克多现在的状况，绝望和痛苦充斥着妮可的内心，泪水混着鲜血从她的眼角流下，浓烈的情绪带动着斗气疯狂运转，原本纹丝不动的火元素节点终于发出了迟来的共鸣。 四大元素欢呼雀跃，在妮可身边聚集，让她在这一刻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妮可如同离弦的箭矢，向戈拉什掠去，雪亮的长剑带着厉啸朝老食人魔的脖子斩了下去。 “呲”的一声，老食人魔丑陋的头颅被斩了下来，它的脸上还保留着疯狂而狰狞的神色，无头的尸体被妮可一脚踢出几米开外后，暗红的鲜血才从断开的脖颈里喷涌而出，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小小的血池。 维克多从天启状态退了出来，身上纤尘不染，他朝痴痴地看着他的妮可微微一笑，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被妮可紧紧地抱住。 纳尔森干掉了所有的对手，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后，又悄悄地退了回去。 布鲁斯收起了长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在妮可爆发的那一刻，虽然相隔上千米，布鲁斯还是感应到元素的活跃，他知道妮可已经成为了一名真正的骑士。 不过，再看看倒伏在周围的十几头豺狼人的尸体，布鲁斯皱了皱了眉，忍不住暴了一句粗口。 “他妈的。。” 第39章 挑动野心 午后柔和的阳光洒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维克多营地的大门口，几名护卫正百无聊赖地走来走去，似乎想用这种方法抵挡汹涌的睡意。 昨天，布鲁斯大人，纳尔森队长以及妮可大人凯旋而归，他们带回了食人魔的尸体。这令整个营地都陷入狂欢之中，篝火晚宴一直持续到深夜，大家喝光了整整五桶紫蔗酒，所以这时候大多数人都还在补觉，而这几个倒霉的护卫因为职责所在必须坚守岗位。 坡下传来挽马的嘶鸣声，引起这几名护卫的注意，正当他们准备拿起十字弓戒备时，塔楼上的瞭望手大声的喊道：“是车队，我们的车队。” 几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向营地缓缓驶来，带队的正是维克多的村民组长莫林。 车队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兴高采烈，神采飞扬的，只有一位老农夫，苦着一张有些青肿的脸，亦步亦趋地跟着车队向营地走来。 “莫林组长，你这是带的什么货物回来了？”当车队抵挡营地门口时，一名护卫笑着向莫林打着招呼。 “哦，这些都是平湖村交给领主大人的供奉，这位就是平湖村的村长狄克老爷。”莫林拉着老农夫的手臂，向护卫揶揄地说道。拜尔的营地已经被维克多定名为平湖村。 “原来还是位村长老爷。”护卫斜睨了狄克一眼，毫无恭敬之意。 “是，是。。哦，不是，不是什么老爷。”狄克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只得一个劲的点头哈腰，配上脸上的青肿，显得十分狼狈。 “进去吧！”护卫不屑地挥了挥手，跟随维克多的领民都看不起领地里的自由民，即便维克多已经批准给予这些人领民的身份。 村长又怎么样？我还是封臣呢。护卫骄傲地想着。虽然现在还不是封臣，但是一年以后他赚到的工分，足够换取一小块只需缴纳五成收获的封地。 狄克缩手缩脚地跟着莫林踏上了足有9米长的吊桥，吊桥下面是6米宽，5米深的壕沟。壕沟两侧的陡坡上高大一点的乔木已经被砍伐殆尽，只剩下低矮的灌木和荆棘。 狄克抬头看看矗立在8米高的栅栏后面的四个箭塔，发现箭塔上值守的士兵正拿着威力强大的十字弓冷冷地看着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其实这样的箭塔一共有六个，营门的左右两边各有两个，如果有敌人来犯，这些箭塔上的士兵可以居高临下地使用十字弓或军用重弩给壕沟对面的敌人巨大杀伤。 而另外两座箭塔却在营地的两侧，那边面对的是陡坡，几乎不会有敌人能从那里向营地进攻，所以那两座箭塔其实是充当瞭望塔，用于观察山脚下的动静。 “走吧，狄克村长，领主大人还在里面等着呢。”莫林见到狄克有些畏惧的样子，暗自得意，因为这个营地正是维克多采纳了他的建议才建造起来的。 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四座箭塔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狄克跟随莫林进入了营地，才发觉这个营地远比拜尔的营地大的多，营地里面不仅有成排的房舍，仓库，兽栏，居然还有一大片菜地，菜地里种满了水之季里才生长的几种蔬菜，有红菜，圆瓜，芥菜等等。 菜地的边上有一条小溪和一个10米见方的水池，清澈的溪水，顺着一条人工沟渠流进这个水池，又顺着沟渠穿过整个菜地，最后从一个洞眼流出了营地。 几个农夫正在地里忙碌着，他们把圆瓜和红菜收割下来，用手推车拖到个低矮的房舍面前，他们大声吆喝着将这些蔬菜倒入围栏里面。 “莫林组长，他们在干什么？”狄克好奇地问道。 “哦，那是在饲养地蜥。”莫林不耐烦地解释道。 地蜥是人马丘陵独有的一种杂食性蜥蜴，它们个头大，成年地蜥足有15斤重，肉质鲜嫩。它们在食物充分的条件下，生长的非常迅速，又善于产卵，因此在埃德文的建议下，维克多要求领民开始尝试饲养这些蜥蜴。经过一个多月的摸索，这些农夫渐渐掌握了一些饲养地蜥的诀窍，现在这个地蜥饲养场已经可以稳定的向营地提供蜥蜴蛋了。 “快走吧，别再看了。”莫林拉着狄克向山顶上的那片营地走去。 “等等，我想先方便一下。”狄克挣脱莫林的拉扯，向栅栏的一角跑去，因为马上要见领主大人，他紧张地忍不住有些尿意。 “诶！诶！你站住！你想挨鞭子吗？那边有厕所！”狄克的行为让莫林大惊，连忙拽住他，并指了指菜地一边的两间茅舍说道。 这时候，狄克才发现这里和他居住的那个满是臭味的营地不同，这个营地非常的干净整洁，地面上没有任何粪便污水。 维克多非常注意营地的卫生，严禁领民随地大小便，他让人在营地里建了好几个厕所，对于那些不遵守规矩的领民，维克多不吝啬用鞭子帮他们改掉坏毛病。 当狄克在厕所里解决了个人问题后，莫林带着他来到菜地里的沟渠边，对他说道：“在这里洗洗手，你记住上游沟渠里的水是不能动的，水池里的水是用来喝的，这里的水才是用来清洁的，千万不要搞错，否则你就等着挨抽吧。” “你们这的规矩真大。”狄克唯唯诺诺地说着。 “哼！你懂什么！这叫卫生知道吗？这水渠可是领主大人亲自设计的，白塔学者埃德文大师也说了，这样做不容易生病。”莫林对狄克村长的无知表示非常地鄙视。 “妮可，你胳膊还疼吗？” 在山顶平台的一间精致的木屋里，维克多正殷勤地为妮可换绷带，他的动作轻柔而准确，让妮可觉得无比温暖。 妮可没有说话，轻轻地摇了摇头，美丽的眸子里没有了以往的羞色，而是满满的柔情和笑意。 “妮可，你现在已经是骑士了，后面有什么打算吗？”维克多笑着向妮可问道。 “按照惯例，西尔维娅夫人会为我改名和冠姓，而我的母亲也会在家族里面获得夫人的称号，至于今后。。。。我也不知道。。。”妮可满面喜色的说着，可是想到最终还是要离开维克多又变得有些黯然。 即便妮可成功晋级为骑士，但她和维克多也是没有未来的，最多也只能是情人。 “我是说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考察大沼泽？”维克多赶紧改变一个话题，突然有些伤感的气氛令他心里闷闷地。 “嗯，就在这两天，我们就会出发。”妮可朝维克多笑笑，她默契地没有再纠结于刚刚的伤感。 “那你的伤怎么办？”维克多皱了皱眉，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妮可在和老食人魔较量的过程中，左臂有些骨裂，现在正需要休养。 “没有关系的，凭骑士的体质，这点小伤五天就能痊愈，而我又特别亲和水元素，只要经常运转斗气，三天就能恢复过来。”可以和元素共鸣的骑士，身体的恢复速度远超常人，而想到自己已经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妮可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勾起一道迷人的弧线。 正当维克多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莉莉娅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人，平湖村的村长狄克已经在外面等候您的召见。” “进来吧。” 身材娇小的莉莉娅带着畏畏缩缩地狄克走了进来，当莉莉娅看到妮可坐在维克多身边的时候，不由露出羡慕的神情。 “妮可骑士大人，日安。”莉莉娅向妮可屈膝行礼，平日里莉莉娅都是叫妮可姐姐，但现在妮可成了高高在上的骑士，又有外人在场，所以今天她称妮可为大人。 “莉莉娅妹妹，不用多礼。”妮可向莉莉娅笑道。 可能和母亲的低微身份有关，妮可对其他的男人都不假颜色，但对女性要亲切许多，她尤其喜欢娇憨热情的莉莉娅，平日里都是姐妹相称。 “领主老爷日安，骑士大人日安。”看到两位大人物盯着他，老狄克连忙鞠躬行礼。 “莉莉娅平湖村的供奉入库了吗？”维克多朝狄克点了点头，却向莉莉娅问道。 “平湖村这次的供奉已经入库了，包括铁橡木80根，铁杉120根，鱼干700磅，熏肉700磅，兽皮47张，各色菌干100磅，还有野猪两头共2000磅。” 如果莉莉娅穿上白衬衫，一步裙，黑丝高跟，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美女秘书嘛。维克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正莺声呖呖地向他汇报的莉莉娅，情不自禁地想到。 维克多这段时间一直带着莉莉娅的处理营地事务，还亲自教她一些记账方法和财务知识，现在莉莉娅已经能按维克多的要求将营地的事务安排的井然有序，颇有一些现代助理的风采。 不过营地里其他人却认为莉莉娅要被维克多收为贴身女仆，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称莉莉娅为夫人，而纳尔森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不再抵触莉莉娅同维克多接触。 对于被所有人误解，维克多是愤怒的。 我其实真的只想要一个助手，选莉莉娅是因为她识字，人也聪明，也年轻好学，当然长的也漂亮，好吧，其实贴身女仆也不错。 “怎么只有这么点供奉？”维克多玩味地看着他任命的狄克村长。 “大人，村子里除了留下的口粮，就只有这些了。”狄克苦着脸向维克多说道。 “是嘛？那么看来平湖村日子也不好过啊！我曾经说过允许村民到这个营地来安家，为什么没人来？难道你没有向村民传达我的意思？”维克多盯着狄克，冷冷地问道。 “这个，大人，村民已近习惯住在那边了，我也没办法。”维克多的质问让狄克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哦，是嘛？对了，狄克村长，你的脸怎么肿了？是被人打了吗？”维克多故作惊奇的问道。 “不，不，是摔的，是摔的。。。”狄克用手捂住自己青肿的脸颊，惶恐地向维克多答道。 “好吧，没事你就回去吧。”维克多敲了敲桌子向狄克下了逐客令。 “大人，我不想回去了，我想留在这个营地。”听到维克多要赶他走，狄克顿时跪了下来，向维克多哭诉道。 狄克这几天的日子很不好过，原先他还想在其他人面前端一端村长的架子，却被马克带人一顿胖揍，而拜尔对此视而不见，那些本来打算讨好新任村长的自由民，顿时和他划清了界限，这让他苦不堪言。 “狄克，我对你很失望！我维克多.温布尔顿男爵才是这片领地的主人，作为我任命的村长，你必须向我效忠并证明你的能力，如果你是个废物，那就滚回去做自由民，我想拜尔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一个自由民的。”听完狄克的哭诉，维克多没有丝毫的同情，他必须让狄克明白他现在的处境。 “大人，求您别抛弃我！”维克多冷酷的话，让狄克吓地直哆嗦。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作为我的村长虽然会他们被揍，他们却不敢杀你，如果你向他们退让，只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 “那？我该怎么做？”狄克这时候已经完全乱了分寸。 “回平湖村去，无论他们怎么羞辱你，殴打你，都不能屈服，要大声的呵斥他们，要争取其他村民的支持，这个过程会很艰难，但你必须坚持下去，因为你没有退路。”维克多需要狄克在平湖村为他发出声音，所以他还要给狄克一些支持。 “就在昨天，我的军队剿灭一个食人魔和豺狼人组成的强盗部落，你今天在这个营地里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明天我会让人给你换身衣服，再派遣护卫带着那个食人魔的脑袋陪同你一道去平湖村展示，你要大声地向那些村民宣扬我的功绩，但不要试图挑衅拜尔那班人，因为时机还不到。” “另外，鉴于你忠诚，我再免去平湖村一成的供奉，所以你这次带来的物资，可以带回去一成。我建议你将这些物资以你自己的名义发放给那些老弱妇孺，记住不要试图去收买那些青壮，那会让你死的更快。” “好好干！如果你表现的好，我会考虑让你成为我的封臣，并赏赐土地给你的家庭。” 狄克是维克多随手任命的村长，本身并没有什么出众的能力，所以他不得不向狄克说的详细一些。 看着刚刚那个凄风苦雨的老农夫现在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冲冲地向维克多告退后，妮可有些不忍地问道：“这个狄克他会成功吗？” “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瓦解那个自由民营地的机会是很大的。”维克多自信地笑了笑。 “如果那个拜尔杀死他呢？”妮可知道布鲁斯决定不再插手维克多领地上自由民的问题，有些担心他们走后，维克多要面对的局面。 “我会在平湖村的自由民中再任命一个村长，我很想看看那个拜尔能杀几个村长！” 维克多的眼神有些复杂，他当然知道鼓动一个毫无根基的村长和拜尔争权夺利，纯粹是让他送死。但如果拜尔真的采取粗暴的手段杀死狄克，维克多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他会继续在平湖村中任命村长，而拜尔却不能无休止的杀下去，因为这会让他失去自由民的拥护。 维克多叹了一口气，既然他已经放弃了血洗那个营地，就只能通过挑起平湖村的内斗来瓦解那里。 野心只有用野心来对付。 第40章 前行 金水河自西向东缓缓流淌，千万年来，亘古不变。 没有人知道金水河的源头到底在那里，但也没有人会否认，金水河是人类世界中最大的河流。它自无尽之森而出，向东奔流，历经数万公里，最终汇入汪洋大海。 金水河把大陆一分为二，北边是人类繁衍生息的文明之地，而南部则是蛮族与兽人共舞的不毛蛮荒。宽达数公里的河面成为了人类抵御蛮族与兽人的天然屏障。 维克多站在高坡上，俯瞰下面足有八公里宽的金水河，不由得为它磅礴的气势所倾倒。 “壮观吧！可惜今天没有太阳，否则你就知道为什么它叫金水河了。”埃德文看到维克多目眩神迷的模样，不禁笑道。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条大河，听说早晨和傍晚的时候，在太阳的映照下，河面金光闪闪，蔚为壮观。”维克多感叹道。 “嗯，以后你有的是机会观赏金水河的风景。”埃德文点点头道。 维克多的领地与金水河毗邻，他完全可以在这里建一座度假庄园，时常来眺望这里的风光。 “大师，这样的天气，眼看就要下雪了，你们是不是换个时间再进大沼泽考察？”一阵朔风吹来，维克多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正是因为要下雪，才是进入大沼泽的最好时机。”埃德文摇了摇头，对维克多说道。 雪路难行，但是也会把大沼泽的地面冻的硬邦邦的，而最关键的是，下雪天大沼泽里面的怪物多数都躲到了地洞里，让他们的风险小了很多。 “不过，维克多你设计的小暖炉和雪橇车却是非常实用，让我们省了很多麻烦。这一路上，你的奇思妙想不断，真不知道你年纪轻轻怎么会懂这么多有趣的东西？”埃德文朝维克多笑了笑，他的笑容里似乎别有深意。 “我只是舒适惯了，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总想着让自己更舒服一点，才会琢磨些小玩意。”维克多面对老学者的试探，不以为意地说道。 维克多设计的行军炉就是地球上以前的蜂窝煤炉的缩小简化版，点上木炭放在帐篷中，会让帐篷里面温暖如春，还可以在上面烧些热汤什么的，非常适合缺少干木柴的大沼泽。 而设计雪橇车，则是因为马车无法在大沼泽里通行，补给需要由人背在身上，所以维克多为让营地里的木匠制造了两辆可以更换翘板和轮子的小车。 当然小车要由人来拉动，反正布鲁斯手下的精锐士兵有的是力气，拉动两辆小车绝对不在话下。 在知道埃德文即将前往大沼泽考察，而妮可也将同行后，维克多才贴心地为他们设计了行军炉和小型雪橇车。 其实，他主要是心疼妹子。 “那是。。。。鱼人？！”维克多锐利的目光捕捉数千米外的河岸边，突然爬上来几个鱼头人身的怪物，正在那里四处游荡。 埃德文伸长脖子，眼睛眯了又眯，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也只能看到几个小黑点在河岸边跑来跑去。 “应该是鱼人，喜欢在金水河岸边这样四处游荡的，只有这些令人作呕的蠢物。”埃德文摇了摇头，对于维克多的变态视力他只有羡慕的份。 鱼人是水栖兽人的一种，它们身材矮小，像鱼和蛙类的混合体，它们身上的天然鳞甲，既紧密又滑腻，具有不俗的防御能力，而它们宽阔的嘴巴里还长满了骇人的锋利牙齿，可实际上，鱼人是杂食兽人，它们偶尔还会吃河里的淤泥，来补充身体所需的盐分。 鱼人主要生活在河岸和海岸边，它们有极强的领地观念，对于入侵它们领地的陆地生物都怀有敌意，并会不遗余力地围攻陆地生物，不过，当它们发现自己不是入侵者的对手时，它们就会逃回水里，等集结更多的同伴，鱼人又会继续向入侵它们领地的生物发起攻击，直到把入侵者杀死或赶走为止。 鱼人十分的蠢笨，虽然它们面对死亡也会恐惧，但它们根本记不住恐惧和痛苦的感觉，这种特性让它们的行为非常固执，因此有白塔学者认为鱼人根本不能算智慧物种，哪怕它们能使用和简单的工具，也具有一定的社会性。 “你的领地里有鱼人，这不奇怪。金水河的岸边到处都是这些令人讨厌的小怪物。只要你的人不靠近金水河岸就不会有事，事实上它们才是金水河岸的领主。”埃德文拍了拍维克多肩膀，无可奈何地说道。 正是因为金水河里有鱼人这种无脑而固执的种族，人类才无法在金水河里开展捕捞和航运。 虽然对金水河与海里的鱼人无可奈何，但是人类却会对其他地方的鱼人进行无情剿杀，否则其他水域也会被这些家伙霸占，因为这些家伙实在是太能生了！ 所以，人们一直认为：死掉的鱼人，才是好鱼人！ “埃德文大师，维克多，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出发了吗？”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维克多的背后传来。 维克多一回头就看到妮可骑士正俏生生，笑吟吟地站在那里，顿时心头一热，走上前牵起女骑士的纤手说道：“好，我们走吧。”至于埃德文早已被他抛之脑后。 妮可俏脸一红，却也没有抽出被维克多握住的玉手，反而大大方方的和维克多并肩离去，至于埃德文也早已被她抛之脑后。 埃德文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人卿卿我我，旁若无人的样子，张口欲言，最后却化作摇头苦笑，眼神中既欣慰又有些遗憾。 妮可虽然成功晋升为骑士，可她和维克多的结局依然飘渺难测，作为约克家族的骑士，这次任务结束，她必须要返回黑堡。而维克多虽然是一名领主，但他却早有了合法的妻子，而且他妻子权势显赫，身份尊贵。 所以，这可能是两人最后相处的时光，这让维克多和妮可比以往少了许多矜持，多了一些热情。 热恋中的人总是希望时间过慢些，慢些，再慢些，然而时间就像金水河的河水一般永不停息。 经过两天的跋涉，维克多他们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大沼泽的一个入口处。 大沼泽是鲜有人类涉足神秘地域，人类对它所知甚少。最近一次有记载的探索，还是1500年前，光辉教会的传奇圣骑士法希尔德为了追踪万神殿的余孽，率领数十名精锐的裁判所武士，进入了大沼泽。最后，法希尔德只带着不到十人的队伍从大沼泽里活着出来。 尽管光辉教会对法希尔德的经历讳莫如深，但是关于大沼泽中有蜥蜴人族群，以及可能有超阶魔兽九头蛇蜥的传言，还是在人类世界中流传开来。 所以大沼泽又被人们称为蜥蜴沼泽。 “布鲁斯，你真的不需要我安排些人手和你们一同进入蜥蜴沼泽吗？”维克多对正在检查装备的骑士问道。 “真的不用，埃德文大师只会探索沼泽外围，采集一些标本，所以时间也不会很长。而且我们进入蜥蜴沼泽后，你手中的力量就有些单薄了，所以这段时间维克多你要多加小心。”布鲁斯婉拒了维克多好意。 布鲁斯的话让维克多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自从杀死了戈拉什，维克多就让护卫们带着老食人魔的首级巡视领地里的自由民营地。 刚开始的时候效果非常好，那些自由民首领看到食人魔的脑袋被领主的护卫高高地挑在长矛上后，开始变的畏服，也不再敢明目张胆地阻拦手下的自由民投靠维克多，就连拜尔也老实了很多，老狄克甚至趁机拉拢一批支持者。 这些天陆续有三十余位自由民加入了维克多营地，维克多对此非常高兴，因为有了自由民的掩护，他很快就能制造炼金辅兵和炼金民兵了。 然而，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纳尔森的手下铁锤，带队执行巡视任务的时候，在领地东部的那个自由民营地外，被一箭射穿了大腿。 这个营地是除了平湖村外另一个大型自由民营地，里面大约有二百多人。据投靠过来的自由民介绍，这伙人从不和其他自由民地交流，而且他们还会毫不留情地杀死任何接近他们营地的自由民。 那些小型自由民营地的成员甚至一度认为，他们是一伙凶残的盗匪，不过却没有听说过，这伙人袭击其他的营地，他们似乎只在意自己的地盘。因此，关于盗匪的传闻在领地中渐渐平息，但是，所有的自由民都被告知，绝不要靠近东部的那个营地！ 可是这些人居然无视领主护卫的身份，无视挑在长矛上的食人魔首级，隔着70余米，一箭射穿了铁锤的大腿。 事后，维克多和纳尔森检查那支长箭，它完全是一根铁杉木削制的箭矢。所以，用这样的一支箭射伤了铁锤，警告的意味非常明显。 这种嚣张的警告令维克多和纳尔森非常的愤怒，愤怒之后两人对这次事件又感到深深的困惑。 这支箭的箭身很长，不可能是用十字弓之类的武器射出来的，而应该是长弓的配箭。可是，这支箭连箭头都是由木头削制，份量相对较轻，一般人很难用它射出70米还能保持惊人的准确度。由此可见，射伤铁锤的人绝对是个实力强劲的家伙。 这个自由民营地从不和其他营地交流，他们是怎么补充物资的？ 他们为什么要杀死靠近他们营地的陌生人？ 一个不与外界交流的营地是如何知道铁锤领主护卫的身份？否则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射死铁锤？ 为什么他们会无视领主的威严和善意也要射伤铁锤？ 总之，所有的问题都说明了这个所谓的自由民营地充满了谜团和蹊跷。 维克多和纳尔森经过商讨，决定在没有搞清楚的情况下，暂时按兵不动。因为埃德文考察大沼泽的日子已经临近了，而且布鲁斯也明确表态不会再插手维克多领地自由民的问题。 维克多对此并无怨言，吸纳自由民是他身为领主做出的决策，他必须承担这种决策所带来的后果。 为此他悄悄生产了5只炼金乌鸦，对这个营地进行全天的监控和刺探，维克多相信这次回到驻地后，这伙嚣张的自由民将不再有秘密可言。 有炼金塔在手，即便没有布鲁斯的帮助，维克多也有信心处理好这个问题。 “布鲁斯，你说的对，不过我会安排一些人手在这里建一个临时营地，为你们提供后勤支援，我希望你能留下一名见习骑士和我的人共同驻扎在这里。”维克多将脑海中的各种想法驱散，向布鲁斯建议到。 布鲁斯接受了维克多建议。 看着埃德文，布鲁斯以及妮可一行人坚定的步入幽深难测的大沼泽，黑羽在维克多头顶盘旋一圈，“呱”的一声，向队伍飞去，它将帮助埃德文探索这片陌生的世界。 维克多伸出修长的手掌，一朵雪花悄然落在了他的掌心。 下雪了。 感受着雪花融化带来的凉意，维克多按捺住心头的不舍与惆怅，对纳尔森问道：“纳尔森，你知道为什么埃德文大师这么大岁数还要进入大沼泽冒险吗？” 纳尔森挠了挠脑袋，他也很费解。 埃德文地位尊贵，完全不需要为生活而奔波，现在却顶着风雪进入危险的大沼泽去探索，究竟图的是什么？ “因为前行才不会灭亡。”维克多轻轻地说着，如同自语。 上个世界的人类，历经百万年，以孱弱之身登上地球之巅。期间无数强大的物种灰飞烟灭，而人类之所以能把这些强大的对手踩在脚下，就是因为人类一直前行，从未止步。 而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却还有许多未知的领域，还有许多强大的对手，但这里的人类也有像埃德文这样的先行者和维克多这样的开拓者。 维克多翻身上马，对一头雾水的纳尔森说道：“走，我们回家！” 和埃德文一样，他也有很多的路要走。 第41章 炼金辅兵 站在维克多面前是一个肌肉扎实地壮年男子，他面容普通，表情木讷，穿着亚麻短衫和皮袄，完全是一副普通农夫的样子。 不过维克多还是可以观察到一些不一般的地方，首先，他的肌肉虬结但非常匀称，完全没有因为长期劳作而表现出来的特征，比如，铁匠总会有一个胳膊非常粗壮。 其次，他的皮肤特别粗糙，就好像全身的皮肤上都有一层茧皮。维克多相信，这个人即便在荆棘从中爬过去，身上也不会有多少伤口。 最后就是这个男人的骨骼粗大，他的骨节比普通人整整大了一圈，这意味着他的负重能力比普通人要强很多。 没错，这是一个体魄10，精神7，感知7，生命3的炼金辅兵。 维克多从大沼泽入口回来后，特意安排纳尔森带领手下巡视整个领地。在支开了战熊成员后，他便在洞穴中秘密生产了第一个炼金人类。 制造的整个过程花费了近十个小时，当这个炼金人类睁开双眼时，天才蒙蒙亮。当然，制造出来的炼金人类身上是没有衣物的，好在这个洞穴里储备了很多物资，维克多早就为他准备好了衣物。 这个炼金辅兵在维克多命令下将衣服穿戴整齐，他的动作自然流畅，没有任何机械生硬的感觉，就和普通人一样。 维克多松了一口气，他一直担心制造出来的炼金人类会和普通人有明显的区别，无法隐藏在普通的领民中。 “你叫什么名字？”维克多试着向炼金辅兵提问，他想看看炼金人类的智能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主人，我叫布索。”炼金辅兵向维克多鞠躬说道。 炼金辅兵自然的声音让维克多大喜过望，动作自然，声音自然，这个炼金人类的表现和普通人类完全一样，维克多对此非常满意。他原以为炼金辅兵智慧会比较低，无法和人正常交流，他甚至准备让炼金辅兵装成哑巴后，再汇入普通的领民当中。 现在维克多最大的问题就是控制的人口太少，而能够顺利融入领民的炼金人类，将大大提升营地的人力。 “你叫布索？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维克多好奇地问道。 “主人，我的名字来源于我的意志侧。”布索恭敬地答道。 “这么说来，你很清楚你的来历呢？”对于布索淡定的回答，维克多非常诧异，似乎这炼金人类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 “主人，我是奈瑞尔帝国第19兵团的炼金辅兵布索，您的意志就是我的使命。”布索的回答铿锵有力。 “好吧。那么，布索，请你介绍一下自己的能力吧。”维克多有些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总觉得有点怪怪地。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其实是被制造出来的工具，不是应该惶恐、愤怒而崩溃的吗？怎么这个布索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其实，是你自己电影看多了！事后，国王是这么回答他的。 “主人，我被加载了三项技能，种植，锻造和建筑。”布索看到维克多示意他继续，又详细解释道：“首先是种植，我掌握83种作物的种植和培育方法，我能识别1077种植物，了解大陆上绝大多数动物的习性，能够驯化和养殖其中的一部分，还有捕鱼和打猎的技能。” “关于锻造，我会打造帝国各种制式武器和盔甲。我还可以识别27种矿物，能够打造秘银装备，精金装备和瑟银装备。”布索说到这里还指了一下，堆放在角落里的软银矿石。 “等等！你说这是什么？”维克多连忙打断布索的介绍，指着软银矿石问道。 “主人，这就是瑟银矿石。”布索捡起软银矿石端详了一下，不解地说道。 “奈瑞尔帝国把这个称为瑟银？它有什么用？我是说它有什么特性？”维克多有些激动地追问道。 “瑟银是帝国打造瑟银装备的重要原料，只有帝国精锐部队才能装备瑟银铠甲和武器，非常珍惜。瑟银通过特殊的融炼方法，可以和其他材料相融合，能够赋予这些材料金属属性，比如瑟银铠甲就是用瑟银和皮革相融合所做出来的防具，既轻便又坚固，如果再加入一些抗魔材料，还能抵抗一定元素伤害。” 布索的介绍让维克多惊喜所万分，无用的软银居然是这么宝贵的金属，而他的领地里软银矿的储量非常巨大，已经探明的矿脉就有两处，维克多还曾为此沮丧过。 “主人的这个瑟银矿石的品质非常好，按帝国标准已经达到了顶级水准。”布索捏了捏矿石，赞叹道。 “好吧，你继续介绍自己的能力吧。”维克多轻轻地揉了揉额角，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反正那些瑟银矿也跑不了。 “好的，我的主人。”布索丢下矿石，向维克多恭敬地说道：“我还会制造各种制式床弩，投石机，撞车，战车，战舰，货船，大型运输车。。。。。” 维克多愣愣地看着布索在那里噼里啪啦的一阵介绍，太多的惊喜已经让他麻木了。 “停！停！介绍一下你的建筑技能把。”维克多打断了炼金辅兵的喋喋不休。 “主人，我可以建造4种帝国的制式城堡，3种制式要塞，还有制式的港口以及石质城墙和砖制城墙，还会烧制砖瓦。” 当布索说到他会烧制砖瓦时，引起了维克多的注意。 这个世界上的农夫大多会烧制砖头，只是这些砖头太脆，甚至还没有铁橡木坚固，用这些砖头建造的工事根本无法抵挡骑士级别的攻击，而且制造砖头费事费力，所以一般不会用于建造城堡，城墙以及要塞。 但是，布索是奈瑞尔帝国的炼金辅兵，或许他所制造的砖头会不同一般。 “布索，你烧制的砖头坚固吗？我是说你建造的砖墙能承受多大的攻击？”维克多有些期待的问道。 维克多的领地里土地肥沃，但是石料非常缺乏，这也是约克家族只能象征性建造一个迷你城堡的原因。 如果维克多要建造一个符合冈比斯王国规制的男爵城堡，恐怕他要向其他领主购买石材，而以他目前的财力和人力都不足以支撑这个计划。 “主人，我烧制的砖头可以达到帝国的第一类的标准，用这种砖头搭建的城墙超过四米厚就可以抵挡大型投石机的攻击。”布索老实地向维克多解释道。 作为奈瑞尔帝国的炼金生命，他并不了解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所以维克多的问题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烧制砖头需要什么材料？” 布索的答案让维克多满意，既然能抵挡投石机的攻击，这种强度的砖头足以用来建造城堡。不过，既然奈瑞尔帝国的砖头强度这么高，也许它的材料也不一般，毕竟烧制砖头不是什么高技术的活。 “大人，烧制第一类的砖头，需要粘土，木炭粉和金丝草。如果烧制顶级的砖头还需要瑟银矿渣和铁粉。” 粘土和木炭粉都没有问题，可金丝草是什么鬼？ “我知道了。”维克多点了点头。 炼金辅兵给维克多带来了太多的重要信息，让他有些混乱，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你需要进食吧？需要吃多少？” “每天一份帝国标准军粮。” “你需要穿衣服是吧？哦，对你需要穿的。” “如果主人需要，我可以不穿。” “。。。。。。。” “你。。需要配偶吗？我是说。。。女人？” “不需要！没有这个功能。” “很好！非常好！” 营地里男女比例严重失调，这已经成为了一个大问题，领民们因为争风吃醋而相互斗殴的事情层出不穷，为此维克多已经罢免了两个村民组长，而那些单身的战熊佣兵们也有些蠢蠢欲动了，维克多对此非常头疼。 他甚至问国王，能不能制造一些炼金女性？遗憾的是，国王告诉他：7号炼金塔没有女性模版。 想想也是，为服务于战争而制造的炼金人类，怎么可能选择相对孱弱的女性模版。 经过一番详细地交流，维克多得出了一个结论：布索是一个能够找到食物，会盖房子，还会制作工具的大师。 是的，就是大师！因为布索每一项技能都是大师级的。 地球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个真正的男人，即便把他丢在荒漠里，他也能建造一个城市。 维克多觉得，除了不是真正的男人外，布索非常符合这句话。 “布索，记住两点！第一，以后称我为大人！第二，绝不要再谈论奈瑞尔帝国的一切信息！以后你就是刚刚加入营地的自由民！你明白了吗？”维克多对布索郑重的命令到。 “是的！大人！”布索的意志侧决定了他将完全服从维克多的命令。 维克多带着布索走出了山洞，巡逻的卫兵纷纷向维克多行礼，对于维克多身边的布索，他们没有表示任何疑惑。 这些天，每一个加入营地的自由民，维克多都会一一接见，在详细的询问一些问题后，维克多才会指定某一位村民组长把人带走。 不过，维克多没有让新加入的自由民加入工分制的劳动体系，而是要求他们以普通领民的身份进行劳作。 对此，那些最早跟随维克多的领民表示非常欢迎，并更加拥戴自家的领主大人。 维克多不需要那么多的封臣，更不想挑战固有的领主制度，至少，暂时不想。 “去叫迪恩来见我。”维克多对一名卫兵吩咐道。 没过一会迪恩就赶到了，他是今天休息的村民组长，听说领主大人召见自己，立刻赶了过来。 “迪恩，这是新加入的领民布索，他以后就归你的小组了。”维克多向迪恩说道。 “还有，我和布索聊过，他认识很多植物，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知识，从明天起，你的小组就执行采集和狩猎的任务，如果你们能在领地里发现有价值的新作物，我不吝赏赐。”见迪恩拉着布索要告退的时候，维克多又向迪恩吩咐到。 维克多非常希望自己领地里能找到布索提过的金丝草，所以他不着痕迹地把任务交给了布索和迪恩。 听到维克多的话，迪恩看布索眼神顿时热切了起来，他知道领主大人非常重视，新发现，新创造，像四组的成员老巴克就是因为让地蜥成功产卵而让整个四组受到大人的嘉奖。那一次，四组的每一个成员都得到了1000工分，而四组组长和老巴克各得到了5000工分。 要知道1000工分就奖励一亩土地啊！这让其他的村民小组十分眼红。 至于为什么要奖励整个村民小组，领主大人的解释是什么团队意识？反正迪恩搞不懂，不过自此以后所有的村民组长都开始重视有才能的组员，而不再像以前那样去打压这些人。 看着欢天喜地的迪恩拉着布索离开后，维克多回到了山洞里。 “国王。”维克多在意识中连接了塔灵。 “大人，我在。” “国王，你知道价值500金索尔的炼金辅兵给我什么样的感觉吗？” 不等国王回答，维克多又继续说道：“强大，太强大了！” “大人，炼金辅兵只是最基本的炼金单位。”国王莞尔的声音在维克多脑海中响起。 “不，不，我说是的奈瑞尔帝国太强大了，不提那些瑟银装备和特种砖，仅帝国在炼金辅兵意志侧中导入的技能，就让布索成为大师级的工匠。这简直是。。。就像。。”维克多觉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一切。 不怪维克多如此失态，以建造城堡为例，这个世界中的农夫大多都建造过城堡，但是，维克多知道建造城堡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首先，城堡主选需要找一个出色的建筑师，负责设计规划和管理，否则仅靠领地里的领民是绝对建不起一座巨大而坚固的城堡。 这些建筑师需要非常专业的知识，也具有较高的地位，他们往往都是白塔出身的贵族子弟，在花费了大量金钱并经过长时间的培训后，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建筑师。 而布索只是维克多花费了500金索尔，历时十个小时制造出来的炼金人类，就具有了别人需要十多年才能掌握的知识和技能，更何况他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技能和知识。 “大人，我注意到，布索掌握的技能和知识都是制式的，也就是说，这些知识是奈瑞尔帝国多年来积累的财富，如果从一个帝国的角度来看布索，您或许就不会如此震惊了。”国王沉默了一会，在维克多的脑海中轻轻说道。 它能理解维克多的不安，就好像一个人捡到几百块钱也许会沾沾自喜，但如果捡到整整一麻袋的钱，恐怕就会不堪重负了。 “国王，能找到炼金帝国灭亡的原因吗？”维克多定了定神，沉重地问到。 维克多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才一个如此强大的帝国无声无息地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 “大人，这个炼金塔是孤立的，我无法得到更多的信息，但是您注意到没有，炼金辅兵的知识和技能是被载入的，而他们的寿命也只有十五年，这些都意味着炼金生命没有创造力，而一个帝国如果失去了创造力，它的灭亡就是必然的。”国王向维克多表达了它的见解。 维克多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他觉得国王说得对。 可能正是因为炼金塔技术的出现，让奈瑞尔帝国的上层耽于享乐，从而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一个人失去了创造力或许问题还不大，但一个帝国没有了创造力，那就真的要灭亡了。 维克多的眼神闪烁不定。 如果不是寄居在X-3中的国王，这个炼金塔就不会被激活。而炼金生物的意志侧导入和X-3的技能导入又惊人地相似。 这一切的巧合，令维克多觉得有一个巨大无匹的阴影笼罩着他，而他已经深陷其中。 切断了与国王的联系，维克多沉默许久，渐渐地一个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或许，这个计划是可行的。 维克多露出了一个微笑，转身离开了洞穴。 第42章 一团乱麻 维克多领东部的一处山坳里，修筑着一个营地。 这座营地依山而建，只在狭窄的山坳口建了一排高高的篱笆，将营地里的情形遮挡的严严实实。 令人奇怪的是，营地的篱笆虽然高达十余米，但建造篱笆的材料，用的却是松脆的红杉木。这种材质的篱笆，甚至不能抵挡普通豺狼人的冲击，而篱笆前的地面上，居然连壕沟也没有 这个奇怪的营地设置了很多箭塔，只是这些箭塔大多建在陡峭的山脊上，由于建的太高，它们对营地几乎没有防御作用，只能作为单纯的瞭望塔。 即便是最没见识的农夫也知道，居住在这样的营地里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可这个简陋的营地却是自由民的禁地，现在它也成了维克多手下领民的禁地。 营地里，一个英俊而优雅的年青人，正用一块雪白的蛛丝巾仔细地擦拭着一把银汪汪的长剑，他神情专注，动作轻柔，似乎那不是一把长剑，而是他的心上人。 就在年青人专心保养自己的长剑时，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从他的背后走了过来。 这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他爆炸似的肌肉似乎要把身上的皮甲撑破，手里还提着一把尺寸惊人的阔剑，锋利的剑刃上泛着紫光，竟是一把珍贵的精金武器。 “伯纳，今天矿洞里的收获怎么样？”坐在石头上擦剑的年青人头也没回，向走过来的壮汉问道。 “日安，德韦特老师。”这个巨熊一般壮汉向年青人毕恭毕敬地施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今天挖出来的大多是银矿，伴生‘白石’非常少，估计还要过两天，才能凑齐一车运回大人的领地。”壮汉伯纳一边说着，一边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德韦特手中那把银白长剑。 虽然，这把长剑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伯纳知道，一旦德韦特运转斗气，这把长剑就会展现出它惊人的威力和尊贵的真容。 因为这是一支秘银长剑，而德韦特是一名白银阶的大骑士。 “伯纳，你太心急了，我早就告诫过你，要把斗气打磨的圆润一些再突破，否则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三个风元素位没有一个共鸣的！”德韦特注意到伯纳热切的眼神，摇了摇头，有些可惜的说道。 他的声音就像一个成熟的中年人那样，低沉而富有磁性，和他年轻的面容有些格格不入。 这并不奇怪，骑士一旦进入白银阶，就代表他们能沟通虚空中的四大元素，这些元素和他们的身体勾连在一起，循环流转，生生不息，这是一种生命本质的质变。所以突破白银阶的骑士会恢复到巅峰时的身体样貌。 这些超凡骑士虽然摆脱了衰老的困扰，寿命也远超常人，可他们的灵魂特征却不会改变，他们的魂火依然会有熄灭的一天，这是火元素的特性，灼热而又短暂。 “老师，我这不是怕错过这次机会嘛。”伯纳尴尬地挠了挠脑袋，作为德韦特曾经的侍从骑士，即便他已经晋升为青铜骑士，但依然十分敬畏自己的老师。 在人类世界中，骑士侍从和骑士的关系非常紧密，堪比父子，这和人类世界的贵族长子继承制有莫大的关系。 贵族家庭中，由长子继承一切，而那些没有继承权的贵族子弟怎么办？ 一般来说，家族会努力容纳和供养这些后代，让他们为家族效力。可供养一名骑士至少需要3000亩的土地和一个庄园，所以很多家族确实供养不起，毕竟家族的土地是有限的，而这些土地早就被分封下去了。而这些觉醒了骑士血脉的贵族子弟就会被家族送到其他大贵族的麾下，成为大贵族的见习骑士。 这些大贵族会将这些新加入的见习骑士分配给家族的正式骑士，成为这名骑士的扈从。而这些骑士将负担起培养和教育这些年轻扈从的责任，这种关系将一直持续到见习骑士正式晋升为青铜骑士为止。所以骑士与自己的扈从骑士，既是上下级又如师如父。 还有些极少数的贵族子弟，崇尚自由又桀骜不驯，他们往往会选择离开家族，成为旅行骑士。这些人可以保留血脉家族的姓氏，拥有开拓领地的权利。因此也被称为开拓骑士。 一旦他们开拓了新的领地，就可以开创属于自己的家族。比如，冈比斯王族——奥古斯特家族的开创者，就是一千年前兰特帝国的一名开拓骑士。 只是开拓荒野这条道路，崎岖而危险，事实上大多数旅行骑士都失败了，毕竟人类算不上什么强势的种族，最终这些流浪的骑士为了生存，还是会加入其他家族。当然，也有极个别的骑士当了佣兵，甚至沦落为盗匪。这些落魄的骑士被称为野骑士。 伯纳和德韦特当然不是野骑士，他们是维克多东边的邻居，大贵族契布曼伯爵家的正式骑士。 契布曼家族是王国首屈一指的军事贵族，他们拥有超过1000人的精锐士兵，十多名青铜阶骑士，还有三位白银阶的大骑士。 契布曼家族这一代的家主，提莫克.契布曼伯爵为人贪婪又吝啬，在王国出售人马丘陵开拓领的时候，他不愿意花费重金购买领地。 而当约克家族清理了这片领地后，他又悄悄地派人勘察领地里的状况，结果在靠近他领地边缘的地方，发现了一座储量惊人的银矿。 于是，契布曼伯爵让伯纳带人扮作自由民偷偷开采，结果在开采的过程他们发现这座银矿里居然伴生了秘银矿。 契布曼这下疯狂了，他首先想把这块领地从约克家族手中买下来，可又害怕引起约克家族的怀疑，还没等他想出好的办法，这片领地就被维克多置换了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契布曼大笑三声后下令：继续挖，挖光为止。 虽然契布曼家族是中立家族，但对于维克多的底细，他一清二楚，一个失去家族庇护的弃子，欺负了也就欺负了。唯一需要当心的就是不要引起约克家族的注意，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把大骑士德韦特派过来坐镇。 “为了秘银装备，而增加晋升难度才是最愚蠢的做法！难道你想走生死试炼的路！”德韦特愤怒地对伯纳说道。 他知道伯纳的心思，这次发现秘银矿，让契布曼家族骑士都要争破了脑袋，因此契布曼伯爵决定按照家族骑士排名顺序来分配秘银份额。 家族的三位大骑士当然要优先供应，可伯纳为了提升自己的排名，竟然提前共鸣了中层三个地元素位和两个水元素位，这种不理智的提升，会给后面的修炼造成非常大的阻碍。 “老师，我知道错了，我只是怕后面的‘白石’不够分的。”伯纳低着脑袋，嘴里咕哝着，老师的愤怒让他既惭愧又不安。 看着高大魁梧如同巨熊一般的伯纳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的样子，德韦特好笑又好气。 伯纳十五岁的时候就成为了他的扈从骑士，是他手把手地教会他使用各种武器，教导他如何打磨斗气，带着他冲锋陷阵，他亲眼见证了伯纳从一个青涩的少年成长为一个强大的骑士。而现在这个骑士在面对他的批评时，依然和年少时一样的紧张不安。德韦特相信无论伯纳将来成长到什么地步，都是他的弟子和孩子。 想到这里，德韦特的眼神柔和了一些，他对伯纳说道：“你现在不需要操心秘银装备的事情，那是家族需要考虑的问题。你记住，跑得快的不见得能成功，只有笑到最后的才是胜利者。” “对了，上次驱赶了小领主的护卫后，他有没有再派人来找麻烦？”德韦特接着又问道。 “没有了，上次的教训让这那个小领主安分了许多，再也没有让人挑着那个可笑的食人魔脑袋四处招摇。”伯纳不屑地说道。 “哦？！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德韦特有些好奇的向弟子问道，为了保密，这个营地可是一直不与外界沟通。 “刚来这里采矿的时候，我为了收集这片领地里的情报，让手下伪装成自由民在附近另外建了一个营地，所有的情报都是他们传过来的。”伯纳解释道，他虽然长的粗豪，但可不是没脑子的夯货。 “干的不错！” “老师，这个软弱的小男爵完全没有开拓领主的觉悟，居然想着吸纳那些卑贱的自由民，为此他还阻止了布鲁斯对领地的清洗，他的营地现在就和一个筛子一样，全是漏洞！我们的人已经加入到他的营地当中，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瞒不了我们。”老师的称赞让伯纳颇为得意。 “一个温室里的花朵，是不会明白，只有铁和血才能建立开拓领的秩序。一旦失去了约克家族的扶持，我可以预见，这个小领主将会死在这些自由民的手中。”德韦特感叹道。 “就是，这位小男爵不想着如何拉拢骑士，却搞什么工分制，搞什么养殖，对了还强迫领民洗澡！尽是一些没用的小玩意！” 听到维克多如此荒唐无能，德韦特也是失笑摇头，他对伯纳说道：“这个昏庸的小领主对我们很有利，你多留点心，千万别让他被自由民给干掉了，也许我们将来可以彻底控制这片领地。” “你这次做的很好！等约克家族的布鲁斯离开这里，我就回去见伯爵大人。如果能控制这处领地，相信大人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德韦特拍了拍伯纳的肩膀笑着说道。 “老师，您现在就可以回去，一个布鲁斯我还应付的了！”伯纳兴奋地把自己的胸脯拍的“砰”“砰”作响，虽然契布曼伯爵为人吝啬，但对家族立功的骑士却从不小气。 “据说布鲁斯离白银阶只有一步之遥，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 德韦特看着弟子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又警告他道：“千万不要节外生枝，连我都不想和布鲁斯照面。” “老师，你可是白银骑士！怎么会害怕布鲁斯，再说了，死在荒野的骑士难道还少了吗？”老师的话，让伯纳非常的诧异。 “你懂什么！布鲁斯是蔷薇夫人所看重的家族骑士，认为他能够成为约克家族第六位白银大骑士。我杀死布鲁斯不难，但是约克家族一定会仔细调查，到时候这里恐怕就保不住了。”德韦特凝重的语气让伯纳缩了缩脖子。 这时，两个精壮的男子，推着一个装满残骸的小车，从伙房里走了出来，他们刚刚料理完两只大野猪，正准备把这些残骸拉出营地倒掉。 腥臭的味道让伯纳和德韦特皱了皱眉毛，然而，树梢上却飞下来几只黑色的大乌鸦，“呱呱”地叫着，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享用这些免费的美餐。 “你们这些懒骨头！和你们说了多少次？要把这些垃圾拉远一点埋掉！看看，这些天引来多少只这样的臭鸟！”伯纳大声的呵斥着，他把被老师责骂的怒火发泄在手下身上。 听到骑士的怒骂，这两个可怜的出气筒连忙轰赶这些不请自来的食客。 也许是知道今天没机会品尝美味了，受到驱赶的大乌鸦在空中盘旋几圈，“呱”“呱”地叫了几声，径直向西飞去。 维克多此刻正在玩拼图游戏。 炼金乌鸦虽然聪明，但毕竟不能理解复杂的人类语言，所以它们惟妙惟肖模仿出来的语句，都是杂乱无序的。 维克多只得一句一句的把这些话语，用炭笔记录在石板上，再按逻辑关系将它们连贯起来。 经过几天的努力，现在他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在领地东部的那个营地里，有两个实力强大的骑士在偷偷地开采银矿和秘银矿，他们很可能是东边契布曼家族的骑士，而且他们已经渗透到自己的营地里，现在还对自己的领地有了想法。 维克多轻轻地按了按有些胀痛的眉心，一个护卫在门外大声报告道：“大人，纳尔森队长回来了。” 纳尔森是被维克多派去埃斯克里男爵领去交换一些物资，并求证一些事情的。 在维克多命名的办公室里，纳尔森见到自家的领主大人。 “纳尔森，情况怎么样？”维克多让纳尔森坐在他书桌的对面，笑着问道。 “大人，埃斯克里男爵对我们的紫蔗酒赞不绝口，我已经换了足量的食盐，一部分桐油，少量的面粉。”纳尔森眉飞色舞的说道，紫蔗酒受到邻居的欢迎，让他非常兴奋。 一开始的时候，维克多限制领民砍伐紫蔗林，让很多人不解，可当紫蔗酒酿造成功以后，它那独有的甘美味道，让所有人都为之陶醉。埃德文大师甚至表示这是顶级佳酿。 学者的话，让纳尔森备受鼓舞，他似乎已经看到无数的金索尔再向他招手，所以他开始严格地执行维克多的禁令，绝不允许有人破坏领地的钱途。 “很好！另外那一件要你打听的事情呢？”维克多压低声音问道。 “大人，埃斯克里大人说，伯纳是契布曼家族的新晋的骑士，而德韦特是契布曼家族的白银阶大骑士。他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打听这两个人，被我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了。”纳尔森沉重地回答道。 维克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现在炼金乌鸦汇聚过来的信息都得到了验证。 “大人，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名尊贵白银骑士会来偷采银矿？”纳尔森有些不解，他还不知道那座银矿里伴生着秘银矿。 “呵，你知道契布曼家族有多么抠门和贪婪吗？”维克多笑着说道。 秘银矿过于敏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维克多并不打算告诉纳尔森实情。 “在契布曼伯爵小的时候，有一次跟随老伯爵去觐见王上，在王室花园里摔了一跤，他不动声色的在草坪上挖了两块草皮藏在口袋里带回了家，之后他把草皮交给家族的园丁，据说他们家花园的草坪就是这样培育出来的，而契布曼老伯爵知道后，大为欣喜，经常用这件事教育契布曼家族的其他后代。” 纳尔森被这个典故惊得目瞪口呆，他开始觉得，契布曼派遣一位白银骑士来偷银矿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好了，从现在开始，让我们的人不要再去东边那块地了。”维克多在羊皮纸地图上划了一道线。 虽然觉得很憋屈，但纳尔森还是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那可是白银阶的大骑士，而且十分地不要脸！ “还有，从现在开始，不要在新来的领民中招收护卫，没有我的允许，也不能让人随便到上层营地来，我信不过他们。”维克多冷冷地说道，绝不能让那些探子发现他的秘密。 “是的，大人。”纳尔森肃然答道，他知道自家的领主大人正在捣鼓一些新玩意，比如蔗糖什么的，他本人对此也非常期待。 “过两天，埃德文大师他们估计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挑选一些护卫，护送他们回黑堡，顺便带些紫蔗酒给老约翰他们出售。”维克多犹豫了一下，对纳尔森说道。 他一方面需要支开精明的战熊成员，好方便自己的造人大计。另一方面，这些单身汉也确实要放松一下了。 纳尔森忙不迭地点头，他确实有些挂念那些伤残的老团员，而且他的手下已经不止一次向他抱怨这里的生活太单调了。 “那大人您的安全怎么办？”纳尔森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心地问到。 “我的实力，你还不了解吗？”维克多笑着，摇了摇头。 纳尔森顿时哑然，领主大人虽然一副文弱模样，却是一位可以和老食人魔周旋的强者，布鲁斯骑士甚至认为，维克多一旦拿上军用重弩，可以对青铜骑士构成致命威胁。 “还有，告诉这次不能一同回黑堡镇的人，我会经常安排人员去黑堡镇贩卖物资，以后有的是机会。去吧。” 维克多示意纳尔森可以走了，却发现纳尔森站在那里，期期艾艾，欲言又止的样子。 “大人，这个。。您看，这次，是不是给我准备100，哦，不，50金索尔，因为这次人有点多。。。。”在维克多的逼视下，纳尔森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的小要求。 拿着维克多给的钱袋，在自家领主不善的目光中，纳尔森狼狈而去。 纳尔森离开了房间，维克多往椅背上一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纳尔森是难得的猛将，却没有出谋划策的才能。 领地里有桀骜难驯的自由民，有心怀不善的大贵族邻居，而自己的领民里面也是良莠不齐，隐患重重。 这些问题如何解决，维克多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一团乱麻！”维克多拍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忍不住抱怨道。 又静静地思考了一会，维克多却摇头失笑起来。 倒不是他想到了什么解决的办法，而是他突然发现，完全没有必要为这些问题而烦恼，因为，时间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炼金生物，血脉能力，强大的炼体术，以及那些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和技能，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越来越强，所有的问题都将变得不是问题。 你们这些还用树叶擦屁股的土鳖，我会让你们知道，我即便是个昏庸的小领主也不是你们所能仰望的。 维克多想到这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无间真是个有用的技能！ 第43章 民兵雷诺 小雪初晴，柔和的阳光透过这片稀疏的树林，洒在还附有少许冰雪的地面上，让林地间升起阵阵寒雾。 四十几个健壮的汉子，拿着铁斧、钢锯，正在寒雾中穿行，厚实而紧密的雪兔皮靴踏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片片雪水。 年过半百，头发已经花白的莫林往手心里呵了一口热气，使劲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指，化雪天的空气总是特别的湿冷。 不过，维克多任命的这位村民组长心里却充满了欣喜与期望，他知道寒冷潮湿的水之季即将过去，而万物复苏的地之季正悄悄临近。这些还挂着冰雪的枝条上甚至已经冒出了嫩芽。 今天，莫林和他的小组成员任务是要把这座小树林清理掉一部分，因为维克多大人准备在紧靠林地的一片空地上规划一个村庄。而村庄的周围，必须保持三箭之地的空旷地带。 “从这里开始砍吧！大家伙今天下点力气，早点干完，回去我用工分请大家吃火锅！”莫林目测了一下距离后，开始招呼大家干活。 “好嘞！” “组长，说话算话啊！我要鹿肉锅啊！” “鹿肉？也不怕补死你这头牲口！这次纳尔森队长带队去黑堡镇可没有你的份。” “哈哈。。。” 听到组长要请客吃火锅，这些村民个个兴奋起来，这可是领主大人发明的美食，既美味又暖身，不过只有到小食堂，花费工分才能品尝到。 维克多开设小食堂是不得已的举措，就在几天前，莉莉娅向他汇报了领地事务时，他惊讶地得知，在这一个多月内，营地发下去的工分竟然高达十余万。 维克多承诺过，一个工分兑换一个铜索尔，所以维克多需要支付给领民十余万铜索尔。按兰特帝国货币兑换比例，36枚铜索尔兑换1枚银索尔，36枚银索尔兑换1枚金索尔，十余万铜索尔相当与近百枚金索尔。 一百金索尔维克多当然付得起，可问题是这仅仅是一个多月发下去的工分，如果后面还是按照这个速度增长的话，他就要玩脱了。 维克多在莉莉娅的帮助下仔细查阅了工分记录后，不得不承认，他高估了自己的管理水平，也低估了领民对工分的疯狂渴求。 营地取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这五十多天以来，营地里竖起起了两层八米高的铁橡木栅栏，搭建了8座箭塔，建造了营房，仓库，磨坊，蓄水池，铁匠铺，食堂，酒窖还有维克多的办公室和实验工坊。除此之外，热情高涨的领民们还开垦了近2000亩的土地，养殖了近两百只地蜥，每天光收获的地蜥蛋超过100枚，最近在维克多团队奖励的刺激下，领民小组开始尝试养殖野猪，黄羊，短尾鹿，甚至还抓来了三只迅鸟！而这一切的成果都是建立在生产队工分制的基础上。 在人类世界里，领民为领主干活都是白干的，如果领民偷懒怠工，领主会用鞭子教训他们，维克多却对这样粗暴的管理方式嗤之以鼻，而他所推行的工分制从效率上看，可以说是非常成功的。可问题是，维克多没有仔细衡量工分的分配数额和自己的实际支付能力，才造成这样尴尬的局面。 作为领主，维克多现在可以不用急着向领民兑换工分，他现在最缺得就是金索尔，因为他已经开始生产炼金人类了。 维克多从约克家族那里得到的50000金索尔已经剩下大约29000枚，按照计划他打算生产，15名炼金辅兵，15名炼金民兵，10只炼金乌鸦，总共需要26000枚金索尔，所以他手头上还剩下不到3000枚金索尔了，这点钱对于一个领主来说已经非常有限了。 赚钱成为他最迫切的愿望，而在此之前，维克多必须解决工分问题带来的信用危机。 工分兑换铜索尔，维克多可以拖一拖，但不能拖太长时间，因为他在地球上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被老板拖欠工资。 所以，小食堂就在营地里开业了。 以往，领民在营地里的一日三餐是由伙房免费提供的，而这几百人的食物需求还是很大的，好在维克多的领地辽阔，动植物资源丰富，靠采集和捕猎，基本可以做到自给自足。只是，伙房做出来的食物口味，却非常单调，只有炖和烤两种。 而营地里开设的小食堂，却提供各种烹饪方法做出来的美食，什么爆炒，清蒸，铁板，乱炖还有甘美的紫蔗酒。不过，这些就需要领民拿工分来换。 维克多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回收工分。 刚开始的时候，领民宁可在小食堂外面流着口水，啃着伙房提供的免费食物，也不愿意进小食堂消费。经过维克多的询问，才搞明白，原来，领民们其实并不在乎工分兑换铜索尔，他们真正在乎的是工分兑换封地。 维克多不得不再次向领民们保证：满一千工分就可以得到一亩土地，而工分也可以继续使用。领民们这才开始在小食堂消费。 小食堂的体验，让领民们无比满意，不但有美食可以享用，还让他们有了优越感。因为，后加入的自由民是没有工分进来消费的。 当就餐代表了身份和地位后，小食堂的生意就变的越发火爆了起来，。 而小食堂的成功，让维克多意识到工分能不能兑换铜索尔已经不重要了，他的信用问题已经解决了。 只是维克多没想到的是，他所创立的小食堂在几十年后，居然成为人类世界中最高档的消费与交际场所。当然，这是后话。 莫林看着手下干的热火朝天，心中也是一片火热。 他在手心里吐一口唾沫，操起沉重的铁斧，用力的砍着一棵矮树。 艰辛的劳作和颠沛流离的生活，让莫林的身体已经有些佝偻，但他却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过不了多久，莫林就能成为领主大人手下的第一位村长。 维克多的领地面积辽阔，差不多有1.2万平方公里。要控制这么大的领地，仅靠一个营地是远远不够的，因此建立村庄和道路就成了维克多的必然选择了。 随着一些自由民的加入，维克多的山丘营地里目前的人口接近五百人。虽然，营地完全能容纳的下这些人，但随着天气变暖，维克多相信会有更多的自由民迁徙到这里来。为了能吸纳更多的领民，维克多决定先建立第一个村庄。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应对契布曼家族对这片领地的野心。契布曼家族，通过伪装成自由民，已经实际控制了领地的东部。维克多担心，他们会继续通过这种方式，在山丘营地周围建立自由民据点，到那个时候维克多就会被他们困死在这片区域，从而失去对领地的实际控制。 所以，为了防止出现这种局面，维克多必须抢先在山丘营地周边战略位置，建立村庄和据点。 维克多选择莫林做第一个村庄的村长。对此，其他的村民组长虽然无比羡慕，却没有任何异议。因为，莫林是营地里最好的木匠。山丘营地里的每一个木制建筑，都是莫林设计建造的，包括矗立在上层营地上的那些精致木屋。 所有的领民都认为正莫林的好手艺，才让他得到了领主老爷的青睐，但莫林知道，自己被领主大人看重，那是因为自己足够本分。 当初，一共有六个人被维克多任命为村民组长，而如今已经有两个村民组长失去了他们的职务，那是因为这两个人开始用手中的权利去欺压手下的成员，然后他们就被副组长给举报了。至于是被谁举报的，除了领主大人外没人能说的清楚，因为，副组长是普通村民轮流担任的。 现在，没有村民组长敢于明目张胆地欺负手下的领民，谁知道这个家伙将来做了副组长后，会不会向领主大人打自己的小报告。 当然，也有一些坏心眼的家伙，开始利用副组长的身份诬告自己的组长，企图取代他们的职务，可惜，他们都被领主大人给识破了。这些人在被狠狠地抽了一顿鞭子后，还被踢出了工分制。这种严厉的惩罚，让所有心怀不轨的人都老实了下来。 领民们不知道维克多是如何识破这些谎言的，但他们都认为领主大人无比英明，容不得任何欺骗。 其实，维克多从来不相信副组长汇报的内容，他只是将汇报的内容都记录下来后，再进行前后对比，只有相互印证的内容，维克多才会当作事实。 莫林用力一劈，终于将这颗碗口粗的矮树斩断，他直起腰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并环视了一下其他村民的工作进度。 现在这个村民小组的人数由开始的二十多人增长到四十人，那是因为新加入的自由民，也被分配了进来。只是这些后加入的成员，工作的积极性远远不如老组员，毕竟他们没有工分可拿，为了激励这些人，维克多允许组长每个月推荐一名表现出色的新成员加入工分制。可惜，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个村民组长向维克多提出推荐的，莫林也不例外。 开什么玩笑，就凭这些下贱懒惰的自由民还想和我们平起平坐，下辈子吧！ 对于这种情况，维克多暂时也没有好的办法，人性如此。 当然，也有极个别的自由民任劳任怨，踏实肯干。比如，莫林手下就有一名这样的新成员。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壮年汉子，他浑身都是虬结的肌肉，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碗口粗细的矮树，普通的村民需要砍十几下才能砍断，而这个家伙，只需要劈两下，再看看他轻松写意的样子，所有人都相信，其实他只要一斧子就可以劈断一颗矮树。 这个大个子加入莫林的小组还没几天，但他表现出来地力量和工作效率让所有成员为之侧目，因为，他一个人干的活，就相当于五个村民的工作量。因此，他遭到了所有组员排斥，就连莫林都有意无意的打压他，安排一些重活，脏活给他干，可他完全没有任何怨言地完成了莫林交待给他的工作。 而面对其他组员的冷嘲热讽，大个子也只是憨憨地笑着，从不与人争执，也很少开口说话，就算有人故意找他聊天，他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渐渐地，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大个子就是一个傻子！ 这个认知，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后大家对大个子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地转变，毕竟这个超能干的傻大个子让小组成员的工作都变的轻松了许多。 “咔嚓”一声，又是一颗矮树被大个子劈倒了，这已经是他砍断的第七棵树。 莫林看到这一幕暗暗点头，这几天他一直在观察大个子的表现，虽然人有些憨傻，但确实勤劳踏实，是个干活的好手，最关键的是，他非常的听话，完成莫林吩咐的任务从来不打折扣。 莫林决定再观察大个子一段时间，如果他一直这样听话又卖力的话，一个月后，他会向维克多大人推荐大个子加入工分制。最好，将来能让大个子加入他的村庄。 “大个子，停下来休息一下。”在大个子砍倒了11棵矮树以后，莫林忍不住吩咐道。 这大个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一根筋，如果莫林不吩咐他休息，估计他要一直干到完成任务为止。 “组长，大个子有的是力气！你要是真关心他，今天就让他吃个饱！”有个老组员酸溜溜地调侃着。 莫林的眼角抽了抽，大个子还有个问题就是特别能吃，他一个人吃的食物比三个人吃的还多。前两天，莫林被维克多任命为替补村长的时候，他请自己的组员去小食堂吃火锅，结果，整整花掉了他五百多工分，其中有一百多工分的食物，就是被大个子一个人干掉的。结束的时候，大个子还把整个锅底都倒入了肚子里，因为他没吃饱。。。。。 “就凭大个子地表现，我今天就让他吃个饱，我都不信填不饱他的肚子！”莫林咬牙切齿地说道。 都是要做村长老爷的人了，怎么还能像普通领民那样抠门？ 虽然还是很肉疼，但莫林觉得自己要有村长老爷的气势，反正他积累的工分是营地中最高的，多达一万多分！这些，大多是他设计营地和房屋，被维克多奖励的。 “哈哈！今天就看看，大个子的肚皮到底有多大！” “我打赌，大个子一个人就要吃掉组长三百个工分！” 就在所有人都在高声谈笑的时候，大个子却手提沉重伐木斧，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喝道：“当心！” 话音刚落，一头庞然大物从一片灌木丛中冲了出来，直面毫无防备的人群。 这是一头超过800磅的野猪，它血红的眼睛，长嘴里的獠牙，以及后腿和臀部上插着的箭矢，明白无误的告诉所有人，它是一头负伤而发狂的公野猪！ 没有任何犹豫，这头狂躁的野兽，咆哮着向离它最近的村民冲去。 一头公野猪，一旦发起狂来，是非常可怕的。它的力量与体重可以轻松地撞断碗口粗的矮树，长长的獠牙足以刺穿人的身体，而且它皮糙肉厚，普通人很难一下就干掉它。面对这样的家伙，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避开它。 可是，这场遭遇实在是太突然了，尽管那个村民已经开始连滚带爬地试图躲避野猪的攻击，但也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向四周散去的时候，大个子动了。 短短一瞬间，大个子跨过十余米的距离，用伐木斧的钝面，重重地砸在野猪弓起的后颈上。“砰”的一声闷响，公野猪势不可挡的冲锋戛然而止，它肥壮无比的身躯被巨大无匹的力量直接压倒在了地面上，甚至无法发出一声哀鸣，竟直接毙命了。 大个子宛如泰山压顶一般的攻击，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那个离野猪獠牙只有一尺距离的领民率先反应了过来，他怪叫着，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出了好远，刚刚的遭遇把他吓坏了。 “干的漂亮！大个子。”莫林心有余悸地上前拍了拍大个子地的肩膀。 “我一定要告诉维克多大人你的表现，虽然你加入营地还没有一个月，我会请求大人让你正式加入我的村民小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大个子地勇武让莫林十分敬佩，然而他尴尬地发现，他没有记住大个子地名字。 “组长，我叫雷诺。”大个子闷声闷气地说道。 第44章 碰撞 雷诺不是纯粹的人类，他是炼金塔最近才制造出来的炼金民兵。 这个体魄17，精神10，感知10，生命3，寿命15年的炼金民兵，花费了维克多1200个金索尔。按维克多的要求，塔灵国王为他加载了种植，长兵器精通，短兵器精通，和秘形四项技能。 维克多原本打算为炼金民兵加载锻造和建筑这两项技能，这样他就可以把全部的资金用于生产相当与凶暴人类的炼金民兵，而不必在炼金辅兵身上花费金索尔。 可惜国王告诉他，炼金民兵只能加载种植这一项生产技能，所以维克多只得郁闷地重新挂上了15个炼金辅兵的生产任务。 至于武器掌握升级成为武器精通，是国王将X-3中关于地球武技的技能加载到炼金塔的意志侧储备后，而发生的变化。 这种变化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雷诺不仅一斧子就砸死了一头800磅的公野猪，还夸张地打断了它的冲锋！ 莫林他们目睹这一经过，可他们却不明白雷诺是怎么做倒的？ 事实上，在雷诺看似简单的攻击动作中，他充分运用了地球上华国格斗术的发力技巧。 野猪冲锋的时候，雷诺四步跨越了十余米的距离，从他跨出第一步的时候，他的攻击就已经开始了，踝、膝、胯、椎、背、肩、肘、腕层层发力，当他跨出第四步，速度达到最巅峰的时候，这些力道已经连贯如一，透过手中的斧子，在那一瞬间，粗钝的斧背带着沛然的巨力，精准地砸在了野猪结实的后颈上，将野猪冲锋的力道直接截断，并将它砸死当场！ 当然，作为体魄17的炼金辅兵，即使加载的是武器掌握，雷诺也可以轻松地杀死这头公野猪，可是他绝对救不下那个领民的性命。野猪冲锋产生的巨大的惯性，足以撞死那个领民！ 可惜，在场的领民都不识货，如果是埃斯克里男爵看到了这一幕，他一定对雷诺这一击，感到无比惊艳。可以说，加载了武器精通的雷诺，所表现出来的攻击力，已经超越了大多数的见习骑士，几乎要达到了新晋骑士的水准！ 而雷诺所加载的秘形技能，是国王将X-3中记录的古代炼体术，导入炼金塔后，生成的新技能。维克多很想知道炼金人类修炼秘形后，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为此，他不惜占用掉雷诺一项宝贵的技能。 国王认为，秘形对炼金人类产生的作用的可能性非常大，但具体的效果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大个子，哦不，雷诺，你真了不起！这么大的野猪被你一下子就打死了！” “雷诺的力量，估计比格鲁队长还要强！” “以后有大个子在，我们就不用害怕遇到野兽了。” 待尘埃落定，四散奔逃的领民又聚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雷诺的勇武。 然而，那边荆棘丛后面，传来了沙沙的响动声，让惊魂未定的人们又是一阵骚动，但这一次他们没有撒开，反而握紧了手中的斧子，朝雷诺靠拢了过来。 不过，雷诺却没有摆出防御的姿势，高达10点的感知，让他清楚的察觉到，荆棘丛后面的是一些人类。 没过一会，十几个手持猎弓，标枪和长矛的男人从野猪撞出的缺口那里钻了出来。他们是一伙出来捕猎的自由民。 见到荆棘从里钻出来的是人类，村民小组的成员纷纷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你们是什么人？”莫林上前，大声地质问到。 这些人正惊疑不定地看着对面四十多个手拿铁斧，面色不善的村民，听到莫林的喝问，纷纷转头看向队伍中，一位格外魁梧的壮汉。 皮特皱了皱眉，眼前的情形让他觉得有些棘手，今天他带着手下出来捕猎，发现了这头落单的公野猪，将其射伤后，他们远远地追踪这只猎物，想等它筋疲力尽，再把它杀死。没想到，这只大家伙居然落到了这些人的手中。 “这是我们的猎物。”皮特涩声说道，虽然对面的人比他们多的多，但他还是要努力争取一下，毕竟这是他们花费了半天功夫追捕的猎物，退让从来不是自由民的生存之道。 “原来是你们这群混蛋把野猪赶到这来，它差点害死我。” 听到皮特的话，那位死里逃生的幸运儿，立刻怒不可遏地上前，想找这些人算账，却被莫林给拉住了。 “你们的猎物？！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维克多.温布尔顿男爵大人的！这头野猪也是我们杀死的！而我们是男爵大人的直属领民。听明白了吗？自由民！”莫林冷笑着说道。 虽然皮特没有直接表明身份，但他们简陋的装备和陌生的面孔，已经说明了他们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自由民。 领民总是看不起自由民的，何况莫林他们现在以封臣自居。在莫林的眼中，这些地精一样的自由民，就是一群小偷和强盗，尽管两个月前，他也是一个流离失所的自由民。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已经侵犯了领主大人的财产！”莫林声色俱厉地怒吼着，刚刚地意外，险些要了他手下性命。 维克多将村民的安危也作为考量村民组长工作能力的指标。如果今天莫林的手下在这里死了一个，恐怕维克多大人会对他的能力感到失望，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些鲁莽的自由民造成的。想到这里，莫林就怒火中烧，神色变的越发不善。 莫林的话，让对面的自由民一阵骚动，而皮特更是暗暗叫苦。 维克多对领地自由民采取的吸纳政策，早已在这片领地的上传播开来，皮特作为一个小型自由民营地的首领，对此也非常清楚。 开始的时候，皮特也曾想带领手下加入维克多的营地，成为一个有身份的领民，可他又舍不得现在的地位和权利。就在他犹犹豫豫，难以决断的时候，一个消息，从东部的一个小型自由民营地那里传了过来，这个新来的领主手下没有骑士！ 对于这个消息，皮特半信半疑，他决定暂时先观望一下。当然，这个过程中，他的手下的一些自由民选择离开了他的营地，加入了领主的山丘营地。皮特没有阻止，甚至还派了几个亲信共同加入了维克多的麾下。 随着这些亲信传来的情报，皮特已经确认了，这个领主没有骑士，也没有城堡！除了一个领主身份，其实和自由民也没有多少区别！ 野心顿时像野草一样，在皮特的心中疯长。他开始渴望得到更多，加入领主的麾下不是不可以，但要给他一个村长的身份，交给领主的供奉也要商榷一下，还有他还需要更大的自主权。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皮特和其他自由民营地的首领进行了串联，并开始使用酷烈的手段，禁止手下的自由民加入维克多的营地，为此，他甚至吊死了三个企图逃跑的营地成员。 但他没想到，一次捕猎却让他和领主手下的领民，不期而遇了。 皮特决定立刻退走，现在还不能为了一只野猪，和领主发生冲突，至少现在不行！ “对不起，对不起，组长老爷我们这就走！”皮特点头哈腰地向莫林说道，他早就听说维克多手下有六个村民组长，看莫林盛气凌人的样子，应该就是一位村民组长。 先让你得意一段时间，等约克家族的骑士离开这片领地以后，你就要叫我村长老爷了！皮特心中恨恨地想到。 不对抗，不合作，不让手下加入领主的营地，拖到约克家族的骑士离开这片领地，再和小领主谈条件，这是自由民首领们的共识。他们认为维克多目前所依仗的就是约克家族的骑士，等那名骑士离开后，小领主立刻就会老实下来。 就在皮特招呼他的手下离开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我要加入你们！我要加入你们！”一位有些瘦弱的自由民，丢掉了手中的标枪，向莫林他们跑了过来。 这是皮特最讨厌看到的状况，为了防止手下投入领主的麾下，他不遗余力地在营地里宣称，新来的领主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他们，而且他们可以通过和领主谈判获得领民的身份，还可以少缴纳供奉。但，总有些人不识大局，总想着立刻成为有身份的领民。对于这些人，皮特不惜使用残酷血腥的手段进行镇压。几次公开行刑以后，已经没有人敢于提出加入领主的营地了。可这次的突然遭遇，却给了这个常年被他欺压的手下，一个摆脱他的机会。 能够成为自由名首领的人，都是些身体强壮，性格暴戾而胆大妄为的人。皮特只觉得一股热血往头顶上冲，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想也没想，就用手中的猎弓抬手向那个背叛他的手下射了一箭。 箭矢射中了那个人的后心，锋利的箭头从他的胸口冒了出来，致命的伤势让这个可怜的自由民倒在奔向领民的途中。 “放肆！！”一声怒吼从民兵雷诺的口中传出，巨大的声浪犹如雷霆霹雳，震得所有人的耳朵，嗡嗡作响。 高大雄壮的雷诺向皮特冲了过去，两个眨眼间，他已横跨二十余米的距离，手中的伐木斧带着骇人的厉啸，向罪魁祸首直接劈了过去。 面对雷诺的攻击，体重200多磅的皮特，就像稻草人一样脆弱无力，他整个身体被劈到了空中，断成了两截，最后摔出了十米开外，当场毙命。 血腥惨烈的一幕，让所有人心头一阵发寒，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维克多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阻止自由民加入营地！违抗者，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犹如巨人一般的雷诺，莫林咽了一口口水。 这还是那个愚笨的大个子吗！？ —————————————— “就是这些吗？” 听完莫林的汇报，莉莉娅蹙了蹙秀气的眉毛。这一个多月来，她不再和同伴们外出执行任务，丰富的食物，优渥的生活，让她清瘦的小脸丰腴了一些，变成了好看的鹅蛋形，略显粗糙的肌肤，也开始变的光滑细腻，让这个娇俏的少女越发地明艳动人。 “是的，莉莉娅小姐。”面色还有些苍白的莫林，毕恭毕敬地向莉莉娅说道。 尽管莉莉娅还是一个18岁的少女，但她现在掌管着营地的内政事务，包括工分记录，可以说她是莫林的顶头上司，由不得他不恭敬。 营地里所有人都相信，莉莉娅肯定要成为领主大人的贴身侍女。虽然，维克多还没有明确这一点，那也只是因为维克多大人和妮可骑士大人的暧昧关系。在妮可骑士离开这里以后，恐怕大家就要称莉莉娅为夫人了。 “先把那些自由民俘虏暂时关押在营房，一会我会去向大人请示处理方法。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莫林大叔，你可以去忙了。”莉莉娅向莫林轻笑道。 莉莉娅掌管营地里大多数的内政事务，唯独吸纳自由民的问题，都是维克多亲自处理。 “莉莉娅小姐，关于雷诺。。。。”莫林期期艾艾地说道。 “怎么？你想把他调走？”莉莉娅扬了扬好看的眉毛。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莫林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我希望大人能够让雷诺加入工分制，虽然还没满一个月，但他对维克多大人确实忠心耿耿。” 虽然，雷诺的酷烈无情让人心悸，但他的强大实力却是毋庸置疑的。作为一个即将独挡一面的村长，莫林知道营地里的防御力量不足，所以他迫切的希望雷诺能成为他未来村庄的民兵队长。 “我知道了，我会和大人说的，你先下去吧。” 在得到莉莉娅的保证后，莫林放心地走了，可他并不知道，莉莉娅现在担心的正是来历不明的雷诺。 莉莉娅在上层营地见到维克多的时候，维克多正在和一个农夫在谈话。 “那么，布索，已经确定领地里有金丝草？” “是的，大人，这里满山片野都长满了这种草，只是这里的人们都把它们称为荆叶草。” “嗯，你先下去吧。”见到莉莉娅走了过来，维克多示意农夫布索先离开。 “莉莉娅小姐，日安。”在和莉莉娅错身而过的时候，布索向她鞠躬行礼。 莉莉娅则向他矜持地点了点头，她认识这个农夫。 虽然这个农夫布索刚刚加入营地还没多久，但他有这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已经帮营地找到七种有价值的植物，而且他还熟悉动物的习性，现在他正和他所在的村民小组试图驯化领地里独有的迅鸟。所有的战熊成员都对此表示期待，纳尔森甚至安排了格鲁带领一支护卫小队，专门帮助他们抓捕领地里的迅鸟。 “莉莉娅，到办公室来谈吧。”维克多微笑着向莉莉娅招呼道。 面色微红的莉莉娅向维克多屈膝行了一礼，乖巧地跟随着男爵大人，走进了被称为办公室的精致木屋。 “来先尝尝今天的咖啡有什么不同？”没等莉莉娅开口，维克多抢先说道，并开始为她冲泡所谓的咖啡。 看着陶制的杯子里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褐色液体，莉莉娅的小脸苦成了一团。 这个所谓的咖啡就是那个布索刚刚发明的新饮料，它是用一种野果的果核制成的，但具体的制作方法只有渺渺几个人知道，领主大人不允许任何人泄漏这个秘密，就连莉莉娅和纳尔森都不知道。 然而，这个被维克多视为珍宝并亲自命名为咖啡的饮料，却是超级难喝！虽然它的香气浓郁逼人，但喝到嘴里却又苦又涩，让人难以下咽。莉莉娅，纳尔森，包括格鲁和铁锤，以及所有的村民组长都被维克多强迫喝了一杯，但是他们都不想再尝试了，只有维克多喝得津津有味，莉莉娅觉得肯定是因为月精灵血脉让维克多的味觉与众不同。 在维克多的殷切目光中，莉莉娅咬了咬牙，小小的啜了一口，虽然咖啡的味道很差，但喝过以后，会让人头脑变的清醒，心情也会变的愉快，也算是个小安慰吧。 入口之后，莉莉娅微微一愣，依然是那样的浓香，却没了以往的苦涩，反而变成了甜甜的味道，这种香甜的感觉，让莉莉娅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怎么样？”看着莉莉娅喝了又喝，喝了再喝，维克多得意地笑道。 “大人，这真的是上次的那个，咖啡吗？”莉莉娅仔细品味着口中的香甜，惊讶地问道。 “我在里面加蔗汁，是不是很好喝？” “真得很好喝！”莉莉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我就说过，这个咖啡会让我们发大财！没说错吧？” 维克多兴奋地挥了挥拳头，站起身来踱了两步，，又摇了摇头叹道：“可惜，蔗汁不容易保存，想要靠咖啡赚钱，还要等到蔗糖研制出来以后。” 当维克多转过身来却发现，莉莉娅偷偷地将陶杯里的咖啡喝了个精光，顿时摇头失笑，这个丫头，刚开始的时候还一副不情不愿，英勇就义的模样。 看到维克多正笑吟吟地看着她，莉莉娅不自觉地吐了吐自己的小舌头，突然又想起维克多教她的贵族礼仪，连忙并拢修长的双腿，端正坐姿，捋了捋耳边的秀发，做出一副淑女模样，只是面色绯红，煞是可爱。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维克多朝莉莉娅笑着说道。 “大人，今天有个自由民首领，当着我们村民小组的面，杀死了一个要加入我们营地的自由民！” “什么？！” 第45章 放手去做 莉莉娅莺声呖呖地将事情的整个经过详细地描述了一遍，维克多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维克多对来投奔营地的自由民来者不拒，所以那些自由民首领或多或少都在维克多的营地安插了一些耳目，他们自以为对营地的底细了如指掌，却不知道，维克多更了解他们的底细。 山丘营地已经收纳了一百多个自由民，从这些人的口中，维克多将了解的情况一一记录在册。 目前，维克多的领地上，有自由民营地11座，除了两个大型营地外，超过一百人的中型营地3座，一百人以下的小型营地6座，人数大约为1000余人。 这些营地首脑的姓名，性格，手下亲信的人数，以及活动范围，维克多都有一些了解。经过这段时间对信息的统计和补充，维克多发现除了平湖村的拜尔以外，其他的自由民首领都是些强势而霸道的家伙，他们总是拉拢一些强壮的手下，压榨那些比较弱势的成员。对于任何敢于违逆他们的人，都会采取酷烈的手段进行镇压，直到所有人都习惯了他们的统治为止。 现在这些自由民首领，成了维克多吸纳自由民的最大阻碍！ 维克多原以为，当自由民听说只要加入山丘营地就可以获得领民的身份，一定会应者如潮，可现实却不是这样。 刚开始的时候，陆陆续续地有一些自由民前来加入营地，但数量并不多，经过调查，维克多发现这些人都是利用外出觅食的机会偷偷跑过来的，因为他们担心营地首领会阻止他们。 这种情况，让维克多认识到自由民首领的桀骜不驯与野心，为了震慑他们，他曾让护卫带着食人魔的首级巡视整个领地。 果然，这些自由民首领大为震动，不再敢于明目张胆地对抗维克多的政策，而加入营地的自由民也越来越多。 但这种震慑显然是不够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自由民首领对领主的情况越来越了解，他们不再允许手下的成员脱离他们的掌控，为了防止自由民加入山丘营地，他们开始严格控制手下的活动，并对逃跑者采取极端而血腥的手段。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最近加入山丘营地的自由民越来越少，即便加入营地的自由民也是偏体鳞伤，惊魂不定，显然他们都遭到了追捕。而最近这两天，更是连一个自由民都看不到了。 通过对最近加入者的询问，维克多了解了那些流民首领的想法，他们不愿意放弃现在的权利和地位，他们知道维克多手下没有骑士，那个常人无法匹敌的食人魔也是约克家族的骑士杀死的，而约克家族的骑士最近就要离开这里了。他们想等约克家的骑士离开后再和维克多谈判，以保住他们目前的地位。 维克多对此很恼火，他非常需要自由民的加入来补充营地的人力，同时也好掩盖炼金人类。 这两天他一直在思索对策，却没想到，自由民首领竟然敢当着领民的面，射杀了企图加入山丘营地的自由民。 这件事让维克多非常地震怒，现在他们就杀死了一名试图投靠自己的自由民，那以后，是不是要对自己的领民下手？ 愤怒之余，维克多有了深深地无力感和挫败感，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怀柔手段是不是错了，毕竟这里不再是他所熟悉的地球，也不是秩序井然的冈比斯王都。 “莉莉娅，这件事你怎么看？”维克多这时候很想听听少女佣兵的意见。 “大人，我觉得他们需要一个教训！”莉莉娅轻轻地说道。 “说的具体点。” “大人，这些流民首脑之所以敢这样做，是因为他们以为我们不够强大，所以。。。” 莉莉娅偷偷地观察了一下维克多的表情，发觉领主大人正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于是她咬咬牙接着说道：“所以，我们要给他们一个血的教训，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片领地的主人！” “我们需要杀掉一些不听话的人，如果这还不能震慑他们，那就继续杀，直到把所有不听话的人都杀光为止！” 这个答案在维克多意料之中的，但从一位面容娇美的少女口中，说出这样杀气腾腾又理所当然的话语，还是让他觉得非常的别扭。 “大人。。。。。我是不是说错了？我们以前都是这么处理的。。。”见到维克多表情严肃，莉莉娅怯怯地问道。 莉莉娅非常喜欢维克多，从一开始就喜欢，一位俊美而又优雅的少年男爵又有那一个少女会不喜欢呢？但那也只是偷偷地喜欢而已。 莉莉娅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一个佣兵，一个自由民少女，怎么可能会被领主大人看上呢？这注定只是一场梦。 然而，这场梦正在变成现实，自从维克多开始手把手的教她，如何管理营地的内政以后，所有的人都认为她将成为领主大人的合法伴侣。莉莉娅对此又喜悦又惶恐，她努力地学习，努力地把每一件事情都做到最好，她不想让维克多失望。尽管维克多从来没有明确过这一点。 最近，维克多开始教她一些贵族礼仪，莉莉娅学的非常认真，她努力地学习贵族的说话方式，揣摩贵族看问题的角度，她想改变自己，想让自己能够配得上贵族伴侣的身份。 可是，维克多凝重的表情，把她吓坏了，她觉得自己刚刚肯定说错了话，自己没有表现的像一位贵族的贴身侍女，她还是那个粗鄙的女佣兵，盈盈的泪水已经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维克多看着莉莉娅委屈的模样，既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他柔声说道：“莉莉娅，你没有说错话，我就是要听你真实的想法。不过。。。。。” 维克多顿了一下又问道：“莉莉娅，你杀过人吗？” 维克多柔和的态度，让莉莉娅安心许多，她想了一下，还是如实的答道：“杀过，在我12岁的时候。” “那你有没有想过，被你杀的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也会疼，会害怕，他的亲人也会痛苦，这些你想过吗？” 维克多微微有些激动，他亲手了结过豺狼人的性命，而且不止一头，可那些只是吃人的野兽而已，至少他是这么看的。而现在，他可能要做一个，连他自己都害怕的决定，这绝不是一件轻松简单的事情。 “我没想过那么多，我是在佣兵团的长大的，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除了纳尔森哥哥，我曾经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他们也都死了，就是死在流民的手中。那一天，佣兵团的成员出去执行任务，一伙流民攻入了我们的驻地，驻地里面留守的都是些老弱妇孺，我们牺牲了很多人，才把那些流民击退，就在那一次，我亲手射死了两个流民，也失去了哥哥和姐姐，之后佣兵团把袭击驻地的那伙人都杀光了。其实，那些流民和我们一样也是为了生存，只是他们以为我们弱小才攻击了我们。” 少女平静的叙述让维克多大为震动，他终于直观的感受的这里并不是一个和平的世界，这个世界上奉行的是黑森林的法则，而文明仅仅是贵族之间的文明。 “你说的对，我们应该给他们一个血的教训！”沉默了一会，维克多涩声说道。 “大人，我是不是表现的很粗鄙？”莉莉娅没有在意维克多的决定，反而低着脑袋，忐忑地问道。 “没有，其实，我喜欢你真实的样子，只是将来你要协助我掌管这片领地，肯定会和其他的贵族打交道，所以。。。。” “真的？！”没等维克多说完，莉莉娅惊喜地喊道。 莉莉娅心花怒放，这还是她第一从维克多的口中得到一个明确的表态，巨大的幸福感紧紧的包围着她，她甚至觉得有些眩晕，这会，她真是顾不上贵族的矜持了。 “怎么？你不愿意做我的贴身侍女吗？”维克多有心逗逗莉莉娅。 莉莉娅连忙摇了摇头，又觉得不对，赶忙又点了点头，好像还是不对，只得焦急地连声说道：“我愿意！我愿意的！”才刚说完，顿时又羞的面色通红。 看到莉莉娅可爱的模样，维克多忍不住哈哈一笑，阴郁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好吧，去把你哥哥叫来，这件事情还需要他同意，而且我还有些事情吩咐他做。”维克多轻轻地说道。 “哼！他敢不同意！”莉莉娅傲娇地嘟了嘟红彤彤地小嘴。 纳尔森和莉莉娅虽是兄妹，但年龄却足足相差了16岁，纳尔森对莉莉娅如兄如父，非常宠溺。 “对了，大人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说一下，关于那个新加入的雷诺，我觉得他很可疑，我们应该暗中调查他一下。”莉莉娅没有立刻去找纳尔森，反而正色对维克多说道。 “哦？你有什么发现？”维克多心里打了一突，却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个雷诺的实力太强了，除了我哥哥，营地里其他的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有这样实力的人，应该是自由民的首领，他怎么会一个人加入我们？而且平时还装出一副傻子的模样，所以我觉得他很可疑！” 听到莉莉娅的疑问，维克多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他不允许战熊成员插手自由民事务的原因，因为他们远比普通领民要警惕的多。 “一个雷诺算什么，将来领地发展了，还会有更强大的骑士加入我们的领地，莉莉娅，你要明白，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了，作为了领地的领导者，我们要乐于见到实力强大的人投靠我们。” “可是。。。。” “我会吩咐莫林暗中观察雷诺，如果他确实愿意为我们效力，我不会计较他的过去，莉莉娅，我们现在尤其需要有能力的人加入领地，你要明白这一点。好了，你去把纳尔森叫来吧。”维克多打断了莉莉娅的话，还伸出手在少女滑嫩的面颊上轻轻地抚摸了几下。 果然，少女面色羞红的点了点头，不再纠结于刚刚的问题，轻轻地“嗯”了一声，转身离开房间，步履间还有些慌乱，刚刚维克多的亲密举动让她心慌意乱。 没过多久，纳尔森就站在了维克多面前，尽管努力克制，但他的神色中还是透出掩饰不住的喜意。 一方面，维克多大人终于要向他明确莉莉娅的身份，对此他期待已久。另一方面，维克多大人终于要对那些流民动手了，对此他忍耐已久。 “纳尔森，我很喜欢莉莉娅，我想将她纳为我的贴身侍女，现在，我需要听听你的意见。”维克多微笑着对纳尔森说道，其实他的心里有些惭愧和不安，毕竟他要把人家的妹妹拐走，还是用来做小老婆的。 纳尔森挠了挠脑袋，他原本还想客气几句，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干脆利落的三个字.。 “我同意。” 维克多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对纳尔森肃然道：“我向你保证，我会善待莉莉娅，珍惜她，爱护她，保护她，努力给她幸福，请你放心。” 维克多郑重的态度令纳尔森动容，他向维克多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谢谢大人！” “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现在，我们来谈谈自由民的问题。” 维克多示意纳尔森坐下，接着问道：“如果我们不对自由民采取措施，你认为会出现什么情况？” “大人，最好的情况，就是像现在这样，维持原状，最坏的情况，就是，他们会联合起来，攻击我们！” 纳尔森沉声接着说道：“但是，无论是那一种情况，我们都不能接受，因为这片领地只能有一个声音，就是大人您的声音！，我们不是要让他们明白这一点，而是必须做到这一点！” 维克多知道纳尔森的意思，这些自由民首领都是像鬣狗一样的机会主义者，如果他们认为你软弱可欺，就会把你撕碎吞噬，所以必须要消灭他们或驱赶他们，就如同老虎不会任由鬣狗在自己的领地里游荡。 “你有计划吗？”维克多轻轻地问道，终于还是要走到这一步。 “大人，我计划先端掉领地里的三个中型自由民营地。让领地里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虽然没有骑士，也不是他们所能挑战的！”纳尔森平静地说道。 纳尔森早就有所准备，领地里两个大型自由民营地，目前还不是他们能啃的下来的，可以先放一放，而攻破小营地还不足以震慑所有人，所以那三个中型营地成了他的目标。 “之后，领地里会出现什么局面？”维克多问道，他并不担心纳尔森端不掉这三个中型营地，他非常清楚纳尔森的实力不输给一般的骑士。 “之后，一部分自由民首领会带着他的人离开这片领地，一部分会投靠平湖村，还有一部分会被他们手下的自由民杀死，然后这些人会带着那些脑袋来投靠我们。”纳尔森不屑地笑了笑，他太清楚这些人的想法了。 维克多点了点头，这种局面他可以接受，东部的那个营地是契布曼家族暗中主持的，事实上，连那片土地都已经被契布曼家族控制了，目前，他们只能选择接受。而平湖村，人口众多，实力也并不比维克多的山丘营地要差，如果强攻的话肯定损失惨重，得不偿失。而且，平湖村的村民已经是维克多名义上的领民，也开始按时缴纳供奉，只要他们缴纳供奉，他们的实力就会越来越弱，而维克多却会越来越强。更何况维克多已经布局，试图从内部瓦解他们。 维克多拿出一张羊皮纸，用鹅毛笔开始在上面书写起来，并拿出领主印鉴在羊皮纸的油泥上重重地戳了一下。最后，他将这张羊皮纸递给了纳尔森。 这是维克多书写的剿匪命令文书，它表示维克多认定有一伙盗匪盘踞在他的领地里，而他现在命令领地护卫队长去剿灭这伙盗匪。 这份文书对纳尔森意义重大，因为这表示他的杀敌行为是维克多授权的，因此产生的一切后果有维克多承担。 一般的领主是绝不会轻易签署这样的文书，否则光辉教会一旦追究起来他们就有麻烦了，所以，领主们往往都是选择雇佣佣兵团来清除领地内不听话的自由民。这也是贵族与教会斗争的小伎俩。 “一定不让大人失望的！”纳尔森静静地接过文书，冷冽的声音里充满了冷厉而血腥的气息。 “纳尔森！”在纳尔森要离开的时候，维克多叫住了他。 纳尔森转过身在等候领主大人的吩咐，维克多却轻轻地对他说了一句。 “放手去做吧！” 深深地看了维克多一眼，纳尔森带着满身的杀气，离开了房间。 原本，维克多还想要求纳尔森尽量少杀那些被欺压的人，可这毕竟这是生死相见的战斗，谁有时间去区分这些人，谁又能是安全的？外行还是不要干涉内行的好。 天救自救者，既然，你们已经麻木地放弃了抗争命运的权利，那就一同接受被毁灭的结局吧。 第46章 北地之熊 嘹亮的号角声在山丘营地里响起，顿时将营地里井然的秩序搅乱。 山丘营地的村民纷纷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向营地的训练场汇聚了过来。他们惊讶而又好奇，却没有半点惊慌和不安，因为这不是敌袭的警钟，而是出征的号角。 一队队披甲执锐的士兵已经在训练场上集结，他们都是纳尔森从领民中挑选出来民兵，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和淘汰，已经成为营地的专职卫兵。 卫兵和民兵有本质上的不同。民兵是村长或镇长在所辖的领民中挑选出来的守卫，他们装备简陋，接受一定程度的训练，战时也有军饷，但实质上还是领民。而卫兵，则是专职的军人，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是领主的直属武装力量。 维克多目前正式护卫队共94名卫兵，除了36名战熊佣兵外，其余的卫兵都是普通青壮。纳尔森统领整个护卫队，是毋庸置疑的队长，他将这些卫兵分成三个小队，由他亲自己领导一个小队，其他两个小队由格鲁和铁锤分别担任小队长。 在纳尔森的请求下，维克多让这些卫兵完全脱离了生产劳动，专门接受军事训练，并封赏他们每一个人十亩土地。除此之外，这些护卫每天还能挣到10个工分，出任务的时候所发放的工分还要翻倍。 这些卫兵身上清一色的约克家族制式锁甲，铁质头盔，硬皮靴，铁橡木圆盾，单手矛，这些装备虽然在贵族看来还算不得精良，但在战熊佣兵们的眼中却都是些难得的精品。 每一套这样的装备，都是维克多花费20枚金索尔，从那个贪婪的黑堡军需官那里购买的。维克多当时对这个价格表示异议，因为按黑堡镇当时的物价20枚金索尔可以购买5头牛。 军需官却告诉维克多，这个价格已经打了对折，这些装备完全是按淘汰物资处理给他的。维克多这才明白，领主供养一名士兵所需花费不菲，仅仅是约克家族的一套普通装备，就相当于10头牛的价值。这也是为什么埃斯克里男爵只能供养几十名士兵的原因。 而供养这九十几名护卫，已经维克多所能承受的极限了，而今天这些人将向维克多证明他们的价值。 “纳尔森队长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一个领民疑惑地向身边的人问道。 “据说，是要去讨伐那些可恶的流民。” “啊？！真是太好了，早就该给那些可耻的小偷一个深刻的教训！”| “好样的！早该这么干了！” “夏恩！一定要多杀几个该死的盗匪！回来后，我请你去小食堂喝紫蔗酒！” “纳尔森队长！不要对那些强盗手下留情！” 听闻护卫队今天将要讨伐领地内的自由民，营地里的领民顿时激动了起来，他们兴奋地奔走相告，如同过节。 维克多站在上层营地，看着下面喧闹喜悦的人群，才发觉原来他手下的领民对领地里的自由民怀有深深地敌意。 其实，这才是正常的，因为这些自由民对于领民来说，就是一群在偷窃他们财物的流寇。事实上，所有的领主都不会允许自由民团体在自己的领地上长期驻留，因为这些抱团的自由民会威胁到领地的安全，只有那些松散的自由民才会被有条件的接纳，并从事一些低贱而危险的工作。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卫兵在纳尔森的命令下，走出了营地，踏上了征途，而维克多没有同行，因为他是营地里最可怕的神射手，在护卫倾巢而出地情况下，他需要镇守整个山丘营地。不过，总有一天他也会面对这血淋淋的事实，维克多已经有了这个觉悟！ ———————————————— 一处自由民营地的木屋里，几个男人正围着一张桌子，一边吃喝一边交谈。 “没想到，那些没用的紫蔗居然可以用来酿酒，而且味道还这么好！来！让我们敬一下，那位可敬的小领主，谢谢他发明了这样的美酒。哈哈哈。”一个男人一口喝干了酒杯中的紫蔗酒，戏谑地说道。 “一个没有骑士，没有城堡的领主，也能叫领主？”另一个男人不屑地说道。 “他当然是领主，我们应该希望他一直是这里的领主，这样不是很好嘛？他做他的领主，我们继续在这里逍遥快活，说不定我还能捞个村长当当。”一位干瘦的老头阴笑着说道。 他叫乌泽，是这个自由民营地的首领。 和其他强壮粗野的自由民首领不同，乌泽年老体弱，他统治这些自由民靠的是狡诈与阴险。 “这种紫蔗酒，会让我们发大财，我们要安排人手，收集更多的紫蔗，营地附近的紫蔗不要再砍了，去其他营地附近采集紫蔗。”乌泽喝干了酒杯中的紫蔗酒，对其他人吩咐道。 乌泽是最早向山丘营地派遣眼线的自由民首领，当他得知维克多利用紫蔗酿酒后，也开始尝试自己酿造，而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品尝到紫蔗酒的味道。 “头，附近的紫蔗不是还有很多吗？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去采集？”一个壮汉不解地问道，在他看来走的越远，风险越大，而且可能会引起和其他自由民营地的冲突，毕竟大家都有各自的地盘。 “这里面的门道可就多了。。。。”乌泽笑眯眯地拉了一个长音，当看到其他人都伸长了脖子在等他解答，他愉快地笑了。 乌泽最喜欢看到愚驽的手下向他露出求教的表情，他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天生应该当头。 “现在除了小领主和我们，还没有人知道紫蔗的价值，可惜这个秘密要不了多久，所有的自由民营地都会知道，毕竟他们在小领主的营地里也安插了眼线。所以，我们要趁他们还不知道的时候，去砍他们营地附近的紫蔗，等他们明白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赚大了。” “还有，小领主不允许领地里的人砍伐紫蔗，这个大家都知道。可如果，他发觉那些自由民营在违抗他的命令，他会怎么做？” “他会派卫兵去剿灭那些自由民，可惜他没有骑士，注定了要损兵折将，等到了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就集体加入他的营地，帮助他消灭那些自由民。” “到时候我们就会成为这个领地里的封臣，而实力大损的小领主，就会被我们控制。我们靠卖紫蔗酒赚更多的钱，再以小领主的名义招募更多的人手，然后再将拜尔那帮人定为盗匪，请约克家族的骑士把他们统统杀光！” “最后，这片领地就归我们呢！”乌泽得意洋洋地向目瞪口呆的手下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哈哈，高明！” “不愧是我们的头！” 手下们大声拍着乌泽的马屁，他们被乌泽描绘的前景刺激的眼睛通红。 正当乌泽他们在畅想未来的时候，一个自由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声喊道：“头！不好了！领主的护卫杀过来了！” 乌泽有点发懵，这是什么情况？不应该啊！ 纳尔森骑在一匹强健的战马上，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自由民营地，一身青黑色铠甲，透着一股冰冷无情的味道，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维克多是纳尔森见过最特别的贵族，在他的身上有贵族式的优雅和睿智却没有贵族的傲慢与无情，纳尔森能明显的感觉到维克多对每一个人的尊重，不仅仅是对他这样强大的凶暴化战士，还包括普通的战熊成员。这是他衷心拥戴维克多的主要原因。 唯一令纳尔森不满的就是维克多对自由民太仁慈。这可能是因为领主大人太年轻，还没有意识到这些自由民对领地的危害。纳尔森是这样想的。 纳尔森对不服管教的自由民团体向来没有好感，甚至是憎恶，那怕战熊佣兵两个月前也是一个自由民团体，但他一直认为，战熊佣兵团和那些自由民不同，他们每次进入贵族老爷的领地时，都会规规矩矩地向治安官报备，并如数缴纳税金，战熊佣兵团是遵守领主规则的团体。 更何况，自由民曾经杀死过他的亲人。而现在，这些老鼠一样可恶的家伙，居然在领地里掠夺大人的财富！ 纳尔森强壮的心脏在胸腔里脉动着，将血液泵到身体里的各个角落，他全身的肌肉都在自然收缩，被捏紧的精钢斧柄在他的手中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自由民营地周围成片成片的紫蔗林被砍伐掉，令他怒火中烧。 维克多和纳尔森谈起过紫蔗林的价值，开始的时候他半信半疑，但随着紫蔗酒的成功，让他对能够取代蜂蜜的蔗糖充满了期望。于是，这些4、5米高的紫蔗，在他眼中都成了银子做成的的植物！ 至于，为什么不是金子做的？那是因为维克多告诉他，蔗糖的数量决定了它不可能卖出蜂蜜的价钱。纳尔森虽然不大懂，但出于对维克多大人的尊重，他还是把金子降为银子，反正紫蔗在这里多的是，就算是银子做的，那也是一笔他无法想象的财富！ 可这些自由民竟敢无视大人的命令，砍伐这些宝贵的紫蔗！绝对不能原谅！ 纳尔森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口鼻中的热息与冰冷空气交汇，形成一道白雾，足足射出两尺多长。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佣兵，他深刻地明白，战斗的时候绝不能被愤怒地情绪所左右。 “巴里特大叔，还是老规矩，我带人冲进营地，放下吊桥，你负责指挥剩下的人。”纳尔森松了松斧柄，对他身旁的一位身形瘦削的老佣兵说道。 “放心吧，纳尔森小子，一个一百多人的盗匪营地，难道还能挡地住我们战熊团？！”巴里特沙哑地说道。 巴里特是战熊佣兵中的老人，他不像其他佣兵那样强壮有力，武技也很一般，但他精于射术，作战的时候非常冷静，是战熊佣兵在战场上的指挥官。每次都是纳尔森带队冲锋，而巴里特在后阵负责指挥全局。 “希望这些新人，在战斗中能少死一些。。。。”纳尔森看了看那些新人卫兵，有些担忧地说道。 虽然，这些卫兵个个身强体壮，装备精良，但毕竟训练的时间太短，还算不得训练有素的精锐，在残酷的战斗中，肯定会有死伤。 “小子，你怎么变的婆婆妈妈了？我们以往的新成员那有像他们这样的装备和训练，还不都是在战斗中磨练出来的本事，要是他们把我平时教给他们的东西都忘了，死了也就死了。” 巴里特有些不满地看看了那些新人，和那些平静而漠然的战熊佣兵不同，他们有的兴奋，有的嗜血，有的紧张，有的恐惧，这些情绪会让他们犯错，要么害死自己，要么害死战友，只有鲜血和死亡才能让这些人成长为合格的战士，而不是天天的训练。 “说得对，我是变了，我们都变了，我们从自由民变成了封臣，我们原来除了生命一无所有，我们现在有了土地，有了财富，有了地位。但有一点没有变，对于那些盗匪，我们绝不会手下留情！” 纳尔森平静地笑了笑，对一旁的格鲁说道：“去喊话吧！” 格鲁拿着一面塔盾，走到了营地的正门前，高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奉维克多.温布尔顿领主大人的命令，限你们在一刻钟之内，开门投降！否则，你们将被剿灭！” 回应他的是，箭塔上射来的弩矢，却被格鲁用盾牌挡了下来。 “头，看来他们做出选择了。”格鲁回到纳尔森身边，扬了扬插着箭矢的盾牌，咧嘴笑着，完全没有被拒绝的愤怒，他很满意这个结果。 纳尔森点了点头，策马跑到了队伍面前，大声地对护卫们喊道：“士兵们，盗匪拒绝了我们的善意，我们将踏平这座营地！” “所有人都听好，五人一组，三个长矛手居中，两个剑盾手负责保护小组的两翼。” “杀死出现在你们攻击范围内每一个敌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是老人还是孩子，不能让任何一个敌人活在你们的背后！不要有任何怜悯和犹豫！记住！鼓声不响，战斗不止！” “如果有人受伤，自己向后退，如果走不了，就躺在原地！如果小组减员到三个人，向最近小组靠拢！” 喊完以后，纳尔森回到刚刚的位置对巴里特悄声吩咐道：“巴里特大叔，别杀死太多的人！维克多大人，并喜欢无谓的杀戮，而且不能让光辉教会找我们的麻烦。” 巴里特才是决定何时停止战斗的人，在他没有下令以前，所有的护卫都必须不停的战斗和杀戮。 “放心吧！就凭维克多大人善待那些伤残的老伙计，我就不会令他失望。”巴里特肃然答道。 维克多前来就职的时候，拿出2000金索尔用于安置那些伤残的战熊成员，这让所有的战熊佣兵都感同身受。要知道2000金索尔可是一笔不折不扣的巨款。 “好！我上了！” “去把，让这些盗匪领教一下，北地之熊的威风！” 纳尔森听到这里笑了笑，北地之熊正是他在多铎王国闯出来的名号。 “射！” 一声令下，在塔盾的掩护下，战熊的弓弩手用军用重弩向箭塔上的射手连番射击。虽然在地形上处于劣势，但军用重弩不愧是可以威胁到骑士的武器，它射出来的弩矢划过几十米的距离，洞穿了那些自由民射手的身体，让他们惨叫着从高高的箭塔上摔了下来。剩下的人，再也不敢从木质护栏后面探出头来向下面的护卫射击。 营地内的箭塔被压制后，纳尔森动了。 二百磅的全身铠甲在纳尔森身上轻若无物，他猛地一蹬，越过三米多宽的壕沟，直接向结实的木栅栏冲了过去。 纳尔森双斧交叉在胸前，合身一撞，坚固的铁橡木栅栏，在体魄足有20点的凶暴战士面前，如同纸糊的一样，瞬间崩散开，破出一个巨大洞口，纳尔森已经突入到营地内部。 营地内立刻响起了纳尔森的怒吼，以及厮杀惨嚎声。外面的战熊成员，也没有闲着，几条木板迅速地搭在壕沟上，十余名身披锁甲，持矛执盾的精锐战士顺着栅栏上的空洞，也冲进了这个营地。他们将协助纳尔森放下吊桥，好让大队人马进入营地。 纳尔森此刻真的如同一头暴熊，青黑的铠甲下面是贲起的肌肉，凌厉的战斧就是暴熊的利爪，任何出现在它攻击范围内的敌人，都会被直接劈飞，这些人的往往在空中就断成了两截，鲜血洒的到处都是，一时未死的人还在地上凄厉的哀嚎。 对于佣兵来说，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中，残忍和血腥是必要的仁慈，这会令敌人因胆寒而失去斗志，最终弃械投降。只有这样，作战的双方才能有更多的人活下来。 这真是残酷的仁慈！ 营地里的自由民再也不敢和纳尔森正面交锋，他们开始用猎弓和劲弩远远地向纳尔森射击，可惜他们箭矢根本不能对全身铠甲的纳尔森造成任何伤害。 一支标枪射穿了一名朝纳尔森射击的弩手，随着十余名战熊精锐加入战场，那些试图抵抗的自由民终于彻底崩溃。 很快，吊桥的拉锁被砍断，随后的护卫们蜂拥而入，攻入了营地。 战斗结束的很快，当大队护卫冲进营地以后，营地里的自由民纷纷跪地投降，因为大多数的死硬份子，已经被纳尔森和他的精锐手下屠戮一空。 停战的鼓声很快就响了起来，护卫们惊喜地发现，这场战斗比想象中的更容易，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甚至都还没有见血，伤亡也低的可怜，只有一个倒霉鬼在过吊桥的时候，不小心摔到壕沟里，跌成了重伤。。。。 熊熊的火焰在营地中燃起，整个自由民营地被护卫们付之一炬。 乌泽躲在投降的自由民当中，看着熊熊燃烧的营地，他的心在滴血。 该死的，居然说小领主的手下没有骑士？那这个打破我营地的护卫队长不是骑士是什么？食人魔假扮的吗？骗子！该死的猪猡！乌泽在心里疯狂地诅咒着自己的眼线。 然而，纳尔森却没有放过他。 “你就是盗匪的首脑，乌泽？” 纳尔森按着战斧走到了乌泽面前，在他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维克多把自由民首领的资料交给了他。 “骑士老爷，我不是盗匪，我只是个卑微的自由民。”乌泽向纳尔森连连鞠躬，这个强大战士的血腥手段，让他发自内心的恐惧。 “违抗维克多大人的命令，就是盗匪！受死吧！” 纳尔森冷酷地扬起了锋利的战斧，所有地自由名首领，一个都不留！这是维克多大人的命令。 “等等！骑士不能随意杀死投降的自由民！这是光辉之主的教诲！你会受到教会的惩罚！”乌泽大声的喊着，为了生存他在做最后的努力。 “噗！”地一声，乌泽被纳尔森直接劈成两半，没有任何犹豫。 “我不是骑士！但我杀过骑士！我是北地之熊纳尔森！” 浑身浴血的纳尔森站在燃烧的木屋面前，将手中的羊皮文书丢进了火焰中，看着它被烧成黑灰，这是维克多签署给他的剿匪文书。 “下一个营地！”纳尔森翻身上马，他的面容坚定而冷酷。 就从这天起，北地之熊的名声伴随着鲜血和火焰，开始在这片领地里流传。 第47章 契布曼伯爵 丰收庄园是冈比斯王国最古老的贵族庄园之一，迄今为止它已经有了二百多年的历史。 庄园占地700余亩，由围墙，兽栏，水井，水池，房舍，仓库，营房，耕地，果林，组成。与其他的贵族庄园不同，丰收庄园没有美丽的花园和造型精致的房舍，反而在宽阔的空地上种满了庄稼、蔬菜和果树。 除了围墙是用坚固的灰岩建造的以外，庄园里的房舍大多是砖瓦砌成的，造型简单而大气，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反而把空间利用到了极致，只有砖墙上斑驳的绿苔见证了这个贵族庄园的历史。 这个农庄式的贵族庄园正是契布曼家族的风格，节俭又实用。 傍晚时分，一辆简朴而结实的马车，缓缓地驶入了丰收庄园，没有任何阻碍。因为庄园里的护卫都知道，这是家族大骑士德韦特大人的座驾。 手提秘银长剑的德韦特走下马车，立刻有一名侍从走上前来向他鞠躬行礼。 “带我去见伯爵大人，我有要事禀报。”德韦特向侍从点了点头，吩咐道。 随后，德韦特就在侍从的引领下走向庄园的深处。 在庄园主体建筑的后面，有一块小小的绿地，尽管寒冷的水之季还没有过去，这里依然绿草如茵，地面上的草坪是一种罕见的长青草，这种草四季常青，虽然不会开花，但自有一种清新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在这片草地上，德韦特见到了自己的主君，提莫克.契布曼伯爵大人。 “德韦特，如果你不着急的话，先等一等，让我用完我的晚餐。”契布曼伯爵正坐在一张桌子面前，享用自己的晚餐，见到德韦特走了过来，扬声说道。 他必须趁太阳还没有落下的时候，把自己的晚餐用完，这样可以省下一节蜡烛，这是他从老伯爵那里继承的习惯。 德韦特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左手，示意自己的主君大人随意享用晚餐，作为契布曼家族的大骑士，他当然了解伯爵大人的习惯。 很快，一名侍从为德韦特搬来了一张椅子，德韦特坐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长青草独有的清新气息吸入肺腑，这种令人愉悦的味道，即便是白银骑士也为之陶醉。 据说长青草草坪在冈比斯王国只有两个地方才有，一处是契布曼家族的丰收庄园，另一处则是冈比斯王室的花园。 而丰收庄园的长青草就是契布曼伯爵小的时候从王室花园里挖的一块小草皮，经过几十年的培育而形成的。 至于为什么只培育了这么小的一块草坪，那是因为老伯爵认为没有必要在宝贵的土地上种满这种草，土地就是应该用来种庄稼的，而一小块长青草坪，足以彰显契布曼家族的贵族底蕴。 契布曼专心致志地享用自己的晚餐，他必须加快速度，虽然自己是德韦特的主君，但同一位白银阶的大骑士摸黑谈话还是有些失礼。 契布曼伯爵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他气质阴沉，面容瘦削，双眼狭长，薄薄的嘴唇上面是两撇八字胡。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伯爵便服，虽然这件衣服看起来光华平整又一丝不苟，但它的款式却是几十年前的样式，衣服的袖口上还有些轻微的磨损痕迹。 这件衣服配上契布曼的容貌，令他看起来显得刻薄而古板。 这时的伯爵大人，正端坐在桌前，手持刀叉，处理着他的晚餐——一只烤的金黄的盘羊腿。他仪态优雅，动作从容，完全符合贵族的进餐礼仪，即便是最挑剔的宫廷贵族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但伯爵大人进食的速度却快的吓人，只见刀叉飞舞间，一片片大小相同的羊肉被他从羊腿上削了下来，又送入了口中，飞快的动作带着一丝奇妙的韵律，竟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很快，一整只烤羊腿上的肉就被契布曼吃了个干净，只剩下光滑洁净的羊腿骨，就算是最饥饿的地精也不可能在上面找到一丝肉。 契布曼右手上的餐刀朝羊腿骨中间轻轻地一敲，一道青绿色的气息一闪即逝，坚硬的腿骨立刻一分为二，露出骨腔里雪白的羊髓。 契布曼将嘴凑了过去，隔着几厘米的距离，轻轻一吸，羊髓立刻如同有了生命一样，流入了他的口中。 做完了这一切，契布曼心满意足地将水杯里的清水喝干，一旁的侍者立刻走上前，将桌子上的餐具和羊骨撤了下去，按契布曼家的规矩，他必须把羊骨磨成粉末，用于喂食庄园里的猎犬。 “大人对斗气的控制精细入微，只怕很快就能踏入巅峰领域了吧？”德韦特看到契布曼用斗气敲羊骨表现出的自然写意，忍不住惊叹道。 “黄金阶那是那么容易晋升的？我踏入白银巅峰整整十年，直到现在也无法感应到元素海的存在，看来晋升巅峰领域，仅凭磨练斗气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血脉天赋对元素的亲和，就好像罗兰殿下那样的。”契布曼伯爵摇头苦笑道。 德韦特顿时无语，他知道自己的主君是王国的老牌白银骑士，早已把斗气打磨的圆润精纯，可惜离黄金领域依然遥遥无期，而王国长公主罗兰殿下却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就成功晋级为黄金骑士，这种天赋简直可怖可畏。 “德韦特你今天来见我，不会是来和我探讨骑士之道的吧？”契布曼对德韦特笑道，作为一位封邑伯爵，他对能不能晋升黄金骑士并不是很在意，他更加渴望自己的家族能够愈发壮大，传承不息，这是他作为领主的责任。 “嗯，今天我刚刚押送了一车秘银矿回来，这次矿石的品质比前两次的都要高，仅这一车的矿石足以提炼出一磅的秘银。”德韦特收敛心神，向伯爵说道。 “哦，这是个好消息！”听到德韦特的汇报，契布曼顿时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还有更好的消息，我们的矿工发现那座矿洞里的银矿石越来越少，而秘银矿却越来越多。”德韦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这说明，那条矿脉根本不是银矿伴生秘银矿，而是秘银矿伴生银矿！” “哈！哈！哈！这是我这几年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契布曼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大声地笑道。 “大人，上一次我让人汇报给你的，关于控制那片领地的计划，恐怕要更改一下了。”等契布曼伯爵情绪平缓下来以后，德韦特轻轻地说道。 前一段时间，德韦特在得知了维克多的孱弱与无能以后，命人向契布曼伯爵递送了关于控制维克多领的一个计划。可还没等到契布曼伯爵的回复，维克多领地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让德韦特不得不重新修改原先的计划，所以借着这次押送秘银矿回来的机会，他要和契布曼伯爵当面商讨一下这个问题。 “大人，我原计划是鼓动那些自由民联合起来对抗小领主，等约克家族的骑士离开他的领地以后，再控制那些自由民迁到小领主山丘营地附近，建立营地和据点，将小领主的活动范围限制在那一片区域，最后再让我们的人扮作自由民进入那片领地，实际控制那里。” 见到契布曼伯爵向他示意后，德韦特继续说道：“没想到，就在四天前，小男爵手下的护卫队长带着士兵，两天之内连破三个自由民营地，杀死自由民一百余人。现在那片领地上的其他自由民已经被吓破了胆，再也不敢违抗小领主的命令，甚至有些自由民杀死了原首领，纷纷投靠了山丘营地。” “哦，没想到小男爵手下还有这样的人才！那他们自身的战损情况呢？”契布曼惊讶地挑了挑眉，向德韦特问道。 “根据我们的眼线汇报，小领主的护卫队死伤只有十余人。” “怎么才这么点伤亡？不是说小男爵的手下没有骑士吗？难道索菲娅悄悄地给她的小丈夫派遣了家族骑士？”虽然是对手是孱弱的流民，但两天之内，杀敌一百余，自身死伤十余名，这样碾压的战绩只有骑士才能达成。 契布曼真的被惊到了，他之所以能大摇大摆地偷挖维克多的秘银矿，就是欺负维克多现在是家族弃子，没有实力，没有靠山。 但如果索菲娅侯爵重新接纳维克多，情况就不一样了，虽然，索菲娅的军事实力远远不如契布曼家族，但她财大气粗，人脉广泛，潜势力极强，不容小觑。 契布曼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根据常驻王都的家族成员汇报，索菲娅女侯爵正在热烈地追求博瑞联合王国的黄金骑士安德烈大人。 索菲娅女侯爵虽然富可敌国，但手下的实力却不够强大，所以她亟需拉拢一位强大的黄金骑士做她的靠山，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商业帝国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而且有传闻说，她的行为是得到了凯瑟琳王后的支持，显然王后陛下也希望能通过美艳绝伦的女侯爵来拉拢一位强大的黄金骑士加入她的王子党阵营。 所以，索菲娅才会将她的小男宠，变相的流放到西部开拓领，在没有达到目的以前，她不可能重新接纳小男爵，而她一旦达到了目的，恐怕就是她的小丈夫毙命的那一刻。 “是不是约克家族秘密派遣了一名骑士，伪装成他的护卫队长？”契布曼向德韦特接着问道。 这个可能性很大，作为和王子党敌对的阵营，约克家族完全有理由利用维克多的身份做一些文章。 “都不是。小领主的护卫队长是一名罕见的凶暴战士，名字叫纳尔森。他曾经是一名佣兵，后来被小领主给招募了”德韦特向契布曼解释道。 “哦？没想到小男爵运气这么好，居然能招募到一名凶暴战士。”契布曼听说不是约克家族和索菲娅侯爵在暗中支持维克多后，松了一口气。 “嗯，这个纳尔森可不是无名之辈，大人也可能听说他的名号——北地之熊。” “多铎王国的北地之熊？难怪，可惜。”契布曼惊讶地说道，又遗憾地摇了摇头。 一般来说，再多的普通人也是杀不死一名骑士的，就好像再多的羊也无法杀死一头狮子。但凶暴化的人类不算普通人，比如特瑞尔山脉中凶悍的野蛮人，成年的野蛮人足以正面硬刚青铜阶的骑士。可普通凶暴人类却很少有媲美骑士的战斗力，而北地之熊就是他们中的少数。 五年前，多铎王国和撒桑人的一次军事冲突中，多铎王国的一支雇佣兵遭遇了由一名撒桑骑士率领的突袭小队，两者立刻发生了激战，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包括那名撒桑骑士在内的突袭小队被全歼了。那一战之后，那名正面杀死的骑士的佣兵拥有了一个名号——北地之熊。 “对，就是那个塔尔图斯家族悬赏5000金索尔的北地之熊。”德韦特点了点头，说道。 塔尔图斯家族是撒桑帝国强大的军事贵族，原本死一个家族骑士，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这名家族骑士却是被一名卑贱的佣兵正面杀死，而这名佣兵居然踩着塔尔图斯家族的名声获得了一个称号，这让他们觉得受到了羞辱，所以他们用5000金索尔悬赏北地之熊的脑袋，并宣称任何收留北地之熊的家族都将成为塔尔图斯家族的敌对家族。 多铎王国的贵族当然不会为了区区5000金索尔，杀害同撒桑人战斗的纳尔森，但也不会为了一个凶暴战士，去得罪实力强大的塔尔图斯家族。毕竟在国战中，被俘虏的家族骑士是可以赎回来的，如果得罪了撒桑贵族，只怕这条规则就不好使了。 随着多铎和撒桑人的战争渐渐趋于和缓，很多参战的佣兵团都被多铎领主给收编了，而大名鼎鼎的战熊佣兵却无人问津，纳尔森心灰意冷之下，只得带着战熊团离开了多铎王国，而他的名号也渐渐被人遗忘了。 契布曼可不在乎塔尔图斯家族的恐吓，他可惜的是这名堪比骑士的凶暴战士，竟被维克多给招募了。 “大人，我原以为小领主实力孱弱，没想到他还有一名实力堪比骑士的凶暴战士做护卫队长，所以，为了那个计划能成功实施，我打算亲自出手，将那个纳尔森除掉！”德韦特淡淡地说道，似乎除掉一名凶暴战士对他来说，就如同掌上观纹，不值一提。 “呵呵，德韦特，你的那个计划我看过，可我根本就没打算同意！” 第48章 傲慢与贪婪 契布曼伯爵否决了控制维克多领的计划！德韦特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到了嘴边的肉都不吃，这还是契布曼伯爵吗？ “其实，无论我们在那片领地里做什么都不可能真正地控制那里。因为真正决定那片领地归属的力量在领地之外！”在德韦特不解目光中，契布曼伯爵解释道。 “威廉姆斯大公！？”到底是踏入超凡领域的大骑士，德韦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对！我相信，只要我点点头，威廉姆斯大公就会将那块领地双手奉上，至于小男爵，自然会再次被盗匪袭击，不过这次却不会有约克家族的骑士去搭救他。” “在此之前，我们的任何小花招都没有意义，只会暴露我们的意图！” 听契布曼这么一说，德韦特才恍然大悟，原本就是这样，力量才能决定权利，自己堂堂一个白银阶的大骑士，却尽想着用一些鬼蜮伎俩去谋算一个自身难保的小领主，着实可笑。 “大人，慧眼如炬，我远远不如。”德韦特惭愧地说道。 “那你说说看，我们能向威廉姆斯大公开口要那块领地吗？”契布曼有心考验一下德韦特的政治智慧。 “当然不可能！”德韦特斩钉截铁地说道，身为一个大骑士，一旦从蝇营狗苟地想法中跳了出来，他立刻有了常人难及的视野。 “威廉姆斯大公在贵族院和元老院占尽优势，又有教会的支持，看起来花团锦簇，声势极大，但他的短板也非常明显，那就是他的军事实力不够！” “如果不是罗兰殿下把约克家族逼迫的太狠，恐怕他连和王子党掰手腕的能力都没有，所以他肯定要拉拢王国的其他军事贵族加入他的阵营，而我们契布曼家族自然会受到他的重视。” “可惜，他的对手实在是太强大了！两个黄金骑士，王国一半的军事实力！呵呵，要我们把赌注押在他的身上，那怎么可能！” “大人，只是我一直有个疑问，既然我们不看好威廉姆斯大公，为什么不支持爱德华王子？”德韦特向契布曼问道。 政治投机虽然风险很大，但收益也很大，既然不看好大公党，为什么不支持王子党，反而要保持中立呢？德韦特可是知道自己主君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因为我看不准！”契布曼凝重地说道。 “其实，王子党才是最弱的一方，他们除了有大义名分和雄厚的财力，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罗兰殿下的支持！” “可惜，罗兰殿下的支持不能代表王国三大骑士团的支持，事实上军事大臣戈隆侯爵和三大骑士团只想把罗兰殿下推上王座！” “而且，威廉姆斯大公也不是没有手段翻盘，据说他正和光明山的那位谋划着一个方案，只是，现在的情报太少，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教会？！大公这是要做什么？他难道不知道这会得罪王国所有的领主吗？”德韦特惊怒道。 教会目前的教宗雄心勃勃，企图加强教会在人类世界的影响力，这和所有人类领主的利益向悖。 “教会毕竟是人类世界中最强大的势力，他们所着眼的绝不会仅仅是冈比斯王国，这里面的利益纠葛太深，所以我们只能先保持中立，这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契布曼揉了揉额角，王国风谲云诡的政治局势令他也头疼万分，情不自禁地叹道：“要是罗兰殿下愿意坐上王座，我必然会全力支持！” 罗兰长公主，二十三岁就已经是黄金骑士，二十五岁击败了老牌黄金骑士艾德里安，她所表现出来的骑士天赋和军事才华，折服了王国所有的军事贵族与高阶骑士。说她是天之骄子一点也不为过。 “大人说的是，只是。。。罗兰殿下的性格。。真是让人。。。。”德韦特呐呐地说道。 “唉。。。”两个大骑士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看，同时叹气摇头。 “其实，我最佩服的是蔷薇夫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明明是战败的一方，非但实力未损，还获得了整个人马丘陵的控制权，领地比原来的公爵领还大了好几倍，不动声色地就交好了踏入传奇领域的帝国皇帝陛下，现在无论是那位殿下登上王座，她都巍然不动。这种智慧和手段，真是让人叹服！”契布曼拍着桌子，感慨地说道。 “约克家族不是大公党地核心成员吗？如果王子党获胜，她怎么还能巍然不动呢？”德韦特不解地问道。 “约克家族是被罗兰殿下逼到大公麾下的，事实上正是约克家族的投效才让大公生出了觊觎王座的念头，只是约克家族能被逼到大公麾下，难道就不能被逼到帝国皇帝麾下吗？要知道，帝国皇帝收复东部三行省的时候，约克家族可没有拖他的后腿。”契布曼冷笑道。 “原来如此，到底是以野猪为纹章的家族，不能逼迫，一逼迫就凶猛了。”德韦特喃喃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弃那个计划吧，只是那个无能的小领主，要是来找我们麻烦怎么办？毕竟我们是以自由民的身份在那里挖矿，而他现在正用铁血手段清理领地里的自由民。”德韦特向契布曼请示道。 “无能？呵呵，德韦特你已经被傲慢蒙蔽了双眼，难道你没看出来维克多男爵大人已经和我达成默契了吗？”契布曼轻笑着，摇了摇头。 “老伯爵在世的时候，常说一句话，没有愚蠢的领主！我对这句话深以为然，即便那位领主是个真正的白痴，他的手下也会让他成为合格的领主！” “一位领主，拥有堪比骑士的护卫队长，在自己的手下被一伙自由民射穿了大腿，却按兵不动，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已经知道那处营地是我们的人。所以他的手下再也没有靠近东部的那块领地，这是他向我表明，他已经承认我们实际控制了那块地方！” “还有那个被你们认为无用的工分制，在我看来简直妙到极点！” 契布曼顿了顿，对一头雾水的德韦特问道：“德韦特，你说说看，我们统治领地的基础是什么？” “是封臣！”德韦特想了想说道。 骑士和城堡是领主统治领地的核心，封臣才是基础。 “对！是封臣！为了保证封臣对领主的忠诚，我们需要考验领民整整三代人。但维克多男爵不具备这个条件，因为他被家族放弃了，他毫无根基。所以他想出了工分制。” “1000个工分换一亩土地，这个诱惑让他的领民无法拒绝，为了获取工分，他们会拼命的为维克多男爵工作，而为了保证这个制度最终得以落实，领民们又会拼命的维护男爵的统治。这就是忠诚，一个用利益连接起来的忠诚！” “你再看看，一穷二白的维克多男爵在这个过程中付出了什么？”契布曼目光灼灼地问道。 “他什么也没付出！” 德韦特震惊地发现维克多其实什么也没付出，就获得了领民的拥戴，至于分给领民的土地，封臣本来就会被册封土地。 “不！他付出了未来！了不起！真是了不起！用一个空泛的未来，就换取了领民的衷心拥护！真是一个天才想法！”契布曼忍不住站了起来，来回踱了两步。 “大人，那我们是不是也能这么做吗？”德韦特有些激动地说道。 “不可能的，因为我们已经有了封臣，而封臣是排外的！”契布曼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如果允许领民用工分来换取封臣的身份，那些经历三代考验的封臣会怎么想？人类社会就是这样，总是想着把别人压在自己屁股下面。 “可惜，维克多男爵还是太年轻，经验不足，他把工分和铜索尔绑在一起，在我看来就是个败笔！这会让他破产，他根本预料不到领民对工分的热情！” 契布曼想到维克多要付出一大笔钱，忍不住有些心疼，尽管这不是他的钱，但他天性如此。只是他并不知道，维克多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过，他发明的紫蔗酒也许能让他渡过这个难关。”契布曼咂了咂嘴，又说道。 德韦特通过安插在山丘营地的眼线，弄了一些紫蔗酒过来，契布曼尝过以后，对其独有的甘甜味道大为赞叹。 “是啊，谁能想到，在别人眼中毫无价值的紫蔗，在维克多男爵的手中，居然会产生这么大的价值！”德韦特叹道，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不再用小领主来称呼维克多了。 “温布尔顿家族，不愧是商业贵族，他们天生就有着敏锐的商业嗅觉，真是让人嫉妒！” 维克多如此，而王国前财务大臣，温布尔顿老侯爵更是如此，他一生赚取的财富比契布曼家族几代人积累财富还要多。 一般贵族在人马丘陵购买领地和爵位最多也就十万金索尔的样子，索菲娅却花了整整五十万金索尔，尽管契布曼知道，这其实是索菲娅的政治献金，但依然眼红地不要不要的。 那老色鬼，当初娶得怎么不是我的女儿！？契布曼愤愤地想到。 “所以现在最好的方案就是维持现状，那里的秘银矿我们照旧开采，但不要让我们的人去维克多领别的地方活动，这是领主之间的默契。” 一方面，任何对那片领地的小动作都可能惊动约克家族，从而暴露秘银矿的秘密。另一方面，如果为了获得那片领地而加入大公的阵营，不但要承担莫测的政治风险，而且也绝不可能再独吞那条秘银矿脉。只有维持现状才能获得最大利益，契布曼很清楚这一点，为此他不会去拖维克多后腿，甚至还要帮助维克多掌控那片领地。 “是的，大人！” “还有，那些紫蔗可以砍伐过来，我们也用来酿酒，再让我们的人盯着点维克多男爵，看看他还有什么发财的点子！”契布曼吩咐道。 契布曼说德韦特被傲慢蒙蔽了双眼，而他自己也被贪婪蒙蔽了心智，他万万没想到正因为他对紫蔗的觊觎，日后为他的领地带来了一场灾难。因为在维克多和他的封臣眼中，紫蔗远比秘银更有价值。 挖我的秘银可以，但动我的紫蔗，那你是自寻死路！ “可惜，维克多男爵的实力还是太弱了，夹在大公党和王子党之间，他随时都会被碾得粉身碎骨！”德韦特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虽然维克多男爵表现的才华让他惊叹，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还没有自保的能力。 德韦特的话却让契布曼伯爵心中一动，已经错过了冤大头温布尔顿老侯爵，难道还要错过温布尔顿小男爵吗？他有一种直觉，维克多会成为比老侯爵还要成功的商业贵族。 “德韦特，我要你暗中留意维克多男爵，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走投无路了，我们就庇护他，只要他愿意加入我们契布曼家族，我就把吉莉安嫁给他！”契布曼伯爵严肃地对德韦特吩咐道。 德韦特脑海中，顿时出现一个嚣张跋扈的倩影，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第49章 交心 “嗬！”维克多吐气开声，重重地一拳砸一个大沙包上，激荡的力道让300磅重的沙包向后甩了出去，又在铁链的拉扯下荡了回来。 维克多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眼睛里是遮掩不住的喜悦。这一拳的力道达到了200KG，已经和地球上的重量级职业拳手有的一比了。 体魄8，精神14，感知21，生命18。 这是维克多目前的元素属性数据，和最初的数据相比体魄足足提升了1点，其余的元素属性也有一定程度增长，但都没有达到1个标准的单位。 之所以有这样的增长，是因为维克多修炼了X-3中记载的炼体术。 这个世界上的人类普遍比较强壮，根据X-3的检测，壮年农夫的体魄大多达到了8点，相当于地球上的职业运动员的身体素质，而精锐士兵的体魄一般在9点左右，最高达到10点，比地球上绝大多数人都要强壮的多。 就是这1-2点的属性提升，却需要这些精锐的士兵经历多年的刻苦训练，而维克多仅仅用了五十多天。 从修炼效率来看，炼体术远超普通的锻炼方法。但是，炼体术能不能帮助他突破人体极限，维克多还不能确定。 就维克多目前采集的数据来看，他还没有发现普通人的单项属性超过10点的，凡是超过10点属性的，不是骑士，就是凶暴化的人类。所以，维克多认为单项属性10点，是普通人类的极限。 维克多认为修炼炼体术后，突破极限的可能性很大，因为国王将这些炼体术载入到炼金塔的意志侧储备中，生成了一个名为“秘形”的新技能。 而且，这些炼体术确实有不可思议的效果。比如，维克多目前主修的伏牛桩，按照X-3的记载，修炼到高深处，可以单手压倒500KG重的公牛，这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类的极限了。 X-3中记载的桩法共用十五种之多，但维克多修炼后发现，效果最好的有三种，分别是伏牛桩、灵猴桩和金蟾桩。 伏牛桩对体魄属性的提升最大，灵猴桩对感知属性提升明显，而金蟾桩则是修炼气血运转，对生命属性的提升有一定帮助。 其中修炼伏牛桩的效果最显著，而其他两种桩法则差了很多，提升的生命属性和感知属性也微乎其微。维克多认为这可能是因为他的体魄属性最差，还没有达到凡人的极限。而感知属性和生命属性都已经超过了10点，尤其是感知属性达到了惊人的21点。 不过，维克多目前最想提升的就是体魄属性，因为这项属性不仅仅提升了他的力量，还提升了他的骨骼和肌肉的强度，最重要的是提升了他的体力，这可以让超限，超感，无间和天启的持续时间延长，现在他的天启状态可以持续30秒，比最初的20秒多出了整整一半的时间。 最让维克多费解的是精神属性，他发现无论是那一种桩法，在观想的时候，精神属性都会有所提升，只是修炼结束后，这项属性又会回到最初的14点，完全没有半点增长。 但无论如何，秘形的修炼给了维克多一个提升实力的途径，甚至可以提升炼金人类的实力，这才是最关键的。 “纳尔森你觉得我这一拳怎么样？”维克多喜滋滋地向站在一旁的纳尔森问道，他自觉修炼有成，现在很想得到“专业人士”的肯定。 纳尔森上前一步，举手轻轻一档就把荡来荡去的沙包稳稳地托住，他对维克多说道：“大人，我不认为练习这个‘打沙包’会有什么用？我觉得，您如果想要提升实力，还不如多练习长短兵器的运用。如果我们失去了武器，仅凭徒手甚至无法打败豺狼人。” 维克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只是想让纳尔森看一看他力量的增长，可对于一个体魄达到20点的凶暴战士，7点体魄和8的点体魄又有什么区别？ 其实，维克多已经意识到，属性指标仅仅表述生物的元素浓度，不能代表这个生物的真实战斗力。比如，大陆上有一种名为巨角犀的食草动物，它们的体重超过8顿，身高超过四米，它们的皮既厚实又坚韧，足有10厘米那么厚。哪怕是最凶残的夜刃豹也无法对这种巨兽造成致命的伤害，但手持5米长矛的人类士兵却足以杀伤这种动物。 可以想象一下，一名身体素质堪比摔跤运动员的士兵，手持锋利长矛，用力捅刺的时候，会产生多么可怕的杀伤力。 这也是为什么体魄与感知超过普通人类的豺狼人，在面对人类军队有组织地围剿，豪无招架能力的原因。 “那些牺牲的士兵都已经安葬了吗？”维克多向纳尔森问道，这次在清剿行动中维克多手下的士兵有5人阵亡，11人负伤。 “都已经安葬了，那些伤员也都得到了妥善的照顾，按照大人的吩咐，每一个阵亡士兵的家属都可以得到50枚金索尔的抚恤金，可是他们都希望大人能给他们工分作为补偿。” 这些士兵的家属想要得到工分而不是金索尔也是清理之中的，毕竟在这片领地中金索尔对于领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好吧！所有阵亡的士兵每人补偿64800工分，所有负伤的士兵每人补偿5000工分，那些重伤残疾的士兵每人补偿10000工分。”维克多点了点头说道。 “大人！这太多了！”纳尔森吃惊地说道，就算是对内政不太在行，他也已经看出来维克多的工分制出了问题。 以这次抚恤为例，64800工分可以换64亩封地，而这些工分还可以继续在领地中使用，甚至可以兑换成铜索尔。这样算来，等于给每个阵亡的士兵补偿了64亩封地和50枚金索尔。而领主的土地资源是极其珍贵的，如果把土地都分封下去，意味着不会再有骑士愿意加入这个家族，那怕是这个家族的血裔骑士，没有足够的土地供养，他们也会加入其他的大家族。 “没关系，我们领地里有的是土地，这些士兵为了领地付出了宝贵的生命，我们理应给他们的家人足够的补偿，这样才能激励其他的士兵英勇作战。”维克多微笑着说道。 维克多也很郁闷，当初他一穷二白，为了笼络人心推出了工分制，但他低估了土地的价值，又低估了工分的价值，才造成了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这也是因为他完全没有治理领地和家族的经验。但他现在不可能再去调整工分制，否则他的统治力将受到削弱，毕竟工分制是这些领民拥护他的基础。 好在，他现在已经不准备将更多的领民纳入工分制，而且他准备渐渐地让炼金民兵加入现在的护卫队，这不仅能大大提高领地军队的战斗力，还可以节省大笔的军事开销，这些炼金民兵可不需要军饷和抚恤。 而在此之前，必须赚取足够多的金索尔！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有卫兵阵亡，营地里的村民对此有什么想法？”看到纳尔森又打算劝说自己，维克多连忙抢先问道。 纳尔森虽然是勇猛善战，但他确实不懂内政，他还不能理解，维克多目前只能将错就错。 “大家的情绪都很稳定，这些人都是见惯了生死的，而且我们死的人很少，大家对这次的清剿成果都很满意。”纳尔森对维克多笑着说道。 这次的清剿行动中，三个中型流民营地被踏平，消灭的流民有一百多人，这些人大多是流民首脑的死忠份子，而那些流民首领也都被纳尔森干掉了。维克多的领民们对此欢欣鼓舞，现在营地里的气氛热烈，甚至比上次剿杀食人魔还要热闹。 “现在投靠我们的自由民有多少？”维克多也笑着问道，尽管死了很多自由民，但毕竟这是一个可喜的胜利，而维克多本人也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立场和责任。 “那三个营地里我们收编的自由民就有一百余人，现在每天还有大批的自由民希望能加入我们，这给我们的营地带来很大的压力，我正准备向您请示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呢。”纳尔森向维克多正色道。 “在营地下面找一处空地，建一个临时营地，先把这些人暂时安置在那里。另外，我不打算直接给他们领民的身份，毕竟他们觉悟的太迟了，必须受到区别对待。” “当然也不能让这些人闲着，安排一些劳作任务给他们，让他们帮我们开垦荒地，修筑道路和村庄，告诉他们，每隔一个月，我会挑选他们当中表现最好的二十个人，成为领民。”维克多压抑住内心的喜悦，淡淡地吩咐道，他现在已经明白仁慈和平等并不能简单地适用于这个世界。 不过，有了这些自由民的掩护，维克多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去生产炼金人类，而那些强大的炼金人类很快就能在这些欺软怕硬的自由民中成为领导者。到时候，他所控制的人力将会成倍地增长。 想到这里，维克多不由得面露喜色，但纳尔森却又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 “那治安怎么解决？” 这些自由民大多是些青壮，性情粗野而彪悍，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打架斗殴常有发生，而纳尔森手下的卫兵也有自己的巡视任务，不可能天天盯着他们。 “你提醒的对，我们现在需要一个治安官！”维克多皱了皱眉说道。 以往，维克多的领民都在村民组长的控制下，没有出什么乱子，但现在这么多的自由民，就不是几个村民组长能管地过来了。 那选谁做治安官呢？ 治安官在领地里断人生死，权利极大，他们是领主意志的执行者，领地秩序的维护者，他们必须忠诚，果敢，处事公正又富有智慧，最重要的是必须有实力。 维克多静静地想了一会，还是没发现合适的人选。不过当他看到纳尔森正眼巴巴的看着他时，脑海中灵光一闪，出现一个人影。 “你觉得琳达怎么样？”维克多向纳尔森问道。 琳达上一次悍然杀死了恶棍罗根，给维克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琳达负责营地的伙房和小食堂的事务，她对烹饪非常有兴趣。 “琳达？她不行！她。。。。实力太差了！”纳尔森连忙摆了摆手，作为琳达的伴侣，他很清楚琳达的实力不足以威慑那些桀骜不驯的自由民。 “琳达嫉恶如仇，虽然实力不强，但她是你的伴侣，现在有那个不长眼的自由民敢无视北地之熊的威名。”维克多向纳尔森调侃道。 三场血腥杀戮，让纳尔森北地之熊的名号在整个领地中流传，那些自由民真是闻之色变，而维克多的领民却备受鼓舞，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领主的护卫队长是一位堪比骑士的强大战士。 “大人，关于我的名号，我有件事情需要向您坦白。”纳尔森向维克多苦笑着说道。 纳尔森将自己名号的由来，以及和撒桑大贵族塔尔图斯家族的恩怨向维克多作了详细的解释。 维克多听完之后，既惊讶又好笑，还有些感动。 他惊讶的是，纳尔森作为一名凶暴战士，居然正面杀死了一名青铜骑士，这种实力着实令人惊叹。 好笑的是，名声显赫的战熊佣兵团居然混的这么惨，差点到了解散的地步。 而令他感动的是，纳尔森为震慑那些自由民，不惜暴露自己试图隐藏的名号，这说明战熊佣兵确实把他当作值得效忠的主君，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园。 “纳尔森，有两个问题，不知道你想过没有，第一个问题是，你被人给阴了，而这个阴你的人就是为你宣传名号的人，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人应该是你们的竞争对手，表面上看这个家伙为你宣传了名声，实际上他把你架在了火上烤，而你却全然不知。” “妈的，是铁狼那个畜生！难怪最后被奎因家族收编的是他们铁狼佣兵团，而不是我们战熊佣兵团。我说他怎么这么好心为我宣传名号，我还以为他对我们已经服气了，没想到，这畜生居然和我玩阴的！要是能再见到这个卑鄙的家伙，非活撕了他不可！”纳尔森咬牙切齿地说道，维克多的话让他终于明白了过来。 “大人，果然英明！” 面对纳尔森崇拜的目光，维克多淡淡一笑。 一个捧杀的小手段，还能瞒得了我？哼！电视剧都看烂了！维克多有些得意地想到。 “第二个问题就是，你得罪了撒桑大贵族，不得不隐姓埋名，离开多铎王国，这点我可以理解，但你到了冈比斯以后，为什么还要隐藏自己的名号？” “因为这个名号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所以大家伙都觉得应该隐藏这个名号，大人，我不是有意要欺骗您的，如果不是这些自由民欺负我们没有骑士，我没打算再宣扬这个名号。”纳尔森惭愧地说道。 “这算什么麻烦？难道撒桑的大贵族还能飞到冈比斯王国来咬人不成？哼！一个塔尔图斯家族，在这里还没那么大的面子！就连我这个小领主都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当初你要是打出北地之熊的名号，愿意招募你的家族大有人在！怎么样，现在有没有一点后悔？”维克多笑眯眯地朝瞠目结舌的纳尔森揶揄道。 “没有！说起来还要感谢铁狼那个畜生，否则我们也不会加入到大人的麾下，下次要是见面，我就打断他两条腿好了！”纳尔森连连摇头，真诚地说道。 “这是我的荣幸！” 维克多向纳尔森行了一个贵族礼，两人相视一笑。 “大人，您真的不担心塔尔图斯家族找我们的麻烦吗？”纳尔森还是有些担心，塔尔图斯家族是撒桑帝国的豪门，他们的家主可是一名黄金骑士。 “不用担心！几年以后他们就不敢来找我们的麻烦！十年以后他们就只能匍匐在我们的脚下！”维克多豪气干云地说道。 现在对于维克多来说，炼金塔才称得上是麻烦。根据国王的推测，炼金塔的魂火来源于同一个灵魂，而维克多简直无法想象一个精神属性超过5000的生物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而这样的超凡存在却被奈瑞尔帝国拘禁了灵魂！ 只要给维克多十年的时间，作为奈瑞尔帝国遗泽的继承者，就算是整个王子党，维克多也有信心，一次车翻！相比之下，远隔万里的塔尔图斯家族又算什么？ “大人，我对此深信不疑！”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纳尔森的直觉告诉他，维克多说的都会变成事实。 “你去和琳达通个气，过两天我就会任命她担任领地的治安官，再去让莉莉娅来见我，我要和她商讨一下修建临时营地的事情。” 正当维克多向纳尔森吩咐事情的时候，“呱！”一声鸦鸣，一只大乌鸦飞了过来，落在了维克多的肩膀上。 是黑羽！维克多心头一阵狂喜，妮可他们回来了！ 第50章 回归 维克多领的西部，一支三十多人的车队，正向山丘营地行进，他们是从大沼泽探险归来的埃德文一行人。 妮可神采奕奕地骑在一匹战马上，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心上人，这令她既期待又愉悦，如果不是因为大家都很疲乏，她真想快马加鞭，早点抵达山丘营地。 这二十多天的探险，让所有人都身心疲惫，尤其是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遭到了蜥蜴人部族的围攻和追击，更是让他们狼狈不堪。 幸好，维克多在大沼泽入口处建了一个补给营地，让大家能够休整一番。即便如此，埃德文和布鲁斯也都登上了维克多留下的马车，不愿意再骑马赶路了。 还是我的维克多想的周到！想到这里，妮可不由得嘴角噙笑，热恋中的女人都认为自己的心上人是最好的，女骑士也不能免俗。 幸福又骄傲的妮可，此刻看起来魅力四射，分外动人，引得旁边的几名扈从骑士频频注目。 这也难怪，这些见习骑士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正是慕艾的年纪，更何况妮可本就貌美婀娜，成就骑士以后，更是变得肤色如雪，容光焕发，再加上这次她连斩十余名蜥蜴人战士的飒飒风姿，更是让这些小伙子们恋恋不忘。 原本，妮可作为出身低微的家族女见习骑士，是由家族指定伴侣，还不是这些见习骑士可以觊觎的。可现在妮可已经成为了高贵的骑士。即便是约克家族这样的豪门也不可能强迫一名女骑士去侍奉她所不喜欢的人，她完全可以自主的选择自己的伴侣。 所以，这些年轻的见习骑士在这一路上都对妮可大献殷勤，希望能够获取妮可的芳心。 至于维克多男爵，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妻子，一位高贵的女骑士总不可能去做他的贴身侍女吧！ 他们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妮可总会醒悟过来，她和维克多没有未来。只是，这些见习骑士并不知道，在维克多直面食人魔的那一刻，已经没有人能取代他在妮可心中的地位。 成为骑士还不能和维克多在一起，那就成为白银骑士，如果这也不行，那就成为黄金骑士！这是妮可的决心。她决心用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未来。 当车队转过一处山丘时，妮可看到了远处一队人马正向他们迎了过来，而黑羽正在他们的上空盘旋。 “是维克多！” 惊喜的妮可一扬马鞭，载着她的战马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向维克多的车队射了过去。 维克多超卓的视力早已经看清，迎面而来的战马上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女骑士，他也策马向妮可迎了上去。 维克多的骑术一般，但X-3让他的平衡能力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他似乎与胯下的战马融为一体，此刻的速度，真如同风驰电掣一般。 很快这对恋人，便已相聚，维克多刚跃下马背，妮可就如同一只轻盈的燕子投入了他的怀抱。 维克多静静地拥着妮可，感受着女骑士发际间的幽香，心里充实而幸福。 妮可才是维克多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恋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看似高贵实则卑微，一个觉醒了骑士血脉，却是约克家族女仆的女儿，另一个虽是封邑男爵，其实却是索菲娅女侯爵的工具与男宠。也正因为如此，两人抗争命运的决心与努力也如出一辙。这才是两人彼此吸引爱慕的原因。 “妮可，你真香！我还以为你从大沼泽里面钻出来，一定是臭烘烘地呢。”维克多凑在妮可雪白修长的脖颈边深吸了一口气，调笑道。 妮可嘴角微翘，她在补给营地那里特地梳洗了一番，否则还真如维克多说的那样，一身的血迹与污泥。 “怎么，如果我臭烘烘的，你就不抱我了是吗？”妮可面色微红地脱开了维克多的怀抱，故意嗔道，心上人在她耳边的热息，痒痒的，让她有些心慌意乱。 妮可成就了骑士以后，变得自信了许多，对维克多也是芳心可可，小别重逢后一时情难自禁，相拥在了一起，而这会的亲密，又让她羞涩了起来。 “臭烘烘的我也抱，因为你是妮可。”维克多笑吟吟地说道。 看着妹子娇羞喜悦的样子，维克多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感谢编剧，感谢导演，感谢CCTV，撩妹我也不差啊。。。。 “走吧！带我去见见爱德文大师和布鲁斯骑士。”维克多拉着妮可纤手说道。 “嗯。” 当维克多牵着妮可的手，来到埃德文的车队时，车队里的人纷纷向他行礼，除了那几名见习骑士。维克多明显地感受到这些年轻扈从骑士的敌意，这让他有些莫名其妙。而妮可，则低着脑袋，面色绯红，刚刚看到维克多的时候，她撇下整个队伍，一副急着去投怀送抱的模样，现在想起来真是有些丢人，不过她也没有把自己的玉手从维克多的掌心抽出，反而握地更紧。 维克多扫了一眼车队，顿时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约克家族的精锐骑兵几乎人人带伤，而且比出发的时候还少四个人，显然这次的探险并不是一帆风顺。 维克多还发现，车队中多一些东西，最醒目的是一辆马车上载着一个笼子，笼子里面关着一个半人半蜥蜴的怪物，这头怪物身长约2.1米的样子，全身都长满了泛着金属光泽的青黑色鳞片，它的脑袋和巨蜥脑袋很像，只是吻部较平，眼睛呈琥珀色，中间是墨绿色的竖瞳，给人一种冰冷无情又狡诈智慧的感觉。这个怪物的身体粗壮有力，只是它的双爪、双脚以及粗长的尾巴都砍掉了，此时只能蜷缩在笼子里。不过，维克多注意到这个怪物的伤口已经痊愈，甚至还有一些不明显的突起组织，显然它的残肢正在再生，也许要不了多久它就能重新获得健全的四肢和尾巴。 还有一匹马的马背上绑着一具动物的尸体。这个怪异的动物身长2.8米，其中尾巴就有1.2米，它看起来像是一只大型猫科动物，只是它的尾巴却和老鼠尾巴一模一样。它的身体扁平，头部也扁平，嘴巴极大，里面全是剃刀般锋利的牙齿，它锋利的爪子足有8厘米那么长，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凶残的家伙。 而布鲁斯的四个扈从骑士正紧紧地围在这匹马的周围，似乎在保护它，准确地说是在保护这具怪物的尸体。 维克多收回目光，跟随妮可来到埃德文所乘的马车面前，还没等他敲门，布鲁斯骑士已经打开了车门。 “维克多阁下，请进来吧。”布鲁斯向维克多笑道，他还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模样。 “埃德文大师日安，布鲁斯骑士日安。”维克多进入马车向埃德文和布鲁斯行了一个贵族礼，微笑着说道。 布鲁斯一行人明显经历一场激烈的战斗，而老学者还能全须全尾的坐在马车里，令他由衷地高兴。 “小维克多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赶过来了，是不是想念我们了？还是想念我们中的某一个人？”埃德文促狭地向维克多笑道，老学者虽然看起来有些憔悴，但精神却很健旺，甚至是有些兴奋，看来这次大沼泽这行，他们的收获颇多。 “大师，看到您安然无恙，我很高兴。”维克多没有理会埃德文的调侃，而是真诚地向他说道。 “是啊，这次如果不是有黑羽，只怕我这条老命就要丢在蜥蜴沼泽了。”埃德文心有余悸地感概道。 “大师，布鲁斯，我看到很多士兵都受了伤，不如大家先在这里休息片刻，我的车队马上就到，还带来了六辆马车，可以让伤员乘坐马车赶路。”维克多建议道。 “太好了！谢谢你，维克多。”布鲁斯感激地点了点头。 这次与蜥蜴人部族的追逐战中，布鲁斯骑兵小队不但损失了4个人，其余的精锐士兵也是人人负伤，这些人跟随布鲁斯多年，都是他的老伙计。如果不是担心蜥蜴人部族战士追击出来，他更愿意在补给营地就地休整，等待维克多的支援。 很快，两支车队汇合在一起，布鲁斯的骑兵小队也尽数登上了马车，在安排好这一切后，车队重新启程，而维克多则带着他的“咖啡”来请埃德文品尝。 这个世界的“咖啡”其实是炼金辅兵布索采集的一种名为乌涩果的果核制成的。乌涩果有一定毒性，但它的果核经过蒸煮、烘干后，就会脱毒，反而透出一股浓郁的香味。奈瑞尔帝国将乌涩果核研磨成粉后可以制成一种临时提升精神属性的药剂。 维克多当然也想复制这种药剂，可惜里面涉及的原材料实在太多，有的甚至在撒桑帝国境内才有。不过，维克多品尝了果核冲剂后，惊讶地发现它的效果和地球上的咖啡极为相似，虽然味道有所区别，但它没有咖啡因的毒性，再用紫蔗汁调和后口感更好，完全可以成为人类上流社会的消费品。 “大师，我在领地里发现了一种独特的饮料，味道很好，还可以振奋人的精神，请您品尝下，我们可以边喝边聊。” 维克多笑眯眯地拿出四个银制的茶杯，将果核粉置入茶杯中，随着沸腾的热水冲进茶杯，一股迷人的香气瞬间溢满了整个车厢。 这种令人振奋的香味让埃德文眼睛一亮，他刚想去端茶杯，却被维克多制止了。 “大师，别急，还缺一样东西。” 紧接着维克多将紫蔗汁一一加入茶杯后笑着说道：“现在可以品尝了。” 埃德文喝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地品味了一会，大声赞道：“很香甜，很浓郁的香甜，非常棒的饮料！“ “确实很不错！”布鲁斯品尝过以后，也称赞道。 至于妮可，早已喝得眉开眼笑，不单单是因为咖啡香甜的味道。这一路上，维克多每发明一种美食都会让她非常开心。 维克多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老学者的评价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家族的支持，也就意味着他没有渠道将这里的特产推向贵族阶层。而埃德文作为地位尊崇的学者大师将可以帮助他打开局面。 “这种饮料是用什么做的？”埃德文热切地问道，他已经感受到咖啡提神的效果，这对于常年从事研究工作的学者来说价值巨大。 “这是一种野果果核做成的饮料，有解除疲劳和提振精神的作用，我把这种野果称为咖啡果，这种饮料称为咖啡。” “咖啡？嗯，回到营地之后，我要看看这种野果。” 埃德文点了点头，他没有纠结于为什么维克多会给野果起这么怪异的名字，事实上，人马丘陵很多独有的植物到现在都还没有统计完全，更谈不上命名。 “当然可以。”维克多笑着答应道，他确实需要就咖啡的问题和埃德文做深入的交流。 “你们在大沼泽里面究竟碰到了什么？我注意到你们损失了4名士兵，还多了一死一活的两个怪物。”维克多凝重地问道，大沼泽可是真正的蛮荒之地，又和他的领地毗邻，他非常需要了解里面的情况。 “我们这么狼狈全拜外面的那两个怪物所赐！” 第51章 沼泽见闻 原来，埃德文一行人进入大沼泽后，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大多数的危险，采集了很多大沼泽里独有的植物标本和矿物标本。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可就在他们回程的时候，却遇到了一支正在迁徙的蜥蜴人部落，在黑羽的帮助下，他们成功躲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并在身上涂抹淤泥，防止被嗅觉灵敏的蜥蜴人发觉。然而，一只潜藏在地下的怪物突袭了他们，它抓伤了一名士兵，虽然它很快就被布鲁斯杀死了，但血腥味还是引起了蜥蜴人斥候的注意，战斗已经不可避免。 在杀死了几名过来查探的蜥蜴人斥候后，布鲁斯带领队伍开始突围，而蜥蜴人族群也开始试图围剿他们，好在黑羽总能为布鲁斯他们指出正确的突围方向，在丢掉大多数物资后，他们也接近了大沼泽的出口。 但蜥蜴人显然不想就这样放过他们，有一队精悍的蜥蜴人战士一直契而不舍地追踪他们，并在沼泽出口处将他们截住了。这队蜥蜴人战士足有五十多名，由六个凶暴蜥蜴人带队，实力非常强悍。 布鲁斯一人独自面对三名凶暴蜥蜴人，三名扈从骑士对付另外两个，而妮可为了防止蜥蜴人伤害老学者，在杀死了一个凶暴蜥蜴人战士后，开始对普通的蜥蜴人战士展开反击。 尽管这些蜥蜴人都是部族的精锐战士，但面对装备精良的骑士还是不够看，被妮可连斩十余名，随着见习骑士杀死了自己的对手后，蜥蜴人战士终于崩溃了，最终它们损失过半，逃回了大沼泽，六名凶暴蜥蜴人战士也被杀死五个，还有一个在埃德文的要求下被生擒。 不过，为了保护老学者还是有4名士兵死在了蜥蜴人的手中，由于担心蜥蜴人部族的追击，布鲁斯他们只得将同伴的尸体就地掩埋后，退出了大沼泽。 “蜥蜴人不都是些胆小孱弱的兽人吗？为什么它们会这么凶悍？”维克多惊疑不定地问道。 布鲁斯他们的遭遇，让维克多大为戒惧，这可是由两名骑士，三名见习骑士，二十名精锐士兵组成的骑士小队。这样的武力足以碾压他目前的营地。（布鲁斯有四名扈从骑士，有一名在沼泽外面镇守补给营地） “我们遇到的蜥蜴人不是普通的蜥蜴人，它们是蜥蜴人中最凶悍的一种，它们又被称为半龙人。”埃德文喝了一口咖啡，苦笑着说道。 “半龙人无论是智慧、力量、体型、胆魄，都远超普通的蜥蜴人，半龙人自称它们具有巨龙的血脉！我可真没想到，大沼泽里面会有上千人的半龙人部落。”埃德文有些得意地感叹道。 虽然，他们在突围的时候丢弃了大多数标本，但抓了一个半龙人活体，还是让他非常满意。 维克多却面如土色，半龙人？上千？就在我的后院？ “放心吧！半龙人再强悍也是蜥蜴人的一种，它们不会离开沼泽的。”看出维克多的担忧，埃德文安慰道。 “那就好。”维克多松了一口气，大沼泽广袤无边，而蜥蜴人已经适应了沼泽的环境，想必不会对他的领地有兴趣。 “大师，那只怪兽是什么？我可从没见过这么长的这么怪异的野兽。”维克多向埃德文好奇地问道。 即便被半龙人部族追杀如此狼狈，甚至连自己同伴的尸体都无法收敛，但埃德文始终没有丢下这具怪物尸体，足见它的价值。 “嘿嘿，那是一只珍贵的异化鼠。”埃德文眉飞色舞地说道。 “异化鼠？！”维克多震惊地喊道。 以维克多现代人的观点，这个世界上的生物有两种突变方向，一种是凶暴化，另一种就是异形化，又被人们称为异化。 凶暴化不会改变生物的外形特征，只会全方面提升生物的元素属性，也就是体魄、精神、感知、生命。 而异化则会完全改变了生物的外形，甚至可以说异化的生物彻底变成了另一种生物。 生物异化的方向混乱而无序，没人知道异化生物最终会长成什么模样，但异化生物大都会变得巨大而凶残，那只身长超过2米多的怪物是就由一只巴掌大的老鼠变成的。 白塔学者们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任何智慧物种都不会出现异形化，哪怕是最愚蠢的鱼人也不例外。所以，异化生物都是没有智慧的生物，而且越低级的生物，异化的程度越大，有的甚至达到了上万倍。纳维尔王国北部的山区，就曾经发现一只异化蜘蛛，据说足有8米高，15米长，最后被纳维尔王国一位黄金骑士斩杀。 与随机发生而又无法遗传的凶暴化不同，异化不能遗传却可以传染！异化生物的血肉可以让其他生物也发生变异，只是这种传染会越来越弱，最终形成一种稳定的新物种。 人类正是利用异化的传染特性，培育出一些强悍的生物，比如冈比斯王国的迅龙骑士团的迅龙坐骑，就是用地蜥培育出来的。 因此，所有的人类大贵族都对异化生物趋之若鹜，可惜异化是比凶暴化还要少见的现象，这也是异化生物极其珍贵的原因。 难怪布鲁斯和他的手下虽然损兵折将，却暗藏喜色，这一只异化鼠就会让他们受到家族丰厚的奖赏。 “就是那只异化鼠暴露了我们的踪迹，让我们损失了4名士兵，还害的我丢失了许多样本，可它却成了我们这次沼泽之行的最大收获。维克多你说，这是不是很奇妙？”埃德文捋着胡须，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大师，标本丢了还可再采集，可异化生物的价值却无法估量。你们第一次进入大沼泽就捕获了一只异化鼠，这样的运气只会让其他的大贵族眼红！”维克多羡慕地说道。 异化生物价值无法估量，这绝不是一句恭维的话！冈比斯王国的迅龙骑士团可以日行600公里，连续行军三天还能保持旺盛的战斗力，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这就是一支战略性的武装力量，它保证了冈比斯王室对王国的统治力。而迅龙骑士团的基石就是由异化血肉培育出来的迅龙。 当然这种异化培育耗费的时间长达数十年，而且异化的结果也是随机的，毕竟这种突变本来就是混乱无序的。 可即便如此，对于大领主来说，异化生物依然是他们最渴望得到的战略物资。 “说起来，这次能顺利突围，还多亏了你的宠物黑羽。它每次都能为我们指出蜥蜴人包围圈的薄弱环节，在我看来黑羽的军事价值极大！”布鲁斯诚恳地说道，要不是有黑羽的指引，他们恐怕还无法把异化鼠顺利的带出大沼泽。 维克多微微一笑，炼金乌鸦本来就是最好的侦查单位，它可以飞到数千米的高空，观察整个战场环境，任何大一点的动静都瞒不过它的眼睛。 “维克多，我觉得黑羽应该不是乌鸦，它可能是文献中记载的尘隼，据说这种酷似乌鸦的鸟类是暗夜精灵的伙伴，非常聪明，还有模仿声音的能力。自从精灵族退到无尽之森以后，这种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不过，人马丘陵的北部紧靠着无尽之森，尘隼出现在这里也很合理。也许是你身上高等精灵的血脉，吸引黑羽，才让它成为你的宠物。”埃德文说道。 “尘隼？看来我的运气也不错啊！”维克多微笑着说道。 老学者的话让他心中一动，奈瑞尔帝国的历史在人类世界中毫无记录，或许精灵族知道其中的秘密，毕竟精灵的寿命长达数百年。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尝试寻找精灵族。 “埃德文大师，你们在沼泽中还有什么有趣的发现吗？”维克多好奇地向埃德文问道。 “虽然大多数的样本都丢失了，不过我还留下了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埃德文眉飞色舞地说道。 “比如，这种晶体。”埃德文从兜里拿出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乳白色晶体。 “这种晶体还是第一次发现，它有一种有趣的特性，就是可以吸收水中的杂质。” 埃德文说着，拿出了一盘子在里面倒了一些清水，又在清水里滴了几滴墨汁，最后将这个晶体丢入了盘中。 很快，黑色的水就有了变化，只见黑色絮状物向那个晶体凝聚过去，而水色开始变清，一盏茶的功夫，盘子里的水又变成了清水，而那个乳白色的晶体则被黑色的絮状物质完全包裹了起来，就像一粒黑曜石静静地沉在水中。 “我们在沼泽里取水的时候发现，同一个水塘里白天水是清澈的，到晚上水又变得浑浊。最后，我们在水潭底下发现这种奇怪的晶体，它白天可以吸收水中的杂质，到了晚上又会把吸收的杂质还原到水里。怎么样？这个小玩意是不是很神奇？”埃德文得意地向目瞪口呆的维克多炫耀道。 此时的维克多，心中却掀起了一阵滔天巨浪！ 这是小玩意吗？这是无价之宝啊！ 维克多的领地上有丰富的紫蔗资源，他一直认为紫蔗将成为领地发展的核心物产。 从山丘营地建立以来，维克多一直在尝试利用紫蔗制作蔗糖，他将紫蔗榨汁，再用纱布过滤，之后通过加热烧煮获得了糖浆，最终糖浆冷却后形成了粗糖。 可是紫蔗制作出来的粗糖是紫黑色的，虽然口感不错，但卖相极差。这不是维克多需要的蔗糖，因为人类贵族阶层绝对不会认可这种粗糖。 维克多需要的是白色砂糖，而他少了一道至关重要的脱色工序。 正是这一个脱色工序让维克多一筹莫展，他隐约记得在地球上的时候，听工友说过，蔗糖脱色需要用的到石灰或者活性炭。 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石灰他不知道，不过木炭到是很容易得到，于是他让手下的领民小组把领地内所有种类的木材都烧制出一些木炭，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试验，他失望地发现，没有用。 好吧！其实木炭不是活性炭。。。。。。维克多终于沮丧地承认自己的浅薄。 当成堆的紫蔗渣子从上层营地拉了出去以后，所有的领民都认为自家领主大人偏爱紫蔗汁，而且非常非常喜欢，他们甚至认为领主大人用紫蔗汁洗澡。。。。否则怎么会用的了那么多紫蔗？？ 维克多无意解释，恰逢他鼓励领民生产创新，在工分的诱使下，一些人开始利用紫蔗渣子酿酒，结果居然酿出了饱受好评的紫蔗酒，这也算是歪打正着。 紫蔗酒的成功让维克多的领民认为自家的领主大人是一位英明的领主，要不然他怎么会早早地就禁止大家伙开垦紫蔗林？要知道，紫蔗林的土地都是最肥沃的！ 所有人都认为酸酸甜甜的紫蔗酒会让大家赚大钱，维克多对此却嗤之以鼻，因为紫蔗酿酒太容易仿制了。 维克多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酒的是怎么酿出来的。不过他看到领民们把紫蔗渣子和紫蔗液装在坛子里，摆在外面一天一夜，再朝坛子里注满水，最后把坛子封紧后，埋在地下就算完事了。。。。。。真是毫无技术含量！ 所以，真正要想致富还是需要蔗糖，需要雪白的蔗糖！ 活性炭没指望了，那就考虑一下石灰吧。维克多找来了大师级的炼金辅兵布索，他指望这个全能的工匠能帮他制造石灰。可是，正如国王说的那样，除了加载好的技能和知识以外，布索真如同婴儿一样无知。 现在石灰也没了指望，维克多索性用各种各样的材料来进行吸附试验，粘土，树皮，草叶，迅鸟毛，地蜥蛋，头发，瑟银矿石。。。。。。 最终他绝望地发现，然！并！卵！ 而现在，又有一个绝佳的试验材料摆在了维克多的面前，他觉得这一次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很大。。。。。。。 第52章 白塔阵营 细白的汤汁在火锅里沸腾，奇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而红松木圆桌上，已摆满了生鲜菜蔬，各色兽肉，鱼片虾仁，红红绿绿，甚是喜人。 “维克多，这就是你发明的火锅？”埃德文两眼放光地看着这个造型别致的铜制火锅，向维克多问道。 这个铜制的火锅，口大腹圆，内外两层，内层烧炭，外层沸汤，中间还有个排烟的小烟囱，正是地球上常见的木炭铜火锅。 “不错，这就是我最近才发明的火锅，在寒冷的天气，这种火锅吃起来最是暖人。”维克多笑吟吟地介绍道。 埃德文和布鲁斯一回到维克多的山丘营地，纷纷回到自己的临时木屋，好好的泡了一澡后，倒头就睡，连续几天的战斗真是把他们累的够呛。 当他们醒来后，天色已黑，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就接到了维克多的晚餐邀请，于是埃德文，布鲁斯，妮可来到了维克多办公别墅，在这里他们见到维克多为他们准备的美食——火锅。 维克多原本还邀请了布鲁斯的四个扈从骑士，可他们需要寸步不离地看守异化鼠的尸体，就连吃住都在同一个屋子里，自然不能前来。 对于约克家族的谨慎，维克多表示理解，事关家族核心利益的重要资源，容不得半点疏忽。 “维克多，这是豆酱吗？为什么会这么香？”埃德文端起面前的一个银盏，用力嗅了一下，只觉得香味诱人，喉咙都不由得动了一下。 “因为豆酱里面调入了野荆草，黑椒，绿蒿这些香料。”维克多笑着答道。 “野棘草？这种植物虽然香味诱人，但味道又苦又涩，你是怎么祛除它的味道的？”埃德文尝了一口酱料后，只觉得满口鲜香，完全没有料想中的怪味。 “野棘草没有直接加入酱料中，而是用橡实油炸过以后，这些橡实油就具有了野棘香味，所以橡实油才是这盘酱料的关键。”维克多得意地说道。 说起来利用铁橡木的橡实炼油还是维克多首创，这个世界的人类还没有植物提油的习惯，所有的菜式也是非炖即烤，这让习惯了各色美食的维克多如何能忍，好在他的领地里动植物资源丰富，又有了布索这个专家帮忙辨认毒性，维克多可以从容试验各种香料。 “维克多，你对美食的认识超出了我的想象，这一路上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相比王都贵族的生活，我们还真是一群乡下贵族。”布鲁斯有些自嘲的笑道。 冈比斯的地方贵族认为王都的宫廷贵族都是些华而不实的家伙，而宫廷贵族也嘲笑地方贵族是粗鄙的乡巴佬。 “布鲁斯大人，这些独特香料可不是维克多大人发现的，而是一些新加入自由民采集的，这些人的生存能力强的惊人，他们帮助营地找到好几种新的作物，比如这种地薯，完全可以当作粮食食用。”纳尔森向布鲁斯解释道，他以为炼金辅兵是新加入的自由民。 “有的自由民长期在野外生活，他们的一些生存技巧是非常有价值的知识，只可惜我们白塔大多数人都无视这一点。”埃德文惋惜道，他是少数几个认识到阶层割裂导致了许多有用的知识无法收录整理的白塔学者。 “大师，来尝尝这个涮羊肉，这个可是小黄羊羔的后腿，切成薄片，在沸汤里滚一滚就可以蘸着酱料吃了。”看到埃德文有些黯然，维克多连忙殷勤地夹了一片涮好的羊肉放入老学者的酱料碟中。 维克多可是为了进一步拉近和埃德文以及布鲁斯的关系，才精心设计了这一次火锅宴，因为他很快就有求与这两位了。 所谓，食不厌精，烩不厌细，从饮食的精细程度就可以反映出一个族群的文明程度。这个世界的人类贵族高高在上，但在维克多看来其实可笑的很，他们一味的追求仪态礼节，而没有提升自己的生活品质。 就从饮食上来看，单调的烹饪方法，单调的口味，让贵族和平民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贵族为了彰显自己高贵，只能在餐具上，礼仪上下功夫。 这也难怪，一个为领主做饭的厨子，平时除了做饭还要处理杂务，农忙的时候还要去地里帮忙，战争的时候还要披甲作战，这让他怎么有心思钻研厨艺，推陈出新。 没有鲜明的社会分工，说到底还是因为生产力低下，而生产力低下，除了因为人类还在不断地与异族竞争外，维克多认为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贵族阶层和平民阶层严重割裂！维克多有种感觉，这种鸿沟是人为故意造成的！ 不过，维克多没兴趣去研究这种问题，他现在只想拉关系。 埃德文一行人得到了异化生物，这种重宝必定会让他们迅速的回归自己的势力范围，也许就是明天。而维克多需要埃德文帮助他推广蔗糖、香料和咖啡，需要布鲁斯帮他照顾黑堡镇上的一帮人，好让他的紫蔗酒能赚到第一桶金。 所以，维克多的方法是，大家吃好，喝好。这完全符合地球上华国人的行为习惯，非常有效。 “维克多，你用的这是什么餐具？” 妮可看到维克多手拿两根细长的木棍，灵巧地就将食物夹入了碟中，这种新奇的餐具，让她美目放光。 “这个嘛？我叫它筷子。”维克多向妹子讪笑道，只有他和纳尔森使用筷子，而给妮可三人准备了刀叉以及镊子和漏勺。 “给我试试！”妮可向维克多嗔道，没有让她使用一样的餐具，让妹子不爽了。 “好，不过筷子可不太好用，纳尔森可是花了两顿饭的功夫才掌握的，我觉得你可以先用……..我是说，你完全可以用筷子了。” 一双筷子递到了妮可的白皙的纤手中，就在维克多说话间，妮可已经灵活自如的用筷子品尝美味了。 “真好用！”妮可说着还斜睨了维克多一眼，即狡黠又妩媚。 “我也来试试。”埃德文大感兴趣的说道。 可看似简单的筷子到了埃德文手中，他才发觉难用的一塌糊涂，无论他换了多少种握法，也没办法对付那怕一个菜叶。而这时候，布鲁斯也已经运筷如飞，各种食材涮的不亦乐乎。 “这筷子看似简单，却极考验人的协调能力，也只有骑士这种精神与肉体高度统一的生物才能这么快就掌握用法，我这样的普通人是没办法了。”埃德文愁眉苦脸地放下了可恶的筷子。 “没关系，筷子最大作用就是为了分享食物。”维克多笑着说道，还体贴地为埃德文涮了一片鲜嫩地地蜥肉。 “维克多，这可不符合贵族礼仪啊。”在维克多为他夹了一个涮虾仁后，布鲁斯调侃着笑道。 新奇的火锅，新奇的筷子，新奇的就餐方式，让重视礼仪的骑士有了一种特别放松的感觉，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你喜欢就好。”维克多也笑着回应道，他为妮可涮了一个鱼片，让妹子心里甜滋滋的。 不知不觉中，一种温馨融洽的气氛已经在饭桌上蔓延，让所有人的面容都挂上了会心的微笑。 这就是维克多想要的效果，不分主次的圆桌，美味可口的火锅，相互之间的照顾，拉进了彼此间的距离，这才是华国传统饮食文化的魅力所在。 而维克多已经将这种风俗带入到他的领民中间，并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让他们更亲密也更团结。 “纳尔森，还真没想到你就是北地之熊，你和塔尔图斯家族骑士的那一战，可是成为了见习骑士的经典教材，我还拿这一战教育过我的扈从骑士。”布鲁斯向纳尔森举杯笑道，他们已经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哦？怎么回事？”维克多好奇地问道，他只知道纳尔森正面干掉了一位骑士，却没问过具体细节。 “纳尔森可是一击就杀死了那名撒桑骑士，这件事在骑士圈可都传开了。”妮可掩嘴笑道。 女骑士刚喝了一些紫蔗酒，面色绯红，此时笑靥如花，眼波流转的样子真是美不胜收，看的维克多心头一热。 幸好那四个混蛋不能来赴宴，否则让他们看到妮可这美艳的样子，还不铁了心的要撬我的墙角。维克多喜滋滋地想着。 “我也没想到那名撒桑骑士，撞见我们之后，竟然直接跳到空中向我劈斩，这才被我抓住机会，一击毙命，如果他在地面上向我攻击，我能不能打的过他，还真说不准。”纳尔森闷声闷气地说道，自从知道被人耍了以后，他已经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腾跃斩，身体凌空劈斩，威力极大，风险极大，除了用来震慑普通人，没有任何实战价值，那名撒桑骑士死于傲慢与轻浮，成为了所有扈从骑士的反面教材。”布鲁斯摇头说道。 维克多这才恍然大悟，估计那位撒桑骑士以为纳尔森是普通的佣兵，直接放大招，结果身体凌空，无处借力，被20点体魄的纳尔森当场劈死。 所以，那位逗比骑士其实是浪死的，还可耻地成了反面教材，难怪塔尔图斯家族会大发雷霆。 “维克多，你们这次对自由民的处理非常正确。这才是一个合格开拓领主应该采用的手段。”埃德文向维克多说道。 “说实话，一下杀死这么多人，我是有些不忍的，但他们会威胁到领民的安全，我又不得不这么做。”维克多苦笑道。 “维克多，这就是开拓领主的觉悟，要知道你所谓的合法所有权只是在贵族世界中通用，对于那些抱团的自由民来说，他们可不会在乎你的合法身份，只有力量才能决定领地的所有权。如果你有城堡有骑士，他们就会畏惧你的力量并臣服于你，可你没有这些，你就必须用铁血的手段来展现你的力量，否则他们就会对你使用铁血手段。你要记住，只有对臣服于你的人，你才能谈仁慈！”妮可向维克多郑重地说道。 妮可的话直指本质，让维克多耸然动容，对臣服的人仁慈，对不轨的人铁血，这不就是内圣外王吗。 “谢谢你，妮可，我一定会谨记你的告诫。”维克多诚恳地向妮可说道。 “其实，这是西尔维娅夫人说过的话。”维克多的感激让妮可有些不好意思。 维克多对这个世界上的贵族一直有种莫名的优越感，他认为这些贵族大多愚昧而无知，这种认知源于他超越这个时代的眼界。而西尔维娅的智慧与见识，让他意识到这个世界的领主和贵族不容小觑。 “维克多我要提醒你，你这次剿灭领地里盗匪已经足够了，绝不能再继续使用这种手段，否则光辉教会就会找你的麻烦。相比净化巫师，教会更注重保护自由民和领民，所有挑战教会底线的领主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那怕是兰特帝国第五世皇帝也死在了教会的手中，就是因为他造成了7000自由民的死亡。”埃德文也向维克多告诫道。 “能说得具体些吗？我很奇怪，教会如此强大，又重视自由民和领民的生命，为什么人类世界中还有这么多自由民流离失所？难道他们不能改变平民生存环境吗？”维克多严肃地问道，事关生死，他不得不慎重。 埃德文和布鲁斯对望了一眼，继续说道：“这个问题很复杂，我可以明天和你详细探讨，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加入一个阵营！” “什么阵营？”维克多皱眉问道，他虽然脱离了王子党，但也不愿意加入大公党。 “白塔阵营！” —————————— 晚餐已经结束，维克多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他还在思考埃德文的话。 所谓白塔阵营，其实就是所有世俗领主联合起来，对抗教会的威胁，即便是敌对家族，在面对教会威逼时，也要放下矛盾，团结一致。 无需考虑，维克多当然加入了这个阵营，他烦恼的是这里面透露出两个信息。 第一，教会很强大，领主力量必须团结一致才能对抗。 第二，教会很强势，任何挑战它底限的人都会被它碾压。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维克多作为领主，要怎么做才能在教会的阴影下获得足够的发展空间，这是他要搞清楚的问题，他可不想一个不小心触怒了这个庞然大物，最后被碾的粉碎。 正当维克多辗转反侧的时候，他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超感开启，映入他脑海的是妮可婀娜的身影，维克多心头一热，正打算起身开门的时候，只见门闩一震，竟然被打开了，美丽的女骑士一个闪身就进了屋子，顺手就把门又插了起来。 维克多刚准备开口，妮可火热的身体扑入了他的怀中，一个芳香柔嫩的唇印在了他的嘴上，一切已无需再说…….. 月色温柔，屋内细如游丝的呻吟，让这如水的月光也旖旎了起来，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第53章 秘闻 一只巨大的迅鸟，发出不满的咕噜声，套在身上的鞍具令它非常不舒服，不过当它看到布索的一个手势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卧了下来。 “然后怎么做？就是将地蜥喂给它吗？”妮可纤美的手中握着一只半死的地蜥，向旁边的布索问道，马上就可以试骑这种大鸟，让她既兴奋又甜蜜。 要知道，这可是第一次有人骑乘这种大鸟，就连纳尔森都有些眼红，可维克多一句话，就把这个机会让给她。 妮可穿着一身紧身女式犀皮软甲，这种皮甲防御力不足，但胜在轻便灵活，所以必须贴合人体设计，穿在身材高挑的女骑士身上，更衬托出她长腿蜜腰，胸挺臀翘，让维克多格外眼热。 在布索的首肯下，妮可将手中的地蜥喂给了趴在地上的迅鸟后，迅速翻身登上鞍具，一抖缰绳。迅鸟也立刻站了起来，一昂头就将十斤重的地蜥整个吞进肚子里，发出一声大叫，撒开了双腿跑了起来。 看到妮可身形矫健，动作敏捷，维克多也是暗暗感叹。 到底是骑士，恢复能力惊人，昨晚缠绵时还雪雪呼疼，今天就像没事人一样，还要抢着试骑迅鸟......其实我也想骑。 “维克多，真没想到，你们还真的驯化了迅鸟？！”埃德文看到妮可骑着迅鸟一眨眼的功夫就登上了一座丘陵，不由得惊叹道。 “嗯，说实话，我也很意外，我没想到村民小组的驯化进度会这么快。”维克多有些得意地说道。 意外个鬼！迅鸟本来就是奈瑞尔帝国山地轻骑兵的坐骑，辅兵布索非常了解这种陆行鸟的习性，驯化起来自然是水到渠成。 布鲁斯仔细观察迅鸟奔跑的动作，眼神凝重。 他发现迅鸟的速度比战马略快，但优势并不大，可它的平衡能力极佳，可以完美地通过复杂的地形，比如它载着妮可登上一座丘陵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而它下山的时候，巨大翅膀可以帮它减速和保持平衡，骑手在它背上坐得稳稳地，根本不会摔倒。迅鸟比战马还高，身上的翎毛坚韧，这意味着它可以轻松地穿过多刺的灌木丛而不会被划伤，巨大强健的鸟爪牢牢地抓住地面，这让它的身体非常平稳，那怕是急转弯的时候，骑手也不会感到太颠簸，这会让骑射变地更容易，更迅捷，更精准。 尽管还不知道迅鸟的耐力如何，但布鲁斯也可以确定，在丘陵环境中，这种坐骑的价值远远超过战马！ “骑士大人，您要不要也试一试？我们还可以再牵一匹。”看到骑士目光灼灼地样子，站在一旁的村民组长迪恩殷勤地说道。 迪恩的话让布鲁斯吃了一惊，他对这个农夫有些印象，三个月前这还是一位卑微怯懦地自由民，而现在居然敢主动找他说话。 “不用了，你去忙吧。” 迪恩向布鲁斯鞠了一躬，被骑士老爷拒绝，并没有让他感到多沮丧，而是大声地去招呼他手下的村民做事情。 布鲁斯已经感受到这些和他一路同行的平民开始变得更加自信，更加主动，不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阴郁木然，如同雨过天晴一般，开始有了自己的色彩。而这样的变化仅仅是三个月的时间。 “维克多，你很意外，但我一点也不意外！你看看，你的手下几个月前还是半死不活的自由民，面对恶棍的欺辱甚至不敢发出自己的声音，可现在，他们驯化迅鸟，建立营地和村庄，开垦了荒地，还找到好几种从未发现的作物，我就知道，自由民和我们一样都是富有智慧的，而我白塔的那些同事却对此视而不见！”埃德文有些激动地朝维克多说道，老学者一直努力地视图说服白塔的同僚，收录和整理平民中流传的知识和技能，却遭到了大多数人的耻笑。 “大师，昨天关于自由民和教会的问题，您还没有向我解答呢，您知道我对教会了解并不深刻，也不是个有经验的领主，请您务必告诉我，我应该如何处理和教会的关系。”说着，维克多向埃德文郑重地行了一个贵族礼。 “维克多，作为一名领主，你已经同意加入白塔阵营，有些事情是时候告诉你了。”埃德文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向维克多说道。 纳尔森不等维克多吩咐，驱散了周围的人群，并招呼护卫在周围警戒了起来。 “大师，我在听。”朝纳尔森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维克多向埃德文说道。 “我们先聊聊自由民，自由民就是流民，这些人其实都是没有土地的平民，他们生存艰难，却源源不绝，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埃德文没等维克多回答，继续说道：“根本原因就是土地，土地是有限的而人口却一直在增长，当一个领地的土地不足以养活所有的人时，多余的人就成了需要自谋生路的自由民。你看，一个男爵领，历经几代领主，这片领地就会逐渐分封下去，一点多余的土地都不会有，到了这个时候，那怕是封臣家的子弟都可能需要自谋生路，更何况更低一级的领民。” “可封臣并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成为卑微的自由民，他们的意志就会影响自己主君，这时候开拓和兼并就成了领主唯一的选择，战争就这样爆发了。如果是两个领主之间的战争，失败者将失去土地，而他的封臣和领民就变成了自由民。” “不要指望战胜者会收留那些领民和封臣，他们自己的封臣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些人需要更多的土地去养活自己的后代，哪怕他们的后代还没有出生，所有的封臣都是排外的。” 听到这里，维克多点了点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兰特皇帝夺取了冈比斯东部三行省的土地，却没有收纳那些领民，而是把他们全都赶走了。因为他需要这些土地去安抚为他卖命的领主和将领。 “确实是如此，东部三行省失陷以后，流落出来的人口超过12万，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迁徙到了人马开拓领，而我们约克家族除了原来的五万多领民外，仅仅收纳了18000多人，尽管这里的土地比东部三行省加起来还要多，但现实就是绝大多数的领主都不愿意接纳更多自由民。”布鲁斯点头说道。 维克多默然，在他前来就职的时候，黑堡镇外面还有数不清的自由民在等待招募，可惜，愿意去招募的领主已经很少。 想想也是，一个家族如果没有足够的土地储备，连自家的血裔骑士都留不住，到时候如何面对其他家族的进攻？ “维克多千万不要认为你的领地辽阔就可以随意收纳自由民，要知道我们约克家族的领地比你大好几倍，领民和封臣超过6万人，但我们的士兵只有3000多人，西尔维娅夫人认为这已经是极限了，再多的话就会影响家族发展的潜力，以你目前的力量驾驭不了更多自由民。你需要用土地去招募骑士为你镇守领地，之后才能考虑招募更多的领民。” 由于担心维克多又犯了仁慈的毛病，跑去黒堡镇招募更多的自由民，布鲁斯真诚地告诫到，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把维克多当成了朋友。 “既然土地如此宝贵，为什么我们不去开拓更多的领地？”维克多朝布鲁斯感激地点了点头，忍不住地又问道。 “呵呵，小维克多，我早就告诉过你，人马丘陵并不是蛮荒之地，这里的怪物少的可怜。你根本想象不到，蛮荒之地的凶险。”埃德文笑道。 “纳维尔王国的北部的群山之外，有广袤无边的土地，可几百年来，纳维尔王国在群山中建立了无数要塞，不是为了防御撒桑人，而是为了抵御强悍的异族。” “地精你是见过的，可你恐怕不知道，千百年来死在地精手上的开拓骑士数不胜数，在真正的蛮荒之地，随便一个地精部落就有数千只地精，其中的大地精和熊地精占了很大的比例。更何况它们中还有可怕的食人魔。” 维克多见过地精，但他没见过大地精和熊地精，不过他知道，大地精具有智慧，而熊地精全是凶暴化的怪物！ “如果不是森林人马自己撤出了人马丘陵，冈比斯王国根本不敢打这里的主意，就连兰特帝国最强盛的时候，也在森林人马面前碰的头破血流，要知道兽人凶暴化的比例比大的惊人。” 埃德文的话，让维克多无比震惊，他终于认识到这个世界人类的艰难超出了他的想象。 “所以，领主之间战争的成本比开拓蛮荒的成本要低的多，难怪撒桑帝国不去开拓东部的荒野，而选择南下发动战争。”维克多喃喃地说道。 “确实如此！”埃德文沉重地说道。 维克多能理解这份沉重背后的意义，领主战争中死的最多的是普通的士兵，而骑士战死的却很少。 首先骑士远比普通人要强的多，在战斗中很难被普通士兵杀伤，就算士兵结阵作战，骑士打不过，也能跑得掉，普通人根本追不上骑士的速度，更何况骑士变态的体力。而骑士之间的战斗，除非是骑士对决，否则很少死战，就算被俘，也可以被家族赎回来。 总之，这样的战争无论输赢都削减了平民的数量，从而缓解了人口增长带来的矛盾，只要家族的骑士还在，就算输了战争，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如果是开拓荒野，那情况就不一样了，那些怪物可都是吃人的，它们可不会和领主谈默契，骑士对它们来说一样可以吃，味道还更好。 骑士是很强，可面对成群的熊地精，逃脱的可能性都不大，一个是依靠斗气爆发出可怕的力量，另一个是靠自身变态的体质，当骑士斗气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也只能饮恨当场。 所以，在人类世界没有统一的情况下，不会有领主大规模的开拓荒野，因为他一旦消耗了自身的实力，就逃不过被兼并的下场，而人类内部的战争就成了缓解矛盾的选择。 自由民也因此而源源不绝，这就是现状。 “维克多，这就是领主的世界，它和王都的奢华安逸的生活完全是两样的，你必须尽快的强大起来，否则......” “我明白了！”维克多涩声说道，布鲁斯幽深的眸子，让他打了个冷战。 过了一会，埃德文打破三人之间的沉默，向维克多问道：“维克多，那你知道什么是贵族吗？” “贵族就是骑士！”维克多沉声说道，这个问题他早已经思考过。 “对！骑士就是贵族，贵族就是骑士，我们是人类天然的领导者，因为，我们具有普通人没有的天赋与力量，这种力量在我们的血脉中延续，并让人类具有了对抗怪物与兽人的底气，所以我们成为贵族，成为领主。”埃德文点头说道，说的理所当然，说的理直气壮。 维克多忍不住想捂住自己的脸，老学者似乎忘记了他和维克多一样，并没有觉醒骑士天赋。 “我们为什么不把这种血脉天赋，散播到更多的人当中了？”维克多呐呐地问道。 维克多以一个现代人的观点来看，骑士真的很牛那啥，既然这么牛，为什么不让更多的人也牛起来，到时候什么兽人啊，什么怪物啊，还不都统统扫平！ 我真的是为人类的未来着想！不是想做种马，哦不，不是想做种牛！维克多在心里对自己说到。 维克多刚刚听了埃德文激昂的宣扬想捂脸却没有捂脸，可埃德文听了维克多的话，却把老脸捂住了...... “维克多，骑士血脉越纯净，觉醒天赋的可能性就越大，元素亲和的程度也越高，而且骑士血脉也有高低之分，比如，三大王族的血脉就频繁出现黄金骑士，而兰特帝国皇室甚至出现过踏入传奇领域的黄金骑士，而且是两次！”布鲁斯向维克多解释道。 “真不知道，索菲娅都教了你什么？连这么基本的常识也不告诉你吗？” 埃德文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要知道，多少领主为了获得黄金骑士的血脉，甚至不惜献出自己的女儿和妻子！有的破落贵族为了重现家族辉煌，甚至会近亲通婚！你可以想象骑士血脉纯净的重要性了吧！” “而且，骑士生育艰难，你要是让妮可怀孕了，我保证她会把孩子生下来！”埃德文冷冷地说道，他心里还补了一句，尤其是你这样古老血脉者，生孩子就更难了。 这次维克多真的把脸捂住了...... 他就知道会这样！一夜缱绻后，妮可身上最后一点青涩气质已经完全褪去，现在的女骑士一颦一笑的风情，真是柔媚如水，哪怕是个瞎子也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常识已经给你补过了，现在告诉你一个白塔阵营公开的秘密。” 埃德文咳嗽一声后，继续说道：“其实，在神选者时代，我们骑士都是巫师的手下！” “您说什么？！” 第54章 秘形的价值 妮可走了，就在他们回到营地的第三天早上，布鲁斯和埃德文带着约克家的众人和那只异化鼠动身返程。同行的，还有纳尔森带队的五十多人，和整整20桶紫蔗酒。 纳尔森的同行让布鲁斯喜出望外，倒不是因为安全问题，而是布鲁斯这次走的匆忙，很多手下的伤口都还没有愈合，而有了维克多的车队，就可以让这些受伤的士兵在马车休养。 对于维克多请他照顾一下留在黑堡镇的人手，布鲁斯也是满口答应了下来。这让维克多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毫无根基，就算紫蔗酒的滋味再出众，没有地方势力的保护，也不可能为他赚到第一桶金。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仿制紫蔗酒的人会越来越多，再想要获取暴利就不可能了。 至于咖啡，埃德文已经随身带走了许多。维克多相信，只要老学者回到银白高塔，凭着咖啡独特的风味和效果，白塔学者们就会对它青眼有加。而白塔对人类贵族的影响力，又会让咖啡风靡整个人类上层社会。只是，维克多还不能确定，加入蜂蜜的咖啡会不会同样好喝。 还是需要蔗糖！想到这里，维克多捏了捏手中莹白色的晶体，这是妮可留给他的。这两天来，维克多和妮可几乎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当维克多表现出对这种晶体兴趣后，妮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收藏的两块晶体送给了维克多。这样的晶体，参与了沼泽探险的人，几乎人手一块，可见这种神奇的晶体在沼泽中并不罕见，至于具体的位置，黑羽知道。 想到妮可临别是那依依不舍的神情，维克多也是惆怅难言，他很希望妮能留下来陪伴他，但这只是一个自私的想法，维克多知道，他给不了妮可想要的东西，无论是名分还是骑士修炼的资源，他还是太弱小。而妮可已经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女骑士，她想要晋升白银阶，就缺不了约克家族的支持，无论是物质还是经验。 爱情对于贵族和骑士来说，可能只是生活的点缀，他们想要追求的是力量，荣耀，血脉，与权势。不知道下次和妮可见面又是什么时候了，也许那时的她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维克多苦涩地想着。 维克多并不知道，生死试炼对于骑士的影响巨大而深远，妮可没有因为死亡的恐怖而突破极限，却在维克多危急的情况下成功晋级。就在那一刻，他已经在女骑士的心中留下来难以磨灭的痕迹。这将成为妮可继续前进的动力，终有一天她将回到维克多的身边。 维克多摇了摇头，将心中的不舍与惆怅驱散，回身走向上层营地。 纳尔森已经带着绝大多数战熊佣兵前去黑堡镇出售紫蔗酒，顺便让那些光棍们放松一下，而营地了里的领民也莉莉娅的带领下忙着修建村庄和收容营地。现在的山丘营地里真是大猫小猫三两只。 生产炼金人类正是时候！ 维克多快步走向上层营地，他想到很快就有15名堪比见习骑士的炼金民兵加入他的麾下，心头一片火热，就连刚刚的离愁情绪也被冲淡了。 到了上层营地的洞穴边，维克多就看到，炼金民兵雷诺正在一处隐蔽的空地上修炼伏牛秘形。只见他光着膀子，站在地上摆出一副奇特的姿势，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但一块块肌肉在古铜色的皮肤下自然蠕动，仿佛一条条小蛇在他皮肤下面游动。 见到这奇异的一幕，维克多不由得点了点头。伏牛桩提升修炼的效果突出，但绝不是要把人练的五大三粗，肌肉僵死。这种秘法主修皮膜筋骨，却讲究一个“活”字，要让人练到对全身的肌肉掌控自如，一举一动都能力贯全身，直到最后由外而内，让人的体质发生根本的变化。据说伏牛桩修炼到最高深的境界，人的肌肉会转变为筋腱样的组织，全身骨骼坚硬如铁，而外表却和常人无异，可一旦发力却能单手伏牛，这种修炼效能真是令人咋舌。 只是，想要修到高深境界却非常困难，除了足够的营养补充，还需要长达数十年的苦练，这对于寿命只有15年的炼金人类来说，几乎不可能。 体魄17、精神10、感知10、生命3。 维克多叹了一口气，退出了超感状态，雷诺此刻的数据和初始时完全一样，这说明对于超越极限的元素属性，秘形提升的效果几乎为零。这个认知，让维克多有些沮丧，这意味着他的体魄属性通过修炼，最多只能达到10点。 凝聚元素属性是骑士的天赋，而世界法则那是这么容易突破的！ 虽然秘形对于元素凝聚的帮助不大，但不代表它没有价值，说到底体魄属性只是地元素浓度的一个别称，而人体的奥妙绝不仅仅是单一的地元素属性。否则，修炼伏牛桩的宗师到了这个世界岂不是要变成巨人。 “雷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等雷诺修炼完毕，维克多向他问道。 “大人，我现在觉得很疲劳，比砍一百棵树还累，而且非常饿。”雷诺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伏牛秘形的修炼由外而内，充分锻炼了每一块肌肉，短短两个小时的修炼，就让体魄高达17点的雷诺感到全身疲惫，这正说明了伏牛秘形的高明。 “大人，我想去吃点东西。”雷诺眼巴巴地对维克多说道， 这种难以忍受的饥饿感也是修炼的一部分，只有充分补充营养，才能达到良好的修炼效果。如果这段时间没有进食，这种饥饿感很快就会消失。 “你先全力打沙包一拳给我看看，再去吃东西。”维克多冷着脸吩咐道，雷诺能吃的名声早已经传遍整个营地了。 雷诺站在沙包面前，一拳直直地向沙包打了过去，沙钵大的拳头还没接触到沙包，就带出一阵风雷呼啸般的锐鸣，“轰”的一声，300磅的沙包，炮弹一般向后射了出去，绷直的铁链把结实的铁橡木架子整个从地面上扯了出来，砸出了一片烟尘。 “修好它！”维克多板着脸，走进了山洞里，只留下雷诺在那里呆呆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维克多心里其实已经乐开了花，在X-3的帮助下，维克多清晰地记录了雷诺发力的全过程，雷诺的出拳看似没有做势，但他出拳的那一刻，双脚在地上用力踩了一下，地面上两个深深的脚印就是证据，借着这个动作，雷诺调动了全身大多数的肌肉力量，才打出这石破天惊的一拳。 伏牛秘形不但可以锻炼人的筋骨，还可以提高力量的输出效率，这就是伏牛秘形的价值！ 维克多在无间状态下，速度快如鬼魅，又有X-3的协调，动作也精准到极点，可他力量不足，杀伤力有限。像上一次面到老食人魔的疯狂进攻，维克多连刺带削，用手中的短剑击中它不下几十次，可连食人魔的肌肉组织也没能刺穿。 如果维克多真的能修炼到传说中筋骨如龙，内外一体的境界，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以调用全身的力量，哪怕只有10点体魄，也能爆发出莫大的威力，到时候就算是普通的骑士也只能饮恨在维克多的剑下。 在没有进入超凡领域之前，快、准、狠就是普通骑士的特征。而维克多的快和准无人可及，只要补上一个狠，他真是比骑士还可怕。 “国王！”维克多志得意满的连接着塔灵，他似乎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骑士级别的强者了。 “大人，我在。”国王回应道：“您的心情似乎不错？” “当然，秘形的效果好的令人发指！” “大人，您是在说反话吗？”国王有些不能确定自己主人的意思，它可是知道秘形目前的效果并不理想。 “不，不，不，秘形和元素属性完全是两种系统，如果元素属性是本钱的话，那秘形就是用钱的能力。假如，雷诺的力量是两吨，那他能使出来多少？没加载秘形他可能只能使出800公斤的力量，而加载了秘形就可以使出1.5吨甚至更多的力量。” “秘形可以提升炼金民兵的战斗力！”国王总结道。 “提升的相当的大，在战斗中这种优势非常惊人！而且，秘形能不能提升元素属性，现在下结论还太早，毕竟雷诺和我修炼的时间还短。”维克多有些不死心，他总觉得秘形不会这么简单的，这可是奈瑞尔帝国炼金塔认可的技能。 “好了，汇报一下目前炼金塔的生产情况吧。”维克多接着吩咐道。 “大人，目前炼金塔生产的炼金乌鸦6只，炼金辅兵1名，炼金民兵1名，消耗魂火35点，剩余魂火4965点，储备金币24500枚。” “国王，计算一下10名炼金民兵和9只炼金乌鸦的生产时间。” 维克多打算组织一支力量，去大沼泽，采集那种特殊的晶体。但大沼泽幽深难测，危机四伏，如果派遣的力量薄弱，很有可能一个都出不来。而他现在真的损失不起太多的炼金民兵，可那种晶体关系重大，又不得不去，所以干脆派遣足够强大的力量，确保一次成功。10个超越见习骑士的炼金民兵，再加上15个炼金乌鸦，只要小心一些，一定可以成功。 “大约需要13天。”国王回答道。 “时间太长，我还需要时间让炼金民兵融入自由民当中。”维克多皱眉回应道。 “大人，您可以考虑一下炼金战獒，如果您生产5个战獒，5个民兵，时间可以缩短到7天。” 国王的话，让维克多心中一动。 炼金战獒，体魄，18，精神4，感知14，生命5，耗费金索尔800，寿命4年，自带野性本能，追踪，和嗜血技能。 炼金战獒是目前所有炼金生物当中属性最强大的生物，它具有最高的生命属性和最高的体魄属性，而感知属性达到了惊人的14点，仅此于炼金乌鸦的16点。 战獒的技能也十分强大，尤其是野性本能，根据国王的介绍，这就是野兽直觉，可以预知危险，这在大沼泽复杂的环境中格外有用，维克多相信如果布鲁斯他们带着一只炼金战獒，肯定不会被那只异化鼠偷袭成功，当然他们宁愿被异化鼠偷袭。 炼金战獒是标准的凶暴动物模版，这种大狗，体重120KG，体型高大，外形狰狞，根本无法掩饰，所以维克多早就把它排除出生产序列。 但昨天埃德文关于巫师、贵族、于教会的介绍，让维克多有了一个想法。 根据埃德文描述，世界上大多数领主，都不会彻底清理领地内的怪物和盗匪，为的就是防止有大批的自由民迁入自己的领地，过剩的人口只会拖垮整个领地。所以，没有怪物的领地内，那就一定有盗匪，这盗匪多半还和领主有关系。 领主们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除非是还没有传教的开拓领，否则只要领地里有牧师，就不会允许领主随意杀戮自由民。如果仅仅是驱赶的话，自由民很快又会回来，所以这种小伎俩就孕育而生了。 维克多现在也需要一支暗中的力量，帮助他掌控整个领地，而炼金战獒是个不错的选择！ “国王，你提醒的很好，不过，在我下达生产任务以前，我还有一段信息需要你帮我分析一下，看看，这里面和奈瑞尔帝国有没有关联。” 维克多没有急着生产炼金生物，而是决定将埃德文所说的秘密向国王披露，像他这样的新生领主，连幕僚和管家都没有，遇到问题还真得只能和国王商量。 “大人，我现在已经没有读取您记忆的能力，请您在脑海中回想整个经过，我就可以获取信息并帮您做出分析。” 在国王的要求下，维克多开始回想埃德文所叙述的历史，关于，巫师，骑士，与教会…… 第55章 历史（上） 8000年前的人类世界，是被巫师统治的世界。 这些具有超凡能里的人类，强大的令人发指。一个数千名地精组成的怪物群落，在巫师的手上，弹指可灭。而人类，在巫师的领导下，开拓了一片又一片的领地，大陆上的异族几乎没有对抗的能力。事实上，现在人类世界的领地就是继承于神选者时代，只是萎缩了很多。 那个时代的巫师们，醉心于各种能力的研究，为了获得各种各样的试验材料，他们纷纷聚拢一批追随者，为他们服务。而巫师们无心管理普通人，他们只渴望获得更多更强的能力，所以，他们把管理平民的任务，交给了一些具有元素亲和能力的人类，这些人就是骑士。 一个个的，由巫师为领导者，骑士为管理者，普通人为服务者的团体，就这样诞生了，并建立了一个又一个城邦。 每一个巫师城邦，由3-5名巫师，数百名骑士，和数万名平民组成。巫师们对世俗权利完全没有兴趣，他们居住在城邦中高高的巫师塔内，从事各种各样的研究，而城邦的事务都是由骑士们处理，这些骑士渐渐成为普通人类的统治者，他们开始自称为贵族，但有一点他们没有忘记，那就是要满足巫师大人的各种要求。 巫师的力量传承和骑士血脉遗传截然不同，巫师的觉醒都是随机的，不知道那一天，一名低贱的乞丐就觉醒成为高高在上的巫师老爷，就如同被神选中了一样，所以巫师们称自己为神选者。 每当一名神选者出现，城邦的贵族就会恭恭敬敬地将他请到巫师塔中，让他接受其他巫师的指导，因为断绝了巫师传承的城邦，就没有了存在下去的基础，当时的怪物远比现在要强大的多，巨龙就是在那个时代横行，只有巫师才能把这些贪婪的大爬虫击退。 奇怪的是，所有的骑士都没有觉醒巫师能力的天赋，但这不能妨碍他们的统治地位，因为他们的后代天生就是贵族。而巫师的后代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一旦巫师死亡之后，这些人很快就会失去自己的地位，这让活着的巫师很不是滋味，可他们的后代确实是没有力量的普通人，就算巫师愿意照顾这些同僚的后代，可又能照顾几代人？ 直到，有一位名为安德鲁的大巫师发明了一种仪式，可以帮助巫师的后代也觉醒巫师天赋。这种仪式就是血祭！ 血祭的问世，在巫师世界中造成了很大波澜，反对者有，赞成者也有。但很快，巫师们就惊讶地发现，血祭不仅仅能帮助普通人成为巫师，还可以提升巫师的力量与寿命。 血祭仪式已经势不可挡！ 施行血祭的巫师城邦，巫师的数量越来越多，力量越来越强，其他的巫师城邦再也坐不住了，血祭在整个人类世界中开始蔓延，并席卷了整个北大陆，波及了所有智慧种族。 巫师用各种生物进行血祭，他们发现，用巨龙，精灵，人类，和蛮族，血祭效果最好，而用兽人和怪物血祭的效果差得离奇。 随后，人类在巫师的领导下，爆发了对异族的战争，无数的生命因此而凋零，而巫师们却越来越强，当其他种族开始联合对抗人类的时候，它们绝望的发现人类巫师已经无可匹敌。 最终的结果就是，强大的巨龙纷纷逃往外域，精灵族遁入了无尽之森不知所踪，而以部族为团体的蛮族，在北大陆被彻底灭绝。这种局面一直延续到今天。 随着北大陆最后一个蛮族被血祭，巫师们把目光瞄向了自己的同类。 力量就像毒品一样，腐蚀了巫师的心智与人性，此时的巫师已经不再把自己当成人类的一员，他们开始使用人类血祭。 一开始他们还用自己城邦的死囚进行血祭，但局面很快就失控，城邦内新晋的巫师为了权势和力量，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无罪的平民纷纷被他们送上了祭坛，几十名，几百名，几千名，而规模最大的一次血祭，造成十万平民的死亡！ 很快巫师们，就发现自己控制的人口已经越来越少，他们开始掠夺其他城邦的人口用于血祭。 于是，巫师内部的战争爆发了。 这场巫师之间的战争，残酷的超出常人的想象，有的城邦在被攻破前，城邦的巫师干脆地血祭了全城的人类，从而获得强大的力量，成功反杀或者顺利逃脱。 人类已经到了灭绝的边缘，而骑士们也不能幸免，终于有人开始反抗巫师，可惜无济于事，反抗的人无论平民还贵族都被巫师送上祭坛。巫师们开始更加残忍地统治着幸存的人类，就像饿狼盯住了羊群一样。 这时候，伊诺克出现了，这个裁缝的儿子，宣称受到了光辉之主的感召，将彻底净化魔鬼的子嗣——巫师，并解放整个人类。 他只身一人攻入了自己城邦的巫师塔，杀死了城邦中所有的巫师。之后，他创建了光辉教会，并开始消灭其他城邦的巫师。 最初的时候，巫师们并未把伊诺克放在心上，他们认为伊诺克也不过是个觉醒的神选者。但很快，他们就惊恐的发现，伊诺克的力量如渊如海，深不可测，而且可以通过一只金色号角，召唤12名光辉天使帮他作战。 短短一年的时间，一个又一个的巫师塔被光辉教会推倒，数百名巫师被净化，无数的平民汇聚到伊诺克的麾下，组建了一支庞大的军队，向整个巫师世界宣战。而骑士们却选择冷眼旁观，因为他们深刻地了解巫师的力量。 面对光辉教会的压力，巫师迅速放弃彼此之间的战争，联合起来向光辉教会发起了进攻，在三十四位传奇巫师的率领下，巫师军团全歼了光辉军团，而伊诺克在杀死14名传奇巫师后，只能选择逃亡。 伊诺克发现他之所以会失败，就是因为他被传奇领域的巫师们拖住了，而平民组成的光辉军团根本不是骑士军团的对手，迅速被全歼。 这让他意识到，想要打败巫师必须联合骑士的力量，可如何说服骑士反抗自己的主人呢？ 伊诺克向光辉之主祈祷，光辉之主回应了他，并改变了世界的法则。随后，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那一天之后，巫师的超凡力量受到极大的削弱，血祭也不再有任何效果，而伊诺克的神术也同样被削弱，可骑士的力量却没有变化…… 平衡就这样被打破了，当骑士们发现巫师不再是那样不可战胜后，终于团结在伊诺克的身边，向曾经主人举起了屠刀。 在教会和骑士的联合打击下，巫师们一败涂地，四散奔逃，最后一支成建制的巫师军团逃往了金水河以南的南大陆，却被伊诺克追了过去，在12名光辉大天使的攻击下，灰飞烟灭。这支军团的毁灭，宣告了神选者时代的结束，光辉时代的开启。 —————————— “国王，这是埃德文告诉我的第一段历史，你有什么发现？”维克多向国王问道。 “大人，这段历史应当是8000年前到7000年前之间发生的事情，从内容上看，可以梳理出几个要点。” “第一，当时的人类是强势的种族，根本原因就是因为神选者的存在，虽然神选者的力量来源不明，但无非是超凡力量的运用，所以那个时代可以称为是高魔时代。” “第二，人类的转折，出自一位名叫安德鲁的大法师发明的一种血祭仪式。但任何祭祀都是有对象的，所以这根本不是发明，而是一种交易。交易的双方是人类的巫师和一个超凡生物，或者一群超凡生物。” “交易的内容就是血祭的祭品和超凡的力量，而且这些祭品大都是具有高度社会化的智慧生物。根据炼金帝国的灵魂理论，越是智慧的生物，意志侧就越复杂，所以我猜测超凡生物集团所需要的正是智慧生物的灵魂！” “血祭的形式上，可以印证这一点，生命被强行终止，魂火和意志侧可以在最完整的情况下被抽取。因为，魂火自然熄灭的智慧生物，由于精神属性的减弱，他的意志侧运转也在减缓，甚至在崩溃，表现出来的就是失忆，迟钝，淡漠这些衰老特征。” “第三，血祭既然是交易，那交易的双方就是平等的关系。大人您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国王向维克多问道。 “我还是有点不大明白……”维克多脑子中似乎有了一个想法，却像被迷雾遮住了一样，怎么也看不清楚。 “大人，这意味着，这些超凡生物和人类本质相同，或许形态上有所区别，力量上也有大小，但一定是同源的，可能有着共同的祖先。”国王平静地说道。 “等等！你说魔鬼和我们有共同的祖先？！”国王的话如同一道惊雷，让维克多大惊失色。 “大人，无论超凡生物叫什么，有一点可以确认，它们绝不会比人类更高级。大人，您会和蚂蚁做交易吗？” “是的，我不会和蚂蚁做交易，但我会和自由民做交易，在我力量不及的时候，比如，平湖村的拜尔。”维克多喃喃地说道。 “可这如何能说明，超凡生物和我们人类同源？”维克多又忍不住地问道，这时候他的脑子如同一团浆糊。 “这一点可以从巫师的力量传承看出来，巫师当时就是超凡力量的掌控者，或者他们也可以被称为超凡生物，但所有的巫师都是自然觉醒的，所以我们可以称巫师为觉醒者。” “那么，就有了一个问题，觉醒者的超凡力量到底是被赐予的？还是自身的潜能？” “表面上看，血祭让普通人也成为了觉醒者，让巫师获得了更大的力量，这似乎是一种伟力的赐予，其实这只是一个假象。” “这不符合逻辑！”维克多在自己的意识中大声喊道：“这不符合平等交易的逻辑！” “如果是赐予的力量，这些超凡生物根本不需要和巫师交易，它们只要将这种力量赐予普通人，或者异族，就可以统治整个世界，掠夺所有智慧种族的灵魂！” “可它们没有这么做，因为它们根本做不到！这就是个骗局！它们骗了人类!这不是赐予而是一种激发，它们激发人类自身的潜能，让普通人成为了觉醒者，正是因为这是人类自身的力量，所以它们无法控制这种力量，无法统治人类，只能不断的诱使人类进行血祭！” “而它们之所以选择人类交易，而没有选择异族，是因为它们做不到！要么是因为异族没有这方面的潜能，要么是它们无法激发异族的潜能。而它们可以提升人类巫师的力量！这说明它们对人类的超凡力量了如指掌！它们……和人类同源！”维克多终于明白了国王的意思。 “可为什么骑士无法成为觉醒者？”维克多又向国王不解地问道。 “这个问题，没有更多信息可以分析，或许骑士本身就是觉醒者，但这种猜测有很大的矛盾，比如，教会净化觉醒者，为什么会放过骑士？为什么世界法则改变后，骑士没有被削弱？所以，这个问题目前还没有答案。”国王回应道。 “好吧！你继续分析。”维克多吩咐道，他原本只是想找国王倾诉一下，缓解一下压力，却没想到，国王能分析出这么多的信息。 “第四点，巫师与教会战争的转折，就在于光辉之主改变了世界法则，将高魔时代变为低魔时代，从而剥夺了巫师绝大多数的力量，从而结束神选者的统治。这是个事实，但过程有待商榷。” “光辉之主也是一个强大的超凡生物，但祂和那些。。。。‘魔鬼’一样，无法直接干预这个世界。” 国王考虑了一下，还是把那些超凡生物称为魔鬼，这比较符合人类的情感。 “否则，光辉教会的军队就不会遭到惨败！所以，祂与魔鬼相比是要强大许多，但还没有超过一个量级，如果祂真能改变世界法则的话，为什么连光辉教会的超凡力量一并削弱？” “我认为，光辉之主不是靠自身力量改变世界法则的，而是通一个特殊的装置，甚至可能这本身就是一种世界演变的自然现象！这种法则的改变对祂也同样有效，这足以说明，光辉之主并非像教会宣称的那样至高无上。” “另外，其他异族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光辉之主没有出手，而人类面临灭绝的时候，祂却出手了，这说明光辉之主和人类也有着莫大关系，或者说人类非常特殊，又或者光辉之主本身就是人类的保护者，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祂和魔鬼目的完全不同，祂确实保护了人类。” “至于，祂具体的目的，目前还无法分析。”国王说道。 “那你认为，光辉教会是正义的吗？”维克多目光闪烁地问道。 “从整个人类的角度来看，这是毋庸置疑的，无论他们目的是什么，但他们保护了人类免于灭绝，保护了弱小的平民免受杀戮，这些都是事实。” “那我岂不是成了反面，我可是加入了领主阵营。”维克多苦笑道，白塔阵营就是为了抵制教会而成立的领主阵营，他们确实与代表大多数人的教会相对立。 “大人，人类的正义不能代表你的正义，就如同那个被净化的花匠，他是一个天生觉醒者，可并不是一个罪犯，却被教会无情地镇压，对于他来说，教会就是邪恶的。” “那你认为，教会净化觉醒者真正目的是什么？”维克多问道。 教会对于处理巫师的态度非常坚决，他们对世人宣称，巫师是魔鬼的子嗣，天生的邪恶者，会给人类带来巨大灾难，只要是巫师，哪怕是婴儿也必须净化！这是光辉教会的两大底限之一。 “有一个目的是可以明确的，他们要切断魔鬼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要知道最初与魔鬼的联系的，正是自然觉醒的大巫师安德鲁。我认为觉醒者的力量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增长，最终可以和魔鬼进行沟通，所以教会绝不会给巫师成长的时间，哪怕是无辜的婴儿也要净化。从策略上来说，虽然手段冷血无情，却很正确。” “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将威胁掐灭在萌芽状态，看起来大义凛然，可都是一个个血淋淋的惨剧，仅仅是因为无法控制的觉醒，哪怕他是光辉之主的虔诚信徒？”维克多冷笑道。 “大人，事实就是如此。面对威胁您也会将它掐灭在萌芽中。” 国王的话，让维克多语塞，他面对自由民的威胁，一样的铁血无情。 “如果有一天，我也威胁到所有人的安全呢？难道也要引颈就戮吗？”维克多有些无力地自问道。 “大人，如果真有那一天，请遵循自己的本能。” 国王的话让维克多有些涣散的目光凝聚了起来，变得深邃难测，他轻笑道：“遵循本能？说的好！就像万神殿的布莱尔姐弟那样。” “大人，我在等着您下一段的历史回忆。” 第56章 历史（中） 光辉教会成功推翻了巫师的统治，而摆在伊诺克面前的是如何统治人类世界？最重要的是如何处理与骑士阶层的关系？ 战后的人类世界，普通人的平民阶层，完全拥护光辉教会的统治，并虔诚的信仰光辉之主。可骑士阶层已经见惯了巫师们的超凡力量，对光辉之主保持敬畏，却没有虔诚的信仰，这让他们和平民信徒们格格不入。 而平民信徒们对于这些曾经的巫师爪牙更是心怀不忿，尽管正是因为骑士们的倒戈才推翻了残暴的巫师。 除了这些内部矛盾，伊诺克还发现人类还面临外部的生存危机。 世界法则的改变，削弱了巫师的力量，同时也削弱了神职者的力量，此时的人类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而兽人和怪物开始有能力威胁人类的领土。 另一方面，巫师虽然被打败了，却没有灭绝，因为巫师觉醒是随机的。为了防止巫师阶层死灰复燃，光辉教会必须对新觉醒的巫师进行清理和净化。 然而，伊诺克却发现他们的神职者数量不够！继续拉拢骑士阶层就成了伊诺克的唯一选择。 光辉历元年，伊诺克在光明山举行了加冕典礼，提出了保护、救赎、奉献、与信仰的的宗旨，伊诺克任光辉教会的教皇，并称伊诺克一世，而教皇一职就由他的子嗣继承，延续至今。 一世教皇宣布组建光辉骑士团，并当场册封七位最早追随他的骑士为圣骑士，并在其家族姓氏前冠以‘圣’字称号。当日，天使降临，圣光缭绕，七位黄金阶的圣骑士在神力的加持下，一举踏入传奇领域。观礼的骑士无不震慑当场。 随后，教皇宣布实行分封制，教会承认骑士的贵族身份，并要求骑士承担领主职务，和神职者共同治理领地，保护平民，对抗异族，清除新晋巫师。 伊诺克一世明确了各阶层的职责和义务，领主行使保护职责和信仰义务，神职者行使救赎职责和信仰义务，平民行使奉献职责和信仰义务。 最后，伊诺克一世颁布了光辉法典，其中领主法则部分明确了贵族的统治权神圣不受侵犯，这就意味着光辉教会，不会剥夺贵族的领地，即便领主因违背教令而被处死，教会也不会剥夺其血脉后裔的继承权。 法典一出，所有的骑士都很满意，当场宣誓效忠教皇，之后就欢天喜地的去各地就职，从此拉开了延续至今的贵族分封制度。 伊诺克一世的分封制度不仅消弭了教会与骑士阶层直接开战的风险，还拉拢了骑士帮助教会对抗异族和清剿巫师，而教会也得到了休养壮大的时间。 看起来，所有人都很满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又产生了新的矛盾。 在骑士们行使领主职责的过程中，他们惊愕的发现，失去了巫师的领导，面对兽人和怪物的进攻，他们招架不住！ 以往，骑士们在巫师的带领下清剿怪物群落的时候，都是由巫师们甩出几个大火球，把怪物炸的七零八落，骑士随后上前完成清剿，整个过程非常轻松。可现在，他们直面大群的凶暴化怪物，才知道原来最微不足道的地精群落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就算是加上教会的神职者也无济于事，因为神职者的超凡力量直接用于战斗的并不多，关键的是他们的力量也被削弱了！最终出现的局面就是，骑士同怪物浴血奋战，身负重伤，被神职者治愈后，继续奋战，继续重伤……如果不幸战死，那就真的死了…….从来就没有复活术。 7000年来，在怪物的侵入下，人类的领地不断萎缩，到目前为止，比神选者时代减少了六成的领土。 外部拓展无望，只会加剧内部矛盾。那些失去封地的领主，只能向人类内部寻求生存空间，在这个过程中，领主于与领主之间的摩擦和融合不断发生。渐渐地，领主之间的平衡被打破，有的领主越来越强大，有的领主越来越弱小，于是弱小的领主开始寻求强大领主的庇护，这种臣服和联盟，让领主之间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利益集团，并导致贵族等级的出现。 光辉历1757年，也就是5000多年前，人类世界中最强大的一个领主集团宣布建立王国，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王国诞生了。 可三年后，这个王国就土崩瓦解了，因为王国的国王和几个大领主被教会处死了！ 原因就是，王国向外发动吞并战争，造成了大量平民的死伤，这是光辉教会不能容忍的！ 教会公开宣称，这几名领主，违反了光辉法典，背弃了保护职责，肆意杀戮平民，是和巫师一样的邪恶者，为此教会根据救赎的职责，必须终止这种邪恶的战争行为，并将这些邪恶的领主处死！ 这是教会第一次处死领主，而教会展现的力量让所有领主都心惊胆战！ 此时的教会，已经培养了大量的神职者，而光辉骑士团也成了人类世界中最强大的武装力量，共有11位传奇领域的圣骑士。 教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在面对异族入侵时，并非无所作为！事实上，所有的神职者面对怪物的侵袭时候都表现的无比英勇，他们总是第一个冲锋，最后一个撤退，许多神职者为了保护民众战死当场，用生命和鲜血谱写了无数可歌可泣的壮烈篇章。这也是光辉教会的神职者精通武技的原因。 而强大的光辉骑士团，也四处出击，剿灭了成千上万的怪物，夺回了大片丢失的领地。 可问题是，光辉教会的神职者完全遵从光辉法典中的领主法则，他们把夺回的领地交还给领主，然后扬长而去！ 接过领地的领主此时真是有苦难言，欲哭无泪，要不了多久，那些怪物就会卷土重来，而领主又将再次失去领地。 你看，我已经尽到了救赎的义务，可我没有统治权，现在把领地给你夺回来，你又丢了？没关系，我再帮你夺回来，什么？你不要了？那好吧，我去别的地方了。 几次以后，这些无力保护领土的领主，只得宣布放弃领地，加入其他家族，而光辉骑士团，也不再去清剿那片领地，这就是人类领地越来越小的原因。 外部生存空间被怪物挤压，内部又有教会的武力压迫，这反而加剧了领主之间的融合，领主们已经意识到只有团结才能对抗教会这样的庞然大物，联姻和骑士对决就这样走上了历史舞台。 在那个时期，领主们通过相互通婚来加强彼此之间的联系，通过骑士之间的决斗来解决不可调和的争端。 正是骑士对决的出现，使得骑士阶层形成了自己的价值观：英勇、荣誉、与诚信。并使得领主们建立许多王国，由于没有大量的平民死伤，教会果然没有任何动作。 然而王国和王国之间想要通过联姻和骑士对决来完成统一，那就太可笑了。 王国的出现，让骑士集团的力量凝聚了起来，从而推动了人类文明的发展，光辉历2535年，也就是距今4500年前，贵族之女阿尔雅创建了银白高塔，她首先提出领主应当团结领地中的平民，并推出了封臣、领民、和自由民的概念。 这一套制度，意义重大，影响深远。 首先，它分化了平民阶层，削弱了教会对领地的控制，从而加强了领主的统治，使得人类世俗王国更加稳固。 其次，这套制度改变了战争形态，人类王国之间的战争不再是单一的骑士对决，变成了精锐对精锐的小规模战争，这完全契合了人类王国的需要。 人类领主之间爆发的第一次大规模战争造成了两万多人的死伤，随后发动战争的领主就被教会碾压了，于是领主们开始通过骑士对决来解决矛盾，并完成了王国的建立。可王国和王国之间的矛盾，靠骑士对决来解决就不现实了。往往出现的情况就是，两个骑士傻乎乎地打完以后，两个王国开始互相扯皮一万年。。。。。。。 而小规模的战争却不会引起教会的反弹，很快第一个人类帝国就这样诞生了。 帝国的出现让骑士阶层的力量从未有过的强大，这让他们有了对抗教会的底气，也加剧了贵族与教会的矛盾。并一直影响到现在。 ———————————— “国王，从埃德文告诉我的这一段历史，你又看出了什么？”维克多期待的问道，他现在已经把国王看成了自己幕僚。 “大人，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而教会阻止了这个规律。”国王回应到。 “对！我就知道，教会有问题！人类想要开拓更多的生存空间，必须团结起来。只有集中力量才能打败荒野中的怪物和兽人群落。可教会阻止了人类世界的统一，从他们一开始实行分封制就没安好心！” “光辉教会的目的就是为了收割人类的信仰！只有苦难才能让普通人更虔诚的信仰光辉之主，而骑士更习惯依靠自身的力量而不会去信仰什么神灵！所以骑士挑起大规模统一战争都会被教会无情镇压！就好像，牧羊人不会允许牧羊犬吃掉自己的羊群一样！哼！光辉之主，就是把普通人类当成绵羊，把骑士当成牧羊犬，至于羊群和牧羊犬犬的意志对祂来说根本不重要！” 作为穿越者，维克多对于人类被奴役的事实，愤怒地眼睛都有些发红。 “大人，您的臆测毫无根据。我认为是您的电视剧看的太多了。”国王在维克多的意识中说道。 “。。。。。。。。。”被国王泼了一头冷水，维克多顿时一囧。 “大人，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法则了解甚少，人类的信仰具有什么样的作用，也一无所知。不过，从埃德文告诉你的历史来看，可以肯定光辉之主并不在意信仰的问题。” “第一个佐证就是人口问题，如果人类是绵羊，信仰是羊毛。那么牧羊人自然会不遗余力地扩大羊群数量。那么，大人，您觉得人类什么时期的数量最多？”国王向维克多问道。 “是8000年前，血祭出现以前的神选者时代。我明白了。”维克多想了一下回答道。 神选者时代是人类最鼎盛的时期，领地比现在大出一倍有余，人口自然也是最多的。 “如果光辉之主需要收割信仰，那个时期正是利益最大化的时候，而祂的力量完全可以建立一个教会，可祂没有这么做。”国王向维克多传讯道。 “可是，根据教会的说法，是民众临死前的祈祷唤醒了光辉之主，而在此之前，祂在沉睡，自然不能建立教会，可睡醒了，总要吃个早饭什么的。。。。。。”维克多有些不死心地为自己的结论辩护道。 “大人，这就要看第二个佐证了。白塔的创始者阿尔雅，推出了封臣制度，这已经撬动了信仰的基石，而教会对此毫无反应。” 维克多顿时无话可说，封臣制度加强了领主与普通领民的联系，这些从普通民众中提拔出来的中间阶层，更依赖于领主，而领民也渴望获得封臣的身份，在教会和领主之间，他们只会选择自己的主君。真正信仰光辉之主的是衣食无着的自由民，而自由民也是可以转换的。 这其实是个极为高明的制度，你不是阻碍我统一吗？你不是阻碍我拓展吗？行，我的领地就这么大，养不活所有人，让他们去流浪吧，不愿意走？对不起，我的城堡住不下，让他们住外面吧，什么，有怪物？请你和我一同去剿灭这些怪物吧，对了我领地外面还有一群食人魔，一并料理了吧，要不它们会进来吃这些自由民。一番激战后，领地拓展了，自由民变成领民了，而教会武装力量折损了。 就是这么一个挖教会墙角的制度，教会毫无反应？！ “第三个佐证，教会力量最强大的时候，没有剥夺领主的统治权，没有建立统一的人类帝国，而是按照光辉法典，遵从分封制。这不符合逻辑。” 如果教会真的需要信仰，那么清理掉伪信的领主阶层，建立****的统一国度，才符合教会的利益，可他们没有这么做，尽管他们当时有这个实力！ “光辉教会到底要干什么？还是光辉之主要干什么？”维克多头疼地问道。 “大人，我要提醒您，光辉教会也是人类组成的，不能和光辉之主混为一谈。” “我们前面已经得出结论，光辉之主不能直接干预这个世界，祂和教会更像是合作者。” “说说你的结论吧。”维克多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光辉之主真正在意的是切断魔鬼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一方面祂要求清除觉醒者，另一方面防止人类出现大规模的血祭。” “大人，您看战争造成大量平民死亡，和血祭有着相同的特征，这些人类临死时都会产生，憎恨，恐惧，痛苦，这些强烈的负面情绪。我认为这有可能对魔鬼有利。” “而教会所有不合常理的行为，都指向了一个关键点，就是光辉法典。他们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遵从光辉法典。而且几千年来从未变过。” “大人，您注意到没有，骑士无法觉醒，却可以获得神术力量，成为圣骑士。而一个黄金骑士成为圣骑士后，立刻具有了传奇领域的力量。所以神术才是教会根基。” “我猜测，神职者如果违背了光辉法典将失去施展神术的力量，光辉之主不需要信仰的力量，而教会可能真的需要收割信仰，可他们绝不能违背光辉法典，否则再多的信仰也没有意义。” “等等，光辉法典是一世教皇制定的，他为什么要约束自己的继承者？”维克多连忙问道。 “大人，您似乎对光辉教会深怀敌意。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国王问道。 “我不喜欢自己头上压着一个超凡生物，我总觉得光辉教会有阴谋。”维克多干脆地答道，他对国王无需隐瞒。 “大人，这种偏见会让你判断出现失误，从一世教皇所做的事情来看，他确实是个伟大而富有智慧的人。” 维克多无语，是的，为什么伊诺克不能是一位高尚的人呢？从他做的事情来看，就是如此。 “我猜测，事情是这样的，伊诺克与光辉之主合作，消灭了觉醒者集团之后，他们订立了一个契约，教会负责清除巫师和防止大量人类被屠杀，而光辉之主赐予教会收割信仰和使用神术的能力。而伊诺克为了防止教会或者骑士阶层，堕落成巫师那样的统治者，编订了光辉法典，并由光辉之主做了见证。” “而光辉之主，我认为祂表现得更像一个法则生物，或者说像一段程序，祂不会去辨别一个人的善恶，所以，伊诺克需要用光辉法典来约束后来者。” “如果骑士阶层堕落，教会将讨伐骑士，如果神职者违背法典，将会被剥夺力量。这个可以说的过去，看来是我误会了教会，他们确实是高尚的。”维克多叹了一口气说道。 “大人，教会的高尚毫无意义，光辉法典已经禁锢了人类世界的发展。教会就站在了贵族阶级的对立面，这种矛盾将导致教会内部发生变化。” “确实如此，埃德文随后的叙述印证这一点，可你怎么认为不会爆发贵族和教会的战争呢？”维克多惊讶地问道。 “只要教会承认贵族的统治权，就不会导致战争。更何况教会的圣骑士比普通骑士更强大，而圣骑士本身却来源于骑士阶层！” 第58章 历史（下） 光辉历2704年，在封臣制度的推动下，人类第一个帝国——乌赛因帝国宣告成立。它是当时世俗界最强大的势力。 然而，封臣制度的另一个特性显露了出来，那就是必须不断地扩张。因为，封臣制度的核心就是将更多的人拉入自己的阵营，分享共同的利益。 领主们因为得到了封臣支持，凝聚了更多的力量，获得了更大的权势，而分享利益的人也就多了，而且是越来越多。 乌赛因帝国的民众为了获得封臣的身份，拿出了极大工作热情。200年后，乌赛因帝国达到了最强盛的巅峰，而封臣对外扩张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乌赛因三世决定扩张，一统人类世界。 战争开始以后，乌赛因三世惊愕地发现，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样顺利，因为教会的绞索依然套在领主们的头上。 乌赛因帝国确实强大，可以一次调动五万人的军队，任何王国都无法抵挡。可是，任何一次超过一万人规模的战斗，都会引起教会的反弹。 这就像一个壮汉被绑住了手脚与人决斗一样，有再大的力气也使不出来。碾压战硬生生地打成添油战。而其他的王国也都知道教会的底限，并充分利用了这一规则，他们结成联盟，彼此支援，坚决抵抗帝国的兼并。因为，他们也有封臣。 战争前前后后打了四十多年，乌赛因帝国的进展不大，而其他的王国内部矛盾倒是得到了极大缓解，可帝国的体量实在太大，反而拖不起了。因为，封臣没有享受到战争红利，开始对皇帝表示不满。 乌赛因帝国迫不得已，开始开拓荒野。 在教会的支持下，帝国取得了不错的进展，但也消耗了巨大的国力。而帝国的邻居们，却趁帝国虚弱的时候，开始侵略帝国的领土，根本原因，还是由于封臣制。 就这么来来回回数百年，乌赛因帝国终于轰然倒塌，而新的帝国又在它尸体上崛起。 从此，人类贵族们开始了，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权利游戏，却从没有一个帝国能够存在超过1500年的。 乌赛因帝国的悲剧让所有的领主感同身受，他们对教会的强势越发不满，通过种种手段向教会施压，请求扩大战争规模。可教会不为所动，他们声称，光辉法典神圣不可侵犯，如果领主们敢于违背光辉法典，教会将收回领主的统治权。教会同时还要求领主们，多把力气花在开拓荒野上，并愿意提供无偿的支持，却遭到了领主们的一致鄙视。 出于对教会的怨恨，领主们开始放松了对巫师的追剿，他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给教会找点麻烦，再加上封臣制使得教会对平民的影响力受到了极大削弱。巫师在人类世界重新开始活跃，并先后建立许多巫师组织。 巫师组织的出现的确给教会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尽管此时的教会已经强大无比，但由于领主的不配合，巫师屡剿不灭，并愈演愈烈。 此时的教会，对平民阶层的控制力已经减弱，在加上觉醒者都是平民子弟，往往会受到亲友的庇护，让教会对这些老鼠一样的巫师组织头疼万分。应对这一情况，教会组建了宗教裁判所。 为了消灭巫师组织，裁判所采取酷烈的手段镇压庇护巫师的普通人，而这些人大多是巫师的亲属，这更激起了巫师对教会的仇恨。 在生存压力和仇恨的驱使下，巫师组织开始合并，光辉历5014年，巫师组织万神殿宣告诞生。 这个激进的巫师组怀着对教会的仇恨，不断的暗杀教会的神职人员，尤其是对裁判所成员的袭杀，更是酷烈。 对于，万神殿的活跃，领主们选择袖手旁观，尽管光辉教会再三警告，可他们也只是做做样子。 而万神殿却从不袭击平民和贵族，这让教会非常无力，因为巫师不袭击平民，就无法触发领主的保护职责。根据光辉法典的规定，教会不能因为领主的消极而裁定领主失职，也就无法惩罚领主的不作为。 数千年的时间，让所有人都清楚了教会的呆板，并学会了利用这一点，但是，数千年的时间，也让人们忘记了巫师的可怕。 就这样，万神殿和裁判所缠缠绵绵数百年，直到布莱尔姐弟的诞生。 光辉历5423年，裁判所接到举告，一个村庄里发现了一对觉醒了巫师天赋的双胞胎姐弟，姐姐布莱尔，弟弟布莱恩。 当裁判所的圣武士抵达那个村庄时，他们发现那对姐弟不见了，显然他们被村民藏匿了起来，这种事情圣武士们见得多了，而处理的方法很简单，他们将村民集中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杀死了孩子的父母，然后是祖父母。就这样把孩子的亲属全部杀光，紧接着，开始杀其他村民，然后村民就屈服了，他们交出了这对姐弟。 在圣武士带着布莱尔姐弟回去的途中，万神殿的成员袭击了他们，并救走了姐弟俩。虽然教会组织了力量进行追捕，却一无所获，最终他们只能无奈地将事件记录在裁判所的档案里，当时这样的事情也很常见。 他们并不知道，二十几年后，这对姐弟给教会带来了巨大灾难，并改变整个人类世界格局。 十几年后，布莱尔姐弟开始活跃在万神殿的行动中，并表现出了强大的力量。姐姐布莱尔善于操纵各种元素，她在同神职者战斗中，所向披靡，无可匹敌，一个眼神就可以点燃一名圣武士，将其烧成灰烬，而布莱恩却只是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就像一个旁观者。 强大的布莱尔被巫师们推举为万神殿的领袖，在她的带领下万神殿粉碎了教会一次又一次的围剿，并一次又一次的报复教会，最终，万神殿攻破了光辉教会的一处大教堂，杀死了一名枢机主教，这导致了一个教区的崩溃。布莱尔从此被人称为大巫师。 教皇震怒，领主窃喜。 裁判所在教皇的命令下，倾巢出动，向万神殿发出挑战，他们知道布莱尔会应战，因为他们姐弟的仇人就在其中，因为她有了刚正面的能力。 布莱尔姐弟来了，两个人，面对三百多名精锐圣武士，二十多名圣骑士，一名红衣主教，还有裁判长传奇圣骑士贝瑟尔。 是役，贝瑟尔具现出风元素和圣光交汇而成的天使之翼，在红衣主教的加持下，全身符文闪现，圣火环绕，传奇圣骑士的风元素领域展开，将虚空元素搅成乱流，他向布莱尔发起冲锋的时候，真如同流星坠地般璀璨夺目。 可布莱尔伸出了一根白嫩的手指点在秘银长剑上，就将贝瑟尔化成了一副冰雕。传奇圣骑士贝瑟尔陨落。 随后，神职者们向巫师发起了自杀式的攻击，迎来的只是一场无情的屠杀。宗教裁判所全军覆没。 教皇震惊，领主震惊。 这一次巫师再次向世人展示了什么叫超凡力量，而领主们的态度也悄悄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领主们很清楚，没有任何一个家族可以抵挡布莱尔，就算是皇室也不行。虽然教会同样也无可匹敌，但他们给领主套上枷锁的同时，也给自己套上了枷锁。而巫师是不受制约的！ 最终，在领主的配合下，教会用了几年的时间，将万神殿引到一处山谷绝境。在那里，教皇亲临，陪同的有教宗（主教的首脑），六位大主教，27名传奇圣骑士，以及5000人的光辉骑士团。这样的阵容足以横推世俗世界。 战斗的结果没有悬念，然而付出的代价却让人无法相信。 随着万神殿的成员一个个战死，布莱恩终于让人们知道他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战斗中，布莱恩一直紧紧地跟在姐姐的身边，一如既往的沉默，可神职者们发现任何神术进入他的周围都化为虚无，连骑士的元素力量也不能例外，而布莱尔在他的领域中却可以超越法则的限制，达到了巫师时代的施法水平。 于是，光辉骑士团向布莱恩射出了铺天盖地的箭雨，尽管布莱尔拼命拦截，可布莱恩却向前一步，坦然赴死。 濒临死亡的布莱恩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虚影融入布莱尔的身体，随后女巫的力量节节攀升，世界法则似乎对她完全不起作用，她就是地、火、风、水的主宰，展现了天灾般的力量。 火雨裹着岩浆，飓风夹着冰锥，大地开裂，雷落如雨。一时间，教会死伤惨重。 教皇以生命为代价，吹响了黄金号角，六位光辉天使从天而降，与女巫激战半天，最终布莱尔被净化。 这一战，导致光辉教会的主力尽失，元气大伤，而领主们蠢蠢欲动。 随后的1500年中，发生了两件大事，导致了教会剧变。 700年前，兰特帝国五世皇帝，趁北方领主混战，收复游牧民族，领地扩张到北部平原，意图染指北方领地。 他调集五万自由民，在战略要地修建雄城，这个过程中先后造成了7000多人死亡。而教会再次出手，将兰特皇帝以屠戮自由民的罪名斩杀！ 这件事情让人类世界大为震动，因为这不符合教会的一贯做法。 首先，领主们早已试探出，一次死亡超过一万人的战争会遭到教会的干预，而兰特皇帝没有触及这条底线，自由民的死亡也不是一次造成的，更不是战争造成的，这不合常理！ 第二，兰特帝国五世皇帝是被当场斩杀，而不是被抓捕后公开处死，这也不合常理！ 正是因为这件蹊跷的事情导致了兰特帝国的衰落，这引起了所有领主的愤慨，暗流涌动之下，白塔阵营正式出现，而领主们纷纷加入这个旨在联合自保的松散联盟。 300年前，教廷国艾尔发生了一件丑闻，白塔阵营领主趁机出兵艾尔，最终光辉教皇宣布不在干预教会的具体事务，艾尔教廷国宣布脱离教会管辖，加入当时已经摇摇欲坠的兰特帝国。 教会在教宗，裁判长，长老团的代表下和领主们签署光明新约。新约是以光辉法典为基础，补充一条规定，教会不再处死违反光辉法典的领主，而是改成关押。 另一方面，人类领主也在光辉大教堂起誓，绝不再透露这件丑闻，也不以任何形式记载和谈论此事。 —————————— “国王，继续分析。”回想结束以后，维克多向塔灵吩咐道。 “大人，这段历史透露出一个信息，教会内部确实发生变化。” “这是当然的，教皇退出了权利中心，成为精神领袖，而教会由教宗、修道院、裁判所，共同执掌。嘿嘿，真想知道那个丑闻到底是什么？居然可以逼迫教皇下台。可惜，埃德文说他也不知道，哼！我猜测搞不好是个香艳的故事。”维克多八卦道。 “大人，这个世界以贵族对待繁衍的态度来看，这个丑闻与女人的关系几乎为零。” 听了国王的话，维克多顿时觉得脸上臊得慌，他想起与西尔维娅那个荒唐旖旎的夜宴。 这个世界的贵族，为了高贵的血脉，真是节操丧尽！搞不好，我自己都绿了。。。。。。 维克多想到那个名义上的妻子，美艳的索菲娅女侯爵，居然有些酸溜溜的感觉。 妮可不会也给我戴绿帽子吧？！想到这里，维克多这才有些坐立不安，似乎妮可才是他的妻子，而索菲娅只是个陌生人。 “大人，丑闻不可能让教皇下台，只有力量才能做到这一点。”国王不顾维克多阴晴不定表情，继续说道。 “我猜测，骑士阶层已经控制了教会。” “什么？你说什么？！”维克多顾不得继续纠结，震惊地问道。 “大人，教会的根基是神术，而组成教会的神职者其实分成两个阵营，普通人和圣骑士。而圣骑士其实也是骑士。” “转折出现在教会与万神殿的决战，那一战让教会元气大伤，确却的说是让普通神职者元气大伤，而圣骑士估计损失不大。” “为什么这么说？”维克多问道。 “大人，你在天启状态下移动速度超过25米每秒，再加上超强感知和X-3的精准控制，这些让你在天灾面前的存活几率远远超过普通人。那么，力量和精神高度统一的骑士会怎么样呢？白银阶的骑士呢？传奇领域的圣骑士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传奇圣骑士在大范围的打击面前生存几率远远超过普通的神职者，所以他们活下来了，而普通的神职者死伤惨重，最关键的是教皇死了，这留下了巨大的权利空白。所以，圣骑士阶层在教会内部占据了更多的权利。”维克多点头说道。 “关键不是教皇死了，而是教皇变弱了，12个光辉天使只能召唤6个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圣骑士们看到了这一点。说不定，金色号角已经落在了圣骑士的手中。”国王补充道。 教皇代代相传，执掌金色号角，是教会的领袖，但他却是普通神职者的代表人物，而普通人神职者和圣骑士本来就格格不入，这是力量悬殊造成的，骑士远比普通人要强大，在教会中也一样，可他们被教皇压制了几千年，现在抓到机会当然要夺权。 “难怪，教会随后的动作都透着浓浓地贵族风格，充满了阴谋的味道。兰特皇帝说不定是被谋害的。”维克多冷冷地说道，一个呆板僵化的教会更符合领主的利益，没人喜欢会玩手段的教会。 “圣骑士说到底也是骑士，他们摆脱不掉对骑士血脉的渴望，而和其他家族通婚就让他们形成了一个新的阵营，教会骑士阵营。”国王继续说道。 “兰特帝国皇帝的死，一定符合这个阵营的利益，而且他们在试探光辉法典的规则，这又完全符合领主的需要，一定是教会骑士阵营的领主操纵了这件事情，所以才有了白塔阵营，它不是为了针对教会，而是为了对抗教会骑士阵营。”维克多瞬间就想明白很多事情。 “只是我不明白，白塔阵营为什么会和教会骑士阵营联合起来，逼迫教皇退位？这不符合白塔阵营的利益。” “大人，为什么不能是白塔阵营和教皇联合起来对付教会骑士阵营呢？只不过他们失败了。教皇退位和光明新约的签订都说明了这一点，只有圣骑士阵营才是赢家。”国王说道。 “光明新约？怎么说？”维克多心中一动，却又没有抓到关键点，干脆地问道。 “教会骑士阵营谋害兰特皇帝应该有两个目的，第一个是政治利益的需要，第二是为试探光辉法典的规则。” “兰特皇帝被杀是事实，但恐怕不是圣骑士动手的，因为他们试探法典规则时遭到了反噬，那些执行任务的神职者都是失去了力量，动手杀人的应该是伪装成圣骑士的世俗骑士。” “有两点印证了我的推断，第一，他们没有把兰特皇帝押送回教廷，而是当场斩杀，如果神职者没有遭到反噬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第二，光明新约规定不再处死违背光辉法典的领主，而是改成了关押。表面上看对领主有利，可这其实扩大了教会的执法权，对领主非常不利。” “操！”维克多脸色铁青的暴了一句粗口。 听到这里，他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 教会骑士阵营夺取了教会的控制权，他们想利用教会的力量为自己获取更大的政治利益，因此他们需要试探光辉法典的规则，而兰特皇帝就是他们的目标，可兰特皇帝毕竟没有违背光辉法典的底限，所以教会骑士阵营受到了反噬。这导致了白塔阵营的成立，随后白塔阵营试图帮助教皇*****却失败了，被逼迫签署了光明新约。光明新约让教会骑士阵营具有了执法权，也就意味着，如果他们需要对付一个领主，就以杀戮自由民的罪名关押这个领主。由于不是杀死领主，他们也不会被剥夺力量，这也反证了他们的第一次试探中遭到了反噬，所以才想出这一招。 “教会骑士阵营为什么没有一统人类世界？”维克多不解地问道。 现在教会骑士阵营又当警察又当法官，占尽了优势，却拖了300年也没有大的动静。 “相信白塔阵营已经和教会里普通神职者结盟了，毕竟，教会里的普通神职者数量更多，而且白塔阵营也不是没有反制手段。” “什么手段？”维克多立刻问道，这和他密切相关。 “全面战争！”国王说道。 维克多恍然大悟，是的，教会骑士阵营如果敢于利用教会的力量统一人类世界，那么白塔阵营的领主就会无限制的扩大战争规模，直到光辉之主震怒，收回神术力量，又或者让巫师重回世界，大不了大家一起完蛋！ “看来局面还能维持现状，圣骑士也不可能绕不过光辉法典的限制。”维克多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小胳膊小腿的，可禁不起折腾。 “大人，人类世界的统一符合领主的利益，现在又符合了教会的意志，统一已经不可避免，白塔领主能够签署光明新约，这说明他们已经不会和教会骑士死磕到底，之所以还保留这个阵营，是为了谈条件，争取更多的利益。但是您必须注意到，白塔阵营中的大领主一旦获得想要的利益，就会脱离阵营，白塔阵营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筹码。大人，您必须早做准备。” 光明新约规定不再处决领主，其实就是两个阵营规定了斗争底限。可打，可谈，可结盟，可联姻，可孩子和你姓，就是不要你死我活，要不然大家一起完蛋。 “你说得对，不过我这里地处偏僻，就算那些大领主打出脑浆来，也打不到这里，我们有时间发展自己的力量，现在我们就是两条战略，一，多赚钱，二，不做炮灰。”维克多笑着回应道。 坐上观虎斗总是令人愉快的，维克多可没有一统天下的雄心，他更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对了，国王你说要是光辉法典要是崩溃了怎么办？会不会世界末日啊？”维克多有些忧郁地问道。 骑士阶层对光辉之主可是毫无信仰可言，才刚刚掌握教会就开始试探光辉法典的规则，说不定还真被他们玩坏了，说起来还是教皇一家耿直地可爱。 “大人，光辉法典不会崩溃，它的实际是教皇一世为后继者设定一个枷锁，为的就是限制神职者滥用神术力量，光辉法典本身并不产生力量。而神术的来源是教皇一世和光辉之主订立的契约，我认为只有当魔鬼重新和这个世界产生联系时，神职者的力量才会全面崩溃。而那个时候光辉之主也会被触动。” “不过就算如此，也不会是世界末日。”国王补充道。 “为什么这么肯定？光辉之主可是改变世界法则的大能，作为祂对手的魔鬼，我们怎么可能抵挡得住？”维克多有些着急地问道。 “大人，您太高看这些超凡生物的力量了，也太小看人类的力量了，我从来不觉得光辉之主改变了世界法则。如果祂真的改变了世界法则，那么明显属于超凡力量的炼金塔为什么还能使用？” “就算如此，那你凭什么认为人类具有更强的力量?”维克多又问道。 “无论是觉醒者还是教会和炼金帝国相比，都不是一个层级的。而人类却缔造了炼金帝国。” “你认为，我们是奈瑞尔帝国的后裔？” “这是毋庸置疑的，炼金人类和现在的人类一模一样，证明了这一点。” “可奈瑞尔帝国毁灭了，很有可能是魔鬼或者光辉之主干的。” “大人没有更多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但有迹象表明奈瑞尔帝国干掉过无数强大的超凡生物，把祂们制成了炼金塔后，又对抗入侵的异族，并击败了它们。” 国王的话让维克多顿时无语了。 “大人，您的视野被这里的人类局限住了，这个世界大的超乎想象，您怎么能肯定这里的人类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人类族群？他们几千年的历史就代表了所有人类的历史？奈瑞尔帝国比神选者强大千倍，也没有探索到无尽之森，特瑞尔山脉以北，金水河以南，最终还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对比这样的人类，超凡生物并不算很强大？” 国王的话让维克多觉得眼前豁然开朗，是啊，也许正是因为炼金帝国探索世界遇到异族，无法抵挡之下，将魔鬼制成了炼金塔，打败了异族，所以魔鬼才会想灭绝炼金帝国的后裔，而它们甚至无法直接干预人类，只能通过欺骗，而光辉之主会不会就是炼金帝国制造的炼金生命呢？所以祂才表现出法则化的生命特征！ 想到这里，维克多只觉得阴霾尽散，生出一种，世界这么大，好想去看看的感觉。 “说了这么多，这时候才觉得都是一些无聊的东西，还不如炼金民兵来的实惠。”维克多苦笑道。 “国王，开始制造炼金民兵，这次加载短兵器精通，远程武器掌握，和灵猴秘形。”维克多下令道，无论是超凡生物，还是教会与大贵族的争权夺利，都离他太遥远，生存下去才是正经。 “好的，大人。”国王忠实的执行自己的职责. “大人，炼金民兵发生变异！” “什么？” 第59章 罪人 黑堡镇虽然是黑堡要塞的辅镇，占地面积却足有25平方公里的样子，差不多是个城池的面积。 镇子四周的高高的城墙已经竣工，却留下了两处缺口没有合拢，那里将建起两座小型要塞，由此可以看出约克家族在这里建城的决心。 镇内道路宽阔，道路两边都是整齐的房屋和店铺，这些都是约克家族的产业，或出售，或租赁，每年都会给约克家族带来不菲的收入。而居住在黑堡镇的人，多数是约克家族的封臣，他们属于有产阶级。当然，还有很多其他家族的封臣，他们在这里开设店铺，为家族和自己出售各种特产，采购各种所需的物资，现在所有的开拓领主都承认黑堡镇是西部开拓领的经济政治中心。 除了封臣外，黑堡镇里最多的就是领民和自由民。 没错就是自由民，相比在野外种地打猎，自由民们更喜欢在城镇里讨生活，因为这里要安全的多，还有教会的帮助，最重要的这里有更多的机会。 对于这些不侵占自己土地自由民，领主们表示欢迎，只要他们遵守领主的规矩，城镇的管理者也可以提供一些庇护，毕竟城镇需要足够多的人口。 自由民在城镇里从事一些低贱的工作来养活一家人，比如，修筑城墙和房屋，修建水渠和疏通下水道，清理街道，搬运货物，给店铺当伙计，接受封臣的雇佣在城外种菜养猪，如果有一技之长的，还可以生活的更好，比如，裁缝，马夫，石匠，铁匠，花匠，等等，混得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置办一些产业。如果你的手艺确实出类拔萃，领主老爷也不吝啬给个领民的身份，这在城镇里就更要保障了，三代以后，领主就会赐下土地，爬上更高的阶层。 现实就是这样，封臣，领民，自由民从来都不是领主的奴隶，只要按时缴纳供奉和服役，还是可以通过努力，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的。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没有奴隶。没有大规模的战争，那来的奴隶？而奴隶又如何提供信仰？ 所以，大领主的城镇里都有贵族区，封臣区，贫民区，以及棚户区，只要遵守城镇的法律，自己能养活自己，按时缴税，自由民完全可以在城镇里生活。而这些人口繁茂的城镇也会给领主带来巨大收益。 每一个这样的城镇都必然有光辉教会的教堂，黑堡镇当然也不例外。事实上，黑堡镇内有两处教堂，一座矗立在镇子中心位置，庄严华美，是镇子内最醒目的建筑。另一座，建立在镇子东侧大门附近，厚重朴实，它也是这片区域中最醒目的建筑，因为这里是贫民区，而大门外面还有大片的棚户区，那里就是自由民的居住地。 相比中心教堂的冷清，这座教堂的人气要高很多，此时正是早告刚刚结束的时间，教会的信徒们纷纷离开教堂，开始一天新的忙碌，他们临走时不忘恭敬地和站在大门口的伊万打着招呼。 待最后一位教徒离开后，伊万关上大门，伸了一个懒腰，全身的骨节噼里啪啦地一阵爆响，主持了一个小时的早告让他强壮的身体都有些僵硬。 伊万站走到教堂的大门外，眺望着镇子中心那座华美的教堂，满眼的羡慕和渴望。 什么时候我才能去主持那座中心教堂？他心里暗暗地想着。 “干什么的？” 教堂外，圣武士守卫的喝问声，引起了伊万的注意，他看到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正在门前张望。 “你有什么事吗？”伊万挥挥手，示意圣武士放这个男人过来，和蔼地向他问道。 “神父老爷，我，我要做赎罪祈祷。”这男人走上前来，有些畏惧地说道。 听到这里，伊万的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人。 只见他30岁的模样，身体倒是挺壮实的，只是面色苍白，神情惶恐，一身的亚麻短袍上沾满了污泥，隐隐还有些血迹。 “和我来吧。”伊万朝圣武士打了个眼色，带着这个男人走进了教堂。 伊万带着这名男子穿过了教堂祷告大厅，走进了一个隐蔽的祈祷室。 祈祷室不大，但祈祷室中间有一个白釉岩制成的祭台，祭台上嵌着几颗稀有的白水晶，形成了一个规则的圆圈。 伊万站定，一言不发，就着么冷冷地看着这个男人。 男人此时恍悟过来，掏出一把铜索尔，恭敬地递了过去。 伊万接过这些还沾着血迹的铜索尔掂了掂，皱眉说道：“这可不够，不过看在你虔诚的份上，我就为你主持一次赎罪祈祷，你过去跪着吧。” 说着，伊万走上祭台，伸出骨节粗大的手抚在白水晶上，口中默默地念着祷词，很快白色的光华从他的手中映现，紧接着，白水晶一个个亮了起来，这些光芒汇聚在一起，最终在祭台上形成一个纯净的光柱。 这就是教会所宣称的，光辉之主的形象，无形，无色，纯净的光。 “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能有任何隐瞒。”伊万神父对着有些激动男人叮嘱道，随后他走进了一个隔间，只留下那名男子独自跪在祭台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依然是伊万神父的声音，可这名男子此时听来，却神圣而威严，让他无比恭服。 “我叫巴里。” “你有什么罪？” “我，我杀了人。” “为什么要杀人？” “是，是胡克老大吩咐的，我是他的手下。” “把你所有的事情都详细地说一遍。” “我叫巴里，原来是东部行省的农夫，领主老爷战败以后，我们一家都逃到了这里。原本，我和同村的几个伙计，在兰登老爷手下，靠修城墙混口饭吃。后来，没活干了，听说原来的给我们活干的兰登老爷，被巴罗尔老爷给干掉了。我们就投靠了巴罗尔老爷的手下，胡克老大。” “胡克老大管着这里的两条街，我们就跟着他收例钱。一个月前，巴里老大干掉了西边的一个老大，现在他的地盘也归了胡克老大。” “新地盘的保护费和原来的也是一样的，都是一户每月10个铜索，商铺30个铜索尔。可是，胡克老大看上了新地盘上的两个铺子，一个杂货铺，一个旅馆，都是几个老残废开的买卖。” “后来，我们也打听了，这些老残废没什么后台，也是自由民。胡克老大就和他们谈，出10个银索尔要买他们的铺子。他们不肯，胡克老大就提高了他们的例钱，每月15个银索尔。这几个老家伙不肯给，连40个铜索尔的例钱也不给了。” “胡克老大就让我们几个去教训这些老家伙。没想到这些老残废都是硬茬，我们几个人被他们打翻了，给丢了出来。那几个伙计都被打断了好多骨头，只留下我一个。那个叫老约翰的旅馆老板，还要我和胡克老大说，再派人来捣蛋就统统打断腿，让胡克老大自己算算医药费。” “我把几个伙计用推车拖回去见了胡克老大。胡克老大听说后，让我把这几个伙计拉到镇子外面料理掉。他说，我要是不干，就把我也干掉！还说，只有手上沾了血才能算自己人。他告诉我，就是因为他敢打敢杀，才被巴罗尔老爷看重的，我要想出头，就要听他的。” “我没办法，拖着维特他们几个到镇子外面，找个了坑，把他们都砸死了。” “维特他们几个求我放过他们，可我没办法，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我不能死！” “我杀了他们以后，把他们身上的钱也搜了出来，我很不安，就到这来做赎罪祈祷，求仁慈的主救赎我的灵魂。” 巴里喃喃地说着，双眼希冀地盯着那纯净的光，似乎那里有他所渴望的一切。 “罪人！你的罪恶会让你的灵魂坠入深渊！永远承受地狱火的烧灼，不得解脱！” 神父的声音如同滚雷，把巴里从迷茫中震醒，他哭嚎着喊道：“仁慈的主，求您救救我，我不想这样的，我没办法，我是被逼得。” “主是仁慈的，主救赎虔诚者的灵魂，巴里，你虔诚吗？” 等巴里的哭声微弱了一些，神父威严的声音在祈祷室中回荡，巴里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他大声地说道：“我是虔诚的，我是主忠实的信徒，我是虔诚者，求万能的主拯救我的灵魂，赦免我的罪恶，不要让我的灵魂坠入深渊。” “祈祷吧，罪人，用你最大的虔诚向光辉祈祷，让仁慈的主看到你的真心，主必将拯救你的灵魂，为你指引方向。” 巴里如同溺水者抓到了浮木，跪直了身体，开始大声地背诵着无比熟悉的祷词。 在隔间里，伊万神父注视着手中的一块血红色的水晶，随着巴里祷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红水晶的颜色开始逐渐变淡，最后完全变成了一块透明的水晶。 “嗯，的确是个虔诚者。” 伊万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水晶收进袖子，手中的光华闪现，祭台上的光柱顿时明亮的许多倍，照的祈祷室如同白昼。 巴里沐浴着光辉，温暖的圣光冲刷着他的身体，他只觉得一切罪恶和痛苦都已经远离了他的灵魂，就连身上的伤痛的也好了许多。这让他如同获得了新生，这种感觉令他无比迷醉，直到光辉渐渐消退，才醒转过来。 “巴里，主已经救赎了你的灵魂。”伊万从隔间里走了出来对巴里说道。 “谢谢神父老爷，谢谢您。”巴里对神父连连鞠躬感激地说道。 “作为光辉之主忠实的仆人，我不会透露赎罪祈祷的内容，但是你今后要遵从主的教导，忍耐，行善，要远离罪恶，知道吗？” “我一定会的，我一定会的。”巴里又摸出十几个同样沾着血的铜索尔，向神父递了过去，然后，一步一退地走了出去。 等巴里消失在视野中，伊万将手中的铜索尔塞进了自己腰包，低声咕哝着。 “真是个虔诚的罪人。” 第60章 食人者 棚户区的地面永远是烂乎乎的，这里到处都是污水和粪便，散发着阵阵恶臭，贵族小姐如果到了这里，一定会晕过去，只有长期居住在这里的人才会感觉不到。 巴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赶，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家了。 巴里的家离教堂并不远，自从跟了胡克老大以后，他们就搬过了过来，这里离镇子更近一些，至于棚屋原来的主人，已经被他们赶走了。 在路上巴里还买了几条黑面包和一只烤鸡。他现在兜里还有一些铜索尔，这次收的例钱都在他们几个人的身上，而胡克并没有收走。 “该死！” 巴里一脚踩到了一坨排泄物上，他厌恶地将鞋底在地上使劲擦了一擦，这肯定不是狗屎，棚户区里连鸡都不会有。 “不，求求你们，这是教会发给我们一家的口粮。” 一阵喧闹引起了巴里的注意，一个老女人正在撕扯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正拽着半块黑面包。 “巴里！帮帮我，我家里还有孩子。”老女人看到了巴里，向他大声求救。 巴里掉头就走，他不想管着闲事，他认识这个老女人，她家的棚户靠教堂更近一些，但估计很快就保不住了，她那个强壮的儿子，已经五天没回来了。 “仁慈的主啊！请帮帮我。”面包还是被抢走了，老女人只能坐在烂泥地里伤心地哭泣。 巴里站住了，被圣光照耀的感觉似乎还没有消退，他觉得必须做点什么。 “站住！把面包还给她，然后滚！”巴里拦在两个男人的面前，死死盯着他们的眼睛。 “小子，别管闲事！”一个男人恶狠狠地说道，虽然巴里看起来挺强壮的，可他们有两个人。 “我是跟胡克老大的，不想死，就丢下面包，滚！”巴里的声音冷得像冰渣。 我杀过人！我见过血！我不用怕他们，他们要怕我。面对两个和他差不多的对手，巴里这样给自己打气。 两个男人退宿了，可能是因为不值得为一块面包和巴克打一架，可能是因为巴克猩红的眼珠，也可能是因为胡克老大的威名。 理也不理老女人的千恩万谢，巴里径直朝家走，周围人敬畏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不一样了。 “爸爸！” 刚进棚屋，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扑进了他怀里，这是巴里的大儿子，现在是唯一的孩子。 “艾文，我的小男子汉，你在家里有没有保护你妈妈。”巴里一把抱起了小男孩，笑着问道。 “现在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大家都知道，爸爸现在跟了胡克老大。”小男孩骄傲地说道。 “都出去一天了，怎么才回来，你。。。。。。你买了烤鸡？”一个女人走了过来接过巴里手中袋子，里面香喷喷地烤鸡，让她咽了一口口水。 “烤鸡！我要吃。”小家伙挣脱了巴里的怀抱，扑向了妈妈手中的袋子。 “你怎么有钱买烤鸡的？”女人撕下一个鸡翅膀递给欢呼雀跃的儿子，赶紧扎紧了口袋，向自己的丈夫追问道。 “给胡克老大干了漂亮活，老大奖赏的。”巴里闷声闷气地说道。 “妈妈，我还要！”一个鸡翅显然不能让小家伙满足。 “不行，你已经吃过了，忘记妈妈和你说的话吗？爸爸吃剩的才是你的。”女人拒绝了自己的儿子，她很明白只有丈夫吃饱了有力气，家里才不会断粮。 “哦。”艾文虽然还很想吃，但妈妈的话还是要听的。 “给艾文吃吧，小家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像他这么大，五天就能吃一只****里不忍地说道。 “那是以前做领民的时候，现在我们是自由民，家里全靠你了。”女人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她不同意。 “没关系，我这还有些钱，是胡克老大赏得。你收好了。”巴里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了妻子。 “这么多钱？！好，好，拿去吃吧！巴里，你们干什么了？胡克老大给你发这么多钱？”女人把手中的烤鸡递给眼巴巴的儿子，喜滋滋地接过丈夫的钱袋，又有些狐疑的问道。 “我。。。我干了个漂亮活，被老大赏识了，他要提拔我。莎拉，相信我，我肯定要让你们搬到镇子里住。”巴里坚定地说道，他决心要混到胡克老大的位置。 “嗯，我相信你。”女人靠入了丈夫的怀中，两人默默地享受着片刻的温馨。 “对了，伊娜来找过你，她想问问你，维特怎么没回来？你知道，维特去那了吗？” 女人的话让巴里的身体一僵，伊娜是维特的老婆，他们也有一个孩子，四岁，女孩。 “维特没回来吗？昨天，干完活他就先走了。估计，拿到钱就去喝了个烂醉，还不知道睡在那个猪圈里呢。”看到老婆抬头地望着自己，巴里连忙说道。 “伊娜真可怜，摊上这么一个不顾家的男人，还是我的巴里最好。”莎拉把头埋进巴里的怀中，骄傲地说着。 “哟，还亲热上了。巴里，有活干了！走吧，胡克老大还在等你呢。”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让两人迅速地分开。 巴里抬头一看，是霍根，巴里老大的心腹手下。 “我去干活了，你们在家注意点安全。”巴里吩咐一句，向屋外走去。 走到门口，巴里见霍根没有让开的意思，反而直直地盯着自己，他似乎想用阴狠的目光将自己慑服。 巴里本能地想要退缩，可以一想到自己现在也是见过血的，又冷酷地盯了回去。 两人对视了几秒，霍根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向后了退了出去，低声说笑道：“不一样了啊。” “哼！”巴里擦着霍根的肩膀，撞了出去，他也觉得自己不一样了。 贫民区的一处低矮的屋子里，巴里见到了自己的老大和一些面目狰狞的壮汉，他们都是胡克的心腹打手。 “巴里，让你干的活，干完了吗？”看到巴里和霍根走了进来，身形瘦削的胡克，笑眯眯地问道。 “干完了！”巴里硬邦邦地说着。 被这些目露凶光的亡命徒盯着，让巴里的头皮有些发麻，他不断的对自己说，我是见过血的，我现在和他们一样。 “好，好，巴里，以后你就是自己人了。”看到巴里不再像以前那样畏畏缩缩，胡克大笑着说道。 “今天叫大家来，是因为几个老残废扫了我们的面子，必须给他们点颜色，要不然那条街上的肥羊还不个个要造反？”胡克环视了一下四周，怪笑着说道。 “头，几个老东西，需要把兄弟们都叫过来吗？我一个人就做了他们。”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光头大汉不屑地说道。 “巴里，你怎么看？”胡克没理会光头的话，反而转头向巴里问道。 被胡克突然着么一问，让巴里吓了一跳，他刚刚还在暗暗庆幸，老大没问例钱的事情。 “老大，哦，头，那些老头手上硬的很，他们中有一个独臂的老家伙，一个人就打翻了我们五个！我觉得不能硬拼。”想起那些老残废漠然的眼神，就让巴里抑制不住地感到恐惧。 “废物就是废物，胆子这么小，怎么出来混？”一个手中把玩匕首的家伙，阴狠地说道。 “巴里说得是对的，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些老残废手上的人命，比你们认识的人还要多。” 胡克的维护，让巴里难看的脸色好了许多。 “老大，你别唬人了，就凭那十来个老残废，手上还能有人命？”一个打手惊疑不定的说道。 “我找老哈尔都打听清楚了，这些人都是老佣兵，个个都不是善茬。” 胡克的话，让屋子里的人都静了下来。 “怎么？害怕了？”看到手下怂了，胡克讥笑道。 “头，我们不是害怕，几个残废的佣兵好收拾，可等他们佣兵团回来了，我们就有大麻烦，说不得，地盘也要丢。太不划算。”一个男人连忙打着圆场，一听是佣兵，他们是真的怂了。 “放心，这些老家伙都是被佣兵团遣散的孤魂野鬼，没有后台。而且，他们能买下两个铺子，遣散费至少200个金索尔。巴罗尔老爷说了，这次他不抽成，所有的钱都给兄弟们分！这可是大买卖！” “头，要不，再召集点人手？我们好准备点滚油，最好搞两把弓弩，到了晚上再干这一票？”和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光头壮汉犹犹豫豫地建议道。 打佣兵养老钱的主意，和夜刃豹嘴里拔牙没什么区别，就算是残废的夜刃豹，那也是要命的。虽然金索尔是个好东西，那也有命花啊。 “怕个屁！巴罗尔老爷和治安官打过招呼了，我们就按上次那样干，就是大家少分点。”看到手下的熊样，胡克心里骂着废物，嘴里却安慰着。 “那行，还是头神通广大！”一个半躺着的打手蹭地一下跳了起来。 “走，走，走，干活去。” “巴罗尔老爷也真是，兄弟几个就办了，找什么治安官，白白少分钱！” 巴里摆出一副冷酷的样子跟着胡克一同走了出去，他虽然还一头雾水，心里却是火热的，入伙了就是不一样，前面也就是多敲几个铜索尔，现在直接就是分金索尔，这真是大买卖！ —————————— 老约翰在吧台后面仔细地擦着杯子，哪怕这时候店里并没有什么客人，但他依然很满足，他喜欢现在的生活。 “独腿，也不知道纳尔森小子在那边干的怎么样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一个左胳膊装着铁钩的壮硕老头灌了一口酒后，向约翰问道。 “我们战熊这么强！能出什么事？肯定好好的，就是太远了点，估计再等三个月才能来人。”老约翰说道。 “你们说，我们是不是被维克多大人遣散了？就丢在这不闻不问？”另一个老佣兵狐疑地问道。 “2000金索尔的遣散费？你的脸有那么大吗？”老约翰冷冷地说道。 “我这不是有点想莉莉娅那个丫头了吗？诶，你们说下次再见到丫头，我们是不是要喊她夫人了？”老佣兵讪讪地说道。 “我看悬，上次约克家族的那个女骑士，看大人的眼神，就像恨不得把大人吃到肚子里一样。”另一个老头接口说道。 “不一定，维克多大人有点傻，说不定就看上莉莉娅呢？”另一个独臂佣兵很不地道的吐槽了两个人。 “滚！大人那里傻呢？” “不傻？给我们2000个金索尔？你脸有那么大？” “生意不错么？”一个阴狠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搅和了进来了。 “胡克！”老约翰森冷地说道。 胡克推门走了进来，紧接着十几个奇形怪状地家伙跟着他鱼贯而入。 “怎么？开门不做生意？我们可是来照顾约翰老板生意的。”胡克阴笑道。 “来喝酒，就先付钱，来找茬的话。。。。怎么？医药费多的没处花呢？”装着铁钩的老佣兵站了起来，冷笑道。 “我可是穷光蛋，钱只够请兄弟们喝酒的，巴里，去喝一杯，我请。”胡克笑眯眯地说道。 不是来做大买卖吗？怎么要我去喝酒？巴里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听从老大的意思向前走了一步。 “噗”巴里刚走前一步，胸口一痛，他低头一看，明晃晃地匕首从他的后背穿了过来，血如泉涌。 “胡克老大，你。。。。”巴里艰难地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背后的胡克。 “杀人了！杀人了！旅馆老板杀人了！”胡克一把推倒了巴里，尖声叫喊了起来。 巴里脸部着地，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不是来带我做大买卖吗？为什么要杀我？带着浓浓地疑惑，他的意识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食人者必被食。 第61章 佣兵与暗子 “干掉他们！”老约翰摸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胡克射了过去。 胡克眼见锋利的匕首带着劲风向自己的心口飞了过来，顿时吓得亡魂大冒，嘴里发出的怪叫扭曲地不成样子。 一只手探了过来，轻巧地捉住了那把凌空疾射的匕首。死里逃生的胡克大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只觉得浑身筋骨酥软，站都站不住，一下子瘫坐到了地上，一股骚臭的液体从他胯下流了出来，他失禁了。 “怎么会事？” 看到一身便服的治安官藏在胡克等人的身后，老佣兵们暗暗叫苦。 “大人！他们杀了我们的同伴！昨天我们有四个伙计来喝酒，就说了一句，酒里兑了水，就被他们给杀了，现在还埋镇子外面。今天我们来找他们理论，又被他们杀了一个。大人！你看！你看！尸体还在抽，还在抽。。。。。。”胡克坐地上，语无伦次地指着巴里的尸体说道。 治安官厌恶地瞥了一眼一身骚臭的胡克。这个蠢货！说的话里的全是破绽！还不如不说话。 “当众杀人，要受绞刑！来人把他们抓起来！”治安官不等约翰等人的解释，手一挥，藏在旅馆门外的卫兵立刻一拥而入。 “大人，人是我杀的！我和你们走！”老约翰光棍地喊道。 眼前的这一幕，谁都明白了这是一个局，现在任何辩解都没有意义，干脆地一个人担下来，好过被一锅端，何况也不是没有生路。 老约翰隐蔽地朝一个老伙计，作了手势。那位老佣兵心领神会，老约翰是要他去拿维克多留给他们的家族纹章，那可以证明他们是贵族的封臣，这就是老约翰的生路。 大领主想要名下的城镇繁荣发达，维护相对公正的秩序是必不可少。偷盗、抢劫、强奸、杀人，这些严重的罪行是明令禁止的。 像当街杀人这样的罪行，通行的法律是，把凶手绞死。但这并不是绝对的。 一般来说，自由民杀死自由民自然是要被绞死，可贵族的封臣要是杀死了自由民，那就有待商榷。 封臣是领主统治领地的基础，他们和领主的利益息息相关，如果自己的封臣被别的领主杀死，总会让领主很不愉快，等抓到了机会难免不会报复过来。 所以，封臣当街杀死自由民这样的事情，通常处理方法是，把罪犯抓起来，交个他的领主处理。没有领主愿意为了这点小事情和其他领主搞的很僵，除非是敌对家族。 至于，领主如何处理犯罪的封臣，就要看领主之间的地位和利益。 你的手下，坏了我的规矩，人我还你。当你要给我个说法！ 这是自然的，你看我赔你100金索尔怎么样？算我欠你个人情。 你今天当众杀人，让我向那个家伙低头，我很不爽！抽你40鞭子，你滚回去从领民做起！其他人以后眼睛都放亮一点，别给老爷我找麻烦！ 这是平等领主之间的做法。 你的手下今天坏了我的规矩，被我当众抽了100鞭子，人你可以领回去了。 谢谢大人，我会把人带回去好好收拾，大人这是我赔偿您的1000金索尔。 什么也不说了，好好养伤，老爷我还指望你帮家族开疆拓土。 这是大领主对小领主。 要是小领主对大领主，那就呵呵了。 当然这只针对封臣与自由民，如果封臣杀害封臣，那就要另当别论。 老约翰认为现在这种情况，就是因为自己这些人，扫了巴罗尔的面子，所以他请治安官大人来收拾自己，说到底，那也是因为那个黑帮头子以为他们是没着落的自由民。 这次只怕要出血了，至少400个金索尔。想到这里，老约翰有些心疼。 能请动治安官来对付自己这些人，至少需要200金索尔，要知道黑堡镇的治安官可是一位见习骑士。 这次事情了结后，大人叫我们潜伏的任务就算失败了，只能去领地找大人请罪，在走之前，非把巴罗尔干掉不可！老约翰恶狠狠地想着。 当初，由于担心温布尔顿家族的报复，维克多要求老佣兵们，隐藏身份潜伏在黑堡镇，留意王都方面的动静。 虽然维克多并没有告诉老约翰具体细节，但作为经验丰富的老佣兵，也能猜到有贵族要对付维克多，所以他们一直没敢暴露自己和维克多关系，却因此遭到了鬣狗的觊觎。 只是，维克多不知道，女侯爵并没有派人来惩罚他。在索菲娅的眼中，只要切断家族对维克多的支援，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因为索菲娅认为维克多只会被西尔维娅吃的连渣都不剩！可惜，她也不知道，维克多已经不再是她的宠物了，并且他还成功引起了西尔维娅的一丝兴趣。 你的弃子，成了别人的闲子，可就算是个闲子也能在棋局上蹦跶蹦跶，而现在的人类世界，暗流涌动，波诡云谲，又有谁能不是棋子？ “站住！再走一步，立刻射死！全都带走！”正当老佣兵准备上楼去拿家族纹章，却被治安官喝止。 老佣兵们被十几把上铉的十字弓指着动弹不得，他们的心都沉入了谷底，这是死局！ 今天的事情，透着诡异的味道。虽说，城镇有法度，但对治安官来说，死一个自由民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花点钱也是能摆平的，老约翰想到用家族纹章，无非是想找个和治安官对话的基础，毕竟自由民的身份可没法和治安官讨价还价。 可现在，动用了十字弓这样的杀器，就表示治安官是来镇压他们的，而不是来敲竹杠的。 老约翰心念电转间就明白了，今天自己这帮老伙计算是栽了！ 肯定是自己这些人说话太不小心，财露了白，让那些鬣狗闻着了味，巴罗尔查到了他们的佣兵底细，发觉自己吞不下，于是卖了治安官一个人情，还配合治安官布了这死局。 反抗没有意义，不说被十几把劲弩指着，就是治安官一个人都可以把自己这帮残废全收拾了。 拿出维克多大人纹章，亮出封臣身份，同样没有活路。因为太迟了，提前主动亮出来还差不多！ 别看这一前一后，一主动一被动，结果就是天壤之别。 若是在治安官露出杀人劫财的意图之前，亮出身份。治安官还能及时收手，赚些个外快也就算了。当然，自己这些人必然会被驱逐出去，不过却不会被杀。因为能够主动亮明身份的暗子都不会是意图不轨的死士，赶走就可以了，没必要杀掉。这是领主之间的默契，谁家没有在外面收集情报的人？ 可现在，十字弓都指到了头上，治安官杀人之心毕露无疑，此时再表明自己的暗子身份，只会出现两种可能，第一，治安官将自己等人抓起来审讯调查，如果背景很大，自然要交给自己的主君处理，说不定还有功劳。第二，如果是小领主的人，那就果断点，处理干净，毕竟治安官杀人劫财被上司知道的话，搞不好这肥差就没了，盯着这位置的人多的是。反正，小领主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而自家的维克多大人连家族骑士都没有。。。。。。就是个小领主！ 老约翰很明白这里面的门道，他们配合多铎领主清除撒桑暗子的时候，多少其他家族暗子被顺势拔了，那些治安官可都赚的盆满钵满，他见惯了这种手段。 老约翰用木制的假腿在地板上暗暗使劲，他要给纳尔森留个暗记，表明两个信息，黑帮和治安官。 这不是要让纳尔森为他们复仇，而是要给纳尔森留下两条追查的线索。否则，自己这帮人失踪的莫名其妙，无论是出于多年的同袍情谊，还是为了搞清，是不是针对家族的阴谋，纳尔森都一定会追查到底。 以其让纳尔森像无头苍蝇那样的乱查，还不如给这小子指明个方向，免得让家族的人再遭受什么不必要的损失。 老约翰注意到好几个老伙计都在悄悄地做着同样的事情，不由得微微一笑，都是在一个碗里刨食的老兄弟，这份默契真是没得说。 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会有很多人为我们陪葬！等治安官查清楚我们封臣身份以后，巴罗尔那帮人通通要被灭口。说起来自己这帮人，早就该死了，拖了佣兵团这么多年，要不是维克多大人赏识，真是要把战熊硬生生的拖垮，可要我们自己离开战熊佣兵团，怎么舍得？要怪就怪自己这些人活干的太糙，让大人损失了一大笔钱，希望维克多大人不要怪罪纳尔森他们。 老约翰默默地想着。 若是维克多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一定很懊悔，他当初完全是因为担心这些年老体残的佣兵无法长途跋涉，所以才安排他们留在黑堡镇，又因为突发奇想，让他们隐藏身份收集情报。可他意志侧中的两个人格都没有管理家族的经验，甚至连暗子的概念都不知道，而老佣兵显然也不知道如何做一个暗子，这才导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现实就是这样，一个大人物的突发奇想往往会给小人物带来灭顶之灾，而维克多虽然是小领主，但对普通人来说也是个大人物。 “大人，我们投降，我们和你们走。” “一个一个的出来，别耍花样。”治安官警告道。 看着老佣兵们一个个配合着走了出来，治安官也是暗暗称赞，不愧是吃佣兵饭的，光棍的很。 “把这里封起来，这些犯人统统带走。”治安官向自己的手下吩咐道。 “诶？大人，我们说好的！巴罗尔老爷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看到治安官的人把他们也从旅馆里赶了出来，胡克顿时有些急了，他们现在一个铜索尔还没捞到呢。 “滚！” 治安官一鞭子抽的胡克满地打滚，大声哀嚎，而佣兵们却面露冷笑，这些鬣狗死到临头都不知道。 治安官的护卫押着老佣兵们顺着街道向治安所走去，周围的人纷纷躲避，他们可不想因为看热闹而惹火上身。 “站住！” 突然一声暴喝，将治安官的队伍定在了原地，只见一个身披铠甲，手提双斧的壮汉，拦在了路中间，正是刚刚抵达黑堡镇的纳尔森。 “纳尔森小子！” “团长！” 纳尔森的出现让老佣兵们惊喜万分，这下算是有活路了！治安官想灭口已经不可能了。 看着对面几十个装备精良的贵族护卫纷纷涌了过来，治安官面色冷峻，他觉得要糟！ 对面这个壮汉给他很大的压力，仅仅是提斧做势，就有一股腥味扑面而来，这是铁与血的味道！再看他一身精良的铠甲以及他身边的护卫，说明了这是一个领主的护卫，很可能还是个骑士。 治安官把剑抽了出来，他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穿鳞甲出来，不过他不能退宿，这是他的职责。 “你们是什么人，敢拦住黑堡镇治安所押送罪犯？!”治安官冷然说道，就算是骑士也不能让他的低头，他也不信有人敢在黑堡挑战约克家族的权威。 “住手！” 就在剑拔怒张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的一辆马车处传了过来。 “布鲁斯大人！”治安官惊喜地叫道，可他看到布鲁斯走到陌生骑士的身边，又拍了拍那个骑士肩膀后，又有些惊疑不定。 “夏克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清泉一般悦耳的声音也从对面传了过来，紧接着治安官夏克斯就看到一个高挑曼妙的倩影走了过来。 “妮可？”夏可思惊讶地喊道，他可是知道妮可是伯爵夫人的贴身侍卫，而现在她似乎也和对面也是一伙的。 紧接着他又看到四个熟悉的家族见习骑士，也从后面穿了过来，一个个腆着个脸围绕在妮可的身边。。。。。。 “布鲁斯大人，这些都是我的几个老伙计…….”纳尔森收起战斧向布鲁斯恳求道。 布鲁斯点了点头，他朝夏克斯问道：“怎么回事？” 夏克斯暗暗叫苦，但也老老实实地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放了把，一个自由民而已，他们都是温布尔顿男爵的封臣。”布鲁斯淡淡地说道，他也是知道夏克斯的小手段的，无非是想捞一笔。 夏克斯手一挥，他的手下立刻解开了老佣兵身上的绳索，将他们放开了。 “夏克斯，那些是什么人？”妮可板着俏脸，朝胡克他们扬了扬尖俏迷人的下巴，向夏克斯问道。 “他们？一些人渣！”夏克斯回头看了看，不以为意地说道。 妮可眼中寒光一闪，提着带鞘的长剑就向胡克那帮恶棍，迎了过去。 只见她，脚步滑动，行云流水般在那帮人的中间，来回穿梭，“噗”“噗”“噗”带鞘的长剑，一一精准地敲在那些恶棍的后脑上，所过之出，人群纷纷俯到，转瞬间，这些亡命徒尽皆毙命。 让你们谋夺维克多的产业！ “妮可！你！你已经是骑士呢？！”夏克斯震惊地喊道。 刚刚，妮可用的都是他所熟悉的家族武技，但是，妮可运用地圆润自然，让那些人渣无可抵挡，而且她的力量收放自如，精准凝练，每一个恶棍都是被抽中后脑，活活震死，没有一个脑袋开裂的，甚至没有见到一滴血。正是因为她的攻击轻巧致命而又不惨烈，那些亡命徒也没有发出任何一声惨叫……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完蛋了。 “哼！”妮可没好气的白了夏克斯一眼，把头一扭就走回了马车，布鲁斯的那四个扈从骑士又屁颠颠地跟了过去。 这个家伙最坏！主意都打到了维克多头上了，一定要去找夫人告他一状！不过他的眼光倒是不错，还能看出本骑士已经是个骑士了。 真不知道，要是维克多知道了妮可也有如此辣手无情的一面，还敢不敢再和她再卿卿我我了。 “夏克斯，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温布尔顿男爵的护卫队长，纳尔森。他就是那个一招杀死塔尔图斯家族骑士的北地之熊！”布鲁斯拉着夏克斯说道，夏克斯毕竟是黑堡镇的治安官，根基深厚，把他介绍给纳尔森才是正理，一点小误会就随他去吧。 “夏克斯大人，不如我们一起喝一杯，这次我从领地里带来了许多美酒，你一定会喜欢的。”纳尔森向夏克斯亲热地说道，对布鲁斯的好意，纳尔森也是知情识趣的。 “哦！好！”夏克斯再次震惊。 “别急着去喝酒，夏克斯让你的人收拾一下这里，再护卫我们的车队，去蔷薇庄园，这次我们杀了一只异化鼠。”布鲁斯连忙阻止道。 夏克斯无比震惊，他只觉得今天一定是他震惊日。 至于那些个歹徒，布鲁斯他们甚至没有再看一眼，过一会，自然会有人把他们拖走，也许就掩埋在昨天的那个坑里。 第62章 杰克与雷诺 “啊！”雷诺一声怒吼，粗壮的胳膊带着一股恶风，一拳向自己身侧的一个人影横扫了过去。 这个比雷诺足足矮了一个脑袋的人影，身体微微一躬，整个人一伏一转，就避开了雷诺凶猛的横扫，并滑到了对手的侧后方。只见他双手成爪，五指如钩，一手抓到了雷诺的腰眼处，一手抓到雷诺的右腿膝窝处，正要运力一扯将对手摔倒。可刚刚抓到雷诺的身上，却发觉对手原本应该如同牛皮一样坚韧的肌肤，此时竟然软的如同淤泥！他暗叫不秒，可还没等他撒手，雷诺的肌肉坟起，被他抓住的地方顿时变得硬如钢铁，瞬间产生的力道不但把他的双爪弹开，还让他微微踉跄。 雷诺嘿嘿一笑，抬腿就是一记侧踹，他可是被对手这样连摔了两次，每次当他想抓住对方还以颜色时，都是落空，对手的速度迅捷如风，力量又大的出奇，最关键的时，对方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每每能抓住自己发力的空隙和节点，令自己的力量发挥不出一半，这让雷诺无比郁闷。这次他运用伏牛秘形的秘法，终于让对手出现了一个破绽，他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雷诺的侧踢果然踢中了他的对手，可他的对手却没有预料中那样应脚而飞，反而在他被踢中的一瞬间，双手抓到了雷诺粗壮的小腿，借着一踢之力，顺势向后跃了出去。只见他刚一落地，立刻手脚并用向后猛退，转瞬间就退出了15米的距离。 “可以了！”维克多叫住了做势欲扑的两个人，而他的身后还站着两高两矮的四个人。 “杰克，怎么样？你没事吧？”维克多向那个和雷诺较量的矮个子问道。 “大人，我没事。” 杰克，站直了身体，双手扣握在一起，举过头顶，整个身体拉的笔直，如同巨蟒一样的一阵扭动，肌肉虬结的身体里发出一连串的闷响后，又放松了下来。 “大人，雷诺刚刚运转伏牛秘形的那一下，震的我肌肉有些抽搐，现在好了。” 维克多微微点头，他观察的很清楚，雷诺刚刚的踢击并没有造成多达伤害，反而是肌肉震弹的那一下，让杰克生受了。别看那仅仅是一个肌肉紧绷的过程，实际上雷诺调动了整个肌肉群的力量，如果是普通人早就被震的筋断骨折，17点体魄的力量可不是开玩笑。 杰克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加载了灵猴秘形的炼金民兵！ 杰克，炼金民兵，身高173公分，体魄12，精神10，感知15，生命3，加载了种植，短兵器精通，远程武器掌握，和灵猴秘形，寿命15年。 十几天前，维克多向国王下令，生产加载灵猴秘形的炼金民兵，却在生产过程中发生了变异，最终出现的炼金民兵就是杰克。 这次变异让维克多对秘形的价值有了新的认识，而随后对杰克的测试，更让他欣喜若狂。 灵猴秘形源自于灵猴桩，这种桩法动静结合，可以锻炼一个人的眼、耳、鼻、舌、身，讲究内外相连，天人交感。灵猴桩里的天人，可不是指神话中的天地自然，而是指外部的各种信息，如，视觉信号，听觉信号，味觉信号，甚至是温度变化，湿度变化。灵猴桩就是要让人练的五感敏锐，耳聪目明，这和维克多X-3的超限非常类似，当然它没有X-3那样强大。不过，灵猴桩更强调内外相连，使人听到如看到，眼到则手到，触之即明，明之则动。最终让人动作灵活而协调，如同猿猴一般，可以飞檐走壁如履平地。 据说，灵猴桩练到高深境界的宗师，蒙这眼睛也可以单手捉苍蝇，可以在20米之内躲避敌人的枪械射击，任何一点细微的力道都能让他们做出自然的反应，借力使力，甚至一接触到敌人的身体，就能知道敌人运力的方式和传递的途径，并进行截断和破坏，这就是所谓的听劲。 而且灵猴桩也注重身体筋骨的锻炼，它虽然没有伏牛桩那样强大入微的锻炼效果，不过也比普通的锻炼方式要强许多。甚至还能通过肌肉蠕动带动骨头关节，达到缩骨的效果，修炼到高深处，只要脑袋能过去的洞口，身体就能穿过去。 当然，杰克目前是做不到的，因为他的体型相当的壮硕，他的体魄可是达到了12点，这已经突破了人体极限。 不要小看12点的体魄，经过测试，维克多确信这已经达到地球上银背大猩猩的力量水平。事实上，伏牛桩所谓的单手伏牛，杰克就可以轻松做到，说到底，这世界的人类确实要比地球上强壮的多。 维克多杰克进行了几项测试后发现，第一，杰克每秒移动速度最快达到了22米每秒。第二，他可以在一秒内横跨10米的距离，并用硬弓射出了三箭，箭箭射穿40米外的铁橡木靶心。第三，维克多要求杰克用短刀表演切水果，当然所谓的水果其实是一个铁橡木靶子，当靶子被雷诺丢过去以后，只见杰克手中短刀舞出一团雪光，橡木靶子被他凌空劈成了碎块，维克多计算了一下，他每秒劈出了11刀。 所以，杰克就是一个高敏捷，高闪避，高速度，高技巧的特种战士，而且他的体型较小，比雷诺更容易融入普通人中。 现在，维克多已经确信，如果使用武器，雷诺还真不是杰克的对手，当然，这并不代表，伏牛秘形的民兵就没有了价值。 杰克对雷诺有优势，但要是他对阵骑士的话，就会被碾压。当初那个凶暴豺狼人首领，可就是高力量，高敏捷的典型，虽然它力量运用的太粗糙，可在埃斯克里面前，两招就输了。 维克多还记得，埃斯克里那一记，惊艳绝伦的反身急刺，那可是他在冲锋过程中突然改变了180°的方向后，刺出的一剑，这简直不可思议！维克多相信埃斯克里一定是运用了元素的力量，这说明他和布鲁斯一样，已经触摸到了白银阶门槛。 维克多很确定无论是雷诺和杰克都不会是纳尔森的对手，但是雷诺应该能抵挡一阵，而杰克估计一接触就立刻完蛋，什么花招也用不出来，这就是力量悬殊造成的碾压，而且纳尔森的感知属性也突破了极限，达到12点。他们面对纳尔森都赢不了，更何况是精神与肉体高度统一的骑士。 不过，维克多也可以确定，加载了秘形的炼金民兵已经可以战胜见习骑士了，可能还很轻松。另外，随着修炼的进展，他们的实力也一定会进步，将来未必不能和骑士拜拜手腕。 所以，维克多随后又生产了两个灵猴民兵和两个伏牛民兵，这样的组合很互补，一个可以手持重型长柄武器和敌人正面硬钢，一个可以手持强弓硬弩精准射杀，而且还可以贴身白刃战。 原本维克多还下令生产一个加载金蟾秘形的炼金民兵。他想看看，这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但奇怪的是，国王告诉他无法给炼金民兵或者辅兵加载金蟾秘形！ 说起来，金蟾秘形是最神秘的一个秘形，根据X-3的记录，这是一修炼气血肺腑的桩法，讲究呼吸和冥想，但具体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并没有相关的说明，只说会百病不侵，延年益寿。维克多修炼后发现，金蟾秘形是唯一可以让生命属性向上波动的桩法，只是一但停止修炼，生命属性又会回落，并没有一丝增长。 而这次，炼金塔生成了金蟾秘形，却无法加载！这更让维克多感到疑惑，如果说，炼金生命被水元素排斥，无法加载金蟾秘形的话，那炼金塔又怎么会生成这个技能？ 维克多隐隐觉得，秘形潜力巨大，但还没有和这个世界完全相容，关键就在金蟾秘形上！如果，一旦金蟾秘形能突破限制，秘形很有可能会形成一个新的力量体系！ “大人！成功了！这是你要的砂糖。”一个声音，打断了维克多的连篇浮想，是布索。 维克多回头一看，布索手里端着一个盘子，向他走了过来。 “给我看看！”维克多激动地走了过去。 盘子里装满了，一粒粒微微泛青的白色晶体，一个个晶莹剔透，还散发出阵阵清香，看起来卖相十足。 维克多拿起一粒砂糖，投入嘴中，顿时一股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甜美的味道持续地刺激着味蕾，让他还想再尝一粒。 闭着眼，又品味了一会，维克多笑着对布索说道：“很好！这就是我要的砂糖！你们干的不错！” “砂糖的颗粒有些大！还可以磨细一些。” 说着维克多忍不住大笑起来，有了砂糖他才算有了立足的根本，才会有资金源源不断地生产炼金生物，到时候，世界虽大，何处去不得？ 从妮可那里得来的吸附水晶，对于蔗糖去色确实有效！可生产砂糖的过程，却并不顺利，维克多甚至一度绝望。 当时，他将吸附水晶投入过滤过的蔗汁中，蔗汁中的杂质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被水晶吸了过去，维克多还满心欢喜，可最后发现那个蔗汁却完全变成了清水，而水晶吸附的杂质却变成了粗糖！ 这就让人无语了，维克多不死心的先后做了多次试验，可他绝望地发现，砂糖和杂质是同步被吸收的，这就意味着，无法利用时间差来提取砂糖。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维克多才一直没有组织炼金民兵去沼泽，采集吸附水晶，在这期间他还额外生产了三个炼金辅兵。 两天前，就在维克多准备放弃的时候，布索却无意间告诉他，这个晶体他认识！这是净化水晶，炼金帝国常用这种水晶净化水源，还可以随身携带，在野外使用非常方便。 维克多连忙问他，净化水晶的特性。布索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而维克多却从中注意到，净化水晶的一个特性，它白天净化水中杂质的速度非常快，但夜晚还原杂质的速度非常慢，并且是先还原盐分，最后才还原其他杂质！ 维克多立刻把布索臭骂了一顿，怪他为什么不早说？可布索却一本正经地告诉维克多，他确实不明白什么叫石灰，什么叫吸附剂，也不认识紫蔗，也不晓得什么是蔗糖，而净化水晶，维克多也没有问过他。。。。。。 维克多顿时哑然，这就是炼金生物的缺陷，他们技艺非凡，知识丰富，可思维方式却很僵硬，不知道如何拓展所了解的知识。不过国王却表示，炼金人类有学习的能力，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灵活。 随后，维克多告诉了布索，制造蔗糖的流程，并让他们在夜里盯着蔗糖还原到水里面的过程，只要及时把净化水晶从水中取出来，就得到了纯净的蔗汁。这才有了今天的成果。 现在是去大沼泽，采集净化水晶的时候了！ “杰克！你们几个从这里的栅栏翻出去，黑羽会引你们去一处地方集合，等我到了以后，会有任务分配给你们。”维克多向几个炼金民兵吩咐道。 这些炼金民兵现在还没有融入自由民中，为了避人耳目，只能翻栅栏出去，虽然，外面很陡峭，但还难不住他们。维克多几天前已经试验过了，炼金生物就算摔下去也没多大事! 三个灵猴民兵带着麻绳，手脚并用，飞快地爬上了栅栏，稳稳地坐在上面，并把绳子垂了下了，伏牛民兵借助绳索也开始向上攀爬，虽然他们感知高达10点，可9米多高栅栏他们还是挺为难的。 看到这些炼金民兵手脚麻利，配合有序，维克多微微颌首，这些炼金民兵倒没有炼金辅兵那么呆气十足，也许可以让他们控制一些自由民。 可当维克多看到到雷诺也正往上爬时，顿时一脑门子黑线。 “雷诺！你在干什么？” “大人！我正在往上爬。” “你可以走正门！而且，我没让你也去！” “哦！” 也许我该在这里开个暗门，维克多摸了摸下巴，暗暗想到。 第63章 冰山一角 维克多带着雷诺，向下层营地急急走去，他要去和杰克他们汇合，现在采集净化水晶是头等大事，而且这是炼金生物的首次运用，这让维克多还有些兴奋。 见到维克多走了过来，负责守卫大门的几个卫兵纷纷向自家的领主大人行礼。 “给我们准备两匹马，我要出去一趟。”维克多淡淡地吩咐道。 很快两匹健马就被牵了过来，维克多和雷诺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一个小时以后，莉莉娅带着老哈姆急匆匆地赶回到了营地。 “维克多大人，去那了？”莉莉娅朝大门护卫劈头就问。 “大人没说，他和大个子雷诺要了两匹马就直接走了。”莉莉娅焦急的样子，让护卫很惶恐。 “哈姆大叔！缇犬还能追踪吗？”莉莉娅回身向老哈姆问道。 “它们被吓破了胆，一两天内都用不了。”老哈姆沉重地说道。 “怎么办？！哥哥又不在！团里的老手都跟着去了黑堡镇，这些混蛋！满脑子龌蹉的牲口！”想到逼近的危险，莉莉娅急的破口大骂。 “莉莉娅，别急。大人实力很强，大个子又在身边，不会出事。现在重要的是派人通知外面的人，提高警惕，以防万一。”见莉莉娅阵脚大乱，老哈姆赶紧建议道。 “你说得对，我这就安排人通知琳达姐姐和莫林村长，然后，我再带一队人，去追踪维克多大人。”，想到雷诺的强悍实力，莉莉娅稍稍镇定了一些。 “莉莉娅，没有缇犬的帮助，我们很难找到维克多大人。好吧!只有牺牲两条老伙计了。” 看着莉莉娅倔强的眼神，老哈姆放弃了劝说的打算，他决定使用秘法，激发两条缇犬的生命潜力，虽然这会让它们丧命。但维克多大人的安全更重要！ 维克多和雷诺很快就看到了在天空上盘旋的炼金乌鸦，那里就是他安排的集合地点。 “你们的速度挺快嘛？” 见到五个炼金民兵已经在集合点等待他了，维克多有些吃惊，他和雷诺可是骑马过来的。 “大人，我们是一路跑过来的。”杰克恭敬地说道。 这里离营地40公里，维克多和杰克他们出发的间隔并不太长，而杰克他们依然先赶到集结地，这说明这些家伙的以战马的速度跑了40公里。这种体力真是维克多无比羡慕。 “好吧，人都到齐了！咦？那些家伙呢？”维克多突然发觉少了些什么，奇怪的问道。 杰克吹了一声长长的哨声，五条黑影立刻从远处的灌木从中蹿了出来，朝这边快速的奔了过来。 维克多举目望去，只见这些黑影距离这里6公里的样子，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这里奔跑，复杂的地形没有给它们造成太大的障碍，10米宽的土沟一个纵身就窜了过去，满是硬刺的荆棘从，直接被撞的七零八落，短短5分钟的时间，这些家伙已经跑到了维克多的周围，一个个低脑袋，吐着舌头，粗大的尾巴扫来扫起，带起大片尘埃，嘴里呜咽着就往维克多身边凑了过来。 “蠢狗！停！坐下！” 维克多大惊失色，连忙打出手势，制止这些大家伙的亲热举动，他可不想再被它们的口水沾的满身都是。 这些就是炼金塔最近才制造出来的炼金战獒。 炼金战獒，体魄18，精神4，感知14，生命5，造价800金索尔，自带追踪，嗜血，野性本能，寿命4年。是炼金帝国标准的警戒单位。 这些炼金战獒平均肩高超过90公分，体长近两米，体重在120公斤左右，是不折不扣的巨型犬类。它们的皮毛浓密，呈青灰色，骨骼粗壮，硬如钢铁，全身都是饱满强韧的肌肉。它们的吻部突出，牙齿锋利而坚硬，两颗上犬齿足有8公分那么长，从嘴里暴露出来，形成了一对刃齿，让它们显得格外狰狞，正是这个明显的特征，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些是凶暴动物！ 自从这些战獒被生产出来以后，维克多只做了几项简单的测试，已经确定它们的力量和耐力都强的惊人，他让雷诺和一只战獒比赛拔河，修炼了伏牛秘形的雷诺只能和战獒平分秋色，可当战獒使用嗜血天赋，雷诺立刻被拖的满地打滚，不过嗜血效果消退后，战獒就变得非常虚弱，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 另外，这些战獒的身体极为坚韧，至少从上层营地的陡坡上滚下去完全不会受伤，维克多已经试验过了。 为了保守炼金塔的秘密，上层营地靠近洞穴的一片区域，已经被维克多划为禁区，并修筑了篱笆做遮掩，就算是莉莉娅和纳尔森也不能进去。 可是，这些外形凶恶的大狗被生产出来以后，怎么把它们送出去，就让维克多头疼了。最后，维克多只能让雷诺，把它们一只只的从栅栏后面丢出去。于是，雷诺抓起一只战獒就丢出了8、9米高的栅栏外面，然后就听到战獒呜咽着，从陡峭的山坡上往下滚。 维克多有些不放心，开启无间跳上了栅栏，朝下看了看，发现战獒滚了小半的距离，就找到了平衡，欢快地跑下了陡坡。 就这样，5只战獒一只只的被丢了出去。然后，它们就按照维克多的指令，在炼金乌鸦的引领下，跑到这里潜藏了起来。 维克多看看眼前的5个民兵，5个战獒，和10只炼金乌鸦，有些志得意满。 “这一次，你们要进入大沼泽，采集这种净化水晶，具体的位置，黑羽会带路。”维克多取出一颗净化水晶递给杰克他们传看。 “任务期间，以躲避危险为重，如果实在无法采集，绝不要硬拼，可以放弃任务，先撤回来。”维克多冷峻地叮嘱道。 炼金生物虽然很强悍，但大沼泽里危机四伏，就连布鲁斯他们都损兵折将，而维克多可没有自大的认为，他的这支小队比布鲁斯他们还强悍。所以，悄悄地进去，再悄悄地把东西带出来，就是他制定的战术。 “大人，有战獒在，我们可以避开大多数危险，它们直觉敏锐，有预知危险的能力。”杰克说道。 维克多点了点头，这就是战獒的野性本能的效果，国王告诉维克多，野性本能才是战獒的核心技能，而它的嗜血技能是在遭遇危险的时候用来掩护其他人撤退的，炼金战獒的定位就是炮灰！ “不要大意，我们对大沼泽里的情况了解不多，但可以确定里面有蜥蜴人部族，而且是最强悍的半龙人部族。你们可以在身上涂抹淤泥，避免被它们嗅到气味。相比净化水晶，我更希望你们能完完整整地出来。” 这支小队，让维克多投入了10500枚金索尔，目前是他手中最强大的力量，就算是炮灰战獒他也不想损失。 “大人，如果是蜥蜴人部族，涂抹淤泥是没有用的，它们驯养的蛇妖可以观察到温度变化。我们可以采集黑臭菇涂抹在身上，所有泰瓦里尔的子嗣和血裔，都极厌恶这种味道，远远地就会避开，这是它们的本能。”杰克向维克多介绍道。 “等等，泰瓦里尔是什么？它的子嗣和血裔是什么？” 杰克透露出的信息，让维克多大吃一惊。 “泰瓦里尔，上古黑泽之王，所有蛇蜥的祖先，它的血裔构成了沼泽生物群落，其中就包括蜥蜴人和蛇妖，九头蛇蜥是它的直系子嗣。” “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国王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这些？”维克多严肃地问道。 “大人，这些都是我们意志侧中的知识，塔灵没有权限读取和修改我们意志侧中固有的内容。” “那你们对这个‘泰瓦里尔’了解多少？”维克多定了定神接着问道。 “我们只知道泰瓦里尔是上古黑泽之王，还有祂后代的特性和能力。” “好吧！你介绍一下蜥蜴人，蛇妖，和九头蛇蜥的特性。” 炼金帝国显然不会为炼金民兵加载更详细的上古知识，维克多干脆决定问一些具体的内容。 “蜥蜴人，黑泽之王的血裔，极限寿命70年，嗅觉灵敏，视力敏锐，擅长使用梭镖和猎弓，具有水下呼吸和三级愈合能力，少数个体有二级愈合能力，蜥蜴人智慧三级，可以同大多数黑泽血裔交流，极稀少的精英个体具有超凡能力。” “蛇妖，黑泽之王的血裔，外形酷似大蜥蜴，无智慧，具有水下呼吸，二级愈合能力，极稀少精英个体具有超凡天赋：石化。蛇妖的心脏是第三类材料，精英蛇妖的眼睛是第二类材料。” “九头蛇蜥，黑泽之王的直系子嗣，极限寿命1600年，智慧四级，水下呼吸，超凡再生，元素抵抗，剧毒领域，超凡天赋：元素凝滞。九头蛇蜥的皮是第一类材料，心脏是珍惜材料，骨骼是珍惜材料，眼球是珍惜材料，毒液是第一类材料，粪便是第三类材料，还有。。。。。。” “停！停！停！我知道了，九头蛇蜥就和肥猪一样，全身都是宝！现在给我介绍一下，石化和元素凝滞。”看到杰克在那滔滔不绝，维克多连忙喊停，他可是领教过炼金人类的耿直。 “与精英蛇妖的眼睛对视，会造成生物体内元素运转减缓，出现麻痹和僵直，就像被石化了一样。” “元素凝滞也是石化，只是因为九头蛇蜥的眼睛太多，所以石化的概率大增，几乎无法豁免。” 维克多向杰克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了，接着他又问道：“为什么炼金民兵的意志侧中会加载这些知识？还有这些材料等级？是不是意味着收集这些材料才是你们的本职？” “大人，在危险环境中采集材料是我们的炼金民兵的主要工作。” 杰克的回答印证了维克多的推测，他此时反而不急着追问了，反正炼金民兵的知识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后面问雷诺也是一样。 “看来这次采集净化水晶对于你们没有难度啊。”维克多笑着说道，连九头蛇都在炼金民兵的菜单上，采集净化水晶就更不在话下了，虽然维克多认为炼金民兵在九头蛇面前才是菜。 “大人，根据您刚刚的要求，我们这次采集是第三级任务吗？”杰克问道。 “有什么讲究吗？”维克多疑惑地问道。 “大人，三级任务，以保全自身为首要目的，采集净化水晶为次要目的。二级任务以采集净化水晶为首要目的，保全自身为次要目的。一级任务，以采集净化水晶为唯一目的。”约克淡淡地答道。 “三级任务！最多允许你们牺牲三只炼金战獒。”维克连忙说道。这些无惧死亡的炼金人类，他后面还有大用，绝不是为了折损在这里的。 “遵命，大人。”几个炼金民兵异口同声地说道，倒是让维克多吓了一跳。 “给你们有15天的时间，任务完成了就可以提前回来，依然是在这里集结，让黑羽通知我。记住，15天后无论任务能不能完CD在这里等我的命令。现在，出发吧！” 在维克多的示意下，五个全副武装的炼金民兵，五只巨大的战獒，和十只炼金乌鸦向大沼泽方向前进. 这是他们，或者它们，执行的第一次任务，又或者是第N次任务。 维克多骑在马背上，静静地沉思，今天和杰克的对话透露出许多信息，让维克多已经可以勾勒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炼金帝国的后勤炼金塔，是由炼金乌鸦负责侦查和搜寻，由炼金民兵负责采集和捕猎，由炼金战獒负责警戒和保卫，炼金辅兵负责加工和生产。 从炼金民兵掌握的知识来看，奈瑞尔帝国的炼金师们非常了解上古秘闻，这说明他们的传承源远流长。 想到这里，维克多立马向旁边的雷诺问道：“雷诺，人类是谁的血裔？” “不知道。” 维克多点点头，他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帝国炼金师不需要给炼金生物灌输关于人类的知识。 “豺狼人是谁的血裔？” “暴食君王，格里姆库。” “精灵呢？” “不知道。” 这个答案让维克多有些意外，他皱了皱眉，又试探道：“蛮族呢？” “不知道。” 果然还是不知道，维克多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我们回去。” 维克多和雷诺骑着马慢悠悠地向山丘营地走去。还没到一半，就看到莉莉娅带着一队护卫迎面而来。 “大人在这里！”| 看到维克多和雷诺，莉莉娅和这群护卫立刻向这里围拢了过来，并迅速把维克多围在中间，弓上铉，刀出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莉莉娅，发生了什么事？”维克多被这个阵势搞得也紧张了起来。 “维克多，你没事就好。”看到维克多安然无恙，莉莉娅反而梗咽了起来。 “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维克多只得半搂着莉莉娅，大声向周围人问道。 “大人，莉莉娅，是担心您遇到危险。我的缇犬发现附近有一群凶暴动物在游荡！”老哈姆连忙向维克多解释道。 “什么？一群凶暴动物？！” 维克多被这个消息震的不轻，现在可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一群凶暴动物，足以对自由民安置营地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是的，大人，我勘察了一下它们的爪印，应该是凶暴狼，而且至少是5只，这很罕见。”老哈姆肯定的说道。 “。。。。。。。。。。”维克多。 第64章 无君则乱 正是水之季与地之季交汇之时，细雨斜飞，如丝如幕，在雨水的滋润下，生命的种子经过了四个月的潜藏与孕育，开始向世间展示它们的存在，让这世间透出了一股盎然的绿意。 维克多的山丘营地，与两个月前相比已经大不一样。曾经用于临时安置的低矮棚屋被全部推平，在原址上建起了一座座崭新的木屋。宽阔的道路上，铺满了青石板，而道路两旁的小树也已经发芽，嫩绿嫩绿的，让人看了就喜欢，这是希望的颜色。 此时的山丘营地就是一个充满了希望味道的村庄，干净，整洁，而又秩序井然，在这细雨的笼罩下，竟还透着一股祥和而美丽的味道，真是令人喜爱不已。 而维克多此刻的心情，却无比沉重。 昨天的一场乌龙，给他的营地带来一场轩然大波，甚至可以说是一场灾难。 “所以，你抽调了全部的护卫去寻找我，才造成了这一切？” 维克多凝望窗外，而他询问的对象正是耷拉个脑袋的莉莉娅。 “大人，这不能怪莉莉娅，是我没把自由民管理好，才出了这个乱子。”一旁的琳达赶忙向维克多解释道。 维克多叹了一口气，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已经明了。 三天前，维克多把五只炼金战獒给丢出了营地，并让它们潜藏在里山丘营地西部40公里处。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老哈姆的缇犬在营地周边巡逻的时候，闻到了战獒的气味，并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夹着尾巴逃回了狗窝，再也不肯出来。 缇犬的异常反应，引起了老哈姆的注意。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牧民，他知道这是缇犬遇到凶暴动物的表现 出于谨慎的考虑，老哈姆没有草率的通知维克多，而是亲自搜索了营地周围，结果他在营地西边，发现了战獒的足印。在对比了足印的尺寸后，他骇然地发现这些足印居然比他的手还大，更恐怖的是居然有五头这样的怪物，这完全违背了他的认知，没有凶暴动物会如此扎堆，它们都有各自的地盘。 带着这样的疑惑，他再次牵出了缇犬，顺着足迹追踪了下去。也许是因为隔了两天，战獒的气味变淡了些，缇犬在主人的呵斥下，向西边追踪了20公里，然后这些缇犬掉头就跑，老哈姆确定就是凶暴动物，而且是五头凶暴狼！ 由于，维克多对上层营地的封锁，老哈姆只能找到莉莉娅汇报此事，等莉莉娅带着他来见维克多的时候，维克多和雷诺已经出发了。 莉莉娅担心维克多会遇到危险，在通知了莫林和琳达以后，她还抽调了他们手下所有的护卫，去寻找维克多。 收到了莉莉娅的警告后，莫林立刻带着正在修建村庄的领民回到了山丘营地，而琳达也通知了在外面劳动的自由民回归临时驻地。 紧张的气氛开始蔓延，领民们纷纷回归山丘营地，并拉起了吊桥。而临时驻地里的自由民却骚动了起来，自由民们已经知道有危险正在逼近，他们纷纷向琳达要求去山丘营地避险，却被琳达无情地拒绝了，琳达当场表示她将和他们在一起共同面对危险，摄于琳达的治安官的身份，自由民们也渐渐安静下来。可是有些自由民却趁着骚乱，向有仇怨的人下黑手，并当场刺死了两人。秩序顿时就崩溃了。 自由民们互相斗殴，现场一片混乱，琳达劝阻无果的情况下，开始强势镇压，当场杀死了3个人，可无济于事，她的人手太少了，而且都是民兵。幸好，莫林组织山丘营地的民兵及时增援，临时驻地的秩序才得到恢复，尽管如此，依然有7民自由民死于骚乱，还有十余名自由民趁乱脱离了营地。 “莉莉娅有责任，但最大的责任在我。”维克多苦涩地说道。 维克多能说什么？他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当莉莉娅知道他可能有危险的情况下，组织力量去援助他，本身没有任何问题，琳达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依然坚守在自由民驻地，而莫林组织村民回归营地也是老成持重之举，他们所有人都表现的可圈可点，可依然出了大乱子。这就是他需要反思的问题。 “莉莉娅，你表现的太不冷静了，如果真如老哈姆说得那样，有整整5只凶暴狼，你带的五十几名护卫能在野外对抗它们吗？幸好是没有遭遇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在维克多看来，莉莉娅的选择糟糕透顶。 凶暴动物身体坚韧，力大迅猛而又聪明，让这些普通护卫在野外一次对抗5只凶暴狼，就是去送菜。他们甚至无法用弓弩锁定凶暴狼。 “维克多，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心你了。”莉莉娅眼圈一红，委屈地说道。 “大人！请您责罚我吧，是我建议莉莉娅小姐带走所有护卫去找您的。”一旁的莫林上前忐忑地说道。 这就是问题的根源，维克多的个人安危对于这些人来说至关重要，可以说是直接关系到他们的身家性命，所以哪怕有生命危险他们也要维护领主的安全。 “莫林，现在村庄的建设进度怎么样了？”维克多沉默了一下，向莫林问道。 “大人，村庄的双层篱笆已经建设好了，我们现在正在开挖壕沟，预计还需要5天的时间，就可以开始修筑箭塔。”莫林赶紧回答到。 “不过，现在村民们都在营地里休息，因为，危险还没解除。” 维克多点了点头，老哈姆在雷诺的陪同下，去调查凶暴动物的去向了，所有人都在等最新的消息，而维克多也只能装糊涂。 “琳达，这些自由民既然来投靠我们，我们就应该提供安全保障，在遭到凶暴狼威胁的时候，你为什么甘愿留在自由民驻地，也不愿意让他们上来避难？” 维克多的问题让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琳达犹豫地说道：“大人，那些自由民又脏又臭，多少天也不洗澡，还随地大小便，所以。。。。。。。我怕他们弄脏了我们的营地。” 看着几个村民组长和莉莉娅连连点头，维克多气不打一处出来，他冷笑道：“天天和这些臭烘烘地自由民一块干活，真是委屈你们了。” “不委屈，不委屈！”村民组长迪恩点头哈腰地讪笑道。 维克多无奈摇头，他手下的这些村民无论是习惯上还是心理上都和那些自由民有了巨大差别，而且山丘营地是他们一手建设的家园，谁会容许大群的陌生人跑到自己的家里面来避难？更何况封臣是排外的。 “琳达，现在投靠我们的自由民有多少人？”维克多继续问道。 “我们收容的自由民超过了600人，具体数字还不能确定，因为天天有人来，也偶尔有人离开，像这一次就有17个自由民离开了营地。”琳达详细地解释道。 维克多点了点头，自从提拔了琳达做治安官以后，她确实尽职尽责，这一次面对危险也能坚守岗位，维克多也都看在了眼里，虽然这只是个误会。 “这些自由民他们怎么敢离开驻地？他们不怕死在外面吗？” 对于那些主动离开的自由民，维克多很费解。 “大人，虽然这里是开拓领，但领地里的怪物却很少，尤其是我们又来回清理了几遍，营地的附近已经确定没有怪物和兽人活动了。而且，离开的自由民大多是一些野民，他们很清楚如何在野外生存。事实上，这一次动乱就是普通自由民和野民的冲突。”琳达解释道。 “野民？难道自由民中还划分群体？具体说来听听。”琳达的话顿时引起了维克多兴趣。 “大人，野民就是几代人都在野外生活的自由民，他们和我们这些失去土地的农夫不一样，特别野蛮，特别凶狠。”一个村民组长向维克多解释道，说到野民时他还不屑地撇了撇了嘴。 维克多这才恍然大悟，野民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民，他们已经习惯了自由民的生活，对领民的身份反而不是那么在意，那些以打猎和采集为生野民，又被称为山民。 “行凶的人是山民吗？有没有抓到？”维克多向琳达问道 “动手的是山民，人已经被抓到了，他们因为受排挤而借机报复。”琳达答道。 “嗯，这次的骚乱事故，根本原因是临时驻地的防御薄弱，自由民没有安全感造成的，所以，我决定暂停村庄的修建！你们几个组长，下面的工作就是带领村民和自由民，加固临时驻地，要挖出壕沟，建起至少一层铁橡木栅栏，里面还要架起四座箭塔。”维克多吩咐道。 “你们要知道，我们需要时间转化这些自由民，有些不得已的原因，我们绝不能让这些人流落出去，尤其是流落到领地东部。都听明白了吗？” 看到手下的村民组长，虽然纷纷点头却又有些不以为意地样子，维克多不得不补充一句，他必须防止自由民被东边的邻居利用，用来拖他的后腿。 维克多虽然事实上放弃了东部的领土，但平湖村和契布曼家族的营地，仍然像两根刺一样梗在他的喉咙里，让他非常不自在。尤其现在有迹象表明，他任命的狄克村长和拜尔已经妥协了。 “明白了！”听到维克多提高了声音，几个村民组长悚然而惊。 “琳达，你拟定20个可以提升的自由民，我明天要当众给予他们领民身份，同时公开处死那些行凶者。”维克多冷冷地说道，现在要稳住人心，安全感和恩威并施是少不了的。 “大人，老哈姆和雷诺回来了！”办公室外的卫兵大声的通告到。 “老哈姆，情况怎么样了？” 看到老哈姆和雷诺走了进来，维克多假模假样地问道，其实他自己才是幕后黑手。 “大人，看来是个误会，我在那些狼爪印附近还发现了几个人的足印，他们应该是带着獒犬出来捕猎的山民，这些猎人可能还随身带着凶暴动物的粪便，所以缇犬才会误以为那些獒犬是凶暴狼。”老哈姆恭敬地向维克多解释道。 “老哈姆，你怎么确定不是凶暴狼？这可不能搞错啊！”一个村民组长忍不住向老哈姆问道。 “哪有凶暴狼一次出现5只的？还能和人走在一起？再说他们一路向西边去了，已经离营地60公里以外，我这次不会弄错的！”听到自己被人质疑，老哈姆有些生气的说道。 “老哈姆，辛苦你了，我会让莉莉娅补偿你一千工分。” 维克多对老哈姆很有些歉意，这个老牧民平时对他的缇犬宝贝的不得了，这一次为了维克多的安全，他忍痛牺牲了两只缇犬，自己还冒着生命危险来支援维克多。 “大人，我不要工分，我只一个有请求。”老哈姆连忙向维克多鞠躬道：“如果，那些山民来投靠我们，我想得到两只，哦，不，一只那样的獒犬。大人，它们真的很大！” “会有那一天的，我向你保证。”维克多向老哈姆点了点头，随后又提高了音量。“既然是一场虚惊，大家都按我的吩咐去做事情吧！” ————————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办公室，维克多喝了一口这个世界上特有的“咖啡”，这种亲和火元素的饮料，让他的精神一振。 这一次的事件，让维克多看出一个问题，现在山丘营地看似走上了正轨，一派兴旺发达的模样，其实，只是外强中干。 因为，领地的中间阶层出了问题。维克多提拔的这些人，和他一样并没有管理领地的经验，一旦离开他，就会一片混乱。 维克多不相信，其他的领主也会有同样的问题，要不然领地如何传承？ 原本维克多还打算用炼金人类去控制那些自由民，但炼金人类的低情商根本无法担当此任。因此他必须重新设计出一个有效的制度来保证领地的运转，否则领地的发展就会受到制约。 而领民们对凶暴动物的畏惧，也让维克多受到了提示，也许他可以从中做些文章，压制一下那两个喉中之刺。 对此，维克多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今天更新略晚，抱歉抱歉，再此感谢书友的打赏与推荐。） 第65章 狮子？鬣狗？ 琥珀街位于黑堡镇的西北角，这条狭长的街道是黑堡镇贫民区与封臣区的交汇处，这里人口繁密，鱼龙混杂，而山羊旅馆就位于琥珀街的北端。 琥珀街的居民都知道山羊旅馆自从被约翰老板盘下来以后，生意差的出奇。不仅仅是因为山羊旅馆没有雇佣女招待来招揽生意，据那些进去消费过的老酒鬼们说，他们在喝酒的时候，总感觉旅馆里的气氛古怪，每次喝到兴头上开始大声吆喝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地沉默下来，而和那些老酒保们一次不经意地对视，总让他们心头发寒，久而久之就没人再愿意进去买醉了，尽管山羊旅馆的酒水和食物确实很便宜。 正因为如此，街上大大小小的老板们，都在等山羊旅馆倒闭的那一天，他们盘算着如何以一个低价把这个店面给盘下来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琥珀街上的居民们都已经知道，山羊旅馆背景深厚，约克家族的骑士大人会为了他们当街杀人。老板们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琥珀街原来的老大不敢垂涎这份产业，也只有胡克那样的愣头青才会这么不知死活！这不，他们连命都丢了！ 胖胖的韦奇老板站在喧闹的山羊旅馆外，有些进退两难。 韦奇在琥珀街上算是个体面人，虽然他也是个自由民，但他家几代人都在东部行省的城镇里厮混，也渐渐攒下了不小的家产，原本韦奇的老爹还打算用大半身家在市长手中谋取一个封臣的身份，可一场战争毁了一切。 韦奇一家只得带着细软流落到人马丘陵开拓领，而他的老爹却死在迁徙的途中。到了黑堡镇后，韦奇买下了琥珀街上的几个店面，并打通了黑堡镇一个城防小队长的关节，凭着他的精明与狡猾，生意做的也算有声有色，说不定经过几代的积累，他的儿孙又可以展望一下封臣的身份，但前提是，他的生意必须越做越好。 对于生意人来说，要想发财，精明是必不可少的，但最重要的是要有靠山，除此之外，还要有个安稳的环境。 琥珀街连接贫民区与封臣区，人们的消费能力还算不错，但治安是个问题，小偷，乞丐，和骗子，会让人们对这条街道敬而远之，所以秩序很重要！ 琥珀街上的老板们都很讨厌那些阴暗的鬣狗，可又少不了他们，因为他们制定了琥珀街背地里的秩序，让老板们能把生意安稳地做下去。 现在的琥珀街却没有了鬣狗，自从鬣狗胡克被那个美貌的女骑士抽死了以后，还没有新的鬣狗来接管这里的地盘，因为这里有了一群狮子。 这样可不行，短短两天的功夫，那些胡狼一样的小偷已经开始频频出现，这引起了琥珀街居民的重视，所以他们推举胖子韦奇来和老约翰谈谈，谁让他的生意最大呢。 韦奇咬了咬牙，推开了山羊旅馆的大门，还没等他进去，几十条身材魁梧的大汉就盯了过来，让他的头皮一阵发麻。 “这不是韦奇老板吗？怎么有空光临小店啊？”看到进来的是老熟人，老约翰笑眯眯地说道。 “老约翰，哦，不，约翰老板！约翰老板！”胖韦奇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向老约翰鞠躬道：“我是来拜访您的，对，对，是来拜访的，来拜访的。” “那就赶紧进来吧。”老约翰招呼韦奇到旅馆里面。 见是老约翰的熟人，那些壮汉们纷纷收回了摄人的目光，又开始高声谈笑起来。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招呼韦奇坐到了吧椅上，老约翰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他现在可没功夫和韦奇绕圈子，他还想多听听领地里的那些新鲜事。 “约翰老板，是这样的，街坊们要我问问您，您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收大家的份子钱，你知道现在街上不大不太平，您给下面订个规矩，大家伙愿意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两成，您看？”不再受到那些壮汉的关注，让韦奇轻松了许多，他快速地向约翰表明了来意。 韦奇的话，让老约翰心中一动，他笑着拍了拍韦奇的肩膀说道：“韦奇老板，你先回去，这个事情，我和伙计们正在合计，一准给街坊们个说法，都是多年的老邻居，例钱什么的都好商量。” “是，是，是，都是老邻居了，大家都指望约翰老板了。”韦奇点着脑袋，谄媚地说道，好像才来几个月的老约翰真是他多年的老邻居。 “等等！” 正当韦奇准备离开旅馆的时候，一个雄浑的声音叫住了他，虽然声音不大，但韦奇却觉得自己的身体被这声音扫有些微微发麻，就好像被巨钟震到的感觉。 “韦奇老板。我叫纳尔森，我想请你喝一杯。”一个身形彪悍的男人向韦奇走了过来。 当这个男人开口的时候，旅馆大厅里的声音为之一静，所有人的目光又向韦奇看了过来，韦奇立刻知道这个叫纳尔森的男人才是真正的首领。 很快，一个橡木酒杯顺着吧台滑倒了韦奇的面前，韦奇忍住心头惶恐，低头一看，发现酒杯中装着小半杯的酒水。 酒水微红，有些浑浊，还带着些许紫色的絮状物，看起来就是半杯劣质的土酒，韦奇皱了皱眉，以他的身家，这样的土酒可入不了他的眼。可是被上百道灼灼的目光盯着，韦奇也只能拿起酒杯一口喝干，入口之后他才猛然发觉，这土酒没有料想中那样的酸涩苦辣，反而是从未有过的清醇甘冽，微酸带甜，竟是难得的佳酿。 “还没喝出来味。再来一杯。”胖韦奇舔了添了肥厚的嘴唇，双眼放光地对老约翰说道，这土酒里蕴含的商机让他胆气一壮，要钱不要命的本色显露无疑。 纳尔森朝老约翰点了点头，老约翰只得不情不愿地为又韦奇续了半杯。 这一次，韦奇先凑了上去，深深地朝酒杯里嗅了一下，接着他有闭上自己的小眼睛，小小地咪了一口。 “好酒！”隔了半晌，韦奇点头赞道。 “韦奇老板，你看这酒能卖多少钱一杯。”纳尔森紧盯着韦奇问道。 “这酒，柔润细腻，甜中带酸，不苦不涩，可惜卖相差了点，火候差了点，我估计一杯能卖到40枚铜索尔。如果再能窖藏个两年，价格还能翻倍。”韦奇非常可惜地摇头说道。 “大人，您看，我在黑堡镇里有一家旅馆和一家酒馆，如果您能让我代售这种酒，我愿意出这个数。”韦奇已经从纳尔森皮甲上的贵族纹章看出了他的身份，他的眼力可是不错的。 “不急，你先回去吧，明天你再来和老约翰谈。”纳尔森不动声色地说道。 纳尔森对韦奇比划出来的价格手势完全看不懂，所以干脆请胖老板走人，他还要算算账。 “大人，这个价格不低了，而且，我可以给您透过底，我有路子把酒卖到红叶镇，您一定考虑考虑。考虑考虑啊！” 尽管被老约翰推着向后走，胖韦奇也大声地朝纳尔森喊着，直到被推出了旅馆。 纳尔森此时完全没心情搭理胖老板，他兴奋地在旅馆里来回地走着，嘴里还低声的嘟囔着。 “36铜索等于1银索尔，40铜索，就是1银索零4铜索，一桶紫蔗酒大概600杯，这里四十四桶，大概多少杯？嗯？” “都别喝了！都算算！我们这次能赚多少钱？”纳尔森看到自己的手下正忙着喝酒，顿时大怒，大声的嚷嚷道。 看到纳尔森发火，几十个护卫立马放下手中的酒杯，一个个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头！我知道了！”没过一会，独眼格鲁第一个站了起来。 “能赚多少钱？”纳尔森连忙问道。 所有人都盯着格鲁，只见他脸色憋地通红，过了半天他大声喊道：“我们能赚很多很多钱！” “滚！” 无数的酒杯和肉骨头，还有靴子把格鲁砸到了桌子底下。咦！怎么会有靴子？ 一阵笑骂过后，老约翰说道：“纳尔森！别急着高兴，这酒你打算怎么卖？” “在山羊旅馆里卖？”纳尔森挠了挠脑袋说道。 “那要卖到什么时候？我们旅馆的生意冷清地不像样，这都怪老约翰，叫他招几个大屁股的女招待，都招不到！”一个老佣兵气呼呼地用胳膊上的铁钩把桌子拍地乓乓响。 “就是，老约翰你开个旅馆，都没有女招待，害的我们还要到其他的旅馆里找快活！”格鲁在桌子下面探出头来，怪声怪气地说道，然后又被砸了回去。 “能怪我吗？我招了好几个大屁股的娘们来做女招待，结果人家干了几天，就要辞工，还对我说，旅馆里冷的受不了！我就纳闷了，火塘就没熄过，怎么会冷？后来我算是知道，别人都是盯着女人的胸和屁股看，你们几个老东西没事就盯着人家的脖子看，怎么？还想着怎么下刀？她们能不害怕吗？”老约翰梗着脖子叫屈。 纳尔森叹气摇头，老佣兵的毛病他知道，常年的厮杀让他们变得冰冷无情，总是不自觉得打量别人的要害，而老佣兵们又不像壮年佣兵那样血气旺盛，对女人也没那么大的兴趣，让这么一群血腥阴冷的家伙开门做生意，有生意那才叫见鬼。 “老约翰，这次紫蔗酒卖完你们就和我们一块回领地吧，现在我们营地里的人越来越多，维克多大人需要你们去训练那些家族护卫。”纳尔森向老约翰他们说道。 十一个老佣兵，互相看了看，一个个默不作声，只是闷闷地喝着酒。 “维克多大人交待的任务失败了，我们还能厚着脸皮回去和大人要那十亩地？”一个老佣兵说出了他们的想法。 “纳尔森，我们干佣兵的不就指望有一天能被领主老爷们收编，给封臣的身份吗？现在大家都被维克多大人收编了，我们也算是上岸了，可我们几个老东西把大人的事情办砸了！就算大人看在你北地之熊的面子上，不怪罪我们，但那些毛头小子能服气？以后让大人怎么看我们战熊团的人？”这一次，被鬣狗搞得灰头土脸，让老约翰愤愤不平。 “你打算怎么做？”纳尔森冷冷地说道。“维克多大人特地叮嘱我，叫我们不要惹事，这次我们卖了酒，还要采购一些食盐和面粉，一些弩矢和斧头，最后还要我们招募至少二十个女人回去。如果你想要我为你们报复那个巴罗尔，就省省吧！” “我们没吃亏，谈什么报复。但是，要想卖酒和招募女人，那我们就非得把巴罗尔干掉不可！” “为什么？”纳尔森淡淡地问道。 “因为，巴罗尔是鬣狗，他会盯上我们的紫蔗酒，而且他还控制着黑堡镇里大半的皮肉生意，只有干掉他，取代他，我们才能完成大人交待的任务，而且，暗子的任务也不算失败！” ———————— 夏克斯在治安所的休息室里，静静地运转着斗气，这是他的习惯，自从觉醒了骑士天赋，这十多年来从未间断过。 斗气弥漫在他的身体里，十一个元素位一一共鸣，只有最后一个地元素位，依然毫无动静。 夏克斯叹了一口气，停止了斗气的运转，他已经三十四岁了，元素位已经固化，再也不可能晋级为真正的骑士了。这并不是因为夏克斯不够勤奋，而是他的骑士血脉不纯，他的祖母只是个普通人，而且他是比较罕见的风元素亲和，这就更难晋升了。 夏克斯没有骑士庄园，也没有家族的给予的骑士补贴，因此治安官的职务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在这个位子上，他每年能捞到2000个金索尔的外快，这笔钱可以让他的家人过上富庶的生活。 前两天的事情，我处理的已经很完美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夏克斯默默地想着，有些心神不宁。 “砰”“砰”的敲门声惊醒了夏克斯的沉思，他大声问道：“谁？” “夏克斯大人，夫人召见你，请随我走一趟吧！”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夏克斯心中一喜，他知道说话的是蔷薇庄园的管家。 “好的！我这就来！” 夏克斯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制服，确认没什么疏漏的地方，大步走出了房间。 第66章 青涩的甘甜 西尔维娅慵懒地依在一张红柳木躺椅上，娇艳的面容上，绽放着迷人的微笑，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一只白皙光洁的纤手托着香腮，另一只玉手却在抚弄着一个精美的紫金杯，玲珑曼妙的身体在洁白无瑕的羊驼皮垫上，尽显性感与诱惑。 这样随意的姿态可不符合贵族见客的礼仪，可在西尔维娅的身上却自然地流露出高贵与优雅，令人无法生出亵渎轻慢的念头。 “这个所谓的紫蔗酒，酿造的毫无可取之处，酒液浑浊泛红，还有絮状杂质，酸甜的味道遮盖了酒水的香醇，稍微懂酒的人都知道，这是土法酿造的劣酒。这样的酒无法获得贵族的认可。” “不过，这酿酒原料却是上上之选，如果让我使用这种原料来酿造的话，我会选择白塔酿酒术中的第四种方法，将原料蒸煮之后，采集白蕨叶上的露水，再加入金盏花，经过一年的窖藏，酿出来的酒液应成金黄色，口感香醇柔顺，完全可以和博瑞联合王国的杜姆酒相媲美。” 一位衣冠楚楚的绅士，正向西尔维娅侃侃而谈，他是约克家族的内政官安东尼.约克，亦是白塔出身的学者。 “可惜，这些粗鄙的自由民完全不懂如何酿酒，完全浪费了这种顶级的酿酒原料。”安东尼看了看手中的紫蔗酒，摇头叹息道。 “安东尼，那你告诉我，家族开拓人马丘陵已经有三年了，为什么你们没有发现，紫蔗是顶级的酿酒原料？”坐在一旁的埃德文大师，冷冷地问道。 听到大师的诘问，安东尼微微一窒，他向埃德文鞠躬说道：“埃德文老师，我从家族进驻人马丘陵开始，就曾经用紫蔗尝试酿酒，试验了五种方法，可酿出来的却是甜水，最终我才认定紫蔗无法酿酒，只是我完全没想到，紫蔗渣子才是酿酒的顶级原料。” “你认为粗鄙的自由民却发现了紫蔗渣子可以酿酒。这样的结果，还不能让你承认，自由民的智慧和技能，也是值得收录的吗？”埃德文有些痛心地说道，对于曾经跟他学习过历史的家族后辈，却不愿意支持自己的观点，令老学者深感无奈。 “老师，知识重在传承与钻研，自由民或许有些小聪明，但他们不懂研究问题的本质，所发明的一些小技巧，都是零碎而无序的，实际价值并不大。而我们白塔收录钻研的知识都是成体系的，更何况我们的精力有限，仅仅是白塔现有的知识储备，单个学者都不可能全盘掌握，谁又会为了沙土而去放弃珍珠呢？” 埃德文虽然是安东尼所尊敬的学者大师，但对于老学者的异想天开和不务实，他不并不能赞同。 “而且，据我所知，这次自由民利用紫蔗渣子酿酒，完全是一个巧合。那是因为，维克多男爵偏爱紫蔗汁，他所榨取过的紫蔗残渣，被他手下的领民偶然用于酿造，才发明了紫蔗酒。当然，对于维克多男爵喜爱食用紫蔗，这种有失体面的做法，我不置评论。”安东尼又说道。 听到这里，埃德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还叫不做评论？ “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紫蔗酒，而是权威与教条蒙住了我们的眼睛，就是因为领主们相信你的结论，所以人马丘陵的紫蔗才被砍伐一空。要知道，我们银白高塔近两百年来都没有新的学术成果问世，而教会的修道院却在不断地进步，他们最近发明了用于提升坐骑体力的饲料配方，现在教会骑兵每天行军的路程，比我们至少多了四分之一。。。。。。” “好了，埃德文叔叔，我想知道，我们能种植紫蔗吗？” 西尔维娅打断了老学者的激情发言，相比白塔内部的分歧，她对紫蔗更有兴趣，要知道博瑞联合王国的杜姆酒可是价值20个银索尔一瓶，顶级的杜姆酒甚至达到50个金索尔一瓶，这是谁也无法漠视的巨大财富。 “种植当然可以，可是紫蔗种子发育的极缓慢，我们研究后发现，紫蔗发育成熟，可能需要15年的时间，但是紫蔗还有一种繁殖方式，它们的根茎相连，也就是说一棵成熟的紫蔗可以在根须范围内生长出一片紫蔗。另外紫蔗还有个有趣的特性，那就是成熟的紫蔗如果被砍断，一年内又会迅速的长回三米高。。。。。。。” 说到这里埃德文顿了一下，他想到维克多曾经向他请教过紫蔗的收割方法，并且严格的要求手下的领民，按照这种方法收割紫蔗，难道这小子早就知道紫蔗的价值？ “所以，想要紫蔗恢复到可再生的规模，我估计需要40年的时间。”埃德文按住心中的疑惑，继续说道。 “那么，安东尼请你告诉我，维克多领的紫蔗酒还有没有价值？”西尔维娅点了点头，向内政官问道。 “夫人，这些紫蔗酒，虽然品相很差，但经过滤和蒸馏，再窖藏三年以上，我有把握创造出一种新的顶级酒种，这种新酒会去掉酸味，保留淡淡的甜味，色泽微紫。只要上流社会认可，完全可以卖到杜姆酒的价格。”安东尼向伯爵夫人恭声说道。 “夫人，我认为，我们可以向维克多男爵收购紫蔗，这样我们的利润空间会更大。”内政官又向西尔维娅建议道。 “关于维克多男爵领，我自有打算，安东尼，你先下去吧。”西尔维娅淡淡地说道。 “是！夫人。” 安东尼向伯爵夫人和埃德文分别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夫人，夏克斯大人已经到了。” 安东尼才走，一位侍者就在门外通报道。 “西尔维娅，我先走了，我希望你能给小维克多一点时间，他是我见过和普通民众最紧密的领主，也许他会给我们更多的启发。” 埃德文见西尔维娅要接见治安官，便提出了告辞。 “我会的，埃德文叔叔。”西尔维娅微笑着向老学者说道。 在侍者的引领下，夏克斯见到了美艳迷人的伯爵夫人，依然是那副随意慵懒地模样，可伯爵夫人的话，却让他冷汗直流。 “夏克斯，你太令我失望了！这一点小事情都办不好？” “夫人，我。。。。。。。”夏克斯擦了擦头上汗水，他想来想去，也没发现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你是猪脑子吗？维克多男爵的护卫刚刚抵达黑堡镇，就撞见了你在抓男爵的暗子，这样巧合的事情，你怕别人看不出来吗？”西尔维娅的俏脸冷若冰霜。 “夫人，是我考虑不周，不过，他们并没有怀疑我，我收到了消息，那个老约翰正在打听巴罗尔的事情，他们肯定要准备动手了。” 夏克斯单膝跪地，连忙说道。 “哼！只能算你运气好，男爵的护卫都是一些不擅谋略的佣兵。那后面的事情就不要再出岔子了，否则，你的治安官就别干了！”西尔维娅心思一转，就明白了事情的关节。 “夫人请您放心，维尔潘男爵家的管事正在黑堡镇，而那个黑帮头子巴罗尔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 “好了！具体怎么做，我不管，我只看结果！你去安排吧！”西尔维娅不耐烦地说道。 “是，夫人，那我先告退了。”夏克斯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向西尔维娅说道。 “还有，维克多领的紫蔗酒，我要五成。明白了吗？”西尔维娅又吩咐道。 “我明白了！” 夏克斯向西尔维娅行了一礼，倒退着离开了房间。 “西尔维娅，这样的小事，也需要你亲自过问吗？” 在夏克斯离开以后，一个清冷娇嫩的女声，从一处帷幕里传了出来，紧接着，一名女子，从后面走了出来。 只见她，一头光泽动人的黑色秀发，随意地披洒在肩头，身材娇小玲珑，但曲线优美协调，五官精致却略显稚嫩，配上她那白皙水润的肌肤，分明就是一位16、7岁的少女，只是她的气质冷若冰霜，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而她一身华美的秘银铠甲却表明了，她至少是一位白银阶的大骑士。 “翠丝莉，我原本只是有些兴趣，而现在，青涩的果实已经有了甘美的味道，我都忍不住，想要把他吃掉了。”西尔维娅伸了一个懒腰，咯咯地笑着。 “就是因为紫蔗酒吗？”看到西尔维娅因为一个懒腰的动作，柔滑的蛛丝长裙立刻绷出一道惊心动魄的曲线，翠丝莉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一抹嫉妒。 “你在这里等了半天，是为了和我谈妮可事吧？”西尔维娅轻轻地说道，她并不愿意和别人多谈关于维克多的事情。 “妮可是我的扈从骑士，现在已经是一名骑士了，而且是通过生死试炼的晋升的，这个过程中，她必定感应过元素海，就算她的骑士血脉不纯，但晋升白银阶还是没有疑问的。”翠丝莉点头说道。 “所以，我希望你给予她家族骑士的待遇，一处庄园，5000亩的封地，还有一个村庄，以及每年3000金索尔的骑士津贴，她的新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 “她拒绝了。”不等翠丝莉说完，西尔维娅淡淡地说道。 “妮可只为了她的母亲要了一个贴身侍女的身份，并愿意以侍从骑士的待遇，再为家族效力十年，之后她将要离开家族。” “为什么？” “你自己去问她吧。” 等翠丝莉气冲冲地离开了以后，西尔维娅端起了紫金杯，她凝望着里面冒着热气的咖啡，在她的眼中这咖啡似乎渐渐显现出维克多那精灵一般俊美的面容，西尔维娅露出一丝妩媚的笑意，举起紫金杯喝了一口。 “紫蔗，咖啡，还有迅鸟，维克多我期待你给我带来更大的惊喜！还有，想拐走我的骑士，可没那么容易！” ———————————————————————— 黑堡镇治安所的外面，一名身形瘦削，衣着朴素，一脸苦色的老头，正时刻注意着，治安所里面的动静，他就是黑堡镇的黑帮头子巴罗尔。 巴罗尔在治安所外面焦急地等待着，他在等治安官夏克斯大人的召见。 一名卫兵朝巴罗尔走了过来，他一言不发地向这个黑帮头子打了个眼色，巴罗尔立刻跟在这名士兵身后，向治安所里走去。 “大人，日安！” 巴罗尔在治安所一处隐蔽的房间，见到了权势显赫的黑堡镇治安官大人。 “巴罗尔，我吩咐的事情，你安排的怎么样了？”夏克斯沉声问道，黑堡镇里这样的鬣狗全仰他鼻息，完全不用客气。 “大人，维尔潘男爵家的管事，现在被我安排在一处私宅里，但拖不了太长的时间，这一次他要我干掉维克多男爵家的暗子，并给了100金索尔的经费，任务失败后，却要我拿出400枚金索尔还给他，我估计这个狗娘养的，黑了维尔潘男爵给的赏金，现在他要把这笔钱退给男爵，所以想从我的手里补回去，被我暂时拖住了。但他要我两天内，必须把钱筹给他，因为三天后他就要回维尔潘领。”巴罗尔凑到夏克斯面前低声说道。 “一两天内，维克多男爵家的人，就会动手。你一定不能让维尔潘家的管事离开那座私宅！误了我的事，后果你知道。”夏克斯森冷的说道。 “大人，放心。两天内他绝不会离开，我给他准备了一对姐妹花，现在，他玩的正开心呢。不过，。。。。。。” 巴罗尔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大人，听维尔潘家的管事说，他家领主是王后陛下的表亲，背景深厚。您看，我这么算计他，会不会。。。。。。。” “放心，又不是你杀人！这笔账怎么也算不到你的头上，事成之后，你避一段时间，等风波过去了，谁还能记得你这样的小人物？”夏克斯不屑地说道。 “这两天，你要频频出入那座私宅，在那里多安排一些人手看护，让人误以为你就住在那里面，听明白了吗？” “是的，大人，我一定照办。” “记住，我不会奖励你，但你可以保命！所以，别动歪心思！去吧。” 巴罗尔一副颓丧的样子，慢慢走出了治安所，拐进一个小巷子以后，他浑浊的眼神却变得深邃了起来。 第67章 算计与差距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琥珀街上的行人开始变得稀少，这里离贫民区太近，晚上出门总是不大安全，治安队很少会在夜晚巡视这条街。 街上的几家旅馆酒舍却灯火通明，时不时还有男人的嬉笑声与女人的尖叫声传出来。 山羊旅馆也是灯火通明，但大门紧闭，还有四个彪形大汉抱着胳膊守在门口，任何经过这里的路人，都能感受到他们锐利的目光，于是纷纷绕到了街对面。 “巴罗尔老爷，在镇上有很多落脚点，平时他都是随意选择睡觉的地方，最近他收了一对姐妹，所以这两天他都在胡桃大街14号的私宅里快活。” “不过，他的身边总是带着二十多个打手，里面有一些硬茬，还有两把十字弓。” 一位面色青白的青年，在一张橡木桌上，边画边说。 “你是巴罗尔的手下，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们？”一个老佣兵森然地说着，佣兵在战斗中活下来，靠的是战友的肩膀和后背，对于背叛者，他们总是痛恨且鄙视的。 “不用怀疑他，猴子没有撒谎。”纳尔森接口说道。 纳尔森的心情糟糕透顶，刚刚和黑堡镇的治安官的一次深谈，他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 巴罗尔的后台老板是维尔潘男爵家的一个管事，这一次针对山羊旅馆的局，并不是因为老约翰他们的疏忽，而是维尔潘家的管事亲自指使的。 还有，上次招募自由民的时候，也是维尔潘家的管事让人四处宣扬，维克多大人手下没有骑士，不值得投靠。如果，不是维克多大人扯出了布鲁斯骑士的旗帜，他们根本招募不到足够的领民。 至于，维尔潘家的管事为什么要这么做？纳尔森也很清楚。 维克多曾和纳尔森提过，因为他得罪了王子党，所以失去了家族支持，而维尔潘男爵就是王子党的成员。 如果不把维尔潘家在黑堡镇的爪子砍断，领地里的紫蔗酒就别想安稳地卖出去。这一次，他们能杀人栽赃，那下次就一定会有人因为喝了紫蔗酒而中毒身亡。 巴罗尔必须死！ “猴子！你确定不需要把巴罗尔的手下都干掉？”纳尔森向青年问道。 “大人，干我们这行的，谁有后台谁就是老大。只要巴罗尔老爷死了，他的手下就会听新首领的，毕竟，我们也是要吃饭的。”猴子有些兴奋地说道，他知道，很快他就能坐上巴罗尔老爷的位置了。 果然，纳尔森沉默了一会，就开口问道：“我们把你推上这个位置，你怎么证明自己的忠诚？” “大人，说实话，我们这些人从来没有忠诚这种东西。我们就像抹布，用脏了就换一块。所以，老爷们并不需要我们的忠诚。” 猴子的自白，令佣兵们一阵沉默。 “大人，您支持我，我就听您的，您不支持我，我就死在臭水沟里。”猴子又忐忑地补充了一句。 “你一个人，怎么让巴罗尔的手下听你的？”老约翰追问道。 “大人，老大的位置不看拳头，只需要治安官老爷的一句话，治安官老爷能为我说话，全看您的面子。”猴子低头恭声道。 “猴子，你上位后，我要你办好三件事情，第一，盯着紫蔗酒的买卖，不能让人捣蛋。二，留意所有针对我们维克多领的传言，一有消息就到山羊旅馆来汇报。第三，帮我们招募女人，两个月至少招募40个。能做到吗？”纳尔森向猴子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大人，第一条，第二条，都没问题。但第三条，我能问问，大人是要招女招待吗？”猴子谨慎地问道。 “不，我们领地里光棍太多，招过去的女人是给人做老婆的。” 听到这个答案，猴子眼睛一亮，他又问道：“带孩子的行吗？还有，给不给领民的身份？” “行！给！” 见猴子问的详细，纳尔森反而露出了一丝欣赏的神色，这说明猴子不是在敷衍他。 “那没问题，不过数量不一定次次都有保证，这是实话。”猴子小心地说道。 “尽力办事，我不会为难你。还有什么事情，一并说了。” “就是这个例钱，治安所那边要拿五成，兄弟们分剩下的五成，大人们是分不到的。还有，如果大人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要小的出手，您还要给些赏钱。”猴子咬牙说道，此刻他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了，但这是规矩，他必须说清楚。 “什么？你仗着我们的名头办事，还要独吞份子钱？还敢要赏钱？”一个老佣兵瞪眼说道。 “大人，小的们这口饭全靠治安所赏，他们拿五成也是没办法，剩下的五成实在只够兄弟们糊口，我们还要和金手指那帮人打交道，少不得还要和其他黑帮火拼，我们打生打死也不敢麻烦大人，大人交待的事情也一定尽心尽力。现在就是这么个规矩，所以。。。。。。。”猴子连忙苦苦解释道。 “行了，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每月你可以从这里支20个银索尔，招募一个女人给你10个银索尔，够不够？”纳尔森却点头同意了。 猴子是治安官介绍的，而这里面的门道，治安官也已经和纳尔森说的很清楚，治安官看在纳尔森的面子上支持猴子上位，猴子就是家族在黑堡镇上的一个代理人，这样的代理人平时自己养活自己，其实就是个雇佣关系，要他们办事情自然要给赏钱，而忠诚真的不需要。 “够的，够的，谢谢大人提拔！”猴子点头哈腰地笑道，这件事情就算定下来了。 纳尔森直起了身体，环视了一下自己的手下，冷声说道：“都装备起来，我们去把巴罗尔干掉！” 护卫们立刻行动了起来，披甲，持盾，查剑，背弩，一股杀气顿时弥漫开来。 “大人，您这。。。。。大人，您听我说，按治安所的规矩，黑道上的争斗，不能使用军用装备，大人。。。。。。”看到这些彪形大汉一个个像去打仗一样，猴子大惊失色，连忙劝道。 纳尔森没有搭理猴子，冰冷的眼神中，还带着一股怒气，治安官夏克斯可是从他这里咬掉了紫蔗酒五成的份额！而条件就是，约克家保障紫蔗酒能在黑堡镇顺利出售。还有，今晚不会有治安所的人出面干预！ “我们碾过去！” ———————————— 胡桃大街14号，巴罗尔老爷的一个私宅，两层的精致木屋，带前后院，像这样的房子在黑堡镇至少价值80枚金索尔。 这里是封臣区的外围，也是巴罗尔老爷招待贵客的地方，所以即便是夜里了，私宅的周围还有许多面目凶狠的大汉在来回走动，他们的手都放在裤兜里，那里面都藏着匕首，这些人都是巴罗尔的心腹打手。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引起了这些大汉的注意，他们警惕的从墙角摸出早已经藏好的长剑短刀，相互打着眼色，到有一些精锐的模样。 一名大汉，从墙上取下一根火把，上上下下地挥舞了三下，这是他们帮会的联络信号，他要确认一下，来的是不是自己人。 见到对面一群人影并没有任何回应，这名大汉硬着头皮高喊道：“这是巴罗尔老爷的地盘，对面是那条道的？” “噗”“噗”劲急的弩矢贯穿了他的身体，让他翻到在地就是一阵抽搐。这是他得到的回应！ 没有无助的呼喊，没有惊慌失措的逃窜，甚至没有混乱，剩余的大汉，纷纷丢下手中的武器，顺着墙角，溜之大吉。 其实，这些亡命徒并不缺乏拼命厮杀的勇气，当绝不包括对抗军队！ 开什么玩笑，十字弓，圆盾，锁甲，单手矛，这些可是制式兵器！不用说，对面的这些人都是士兵！ 巴罗尔老爷已经完！ “这就是猴子口中的硬茬？”一个老佣兵看着对手像老鼠一样，一个个地消失在黑暗中，不由得目瞪口呆。 “鬣狗中的硬茬。”纳尔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觉得这些人撤的干脆利落，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毕竟他们没有和鬣狗打过交道。佣兵们在城镇中的活动范围可都是有限制的。 “走！别让巴罗尔跑了！” 一群全副武装的护卫向这座私宅扑了过去。 没过一会，二楼的传来半声女人的尖叫，很快又归于平静。 猴子和十几名护卫从私宅里退了出来。 “没有错！就是巴罗尔！”猴子兴奋地说道。 纳尔森看了看一旁的老约翰。 “半百老头，一身酒气，睡的和死猪一样，已经了结了，他身边的两个妞和三个保镖，都说了，就是巴罗尔，不会错。”老约翰低声说道。 纳尔森站在院子里摸了摸自己后脑勺，事情顺利的超出了他预计，没有抵抗，没有惨叫，就好像发生过无数次一样！ 这就是鬣狗的生存方式？ —————————————— “事情已经办好了？”夏克斯靠在椅子上，向猴子问道。 “大人，都已经办好，维尔潘家的管事就是维克多男爵家的护卫杀的！不过，那两个女人也被他们带走了！真的没关系吗？”猴子毕恭毕敬地说道。 “没关系，那两个女人一直以为伺候的巴罗尔，这就是巴罗尔干的漂亮的地方，他一直没碰过那对姐妹，还把自己装成了巴罗尔的手下，还吓唬她们说，巴罗尔老爷不喜欢女人东问西问。” 夏克斯叹了一口气又问道：“你知道，巴罗尔的结局吗？” “大人，我不知道！” “巴罗尔是真聪明，他暗地里还准备了个身份，借着这个身份，他躲到了东边的自由民棚户区，想要独自开溜，结果他死了。你说他是怎么死的？” “大人，他是聪明死的！” 猴子的回答让夏克斯感到一丝惊讶，他笑道：“看来你也是个聪明人！” “大人，我不聪明，但我是明白人。”猴子低头答道，一副恭顺的模样。 “哦！？你明白什么？” “是死是活，全凭大人做主！”此时的猴子越发地恭顺。 “你果然是个明白人，所以，你交的份子钱可以少交一成，有什么为难的对手，我可以让人帮你料理，但你要记住，尽心尽力的为维克多家服务。听明白了吗？”夏克斯冷冷地看着这个明白人，寒声说道。 “是的，大人，我一定照做！”猴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赶忙表态。 “对了，大人，巴罗尔的保镖要不要灭口？” “不用！这一次我根本没打算灭口，所以说巴罗尔是聪明死的！”夏克斯淡淡地说道。 就是要让两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约克家和维尔潘家本来就是立场相左，就算维尔潘男爵知道是约克家族在搞鬼，也只能把怨气撒在维克多的头上。至于，维克多男爵还能有别的路吗？ 看着猴子倒退着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夏克斯轻轻一笑。 虽然夏克斯只是个见习骑士，却牢牢掌握着黑堡镇的一举一动，这就是大家族的中间阶层，而维克多的呢？ 第68章 先威后恩 山丘营地下方3公里处，有一个大型营地，这里就是维克多下令建造的自由民临时驻地，用来收容前来投靠他的自由民。 临时驻地的面积还算可以，足有1平方公里的样子，里面设置了居住区，广场，还有一个蓄水池。只是营地里面的设施有些简陋，右边居住区里都是低矮的棚屋，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营地的栅栏是用粘土和红松木枝条搭建起来的篱笆，这种篱笆十分脆弱，普通的农夫使用工具也能轻松地挖开，所以它只有分割区域功能。 临时驻地左边是广场区，这里地面平整，干净，广场的一角还有一排排桌椅，这是自由民进餐的地方。 保尔正在就餐区吃着他的早餐，这是一种名为地薯的植物根茎。保尔小心地剥开烤地焦黑的地薯皮，里面白色的瓤顿时露了出来，热气腾腾地，还冒着一股香气，他露出一个笑容，大口地吃着。 保尔很喜欢地薯的味道，香甜香甜的，最重要的是，这个能填饱他的肚子，像他这样半大的小子，总是特别容易饿。 其实这种地薯，保尔以前也挖到过，但是那些山民告诉他，这种东西只有野猪才能吃，人吃了会拉肚子，甚至会中毒死掉。 所以，临时驻地向他们提供这种食物的时候，遭到了大家的抵制。最后，还是尊贵的村民组长老爷带头食用，他们才敢尝试。 后来，驻地里的管理者告诉他们，地薯生确实有毒，无论生吃还是炖煮都会让人拉肚子，但只要晾晒三天以后，地薯的毒性就会消失，而且烤熟了以后，味道特别香甜。 保尔觉得在这个营地里生活挺好，至少这里他经常能吃到野猪肉，而他在自由民营地的时候，肉食都是首领和他的手下先享用的。 “保尔，不要吃得太撑，一会还要出去干活。” 说话的是伍德，保尔的父亲，也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 “哦。”保尔答应着，手中的地薯却没有放下来。 伍德摇了摇头，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也很满意这里的生活，不但能吃得饱，还不用经常挨打。因此，父子俩干活特别卖力。村民组长老爷也已经向他表示，会推荐他们父子成为领主大人的领民，这样他们就可以搬到山丘营地里面居住了。 “希望，不要有什么变化。” 昨天的一场动荡，让伍德有些忧虑，以往这个时间段，村民组长们已经派人过来，招呼他们去干活了，可今天却没有动静。 “当”“当”“当”广场上响起了三声平缓而悠远地钟声。 伍德和保尔讶异得抬起了头，和昨天急促的警钟声不一样，这是集合的钟声，作为曾经的领民，他们很熟悉其中的区别。 “所有人都到广场上集合！领主大人，要召见大家！” 几个全副武装的护卫，在营地里大声的宣告着。 维克多在护卫的环卫下，站在广场的高台上，俯视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神情冷峻，今天，他是来杀人的！ “大人，人已经到齐了。”治安官琳达，一身皮甲，腰挎长剑，向维克多低声说道。 维克多点了点头，向前一步，对着下面的自由民扬声说到。 “村民们！我是维克多.温布尔顿男爵，冈比斯王国的领主，这片土地的主人。” 听到领主大人的声音，下面的自由民纷纷屏住呼吸，露出敬畏地表情。 “虽然，你们当中大多数是自由民，但我作为这里的领主，也向大家提供了居所和食物，庇护与秩序。”维克多继续说道。 “可就在昨天，有一小撮人，在这个营地里，公然杀人，引起了整个营地的骚乱，最终造成十几人的死伤。” “这种行为，危害了你们所有人的安全，也违背了我的意志，这是对我的挑衅。根据冈比斯王国法律，杀害无辜者当处于绞刑！来人！把那些杀人犯带上来！” 随着维克多的命令，几名护卫押着三个被捆绑住的男人走了过来。 维克多注意到，这三个男人虽然被护卫拖拽，却还在来回挣扎，他们倒不是赖着不肯走，只是不愿意被护卫抓住身体，就这么推推搡搡地被押到了维克多面前。 这些犯人被五花大绑，嘴巴还被打结的麻绳勒住，身上血迹斑斑，鼻青脸肿，看来是被狠狠地教训过了，可他们的眼神依然凶狠，时不时地扫视着围观地人群，全然没有即将被处死的恐惧神色，反而透出一种桀骜和野性，这就是山民。 体魄10，精神8，感知9，生命10。这是维克多从为首的一个山民身上，采集到的数据。 这样的元素属性令维克多有些吃惊，这已经达到了精锐士兵的数据标准了。 维克多又看了看，另外两山民的数据，基本差不多，这令维克多心中一动，他对下面的护卫吩咐道：“把他们嘴上的麻绳解开。” 被解开了嘴中的绳索，这三个山民眼中透出一丝喜色，至少他们有了为自己辩护的权利。 “你们三个无故杀人，我裁定绞死你们，你们有没有话说？”维克多冷声问道。 “领主老爷，我们几个不是无故杀人，是那些人抢了我的女人，我们才杀死他们的。”为首的山民高声喊道。 “大人，这个人在胡说，他的女人是其他自由民的妻子，被他霸占了。投靠了我们营地以后，那个女人又回到了她丈夫身边。这个山民很不服气，多次殴打那对夫妻，被我们的人狠狠地抽过一顿鞭子，才老实下来。没想到，这次他带人，趁乱把那个丈夫给刺死了，还杀了一个对抗过他们的自由民。”琳达向维克多低声解释道。 又是为了女人！维克多心中暗叹，现在他手下的村民，男女比例严重失调，达到了8:2，不要说这些刚刚投靠过来的自由民，就算是最早跟随他的领民，也因为争风吃醋，频频发生矛盾，所以维克多才叫纳尔森想办法招募一些女人过来。 “被你抢过来的女人，也能算你的女人？就算是你的女人，你为什么不找治安官处理？反而借机杀人？” 维克多冷冷地看着这个山民，这三个人他是必杀的，但他也要搞清楚，山民与其他自由民的区别，还有自由民驻地的管理问题。 “大人，那个女人跟了我，就是我的，我给她最好的食物，最好的皮草，那个软弱的家伙凭什么和我争？我们世世代代都是这样的，谁最强，谁就先挑女人。” “我们到了这个营地，治安官根本不理我们这些山民的要求，还让那些女人重新选择男人，他们人又多，还会讨组长老爷们的欢心，我们怎么争的过？气急之下才杀人的！” 山民头子大声地嚷嚷着，这倒是引起了人群中一些山民的呼应。维克多这时候才发现，这些自由民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帮人。左边的人，虽然人数较少，却明显彪悍强壮，野性十足，他们都是自由民中的山民。 “放你的臭屁！你们这些野民，干起活来就偷懒，吃起饭来就抢肉，还动不动就欺负人！也配我们抬举你？”一个村民组长忍不住地大骂。 “组长老爷，我们这些人干活是不如你们，但我们个个都是好猎手，每次野兽袭击，不都是我们去驱赶？我们身体壮，自然吃得多，再说驻地里本来就是让大家都吃饱的。”另一个山民大声辩解道。 “放屁！周围连野狼都被杀干净了，那有什么野兽？就是一些野猪，也被民兵赶走了！能叫你们去驱赶？” 维克多已经明白，这些山民原本就是自由民中的首领人物，投靠了以后，还想着像以前那样，爬在普通农夫的头上作威作福。而这些农夫出身的自由民，却非常憎恨这些霸道的家伙，自然造成了对抗和排挤。 “大人，我们遵从您的意志，带着手下投靠您，原本以为至少能捞个村民组长干干，结果，却和那些流民一样要干农活，可我们确实不会干农活，我们都是一等一的猎手，他们就排挤我们，这次也是那个家伙先骂我，我才动手的。” “大人，我们这些人比那些农夫都要强，应该当士兵，而不是当农夫，求大人做主！” 听到山民头子的话，人群中的山民顿时鼓噪起来，一个个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其实也只是想争取更多的利益。 而另一边的农夫却很安静，不仅仅是因为懦弱，他们很明白在领主面前要保持敬畏，否则就会被赶出去。 “够了！”维克多一声大喝，底下顿时安静下来。 “杀人就要被处死！既然你们认为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我派一个护卫和你们赤手空拳地较量，如果你们能杀死他，我就赦免你们的死罪。雷诺，你去！” 维克多眼中透出一丝戾气，他对雷诺低声吩咐道：“不留活口！” 这些山民虽然投靠了山丘营地，也是因为畏惧纳尔森的铁血手段，但他们桀骜不驯，争强好斗，居然还要主张他们自己的规矩，这就是找死！ 三个山民的绳子被解开，山民头子确定了对面的大个子不是纳尔森，他又谨慎地向维克多问道：“大人，我们杀死他，就可以被赦免吗？” “你们不是认为自己很强吗？那就向我证明，你们确实骁勇善战，只要你们能杀死他，就可以成为家族的士兵，并获得封臣身份。” “好！”山民头子露出一个狠辣地神情。 “一起上！”山民头子一声怒吼，这些彪悍的山民立刻一拥而上，他们不相信三个人还干不掉一个护卫！ 雷诺身体一弓，向扑过来的山民冲了过去，一拳直击，轰然爆响，山民头子立刻以更快的速度向后倒飞了出去，胸骨尽碎，在地上吐着黑血，已经不活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另外两个山民还没有发现同伴已经被击毙，反而扑倒了雷诺的身边，钵大的拳头雨点一样的向雷诺脑袋上落了下去，以他们的体魄真是连牛都能打死！ 可雷诺不是牛，17点体魄赋予了他强横的力量和无比坚韧的身体，更何况加载了伏牛秘形后，实力暴涨！ 雷诺无视落在身上的拳头，身体一动，就传来骨骼碎裂的“咔嚓”声，那两个彪悍的山民也摔出几米外，胸口凹现，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仅仅一个接触，战斗就结束了。 这摧枯拉朽的一幕，对于维克多来说没有任何意外，但对于那些围观地自由民而言，却无比震撼，特别是那些刚刚还聒噪不休的山民，此时更是噤若寒蝉。 “把他们抬出去埋了。”维克多淡淡地吩咐道。 几个护卫立刻把三具尸体拖了下去，而维克多对着被震慑住的人群高声说到。 “你们都是自由民，但是，只要在我的领地中就要遵从我的意志，这是光辉法典赋予领主的权能，任何不愿意服从我的人都必须离开这片领地。” “今天，我处决了三个罪犯，如果你们当中有人对此不服，现在就可以自由地离开这座营地，这也是你们的权利。但是，只要离开这座营地，就不要再妄想成为我的领民！” “做出你们的选择吧！” 随着维克多话音，营地的大门被打开了，那些山民互相望了望，过了一会，有几个山民率先离开了队伍向大门外走去，紧接着离开的山民越来越多，没过多久，一大半的山民选择离开了营地。 最终只有小半的山民选择留下，他们大多是年老体弱者，而那些青壮基本上都选择了离开。 “很好，选择留下的人，你们应该庆幸！就在前两天，我的护卫发现了凶暴狼的踪迹。现在，它们已经被护卫们给赶到营地的外围。” 维克多的恫吓让营地里一片骚动，自由民们这时候才明白，昨天为什么营地的护卫会离开，原来都是去围剿凶暴狼了。 “大家不用担心营地的安全，只要你们留在这里，营地的护卫就会保障大家的安全。同时我已经下令，暂停村庄的建设，先加固这座临时营地。对于，那些选择离开的人，只能祝他们好运！” 自由民们安静了下来，雷诺的强横让他们以为他是一名骑士。有骑士大人镇守，凶暴狼肯定不敢在附近活动。 “而选择留下的山民，我以领主的身份向你们保证，你们会得到公正对待，如果你们受到排挤和欺压，可以向治安官反应，只要你们努力干活，我就会赐予你们领民的身份。” “下面，我将提拔二十个表现最出色的自由民，赐予他们领民身份，他们将可以搬到山丘营地中居住，接受家族的庇护，他们是。。。。。。。” 当维克多念到伍德和保尔的名字时，这对父子忍不住抱在一起，热泪盈眶，自由民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如同噩梦一样，而现在噩梦结束了。 第69章，谁的绞索？ “大人，以前我们生活在契布曼家族领地的山区，平时依靠打猎为生，用兽皮和草药向契布曼家的村庄换取生活物资。” “三年前，涌入契布曼领地的自由民越来越多，我们也收留一部分，后来，我们就遭到了契布曼家族的驱逐，不得已流落到您的领地里了。” 山丘营地的营房中，一名老山民毕恭毕敬地回答着维克多的问题。 临时驻地的事情刚了结，维克多就带着莉莉娅，琳达，和几个村民组长，回到了山丘营地的营房，并召见了这个名叫昆特的老山民。 “契布曼家族护卫，驱赶你们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在山区里开荒了？”维克多向老山民问道，这个问题很关键。 “是的，大人，我们收留的人越来越多，依靠打猎已经不能养活所有人了，那些新来的人就开始种地了。”老山民有些惊讶地回答道。 维克多点了点头，开荒种地就是山民们被契布曼家族驱逐的原因。 可以想象一下，山区的地形复杂，猛兽众多，人类生存不易，但山区的物产也很丰富，各种兽皮，野味，珍贵的药材，美味的菌类，山民们正是用这些名贵特产与契布曼家族交换廉价生存物资，契布曼家族也因此赚取到巨额利润。所以，契布曼家才会容许这些彪悍的山民，在山区里生活。 山民们开始种地就不行了！因为粮食是契布曼家族控制这些山民的手段。一旦这些山民实现自给自足，就意味着契布曼家族失去了对山区的控制，而且这些山民也会因此壮大起来，这是领主们不能容忍的。 原本，山民们虽然彪悍，却不会种地，但现在他们显然已经学会了种地。所以，契布曼家族干脆把他们统统赶走，免得他们将来成为领地的祸患。 对于，领主来说，领地内不受控制的力量就是祸患，维克多就有这样的祸患！ “昆特，你回临时驻地以后，告诉驻地的山民，我打算组建一支狩猎队，专门捕杀领地里的野猪，人选就是你们这些山民。所以，你们不必担心受到排挤。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领地里的野猪已经泛滥成灾，这些贪吃的畜生荤素不忌，不但吃紫蔗，还把紫蔗的根也拱出来吃掉，这如何能忍！ “是的，大人，我这就回去。”老山民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他们干农活不行，但打猎却很在行。 等昆特走了以后，莉莉娅疑惑地向维克多问道：“大人，您今天为什么把那些青壮的山民都赶走了？” 琳达和几个村民组长也纷纷地看向维克多，这个疑问也是他们的想问的。 “那些山民和普通的农夫隔阂太大，留着他们，只会成为驻地的麻烦。赶走了更省事。”维克多笑着答道。 山民和农夫区别就在于，一个桀骜且数量少，一个恭顺却人数多，维克多自然要选择恭顺的农夫。 “但是，那些山民身体强壮，性情也彪悍，经过训练完全可以成为合格的护卫，就这么赶走了是不是太可惜了？”佣兵出身的莉莉娅更看重那些山民的实力。 “山民的地实力是比普通农夫要强很多，但为什么其他的领主没有招募这些山民，反而从农夫当中选拔士兵呢？” 不等莉莉娅回答，维克多就解释道：“因为这些山民，性情太野，对领主没有多少敬畏之心，这样的人实力再强，也不能当士兵！” “士兵重在忠诚，服从，和团结，个人实力反而不是最重要的。士兵再强能强过见习骑士吗？今天的事情，你们都看到，那三个山民在大个子的手上不堪一击。而农夫虽然实力差了一点，胆子也小了一些，但这些都是可以锻炼出来的。你们说那些不服从命令的山民对我们有什么用？” 维克多的话，让几个村民组长眉开眼笑，他们可都是根红苗正的农夫。 “难怪，我们战熊佣兵招募的山民，在战斗中死的最多。能活下来的，都是听话的。”莉莉娅也恍然说道。 “大人，那些被驱赶出去的山民，会不会成为我们的麻烦？或者他们会不会投靠平湖村？”琳达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她可是知道，凶暴狼只是维克多拿来唬人的。 “放心，那些山民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至于他们可能投奔平湖村，那就随他们去，我自有打算。”维克多自信满满地说道，凶暴狼是他用来吓唬人的，但听他命令的炼金战獒可不是吓唬人的。 至于平湖村，现在已经不能对维克多构成威胁了，维克多手上有6个堪比见习骑士的炼金民兵，5只炼金战獒，再加上纳尔森，这样的力量足以平推平湖村，但维克多不会这么做，因为他想把平湖村整个吞下来！ 莉莉娅看了看维克多的手，修长白皙，比例完美，是她见过最漂亮的手，可她确实没在大人的手掌心中看到那些山民啊！ 维克多可没注意到莉莉娅的困惑，他对所有人说道：“那些离开的山民我自然会收拾他们，但是留下来的的自由民，大多是领民出身的农夫，他们对领地的事务熟悉，对领主恭顺，是我们必须吸收的力量。目前，在凶暴狼的威胁下他们还不敢离开我们的庇护，但大家都知道，那只是吓唬人的。” 维克多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笑了。 “我们的领地非常宽广，仅仅靠一个山丘营地是控制不了的，所以我们需要村庄，而村庄需要这些老实巴交的农夫，他们会种地，会伐木，会开矿，经过训练还可以成为民兵，甚至是护卫。那么如何让这些人归心，就是你们需要做的工作。” 维克多严肃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收起了笑容，他们已经感到了维克多的不满。 维克多转头向琳达问道：“琳达，对于那些犯错的自由民，你是怎么处罚的？” “大人，都是抽鞭子。打架的人，先动手的抽十鞭子，后动手的抽三鞭子，偷东西的人抽二十鞭子，抢东西的人抽三十鞭子，欺负女人的人抽四十鞭子，杀人的就吊死。哦，对了，杀人的今天被打死了。”琳达很有气势的回答道。 “以后，对于这些犯了错的人，改成每天抽一鞭子，抽完为止。”维克多吩咐道。 “大人，我能问问这是为什么吗？”琳达有些不甘，童年的经历让琳达对于那些恶棍，深恶痛绝。 “这是人道。好吧，我换个说法，如果一个人偷了东西，被一次抽这么多鞭，他会不会直接死掉？如果他没有死，那还能不能干活？他不但不能干活，还要让人照顾他，对不对？他还要白吃白喝是吧？一次抽完，疼过了以后，他下次还会不会再犯？” 维克多一连串的问题，让所有人的脑子都有点乱。 “所以，一天抽一鞭，让那些罪犯每天疼一次，他们才能长记性，而且，还要他们干活养活自己。你们都明白了吗？” 大家连连点头，他们觉得自家的领主大人真是英明，不能白养着那些恶棍。 “对那些屡教不改的罪犯，不但要抽鞭子，还要给他们带上脚镣，如果，还不改，那就绞死或者流放。”维克多冷冷地说道。 所有人都是社会化的动物，没有人希望自己在群体中受到鄙视，带上脚镣其实就是一种精神刑罚，如果这都没有用，那维克多也只能按传统的方法来解决犯罪问题了。 “如您所愿，大人。”琳达此时已经心悦诚服。 “还有，你们平时带领这些自由民干活，你们觉得他们算不算出力？”维克多又向村民组长问道。 “大人，他们干活比山民要好的多，但比我们这些人又要差很多。”一个村民组长答道，他的话，得到了其他的几个村民组长认可，显然这是普遍现象。 “这是自然的，吃大锅饭的就是这样，所以还要让他们有私产。” 临时驻地的自由民，由营地提供食物和保护，他们干活的动力就是为了成为领民，但每月二十人的领民名额，维克多并不准备增加，降低门槛只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大人，要给他们发钱吗？”莫林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没有钱。” 维克多板着脸，他现在手上的资金已经不足3000金索尔了，是个标准的穷光蛋领主。 “我们给他们发肉！” “发。。。肉？” 想到自由民棚户区里，到处挂的都是臭烘烘的野猪肉，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维克多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大把的木质圆片，每一圆片上都有编号，和不同的颜色。 “这些木片就是肉，那些干活卖力的自由民，你们就奖励他们这些木片，他们拿着这个东西，就可以在食堂换取肉食。以后还可以兑换衣物，靴子，皮草，甚至是紫蔗酒。”维克多得意洋洋地说道，这种封闭的利益体系，会将那些自由民牢牢地拴住。维克多能想出这个点子，也是受到了地球上各种积分制的启发。 “还有，从今天开始，临时驻地的免费肉食开始减少供应。”为了提高自由民对肉的需求，维克多很无耻的补充了一句。 “对了，我会让副组长每月轮换的时候，听取那些自由民的诉求，这些自由民遭到的不公和排挤，都会传过来。所以，为了你们的村长宝座，不要让我失望。”维克多斜睨了几个村民组长一眼， 推行木片兑换制，必定会让村民组长权利大增，维克多觉得必须敲打一下他们。 “大人，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几个村民组长心头一凛，纷纷表态。 “都去做事吧。”维克多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可以走了。 所有人都一一告退，只有莉莉娅留了下来，维克多有些诧异地问道：“莉莉娅，你有什么事情吗？” 莉莉娅抿了抿红彤彤地小嘴，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贼兮兮地说道：“维克多，我可以看看你的手掌心吗？” 维克多有些莫名其妙的把手伸了过去，莉莉娅抓起维克多的手掌仔细地看了又看，还用小手来回摸了摸，有些失望地说道：“没看出来有什么特殊啊，为什么那些山民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啊？” 维克多一囧，可他看到莉莉娅一脸迷糊的样子，真是格外的娇俏可人，心头一热，反手就把少女搂在了怀里，在她娇嫩的小脸上狠狠地亲了两下，又狠狠地说道：“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完，维克多笑着离开了营房，只留下莉莉娅捧着通红的小脸在营房中跺脚。 —————————————————— “国王，我制定了一个吞并平湖村的计划，你帮我分析一下，看看可不可行。”维克多在炼金塔中向塔灵问道。 “根据，炼金乌鸦的侦查，我已经确认拜尔和狄克达成了妥协，他们虽然还在向我缴纳供奉，但也在收留那些流散的自由民。” “所以，我计划用炼金战獒封锁他们的营地，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很快他们就会陷入食物短缺的境地，他们要么向我求援，要么无法向我缴纳供奉，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只能任我摆布了。” 现在的平湖村以领民的名义，按时缴纳供奉，维克多还真没有借口去收拾他们，如果他们无法缴纳供奉，维克多自然可以讨伐他们，不过维克多不可能真的去屠杀他们，而是要全盘接受，如果那个拜尔识相的话，维克多也不是不能收留他。 “大人，契布曼家族营地，支援平湖村的概率在70%以上。”国王向维克多传讯道。 “为什么？我已经暂时放弃了东部领地，他们有什么理由还要干涉我的内部事务？” “因为，让您陷入内部的麻烦中，您才不会有时间和精力解决外部的麻烦，这符合契布曼家的利益。”国王回应道。 维克多沉默了，国王分析的很对，平湖村说不定已经被契布曼家族的人渗透了。不过，提到契布曼家维克多又想起了那个老山民，心中灵光一闪，立刻又有了一个想法。 “既然契布曼家族想要我陷入麻烦中，那我就自己给自己制造一个麻烦！” “我可以在东部领地附近再建一个自由民营地，就招募那些流落出去的山民，我相信契布曼家肯定会转而支持那个山民营地，因为他们本来就很熟悉。” “但他们绝想不到，那个营地其实是我控制的！” “以此同时，使用炼金战獒限制平湖村村民的活动范围，造成他们的食物短缺，我再用粮食来控制他们，这种和缓的手段，不会引起契布曼家的反弹，最终平湖村只能被我吞并。呵呵，这还是从契布曼家学会的手段，粮食确实是不错地绞索。” 维克多捏了捏拳头，瞬间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让他有些飘飘然。 “大人，您准备如何控制那些山民？炼金人类虽然强大，但是情商太低，不足以掌控一个营地。”国王问道。 “光靠炼金民兵当然不行。不过，我有两个不错的人选可以担任营地首领，而炼金民兵只要辅助他们就可以了。”维克多胸有成竹。 “大人，还有一个问题，您有粮食吗？” 是啊，我他妈有粮食吗？维克多顿时风中凌乱，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一根绞索套在了自己脖子上。。。。。。 第70章 第一步 中午时分的山丘营地，总是冷冷清清的，大多数的领民都在村民组长的带领下在外面干活，只有到晚饭的时候，他们才会回到营地。 可以容纳上百人进餐的大食堂也是冷冷清清的，只有三十来个领民在这里享用免费的午餐，他们是轮休的第二村民小组的成员。 “怎么又是地薯？” 一个中年领民看着食盆里两个热气腾腾的烤地薯，不禁皱了皱眉，虽说地薯味道还行，但天天吃不但会腻，屁还特别多。 “营地的面粉已经不多了，想吃黑面包你就去小食堂啊。” 食堂伙夫把一块烤的油滋滋的野猪肉，丢进了领民的食盆，不阴不阳地说着，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工分领民，对这些只能吃大食堂的家伙一向很不客气。 “这肉烤得好，外焦里嫩的，您这手艺差不多赶上小食堂的大厨了。” 被伙夫抢白了一通，这个领民非但没有发火，反而谄媚地拍着伙夫的马屁，因为他很明白，得罪了食堂伙夫，后面想吃块好肉就难了。 “算你有见识，到底是当过组长的人。” 伙夫鼻孔朝天地瞟了这个领民一眼，这可是小食堂大厨的架势，维克多大人说过，伙夫做的好就可以称为厨师，厨师做的好可以称为大厨，大厨和画师一样，都是大师级的人物。自此以后，营地里的伙夫不管手艺好不好，都开始用鼻孔看人。 听到伙夫的话，这个中年的领民身体明显一僵，之后又若无其事地端着自己的食盆，找了个位置独自坐了一下来。 “哎呀，我都忘了，这是组长老爷上次奖励我的紫蔗酒，来，来，大家都尝尝。” 一个青壮大声嚷嚷着，他的身边坐满了二组的其他领民。 “小罗伯特，听说你已经被组长老爷推荐加入工分制了，现在就等莉莉娅夫人批准了。”一个村民喝了一口紫蔗酒，万分羡慕地说道。 “呵呵，只要大家努力干活，个个都有机会。”小罗伯特嘴上说得谦虚，但那志得意满的神情却显露无疑。 “罗伯特，能说说这工分制到底是个啥意思吗？” 问话的是伍德，相比他那个只知道埋头闷吃的儿子，伍德对山丘营地的一切都很好奇。 伍德和他儿子被二组长提拔为领民，自然成为二组的成员。作为后来者，伍德对工分制算不上了解，他只知道加入工分制难如登天。 “呵呵，工分制就是干活换工分。至于工分用处吗。。。。。。。那就大了！” 罗伯特顿了一下，对于这个远比他年长的后来者，他还是很有优越感的，但罗伯特不会忘记，组长让他拉拢这些普通的小组成员。 “知道组长老爷和那些老组员为什么从来不吃大食堂吗？告诉你，他们都在小食堂用餐！” “知道小食堂吗？不知道？没关系，你只要知道小食堂里的美食连普通的贵族老爷都吃不到！” “想要到小食堂吃饭，就必须有工分！” “看到营地里，那些漂亮的木屋了吗？想要住进去，就必须有工分！” “浴室知道是什么吗？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但是想要进去，就必须有工分！” “一个工分还可以换一个铜索尔，只有傻子才会换。” 看着周围无比羡慕的村民，罗伯特喝了一口紫蔗酒，淡淡地笑着，吐出最后一句。 “工分可以换土地！而且是封地！” “噗通”一个猪骨头掉到了木质食盆里，这是从保尔口中掉出来的，此时这对父子张开的口型都是一模一样的。 其他的村民都笑了，这一幕他们可是非常熟悉。 伍德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可是封地！需要一个家庭为领主服务整整三代人才能获得的土地。一旦得到封地就意味着他们成为封臣，从此踏入上层社会！这是所有领民的奋斗目标。 伍德曾经想过，如果他干活卖力气，儿子干活也卖力气，再有一个卖力气的孙子，也许他的重孙可以成为封臣，但他是看不到了。正是因为这个看不到，很多领民家庭与封臣失之交臂。我这么卖力干活，万一我孙子是懒骨头呢？谁家都可能出几个不肖子孙。 伍德想说话，但嗓子似乎卡住了，半天发不出来一个清晰的音节，他胡乱的抓起一杯水，就往嘴里灌了下去，他顺了顺嗓子，正要开口，一个熟悉的声音问出了他问题。 “我们怎么才能加入工分制？”只是保尔的声音。 好小子！和老子想到一块了！伍德欣慰地看着自己年青稚嫩的吃货儿子和他那灼灼的眼神。伍德暗暗下决心，无论加入工分制有多难，他也要全力以赴！ “现在要加入工分制，难！非常难！首先必须有领民身份。其次，必须干活特别勤奋，在小组里面数一数二。第三，需要组长老爷的推荐和莉莉娅夫人的认可。组长老爷一个月只能推荐一个人，嘿嘿，你们不要以为拍组长老爷的马屁就可以得到推荐，莉莉娅夫人可是盯着组长老爷的一举一动。所以，想动歪点子的，就省省吧。我是受到了组长老爷的推荐，但你们说，我的活干的怎么样？” “干的漂亮，我不如你。”一个村民点头说道。 伍德也表示赞同，罗伯特虽然常常拍组长老爷的马屁，但干活的时候，勤奋又细致，可以说是一丝不苟。比如上次编篮子，他编的篮子就是比别人多，编得还又正又圆。伍德不得不承认，罗伯特不但勤奋还有一双巧手。 “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听组长老爷说，工分制很快就要封顶，最多700人，现在已经有400多人了。所以，谁要是懈怠谁就完蛋。” 罗伯特的话，让所有的村民互相看了看，似有火花迸射。 “别都盯着自己人，有本事就和其他组拼。组长老爷说了，让大家好好干，要是我们组能提前建村，人人都能加入工分制，最后建村的小组就没办法了。” 听到了这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气氛立刻又融洽了起来。 罗伯特注意到大伙的表情，心里暗暗得意，组长老爷特地叮嘱过，要鼓舞这些普通组员，好让他们小组成为第二建村的小组。到时候，组长老爷成了村长老爷，必定不会亏待他。 “加入了工分制，还不能算封臣，现在我们开出来的地只有两千亩，已经封下去了，大多是护卫和手艺人。” “所以，谁先建村谁就能先开荒，到时候土地就会按工分分配下来，超过10亩的就是封臣。”罗伯特趁热打铁地又补充了一句。 “那我们好好干！肯定是第二个建村的。”保尔初生牛犊不怕虎，兴奋地说道。 “你们父子是新来的，组长老爷肯定也和你们说过了，我再提醒你们一句，山丘营地的规矩大，走路要靠右边走，更不能随地大小便，用水也讲究，犯了规矩就要被罚，别指望组长老爷会替你们求情，别说是领民，就是组长老爷犯了规矩也要被撤职。我们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例子嘛！”罗伯特说着还朝那个独坐一角的中年领民撇了撇嘴。 “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都被踢出工分制了，还好意思留在我们小组里。”另个村民厌恶地说道。 班森默默地吃着自己午餐，这些人的话他都听到了，但他没有任何表示，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班森是村民组长，曾经的。 在东部行省的时候，班森是给镇长老爷赶马车的，到了维克多领后，又被领民推举成村民组长。 他当了组长后，还是称职的，为山丘营地的建设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但他载了，载在女人的手上。 领民的婚姻其实就是男女搭伙过日子，如果男人没出息，女就会带着孩子改嫁。但班森忘了，维克多大人不允许村民组长利用手中权利去谋夺别人的伴侣。而他就犯了这个错误。 所以，他被撤职了，班森不服气，他为自己辩护，因为那个女人也是愿意的。 维克多大人静静地听完了他的解释，只说了一句话：我说了算！ 班森就被撤职了，踢出工分制。然后，维克多大人给了班森两个选择，拿着工分兑换的钱，滚蛋。或者，注销所有的工分，留在这里。 班森选择了后者。他很明白滚蛋就是死，而且他离不开这座漂亮整洁的营地，他在这里挥洒过汗水，这里承载过他的希望。他舍不得。 所以，班森依然在吃他的午餐，但很快他就不用吃了。 “班森，大人要见你。”一个护卫走进了大食堂朝班森说道。 班森很惊讶，但他立刻站了起来，把桌子收拾干净后，又将剩下的食物交还到伙夫那里，这些食物他晚上还可以继续食用。随后，他就和护卫离开了大食堂。 班森在护卫的带领下，进入了上层营地，他微微有些激动，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但护卫却没有带他进入那座办公室，而是将他直接带到了一处栅栏面前，并敲响了一座小钟。 班森的瞳孔一缩，他知道这里是山丘营地的禁区，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而且和他有关！ 很快，栅栏的门被打开，一个人探出身体看了看班森，说道：“进来吧。” 班森认识他，他是布索，是少数几个可以自由进入禁区的人，因为布索会很多很多东西，深得维克多大人的信赖。 “不要四处乱看，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不能向外透露。”布索边走边说。 班森低着头跟在布索的后面，眼珠都不带转一下，他知道这里有许多秘密，特别是关于紫蔗的，而紫蔗代表财富。 进入了一个小木屋后，班森看到领主大人和五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他的熟人，另一个被撤职的村民组长，布茨。 “班森，你来了，过来坐。”维克多向这个曾经的下属招呼着。 “维克多大人，日安。”班森忍住心中的激动，向维克多行礼。 维克多微笑着向两人说道：“布茨，班森，我今天叫你们来，是要你们离开山丘营地！” 布茨和班森，面色苍白，却没有提出任何问题，他们在等下文。 看到两人的表现，维克多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走到一副画着地图的木板面前，说道：“你们看，这里是我们的山丘营地，从这里向东45公里，就是东部的那个大型自由民营地。而东北方向50公里处就是平湖村。” 维克多用一只木棍在地图上点了点。 “东部的这座大型营地其实是契布曼家族伪装的自由民营地，他们在这里偷偷地开采银矿。” “现在，有迹象表明，平湖村和契布曼家族营地，已经取得了联系。” “我打算在这个两个营地中间的位置，建立一个自由民营地，而你们将主持这座营地。” 维克多又在地图上点了一下。 “大人，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切断这两座营地之间的联系？”班森壮着胆子问道。 “不，你们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在这里建立一个自由民营地就行。”维克多继续说道：“现在，领地中流散的自由民大约100人左右，他们大多是山民，只要你们建设营地，他们就会来投靠你们。我要你们牢牢地控制这些山民。” 维克多相信，炼金战獒可以将那些山民驱赶到预定的区域，在那里，他们将被整合。 “大人，山民性情彪悍，习惯服从强者，我们只怕压制不住他们。”布茨硬着头皮说道。 “我为你们准备了帮手，这是蛮牛，考伯特，康利，和迪夫。” 布茨和班森这时候才打量了一下四个木讷的陌生人，他们发现这些人都很强壮，尤其是那个叫蛮牛的家伙，简直和大个子雷诺有的一比。 “蛮牛和考伯特是家族培养的死士，实力强大，不输于见习骑士。康利和迪夫精通各种手艺和技能，是家族培养的工匠。” 维克多看着布茨和班森面色由苍白变成了惨白，微微一笑。 “相信你们已经猜出来了，雷诺、布索和他们一样，都是我手中的秘密力量，这个秘密连纳尔森队长都不知道。” 布茨和班森全身僵硬，他们都听说过，大贵族会秘密培养死士，这些死士都是经历了残酷的训练，对主人忠心耿耿，实力强大却毫无人性。现在，传说中的死士就在他们的面前，而且他们将和这些死士共事。 “别担心，既然让你们知道了这些秘密，就意味着你们成为了家族的核心成员，只要你们不背叛我，就不会遭到清洗。你们会背叛我吗？” 维克多依然保持优雅的笑容，可布茨和班森却觉得这笑容无比危险，他们连忙答道：“大人，我们绝不会背叛您！全凭大人吩咐。” “很好，我相信你们。你们要记住，你们是因为受到了排挤，才离开山丘营地自谋出路的，千万不能在山民面前露出任何破绽。” “如果，平湖村或者契布曼家族营地与你们联系，你们也要表现的像自由民首脑那样。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惶恐过后，班森和布茨却觉得特别兴奋，他们现在可是家族的核心成员，这就算是一步登天了？ “如果你们要和我联系，告诉蛮牛就可以。同样的，蛮牛也会转达我对你们的吩咐。平时，他们还是你们的手下。”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维克多轻轻地问道。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班森和布茨对视了一眼，兴奋地问道，这种被重视的感觉真好！ “布索会带你们去临时驻地，并宣布你们被流放的消息，等蛮牛和你们汇合以后，你们就立刻出发。”维克多板着脸继续说道：“能不能不要这么兴奋!你们是被流放！不是被册封！” 等布索带着两个一脸哭丧样的前组长离开房间以后，维克多走到地图面前，用手覆盖着平湖村的位置，冷笑道：“平湖村，500人，5000亩的耕地，6000亩的湖泊，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而维克多目光却盯着契布曼家族营地，深邃而幽冷。 “我才是这里的领主！” 第71章 专业化 维克多面前的实木桌子上，摆放着一堆净化水晶，这些透明的晶体堆放在一起，熠熠生辉，如同钻石一般闪耀，但它们的价值却远远超过任何一种钻石。 维克多没有在意那一堆神奇的水晶，而是盯着两块干泥巴，眉头紧锁。 左边的一块泥巴上赫然有一个人的脚印，脚印长13CM，宽5CM，脚掌纤细，脚趾圆润，从形态和大小上看，这就是个人类孩子的右脚印。 右边的着块泥巴比左边的大了好几倍，泥巴上面是一个长46CM，宽38CM的爪印，爪印有四趾，趾段明显是利爪，而爪趾之间还有蹼，这是一个巨兽的爪印，而且是水陆两栖的巨兽。 “杰克，你确定这是个人类脚印？而不是半身人的脚印？”维克多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炼金民兵。 “大人，半身人虽然和人类形态上相似，但他们都是魔鼠瑟普西斯的血裔，半身人几乎不会留下足印，极个别的半身人甚至可以水上行走，所以这就是人类脚印！”杰克回应道。 维克多点了点头，就在昨天，采集净化水晶的炼金生物小队顺利回归并带回足足54块净化水晶。 炼金生物采集水晶的过程，平平无奇。他们在炼金乌鸦的帮助下避开了大多数的危险生物，也没有遇到蜥蜴人部族，到达目的地后，炼金人类潜入数个水潭中，将里面净化水晶采集一空。 不过，他们随后发现了一组奇怪的足印，是一个人类儿童的脚印和一只沼泽巨兽的爪印。这一组足印显示，人类孩子和沼泽巨兽紧紧靠在一起，有的时候孩子的脚印会消失，这说明这个孩子骑在巨兽的身上行走了一段距离。最后，这组足印消失在一片湖泊中，杰克他们放弃了追踪，挖出来两块覆有脚印的泥巴，带回了集结点。 “你知道这个爪印是什么动物留下的吗？”维克多指了指那个巨兽爪印，向杰克问道。 “应该是沼泽龙蜥，但是比普通龙蜥大了三倍。” 维克多倒吸一口冷气，沼泽龙蜥的体长5-7米，体重超过1吨，尖牙利爪，力量强悍，行动敏捷，是非常凶猛的掠食者，特别是它们的外皮非常坚韧，是制造顶级皮甲的材料。据说，龙蜥皮甲，刀剑难伤，还可以有效防御钝器打击，由此可见龙蜥是高攻高防的的野兽。 而这个龙蜥却比普通龙蜥大了三倍，也就是说这个家伙，体长超过12米，体重在3吨左右，这极有可能是个异化生物！ “你们为什么要把这些足印带回来个给我看？” 维克多很费解，他想搞清楚炼金民兵为什么会追踪这些足迹，并把证据带回。 “大人，我们执行三级采集任务的时候，如果在危险区域发现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就应当调查相关信息，并向主人汇报。这是我们意志侧中的内容。” 杰克的回答，让维克多默然，看来炼金民兵的三级任务的执行标准是非常宽松的，甚至还附带侦查功能。 “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我们来谈谈你的下个任务吧。” 维克多伸手向桌子上的两块泥拓轻轻推了一下，微风环绕，干燥的泥拓如同羽毛一样，向后飘出几米，稳稳地落在了墙角。维克多现在既没有能力也没有心思去大沼泽管闲事，而且还是这么诡异的闲事。 “杰克，那四个家伙应该已经混进临时驻地了吧？”维克多摸了摸下巴，轻轻地问道。 昨天，维克多在集结点就吩咐了另外四个炼金民兵，以自由民的身份混入了临时驻地。炼金战獒依然潜伏在40公里处，而杰克则按他的吩咐在夜里潜入了上层营地。 “是的，大人，我亲眼看到他们进入了临时驻地。”杰克点头说道。 “杰克，你过来看这幅地图。”维克多站起身，他的身后是一个被亚麻布遮住的木板。 维克多将亚麻布掀开，整个木板顿时露了出来，木板上面画着一副巨大的地图，只是这个地图非常的简陋，许多地方都是空缺的，但上面有几个点却写着，山丘营地，契布曼营地，平湖村，大沼泽入口。 “杰克，两天前，我命令蛮牛他们，对了，蛮牛他们是新加入的炼金民兵。” “我命令蛮牛他们在这个位置建一个自由民营地，招募领地里散落的山民。”维克多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位置。 “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带着那5只大狗，2只大乌鸦，巡视整个领地，将那些野民驱赶到这个区域，但是你不能让人发觉大狗和你的关系。其次，我要你绘制整个领地的详细地图，包括偏远的地区，调查整个领地的动物群落，怪物群落，以及植物分布和矿脉分布。你有没有什么问题？”维克多转头，向约克问道。 “大人，如果那些野民不向指定区域流窜，是否可以杀伤他们？”杰克问道。 “不用，我只要那些野民无法建立聚集地就行，另外，如果那些野民威胁到你的安全，可以杀伤。” 对于维克多来说，野民无论投靠平湖村还是山民营地，都没有关系，迟早都是他碗里的菜。 “大人，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你检查装备，带上补给就可以出发了，。” 杰克立刻行动了起来，两把短剑，一把匕首，一张猎弓，两筒箭，装备一套皮甲，不带任何干粮，就向禁区暗门走去。 维克多看着杰克干脆利落地动作，心中暗暗得意，强悍的近战能力，精准的射术，几只狗，两只鸟，就可以独自在野外执行任务，这样强大的战士，他会有很多。 等杰克消失在暗门，维克多向山洞走去，这一次他直奔炼金塔的核心——元素萃取台。 “国王，汇报炼金塔目前生产状况和资金储备。”维克多连接了塔灵并传讯道。 “大人，7号炼金塔目前已生产炼金民兵7名，炼金辅兵6名，炼金乌鸦15只，炼金战獒5只，消耗魂火177点，剩余魂火4823点，储备金币11550。” 这个数据让维克多苦笑了一下，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当初他可是有足足40000金索尔，而现在加上炼金塔的储备金，他的钱还不足15000金索尔。 “国王，我需要和你讨论一下，领地后面的规划，这样我才能决定需要生产的炼金生命。”维克多没有幕僚，也只能拉着塔灵帮他拾遗补漏。 “大人，请您介绍一下，您目前的状况。”开启了自主智慧的国王自然不会拒绝维克多的要求。 “我目前控制的人口在900人左右，贮备的粮食已基本告罄，现在整个营地都依赖采集和狩猎来维持。”维克多有些难堪地说道。 原本山丘营地只有400人，依靠粮食储备和采集狩猎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但随着投靠维克多的人越来越多，吃饭成了营地的大问题。为了填饱这些人的肚子，派出去采集和狩猎的人手越来越多，去的地方越来越远，有的队伍甚至要到第二天才能回归营地。 维克多还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状况，山丘营地周围的再生资源已经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也就是说，附近可以采集的作物已经被采光了！这也是周围的野猪开始食用紫蔗的原因，而人类光吃肉是不行的。 “现在，出去采集人越来越多，去的地方越来越远，派遣出去的护卫和民兵也在增多，采集效率却在下降。”维克多摇头叹息。 “距离越远，补给消耗就越大，采集者和护卫也是要进食的。”国王回应道。 “是我太心急了，那些自由民营地零星地分布在领地四周，自有它的道理。自由民依靠他们营地附近的资源以及少量的种植，就可以满足他们的需要，而周边的自然作物也不会遭到毁灭性的开采。”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就把他们集中了过来。当初我应该派遣人手接管那些自由民营地，将自由民打散后再重新安置。这样我的山丘营地才能良性发展。” 维克多很是懊恼，由于担心自由民重新聚集，那些自由民营地已经被他派人拆除了，就连那些材料都被用于修建驻地和村庄。 “大人，目前看您只能依赖购买粮食来维持下去了。” “这是必然的，营地开垦的田地已经种下了大麦和豆子，但要到风之季才能收获，而平湖村的供奉还不足以养活这么多人。” “现在的问题是，我可以购买粮食的地方只有两处，一处是约克家，另一处契布曼家，契布曼家不用考虑，我不能再向他们暴露弱点了。那就只有黑堡镇一个选择，那么，约克家借此控制我们的概率有多大？” “百分之百。”国王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其实，维克多也明白大家族的想法，只是西尔维娅当初支援了他40000金索尔（五万又被伯爵夫人敲走了一万）并低价出售了一批装备给他，让维克多对美艳的伯爵的夫人还抱有一丝幻想。 “那就只能加快村庄的建设了，将人口尽快分流出去。可是那些自由民还没有完全养熟，如何才能保证对他们的控制？”维克多又向国王问道。 “大人，我建议您暂时放开对民众的控制，让他们自由发展，同时您可以生产足够多的辅兵，建立一个秘密营地，将辅兵集中起来，让他们烧制特种砖，迅速建设城堡。只要您的城堡建好，自然可以控制整片领地。而且，辅兵还可以打造瑟银装备，提升您军队的战斗力。我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国王建议道。 “这是个馊主意！”维克多冷冷地说道。 “国王，你恐怕还不知道，特种砖对领主们意味着什么？这种砖头可以改变整个人类世界，如果我现在暴露这种技术，很快就会遭遇灭顶之灾。瑟银装备也是一样。所以在我还没有自保能力前，我是不会拿出这些敏感技术的。” 特种砖可以让领主修建更多的要塞与城堡，从而可以控制更多的领地，所有的领主都会为这种技术疯狂，并不惜发动战争。但在国王认知中，特种砖只是炼金帝国最普通的技术，不值一提，因为炼金帝国是以进攻为主，而现在的人类世界却以防御为主，这就是文明差异造成的误判。 “而且，炼金辅兵在你的眼中只是最基础的劳动单位，可在这个时代他们都是大师级的人才，以其让他们集中起来从事低端的劳作，还不如通过他们带动普通村民发挥更大的作用。”维克多在意识中，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的建议倒让我想到了一个控制村庄的办法，那就是让那些村庄畸形发展！” “大人，您的意思是？”国王不解地问道。 “畸形发展就是让这些村庄走专业化的道路，比如在剑麻资源丰富的地区，建设一个专门生产亚麻布的村庄，在土地肥沃的地区建设农庄，在矿脉附近建造制铁为主的村庄。这些村庄没有自给自足的能力，人少的时候还可以通过采集周边作物来补充食物不足，但人口增加以后，他们就要依赖我的调控。”维克多兴奋地向国王传讯道。 普通领主辖下的村庄都是领民或者封臣组成的行政单位，他们对自家领主忠心耿耿，自给自足当然没有问题。但维克多的根基太浅，让那些才相处几个月的自由民建立自给自足的村庄很有可能会失控，所以必须让他们畸形发展。 “是个好主意，专业化的村庄更依赖先进的技术，掌握先进技术的炼金辅兵也因此获得最高权威，大人在派遣少量的管理者就可以牢牢地控制那些村庄。”国王对维克多的规划表示认可。 “国王，开启建造任务，生产12个炼金辅兵，每一个辅兵都加载灵猴秘形和远程武器掌握。再将这些辅兵分成三组，每一组加载一个不同的生产技能。” 让炼金辅兵也具有一定的战斗力，更符合维克多的需要，远程武器掌握和灵猴秘形就是不错的选择。 “如您所愿，大人，此次生产消耗魂火84个单位，消耗6000金币，炼金剩余魂火4739点，剩余金币5550枚。”国王向维克多报告了生产消耗。 这下真的要破产了，就是不知道纳尔森能为我带回来多少钱？维克多在心中哀叹道。 而纳尔森已经在回归的途中了。 第72章 谁错了？ 长长的车队缓缓地行驶在蜿蜒的道路上，沉重的车身让结实的车轮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又在已经解冻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辙印。 莎拉搂着自己的儿子艾文坐在一辆敞篷车上，心中一片茫然。 十几天前，莎拉失去了自己的丈夫。自从那天巴里跟随胡克老大的手下出去做事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莎拉不知道巴里去那了，她找过，可找不到，连胡克老大那帮人也都消失了。 失去了男人的保护，仅仅几天的功夫，莎拉和她的儿子就被人从那个棚屋力赶了出来。他们不仅失去了栖身的小窝，还面临挨饿的问题，教会发的面包并不能填饱肚子，还常常被人抢。所以，莎拉需要找个新男人。 作为一个还算年青的女人，当然有男人愿意收留她，但他们不愿意收留艾文，因为这个男孩已经十岁了，不但能吃还有了自己的想法。 莎拉咬咬牙，决定去做女招待，这不仅能养活她们母子，还能搬到相对安稳一些的贫民区里居住。 莎拉在中间人的带领下，见到了黑堡镇上的大人物——猴子老爷。然而，猴子老爷却给了莎拉一个选择，去遥远的维克多领给人当老婆，而且可以带孩子去！ “伊娜，你男人有多少亩地啊？” “哈里啊，他有13亩封地，哦对了，他还有2700工分，还可以兑换2亩封地。你男人有多少亩地啊？” “哎！我们家的艾特只有12亩封地，不过他有4000工分。” 马车里几个女人的谈话引起了莎拉的注意，她们是一同被招募的女人，也都失去了男人，大多数人还带着孩子。 “对了，莎拉你们家有多少地啊？” 那个叫伊娜的年青女人向莎娜搭着话，她们本来就认识，她们以前的男人也都在胡克老大的手下干过活，也同样杳无音讯。 “我们的封地没有你们的多，凯里只有10亩封地。”莎拉淡淡地说道。 “十亩地也不错了，毕竟已经是封臣了嘛，大家说是不是啊？”伊娜嘴上安慰着，可提高的音量却暴露出她的得意。 “凯里还有10000多工分。”莎拉又补充了一句，看着车上那些女人一个个精彩的表情，让她一阵暗爽。 女人就是这样，但凡聚再一起，就要攀比一下自己的男人，哪怕这男人才刚刚认识没多久。想到这里，莎拉心中的得意劲淡了下来，她也一样，短短十几天的旅程，就给自己找了个新男人，给孩子找了个新父亲。 莎拉把目光投在车外一个骑马的中年男人身上，这是她的新男人凯里，虽然凯里已经有四十岁了，但他精通武技，比那些年青男人还要强壮有力，而且他还是一位有了封地的上等人，是领主大人的护卫，最重要的是他对艾文很不错。 似乎察觉到女人的注视，凯里回过来头朝莎拉笑了笑，这让莎拉有些羞涩，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而小艾文还在专心致志地对付一只烤兔腿，这是凯里在路上打到的猎物。 巴里，无论你在那里，都请祝福我们吧。莎拉紧紧地搂了搂自己的儿子。 敞篷车上，女人们的交谈声渐渐低了下来，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长途旅行总是累人的，哪怕这里有壮美的紫蔗海，但看多了也会无趣。 一阵欢呼声，把莎拉惊醒，她猛地翻身就搂住了小艾尔，接着又四处摸索着，想要找个防身的东西。 “莎拉，没事，我们已经到了。” 一个温和有力的声音让莎拉放松了下来，她回头看看，发现很多人都已经下了马车，而车队已经停在了一个营地门口。 莎拉想从马车上跳下来，一个有力的胳膊伸了过来，是凯里。 “谢谢。” 莎拉红着脸，借着凯里的胳膊跃下了马车，凯里想要把小艾文也抱下来，但小家伙明显不想给他这个面子，自个就跳了下来。 “艾文他还有些认生。”莎拉有些尴尬地向凯里解释道。 “没事！小家伙有点脾气也不错。”凯里笑着说道 凯里爽朗的声音让莎拉放下了心中的忐忑，，其实莎拉并不知道，凯里之所以选择和她结为伴侣，就是因为艾文像凯里死去的儿子。 莎拉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座营地，高高的栅栏一眼望不到头，栅栏后面已经竖起了两个箭塔，而栅栏前面还有许多人正在挖掘壕沟，几辆装着面粉的马车正驶入营地。 “妈妈，我也想进去看看！”小艾文拉着莎拉的手，来回晃着，他看到许多小伙伴已经进入了这座营地。 “凯里，我们能进去吗？”很多同行的女人和孩子在男人的陪伴下都进入了营地，莎拉也忍不住想进去看看自己将来的住所。 “当然可以，在这座营地里，你们可以随便看。”凯里点头说道。 营地的面积差不多一个村子那么大，平整的地面显然夯过，硬邦邦的，地势低的地方还有许多沟渠用于排水，就算下雨天这里也不会成为烂泥地。 营地的左边是一处广场，广场的一侧有许多长条桌椅，角落里还有一片棚子，棚子四周挂着许多熏猪肉。 莎拉向右边看了看，那里是一大片低矮的棚屋。这种棚屋莎拉很熟悉，她还是领民的时候，住的就是这种居所，棚屋虽矮，其实它向地下还挖出了一部位空间，内部并不算逼仄，棚屋的墙面是用挖出的泥土和荆棘枝条搭建，非常结实稳固。棚屋的屋顶由木架和蒿草搭成的，像一把巨伞将整个棚屋遮蔽了起来。这种半地洞式的居所，温度适宜，就是特别怕进水。 莎拉注意到这些棚屋排列的很整齐，前后左右的间距完全一样，地面上的沟渠可以有效的防止棚屋进水，而且这里的地面干净，没有黑堡镇棚户区那样恶臭粪便。 “凯里，那一间棚屋是我们的家？”莎拉热切地向她的男人问道。 这个村子，干净，整齐，有秩序，还有熟悉的棚屋，让莎拉很满意，她相信几年以后还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因为她的男人是一名有地位的封臣。 “这里？我们不住这里。”凯里摇了摇头。 还没等莎拉露出失望的表情，凯里继续说道：“这里只是自由民临时驻地，和黑堡镇贫民区一样臭烘烘的，我们怎么能住在这里？” “我们住山丘营地！” 说到山丘营地，凯里的眼睛亮晶晶的，莎拉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身上看到骄傲的神情。 “走，我带你们回家，你可以去女浴室好好泡个澡，小艾文就交给我，我会在浴室里好好地把他刷干净，之后我们再去小食堂美美的吃上一顿。这些天在黑堡镇，我都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 莎拉和小艾文被凯里拉着，走出了这个像村子一样的自由民驻地，她在门口看到了一个双腿笔直，身材火辣的美貌女子正和那个纳尔森队长亲密的说着话。 “那个女人是谁？”莎拉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个女人的气质和容貌让她有些自惭形秽，可她怎么会和没有封地和工分的纳尔森队长这么亲密呢？ 事实上，车队刚出发不久，大多数的女人都对那个雄壮的首领纳尔森暗送秋波，有些大胆又自信的女人甚至直接向纳尔森表示愿意做他的伴侣，却都遭到了婉拒。后来她们听说纳尔森没有封地和那种宝贵的工分以后，才把目标转向了其他护卫。 “她是琳达，维克多大人的治安官，也是纳尔森队长的伴侣。”凯里向莎拉解释道。 “纳尔森队长的老婆是治安官？！”莎拉有些吃惊地说道。 “对，而且纳尔森队长的妹妹莉莉娅夫人，是领主大人的贴身侍女。”凯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有些不确定莉莉娅那丫头有没有开始侍奉领主大人，不过叫夫人肯定是不会错的。 “纳尔森是莉莉娅夫人的哥哥？！那他为什么没有封地和工分？”莎拉不解地问道，妹妹是夫人，老婆是治安官，自己是护卫队长，却没有封地和工分，这种状况让她很难理解。 “不知道，反正琳达和莉莉娅也没有封地和工分，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凯里无所谓的耸耸肩，他可没有为纳尔森感到不平，没有封地和工分又怎么样，反正整个营地只有他们三个人，可以自由地进入上层营地，当然传说中的禁区除外。 纳尔森俩口子可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成了凯里口中的八卦。 “你们算不算监守自盗？大人叫你们招募女人，你们居然在路上就瓜分了？”琳达叉着小蛮腰，瞪着纳尔森。 “我有什么办法？她们都很主动，你知道的，大家伙都有了封地，各个都动了成家的心思，嘿嘿，现在算是老婆孩子都有了。”纳尔森讪讪地解释着。 “你呢？你有没有找个情人？”琳达灼灼地盯着纳尔森，这才是她最关注的。 “绝对没有！那些女人对我没兴趣。”纳尔森连忙把手摆成一片幻影。 “什么？那些女人都瞎了吗？！难道你还不如凯里那个大胡子？”听到自己的丈夫居然无人问津，琳达大怒。 纳尔森顿时头有两个大，他知道不能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他准备先开溜，至于琳达可以晚上慢慢安抚，当然在床上的安抚效果最好。 “琳达，维克多大人在那？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汇报。”纳尔森一本正经地说道。 “维克多大人正在西边打猎，你现在过去应该能碰到他。” 纳尔森要和大人谈公事，琳达自然不会胡搅蛮缠，她现在可是治安官大人。 ———————————— 几十只凶猛肥壮的野猪，在紫蔗林中乱冲乱撞，它们在逃命。 三支劲急的箭矢划破空气，带着嗡鸣，精准地从三只公野猪的眼睛里射入，深深地扎在它们的脑子里，让这三个带头逃窜的大家伙倒在地上一阵抽搐。 失去了公野猪的带领，这个野猪群立刻分崩离析，四散奔逃。此时的人类猎手就可以一一围捕这些力大凶猛的野兽。 维克多手持猎弓，站在紫蔗林的外围，抬手又是三箭，视线难及的紫蔗林中立刻传出重物摔倒和野猪惨鸣的声音。 纳尔森听着茂密的紫蔗林中传来野猪临死的惨叫，无比震惊。 维克多一个呼吸之内射出去三箭，在视野之外射杀了三只朝不同方向狂奔的野猪，最可怕的是，维克多射出的箭矢刚猛迅急，完全没有被密集紫蔗干扰，反而射断了好几根紫蔗，只有十字弓才有这样的威力，但维克多用的是软弱的猎弓！ “大人，神射！”这样的射术称的上神乎其技，让纳尔森由衷钦佩。 维克多微微一笑，退出了天启状态，他也很得意。短弓射速快，射程短，威力小，可被微风环绕的箭矢却又快又急，威力直追十字弩，维克多在无间状态下，一秒之内可以射出4箭，而超感加持下就算是视野之外目标也逃不过维克多的感知，再通过X-3调整和锁定，称得上是箭如霹雳，百发百中。 不过，维克多的天启状态只能持续四十秒，四十秒后，他就心悸无力，头晕眼花，无法再维持天启，5个小时以后，才能恢复正常。 另外，短弓的强度太低，在维克多快速射击下，很快就会损毁，所以，维克多打算让布索制作一把瑟银短弓。 “纳尔森，我们边走边聊。”看到护卫们在老山民的带领下，开始有条不紊地围捕野猪，维克多向纳尔森招呼道。 “大人，这一次去黒堡镇，发生了很多事情。”纳尔森低着脑袋闷声说道，他做主送给约克家五成的紫蔗酒份额，让他有些难以启齿。 “不顺利才正常，你就详细说说吧。”维克多淡淡地说道。 纳尔森跟在维克多的身后，将这一次黑堡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太巧了！” 等纳尔森说完以后，维克多转头说道：“纳尔森，你们刚到黑堡镇就撞到治安官来抓人，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大人，您的意思是？”纳尔森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 “太巧了，也太顺了，巴罗尔这样的黑帮头子怎么会这么轻松的就被你们干掉？”维克多冷笑道。 “明明知道得罪了你们，还敢若无其事的玩女人？他要是真这么蠢，怎么能当黑帮头子？恐怕被你们杀的不是巴罗尔，而是维尔潘家的管事。这一切都是约克家族的安排好的。” “猴子那个畜生敢骗我们，我去把他撕了！”纳尔森狂怒。 纳尔森最痛恨地就是被人欺骗利用，事实上自从老团长死了以后，战熊佣兵团还真没有能出主意的人，这也是他们没落的主要原因。 “行了，猴子没错！治安官也没错！当然，你们也没错！”维克多拍了拍纳尔森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大人，那谁错了？”纳尔森挠了挠脑袋，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维尔潘家管事错了，因为他死了，所以他错了。”维克多讥讽道，这个管事，明明知道家族和约克家立场相左，还敢在黑堡镇里搅风搅雨，真是找死！ “大人，我擅自做主，那五成紫蔗酒。。。。。。”纳尔森惭愧地低下了头。 “纳尔森，这次你处理的很好！说实话，就算是我，我也会杀了维尔潘家的管事！维尔潘男爵谋害我的手下，难道我还不能干掉他的手下？我也同样会拿出五成份额给约克家族。约克家这是在向我们表明，有人要对付我们，而他们可以庇护我们。”维克多长吐一口气，似乎想把胸中的憋屈也吐出来。 “大人，这么说，这次我没有吃亏？”纳尔森惊喜地问道。 “谁吃亏，谁占便宜，还不一定呢！”维克多好像在回答纳尔森，又好像在喃喃自语。 “对了，你招募的那些女人，你让琳达安置好，让她们先集中住在一起，等以后熟了，她们自然愿意和我们的人结合。”维克多又吩咐了一句。 “大人，那些女人......在路上就已经和我们的人结为伴侣了，她们现在应该已经住到各自的家里了。” 维克多：“你们......搞了半天，你们是去黑堡镇参加相亲大会的？” 护卫们下手速度之快，让维克多直翻白眼。 “大人，什么叫相亲大会？”见维克多没有怪罪的意思，纳尔森碘着脸问道。 “相亲大会你就不用参加了，不过你明天要来参加一个圆桌会议。” 等纳尔森走后，维克多掂了掂纳尔森交给他的钱袋，里面只有31枚金索尔。 “五成的紫蔗酒份额？真拿我当你的封臣了？” 第73章 第一次圆桌会议 清晨，上层营地的禁区，维克多把玩着一把精致的短剑，这把短剑两指宽，两尺长，剑身呈罕见的青白色，剑刃狭薄，锋锐森冷。 维克多舞了一个剑花，向下一劈，一道明锐的青色流光划过坚硬厚实的铁杉木桌子，将桌子的一角轻松地卸了下来。 “好剑。”维克多颌首赞道，他在剑身上屈指一弹，短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经久不绝。 “布索，这把瑟银短剑非常锋利，它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维克多向站在一旁的布索问道。 “大人，瑟银柔软如泥，凝聚成球，无论如何压迫，它都能自动恢复成球形，所以瑟银短剑比普通短剑更锋利，更坚韧，且富有弹性，不会折断或破碎，即便变形也能自己恢复原状。”布索说道。 这尼玛的，比记忆金属还牛啊！ 听了布索的解释，维克多喜笑颜开地问道：“这样的一把瑟银短剑，你需要多久才能铸造一把？” “大人，这把瑟银短剑是我用手工方法打造的，工序繁琐，需要20天才能打造一把，由于融入短剑的瑟银过多，品质只能达到三类标准。如果，使用中型锻炉，需要8天就可以制造二类标准的瑟银短剑，瑟银消耗也会降低4成。使用大型锻炉，3天就可以制造一类标准的瑟银短剑。瑟银消耗降低6成。”布索回应道。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锻炉会有的，你先去生产蔗糖吧。” “是的，大人。”布索恭身退下。 等布索走后，维克多从地上拾起了两小袋面粉，提着短剑，也向洞穴走去。 到了，炼金塔的元素萃取台，维克在意识中连接了塔灵：“国王，我们今天来做个实验。这是一把布索打造的瑟银短剑，你告诉我，你可以从中提取出多少资金，或者说气运？” 说着，维克多将手中的瑟银短剑放在了石台上。 “大人，这把短剑中可以提取的资金连一个金索尔都不到。”没过一会，塔灵就汇报了它检测的结果。 “一个金索尔都不到？呵呵，你要知道这把短剑，如果卖给贵族至少价值300个金索尔，可能还要更高。”维克多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大人，它确实提取不出1个金币的单位。”国王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答案。 “好吧，这是我的手下从黑堡买来的一磅面粉，这是平湖村供奉给我的面粉，你比较一下，两者之间的价值差异。” 维克多又将两袋面粉丢在萃取台上。 “大人，虽然同样达不到一个金索尔的价值，但是平湖村供奉的面粉比您购买的面粉价值高了两倍。” “有趣，也就是说别人白送我的东西比我买的东西，更有价值？”维克多目光闪动，向国王问道。 “大人，我不能确定里面的逻辑关系，关于炼金塔的交换法则，我没有任何信息可以提供。” “这是当然，驾马车的人不需要懂造马车，炼金帝国完全没有必要为塔灵加载炼金塔的秘密。” “大人，那您做这个试验是想解开炼金塔的法则秘密吗？”国王向维克多问道。 “不！造物法则，我可没有能力揭开其中的奥秘，我只是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从别人的口袋里掏钱，我会发展的更快！”维克多笑着回应道。 此时，禁区外传来悠扬的钟声，它在提示维克多，开会的时间到了。 ———————————— 当维克多走进会议室时，纳尔森，莉莉娅，琳达，以及六个村民组长已经到齐了。 “坐吧。” 维克多率先在一张巨大圆桌面前坐下，并招呼他的手下也围着圆桌就坐。 虽然，维克多已经示意大家可以坐下，但面对这样的一个圆桌，六个村民组长却迟疑地站着。因为，以往维克多找他们问话，他们都是站着的。 纳尔森倒是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可他看到琳达朝他拼命地使眼色后，又莫名其妙地站了起来，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老婆的话还是要听的。 “坐呀，你们在小食堂不是也使用圆桌吗？”维克多有些诧异地问道。 “大人，在小食堂用餐的都是工分制的成员，坐一张桌子完全没有问题，但您的身份尊贵，我们不能坏了规矩。”莫林上前答道。 “我知道，但你们也要知道，你们已经是我的封臣了，而我是你们的主君。”维克多站起来严肃地说道。 “可能你们还不知道封臣对主君的义务，我今天就和你们说一说。首先是尊重，作为封臣，你们有责任维护我的尊严与权威，在隆重的场合陪同我，并捍卫我的荣耀与声望。” “第二是建言，作为封臣，你们必须参加我召开的会议，为我谋划，向我提出建议，并以我的名义在领地中宣布各种规定。” “第三是援助，在我发动战争命令的时候，你们必须响应我的号召，参加我的军队，上战场作战或者提供后勤保障，如果，我被囚禁或者俘虏，你们必须捐献赎金来拯救我。” 维克多的话让在场的人十分激动，这是维克多首次确立他们的封臣身份，并向他们揭示封臣义务，这意味着，从此他们不在是农夫或者佣兵，而是真正的上等人。 “今天，我召开这一次会议，就是要你们履行建言的义务。我选择这个圆桌，就是让你们抛开身份的差距，畅所欲言，为我的决策提供建议和补充。”维克多笑着说道。 这一次，几个村民组长率先坐了下来，一个个志得意满地等着主君大人开会。 “莉莉娅，你介绍以下营地目前的基础情况。”维克多向莉莉娅示意道。 “是的，大人。”莉莉娅朝维克多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脆生生地说道：“我们营地共有1000多人，其中工分领民278人，普通领民124人，护卫113人，其余的自由民差不多500人。” “另外，营地里有马车9辆，驽马14匹，耕牛四头” “我们刚刚从黑堡补充了面粉十万磅（约45吨），豆类四万磅，食盐5000磅，以及少量的亚麻布。另外我们还储备了10000磅的熏猪肉（20头野猪）。同时营地里饲养的地蜥有600多只，每天产卵300枚，还有少量的黄羊和松鸡。” 维克多心中迅速计算了一下，这些粮食还不够1000人吃一个月的，这个世界的人类都是很能吃的，每天需要3-5磅的食物，护卫吃的更多，而纳尔森每天消耗的食物达到了40多磅，伏牛民兵也差不多这样。 维克多叹了一口气，他向莫林问道：“莫林，说说你这边的建设开垦情况。” 莫林站起来向维克多鞠躬致意，他开口道：“大人，目前我们有营地两处，在建村庄一处，房舍100多间，棚屋300多间，一个铁匠铺，两个磨坊，不过目前都没有使用，只有一个木匠作坊已经投入使用，甚至可以制作车轮，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自己制造马车了。” 莫林有些得意，最近他在自由民当中发现了一个手艺高超的木匠，居然能制造车轮，莫林果断把他推荐给维克多，但他并不知道，这个“人才”是维克多的炼金辅兵。 “我们还开垦2400亩的耕地，也已经种下了大麦和黑豆，这些要到风之季才能收获，另外还有一些零星菜地，种植扁豆，红菜，豌豆，和兵豆，加上采集的浆果和野芹，和蘑菇，基本上能满足营地的需要。”莫林继续说道。 听到莫林说到这里，一个村民组长欲言又止，维克多却注意到他了，维克多向他说道：“博迪，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大人，我想告诉您，我们营地周围已经采集不到浆果和野菜了，连蘑菇也很少了，就算是地薯都需要到15公里以外的地方去采集。” 博迪是负责采集的村民组长，他又继续说道：“大人，我们采的太频繁了，这些野菜和浆果我们应该定期采集，而现在。。。。。。” “情况你们都知道，我们什么都缺，尤其是粮食，目前我们的粮食只能支撑一个月，你们告诉我，以2000人计算，我们需要开垦多少耕地才能满足领地运转？”维克多把目光投向了六个村民组长。 几个村民组长立刻交头接耳地低声交谈了一会，莫林站起来答道：“大人，最少需要20000亩的耕地。” “什么？你没说错把，需要两万亩？”维克多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人，确实需要两万亩，而且必须是肥沃的土地，向我们现在开垦土地需要三万亩才能养活2000人。”一个村民组长接口道。 “大人，您可能不知道，我们农夫种地，是草田轮作。” 又一个村民组长抢着发言，反正大人叫他们畅所欲言，所以另一个村民组长就接着说：“大人，草田轮作就是一半的种地，另一半种草放牧，相互交替。我们把草收割过来放入圈棚中，草料和粪便混合发酵后就成了肥料，所以我们只有一半的耕地在种植庄稼。” “大人，我们主要种植大麦，单粒小麦，和双粒小麦，年景好的话，收获最多是播种的三倍，如果种小麦的话，最多两倍，不过大麦需要人时时看护，而双粒小麦和单粒小麦不招鸟，所以，我们大多种植小麦。” 说道种地，这些农夫个个兴奋了起来，他们可都是行家里手，此时还不是一个劲的卖弄。 “大人，这庄稼一年才收获一次，我们需要更肥沃的土地，我建议铲掉一万亩的紫蔗，种上庄稼。” 这个农夫的建议，立刻得到了所有村民组长的点头赞同。 维克多的这些新提拔的封臣吵得他头疼，不过维克多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传统领主自给自足的发展模式他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了。 现在的人类世界，作物一年一熟，而这里的一年有16个月，再加上低产，土地就显得尤其珍贵。 正是因为这样，开拓领地头两年都是入不敷出的，所以开拓领需要家族支持两到三年才能正常运转。 本来西尔维娅给了维克多四万金索尔，正好能让他撑过头两年的艰难期，可维克多把钱用了！他现在就是个穷领主！而且这个穷领主还是个开拓领主！ 布索曾经告诉维克多15种高产作物，这里的农夫却连听都没听过。随后，布索又提出一个牛逼哄哄的方案，使用秘银打造一个秘银法阵，一个法阵可以让一亩耕地的作物一年四熟而且高产。 当维克多知道一个秘银法阵不但需要消耗10磅的秘银，还要炼金师篆刻符文后，维克多久久无语。 总之，维克多只有一个选择，走商业化的道路，现在他需要在他小团体中统一这种认识。 “紫蔗林我是不会砍伐的！”维克多斩钉截铁地说道。 “纳尔森这次黑堡之行，卖掉了我们酿造出来的紫蔗酒，每一杯紫蔗酒卖出12枚铜索尔的价格，而每5个铜索尔可以购买一磅面粉，这笔帐大家可以算一算。” “而且，12枚铜索尔是收购价，紫蔗酒在酒馆里，已经卖到30枚铜索尔一杯！” 维克多的话让几个村民组长一片哗然，他们没想到无意中酿造的紫蔗酒竟然能卖这么贵。 “大人，那我们以后就不用种地了！只要酿造紫蔗酒就能发财了！”莉莉娅惊喜地说道。 “没这么简单的。”维克多苦笑道：“紫蔗酒虽然比粮食值钱，但黑堡镇能喝得起的人并不太多，事实上，购买我们紫蔗酒的商人多数都是买回去窖藏的，几年以后这些酒的价格还能翻番。” “紫蔗酒能养活我们所有人是没问题的，但我们还缺武器装备，缺亚麻布，缺羊皮，缺奶牛，缺食盐，而这些都需要钱，尤其是武器装备，你们要知道一套约克家的制式装备价值80枚金索尔！” “所以，我决定加快村庄的建设，但不是单纯的农庄！我要建立专门制铁的村子，为我打造兵器和农具，建立专门生产亚麻布的村庄，建立专门养奶牛的村庄，总之我们缺什么就生产什么！有没有问题？”维克多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些村民组长。 但这些人都沉默了，过了半晌迪恩壮着胆子问道：“大人，我们不种地，那供奉怎么办？还有领民的两成收益怎么算？” 维克多笑了，他等的就是这个问题。 “改供奉为税金。” “税金？” “对，你们无需向我缴纳供奉，我会向你们下订单，你们按照订单生产物资，这些物资我会付钱给你们，你们再用钱向我缴税，交税的比例暂定为六成。你们不用担心会没有订单，这些物资我会让人贩卖出去，也会收购粮食平价卖给领民，但是有一点，所有的产品必须卖给我，否则我就会收回村庄！” 所有的村民组长又是一阵沉默，这种新奇的关系让他们无所适从。 “大人，那我们的封地怎么办？”莫林咬咬牙向维克多问道。 “集中在农庄里，雇人种植，所余部分我拿5成，另外工分制十年内不会取消，你们获取的工分依然可以兑换土地和铜索尔，同时我允许你们换取紫蔗林，收割的紫蔗我也会按价格收购。”维克多胸有成竹地说道，他想要保护领地的紫蔗资源，就必须用利益将所有人连接起来，这才是长远之计。 维克多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对土地的渴望是深入骨髓，此时他们还不明白，维克多会给他们带来了怎样的未来。 “那没有问题了。”几个村民组长喜笑颜开。 “好，你们要加快将自由民转化为领民，以后每个月提拔30人，一年内我需要所有的村庄都建设完毕。没有问题就去干活吧。” “是，大人！” 在大家都要出门的时候，又听到领主大人的吩咐。 “对了，这样的圆桌会议，每半年举行一次，另外我不在领地的时候，领地的事务由圆桌会议的成员集体表决。最重要的是，下次发言要先举手！” 这才是维克多开圆桌会议的原因，我在的时候集权，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就民主，很好很强大！电视剧里面说，亚瑟王就是这么干的！ “西尔维娅，你不是想要拴着我吗？我就把绳子递给你，看看最后谁栓谁？” 维克多独自想着，他决定要去一趟黑堡镇。 第74章 不当附庸 车外，战马的嘶鸣声把维克多惊醒，他睁开眼睛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臂湾中有一个香软柔滑的身体紧紧地挨着他，低头一看，发觉莉莉娅跟个小白羊似的依偎在自己的怀中。 看着怀中少女长长的睫毛和翘起的唇角，维克多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微笑。 就在纳尔森回归的第三天，维克多正式向所有人宣布将莉莉娅纳为自己的贴身侍女，当晚还特地举行了欢庆宴会。 宴会很成功，山丘营地的所有成员都向莉莉娅送上了祝福，特别是那些战熊佣兵，可以说他们都是看着莉莉娅长大的叔叔伯伯，莉莉娅能有了这样的归宿，他们感到由衷地高兴。 当晚，还有十几名年轻的护卫喝得酩酊大醉，经管莉莉娅位高权重且早就名花有主，但这并不能阻止小伙子们对她的爱慕之心。现在，营地中最娇美的鲜花已经落入了领主大人的怀抱，他们也只能用甘美的紫蔗酒来排解心中的苦闷。 在晚宴中喝醉的还有纳尔森，倒不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妹妹，纳尔森也没有这么细腻的情感。真正让纳尔森感动的是，维克多坚持要为莉莉娅举办这一次欢庆宴会，没有贵族会为自己的贴身侍女举办宴会，这不符合贵族的礼仪。毕竟这是一个唯骑士血统论的世界。 维克多可不会被贵族礼仪所约束，他想要为莉莉娅举办一个宴会，所以他就这么做了，没有更多的原因。如果非要找个理由的话，那就是维克多要向所有人宣告，这个鲜花一样娇嫩的少女现在属于我了，大家就别惦记了。 也许是因为感受不到搂着自己的臂膀，睡梦中莉莉娅嘟了嘟红彤彤的小嘴，又向里面挤了挤，然后就像八爪鱼一样的缠绕在维克多的身上，让维克多觉得既好笑又温暖。 在维克多看来，妮可和他，像一对紧密的红杉，枝叶相连，心心相印，但就算其中一颗折断了，另一棵也能成长为参天大树，因为他们都有力量与信念。 而莉莉娅不同，她像依附在大树身上的藤蔓，她所能达到的高度完全取决于大树的成长，如果有一天，大树真的倒了，那她也必将枯萎。 想到妮可与莉莉娅，维克多的脑海中又冒出了一个美艳迷人的身影，就是这一次他要拜访的目标：伯爵夫人——西尔维娅。 说起来，西尔维娅才是维克多新生后的第一个女人，但维克多却觉得，西尔维娅就像一个美丽的湖泊，在湖边漫步，你会觉得这里风景迷人，美不胜收，同时你也会感受到这湖泊深不可测，让人戒惧。 西尔维娅故意挑起他与维尔潘男爵的矛盾，强行瓜分了五成的紫蔗酒份额，只卖给纳尔森一月的粮食，都没有让维克多感到意外。 真正让维克多费解的是，西尔维娅为什么要在开始的时候就投资他？ 西尔维娅当初不但给他四万金索尔，半卖半送一批军备给他，还派遣骑士帮他稳住局面，这是维克多现在最困惑的地方。最早的时候，维克多以为，这是因为约克家族急于统合领地而向他做的妥协。可现在，他已经不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了，当时的他可是无钱，无人，无力量，根本没有资格和约克家族谈条件。 难道是因为伯爵夫人尝了半精灵的滋味，而发给他的红包？想到这里，维克多的脸都黑了。 无论如何，维克多现在都需要约克家族支持他两年以上的时间，所以他要来黑堡镇，他就是要把绞索交到西尔维娅的手中。 其实，维克多已经想得很清楚，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走自给自足的发展道路，因为他有个致命的弱点：他没有家族支持！ 所以，当紫蔗酒表现出巨大潜力以后，约克家断绝了维克多回归家族的可能，挤占市场上的紫蔗酒份额，通过粮食来向他施压，这是大贵族正常的反应。维克多相信，别说他现在没钱，就算有钱，约克家族也可以让他买不到一粒粮食，也可以让他的紫蔗酒无法出售。约克家族就是在向他表示：不会再让维克多自由发展，紫蔗酒他们要了！ 不过，没关系，绳子栓着的不一定是小狗，也许是一只巨龙。到那个时候，谁牵谁？ 就在维克多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发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在盯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莉莉娅已经醒了。 “维克多，你在想什么呢？”莉莉娅用自己嫩滑的小脸在维克多的胸口轻轻地蹭了蹭，她特别喜欢维克多身上的气息，自然而清新，就像雨后的森林。 “我在想西尔维娅。” 感受着少女弹嫩的肌肤，维克多惬意地说着，自从有了亲密关系，莉莉娅特别地黏他。 “西尔维娅是谁啊？她有妮可姐姐那么漂亮吗？” 莉莉娅扑扇着大眼睛，娇声问道，但少女微微嘟起的红唇，暴露出她的醋意，无关高低贵贱，吃醋是女人的天性。 “西尔维娅是约克伯爵夫人，也是约克家族的主事者，我们这次就是去拜访她的。”维克多搂了搂怀中的少女，轻声解释道。 “维克多，我们正的要把紫蔗酒都交给约克家族经营吗？”少女有些不甘地问道。 “那是当然的，我们没有选择。” 维克多点了点头，又说：“莉莉娅，你知道约克家族的实力吗？这个家族传承了上千年，以坚韧顽强著称，到了现在，他们已经是人类世界中首屈一指的大贵族。” “约克伯爵家公开的白银阶大骑士就有五位，青铜阶骑士不下于二十人，见习骑士上百，精锐士兵3000人，封臣两万多人，领民不下四万，还有无数的自由民仰仗约克家族生活。” “这还只是约克家族自身的实力，他们还有许多附庸家族，其中伯爵有一位，子爵有两位，男爵有五位。” “约克家族一旦发动战争，可以动员的军队超过5000人。这样的家族是真正的军事豪门贵族！你说我们能拒绝吗？” 维克多目光闪动，这样的庞然大物并不能让他畏惧，反而令他兴奋莫名。 “约克家族这么强，为什么他们还要背井离乡，跑到人马丘陵呢？”莉莉娅撇了撇嘴，悻悻地问道。无论对方有多强大，被人欺负，总是让她很不舒服。 “这是约克家族的风格，尽量回避强大的对手，保存自己的实力，如果被逼急了又会血战到底。”维克多解释道。 “事实上，大多数千年贵族都有自己的家族风格，比如埃斯克里家的团结，契布曼家的节俭，正是这些特质凝聚了家族的力量，让他们传承不绝。” “大人，你知道真多！”莉莉丝喜滋滋地说着，明媚的眼中全是崇拜的神色。 维克多只有苦笑，这些知识都是他在王都的时候与人闲聊的八卦，不过当时说的可不好听，约克家族被讽刺为乡巴佬野猪，埃斯克里家一根筋，契布曼家吝啬。。。。。。其实这些嘲讽都是酸溜溜的。 “莉莉娅，说到底还是我们的实力太弱，在今后的一段时间，我们需要学会妥协，只有悄悄发展，凝聚力量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维克多又笑道：“快起来吧，我已经听到缇犬的叫声，老哈姆应该抓到了一只猎物，看样子今天会有一顿不错的早餐。” “嗯。”莉莉娅嘴里答应着，却把维克多搂得更紧。 又温存了一番，维克多和莉莉娅才穿戴整齐，离开了马车。 马车外，十几个护卫正围着篝火，眼巴巴的看着老哈姆烤一只短尾鹿，维克多远远地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他忍不住说道：“好香!” “大人，早安！” “夫人，早安！” 见到领主大人和莉莉娅夫人下了马车，护卫们纷纷向维克多和莉莉娅行礼。莉莉娅却面色绯红地瞪了过去，她总觉得这些叔叔伯伯们正用揶揄的目光在打量她。 “老哈姆，你烧烤的手艺是我见过最好的！” 维克多看到架子上串着一只肥硕的短尾鹿，被烤得金黄，却没有任何焦糊的地方，由衷地赞叹。 “大人，在草原放牧的时候，烤的多了，自然也就熟练了。” 老哈姆卸下一只鹿后腿，恭敬地递给了维克多，紧接着，他又熟练地割下一条鹿脊肉，递给了莉莉娅，这是莉莉娅最爱吃的部分。 “谢谢，哈姆大叔。”莉莉娅开心地接过自己的早餐。 “怎么想起来，一大早打猎的？” 维克多看到另一堆篝火也正在烧烤一只黄羊，不由得问道。 “还不是因为大个子太能吃了，一大早就拉着夏克去打猎。”一个护卫嬉笑着说道。 “就是，雷诺真的很能吃，和纳尔森一样，都是饭桶，不过这个夏克确实是打猎的好手，这些猎物都是一箭毙命。”又有一个护卫笑道。 雷诺的实力已经赢得了护卫们的认同，虽然他来历不明，但大家已经确信雷诺就是一根筋的夯货，无需提防。 维克多微微一笑，雷诺和夏克应该是去练习秘形，顺便打猎以补充身体需要。 为维克多赶车的夏克，是一个灵猴民兵，他是以山民身份加入了营地，又被维克多带来做车夫的。 这一次出行，维克多没有带上纳尔森，毕竟领地还是需要人镇守。 最终维克多选了十几名护卫，加上雷诺和夏克，以及老哈姆，带了两辆马车，十匹战马，前往黑堡。 维克多带上老哈姆是因为他的缇犬非常灵敏，只有把这些猎犬带离领地，才能给杰克更多空间，执行维克多驱赶山民的计划。 维克多咬了一口烤短尾鹿，满口余香，他向哈姆问道：“老哈姆，你们草原人放牧为生，也有骑士吗？” “有的，我们的骑士都被称为勇士，后来我加入了战熊佣兵团，才知道勇士就是骑士。”老哈姆回答道。 “那你们有城堡吗？”维克多突然对草原牧民的生活有了兴趣。 “大人，草原上没有石料，没有树木，所以我们没有城堡。”老哈姆摇了摇头。 “那你们如何抵御怪物和野兽，还是草原上没有这些东西？”维克多皱眉问道。 “大人，草原上的怪物和狼群特别多，为了抵御这些怪物，我们饲养缇犬和苍鹰，远远地避开它们，如果实在逃不掉，那就只有一战了。”老哈姆沙哑地说道，显然这不是愉快地回忆。 “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是打不过那些豺狼人部族的，好在光辉教会在草原上建立了12座城池，让我们可以进去避难。” “原来如此，难怪你们草原人都是虔诚信徒。”维克多点头说道。 豺狼人的体魄不是人类可以比拟的，一旦它们的数量达到几百，骑士也挡不住它们的进攻，而牧民没有城池的保护基本上不可能在草原上生存下来。不过这也说明，光辉教会确实在为人类对抗凶残的兽人，要知道在草原上建筑城池可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这里面的艰辛与牺牲可想而知，但教会做了。 也许教会曾经无数次清剿过草原上的兽人，但草原太大，而兽人又太能生，最终才决定在草原筑城以庇护那些牧民。 至于这些游牧民，应当是几千年来在内斗中失去领地的人，他们在领主的带领下，前往草原求生存的。这种开拓行为一直受到教会的鼓励，所以教会不遗余力地帮助那些游牧民，正因为如此，草原人都是教会的虔诚信徒。 “后来，你们是怎么被撒桑帝国吞并的？” 这是维克多疑惑的地方，草原人与兽人斗争，性情彪悍勇猛，各个都会骑射，又有教会的支持，怎么会被撒桑人打败呢？ “我们不是被撒桑人打败的！”老哈姆有些激动地喊道。 “据老人们说，是三百年前光辉教会突然放弃了草原上的12座圣城，我们的族长为了控制那些城池，彼此打的头破血流，最后城池附近的兽人越来越多，我们的祖先只能加入撒桑帝国和多铎王国。” “你说什么？！”维克多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们是为了抢夺圣城，自己打败了自己。”看着自家领主面色大变，老哈姆呐呐地解释道，反正他是不会承认，勇敢的草原人被撒桑人打败的。 “呵呵，是的，你们不是被撒桑人打败的。”维克多笑着坐了下来，他已经明白了。 三百年前发生了什么？兰特帝国分裂为三个王国，随后撒桑人控制了草原牧民。 七百年前又发生了什么？兰特帝国皇帝在北方建雄城，意图统一北方，结果他被教会杀死了。 维克多已经可以看出其中的蹊跷了，草原12座城池是教会在兰特帝国的支持下建起来的，只有兰特帝国才有这样的人力和物力。 当时的兰特帝国，就是想在草原上建设城池，并以此为跳板，统一北方，但他们的打算落空了。先是皇帝被杀，接着帝国分裂，然后教会撤出了草原，让撒桑人兵不血刃的拿下了12座城池。 所以，撒桑帝国是教会骑士阵营的核心，他们要让撒桑帝国一统人类世界！ 维克多静静地思考着，他想到的是威廉姆斯大公。 很显然威廉姆斯大公是冈比斯王国中亲教会的势力，而冈比斯王国是对抗撒桑帝国的中坚力量之一，或者说是铁三角之一，如果教会控制了冈比斯王国，那么多铎和纳维尔必将被撒桑人打败。 那么，约克家族的立场呢？他们可是白塔阵营啊！难道说？白塔阵营已经分裂了？ 维克多又仔细地想了想几年前的那一场战争中，约克家族所扮演的角色。 约克家族没有支援莱恩国王，反而把东部行省完整地交给了兰特皇帝，然后他们迁徙到人类世界的最西边，人马丘陵。 就和维克多干的事情一样，跳出了泥潭！ 这个位置进可攻，退可守，冈比斯王国失去了东部三省后，这里就成了王国的后方，约克家族和兰特帝国领已经形成了对冈比斯王国的前后夹击！如果两者联手，兰特帝国复辟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如果事不可为，约克家族又是威廉姆斯的坚定支持者，也就成了教会阵营的拉拢对象，怎么看，约克家族都处于不败之地。 这也说明了，白塔阵营正在崩溃，而战争可能已经很近了！ “我明白了！”维克多大笑着说道。 “维克多，你明白什么了？”莉莉娅看着自己男人，懵懂地问道。 “我们不能成为约克家族的附庸！”维克多坚定地说道。 附庸就是炮灰啊！ 第75章 装土豪 黑堡镇南门是商队进出的专用门户，这里道路宽阔，可以同时供四辆马车并排通行，黑堡镇的物资都是从这里流入流出的。 此时正是上午时分，南门外熙熙攘攘，大量的车队都排着长龙，等候黑堡镇卫兵检查货物，并收取的税金，只有这样他们才有资格进入黑堡镇。这个过程比较缓慢，有的车队需要在南门外等候几天的功夫才能获准进入。所以许多人在附近搭建马棚和旅馆，为这些车队提供各种服务，一段时间以后这里竟然有了小镇的模样。 几名车夫正坐在一个棚子下面休息，他们的车队已经在外面等候了两天，今天应该轮到他们进城。 “快！快！你们几个赶紧去套车！” 一个中年的男子急匆匆地向几个车夫招呼着，他是商队的管事。 车夫们兴奋地向马车跑了过去，他们的熟练地将套具套在驽马背上，拉起了缰绳，却听到管事又喊. “快把马车向路边挪，别碍事！” “老爷，我们被别的商队给挤了吗？”一个车夫愕然地问道，这种让路的情况他遇到多次，有的时候是让别人先进，有的时候是别人让他们先进，这取决于商队的背景。 “废什么话！快向边上拉。” 受到了管事的训斥，车夫们不敢耽搁，很快就把马车引到了路边，才忙完他们就发现其他的车队都已经让到了路边，就连准备进城的那支车队也迅速地把位置让了出来。 “怎么回事？”一个年轻的车夫捅了捅旁边的伙伴，他是第一次出来赶车。 “嘿嘿！肯定是大人物要进黑堡镇，说不定还是贵族老爷。”年长的车夫低声笑道。 果然，没过一会，远处就来了一队人马，十个衣甲精良的骑兵簇拥着两辆马车向黑堡南门而来。 等这车队行到跟前，年轻的车夫倒吸一口冷气，他看到打头那一辆马车套着的居然是一头雄壮的巨兽。 车夫又用胳膊肘捅了捅同伴，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老车夫低吼道：“快低头致意，没看到这是男爵大人的车架吗？” 年轻人这才发现，那些高傲的管事老爷也正向那辆马车行礼，他惶然低头，可等马车行近，又忍不住迅速抬头，想再看看那只巨兽，却有一张宜嗔宜喜的俏脸透过车窗映入了他的眼帘。 “真漂亮！”年轻的车夫喃喃地说着，一时有些痴了。 “诶！已经走了，发什么痴啊！贵族小姐也是你能惦记的？”老车夫嘲讽道。 “我。。。。。我是好奇！我没见过那种巨兽，也没见过那么好看的马车！”年轻车夫面红耳赤地解释着。 “没见识！那是巨犀兽！是贵族老爷用来拉车的，一只就要3000金索尔。” 老车夫鄙夷着，这个年轻人马车赶的好，又勤奋肯干，深得管事老爷的喜欢，所以抓到机会就要打击他一下。 “那种马车你见过？你要是能说的出马车样式，我就服你！”年轻人梗着脖子，总是被老车夫嘲讽，让他有些窝火。 “这。。。。。我还真是没见到这样的马车。你又见过？” “我也没见过！但我知道，那马车前轮小后轮大，肯定转向灵活，而且那车轮好像还不是木头做的。我要是也能驾一次那种马车就好了！” 最好是载着那位贵族小姐，年轻人在心中又加了一句。 维克多可不知道年轻车夫的心思，他只看到莉莉娅愣愣地看着窗外，有些出神。 “在想什么呢？”维克多笑着向莉莉娅问道。 “没想什么，只是第一次坐贵族马车感觉有点奇怪。”莉莉娅向维克多甜甜一笑。 “我第一次见到贵族出行也是同样的情景，其他的车队和行人让出道路，人们向车队行礼，其中就有我。当时我特别想知道贵族马车里是什么样？也特别想坐在贵族马车里，看看外面是什么样的？” 尤其是第一次看到妮可姐姐和大人坐在一辆马车的时候，我就特别想进去。莉莉娅默默地想着。 “那现在，你发现有什么不一样吗？”维克多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知道，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又觉得很不一样。”莉莉娅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头。 “力量和心态没有变化，但地位不一样了，最重要的是马车不一样！”维克多淡淡地解释一句，又把话题扯到其他方面，他对于情怀这种东西一向不感冒。 果然，莉莉娅歪着脑袋左右打量了一下车厢，向维克多问。 “马车能有什么不一样啊？” “我坐过无数次贵族马车，只有这个马车最平稳，最舒适的，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莉莉娅回答不上来，她可没体会过贵族马车的颠簸，所以维克多又说：“这辆马车的车厢没什么变化，但是底座和轮子都被那个自由民木匠改进过了，尤其是车轮外面包裹了一层地蜥皮，里面还填充了金丝草，所以这辆马车比所有的贵族马车都好。” “这有什么区别吗？还不是一样坐人？”莉莉娅不解。 “区别可大了，改进后的马车速度更快，载重更大，转向更灵活，拉车的牲畜也更省力。这就意味着，运输效率会大大提高，原本15天的路程，我们10天就到了。” “那不管10天还是15天，我们总会到的啊。”说着，少女就坐到了维克多的腿上，和维克多一起旅行，她可巴不得越慢越好。 维克多哭笑不得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把黏过来的莉莉娅抱在怀中，这可真是对牛弹琴。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维克多的车驾就抵达了蔷薇庄园。 白釉岩堆砌的围墙依然如同白玉一般光洁，但墙后的树木却已经长出了大片的嫩叶，看起来生机勃勃。维克多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向蔷薇庄园的大门走去，想到即将见到美艳而又睿智的西尔维娅，他的心中居然有了一丝火热。 还没等维克多走到大门处，衣着一丝不苟的庄园管家，就走了过来，向他躬身说道：“维克多男爵大人，伯爵夫人在午休，今天不见客。” 维克多眼神一凝，他向老管家温声说道：“是我来的冒昧了，请您向西尔维娅夫人转达我的问候，我明天再来拜访。” “我一定会向夫人转达大人的问候，但我建议阁下先去黑堡，见一见伯爵大人。”说着，老管家向维克多鞠躬告退。 维克多回到了马车，面沉如水，他低声吩咐道：“去东边的黑堡。” 看到领主大人面色不善，车队的气氛沉闷了起来，莉莉娅也不再敢烦维克多，乖巧地坐在一边，很快车队就行驶到了黑堡跟前。 维克多抬头看了看足有50多米高的黑堡，也不禁要赞叹它的雄伟与厚重，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有自己的城堡。 当维克多走进黑堡时，门口的卫兵没有任何拦阻，一位身穿高级侍者服的年轻男子正在大门处等待维克多，他是约克伯爵的书记官麦克斯。 “维克多阁下，请随我来。”麦克斯露出一个标准的贵族式微笑，微微鞠躬，一手虚引，示意维克多跟随他。 维克多亦向麦克斯礼貌地致意，在大贵族的家中，无论是管家还是书记官都是具有骑士血脉的封臣，应当给予尊重。 麦克斯将维克多引到一处休息室，转身说道。 “维克多阁下，总督大人正在处理公务，我先为您通报一下，请您稍等。” “请便。”维克多淡淡地回应道。 维克多稍微打量一下这间休息室，有些感慨。几个月来他又一次踏入了黑堡，相比第一次在黑堡中重生，此刻他的心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刚刚重生的那一会，虽然他毫无力量可言，但作为一个现代文明世界的穿越者，维克多认为自己的见识与智慧远远高于这些土著，更何况他还有X-3。正是这样的心理优势让维克多从骨子里瞧不起这里的贵族，甚至是鄙视，他以为自己可以把别人玩弄与股掌之上，这其实是一种傲慢。 但这几个月，他频频犯错的现实，令维克多不得不承认，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聪明，而被他认为是土鳖的贵族却更适应这个世界，也更有智慧，甚至比他更聪明。 这种认识，让维克多收起了傲慢之心，开始重新省视自己，也激起了更强大的斗志。 维克多闭上双眼，静心凝神，默默地运转着金蟾秘形。因冷遇而生的焦躁，恚怒，惶急，这些负面情绪渐渐从他的心头沉寂下去。他摒弃了X-3的调整，让自己的心神随血液而动，慢慢地，维克多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心境，随着观想的深入，维克多似乎看到了血液在体内流转，而他的呼吸也自然地契合了金蟾秘形的要点，若有若无的微风在他的身边随生随灭，就这样维克多一动不动的坐了三个小时。 维克多不知道的是，一双眼睛正透过墙上的暗孔在悄悄地观察他。 “这小子，坐了多长时间了？”白白胖胖地约克伯爵坐在一把无扶手的宽背椅子上问道。 “大人，已经三个小时了。”麦克斯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回头说道，他只觉得腰酸背痛，他也差不多盯了三个小时。 “没动过？” “没动过！” “这小子肯定是睡着了，不能让他这么舒服，去把他叫醒，我要见他。”约克伯爵咬牙说道。 麦克斯连忙向隔壁的休息室走去，他实在不想再这么盯下去了。 “到底是王都贵族，这么沉的住气。”约克伯爵嘟哝着，声音低的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 “维。。。。。阁下！大人召见您。” 维克多突然打开了休息室的门，把正准备敲门的麦克斯吓了一跳，他很纳闷，小男爵不是睡着了吗？ “走吧！”维克多笑着对书记官说道。 在麦克的的引领下，维克多又见到了愈加肥硕的总督大人。 “伯爵大人日安，多日不见，您又瘦了。”维克多向伯爵行礼道。 “是吗？呵呵，我果然是瘦了。”伯爵惊喜地摸了摸自己的胖脸，得意地说道。 “嗯！”麦克斯干咳一声，意在提醒得意忘形的约克伯爵不要被马屁拍晕。 “那么，维克多男爵你这次来见我，有什么事吗？”约克伯爵清了清嗓子，威严地问道。 “大人，我是来寻求援助的。”维克多躬身说道。 “援助，呵呵，是不是没粮食了？”约克笑的见鼻不见眼。 “是的，几天前我的手下到黑堡镇采购粮食，却只买到很少的一点，甚至不够领地一个月的用量。所以，我想请大人援助一批粮食给我。” 约克伯爵却隔着桌子，把一个羊皮卷轴推到了维克多的面前。 “把这个签了，什么都好说。”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维克多有些好笑，不过上一次他签了，而这一次他绝不会签，因为这是一个附庸文书！ “大人，这不合法，您知道，我是温布尔顿家族的领主，不是您的附庸。” 维克多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羊皮卷轴上一点，这份文书又滑倒了约克的面前。 “温布尔顿家？呵呵，你的姓氏高贵，但你的家族早已分崩离析，散落在各个王国中，你知道现在有多少温布尔顿家的贵族成为了其他领主的附庸？” “大人说得是，但冈比斯王都的贵族都知道，是我的妻子索菲娅侯爵，出资买下了人马丘陵的领地，如果我背叛她，我将受到所有贵族的鄙视和排斥。” 这时候，维克多也只能扯一扯便宜老婆的大旗，他又说：“为什么不听听我的方案？也许，我们双方都会满意。” “除了把这份文书签了，其他的都免谈。”约克伯爵霸气地挥了挥手，然后又叫道：“否则，你就等着饿死吧！” 见到维克多沉默不语，书记官麦克斯有上前说：“维克多大人，您可能忘记了，到了风之季，您还要向王国缴纳供粮和年金，同时还要向光辉教会缴纳十一税。据我所知，您目前只开垦了2000亩的耕地，而播种的水之季已经过去了，到时候您可能面临巨额罚金，甚至被收回领地。而您签了这份文书，您的问题我们都会解决。” “谢谢您的好意，我先告辞了。”维克多站起身来向约克伯爵鞠了一躬，果断向门外走去。 “维克多，你不要指望索菲娅会帮你！” 看到维克多将要离开房间，约克伯爵愤怒地吼道：“你还不知道吧？索菲娅正在追求黄金骑士安德烈，她根本不会管你！相反，如果她追求到安德烈，你考虑一下自己的下场！” 维克多脚步一顿，又坚定地离开了房间，只是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杀气。 当维克多走出黑堡时，他的表情却一片平静。 “维克多！怎么这么长时间，你谈的怎么样了？”焦急的莉莉娅惊喜地迎了上来。 维克多微笑着摇了摇头，揽住少女的细腰，说道：“走，我们去中心大教堂！” —————————— “怎么样了？那小子去那了？” 一名侍者走进了总督办公室，约克伯爵急吼吼地问道。 “大人，小男爵刚刚从中心大教堂出来，是教堂主持神父亲自送出来的，他们好像很愉快的样子。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小男爵刚刚捐献了2000金索尔给教会。”侍者恭敬地答道。 “2000金索尔！那是我的钱！是从我这里骗走的钱！”约克伯爵大怒。 “大人，现在小男爵已经住进了紫苑花旅馆，而且包了整整一层搂。”侍从又说。 “紫苑花？那是最贵的旅馆！还包了整整一层！那要多少钱？那也是用我的钱包的！”伯爵大人更怒。 “嗯！大人，紫苑花是您的产业。”麦克斯上前提醒道。 还没等约克伯爵平缓下来，那个侍从却说：“那用的也是大人的钱。” “菲力，你想说什么？”麦克斯不悦地问道。 菲力没有理会麦克斯，反而对约克伯爵说：“大人，那小子是在向您表示，他不缺钱，他可以在其他的地方买到粮食。就算买不到粮食，作为开拓领主，他也可以寻求教会的支持。” “好狡猾的家伙！”听了侍从的话，约克伯爵吸了一口冷气。 “是啊！这小子太狡猾，也是因为夫人太仁慈，如果当初按照大人的意思，只给这小子几千个金索尔的话，他今天就只能乖乖地签署附庸文书了。”菲力谄媚地向伯爵说道。 约克伯爵面无表情地坐了一会，对侍从说：“菲力，你说得对，你过来一下，我有件事情交待你去办。” 菲力大喜，他得意地看了麦克斯一眼，向伯爵走了过去。 “你来看看，这是什么？”约克伯爵点了点桌子上的一份文件。 当菲力低头想看清楚的时候，约克伯爵猛的抓住菲力头发，将他死死地按在办公桌上，顺手拿起了一个紫金杯子，凶狠地砸在菲力的后脑上。 菲力哼都没哼一下，就瘫在了桌子上，而伯爵依然一下又一下的猛砸他的脑袋，红的白的，溅的到处都是。 满身鲜血的约克伯爵，将脑袋破裂的菲力推下了桌子，冷冷地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侍从，寒声说道：“你们都要记住！没有夫人，我们就是一堆狗屎！” “把这里收拾一下。再把这个杂碎送给我亲爱的弟弟，佛瑞德子爵，叫他消停点！” 第76章 兴趣 紫苑花旅馆有四层楼，维克多就住在第四层，他站在窗边，向下眺望，下面是一条清净的街。 维克多内心却一点也不清净，前天的交锋，他完全落入下风。约克家族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这并不奇怪，领民中一定有约克家族的暗子。 而约克伯爵所说的，关于索菲娅的情况，也引起了维克多的重视。 索菲娅女侯爵为了追求黄金骑士安德烈，把小男爵发配到遥远的人马丘陵，并秘密谋害了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以此获取更大政治利益，也清除了与黄金骑士结合的障碍。这完全说的通，但维克多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首先，约克伯爵提到：如果女侯爵追求成功，会如何如何。也就是说，索菲娅还没有成功。既然没有成功就意味着有可能失败，所以现在还不是索菲娅清除小男爵的时机，毕竟几年内做两次寡妇的名声，并不好听。 其次，没人知道小男爵已经被杀了，而且是死在巫师的手上。大贵族完全有可能秘密豢养几个巫师。事实上，1500年前，领主们就开始与巫师勾勾搭搭了。但索菲娅派巫师谋杀小男爵可能性却不大，因为太费事！要知道，小男爵可是完全信任索菲娅的，一杯毒酒就能解决的事情，还要冒险动用巫师？ 总之，维克多认为索菲娅谋害小男爵的可能性不大，可这又有什么用？正如约克伯爵所说的，如果索菲娅追求安德烈成功了，那维克多就真的危险了，就算索菲娅不杀他，黄金骑士安德烈也不可能放过他。 维克多的记忆中，索菲娅是个极美的女人，而且非常富有。维克多相信，有钱有貌的女人一旦主动追求男人，还真没有几个男人能把持的住。当然，或许黄金骑士会不一样。但安德烈是什么样的人？他有什么目的？维克多都一无所知，事实上维克多对领地外面的情况都知之甚少，他就像个盲人。 维克多此时，迫切地想要有一个自己的情报网，但目前只能是妄想，他既没有钱，也没有人才。 “真他妈的坑！贵族居然不能离婚！”维克多暗骂。 贵族的婚姻和骑士对决一样，是神圣而严肃的契约，是两个家族之间的利益联合，根本没有离婚这一说。如果贵族想要另娶或者另嫁，除非另一半嗝屁了。比如，罗兰长公主的生母，艾琳先王后，又或者，温布尔顿老侯爵。 望着窗外，维克多微微一笑，他感知到莉莉娅正蹑手蹑脚地向他靠近，想要从背后偷袭他，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自从前天莫名其妙地进入了金蟾秘形的深层观想，维克多的感知就变得越发敏锐，现在他无需开启超感，也可以察觉身边两米内的轻微动静，。 莉莉娅屏住呼吸，白生生的小脚踩在厚厚的羊绒地毯上，没有一丝声响。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向维克多摸了过去，眼看就要偷袭成功，可她的身体突然一轻，整个人都被维克多拦腰抱了起来。 “维克多，我又失败了。”莉莉娅懊恼地说道。 维克多欣喜地在贴身侍女的樱唇上重重地吻了一口，将她了放了下来。 这两天维克多特地要求莉莉娅悄悄地偷袭自己，可莉莉娅尝试了几十遍也没能成功。现在维克多已经确定自己的实力又有了一些提升，这极有可能是个被动天赋。维克多把它称为盲感。 “莉莉娅，有没有和妮可还有布鲁斯联系上？”维克多问道。 “维克多，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妮可姐姐和布鲁斯骑士陪同埃德文学者回艾尔王国了。估计要几个月以后，他们才能回来。”莉莉娅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维克多，她已经感觉到大人遇到了难题。 “哼！”维克多冷哼了一声，他又问：“我书写的羊皮卷轴，黑堡那边有没有收下？” “已经收下了。” 莉莉娅点点头，又说道：“大人，约翰大叔说那个猴子想见见您。”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那就见见吧。”维克多笑道。 猴子毕恭毕敬地站在维克多面前，大气也不敢出，他是来求生的。 维克多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瘦弱的黑帮头子，只见他穿着一件的毛麻混织的大衣，面色青白，好像大病未愈的样子，他把自己打理的很干净，连身上的衣物也熨的笔挺，到有一些像上等人。可维克多知道，猴子是个地地道道的的自由民。 “你还敢来见我，不怕我杀了你吗？”维克多寒声问道。 虽说猴子身不由己，但他确实是靠维克多的势力上位，又坑了维克多一把。所以，就算维克多把他杀了，他也无话可说。 “怕！”猴子苦笑着说道：“所以，我把自己最体面的衣服穿出来，希望能死的像个上等人。” “你宁可死的像个上等人，也不逃跑吗？”维克多饶有兴趣地问道。 “大人，您要杀我，我不敢跑，也跑不掉。我对您来说，就像一只蚂蚁，您随时可以碾死我，也可以随手放了我。” 猴子说着，在维克多面前跪伏了下来，这不是什么礼节，而是一种顺从赴死的姿态，就像即将被砍头的犯人。 维克多目光冰冷，心中却有些惊讶。这个年轻的黑帮头子，没有求饶，没有辩解，一副跪地领死的模样。 维克多可以清晰地感应到，猴子满头大汗，嘴唇苍白，心跳加擂，却肌肉松弛，这些都说明了他不是在假装。他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领死，或者说他在用自己生命做赌注，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只要你效忠我，我就不杀你。怎么样？你能做到吗？”维克多试探道，此时他对猴子有了一丝兴趣。 “大人，我做不到！”猴子咬了咬牙，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他已经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恐惧的模样，维克多心中有些不忍，甚至是难受。就算猴子是个满手血腥的恶棍，但这种生死由人的模样，总会让文明社会的人类感到愤怒。这种愤怒源自于对同类的怜悯，针对的是这残酷的世界。这并非高尚，而是你不知道，那一天自己会落到相同的结局，这就是人性，由人及己。 所以，维克多开口说道：“刚刚，你差点死了。” 听到维克的话，猴子立刻瘫软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量都没有了 “给他一杯紫蔗酒。”维克多淡淡地吩咐道。 如果，猴子刚刚向维克多效忠，他必死无疑。因为，维克多已经知道，猴子就是约克家族的一条狗，而这样的狗约克家族有很多，并且也愿意把这样的狗借给其他贵族用一用，但约克家才是狗主人。 自从，老约翰吃了亏以后，这个老佣兵也没有闲着，他已经把黑堡镇的黑帮势力摸了个遍。 黑堡镇的黑帮主要有三个，都是约克家族控制自由民的工具。他们是石匠会，菜头和鬣狗。 石匠会是专门组织自由民修建城墙与要塞的黑帮组织，他们还负责修路和建房，任何想要吃着碗饭的自由民都要听从石匠会的安排，而石匠会的后台老板是黑堡镇的城防官。城防官不定期的会将那些手艺熟练的自由民提拔为约克家族的领民。必要时，还可以将这些身强力壮的自由民武装起来，成为家族民兵力量。所以，石匠会与约克家族的关系最紧密，外人无法插手。而自由民却都想挤进去，这不但能养活家人，还能学到手艺，说不定那一天就成了约克家的领民。 菜头归市政官领导，他们组织自由民清理城镇的粪便和垃圾，在封臣的土地上种菜养猪，向整个城镇提供日常所需，但菜头绝不允许自由民私自开荒，因为所有的荒地都是领主大人的。 至于鬣狗则是干脏活的，他们主要作用就是用恫吓和武力控制那些不听话的自由民，毕竟领主们都很忌讳直接杀戮自由民。鬣狗最凶残也最悲惨，大多数鬣狗头子都会横死。他们的后台老板是治安官。 猴子喝了整整一杯的紫蔗酒，终于缓了过来，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钱袋，恭敬地递给旁边的护卫。 “大人，这是我全部的积蓄，我愿意向大人赎罪。”猴子恭敬地说道。 维克多接过护卫手中的钱袋，掂了掂，里面应该有50个金索尔，又随手将钱袋丢给了莉莉娅。 虽然猴子面色不变，但他的眼中还是露出了一丝失望。这不对啊，男爵大人不是应该把钱袋再丢过来，然后勉励我几句，让我好好为他服务吗？ 可猴子怎么会知道，维克多装土豪已经装到了破产，这蚊子腿虽小，那也是肉啊！ “猴子，看来你这一行油水很足嘛，你上位才几天就赚了这么多？”维克多似笑非笑地说道。 “全仰仗大人，现在很多商铺老板都想托我搞到紫蔗酒。”猴子谄媚地说道。 维克多也没想到紫蔗酒会这么火爆，这些老板的背后都是各个领主，很显然他们都在收购紫蔗酒回去窖藏，因为酒水越藏越贵。 “猴子，我不杀你，是因为我对你背后的人很有兴趣。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维克多盯着着猴子的眼睛问道。 “大人，您问的是治安官大人吗？”猴子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维克多站起身，负手走到窗边，看着下面的街道，沉声说道：“几个月前，我见过一个和你一样的鬣狗，他叫茅斯，他已经被我下令处死了。” “和你不一样的是，茅斯有强烈的求生欲望，他表现出了机智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么，你告诉我，是谁让你如此与众不同？”维克多转过身向猴子笑道。 看着维克多幽深难测的眼眸，猴子浑身冰冷，直觉告诉他，只要他敢撒谎或隐瞒立刻就会死。 “是，是巴罗尔老爷。”猴子颤声说道。 “我跟了巴罗尔老爷一年的时间，巴罗尔老爷告诉我，不要在贵族老爷面前耍小聪明，如果老爷们要我死，我就只能死，只有坦诚和能力才能让老爷们高看一眼，如果还是死了，要么是运气太差，要么是能力不够。如果没死，那就能过上好日子。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每一天的好日子都是赚到的！所以，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静静地听猴子说完，维克多问道：“巴罗尔人呢？” “他死了，他耍了小聪明，所以死在城外的自由民营地。”猴子低头答道。 “你还有巴罗尔的贴身的东西吗？”维克多又问道。 “还有一些衣服和小玩意。” “统统找出来，交给老约翰，现在就去。” 维克多又对老约翰说：“老约翰，你带上夏克，去把这个巴罗尔给我挖出来。” “大人，是他的尸体吗？”老约翰不解地问道。 “不，我要活的。” 等老约翰带人走了以后，维克多独自坐在房间里，隐隐有些兴奋。 聪明的自由民很多，但对贵族这么了解的自由民却很少，这种见识只有封臣才有！既然巴罗尔有这样的见识，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还有，他为什么要伪装成自由民？ 就你算藏的再深，能躲过炼金乌鸦的追踪吗？能逃过灵猴民兵的抓捕吗？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门外一个脚步声引起了维克多的注意，是蔷薇庄园的老管家。 “维克多阁下，伯爵夫人邀请您参加她的晚宴。” 第77章 价值与误会 蔷薇庄园的大厅精致高雅而又暗藏奢华，大厅的地面上，是光可鉴人的红铜木地板，这种木料质地紧密而又富有光泽，可以数百年不朽，是打造家具的名贵木材，而这种价值不菲的木材在这里仅仅是地板。 大厅里有八根白玉般的立柱，非金非木，它们是猛犸巨兽的腿骨。这些北部荒野中的巨兽有15米高，40吨重，庞大的身躯赋予它们无可匹敌的力量，支撑它们身体的骨骼比钢铁还要坚硬。 最让维克多吃惊的是这些巨大的腿骨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图案的内容叙述了一名人类战士孤身猎杀猛犸巨兽的经历。维克多变态的视力，让他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些图案的线条圆润，深浅如一，绝不是用刻刀雕琢而成的，而是人用手指画出来的。 可以想象，曾经，约克家族的一名强大骑士，猎杀了这些猛犸巨兽，又用手指在它们的腿骨上作画，以此来磨练自己的斗气。维克多猜测，这名骑士多半是一位黄金骑士，只有踏入巅峰领域的骑士才能轻松地做到这一点。 可惜，这些立柱微微泛黄，看起来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历史。虽说黄金骑士的寿命远超常人，也不可能活过几百年时光。经管如此，也证明了约克家族是出过黄金骑士的高贵血脉。 虽然，约克家族的那位祖先已经陨落，但他的力量与意志都在这些图画中得以彰显，令维克多心生敬畏同时又热血澎湃，这是对力量的景仰与渴望。 “男爵阁下，这边请。”老管家向有些出神维克多说道。 看到老管家将自己引向后面的休息室，维克多面色有些古怪，贵族的晚宴都是邀请许多客人共进晚餐，而西尔维娅每次只邀请他一个人，真不知道，美艳的伯爵夫人是把自己当成了主菜，还是把维克多当成了点心。 进入了这间熟悉的休息室，维克多果然见到了西尔维娅。 此时的伯爵夫人一身正装，端坐在一张方桌的后面，金黄色的秀发随意地洒在肩头，神情端庄而娴静，让维克多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落。 西尔维娅也在打量维克多，几个月不见，这个精灵一般俊美的年轻领主，少了许多做作与傲慢，变得内敛而成熟，令她眼睛一亮。 “维克多见过西尔维娅夫人，愿夫人美貌永存。”维克多温文尔雅地向西尔维娅微微鞠躬，又站直了身体，这完全是领主与领主之间礼仪。 不过，西尔维娅并没有在意维克多的肢体语言，反而款步姗姗地走到维克多跟前，围绕着他转了一圈，精致的红唇凑到他的耳边，娇声说道：“维克多，你变得不一样了，变得更加清新自然，真是令我喜悦。” 伯爵夫人口中的芳香气息，让维克多心头一热，几乎难以自持。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美艳如花的伯爵夫人咯咯地笑着，柳腰轻摆，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男爵阁下，请坐。”西尔维娅抬起芊芊玉手示意维克多坐在她的对面。 “谢谢，夫人。” 维克多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心中却是一片骇然，因为他突然发觉，西尔维娅刚刚贴过来的时候，竟然没有触动他的盲感。 自从觉醒了月精灵的天赋以后，维克多的感知高达21点，比他见过的所有骑士都要高。但，西尔维娅就这么款款地的靠了过来，动作自然而优雅，维克多看见，听见，也闻见，可他的身体就是没有任何的自然反射。 维克多细细地打量着西尔维娅，拥有超凡感知的他，果然发现了许多不同寻常的细节，西尔维娅身材比例完美，五官精致，皮肤光洁如玉，没有任何瑕疵，她的毛孔细微，分布的极为均匀，金黄色的秀发光泽动人，这些发丝的直径居然都差不多。 西尔维娅给维克多的感觉就是完美无瑕！ 这种完美的气质，维克多在布鲁斯身上见过，在埃斯克里的身上也见过，这两位骑士的身材有高有矮，容貌气质也各不相同，但是他们都显得匀称而协调。 特别是妮可成就骑士以后，她的变化非常显著，经管她的五官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肤色、身形、气质，都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惊艳，就像一颗宝石经过了雕琢后，开始变得璀璨夺目。 只是，这三个骑士没有像西尔维娅这样完美无瑕，却比她多了一种强烈的存在感。 维克多悄悄进入了超感状态和超限状态。 体魄10，精神10，感知10，生命10。 西尔维娅的元素属性令维克多吃了一惊，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平衡的元素属性，而且任何一项数据都达到了普通人类的极限，却没有超越极限。 不是骑士！维克多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很奇怪西尔维娅为什么会有这么平衡的元素属性，但那也只是好奇而已。 “维克多，你拒绝了我的善意，我很失望！”西尔维娅脆声说道。 看着西尔维娅似笑非笑地表情，维克多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他开口说道：“夫人，请您谅解。” 没有解释，但坚定不移。 “维克多，你拒绝我的底气就是那紫蔗吗？可你要知道，紫蔗既然可以砍伐就可以种植。很快，人马丘陵的领主们都会种植紫蔗，所以你不可能永远独占紫蔗资源。”西尔维娅笑道。 “30年！”维克多沉声说道。 西尔维娅挑了挑细长的眉毛没有说话，而维克多却又说。 “我在王都的时候喝过最顶级的杜姆酒，每一瓶价值800金索尔。之所以这么贵，就是因为它窖藏整整80年。所以，酒和粮食不一样，粮食储藏越久价值越低，而酒储藏时间越长价值越高，而且是成倍的增长。” “西尔维娅夫人，领主们想要种出成片的紫蔗，至少需要30年，而这三十年就是他们永远也追不上的差距。” 西尔维娅叹了一口气，举手端起桌上的一杯咖啡，轻轻地啜了一口。 “维克多，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咖啡。这种饮料味道虽苦，却苦的顺畅，伴随着香醇的口感，令人回味无穷。更何况它还有提振精神，缓解疲劳的功效。我认为这种饮料必能风靡整个贵族圈。” 还没等维克多接口，西尔维娅轻柔地语气变的严肃起来，她说：“但在我眼中，咖啡的价值远远比不上紫蔗酒，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咖啡的数量有限吗？”维克多谨慎地问道。 维克多的领地里，乌涩果树并不算太多，只有六百多棵，但咖啡本来就是走高端路线，以稀为贵，何况维克多还可以向其他领主收购乌涩果，只有他掌握了乌涩果核的脱毒技术。 西尔维娅微笑着摇了摇了头，说道。 “杜姆酒是博瑞联合王国的特产，是他们用七大联岛的杜松子果酿造出来的佳酿，但他们还有一种没有提纯的杜松子酒，一直是其他领主收购的战略物资。” 维克多心中一动，杜松子酒是一种用大麦和杜松子果混合酿造的酒，味道较差，价格却不便宜，还经常断货，没想到这种劣酒居然是战略物资。 “博瑞联合王国是唯一在金水河南岸建立要塞的人类国度，你知道两百年前的先锋要塞战役吧？”西尔维娅又说道。 维克多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那件载入史册的战争。 先锋要塞之战是人类王国在金水河南岸与蛮族的第一次大规模战役，那一战，博瑞联合王国的军队被蛮族大军围困在先锋要塞中，整整一年。最后，在教会的号召下，人类世界的其他领主纷纷派出援军，这才把要塞中的人类士兵成功的撤回了七大联岛。 最终，先锋要塞还是落入了蛮族的手中，这也宣告了人类开拓金水河南岸的行动彻底失败。 “在那一场围城战的后期，先锋要塞中的粮食和饮水已经断绝，人类军队正是靠着杜松子酒支撑了两个月的时间，最后才被成功营救出来，现在你明白紫蔗酒的价值了吗？”西尔维娅向维克多说道。 听到这里，维克多恍然大悟，这紫蔗酒分明就是一种可以长期储存的多功能饮料啊！难怪，雷诺修炼伏牛秘形以后，喝一些紫蔗酒就可以有效的缓解饥饿感，这种酒本身就富含营养和能量，还可以补充水份。 “所以，紫蔗的价值非常高。”维克多苦笑道。 “对！你现在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成为我们约克家族的附庸？你又靠什么保护自己的领地？靠那两个凶暴战士吗？” 西尔维娅玩味地笑着，约克家族是不会允许这些具有战略价值的紫蔗落入其他家族的手中。 “你！你果然在我的领民中布有暗子！”维克多不悦地说道，显然约克家族把雷诺也当成了凶暴战士。 “那又有什么奇怪的？你不是也在黑堡镇中布有暗子吗？”西尔维娅惊讶地说着，可她明媚的眼中却有遮掩不住的笑意。 “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好吧！”维克多面红耳赤地想要解释，最终还是放弃了，虽然这真是个误会。 “亲爱的小维克多，我看了你递交的文书，你愿意以每一升18铜索尔的价格，将领地的紫蔗酒专营权完全交给我们约克家族，只要求我们对你放开粮食与物资供应，这很好。可是，我怎么能相信你今后会如约履行？” “既然你已经在我的领民中布有暗子，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为了保护紫蔗资源已经放弃了开垦更多的耕地，没有耕地我只能依靠你的力量，养活领民并向王国缴税，所以你的担心是没必要的。”维克多苦笑着解释道。 “那你又怎么保证自己领地不会遭到其他家族的侵占？契布曼家族不是已经在你的领地上开采银矿了吗？你既然没有力量保护自己，为什么不接受我们的保护，你成为我们的附庸，我们才能名正言顺地庇护你，而你还可以保留五成的紫蔗份额，这不是对你更有利吗？”西尔维娅咄咄地看着维克多的眼睛。 “王国有法度，领主之间不能随意攻伐。”维克多涩声说道。 “呵呵，法度？在紫蔗面前谈法度？王都的大贵族会第一时间，以你的城堡不合法度为由，收回你的领地。”西尔维娅嘲讽道。 维克多沉默了，过了半晌他又坚定地说：“我是不会成为你的附庸的！我知道你可以挡住其他家族的对我领地的觊觎，也可以挡住元老院的责难，但如果你不能相信我的诚意，我只有铲掉那些紫蔗，在地里种上庄稼。” 维克多绝不愿意成为约克家族的附庸，他很明白成为大领主的附庸只会在变局中被碾的粉碎，更何况他还有那么多秘密。 “我真不应该给你五万金索尔。”西尔维娅用白皙的纤手抚住额头，懊恼道。她似乎已经忘了她又敲走了维克多一万金索尔。 维克多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西尔维娅，你为什么当初要帮我？而现在，明明有对你更有利专营协议，你却依然要我成为你的附庸？” “是不是因为索菲娅？你说过，你和她是好友。” 房间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凝。 过了片刻，西尔维娅哀怨道：“亲爱的维克多，你在我面前提起其他的女人，真是令我伤心。”接着她又说：“你不愿意成为我的封臣就是因为索菲娅吗？你还对她抱有幻想？不要天真了，恩比瑟告诉你的都是真的。” “幻想个屁！此时的小男爵早已经换人了。”维克多在心中翻了白眼。 维克多之所以要追问这个问题是为了印证一件事情：如果索菲娅试图保护小男爵，就说明索菲娅不但知道小男爵有危险，还可能知道凶手是谁，甚至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杀害小男爵！当然，没人知道其实小男爵已经死了，包括那个凶手。 现在，维克多成了小男爵，就继承了他的因果，而维克多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不过，对于西尔维娅的误会，维克多还是乐见其成，所以他沉默以对。可在西尔维娅的眼中确显得孤独又落寞。 西尔维娅柔声说道：“维克多，我赞赏你对索菲娅的忠诚，但作为一个领主，你不要有任何侥幸的想法，你必须选择自己的阵营，否则你将寸步难行。” “既然，你不愿意成为我的附庸，我也不勉强你，我可以同意你的专营协议，也可以向你提供必要的帮助，不过，我们还有一些细节要谈，比如，迅鸟和咖啡。”西尔维娅正色道。 “在此之前，亲爱的维克多，你应该去沐浴一番，我们可以在晚宴的时候慢慢谈。” _________________ 在维克多离开后，房间的一处暗门打开了，一个靓丽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翠丝莉，你已经看到了，这就是你的弟子选的男人，你觉得怎么样？”西尔维娅有些兴奋地说道。 翠丝莉沉默了一会，清冷地说道：“月精灵血脉的感知真是可怕，每当我看他的时候，他都有反应，如果不是我一直调动风元素，只怕已经被他发觉了。”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感应到了！是吧？”西尔维娅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白银大骑士。 “是的，在他第一次打量你的时候，风元素和火元素同时在脉动。”翠丝莉点头说道，她所说的就是维克多开启超感和超限，采集西尔维娅元素属性的时候。 “呵呵，我都以为那是错觉！你知道维克多可能是谁的血脉吗？”西尔维娅有些激动地追问着。 “你认为他是剑圣德拉文.温布尔顿的血脉？”翠丝莉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觉醒月精灵天赋的古老血脉者虽然稀少，但也不是没有，可他们都是风元素亲和，而风火双系的古老血脉者，只有剑圣德拉文一个人。”西尔维娅狂热的说道。 “德拉文可是横压一个时代的剑圣，虽然他不是骑士，但他的一对子女都踏入了传奇领域，而他的孙子中有一个传奇骑士，其他的都成就了黄金骑士。”西尔维娅开心地说着，又讥笑道：“可怜的索菲娅，为了获得一个高贵血脉的继承人，居然把维克多踢到了我的身边。你说，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后悔的晕倒？” 翠丝莉却摇头道：“你别高兴太早。月精灵血脉都是黑发黑眼，而德拉文金发金眼的特征非常明显，所以维克多觉醒剑圣血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西尔维娅顿了一下，说道：“试试无妨。” “你想让妮可和他生孩子？” “不，我想和他生孩子！”西尔维娅坚定地说道。 “别天真了！月精灵血脉本来就生育艰难，更何况你是。。。。。。。算了！总之，你是在妄想，妮可还差不多。”翠丝莉露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却又不忍打击好友的希望，她知道西尔维娅一直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可惜，西尔维娅却不领情，她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你这个冷冰冰的老处女怎么会理解我的心情，我劝你尽早找个男人，为家族留下血脉。” 说着，西尔维娅细腰一折，就向外走去。 “你要去那？” “我要去沐浴，你要不要一起？”西尔维娅挺了挺高耸的胸脯，风情万种地说道。 “你去死！” 第78章 民兵与圣武士 黑堡镇的自由民棚户区。 老丹佛跪在窝棚里收拾东西，他刚刚找了一份养奶牛的活，正准备搬到菜头指定的牛棚里居住。他手脚麻利地将几件破旧的衣服扎好，背在身上，接着就爬出了自己临时栖身的小窝。 “嘿！老丹佛，听说菜头给了你一个养奶牛的活，那你可要好好的谢谢我，如果不是我把你介绍给菜头，你能有今天的日子。” 一个满嘴烂牙的自由民拦住了老丹佛的去路，摊开的脏手表明了他的意图。 老丹佛满是沟壑的老脸露出一个苦笑，他从腰兜里掏出了十几个铜索递了过去。 “我只有这么多了。”老农夫将钱递给了自己的这个介绍人，这是行规，每一个想要在菜头手上干活的人，必须要给介绍人一笔佣金，可以后付，但不能不给。 “这可不是说好的数，你要用后面的工钱补给我，要不然，你的活可干不长了！” 中间人掂了掂手中的铜索，威胁了几句，转身走了。 老丹佛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可谁能想到，二十天前，他还是黑堡镇里响当当的鬣狗头子。 “暂时算是活下来了，但还不能大意，先潜伏一段时间，再设法混进一个商队，等离开黑堡镇后，才能算真正的安全。”巴罗尔暗暗地想着。 前段时间的风波，巴罗尔当机立断选择抽身而退，他很清楚自己夹在中间完全没有活路，无论是温布尔顿家和维尔潘家都会拿他出气。不得已，巴罗尔动用两年前准备的手段，假死脱身。 巴罗尔总是教导几个手下，只有学会认命才能过上好日子，可他自己却不会认命，只有傻子才会认命！ 巴罗尔不是傻子，他是格里斯家族从小培养的暗子，可惜他的主人已经被兰特皇帝吊死了。为了逃避清洗，他混在难民中，流落到了黑堡镇，凭借着经验和手段，巴罗尔在黑堡镇里混的还算不错，可惜运气差了一点。 “呱！”一只大鸟从巴罗尔的头上掠过，他抬起头看了看，那只是一只大乌鸦。 巴罗尔没有在意天上的乌鸦，他现在要赶着去工作，可前面一个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巴罗尔，大人要见你。” 巴罗尔心中一惊，脚步未停，还是以同样的速度与步态向旁边绕了过去，似乎对面这个戴着兜帽的家伙并不是在和他说话。 然而，戴兜帽的神秘人一个横移就挡住了佝偻的巴罗尔。 “你。。。。。” 刚说完一个字，巴罗尔手臂一扬，手中戏法般地出现一把暗哑无光的匕首，狠狠地刺向神秘人的大腿根，紧接着，他一侧身就向旁边的棚户区蹿了过去。 巴罗尔的动作一气呵成且快如闪电。这一招他练了四十多年。 巴罗尔还清晰的记得，家族的老杀手是如何教他们的：等敌人分心就刺，只刺一下，刺完就走。随后，老杀手亲自向他们演示了这一过程。一条大街上，老杀手与目标擦肩而过，走出十几米以后，目标缓缓地倒在了地上，他的心脏在彼此接触的一瞬间被刺穿了，而老杀手已经消失在人流中。 四十多年了，家族老杀手应该已经死了，但巴罗尔确信自己的刺杀技术已经超越了他的老师，他曾经用这一招了结过许多对手的性命，他相信这一次也不会失手。 缓慢地靠近，是为了拉近距离，说一个字是为了让对手分心，举手就刺大腿根，是因为这个位置不会有软甲的保护，却有一根动脉，被刺中后也是必死无疑。同时，垂死的对手说不定还可以拖住对方的一些人手，造成混乱，再借助这里复杂的地形，巴罗尔有信心能逃过对方的追捕，这是千锤百炼的技艺，无需思考。 正是因为无需思考，巴罗尔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刺中对方，他只觉得肩膀剧痛，眼前一黑，他明白自己完了，所以他发出了一声哀鸣，为自己的结束而哀鸣。 “住手！” 一个壮硕的男人向这里走了过来，身上的皮甲和腰间的钉锤表明了他是光辉教会的圣武士。 “放开他，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强尼严肃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他没有看到前面的一幕，只看到戴兜帽的家伙牢牢地扣住一个老农夫的肩膀，而这个可怜的老农夫只能发出无助的惨叫。 强尼心中一叹，在自由民营地里，这样的争斗经常发生，有时候是为了一块面包就有人送命，而黑堡镇的治安官却不闻不问。因此，他在队长克劳德的带领下，开始巡视这里，为的就是恢复自由民营地的秩序。 “我是教会的圣武士强尼，你先把他放开，不管有什么矛盾，我都会帮你们解决。” 强尼没有草率的强制对方放人，而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这些天的经历告诉他，看似弱势的一方也有可能是小偷。 可惜，对面的那个家伙完全没有理会强尼，依然牢牢地抓着那个可怜的老农夫，倒是那个农夫已经不再惨叫，而是闭着眼睛不断地颤抖，看起来非常可怜。 “我叫你放开他！” 对方置若罔闻的态度，让强尼有些恼火，他提高了音量，并解下了腰间的钉头锤，如果对方还是这么油盐不进，强尼要让他吃点苦头。 夏克当然不会松手，炼金民兵的眼中只有主人的任务，别说对方是个圣武士，就是教皇当面，夏克也不会鸟他。 现在，强尼要制止夏克的任务，并拿出了武器，那么夏克就动了。 强尼手持钉锤向前一步，迎面而来的是一道凄厉的剑光，剑光如匹练，要将这个多管闲事的圣武士劈成两半。 夏克的这一剑太快，猝不及防的强尼根本挡不住，他也确实没挡住。可是强尼也没有被劈死，夏克的短剑斩在强尼的身上时，他才发现对方的皮甲又坚又韧，锋利的短剑没有割开对方的身体，反而把对手劈出了三米远。 被劈飞的强尼一脸懵逼，一个自由民怎么把自己给打飞了？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一道剑光当头斩了过来。 强尼“嗷”的一声大叫，来不及爬起来，举起手中的钉锤就想挡住这当头一剑，他的脑袋可没有附着圣甲术。在这生死关头强尼激发了圣武士的第二个神术：圣剑术。 只见，强尼手中的钉头锤亮起了一层银光，乌黑的单手锤顿时变成亮银色，附着圣剑术的钉头锤坚固无比，又附带了震荡效果，可以称得上是无坚不摧，就算是骑士的板甲也可以一击打个大窟窿的。强尼相信只要短剑斩在钉头锤上，立刻会被震的粉碎。 眼见对方的武器发生变异，夏克果断的改斩为削，剑光一折，就向强尼的手臂划了过去，他要把对方的手给切下来。但强尼穿的是全身皮甲，这一剑只把强尼的手臂打到了一边。 借着这一个空隙，强尼果断地激发了圣武士的第三个神术：英勇术。 英勇术可以大幅提高圣武士力量与敏捷，直追见习骑士的水平。强尼用手在地上一按，地面立刻向下凹出一个手掌印，借着这股力量他腾身而起，举锤就向夏克猛砸了下去，巨大的力量与速度让闪着银光的钉锤带着猛恶的啸鸣朝夏克落了下去。如果夏克被砸中了，他一定会变成一摊肉泥！ 可惜，战斗没有如果，强尼的钉头锤没有砸中夏克，却把地面砸出一个巨坑，一时间泥土四溅，声势骇人，引得看热闹的自由民一阵大呼小叫。 夏克一个灵巧地走位就避开了强尼的这一记爆砸，反身之间就在强尼的身上连刺了三剑，可附着了圣甲术的厚皮甲真如龟壳一样，普通的短剑完全无法刺穿，只是把强尼刺的连连后退。而夏克早就知道这种结果，他正是借着刺击的力量调整角度，准备一剑刺入强尼的眼睛。 强尼心中暗暗叫苦，对手不但力量十足还有超人的敏捷。短短的两个呼吸，强尼攻击了一次，还落空了，而对手却攻击了不下五次，招招命中。如果不是自主激发的圣甲术，他早就回归光辉之主的怀抱了。但是，圣甲术并非无敌，每被命中一次，都要消耗强尼的圣力，他坚持不了太久。问题是，强尼根本跟不上夏克的速度，只能被动挨打。 强尼激发了圣武士第四种神术：洞察术。洞察术只有一个作用，就是协调圣武士的力量与敏捷。 圣甲术可以让圣武士身上的护甲变得坚韧无比，并且是自主激发。 圣剑术可以提高武器的破坏力，让圣武士的武器或盾牌变得坚不可摧又附带了震荡、锋锐的效果。 英勇术可以提高圣武士的力量与敏捷，让圣武士达到见习骑士的水准。 可是，突然暴增的力量与速度却让圣武士们无法适应，反而会让他们露出更大破绽，所以他们需要洞察术来进行协调。当然这种协调的效果远远比不上见习骑士，骑士的能力是四大元素的激发，表现的是精神与肉体的统一，他们总能发挥全部的战斗力。 可无论如何，洞察术也是圣武士最核心的能力，正是圣甲术，圣剑术，英勇术，洞察术构成了圣武士的力量组合，让他们具有了远超常人的战斗力。 要激发这些神术，靠的是圣武士的圣力，圣力越强，神术的效果越好，持续的时间就越长。而一般普通圣武士能坚持20分钟的战斗，当然是指圣甲术没有被消耗的情况下。 理论上来说，神术全开的圣武士可以威胁到骑士，毕竟圣剑术攻击力太恐怖，但这也仅仅是理论上。 现实就是，依靠外力的提升的圣武士完全摸不到骑士，而骑士一剑就可以破了圣甲术，并将圣武士的圣力消耗的干干净净。所以，骑士杀精锐士兵用一剑，杀圣武士一般也是一剑，最多两剑。当然，如果骑士面对凶暴人类的圣武士那就有的打了，普通的骑士可能还需要放放风筝。 强尼终于开启了洞察术，刚开始的时候，他不是不想激发洞察术，但洞察术需要在英勇开启之后才能激发。可这次战斗发生的太突然，太激烈，短短几秒他的圣力就要消耗殆尽了。就算如此，强尼也在生死关头用胳膊挡住了夺命的破脑一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夏克短剑被强尼挡住以后，他豪不迟疑，快如鬼魅的一个侧身，闪到强尼的背后，一脚踢在强尼的腿窝，再凶猛的一撞，圣武士顿时向前栽倒，脖颈露了出来，夏克一剑就斩了过去，眼看就要把强尼直接斩于剑下。 “我和你去见大人！我和你去见大人！” 巴罗尔的喊声，让夏克锋利的短剑停在强尼的脖子上。 巴罗尔大松了一口气，短暂的战斗，他完全看不请夏克的动作，可战斗一发生的时候，巴罗尔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可以和这个家伙去见那位大人，他死不了，说不定还能飞黄腾达。前提是不能让这个强大的死士杀死教会的圣武士！ 所以，巴罗尔要制止这场战斗，他没有喊住手，因为这对死士来说没有用，他喊了出了死士的任务：见大人。 看到架在圣武士脖子上的短剑，巴罗尔觉得自己脖子也是凉飕飕的，他要是喊慢了半步，那他真是没有活路了。那位大人为了灭口，会命令这名死士砍下他的脑袋，再自杀！而现在，是巴罗尔善后的时候了。 “圣武士大人，您误会了，我们只闹着玩，闹着玩，我这个同伴，脑子不大好使，有点愣，您别介意，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巴罗尔点头哈腰地说着，十足老农的模样，说完，他就拉着夏克抬腿就走。 强尼脸色铁青地看着两个人渐渐走远，却没有去追，圣武士并不是傻瓜，他现在也要去见自己的大人。 —————————————— 伊万脸色铁青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圣武士队长，在自己面前高谈阔论。 “神父大人，我们神职者应当救助需要帮助的人，这是我们的天职。”一个英挺的年轻人大声地说着。 “克劳德，你是在质疑我的虔诚？”伊万严厉地说道。 “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城外的那些自由民过得并不好，他们没有秩序，所以他们不安全，我们需要。。。。。。。” “他们有秩序，只是你看不到！”伊万粗暴地打断了克劳德的话。 “他们还缺粮食，一天半块黑面包不够他们吃的，所以他们中的一些人才会去犯罪，去欺压更多的可怜人，我建议您增加每天的施舍。”克劳德坚持要表达自己的意见。 “我的工作不需你来质疑，你是中心教堂的圣武士，不是我的属下！” “可是。。。。。” “没有可是！教会的粮食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这需要向领主们募集。而这里是开拓领，领主也没有更多富余的粮食，现在的情况已经很不错了！” 正当两人在争辩的时候，一个教堂的侍者跑了进来，他说道：“克劳德大人，康利神父要您带队回中心教堂，约克伯爵大人和温布尔顿男爵大人马上要举行神前公证，需要您执行仪仗任务。” “好吧！我这就过去。” 克劳德向伊万又说道：“神父大人，等我执行任务以后，我还回来帮助这些自由民建立秩序，我们还可以商量商量，想办法募集更多的粮食。” 看着新来的圣武士队长跑去棚户区召集手下，伊万不屑地吐了一口口水。 “真是个蠢货！没有饥饿，没有纷争，没有战争，没有罪恶，谁还虔诚地信仰吾主？” 第79章 神前公证 黑堡镇的中心教堂位于封臣区与贵族区的交汇处，它是黑堡镇中最高也是最气派的建筑。教堂的主体是由坚固的灰岩建成，墙体抹上了一层白砂，集宏伟与细腻于一身。教堂内部挑高又加宽，钟塔直指苍穹，象征着光辉之主至高无上。 宏伟的中心教堂与伊万神父的教堂相比，显得的更加神圣而庄严，也更加的冷清。中心教堂是为上等人服务的，或者说这里是上等人为光辉之主服务的场所。比如，富人们会在中心教堂向教会捐献金钱和物资，以此来证明他们对光辉之主的虔诚，这与贫民区的教堂恰恰相反。 康利神父穿着华丽的神父袍，面容肃穆地在教堂内监督侍从们布置今天的会场。这里将要举行一场神圣的神前公证，公证的双方是恩比瑟.约克伯爵与维克多.温布尔顿男爵。这对于康利神父来说，意义重大，这是他主持中心教堂以来，第一次领主之间的神前公证，也是人马开拓领的第一次神前公证。 “神父大人，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个侍者向康利鞠躬说道。 康利威严地点了点头，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又向侍者问道：“克劳德圣武士和他的小队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我们已经派人去催了。” 听了侍者的话，康利神父顿时有些面色不渝。 康利的顶头上司培罗主教告诉他，人马丘陵将来可能成为一个新的教区，为了增加教会在人马丘陵的影响力，教会会逐渐地向这里派遣更多的神职者，而克劳德就是刚刚调派给他的圣武士队长。 克劳德队长带着一个整编圣武士小队刚刚抵达黑堡镇的时候，康利神父还是很高兴的，这将大大增强他手中的力量。 可是，康利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 克劳德，这位年轻的圣武士队长，武技精熟，热情，仁慈，英勇，公正，虔诚，他具备了教会所提倡的圣武士美德，可他是愣头青。 克劳德刚刚来黑堡没多久，就一头扎进了棚户区，他和他的队员在棚户区里维护秩序，锄强扶弱，短短几天的功夫，就抓捕了许多小偷和抢劫犯，并把他们送到了黑堡镇的治安所。黑堡镇的治安官却对此非常恼火，已经找康利交涉好几次了。 康利急忙召见了克劳德，并告诫他，教会是没有世俗执法权的，这是光明新约的内容。克劳德却说，他们没有执法，只是在制止罪恶，并将罪犯移交给了治安所。克劳德还要求康利向自由民施舍更多粮食和衣物，甚至鼓动康利出钱改造自由民棚户区，好改善自由民的居住环境。 康利这才明白过来，克劳德根本就没有经历圣武士两年的试炼，直接就被派遣到他的麾下。康利因此而忧伤难眠，没有什么比菜鸟圣武士更让底层的神父感到头疼的了。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石匠会减少了对中心教堂的捐献，菜头减少了捐献，对捐献最热衷的鬣狗头子已经完全不来了，商人们也减少了捐献，因为他们被收取了更多的保护费。只有贵族区的老爷们不受影响，只是他们捐献全凭心情。 最糟糕的时候，伊万那个大胡子已经再三警告康利，要他把克劳德看好！最近一段时间，去伊万那祷告的平民少了许多！ 康利能有什么办法？他已经写信给培罗主教，婉转地要求主教大人派遣更有经验的圣武士来协助自己，言下之意就是要克劳德滚蛋。可培罗主教还没有回信，他还必须忍耐一段时间。 “公证仪式很快就要开始了！再派人去看看，克劳德那个混蛋来了没有！”康利神父恼怒地吩咐道。 作为中心教堂的主持神父，康利的晋升标准和伊万完全不同，他的功劳在于为教会募集了多少钱，有没有扩大教会的影响力，而这一次的神前公证将成为他的一个成绩。 “康利神父大人！我们来了！” 康利一回头，就看到克劳德带着帮圣武士向这里走了过来，所过之处，旁边的侍者纷纷掩住鼻子。康利大惊，连声说道：“停！别进来！” “你们今天又去棚户区呢？一身的臭气！快去洗洗，换身铠甲，马上就要开始公证仪式了！”康利厌恶地对克劳德说道。 “大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今天，强尼在棚户区被人袭击了！”克劳德严肃地说道。 “什么？强尼人呢？”康利的眼中冒过一道寒光，袭杀圣武士是重罪，一般说来只有巫师才会主动袭击神职者。 “大人，我在这！”强尼无精打采地举了举手，在战斗中被对手碾压令他很沮丧。 康利上下打量了一下强尼，发现他并没有受伤，松了一口气，他问道：“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强尼将过程一五一十地向神父大人叙述了一遍。 康利沉默了一会，他咬着牙说：“也就是说，你不是被袭击，而是因为多管闲事，被人教训了一顿！” “大人，这里面有问题，那个家伙轻松地打败了强尼，至少也是个见习骑士，如果不是那个老农夫叫住了他，他就要杀了强尼！现在他又带走了那个农夫，我认为我们应该派人去拯救那个可怜的农夫，否则他可能会被杀害！”克劳德有些激动地嚷嚷着，他已经脑补了一个悲惨的故事，一个见习骑士看中农夫的女儿，追求不成就逼迫农夫，说不定现在还有个漂亮的姑娘正等着圣武士去拯救，想到这里克劳德就觉得热血沸腾。 “见习骑士要杀害强尼？那他为什么不第一剑就斩下强尼的脑袋？最后，为什么那个农夫又拉着那个见习骑士走掉？”康利冷笑道。 “这。。。。。。”克劳德被神父问得说不出话来。 “我再次警告你们，棚户区的秩序归治安所管！你们的本职工作是为教堂服务，是消灭巫师，是对抗怪物。别整天不务正业地往棚户区跑！现在，去把自己清洗干净，换上仪式铠甲，马上就要举行神前公证了。” 在康利的咆哮声中，这些年轻的圣武士们赶忙向自己的宿舍跑去。 “真是莫名其妙！贵族之间的龌蹉关我们什么事？”康利低声自语。 “康利神父，温布尔顿男爵已经来了。”侍者向康利通报道。 康利神父露出了一笑容，温布尔顿男爵两天前向中心教堂捐献了2000金索尔，却在登记簿中写下了1000金索尔的数额，如此慷慨的行为自然令康利神父喜悦。 所以，康利走出大教堂，亲自去迎接男爵阁下。 在洁白的台阶下康利神父看到年轻挺拔的男爵阁下和他的扈从，不过男爵的脸色却有些青白，联想到两天前陪同男爵的那个可人侍女，康利又恍然。 “维克多男爵阁下，日安，愿光辉之主的荣光眷顾您。”康利微笑着对维克多说道。 “康利神父，日安。”维克多礼貌地向神父点头致意。 “维克多阁下，您今天精神不错。”康利向维克多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 精神不错？维克多只觉得眼前一黑，这两天他可是疲乏欲死，西尔维娅的需索无度让他痛并快乐着。 “还好，还好。”维克多干笑着。 康利神父笑而不语，他举起手中的牧师权杖向维克多一指，一道白金色的光辉照在维克多身上，维克多只觉的精神一震，疲惫的感觉一扫而空，连身体都轻灵了许多。 “神父，这是？”维克多惊讶地问道。 “这是吾主赐予的神术，恢复术，可以持续恢复一个人的精神与体力。”康利得意地说道。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维克多捏了捏自己的拳头，他重新感受到身体里的力量。 “康利神父，这恢复术真是太了不起了，这可以让士兵们持续作战而不受疲劳的影响。” “这个。。。。。。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恢复术每天只能使用一次，如果连续使用效果就会降低。”康利苦笑道。 “哦，是吗？但这也很了不起了！康利神父您还能和我聊聊神术的基本种类吗？我对此很感兴趣，如果您为难的话。。。。。”维克多试探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几千年来领主们在教会的领导下与怪物和兽人作战，对于吾主的威能，大家都很熟悉了。和您聊聊也没有关系。”康利谦和地笑道。 “我们的神术主要有，恢复术，愈合术，清洁术，鼓舞术。” “恢复术，您已经知道。而愈合术则可以持续地使士兵止血并愈合伤口，伤口越小愈合的越快，伤口越大愈合的越慢，愈合术每次可以持续五分钟，高阶牧师甚至可以让断肢再接，不过代价也很高。这种神术拯救了无数士兵的生命。” “清洁术可以治愈大部分疾病，这也是我们这些神职者经常使用的神术，只是清洁术需要特定的仪式，会消耗价值不菲的白水晶，所以我们一般需要收取一定的费用。” “鼓舞术可以鼓舞士兵的勇气，让他们无所畏惧，还可以大幅度削弱疼痛的感觉，让士兵们不会因为疼痛而昏迷，和恢复术一样，鼓舞术也是一天一次的效果最好。” “光辉之主的威能与仁慈真是令人叹服。”维克多适时地丢出一句马屁。 “吾主的光辉永存。”康利正色道。 “对了，上次的净化仪式，我看到主教大人凝聚出白金色的圣焰，那也是神术吗？”维克多趁机问道。 “那是圣火术，圣火术只有高阶牧师才能施展，我也不是很了解。”康利有些尴尬地说着，但他闪动的目光却逃不过维克多的感知，显然神父并不愿意去谈更深的东西。 “原来如此。”维克多点头笑道。 两人边说边谈，就这样走进了中心大教堂。 教堂的祈祷大厅又宽又高，给人一种自身很渺小的感觉，再加上四座巨大的持剑天使像，更是令人心生敬畏。而祈祷大厅的穹顶是用特殊的水晶做成的，白天的阳光透过穹顶，让大厅里的一切都镀上一层金色，显出了神圣的味道。 维克多没有震撼的感觉，这不是他第一次走进中心教堂，在他的记忆中有更大更庄严的光辉教堂。但不能否认的是，黑堡镇的中心教堂更令维克多感受到教会的底蕴与实力，毕竟这里才开拓三年。 “康利神父，约克伯爵大人已经到了。”一个侍者向康利通报道。 “维克多阁下，我去迎接伯爵大人，您先在这里等候片刻，神前公证一会就可以开始。” 康利神父说完就离开了祈祷大厅，出去迎接黑堡镇的主人。 维克多按了按大厅中央的长条桌，一会他就要和约克伯爵在此举行神前公证。 神前公证是教会为了调解领主之间的纷争而生的产物，是1500年前教会才提出的一种方法。 在教会强盛的时期，领主之间的摩擦会受到教会的强势干预。但随着封臣制的出现，领主的实力越来越强，而教会的影响力越来越弱，领主之间的纠纷开始自己处理，往往是通过小规模的战争和联姻来解决。当骑士阶层开始在教会中掌权以后，为了扩大教会的影响力和执法权，他们提出了神前公证，可惜领主们并不买账，应者渺渺。 但维克多没有选择，联姻他没有资格，附庸他不愿意做，约克家为了保证协议能够得到执行，提出了神前公证。公证的核心就是：维克多不能将紫蔗酒悄悄地卖给其他的领主，否则约克家族可以征讨维克多，而教会不会干预。另外，神前公证还有个特点，它高于继承权，也就是说维克多的继承者不能推翻维克多和约克家族的协议。 对于这一点，维克多当然不会在乎，他的继承人不是索菲娅侯爵，就是他那个便宜兄长。 严格的说，约克家与维克多举行神前公证损害了所有领主的利益，是对领主阶层的一种背叛。但，他们的公证内容却非常特殊，因为这是个从未有过的供销协议。 “当康利神父读到每升紫蔗酒18个铜索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想到这里维克多忍不住就想笑。 正当维克多自娱自乐地时候，约克伯爵带着扈从在康利神父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劈头就是一句。 “维克多！这次公证的捐献金由你来出！” 维克多：“。。。。。。。我不出。” —————————— 在维克多与约克伯爵就捐献金而相互扯皮的时候，黑堡镇治安所内，猴子正向他的主人汇报事情。 “大人，男爵的手下带着一种我没见过的狗，找到巴罗尔的尸体。”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想知道巴罗尔到底是死了还是被我们藏起来了。维克多家族的反应太慢了！几天前，维尔潘家的人就来找过巴罗尔了。”治安官夏克斯不以为意地笑道。 “大人，他们找巴罗尔做什么呀？”猴子有些不安地问道。 猴子和老约翰见到了巴罗尔的尸体，虽然已经有些腐烂了，但猴子还是从尸体上的几颗痣，确定了那就是巴罗尔本人。可是，猴子总觉得有些古怪，但他有说不上来。 “还能做什么？出气呗。”夏克斯淡淡地语气，带着淡淡地不屑。 第80章 密探的网 维克多的车队踏上了归途，与来时相比，有三十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加入了他的车队，这些是约克家族临时赊给维克多的物资，当他们返回回黑堡的时候，需要拉满三十车的紫蔗酒作为回报。 巴罗尔局促地坐在宽敞的车厢内，心思忐忑，领主大人召他上马车已经一个小时了，却一言不发，只在那闭目养神，而大人身边的侍女把玩着一把短剑，警惕又好奇地看着他，带着一丝恶意。 大人没有开口，巴罗尔也不敢说话。出于职业素养，他还是在默默地观察到一些细节，车厢的地板上铺着羊毛混织的地毯，有八成新也很干净，虽说价值不菲但称不上名贵，贵族使用这种地毯显得有些寒酸，有底蕴的贵族怎么也该铺一整张熊皮吧。 还有这个四轮马车也透着古怪，马车的车厢是结实的橡木车厢，车厢的外表却没有用铜皮包裹，也没有雕刻华丽的纹路。而马车的底座是巴罗尔没有见过的结构，车轮前小后大，还包裹着一种蜥蜴皮，巴罗尔坐在车厢里一个小时了，都没有感觉到明显的颠簸。 马车外面簇拥着十几名骑兵，这些骑兵称得上精悍，但动作上却透着佣兵的味道，他们的武器和盾牌总是摆在最顺手的地方，而且他们的岁数多在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巴罗尔非常确信他们都是佣兵出身的护卫。 最关键的是，车队里没有骑士，很少有领主不带骑士出行的，这不仅不安全，也很没面子。 未经装饰的马车，佣兵护卫，没有骑士同行，以巴罗尔的经验来看，这个车队的主人像商人多过像贵族，但巴罗尔知道这是个错觉，眼前的这位年轻的领主大人，不但血脉高贵而且底蕴深厚。因为，他是温布尔顿家的男爵。 作为一个密探，巴罗尔知道温布尔顿这个姓氏源远流长，可以向上追溯几千年，虽说这个家族早已经分崩离析，但他们的底蕴是不用怀疑的，否则，年轻的男爵大人怎么会有死士为其效力？而这个死士正老老实实地为男爵赶马车。 两天前，当这个车夫毫不犹豫地要斩杀圣武士的时候，巴罗尔就明白了他的机会来了。他知道，只有死士才不会在乎圣武士的身份。这也说明了三个问题，第一，他对这个贵族有价值。第二，这个贵族没有人手，否则不会派遣死士来抓他这样的小人物。第三，这个贵族很有底蕴，死士这种毫无人性的生物只有大家族才能培养的出来，而堪比见习骑士的死士，巴罗尔从没听说过，但他已经见到了。 .维克多男爵没有人手，却有深不可测的底蕴，正是值得巴罗尔投靠的绝佳人选。 巴罗尔决心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在他看来男爵大人晾了他一个小时，是要考验他的耐心，所以他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耐心是家族暗子的一个重要素质。 想往上爬的人总是会臆测上位者的想法，但这仅仅是臆测，维克多没有搭理巴罗尔，是因为他还在梳理黑堡之行的得失。 这次黑堡之行，维克多的目的基本上达到了，与约克家族形成利益联盟，保持领地的独立自主，都在专营协议中得以体现，并进行了神前公证。 专营协议中写明了，维克多领的紫蔗酒以18铜索尔一升的价格向约克家族出售，相当于9铜索尔一杯，这价格30年不变。而约克家族则向维克多领敞开粮食供应，但价格却需要按市场价交易。 维克多对此表示抗议，他要求约克家族按照大麦3铜索尔一磅的价格，也保持30年不变，却遭到了西尔维娅的坚定拒绝。西尔维娅的理由有两个，首先，维克多领的人口会越来越多，其次，是维克多的老婆在操纵着冈比斯王国的粮食价格，维克多可以在索菲娅那里买到便宜的粮食。 维克多无话可说，很明显西尔维娅更愿意维克多向其他领主购买粮食，反正紫蔗酒已经被她控制了。她能够向维克多敞开出售粮食已经算厚道了。 然后就是迅鸟，维克多领需要每年向约克家族免费提供两对雏鸟，持续8年，约克家族会以1铜索三磅的价格向维克多收购紫蔗叶，用于喂养这些大鸟，持续30年。 维克多很是气恼，不是因为对手的贪婪，而是约克家对他渗透的很深。 约克家族提出直接要雏鸟，是因为成年迅鸟的脾气暴躁，稍有不顺就会回头猛啄骑手，这对普通骑兵来说是致命的。想要驯服迅鸟必须从雏鸟开始，只有这样迅鸟才会对主人言听计从。这是布索传授的知识，知道的人并不多，但约克家族很清楚这一点。维克多可以想象，要不了八年，约克家族就会拥有一群迅鸟。 最终，西尔维娅表示约克家族不会插手咖啡的生意，维克多还是同意了这个不平等的条款。 约克家族放弃了咖啡生意，维克多是心存疑惑的，他不明白约克家族为什么会在咖啡问题上手软，所以他去问了西尔维娅，可美艳的伯爵夫人笑而不语，只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把他勾到了床上。 总的来说，这份协议是很不公平供销协议，约克家族甚至没有明确表示会保护脆弱的维克多领。 但维克多知道，协议不平等是因为实力不平等。只要约克家族还没有自己的紫蔗资源，就会一直保护维克多领，如果有比约克家更强大势力觊觎维克多的紫蔗，就算在协议中注明了保护条款，也没有卵用。 不过维克多并不在乎，他真正想要依靠的是蔗糖，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份协议对他更有利。就像他没料到紫蔗酒会有战略价值一样，西尔维娅也没有料到维克多还有蔗糖这种东西。现在紫蔗酒的价值超过了蔗糖，他也已经拱手让出了，蔗糖反而就保住了。 “没有谁是算无遗策的。”维克多感叹道。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啊？”听到维克多终于开口说话了，莉莉娅开心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随便说说。”维克多笑道，他无意解释。 莉莉娅虽然冰雪聪明，学东西的也很快，但要想成为自己的助手，还需要一点时间。想到这里，维克多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巴罗尔。 “你就是算计我的那个鬣狗头子？” “大人，我是迫不得已，我没法抗拒治安官的命令。求大人饶命。”巴罗尔一边解释一边擦着头上的冷汗。 “别装了，你头上根本就没有汗，刚上马车的时候，你仔细看了马车的底座和车轮，瞳孔缩了一圈，上了马车后，你虽然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但你的心跳却很平稳，还很隐蔽地观察了车内的情况，我说的对不对？”维克多冷笑，两米之内，巴罗尔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 巴罗尔面色一白，涩声道：“维尔潘家的管事宣扬大人没有觉醒骑士天赋，却没想到大人是个骑士。” “说说你真实身份吧。”维克多心中得意，却一副云淡风轻地样子。 巴罗尔再次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回可是真的冷汗。 “男爵大人，我是格里斯家族从小培养的密探，以前为格里斯公爵效力，后来公爵被绞死了，我就逃到了黑堡镇，成了一个鬣狗头子。” “你为什么主动跟随我的手下回来？”巴罗尔不但制止了一个大麻烦，还主动配合夏克，这是维克多最好奇的地方。 巴罗尔抬头瞥了一眼维克多，又低头说道：“我认为大人可能会用到我，而我也想在大人手下混口饭吃。” 既然维克多没有提到圣武士和死士的事情，巴罗尔也不会主动提起。 维克多淡淡一笑，他说：“在我小的时候，见到一个地鼠洞，我好奇地鼠是什么样子的，就叫仆人往里灌水，当地鼠跑出来的时候，我又命仆人把地鼠踩死。莉莉娅，你说地鼠会以为我需要它吗？” 莉莉娅眨了眨了眼睛，她有些弄不懂维克多的意思，所以老实地说道：“大人，我一般会让老哈姆把它烤了。” 维克多顿时一脑门子黑线。 好在巴罗尔还算知情识趣，他沉声说道：“大人，那是因为您发觉地鼠对您没有用。” “有用？你就是这么教猴子的，你还教猴子要认命，讽刺的是你自己却在逃命。” 巴罗尔干笑道：“大人，那只是培养手下的一个手段。是人就会怕死，密探也是人，面对拷打也会投降，只有确实没活路的情况下才会自杀，只求少受点罪。” “说得还算诚恳。”维克多点了点头。 巴罗尔是在隐晦的告诉维克多，他对格里斯家并无效死之心，他只想到维克多麾下效力。如果他要是和维克多大谈忠诚无畏，那才是找死。 维克多现在最大的隐患就是隐藏在暗处的凶手，他完全不知道凶手是谁，也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杀他。但是能动用巫师做杀手，这个凶手的势力一定非常惊人。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索菲娅侯爵的嫌疑最大，可能性却很小。所以，维克多旁敲侧击地向西尔维娅了解，是不是索菲娅托她照顾自己，西尔维娅对此避而不谈，她只是告诉维克多不要对索菲娅抱有幻想，显然伯爵夫人是想让维克多放弃索菲娅转而加入约克家族的阵营，但她肯定对维克多被刺杀一事豪不知情，否则她一定会用这件事情让维克多乖乖就范。 从一些细节上看，维克多更倾向于索菲娅是在试图保护小男爵，花费了重金安排他来人马丘陵避难。 如果事实真如维克多猜测的这样，这肯定是最糟糕的结果。 索菲娅的势力有多大，维克多其实并不清楚，但绝对深不见底，她太富有了。记忆中，侯爵府邸里维克多认识的骑士就有四个，这四个骑士都是常驻侯爵府的。索菲娅名下还有四个商会，常年在各国之间贸易，从事贸易的商队也有骑士的保护。如果连索菲娅都保护不了小男爵的话，那这个凶手的势力到底有多强。 不过，索菲娅把小男爵送到人马丘陵，说明她认为只要让小男爵离开自己的身边就会安全，不派遣骑士保护小男爵，更像是一种流放，这个姿态很有可能是做给凶手看的。同时，又偷偷地拜托西尔维娅照顾一下自己的小男宠，但她没有告诉西尔维娅实情，她得罪不起的势力，一定是个大麻烦。 维克多很焦灼，他用X-3仔细梳理了全部的记忆，也没有发现小男爵到底得罪了谁？又或者发现了什么秘密？目前只能确定索菲娅肯定知道全部的事情，而维克多只要回到女侯爵的身边也一定会完蛋。 不管你是谁，只要我查出来，我一定让你死！维克多暗下决心。 巴罗尔却被维克多冰冷摄人的眼神吓个半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此时的冷汗真是漱漱而下。 “巴罗尔，你告诉我，家族暗子是怎么培养的？”维克多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向老密探问道。 “大人，暗子不需培养，只需要投资，他们可能是个恶棍，可能是个清洁工，也可能是个商人，大多数暗子都不知道自己是暗子。我们投资他们，和他们拉关系，观察他们的举动，就可以得到许多情报。比如，为贵族赶车的马夫，观察他的生活规律，就能知道贵族的活动规律。”巴罗尔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们不是从小培养的吗？”维克多有些惊讶，没想到暗子居然都是普通人。 “大人，密探才是家族从小培养的，密探更像蜘蛛，不停的织网，暗子就是我们的网，情报就是我们的猎物。” “每一个密探都有自己的领域，擅长经商的密探，他的网多数都是商人和小贩，他从交易中分析情报。像我从小就被培养成恶棍，我擅长在鬣狗中厮混，那些恶棍，流莺，小老板都可能不知不觉地成为我的暗子。” “那你现在还有网吗？”维克多好奇地问道。 “大人，密探的身份多变，一个身份暴露了，网就没有了，所以密探精通化妆和寻找替身。这一次我假死脱身，就是我在迁徙的途中找了一个身材年龄和我相当的自由民，我暗中观察他的动作，身上的特征，模仿他的声音，用化妆术一点一点将自己的容貌变得和他差不多，最后，我把追杀我的人引到了他的住处，这才让他成了我的替死鬼。” “你真是卑鄙！”莉莉娅怒叱道。 巴罗尔没有辩解，只是苦笑，他从小就是这么被训练的。 “确实很卑鄙。”维克多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以示自己和她站在一个壕沟里，可惜他也必须培养这些卑鄙的密探。 “巴罗尔，给你个机会，证明自己的价值。”维克多接着说：“我的领民当中也有其他家族的暗子，或者密探，我要你把他们挖出来。能做到吗？” 巴罗尔低声说：“大人，您要士兵打仗，需要给他们武器。您要农夫耕地，需要给他们农具。” “你需要什么？”维克多不耐烦地问道。 “我需要时间。”巴罗尔咬咬牙说道，他更想要人手，但他不敢提，他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需要多久？”维克多可不会让他打马虎眼。 “大人，我还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但是您放心，我一定能查出来，密探收集情报不会暴露，但只要向外传递情报，肯定会露出破绽，我很熟悉传递情报的各种手段。”巴罗尔连忙保证道。 “我期待你的表现，查出来的结果，暗中告诉我就行。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当巴罗尔走出了马车，莉莉娅向维克多问道：“维克多，这个家伙能信任吗？” “不能信任，但我要把他的手段都掏出来。” 第81章 发酵 黑河是金水河的一条支流，因流经黑堡而得名，它贯穿了整个维克多领。黑河最深的地方不过2米，河水清澈见底，在维克多领的低洼处形成了三个湖泊，其中最大的就是平湖。 平湖村就是建在平湖湖畔，村寨一面靠湖，三面都是肥沃的平地，平湖村的村民在此开垦出了5000多亩的耕地。 午后，二十几个平湖村的村民，在十来个名民兵的陪同下，正在采集紫蔗。 吉姆挥舞着手中的镰刀，飞快地收割着眼前的紫蔗，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脸颊向下滴落，胳膊又酸又涨，他却毫无休息的意思。吉姆只想着早点干完，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虽然这里离平湖村不到10公里。 农夫们沉默着，只有镰刀收割紫蔗的沙沙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和吉姆一样，拼命地干着自己的活，紧张地就像是在偷别人的庄稼。 吉姆他们确实是在偷，因为维克多宣布过，无论是自由民还是领民，未经允许不得收割领地的紫蔗，否则视为盗窃领主的财产。但，这不是他们紧张的原因。 “动作再快点！马上就可以走了！”身材魁梧的民兵队长低喝着，警惕地眼神中还带着一丝焦虑。 没有人回答，沙沙声却变得更加急促。吉姆也加快了挥舞镰刀的速度，想到马上就可以离开了，他很庆幸今天没有遇到那只可怕的野兽。 二十多天前，有十几个山民陆陆续续地来投靠平湖村，他们告诉村民，这片领地中出现了一只恐怖地凶暴狼。开始的时候村民们并不相信，但山民们绘声绘色地描述，让大家开始半信半疑，就在十几天后，终于有村民目睹山民口中的凶暴狼。 接下来的几天，外出劳作的村民频繁得看见那只体型庞大的凶暴野兽。民兵队长拜尔组织了一支捕猎小队，试图围剿这头野兽，可是捕猎行动失败了，还折损了一个民兵。 随后的情况变得愈发糟糕，那只凶暴狼似乎被激怒了，它开始主动袭击外出劳作的村民，而且有迹象表明，它似乎已经平湖村附近筑巢了。 海曼端着一把上了铉的十字弓，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动静，作为这次收割紫蔗的负责人，他的压力很大。自从周边出现凶暴狼以来，村民们已经不敢远离平湖村了，好在平湖村周围都是开垦过的耕地，视野开阔，相对还算安全，那头野兽也从没有出现在空旷的耕地上。 可拜尔非要组织村民到几公里以外的地方收割紫蔗，而那头野兽就潜伏在密密麻麻的紫蔗林中，对于侵犯它领地的人类，它毫不嘴软，先后已经好几个人死伤在了它的利齿下了。村民们拒绝去紫蔗林，拜尔却通过抽签的方法强制要求村民收割紫蔗，不听话的人就会被赶出平湖村。 很多人不能理解拜尔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海曼知道。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几辆马车趁着夜色，把那些紫蔗渣子悄悄地运走，同时留下一些物资。海曼手中的十字弓就是这么来的。这种交易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海曼不确定对方是谁，但他猜测是东部营地的那些人，现在整个领地只有他们才敢无视领主的权威。 “希望今天不会有事。” 海曼将沉重的十字弓换到了左手，锋利的弩矢指着天空。为了保证安全，他们换了一片更远的紫蔗林进行采集。 吉姆差不多已经到极限了，他腰酸的厉害，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吉姆用搭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又揉了揉被汗水腌渍的眼睛，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了起来，接着吉姆就看到了一只巨大的怪狼正死死地盯着他。吉姆全身僵硬，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与野兽对视着，然而他的异状还是引起了同伴的注意。 “吉姆？”一个村民向吉姆颤声询问着。 村民的声音不大，可还是把因为恐惧而魇住的吉姆惊醒，吉姆刚要发出一声惨叫，一阵恶风将他带倒在地上，他晕了过去。 巨狼从紫蔗林中蹿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它却径直扑向了手持十字弓的海曼。 场中响起了一声惨叫，不是吉姆，而是海曼。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被巨狼扑翻在地，脖子也被死死地咬住，鲜血从巨狼的利齿下喷射而出，随着巨狼的一个撕扯动作，惨叫声戛然而止，海曼的脑袋被扯了下来。 民兵们被这恐怖的一幕震住了，而巨狼又扑向最近的一个民兵。 生死关头，这个民兵激发出自己的潜力与勇气，他横起手中的长矛挡住了致命的狼吻，却挡不住巨大的冲击力，整个人都被野兽拖倒在地上，长矛被巨狼一口咬断，眼见血盆大口迎面而来，民兵抬起胳膊试图保护自己脖子，并凄声呼救。 “救我！救我！” 接着，民兵只觉得身上一轻，压着他的巨狼突然又蹿了出去，还没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身上传来了一阵阵地剧痛，他已经被同伴射成了刺猬。 “啊！”民兵们发出愤怒而恐惧的嘶吼，向着巨狼拼命射击，可巨狼的速度太快，在民兵的眼中它就如同一团模糊的黑影，转瞬间又有一个持弩的民兵被撕开了脖子。 巨狼绝不在尸体上撕咬停留，它在人群中扑咬撕扯，民兵们根本无法抵挡，他们乱成一团，胡乱地射着箭，却总是把自己的同伴射死。当巨狼咬死第四个民兵以后，这支队伍终于崩溃了，人们惊恐万分地尖叫着，丢下了手中的武器，开始仓皇地逃窜，他们的身后是巨狼可怕的咆哮声。 紫蔗林中，一个背着猎弓的精壮男人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身后蹲着两只健硕的巨犬，肩膀上还停着一只黑色大乌鸦。 没过一会，那只出去杀戮的巨犬回到了紫蔗林，路过晕倒在地上的农夫时，它低下脑袋闻了闻，又摇着尾巴跑到了杰克的身边。 杰克带着三只战獒隐没在无边无际的紫蔗林中，他们一直忠实地执行着主人交待的任务，驱赶，恐吓，对于那些威胁他们安全的人可以杀伤，维克多就是这么吩咐的。 拜尔带着大队人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一片狼藉的现场和几具凄惨的尸体。 “只有两个人是被那个畜生直接咬死的，另外几个都是被自己人射死的。真是一群的蠢货！”马克恼怒地朝地啐了一口口水。 “如果结阵自保，那个畜生根本没有机会，平时的训练都忘得干干净净。”一个壮汉接口说道，他也是追随拜尔的老伙计。 拜尔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到海曼的尸体旁，将他的脑袋放到了脖子上。 “盖里，你确定这是凶暴狼？”拜尔转向一个满脸胡须的壮汉问道。 盖里向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子，用手比划着一个巨大爪印，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山民猎人，他很清楚这个爪印意味着什么。 “头，这确实是个凶暴狼的爪印。” “凶暴狼不吃人吗？” 拜尔打量一下几具尸体，都是死在原地，没有拖拽的痕迹。 “野兽吃饱了就不会吃人，但它们回袭击入侵领地的人类。”盖里咂了咂嘴，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马克狠狠地盯了盖里一眼，厉声说道：“也就是说，这畜生在这里筑巢了？当初真不应该收留你们，是你们把这头野兽引过来的！” 盖里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眼中冒着凶光，却没敢辩解。在盖里看来，是拜尔试图捕猎这头野兽，才真正地激怒了它。在此之前，这头野兽只伤人却没有杀人。 “很奇怪。”拜尔没有理会马克与盖里的交锋，他觉得这次袭击非常蹊跷。 “你们看，那头野兽直接咬死了海曼，导致我们的人失去了指挥者，接着它还袭击了另外三个十字弓手。根据幸存的人说，它的速度很快，咬完一个就直接扑向另一个目标，没有停顿。这和野兽的习性不同，无论是那种野兽在猎物没有断气的情况下，是不会松口的。” “最后，它居然还把留在地上的十字弓给咬烂了！会有这么聪明的野兽吗？”拜尔拿起了一把被咬的稀烂的十字弓，给其他人看。 “头，狼是很聪明的野兽，它们知道猎物的弱点，也知道谁对它们威胁最大，还很记仇。可能它在十字弓上面吃过亏，所以它会先解决拿十字弓的人。”盖里解释道。 “可惜了这些十字弓。” 马克检查了一下损坏的十字弓，发现确实无法修复了。这样的十字弓，营地里只有十把，现在损坏了四把。 “头，这里有活人，是吉姆。”一位民兵发现了昏倒在地上的村民。 “把他带回去，这些兄弟的尸体也都带回去。”拜尔阴郁地看了看在天上盘旋的黑乌鸦，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同伴的尸体被这些食腐者糟蹋。 回到平湖村，拜尔带着几个手下走进一所木屋，狄克村长和几个首脑正在等他。 “情况怎么样？”看到拜尔走了进来，狄克急忙问道。 此时的狄克已经富态了很多，连肚腩都已经露了出来，身上的衣服也干净整齐，还真有了村长的样子了。 “很不好！”拜尔沉声说道。 “那个畜生就在附近的紫蔗林里筑巢，凡是靠近那里的人，它都会攻击。” “那怎么办？拜尔，你是民兵队长，你要负责把那个畜生干掉！否则你这个队长就别想干了！”狄克跺着脚，尖声叫道。 “老家伙，是不是找揍！”马克大怒，一把楸住狄克举拳要打。 “行了！”拜尔拉住马克胳膊。 “那个畜生我们对付不了，它的嗅觉太灵敏，速度又快，我们根本堵不住它。”拜尔沮丧地说道。 “好在它不会跑到平地上来，以后让大家不要靠近紫蔗林，只有先这样了。” “头，这恐怕不行啊，上次我们围捕过它，它已经记仇了。就算我们不去，它也会找过来的。”盖里上前说道。 “你说怎么办？全是你们这些山民惹来的麻烦！”马克瞪着眼，拍着桌子，大声叫道。 盖里没有理会马克的叫嚣，他向拜尔细声说道：“头，平湖村是领主老爷承认的村庄，也交过供奉，我们可以向领主老爷求援，只要纳尔森大人和你联手，一定可以干掉那头畜生。” “怎么？你又想投靠领主老爷了，别忘了当初是你们自己从自由民驻地跑出来的！现在还能回得去？”马克讥讽道。 拜尔没说话，他明白盖里的心思，盖里就是想让平湖村向领主大人投降，这样他又可以顺势加入领主大人的麾下。 几个首脑也都不说话，他们很尴尬。平湖村的村民们都以为自己是领主大人的领民，只有他们几个知道，并不是这样的。如果向领主大人求援，领主或许不会责难村民，但绝不会放过他们。可现在这个局面，他们确实应付不了。要不了多久，村民们就会要求他们向领主大人寻求保护了，到了那个时候，该怎么办？ 马克没有想这么多，他觉得盖里虽然讨厌，出的主意也许能行，北地之熊的威名他在多铎就听说过。 “村长老爷，你是不是该去见见领主大人了？” “我。。。。。我不去！”狄克缩了缩脖子，最近两次去山丘营地汇报村务，维克多大人都没有见他，而莫林村长冷漠的态度让狄克明白，他可能露馅了。 狄克也很后悔，他一直按维克多教他的方法在村子里宣扬领主大人的权威，大多数村民也都认可他村长的身份，这让狄克得意了好一阵子。可有一天晚上，拜尔用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威胁他，如果狄克不配合拜尔，拜尔立刻就宰了他。狄克知道拜尔是玩真的，所以他屈服了。好在拜尔保留了他的村长身份，狄克也没什么不满，只是他没有向维克多大人汇报这件事情，在他看来和狄克搞好关系才能保命，而领主大人可以糊弄一下。 “盖里，我不杀你，你带着你的人滚出平湖村。” 拜尔向山民头子冷冷地命令到，这样的墙头草，根本不能留。 盖里脸色变了变，他没想到拜尔会如此决绝，他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向屋外走去，临到门口他又说：“拜尔，所有的营地首领中我最服气的就是你。但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离开领主老爷的临时驻地，可惜我回不去了。现在，你后悔吗？” “你什么都不懂！” 拜尔不后悔，他仔细地想过这个问题，维克多当初招募他的时候，他拒绝了，因为他看不上这个年轻的领主，没有城堡，没有骑士，跟了他没有前途不说，还要放弃地位从头做起。他不甘心，就算后来纳尔森向整个领地宣扬了北地之熊的名声，他也看不上维克多，他是白银骑士的封臣，不是下贱的佣兵。 现在领地里紫蔗开始显露出价值，拜尔就更不会投靠维克多了，他很清楚紫蔗酒是什么东西。多铎许多的要塞都是在战略位置建造的，这些要塞不是个个都有水源，能够长期储藏的粗酒就显得尤为重要。这样宝贵的资源，只会给维克多这样的小领主带来灾难。 拜尔认为投靠维克多只有死路一条。他有更好的选择。 拜尔推开了一扇房门，屋子里，一个女人正伺候着一个男人喝酒，那个男人一手啃着烤猪肘子，另一只手却在女人衣襟里掏摸着。 拜尔挥了挥手，女人顺从地离开了房间。 “休伯特，营地附近有一只凶暴狼，我需要你们的援助。” “你想怎么样？”休伯特放下了油汪汪地猪肘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需要你们派遣骑士，帮我把那个畜生干掉。不要否认，你支援给我的装备都是制式的，我知道你们是契布曼大人的手下。”拜尔目光灼灼地盯着休伯特。 “派遣骑士大人深入到维克多领？你疯了吗？还是说你能付得起代价？”休伯特嗤笑道。 “凶暴狼占据了紫蔗林，不除掉它，我们就无法提供紫蔗给你们！”拜尔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是你的问题，你得自己解决，我们的交易是紫蔗换装备，仅此而已！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们不只你一个选择，另一处地方已经建起了一个新的自由民营地。” “你想要加入我们，那就证明自己的能力，几百号人都对付不了一个凶暴动物，你认为老爷会怎么看你？” 拜尔走出了房间，他只觉得腿沉得厉害，环视了一下四周，许多熟悉的面孔正向他殷勤地打着招呼。 “真的要人命去堆吗？”拜尔沉沉地想着。 第82章 维克多的蓝 维克多站在莫林督造的的村庄外，满心的喜悦，这是他麾下的第一座村庄，也是他开始掌控辽阔领地的第一步。 村庄临河而建，长700余米，宽500余米，面积约有35公顷的样子。村庄的外围已经开挖了四米宽，两米多深的壕沟，只要把河水引进来就能形成一道护城河。 维克多发现村庄的栅栏与山丘营地的栅栏完全不同，它的栅栏是横着的。栅栏的底部是碎石砌成的石基，石基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竖立着8米高的黑色立柱，连接立柱的是一条条横放的木板，这些木板紧密相连，牢牢地扣在黑色立柱上，就这样形成了一节一节的木质围栏。 从侧面上看，黑色立柱两个一组，都接上了厚实的木板，这使得木质栅栏足有80厘米的厚度，既坚固又美观。 “莫林，这个栅栏很特别啊！它们为什么是黑色的？”维克多回头向莫林问道。 “大人，这些栅栏的立柱是用最坚硬的铁橡木制成的，这些木板是用稍次一些的铁杉加工的，它们都经过炭化和刷油，这样就不会被虫蛀。这种栅栏不但结实，还很省木料，就是有些费工，我们把砍下来的铁杉分段，切成厚木板，还要刨出榫卯，为了让它们更加牢固，我们又打上入了圆木钉。”莫林自豪地说着。 “你很用心。”维克多含笑道。 莫林为了建设这个村子的确费尽了心思。 “大人，这种设计是两个自由民提出来的，也是他们改进了马车底座和车轮。大人，我希望您能破格给予他们领民的身份。”莫林恳求道。 “哦，他们的木匠手艺比你如何？”维克多未置可否，反而问道。那两个自由民其实是他制造的炼金辅兵。 “大人，他们的手艺比我强，甚至比我跟随过的老木匠都要强。”莫林赫然说道。 “我会考虑的。”维克多点了点头。 莫林当初因为一手木匠手艺被大家推举为村民组长，又获得了维克多的青睐，也因此成为了第一个被提拔的村长。如果，当初他发现有人比他更高明，嫉妒之下说不得还要打压一下对方。现在，作为一个村长，他又希望领地里有更多的工匠。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就是莫林这样的。 维克多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村子内部，里面除了竖起的6座箭塔，地面上却空空如也。 “怎么还没有开始建房？”维克多呀声问道。 听到维克多的询问，几个村民组长面面相觑，倒是莉莉娅上前一步，低声解释道：“大人，你不是说，村内的房舍都要使用砖头建造吗？现在大多数人都去建设砖窑了。所以，暂时还没有在这里建房。不过，我们目前的的房舍还够用，” 维克多这才想起来，这确实是他去黑堡镇前下的命令。对于这个命令，许多人都表示不能理解，几个村民组长也果断地向维克多建言，他们认为开窑烧砖绝对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可维克多坚持己见。既然领主大人已经决定了，不理解也必须执行。 “那就先放一放，烧砖建房必须执行下去，不仅这个村庄要用砖，以后养殖村，铁匠村，木匠村，纺织村，都要使用砖瓦制房。”维克多坚定地强调道。 “对了，这个村子临河而建，以后就叫临河村吧。将来我们还要把自由民临时驻地改造成一个农庄。这样一来山丘营地，临河村，临时驻地，就连成了一个三角形区域。” 维克多说着，解下腰间的连鞘长剑在地上画出一个简易地图。 “我们要在这个区域开垦出12000亩的耕地，作为大家的封地，进行集中管理，为领地提供粮食。” 几个村民组长立刻两眼放光的围了过来，他们最渴望的就是土地。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村民组长迪恩壮着胆子问道：“大人，自由民驻地稍微改造一下就可以成为一个村庄，这个。。。。。。我们能问问，您打算让谁担任村长啊？” 维克多看着几个村民组长热切的眼神，失笑摇头：“你们就这么想种地？铁匠村，木匠村，纺织村，都没有人愿意去吗？” “大人，那些我不大懂，怕误了您的事，但我种地绝对是一把好手，大人只要您把那个村子交给我，我保证能把庄稼伺候好！”二组的组长乔治拍着胸脯保证道。 “大人，交给我！我。。。。。。” “你懂什么叫种地？大人，交给我，我在老家的时候，就是给骑士老爷管理农庄的。” 二组长的毛遂自荐，顿时让几个组长争得不可开交 “行了，我们去砖窑村，边走边说。”维克多制止了几个人的争执，转头走向自己的马车。 巨犀兽拉动的马车算是宽敞的，可同时载上九个人就显得逼仄了起来，六个村民组长加上纳尔森挤在一起，给维克多和莉莉娅留出了大半的空间。 “这一次黑堡之行，我用紫蔗酒换就回了三个月的粮食。紫蔗的价值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大，因此我不会建造更多的农庄，你们中的一些人也必定要去其他的村子。” 除了莫林，其他的几个村民组长都露出了讪讪的表情，他们的想法维克多也能猜到，所谓隔行如隔山，这些人都是农夫出身，打铁，造车，纺织，都不是他们的强项，他们担心自己的干不好，最后位子不稳。但维克多的炼金辅兵已经撒了下去，只是不能告诉他们而已。 维克多拿出一个木盒，将其打开，里面都是晶莹的蔗糖。 “你们一直好奇，我每月消耗那么多的紫蔗是干什么用？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了，这就是我们领地的特产：蔗糖。大家尝尝看。” 维克多将蔗糖递给对面的几个人，并示意他们品尝一下。蔗糖是时候问世了，也就无需再保密了。 “甜，真甜。” “真好吃。” “比蜜糖还好吃。” 几个人纷纷赞叹着，而五组组长黑格的一句话，令维克多心中一动，他笑道：“黑格，你吃过蜜糖？” 黑格一愣，躬身说道：“是的，大人，我在东部行省的时候，会去山里面寻找野蜂巢，收割里面的蜜糖，把这些蜜糖交给镇长老爷，不但能抵掉我的租子，还可以得到一笔赏金。” “原来是这样。”维克多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蜜糖的价格非常贵，在王都一磅的蜜糖能卖到10枚金索尔。而我们的蔗糖，味道比蜜糖还要纯粹，我认为可以卖到2个金索尔一磅。” “大人，那我们不是要发财了吗？”纳尔森眼睛一亮，笑道。 “是的，我们要发财了，所以那些专业村就算暂时没有产出，我也会贴补你们两年的时间，以保证你们的生计，同时我还会招募更多的工匠加入我们，所以你们无需担心。”维克多也笑道。 他的话让村民组长之间淡淡的敌意消失无踪。众人就这么说说笑笑地抵达了目的地。 维克多走下马车的时候，琳达带着几名护卫走了过来，她向维克多行礼道：“大人，日安。” “辛苦了。” 维克多颌首道，虽说这是个客套话，但辛苦也是实情。按照维克多的要求整个砖窑村必须每天不间断的生产土砖，实行两班倒。所以，这里的人根本不可能回到山丘营地休息，就这么露宿野外，直到把第一个大型砖窑建好为止。 砖窑村，是维克多第一个需要建设的专业村，顾名思义这就是一个专门烧砖的村子。 砖窑村虽然叫村，但目前还只是一个超大型的简陋营地。甚至连篱笆都没有，只在外围布置了简单的木刺作为防护。 砖窑村的面积在两平方公里左右，一面临河，周围全是土丘，方便采土与取水。 村子的空地上，人声鼎沸，几百个人在这里辛苦劳作，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必须吃住都在这里。 这些人，有的负责砍伐土丘上的杂木，将杂木的枝叶去掉，枝干放在空地上晾晒，最后当作烧砖的木柴。有的负责把土丘的粘土挖掘出来，放在空地上晾干之后，再粉碎，过筛，只留下细密的纯土。有的负责从河边取水，将纯土加水滋润，像和面一样反复和炼，最后用模具制成砖胚再阴干。还有的人正在坟包一样的土窑中烧结土砖。 “去拿一块成品砖给我看看。”维克多向随从吩咐道。 很快，一块烧好的土砖送到了维克多的手中，维克多此时的体魄已经接近9点，用力捏了一下，土砖立刻碎断开来，显得特别酥脆，这让维克多皱了皱眉。 迪恩捡起碎砖，掂了掂，开口道。 “大人，这些土砖烧制方法有问题，粘土晾晒的时间太短，至少要经过6个月的风吹日晒才能制胚。否则，它就像现在这样松脆。” “哦，充分晾晒后的土砖会结实吗？”维克多问道。 “是结实一些，但还是不如硬木栅栏，就算1.5米厚的砖墙，豺狼人也能徒手挖开，因为太脆了。而且烧砖的时间太长，费的人工又多，我们一般不会用砖头搭房子。但砖房防火，也不会腐烂变形，许多贵族老爷会用砖头建设庄园。” 莫林接口说着，他是在委婉地劝说维克多放弃建设砖窑村，可维克多怎么可能放弃建设砖窑，这可是他发展计划中最基础的一环。 “去把阿洛和亚赛叫过来。”维克多淡淡地说道。 阿洛和亚赛是两个炼金辅兵，都加载了建筑技能，维克多特地提拔他们督造砖窑村。 “阿洛，你解释一下制砖的计划。” “大人，第一批砖我会用于建造一个小型砖窑，取代那些土窑。砖窑生产的第二批砖，用来建造阴干室，风洞，和大型砖窑，有了这些设施，生产效率会提高十倍。第三批砖才是合格的土砖。” 这就是维克多目的，他要建设大型砖窑，只有大型砖窑才能生产出特种砖，而那些合格的土砖还可以建造火炉，有了火炉炼金辅兵就可以制铁，最后制造出能生产瑟银装备的锻炉。 维克多不会立刻就生产这些超时代的产品，但建造基础设施还是可以提前进行的。一旦他羽翼丰满，立刻就可以源源不断地生产这些战略物资，建设坚不可摧的城堡，武装强大的炼金民兵。 维克多设计的发展蓝图是：紫蔗酒换取发展的时间和空间，蔗糖和咖啡谋取巨额利润，用金钱生产炼金民兵和战獒以提升自己的实力，而基础设施可以满足领地发展的需要，比如铁匠村打造武器装备供应自身，就不用依赖约克家族了。至于耕地，维克多也有办法解决，这个世界的人还不知道有梯田这种东西。有了梯田，他不仅能保留紫蔗林，还可以满足领地的粮食需求。只是，现在还不能建造梯田，否则约克家族会对他采取反制措施。 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自立？维克多认为至少需要40个炼金民兵，这样的实力比绝大多数子爵都要强，但对于约克家族还是不值一提，他们的见习骑士至少一百名以上。但维克多还有另一手准备，他手上有先进的技术，可以用专业村的产出的亚麻，铁器，蔗糖，马车，咖啡，进行贸易，逐渐形成一个利益集团，也许约克家族就是其中一员。当维克多的城堡建造起来，他就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了。 到了那个时候，维克多的实力就会像滚雪球一样，势不可挡。只要有钱，炼金民兵12小时一个，无论什么样的敌人，堆也堆死了。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砖窑村就是第一步，烧砖用木材，从土丘上砍伐，用粘土，从土丘上采集，这些开发过的土丘又改成梯田。烧出的砖头，建造各种基础设施，一切都会进入良性循环。至于环境破坏，那是什么东东？ 所以，维克多对几个村民组长严肃地说道：“我要求你们轮班管理这些人，吃住都要在这里，直到砖窑村走上正轨，都听明白了吗？” 维克多严厉的态度，让几人心头一凛，连忙答道。 “是的，大人。” “很好，你们去忙吧，我希望三个月后，砖窑村能够步入正轨。” 当几个村民组长去商量的时候，维克多把正和琳达卿卿我我地纳尔森叫了过来。 “纳尔森，你和我回山丘营地。” 纳尔森却有些为难地说道：“大人，最近又几个山民又跑了回来，他们声称遇到了凶暴狼，我想在这里护卫。” “我会把雷诺留在这，老哈姆也已经警戒了，又用大半的护卫在这里，不会有问题的。走吧，我有事情和你说。” 能有什么事？维克多才凶暴狼的幕后老板，更何况还有两个灵猴民兵混在这些人当中。 上了马车以后，维克多对纳尔森说道：“莉莉娅有没有和你说巴罗尔的事情？” “说了。”纳尔森老实地说道，而莉莉娅则吐了吐自己的小舌头，她这也算是擅自做主了。 “我原本也告诉你哥哥的，下次可不能这样了。”维克多没好气地看了莉莉娅一眼。 “哦。”莉莉娅低声下气地答应着，整个人却向维克多靠了靠，如果不是有纳尔森在场，她肯定会贴到维克多的身上。 “叫你来，是有些秘密要告诉你们，旦你们绝不能外传！知道吗？” “是的，大人。”纳尔森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手中有一支秘密力量，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没错，雷诺就是我的人。” 维克多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给纳尔森和莉莉娅打一个招呼，以后炼金民兵会越来越多，瞒是瞒不住的，却可以误导一下，贵族手中有一些秘密力量也是很正常的，这还是巴罗尔的误会提醒了维克多。 “大人，我和莉莉娅早就怀疑过雷诺，后来发现他确实对您忠心耿耿，所以也没敢问您。”纳尔森咧嘴笑道，维克多能告诉他这个秘密，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人。 “具体的细节，你不要问，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琳达。秘密只会给普通人带来危险，你要知道，我们的领民中有许多大贵族的暗子和密探。”维克多警告道。 “大人，您放心，我们绝不会说出去的。”纳尔森正色道。 维克多叹了一口气，他不是没想过，纳尔森也有可能是密探，但他还是愿意相信这个佣兵，可能是因为孤独，他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另外一件事，班森和布茨是我故意赶出营地的，他们建了一个自由民营地收拢那些山民，也是我授意的。所以，那一片区域就不用巡视了，以免发生冲突。” “原来是这样啊，我原本还想向您汇报这件事了。”纳尔森挠了挠了脑袋，他已经发现那个营地了，就在契布曼家和平湖村之间，人数达到了五十几个。 “还有平湖村，只要他们按时缴纳供奉，两年之内我不会动他们。”维克多又补充道。 平湖村的产出可以减缓维克多的粮食压力，他决定先放一放，反正他们已经被杰克压地死死的。 “我明白了。”纳尔森点头道。 事情交待完了，维克多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他暗自想着。 “现在，就看那个巴罗尔能不能把那些潜伏的暗子和密探给挖出来了。” （请看作者留言） 第83章 骨感的现实 上层营地有一座造型精致的木屋别墅，这是维克多的居所。 别墅上下两层，维克多此时正在楼上的书房绘制一张地图。黑色的炭笔在巨大的白板上不断游走，粗陋地图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维克多对照了一下手中的羊皮卷轴，又在地图上勾勒了几笔，这里是杰克勘测到的一处铁矿矿脉，维克多打算在此建设他的铁矿村。 这些天，杰克将领地内的一些地理信息不断地通过炼金乌鸦传递过来，维克多渐渐地对领地内的自然资源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维克多领按照置换协议的标注，北接埃斯克里男爵领，东北部与布里亚特子爵领接壤，东靠契布曼伯爵领，南到山丘营地以南20公里处，足有12000平方公里的样子，其实远远不止。因为领地西侧是没有边界得无主之地，那边是大片连绵的荒山，穿过荒山就是大沼泽。如果山丘营地继续向南40公里，就到了壮阔的金水河。 按照领主法则，这些无主之地都是未开拓的领地，维克多有权开拓，前提是他需要建设至少三座城堡以宣示主权。维克多目前是做不到的，他连一座城堡都建不起。事实上，山丘营地，加上平湖村，再加上契布曼家的营地，控制的区域只有7000多平方公里样子。 在这片区域内，维克多已探明了两处瑟银矿，一处铁矿，一处秘银矿，两个湖泊，还有一大片剑麻地，一小片亚麻地。维克多准备先消化这些资源，壮大后再开拓其他的区域。 等砖窑村步入正轨，维克多计划先建造亚麻村和木匠村，铁匠村最后再建。一方面，是出于韬光养晦的考虑，另一方面，维克多想要建造的大型锻炉还缺乏两种重要的资源：油木和红晶。 这个世界没有煤炭和石油，仅用木柴做燃料，锻炉的温度无是法熔炼合金的。所以，需要使用一种富油木料做燃料，这就是油木。 维克多见过油木。他在侯爵府的时候，壁炉里的燃料就是油木，只不过它们被称为油棕木。油棕木虽然价值不菲，但也可以买到。可是红晶是什么东西，维克多就真的抓瞎了。 布索告诉维克多，要打造一类品质的合金装备，锻炉内必须镶嵌红晶，以提高炉温。所以，维克多决定把铁匠村的建设先放一放，以后能找到红晶最好，实在找不到的话，大不了就生产二类的瑟银装备。 门外传来一阵轻巧地脚步声，维克多隔着门也知道那是莉莉娅来了。没过一会，果然就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维克多背着门喊道。 莉莉娅端着香浓的咖啡，推门而入，娇声说道：“维克多，你要的咖啡。” 我要咖啡了吗？维克多正在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是不是衰退的时候，莉莉娅挺翘浑圆的臀部已经坐到了他大腿上。 维克多此时才注意到，莉莉娅穿着一件低胸收腰的侍女长裙，披散的长发湿漉漉地，身上还带着馨香的味道，显然刚刚沐浴过，此刻她正用水汪汪的美目期盼地看着维克多。 莉莉娅的娇媚模样，令维克多心中一荡，一只手伸进裙内握住了一团柔腻。 这小妖精真是越来越会勾人了，贵族的生活还真是堕落啊！维克多的嘴角露出一丝惬意的笑容。 贵族的侍从或侍女一般都是封臣的孩子。封臣会想方设法地把没有继承权的子女，送入领主的城堡中，担任仆佣。 别看是低贱的仆佣，这些职位竞争的非常激烈。封臣的次子和女儿并没有封臣的身份，他们进入了城堡，就有了接受教育的机会。侍从如果受到贵族的赏识，说不定还会成为家族管事，甚至是扈从或者士兵。而容貌出众的侍女对贵族老爷也是予取予求，就算不能成为贴身侍女，只要能怀孕，也算一步登天了，会有大把的封臣愿意娶她为妻。 维克多在侯爵府的时候，身边也有许多美貌的侍女伺候，但那些女人却不敢觊觎维克多的血脉，因为当时的维克多是女侯爵名义上的丈夫，事实上的小男宠，那些侍女都知道，谁才是侯爵府的主人。 重生以后的维克多更是可怜，顶着男爵的名号，身边却没有一个伺候的人，一个人住在别墅里，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不说，还冷清的要命。 现在，娇俏可人的莉莉娅搬过来与维克多同住，这才让这间别墅有了家的味道，维克多自然对她宠爱有加。 莉莉娅被维克多抚弄的面红心热，又暗自得意。这是她第一次穿长裙，这件侍女长裙是琳达特地找了一位裁缝为她做的。琳达告诉莉莉娅，她已经是大人的贴身侍女了，最重要的是趁着年轻娇美的时候，获得更多的宠爱，这样才能诞下贵族血脉的孩子。 莉莉娅没有这么多的心思，她只想取悦自己的心上人，所以，她换上了这件性感的长裙，现在看来效果很不错。 “维克多，你在想什么呢？”见维克多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莉莉娅腻声道。 “我在想，纳尔森他们应该已经到了黑堡镇，不知道他们这次能为我赚到多少钱？” 十天前，纳尔森带着七辆满载紫蔗酒的马车，还有20磅的咖啡和500磅的蔗糖，前往黑堡镇。这是维克多多第一次对外销售蔗糖和咖啡，他告诉纳尔森，蔗糖价格不能低于1个金索尔每磅，而咖啡不能低于15个金索尔每磅。 对于这两种商品的销售，维克多抱着乐观的态度。现在的蔗糖的产量，每天稳定在100磅上下，咖啡要少很多，差不多每天两磅。如果不出意外，每月的收入应该在4500金索尔左右。这样的话，维克多每月就可以生产3名炼金民兵，用不了多久他的城堡就可以开建了。 “大人！”莉莉娅娇嗔道，她都已经这样了，维克多却还想着别的事情，这令少女有些郁闷。 维克多轻轻一笑，举手一勾就解下了莉莉娅洁白的长裙，怀中顿时露出了一具粉光致致的娇躯。维克多将莉莉娅拦腰抱起，径直向卧室走去。 —————————— 山羊旅馆内，韦奇老板脸颊上的肥肉突突之颤，纳尔森看死人一样的目光，令他心胆俱寒，但他还是坚定地说道：“蔗糖，20个铜索尔一磅，咖啡，2个银索一磅，大人这是我能出的最高的价格了。” “你这个黑心的贱人，刚刚你还说，蔗糖比蜜糖还好吃！你是在耍我吗？”纳尔森一把将300磅重的韦奇楸到了空中，厉声喝道。 韦奇脸色惨白，一头虚汗，他苦苦哀求道：“大人，这个价格我已经冒了很大风险，不可能再高了，您要求的价格根本不可能的，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纳尔森颓然地将韦奇放了下来，他知道韦奇没有骗他。 两天前，纳尔森就已经到了黑堡镇，他将整整50桶紫蔗酒卖给了约克家，得到了200个金索尔。这笔钱只够买粮食的，而这一次他还需要采购10套装备，10匹战马，20头驽马，15头牛。维克多领现在需要更多的运力和机动力量，以满足贸易与运输的需求。 虽然，这点钱肯定不够，纳尔森却并不担忧，他还带着咖啡和蔗糖。纳尔森相信只要把这些都卖了，钱不是问题！对此，纳尔森信心满满。 纳尔森没有找约克家族兜售蔗糖和咖啡，维克多叮嘱过，要他提防约克家。所以，纳尔森直接回到了山羊旅馆。老约翰已经请了几个老板来看货，甚至没有让猴子帮忙找商人。 蔗糖和咖啡征服了所有人，这些老板都表示愿意全部包下来，还要求长期合作，但他们出的价格低的简直离谱。纳尔森一怒之下，把这些人都轰走了，只有胖韦奇赖着不肯走，随后他又咬牙出了一个最高价，就是刚刚的那个价格。 “韦奇，蜂蜜你出什么价格收？”纳尔森沉声问道。 “大人，蜂蜜我们的收购价都是1磅4枚金索尔，现在都是这个行情。”韦奇边擦汗边说道。 “哈！那蔗糖这么好的东西，你就给20铜索的价？食盐都要22铜索一磅！”纳尔森气急反笑。 韦奇纠结地搓着自己的胖手，蔗糖与咖啡他实在不想放弃，直觉告诉他，这两样东西能让自己发大财，但对面的这些人对于生意完全是门外汉，韦奇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他们。 “大人，东西是好东西，可好东西不一定能卖上价啊，蔗糖和咖啡还没有得到贵族老爷们的认可，您却想卖出贵族价，这怎么可能。只有我愿意冒这个风险，我给您的价格真的是很有诚意的。我和您保证，只要销路打开，一定给您提价。” “提多少？”纳尔森希翼地问道。 “提一倍！哦不不！提两倍！”看到纳尔森脸色转青，韦奇连忙改口道。 “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纳尔森目光冰冷地看着韦奇，一股狞恶的气息油然而生，他很确定有人在搞鬼。 “大人，我们这些小商人，都是靠着商队吃饭的。如果我卖给商队的价格高了，他们就会断绝和我的交易，那我就完蛋了。请您一定体谅啊！”韦奇向纳尔森连连鞠躬道。 “商队？商队的人没有见过蔗糖和咖啡，怎么会给你定价？你当我是傻子吗？”纳尔森冷笑道。 “大人，新商品都是压到最低，盐一样的东西，不能超过盐价，茶一样的东西，不能超过松子粉价，这是商队收货的行规啊！” 纳尔森一言不发，他还是不能相信，这么好的东西居然连食盐都不如。 “你走吧！”过了一会，纳尔森下了逐客令。 “大人，您一定考虑考虑！考虑考虑啊！”胖子韦奇又被老约翰推了出去，和上次一样。 山羊旅馆内一片寂静，过了片刻，老约翰涩声问道：“纳尔森，我们怎么办？” “动用血眼鸦，向大人传讯。” 第84章 商队 巴罗尔放下手中的柴刀，抬手擦了擦满头的汗珠，他已经连续工作两个小时了，实在是累的够呛。 巴罗尔现在很苦闷，他以自由民的身份到维克多领以后，就被分配到砖窑村干活，已经两个月了。而维克多交待给他的任务，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是巴罗尔无能，作为专业的密探，他熟悉密探的各种手段，可他每天劈柴十几个小时，累的和狗一样，让他怎么查？ 不过，巴罗尔也不是毫无进展，他发现了一个令人惊叹的现象。 最初荒地一样的砖窑村，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变得初具规模。原先几百号人都是露宿在帐篷里的，现在都搬到了建好的窝棚里。空地上的那些土窑已经被拆除了，取代它的是三个砖窑，而现在还有一个超大型的砖窑正在建设，据说只要把一个几十米高的巨型烟囱建好就可以投入使用了。而这一切仅仅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巴罗尔不知道为什么要建几十米高的烟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建规模如此巨大的砖窑。但他知道这些自由民干起活来卖力的不行。而且，是白干！只吃饭，不拿钱的那种。这简直不可想象，自由民白干活那还是自由民吗？ 巴罗尔很快就明白自由民们如此疯狂的原因了，他们想加入工分制。维克多领的自由民们都知道只要加入工分制，半只脚就踏入了封臣阶层。而想要加入工分制，必须先成为领民，想要成为领民，必须努力干活。上个月已经有30人被提拔成了领民，村民组长已经放话了，领地内很快就要建设六个村庄，谁先加入，谁就有希望加入工分制。这把其余的人刺激的嗷嗷叫，疯了一样的抢着干活。 身为一个老密探，巴罗尔了解到了更多的东西，比如山丘营地，小食堂，等等。 巴罗尔判断，那些密探就隐藏在工分制的成员中，只有他们才能知道领地内的各种动静，也只有他们才能将消息传递出去。因为，想要离开领地唯一途径就是去黑堡镇的车队。 范围已经划定了，巴罗尔发愁的是，他怎么进入山丘营地？现在的工分制成员，已经形成了一个阶层，他们彼此熟悉，突然加入一个生面孔，很难不引起注意，更何况巴罗尔还是自由民的身份。巴罗尔对此一筹莫展。 “老丹佛，过来领肉票了！” 一个同伴正在招呼巴罗尔去领今天的赏钱。 肉票就是赏钱！这些圆木片，不但可以兑换香喷喷的野猪肉，还可以兑换亚麻短衣，皮靴，手套，羊皮毡，甚至是甘美的紫蔗酒。 苦闷的巴罗尔叹了一口气，起身向发票的地方走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又挡住了他，是夏克。 “大人，要见你。” 熟悉的人，熟悉的话，巴罗尔的心情却不一样了，他愁眉苦脸地跟在夏克的身后，去见维克多。 维克多比巴罗尔还要苦闷，他已经接到了纳尔森的传讯。蔗糖和咖啡的销售情况，让维克多如同挨了一记闷棍，呆呆地坐在办公室里很长时间。 随后，维克多就是一阵大怒，他认为是西尔维娅在故意为难他， 难怪，当初你放弃了插手咖啡，原来早就准备好对付我了！这算什么？真的要让我成为你的宠物吗？！ 发了一通脾气以后，维克多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又把羊皮信仔细的阅读了一遍。维克多注意到这一样一句话：商队，行规，新品，压价。 维克多出身侯爵府，他知道侯爵府是冈比斯王国最大的商人，名下4个商会，十几支商队，贸易范围几乎遍布整个人类世界。但他不知道商队的行规，没人教过他这些细节。 想要解决问题，必须先要了解问题。维克多想到了巴罗尔，于是他命令夏克把巴罗尔带来。 巴罗尔登上了维克多的马车，看到面色严峻的领主大人，心里直打鼓。 “大人，日安。”巴罗尔惶然道。 维克多严厉地看着惶恐的巴罗尔，冷声问道：“查到了吗？” “有，有一点眉目了。”巴罗尔硬着头皮说道。 “大人，那些密探应该就在山丘营地里，也许是护卫，也可能是领民，我可以确定他们是工分制的成员。他们应该是通过车队向外传递信息的。所以，请大人提拔我进入山丘营地，这样我才能查下去。” 维克多默然了一会，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但他现在要找巴罗尔解决另一个问题。 “这件事情，先放一放。你先坐。” 维克多向莉莉娅吩咐道：“莉莉娅，给巴罗尔冲一杯咖啡，加蔗糖。” 莉莉娅取出一个银杯，熟练地将褐色的咖啡粉与晶莹地蔗糖放入杯中，随着滚开的热水冲入，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令巴罗尔精神一震。 巴罗尔小心地尝了一口，香甜的味道在味蕾上蔓延，直入肺腑，他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好香！” “我喝过很多名贵的饮料，没有那一种能比上我的咖啡的。但这咖啡居然卖不上价，商人们只愿意出极低的价格收购。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维克多知道，巴罗尔常年向商人收例钱，没有谁能比他更了解那些商人了。 领主大人的问题让巴罗尔微微一愣，他想了一下，对维克多说道：“大人，您如果把这种饮料卖给商人，确实卖不上高价。商人收购货物是按照商队的规矩来给钱，如果收购的价格高了，他们就会被商队断货，等于是砸了自己的饭碗。其实，小商户就是商队的附庸，他们必须保障商队的利益。” 维克多算是明白了，商队才是商户的老板，商队说怎么收购就怎么收购，商户没有反抗的能力，否则一旦被断了货，还怎么做生意？ “看来问题是出在商队上。”维克多喃喃自语。 “巴罗尔，你对商队了解多少？”维克多又问道。 巴罗尔觉得有些奇怪，领主大人明明是温布尔顿家的男爵，怎么会不了解商队呢？温布尔顿家现在可是商业贵族啊！ “大人，我对商队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一些常识。商队一般都是封臣按照主君的意思组建的，主要是为了和其他领地交易货物。但商队的生存并不容易，他们分为私商和官商。” “所谓私商，就是没有获得领主的同意，就到领地里来交易的商队。这样的商队一般会被领主查处，货物会被没收，人员或被关押或被驱逐，就算是路过也不行，所以私商会从领地交界处通过，那里一般是山区，怪物和兽人活动频繁，还有盗匪活动，风险非常大，搞不好，整个商队都会被屠杀一空。” “官商，是合法的商队，他们向领主交税，之后就可以在领地内进行贸易了。”巴罗尔向维克多解释道。 “那商队怎样才能成为官商？”维克多沉声问道。 “大人，商队打出家族旗号，领主决定他是官商还是私商，同盟的家族或中立的家族都是官商，就是收的税不一样。敌对的家族，那就是私商了。所以，同一支商队，在不同领地，身份也不一样。” “大人，温布尔顿家是通行无阻的官商，您可以让自己的家族经营这种咖啡，一定能卖出高价！”巴罗尔又建议道。 维克多此时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领主之间的关系复杂，商队路过同盟或者中立的领地都没有问题，但经过敌对的家族，那就要冒险了，要么绕开，要么偷偷地走边界，这就是封锁。 温布尔顿家可以畅通无阻在各国之间贸易，是因为这个家族早已经崩溃了，家族失去了领地，家族成员也分散在各地，虽然有瓜葛却互相不买账，这符合领主们的需要。即便是敌对家族也有彼此贸易的需求，因此他们需要中间人。失去领地，没有军事实力，成员松散的家族就成了最好的选择，这些家族就成了商业贵族。 商业贵族最大的特征就是分散，除了姓氏相同，他们彼此就像陌生人，比如，维克多的便宜老爹顶着一个男爵头衔却穷困潦倒，而温布尔顿老侯爵则富的流油。 巴罗尔建议维克多和家族的商队联系，但这怎么可能？现在，维克多只想远离索菲娅，而不是和她再有瓜葛。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把，过一段时间，我会再安排你。”维克多淡淡地吩咐道。 巴罗尔走了以后，维克多对莉莉娅说道：“莉莉娅，我们回山丘营地。” “嗯！” 莉莉娅靠入维克多怀抱，轻轻地搂着他，有些担忧地问道；“维克多你没事吧！” 维克多在办公室里发了一通脾气，把莉莉娅吓坏了，她从没见过维克多如此光火。 “没事。”维克多摇头道：“莉莉娅，给我讲个故事吧。” “啊？！”莉莉娅有些傻眼，讲故事是什么意思啊？她不会啊！ “讲一讲你们受雇保护商队的经历。”维克多亲昵地捏了捏莉莉娅秀挺的鼻子。 “哦，我们一般在酒馆里面接任务，有一次接了一个护送商队任务，开始的时候还在安全的地方通行，离开了那片领地以后，商队开始在崎岖的山路中前进，我们主要防备盗贼团的袭击，也需要清理挡路的怪物。最后我们还是遇到一伙装备精良的盗贼团，接着就是一场苦战，他们当中甚至有3个见习骑士，好在商队中也有见习骑士护卫，最终我们还是击退了盗贼团，也牺牲了4个伙伴。”莉莉娅低声说道。 “哈，有见习骑士的盗贼团？那不就是领主的手下装的吗？”维克多嗤笑道。 “是的，所以我哥哥没有杀死那些见习骑士，只是杀了不少普通盗匪。我们都知道，那些都是领主的人。其实许多盗贼团都和领主有瓜葛，他们专门截杀一些商队。”莉莉娅点头说道。 维克多沉默了一会，他又问道：“商队自身实力怎么样？” “挺强的，有的商队甚至会有骑士护卫，曾经就有一位骑士来酒馆雇佣佣兵，他一次雇了三个佣兵团，出的价钱也很高，但我们没敢接，后来听说那支商队被一伙盗匪给端了，受雇的佣兵也死伤惨重，只有少数几个人逃了回来。大家都知道那是领主干的。” 同一个王国的领主是不能随意相互攻伐的，但可以封锁敌对家族的商队，或者拒绝让商队入境，或者抽取超高的税金，用这些手段逼迫商队走边界线，这时候领主就可以派人伪装成盗匪，拦截商队，抢夺货物，削弱对手的实力。其实，维克多也有类似的经历。 “商队会选择特别偏僻的道路吗？”维克多问道。 “会的，但那需要特别多的护卫，因为豺狼人会一路追踪商队，到了夜里，它们就会不断地袭击商队，它们不要货物，只想掳人。这样的路程绝不能长，否则豺狼人会越聚越多，最后谁都逃不掉。一般这样的任务，没有四个佣兵团参与，我们是不接的。” “维克多，干脆我们自己组建一支商队吧！这样就不用被压价了。”莉莉娅建议道，她非常肯定蔗糖能值大价钱，因为这是维克多发明的。 “商队我们会建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维克多摇头笑道。 商队好建，问题是谁来接货呢？难道，接货的人就不会压价吗？同时，还会面临高税的问题，维克多现在可没有任何盟友，原因是力量不对等。维克多想要提升实力，就需要钱，这就是个死循环。 “那怎么办呢？”莉莉娅忧虑地问道。 维克多微笑道：“我们不卖蔗糖了，我们送蔗糖！” “送？！” 莉莉娅连忙伸手抚了抚维克多额头，她在担忧维克多是不是发烧了。维克多哭笑不得地抓住了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的小手。 “通知纳尔森，不用讲价了。每卖一磅咖啡，送半磅蔗糖，剩余的蔗糖通通销毁，还有一点，就是咖啡不能卖给温布尔顿家的商队。以后，我们只卖粗糖和咖啡！” 第85章 异曲同工 黑堡作为约克家族的核心城堡，集军事，政治，经济功能于一身，在这里无数的侍从拿着各类文件往来穿梭，将约克家族的意志传递到领地的各个角落。 瓦尔特跟在书记官麦克斯的身后走在长长甬道里，看到这些训练有素的侍从们紧张而有序的工作着，不由得暗生羡慕。 “瓦尔特阁下，伯爵大人的时间宝贵，您只有一个沙漏的时间，现在您可以进去了。”麦克斯推开了一扇厚实的橡木门，彬彬有礼地说道。 瓦尔特向书记官微笑颌首，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深吸一口气向房间内走去。 瓦尔特在房间里见到伯爵大人，白白胖胖的约克伯爵正坐在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后面奋笔疾书。每当他的额头冒出汗珠时，一位美貌侍女立刻会用一条白色的汗巾，为伯爵大人擦拭干净。 胖子总有一种特别的亲和力，与人相处时总会令人感到轻松，或者遭到轻视。瓦尔特绝不会轻视约克伯爵，作为利奥波德侯爵的封臣，他很清楚自己家族与约克家族的差距。 利奥波德家虽然是侯爵家族，却出身宫廷贵族，家族的领地小的可怜，只有一个子爵领那么大。利奥波德侯爵是威廉姆斯大公的忠实拥护者，他一直希望能借助大公的势力，成为冈比斯王国最顶尖的商业贵族。 而瓦尔特就是家族商队的负责人。所以，瓦尔特知道，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胖子是约克家族对外贸易的决策者，一直以来就是他把约克家族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 约克伯爵将手中文书写好，抬头向瓦尔特傲慢地问道：“说把，你要见我，有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旁边的侍女就将一个精致的水晶沙漏放在了桌子上，细密的白沙源源不断地向下滑落。 面对这种轻慢的态度，瓦尔特没有表示任何不满，他向约克伯爵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将一个黑色的木盒轻轻地放到了桌子上，谦和地说道：“伯爵大人，日安。我带来了利奥波德侯爵大人的问候，这是侯爵大人送给您的礼物。” 木盒黑不溜秋地很不起眼，但里面的一块火红的晶石却夺人眼球，晶石外表光滑剔透，内部是毫无瑕疵的纯红色。约克伯爵用手指抚摸了一下晶石的表面，明显感觉到一阵温暖。 约克伯爵惊讶地问道：“火焰水晶？” “是的，大人，这正是火焰水晶。”瓦尔特恭敬地说着，眼中还带着一丝自得。 火焰水晶，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元素水晶。这种元素水晶除了美观以外，最重要的特性就是元素聚集，是打造顶级骑士装备的重要材料。秘银装备能够让超凡骑士尽情地发挥自身的元素力量，而镶嵌了元素水晶的秘银装备，则可以放大这种力量。 不过，对于骑士来说并不是力量越强越好，骑士更注重元素流转的平衡，失控的力量只会成为一种负担。因此，只有最巅峰的白银骑士和黄金骑士才有能力驾驭元素水晶。正是这个原因，元素水晶并不能像秘银那样成为重要的战略物资，毕竟顶级的骑士比元素水晶还要稀少。渐渐地，元素水晶就成了贵族之间相互馈赠的礼品。 就价值而言，地水两系的元素水晶价值最高，大多数骑士都是地水亲和，其次是风元素水晶，最后才是火元素水晶，因为火元素亲和的骑士凤毛麟角。就算如此，火焰水晶对于相洽的骑士来说，同样无可替代。 面对这一块品质极高的火焰水晶，约克伯爵的小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他一边不着痕迹地将沙漏拿了下去，一边亲切地对瓦尔特说道：“利奥波德侯爵真是太客气！哎呀，你看我这里穷乡僻壤的，也没什么礼物好回赠的，你一定要代我向侯爵问好。” 瓦尔特：“。。。。。。。。” “大人，我听说您的领地内有一种紫蔗酒，据说可以与杜松子酒相媲美，我希望能从您这里收购一些。”瓦尔特诚恳地请求道。 约克伯爵，眨了眨眼，摊了摊手，无辜地说道：“紫蔗酒？我怎么没听说过？” 瓦尔特没有在意约克伯爵的态度，他不会天真认为一块火焰水晶就可以让约克伯爵拱手出让紫蔗酒，但只要是生意就可以谈。 “伯爵大人，我愿意出45铜索一升的价格向您购买这种紫蔗酒。”瓦尔特报出了一个高价。 约克伯爵笑着摇了摇头，虽说家族已经掌控了紫蔗酒，但这种物资越存越值钱，现在还没有到对外销售的时候。 “55枚铜索一升。” 瓦尔特见约克伯爵不为所动，斟酌了一下，又报出了一个更高价。他没有忘记侯爵的命令，紫蔗酒家族志在必得。 约克伯爵收起了笑容，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小眼睛里精光闪烁，却依然一言不发。 “大人，我们两家作为盟友，这已经是最有诚意的价格，请您看在。。。。。。” 瓦尔特见约克伯爵不置可否，顿时有些急了，他刚刚开口却被约克举手制止了。 “30铜索尔一升。”约克笑着说道。 约克伯爵主动降价，瓦尔特没有任何欣喜的感觉的，他的心直往下沉， “让我猜一猜，你们打通了那一条商路？撒桑帝国是不可能的。多铎那边一直和索菲娅侯爵关系密切。纳维尔王国和索菲娅侯爵也有很深的勾连，据说她有一条秘密商路直通撒桑帝国，每年从北方运回来大量的粮食，走的就是纳维尔。那么，还是纳维尔是不是？”约克伯爵笑的很和蔼。 “对，就是纳维尔！纳维尔和艾尔王国的关系密切，而我们的威廉姆斯大公刚好与几位红衣大主教的私交甚笃，所以，大公替你们打通了关节。”约克伯爵站起身来，拍着自己的胖手笑道。 约克走到了瓦尔特的身边，轻热的拍着他的肩膀，殷勤地说：“瓦尔特，我们两家是盟友，我怎么可能赚你们的钱呢？我们应该共同赚纳维尔人的钱！你看，你们有商路，我们有紫蔗酒，纳维尔的铁料我们对半分，就这样定了！” “这不可能！你不知道，为了这条商路，我们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瓦尔特恼怒地拒绝了约克伯爵的提议。 “打通商路确实很不容易，商队拿大头也是应当的。”约克伯爵点头表示认可，话音一转，他又说道：“那你们的商队到了纳维尔以后卖什么？或者说你们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动纳维尔人？羊毛？亚麻？牲口？粮食？这些货物，只有艾菲索斯家才可以和温布尔顿家掰掰手腕，凭你们还不行！女侯爵只要压压价就能让你们血本无归。” “对了！杜松子酒是索菲娅还没有插手的货物。不过，我听说索菲娅和博瑞王国的安德烈打的火热。说不定，她很快就能拿到杜松子酒的经营权。你们的动作如果不快点，就算有那条商路，也改变不了现有的局面。” 瓦尔特面色苍白的摇了摇头，他说道：“大人，这是不可能的！您既然猜到这是大公殿下牵的线，就应该明白您的提议违背了大公的意志。” 约克家族是令人忌惮的军事贵族，他们几乎不可能自己打通商路，很难想象，鳄鱼们会允许另一头巨鳄在自己的身边四处乱爬，只有无害的家族才能在商业上取得成就，就像牙签鸟与鳄鱼的关系一样。约克伯爵提出一半的份额，其实和自家的商队没什么区别了，威廉姆斯大公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那我就把紫蔗酒存30年，我们没有损失。”约克伯爵摊了摊手，无所谓地说道。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双方都在盘算着如何打破僵局，过了半响瓦尔特对约克伯爵说道：“大人，五成铁器的份额是不可能的！40铜索一升紫蔗酒，铁器我们卖给你们3成的份额，但价格是王都价的八成。” “成交！”约克伯爵没有讨价还价，立刻应允。 伯爵的干脆果断令瓦尔特有些发愣，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这个胖子的算计，但他已经没有选择了，正如约克伯爵所说的，有路没货也是白瞎。 既然事情已经谈好了，瓦尔特起身告辞：“大人，那么我就先告退了。” “等等！你还有一笔税没有交。” 约克伯爵叫住了瓦尔特，说着就从桌子下面取出了一个羊皮文书，递了过去。 文书上的内容，让瓦尔特大吃一惊，他说道：“大人，您的税务官是不是算错了？这种名为‘咖啡’的货物，我们的收购价不过6银索一磅，总共才收了20磅，却要我们缴纳100金索尔的税？” “咖啡只收了你们50金索尔的税，另50金索尔是蔗糖的税。”约克伯爵笑眯眯地说道。 “可蔗糖是送的啊！”瓦尔特辩解道。 “瓦尔特，我很清楚商队联合压价是惯例，但我也很清楚，咖啡运到王都至少能卖到50个金索尔每磅。总共收你100个金索尔的税，一点也不贵！如果没有蔗糖，咖啡的价值就要大打折扣。反正，加了蜂蜜的咖啡，味道并不怎么好。”约克咂了咂嘴，他已经试过了咖啡加蜂蜜。 “如您所愿，大人。” 瓦尔特没有纠结，而是痛快的补足了税金，心中却暗自得意：“咖啡我运到王都，至少能卖到100金索尔每磅。” 在瓦尔特临走时，约克伯爵又对他说道：“记得告诉你家侯爵大人，咖啡，蔗糖，还有紫蔗酒，都是维克多.温布尔顿男爵的杰作。但维克多男爵并没把这些货物有交给他的妻子经营。” 瓦尔特忍住心中的惊讶，匆匆而去。 “大人，我们现在真的要把紫蔗酒卖给利奥波德家吗？” 麦克斯有些担忧的看着约克伯爵，窖藏紫蔗酒是家族的共识，大家都相信十年后才是出售紫蔗酒的最好时机。而约克伯爵和瓦尔特谈的条件并不算多优厚。 “当然！紫蔗酒是个好东西。但好东西也需要让人知道。你说，要是纳维尔人喝惯了紫蔗酒，我又把货断了，他们会不会自己打通一条商路过来？” “大人英明！” 对于约克伯爵敏锐的商业直觉，麦克斯心悦诚服。打通一条商路对于约克家来说非常困难，但现在家族有了紫蔗酒就等于有了许多条免费的商路，这些商队会带着各种家族所需的物资蜂拥而来，而家族只要收收税就可以赚的盆满钵满。前提是，大家得知道紫蔗酒的名声。 “对了，维克多家的人真的把那些蔗糖都销毁了？”约克向自己的心腹问道。 “是真的。我们的人亲眼看到，他们把蔗糖都倒进臭水沟。”麦克斯点头道。 “只送不卖！还把那么好的蔗糖统统销毁！这小子真是个任性的败家子！”约克痛惜地说着。 胖约克特别喜欢蔗糖，现在除了从瓦尔特手上截下来的一点样品，他只能等下次维克多家的车队了。 —————————————— 维克多领自由民临时驻地里，几个孩子狼吞虎咽的啃着烤猪排，他们虽然都很瘦弱，但个个眼神凶狠而警惕，就像一个个小狼崽子。 “大人，这是按您要求的带回来的孤儿，最大的11岁，最小的8岁，5男3女，没有残疾。”纳尔森向维克多介绍道。 “等他们吃饱了，叫人带他们洗个澡，分给他们4间棚屋，过几天我会安排人来接走他们。”维克多点头说道。 “大人，这些孤儿对我们有什么用吗？”纳尔森好奇地问道，在他看来，家族完全没有必要收留孤儿。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维克多调侃着，可惜这个梗，纳尔森根本听不懂。 其实，维克多准备建立一个训练营，专门培养忠于自己的密探，教官就是巴罗尔。家族训练密探是严酷的，但总比这些孩子死在阴沟里要强。 纳尔森不会在意营地里多养几个白吃饭的孤儿，他有更多的疑惑想向维克多求证。 “大人，这一次我们的咖啡只卖了40个银索尔，蔗糖按照您的吩咐也全部销毁了，所以，我没有买到装备，但奶牛和驽马已经买齐了。” “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要销毁那些蔗糖？”维克多和煦的笑道。 “是的。大人，就算这些商队压低价格，我们也可以自己组建商队，没有必要把那么好的东西销毁掉啊。”纳尔森有些心疼地说道。 当那些晶莹的蔗糖倒进臭水沟里的时候，无数的围观者发出惊叹，那个韦奇老板更是直跺脚。 “商队我们暂时组建不了，不过我们可以让商队来找我们。”维克多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下令销毁蔗糖，是为了把蔗糖和咖啡卖到更高的价格。” 这十多天来，通过密探，佣兵，领民，和山民的描述，维克多已经基本了解了蔗糖和咖啡遇冷的原因。 维克多一直以为，他掌握了独一无二的紫蔗资源和蔗糖技术就具有了垄断地位，但现实不是这样的，在这里只有商队才具有垄断地位。这没什么好奇怪，在中世纪的时候，东方的黑胡椒经过阿拉伯商人的手流到了西方，立刻可以换取等重的黄金，所以阿拉伯商人才是垄断者。 维克多仔细想了一下，西尔维娅放弃了咖啡，恐怕是因为咖啡虽然好却不是必需品，蔗糖也是一样的，所以它们会遭到商队的压价。但为什么蜜糖那么贵呢？ 维克多认为，这里的蜜糖就像是奢侈品，是用来彰显身份的。贵族不食用蜜糖那就是破落贵族，会遭到其他的贵族鄙视。想要让蔗糖成为奢侈品，维克多还需要一点时间让贵族阶层认可蔗糖的高贵身份。 维克多让纳尔森在黑堡镇销毁蔗糖，就是要告诉人们，蔗糖宁可销毁也不是普通人可以食用的。借着咖啡，这些蔗糖也会在贵族圈流传。接着，维克多只向普通人销售粗糖，贵族们也会慢慢地认可蔗糖的尊贵。当贵族想买蔗糖的时候，对不起，不卖！而且维克多会渐渐减少咖啡赠送蔗糖的比例，那些商队自然要主动找上门来。到那个时候，维克多就重新获得了垄断地位。 当维克多向纳尔森详细解释了自己的策略以后，纳尔森听的目瞪口呆。 “大人，那些商队会不会联合起来抵制我们啊？” 纳尔森佩服之余，又有些忧虑，他在黑堡镇找了不只一家商队，没有一家愿意出高价的。 “纳尔森，你能握住空气吗？”维克多反问道。 纳尔森猛地一握拳，巨大的力量立刻让他手中的空气响起了一声爆鸣，然后他摇头道：“握不住！” 真是个变态！维克多暗中吐槽，又无比羡慕。 “好东西就像空气一样，是挡不住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维克多淡淡地说道。 第86章 居安思危 维克多蒙着双眼，手提长剑，站在训练场上，他的四周是八个铁橡木靶子。维克多深吸一口气，直接进入天启状态，虽然目不能视，但空气中的细微气流，拂过整个训练场，让维克多的脑海中形成了立体的图像。 这幅图像向维克多清晰地揭示了方圆十二米内的一切信息，他能轻易地“看”到铁橡木靶子上的纹路，也能“看”到七只蚂蚁在地面上四处游走，这一切当然不是用眼睛看到的，而是无处不在的风元素向维克多传递了所有的信息。 最奇妙的是，在X-3帮助下，维克多的肌肤感应到空气的湿度，温度，和流速，他的嗅觉分辨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各种气味，他的耳朵可以听到几十米外十八个心跳声。所有的这些信息经过X-3DE 过滤和筛选，在维克多的脑中又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图像。 这一副图像，12米内清晰而缓慢，12米外逐渐模糊而迅速，直到70米外才变成一片混沌，即便如此维克多也清楚的知道40米外，有十五名手持猎弓的护卫以及他们每个人的位置，通过心跳和气味的差别，维克多甚至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份。 看到维克多举起了长剑，莉莉娅咬了咬细碎的白牙，下令道：“不许瞄准大人的脑袋和脖子，现在自由射击！” 护卫们面面相觑，犹豫着不敢射出手中的箭矢，经管这些箭矢没有箭头，对于身穿厚皮甲的维克多毫无杀伤力。 佣兵指挥官巴里特面色一沉，作为营地护卫的教官，他对这些护卫的畏缩表现感到一阵恼怒。巴里特扬起手中的长鞭狠狠地抽在一名护卫的背上，怒吼道：“执行命令！” 护卫们终于向40米外的维克多射出了箭矢，这些无头的箭矢以每秒100米左右的速度飞行，只一瞬就到维克多面前。 维克多感应到莉莉娅的担忧，护卫们的畏惧，巴里特的羞恼，但这一切都和他无关，面对如此繁多的信息，X-3帮助维克多摈弃了无用的情绪和杂念，他此时冷静地如同一个机器人。 在维克多的感知中，十五只箭矢从各个角度向他射了过来，速度由快变慢，而且是越来越慢，到了身前12米已经变得无比缓慢。维克多知道这并不是飞箭变慢了，而是他的大脑处理信息的速度变快了，因此有了时间停滞地错觉。 大脑运转速度变快，并不代表身体反应速度变快，普通人即便能看清被放慢的箭矢，但僵硬迟缓的动作也无法避开箭矢。 维克多的速度远超常人，在这近乎凝滞地错觉中，他身体被一股微风环绕着，让他动作既迅捷又省力，维克多就这么举剑向一只只羽箭劈了过去。 在维克多感知中，自己的动作同样缓慢，但在别人的眼中，领主大人宛如飘渺无踪的幽灵，所过之处，那些肉眼难见的流矢纷纷断成两截掉落在地上，当最后一支羽箭被维克多斩落后，场中的靶子才从平滑的切口处断开。大家甚至不知道，维克多什么时候将八个靶子给斩断的。 “维克多，你真是太棒了！” 在目瞪口呆的众人中，莉莉娅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眉开眼笑地跑到维克多身边，上下打量着，想看看维克多有没有被射中。 “巴里特，看来你们这次拿不到工分了.”维克多取下眼罩，搂着莉莉娅的细腰，向巴里特笑道。 维克多为了验证这段时间的修炼成果，特地安排了这次测试，他要求巴里特带着15个射手，每人向自己射出5支涂抹黑粉的箭，如果射中一次就奖励他们每人100工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所有人的箭矢都被他斩断了。 “大人，您真的很厉害，我们输的心服口服。” 巴里特咧嘴笑着，对于老佣兵来说没什么比集体中出现一个强大的首领更令人高兴的了。那些护卫也用敬畏的目光看着自家的领主大人。 维克多有些飘飘然。他在40秒内不但斩断了75支箭矢，还无声无息地切开了8个坚硬的铁橡木靶子，震住了所有人。 蔗糖和咖啡的风波，让维克多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太急躁了，自己总想着快点生产炼金人类，没有调查清楚就拿出了两张底牌，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其实，自从明白了并不是西尔维娅在算计自己，维克多莫名地感到一阵轻松。但想到西尔维娅早就料到这一点，却没有提醒自己，又让维克多一阵气闷。 “也许西尔维娅就是要让自己受一次教训，才能明白潜力并等于力量，我现在需要韬光养晦，而不是张牙舞爪。” 维克多就这么毫无道理地就把西尔维娅当成了自己人，殊不知伯爵夫人只是想看看小情人窘迫地模样，并以此为乐。维克多骨子里的自傲，总是令她既好奇又愤懑，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贵族居然拒绝成为我的附庸，得瑟什么？西尔维娅当然不会知道这是巅峰人类的自信，别说是大贵族了，就算是强大万倍光辉之主也不能令现代人类驯服，只会想着如何把祂切片研究。 无论如何，这次挫折都让维克多转变了自己的心态，他开始放松下来，领地里繁琐的事务都交给莉莉娅处理，开始以旁观者的视野进行拾遗补缺，并花费了更多的时间用于修炼秘形。 经过一段时间的潜心修炼，维克多的体魄属性已经超过了9点，天启的持续时间也延长到50秒，同时因为修炼伏牛秘形的原因，维克多的力量输出效率提高40%，这也是他能轻松切断铁橡木靶子的原因。 “纳尔森，你觉得我和骑士还有多少差距？”维克多得意洋洋地向手下头号大将问道。 纳尔森皱了皱眉，还是老实地说道：“大人，您可以轻松地打败普通的见习骑士，但面对骑士，您毫无胜算。” “为什么？”维克多有些不服气地问道，他在天启状态下有一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他可以洞悉敌人的弱点，也没人能跟的上他的速度。 “您的力量太弱了，就算骑士不穿铠甲你也杀不死他们，骑士一旦运转斗气，身体坚韧地就像铜铸的一样，就算你刺他们的眼睛，骑士也能抓住这一丝阻碍的空隙，给您致命的一击。” “而且，骑士的体力非常恐怖，他们不给您刺击要害的机会，只要拖到您筋疲力尽的时候，您跑都跑不掉！所以，大人千万不要和骑士近战！”纳尔森认真地告诫道。 纳尔森郑重地态度，让维克多心中一凛，他知道纳尔森说的是对的。 维克多可以探知生物的元素浓度，元素浓度越高，属性值就越高。地元素构成生物的物质躯体，所以体魄属性并不是简单的代表力量，还包括强韧的身体，和坚硬的骨骼。例如，维克多饲养的巨犀兽，它的整体力量远远超过纳尔森，但它的体魄只有13点，强壮的士兵用锋利的长矛就能杀死它，就是因为它的身体抵挡不了长矛的捅刺。但地元素浓度超过20点就完全不一样了。 维克多亲眼目睹了布鲁斯与老食人魔的一战，布鲁斯全力爆发斗气，达到了27点体魄，手持精金长戟，也没能斩下老食人魔的胳膊。虽然老食人魔有卸力的动作，也足以说明它的身体和骨骼坚韧地超乎想象。 随后，维克多也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无间状态下，维克多射出的弩矢威力堪比十字弓，射瞎了老食人魔的眼睛，却没能贯入它的脑子，在近战的时候，维克多的短剑甚至无法刺伤它的身体。如果不是妮可的爆发，维克多天启一结束，立刻就会被砸成肉泥。 一个衰老的食人魔就可以和青铜骑士对抗，那些壮年的食人魔呢？而且食人魔可都是成群结队的。把成群的食人魔和豺狼人统统驱赶出这里的森林人马又如何呢？现在森林人马已经迁走了，那些强大的食人魔会不会迁徙到这里？想到这些问题，维克多的脸色有些难看。 看到维克多有些不高兴，纳尔森安慰道：“大人，您是超凡的神射手，如果您使用军用重弩，足以威胁到骑士。” 对于纳尔森的误会，维克多苦笑了一下，他向纳尔森问道：“山丘营地虽然易守难攻，却有个重大缺陷，那就是没有退路！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领主大跳跃性的思维，让纳尔森有些挠头，他还是回答道：“大人，我们可以在陡峭地一面安装几个绞盘，必要的时候可以放下绳索，让大家借助绳索下到地面去。” “那就尽快安装吧。” 维克多没有做更多的解释，对于食人魔的担忧，不适合让更多的人知道，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但必要的防范还是要做的。维克多暗暗决定，要生产更多的炼金乌鸦监视领地边缘的地带，特别领地的西侧的山区和大沼泽的入口处，如果说真有食人魔族群的话，多半就是在大沼泽里了。反正炼金乌鸦很便宜。同时，可以购买一些材料让布索他们制造更犀利的重弩和连弩。 一个领民闯进了训练场，却被护卫们拦住了，他只得兴奋地大喊道：“大人！大人！我们成功了！我们按照您的方法做出了那种奶油！” 维克多大喜，有了奶油，蔗糖的推广就再也挡不住了！ 第87章 火爆的粗糖 几名小食堂的“大厨”昂首挺胸地站在一个铜盆面前，铜盆里面就是他们的研制成果：奶油。 莉莉娅仔细看了一下铜盆里面淡黄色的胶状物，有些迟疑地问道：“这就是奶油？” 一名“大厨”谄媚地说道：“莉莉娅夫人，这就是奶油！我们按照大人提供的方法，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用来整整四桶鲜奶，才做出来这么一点点。” 制造奶油如此复杂又如此糜费，把莉莉娅给震住了，她迫切地想尝一尝奶油的滋味。 莉莉娅向维克多请求道：“维克多，我能尝尝吗？” 维克多暗暗好笑，这些伙夫烧菜的本事没练好，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毛病到养出来了。其实，制造天然奶油的方法非常简单。只需要把鲜奶放置一夜，捞起上面的一层奶皮，将奶皮放入皮袋中反复捶打，搓揉，渐渐地就变成了奶油。只是这种方法制造奶油颇费时间，提取的量也很少。维克多作为一名领主，这种简单又费时的事情，自然要叫小食堂的伙夫来干。 奶油虽然已经做出来了，但天知道能不能吃，反正维克多没有兴趣试吃，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试吃，所以他咳嗽了一声对几个伙夫说道。 “嗯，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作为一名大厨，要对自己的作品负责，必须自己先品尝味道才能提供给客人食用，这是大厨必备的职业素养，知道吗？这是职业素养！” 维克多的话，让几名“大厨”肃然起敬，一个个表情严肃又矜持地拿出勺子，虔诚地品尝了一下奶油。 看到几名伙夫一脸回味的模样，莉莉娅好奇地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没有味道。” “不，有点酸。” 这几个家伙讪讪地说着，他们简直不能相信费了大半天功夫做出来的奶油，居然没味道。 “失败了吗？”莉莉娅一脸失落地向维克多问道。 维克多微笑着拿出一盒蔗糖，对“大厨”们吩咐道：“把蔗糖加进去，搅拌均匀再试试。” 当晶莹的蔗糖被投入了以后，微酸的奶油立刻就有了质变。 “好吃！” “又甜又香！” 几个大厨吃的眉飞色舞，纳尔森和莉莉娅再也按捺不住，都上前品尝一下，香甜柔滑的口感果然令他们惊喜。 莉莉娅笑着说：“维克多，这奶油真好吃” “大人！我们不要把奶油卖给那些黑心的商队，就在山羊旅馆里出售，肯定能赚到钱！”纳尔森兴奋的说道。 维克多却摇了摇头：“我们不卖奶油！还要把奶油的制作方法传出去！” 贵族食用的面包的时候，会在面包上涂抹蜜糖或者加入风干的果脯以提升口感，可蜜糖产自野外，价格高昂不说，产量还很不稳定。所以，维克多想到了用奶油加蔗糖来取代蜂蜜。但土法制造奶油，产量有限，又不易保存，完全没有生产出售的条件。维克多决定，干脆公开制取奶油的方法，为蔗糖的推广提供助力。 纳尔森相信维克多的手段，他直接问道：“大人，那您准备怎么做？” 维克多看了几个伙夫一眼，笑道：“让我们的大厨去山羊旅馆做面包。” 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辆马车停在了黑堡镇封臣区的一处庭院前，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他叫瑞恩，是约克家的一名封臣。 瑞恩的家庭为约克家族服务了整整七代人，到了瑞恩这一代，这个家庭已经积累了900多亩的封地，一处养奶牛的庄园，一处木匠工坊，和一个铁匠铺。 瑞恩有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大儿子作为家庭的继承者，顶替了瑞恩的职务，直接编入了獠牙军团成了一名士兵，经过几年的努力再加上瑞恩的人脉，已经做到了小队长的位置。瑞恩的二儿子，被瑞恩托关系送到了黑堡镇城防官的麾下，当上一名城防士兵，也许用不了几年，就会被约克家赐下土地，成为一名封臣，当然，这也要依赖瑞恩的上下打点。而他的大女儿，则嫁给了另一个封臣的长子。 除此之外，瑞恩的一些血亲也都是约克家的封臣，这使得瑞恩家在封臣阶层中颇具势力，但瑞恩并不满足。 瑞恩曾经想把次子和长女送到领主老爷身边，成为侍从和侍女，但儿女的长相确实普通了一些，并没有被选上。而老邻居鲁姆二女儿却被选中了，看到老鲁姆那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瑞恩就恨得牙痒痒。 现在，约克家族的领地面积比原来大了两倍都不止，约克家族的封臣们个个摩拳擦掌，想要赢取更多的土地和更高地位。 在和平时期，通过积累战功来提升家庭地位是非常缓慢的，那么让子女成为贵族老爷的侍从就是一条捷径，其中的竞争也非常激烈。 于是，瑞恩养了一个年轻貌美的情妇，并在黑堡镇为她买了一处住宅。瑞恩就是想生下几个漂亮私生子，好送去当侍从或者侍女。 这个女人也算争气，几年来为瑞恩生下了一儿一女，也就是瑞恩的幼子和幼女，今天瑞恩就是来看望他们的。 瑞恩走下马车是，这里的老管家哥比就迎了上来。 “老爷，日安！” 瑞恩微微颌首就向庭院内走去，作为一个上等人，他自有威严，更何况老哥比还靠他吃饭。 “老爷，您来了！” 一个美貌的女人笑吟吟地向瑞恩迎了过来，她就是瑞恩的情妇布莎。布莎30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做工考究的细亚麻长裙，腰上系着一根蜥皮腰带，衬托出纤腰丰臀，也使得丰满的胸部显得更加挺拔，胸口的那一片雪白，让瑞恩心中一片火热。 瑞恩今年已经54岁了，但常年艰苦的锻炼，让他的身体依然壮硕有力，当看到情妇这娇媚动人的模样，他又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几岁。 瑞恩走到布莎的身边，一把揽过情妇的细腰，笑嘻嘻地说道：“布莎，你今天怎么这么漂亮？” “怎么?我以前就不好看了吗？” 看到瑞恩色迷迷的样子，布莎的心里很是得意，这个有钱有势的男人虽然岁数大了一些，却可以给她提供优渥的生活，她要牢牢抓住。 “也好看，也好看。”瑞恩谄媚地说着，上等人的威严全然不见了踪影。 瑞恩紧了紧自己的胳膊，正准备带着美人进去温存一番的时候，就听到了两个稚嫩的童声。 “还给我！那是我的糖！” “不给，来抓我呀。”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的跑了出来，跑在前面的是他7岁大的幼子，在后面追的则是他5岁的幼女。 小女孩看到自己的父亲在这里，立刻哭哭啼啼地跑了过来，抓着瑞恩的衣角不停地晃着。 “爸爸！哥哥抢了我的糖，你帮我抢回来。” 瑞恩把粉妆玉琢的小女儿抱到怀里，怜惜地哄着：“娜娜，不要哭，爸爸这就帮你抢回来。” “安迪，你过来！你抢了你妹妹什么东西？”瑞恩板着脸向自己幼子呵斥道。 安迪有些畏惧地将手中的方糖递了过去，他知道，父亲一向更加疼爱自己的妹妹。 瑞恩当然要更疼爱自己的小女儿，这小丫头和布莎长得很像，就像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一样，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其实，以布莎的姿色完全可以成为领主老爷的侍女，遗憾的是贵族侍女必须从封臣的女儿中选拔。瑞恩正是想等小女儿长到15、6岁，就把她送到贵族老爷那边做侍女，也许能被那位高贵的骑士老爷看中，若是侥幸怀上了骑士的血脉就最好了，就算最终不能成为贴身侍女，瑞恩也不会把娜娜嫁出去，而是要让那个高贵的孩子在自家里诞生。这会改变他一家的命运。相比之下，幼子就没那么精贵了。 “这是什么？”瑞恩接过那个紫色的方块，有些疑惑地问道。 “老爷，这是方糖，是镇子上最近才有的一种零食。”老管家哥比恭敬地回道。 “爸爸！爸爸！给我！我要吃！” 娜娜伸出白嫩的小手，想要拿到父亲手中的糖块，瑞恩却没有给她。 “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给孩子们吃？如果吃出了问题，怎么办？”瑞恩严厉地向管家问道。 “没关系的，我都让人先吃过了，根本没有问题，而且镇子上面很多人都吃这种方糖。”布莎娇笑道。 瑞恩看了看，又闻了闻，将方糖放到嘴边舔了一口，立刻感受到一丝甜美，情不自禁地就将整个方糖放入了口中，方糖入口即化，伴随的是一股甜蜜味道。 “这里面有蜜糖？！布莎你怎么能给孩子们卖这么贵的东西？” 瑞恩惊讶之余又怨怪起小老婆的奢侈，蜜糖10个金索尔一磅，像他这样的封臣还真是吃不起，就算吃的起也不敢给孩子当零食吃，这会招人嫉妒啊！ “你看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么？”布莎扭着瑞恩的耳朵娇嗔道：“这是粗糖做的方糖，只要45个铜索一磅。是用紫蔗做的！” “啊！这么便宜？”这个价格让瑞恩顿时就呆住了。 “哇，我的方糖。”娜娜大哭了起来，她已经确定方糖被父亲吃到肚子里了，再也出不来了。 瑞恩抱这女儿心疼地对布莎说道：“再拿一块方糖给娜娜。” “已经没有了，那是最后一块，你为什么把它吃了！？”布莎接过大哭的女儿边哄边埋怨。 瑞恩尴尬地老脸通红，又恼羞成怒地对管家喊道：“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买！记得多卖一点，我还要带点回去！” “老爷，镇上的粗糖已经卖光了，据卖粗糖的约翰老板说，下一批还要等到十天之后！” 这个不幸的消息让娜娜哭得更加伤心了。 ———————————— “真不知道，阿奇尔是怎么做事的！蔗糖，粗糖，这么重要的情报居然都没有传回来！” 约克伯爵烦躁地走来走去，他的心情坏透了。 西尔维娅看着丈夫焦躁地模样，微微叹了一口气，只有谈到钱的时候，他才能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像个男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阿奇尔早就告诉我们，维克多封锁了上层营地，并利用紫蔗研制某种东西，只是阿齐尔也不知道那就是蔗糖。”西尔维娅淡淡地说道。 “是没什么奇怪的！十天的功夫，三千磅的粗糖被抢购一空，原本这些都可以在专营协议中写明，现在却有了变数！”约克伯爵阴郁地说道。 “你在担心索菲娅会插手粗糖和蔗糖的生意？”西尔维娅挑了挑秀气的柳眉。 “我担心索菲娅会把维克多给拉回去，这小子就像个会下金蛋的母鸡，你坚持要让维克多成为我们的附庸，当初我还愚蠢的反对过，现在看来你是明智的。”约克伯爵摇头苦笑道。 自从看了维克多的专营协议以后，约克伯爵是双手双脚赞成的，附庸只需要向主君缴纳50%的物产，而专营协议却规定了100%紫蔗酒专营，这对约克家族更有利。 “担心就大可不必了，索菲娅和我有约定，实际上，她已经放弃小维克多。”西尔维娅失笑道。 “在商业贵族眼中，只有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什么约定都是狗屁！我们也很难拒绝索菲娅，毕竟她在向我们提供廉价的粮食和铁料。” 约克家族迁徙到人马丘陵并非全无损失，他们失去了几十万亩耕地还有各类矿产，以及成套的基础设施，这些都需要从头开始建设，在此之前，他们离不开贸易的支持。 “真粗鲁！恩比瑟你精通商业，却低估了政治，维尔潘男爵会为我们解决这个问题的。” 第88章 罗兰.奥古斯特 当明媚的晨光洒在郁郁葱葱的小花园里，晶莹的露珠散发出点点明光，犹如一颗颗纯净的钻石，将这雅致的花园点缀的犹如仙境。 两只美丽的凤冠长尾鸢，从高高的树梢上飞了下来，划过生机勃勃的小花园，落在白色的窗台上，开始鸣唱。 悦耳的鸟鸣婉转动人，忽高忽低地唱了半响，往日的合奏者却没有出现，这让两只鸟儿一阵气馁，它们探着脑袋向里房间里看了看，又大着胆儿飞了进去。 房间内四处悬挂着白色的轻纱帷幕，地面上是一块块整齐平滑的水晶地砖，每一块水晶地砖都用精美的黄金纹饰相连，富贵堂皇而又不带一丝俗气。房间的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床，床上铺着一整张雪熊皮，熊皮雪白柔软，不带一丝杂色，在这熊皮床垫上正睡着一位绝美的少女。 少女肌肤如雪，五官精致，白金色的秀发披洒在床上，丝质睡袍贴着玲珑有致的身体，显现出完美的曲线，凝脂似玉的修长美腿暴露在睡裙之外，如同象牙雕琢而成，又泛着水润的光泽，充满了生命的魅力。 两只长尾鸢飞到床上，用坚硬的喙在少女圆润的耳垂上轻轻地啄着，想要把这个懒惰的家伙叫醒。少女明丽的面庞的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晶莹粉嫩的红唇微微翘起，娇躯一转，就将一只长尾鸢搂到了怀中，一双美如碧湖的眼眸满是笑意，那有半分惺忪的模样。 “哈哈，上当了吧，叫你们还不让我摸。” 少女咯咯的笑着，一双如玉纤手在长尾鸢华丽的羽毛上轻柔地抚摸着，可惜长尾鸢并不领情，用坚硬的喙猛啄少女的玉手，另一只长尾鸢很没有情谊的飞到窗台上，对着少女发出清脆的鸣叫，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长尾鸢足以夹破坚果的坚硬鸟喙，狠狠地咬在少女水嫩白皙的手指上，却连一个白印也无法留下，最终它只得委屈地被少女从头到尾摸了个遍。 少女抚摸片刻，才心满意足地将长尾鸢松开，这只大鸟立刻扑扇着翅膀也飞到了窗台上，它的同伴跳了过来，帮它理着有些蓬乱的羽毛，抚慰着它受伤的心灵。 “真小气!” 这对长尾鸢在少女面前卿卿我我地互相理着羽毛，让少女有些眼热，她逗着这对长尾鸢已经一个月了，可它们就是不愿意给她抚摸。 少女慵懒地伸了一懒腰，赤着纤美的玉足从床上跳了下来，她微微一笑，整个房间顿时变得湿润起来，房间角落里一张黄金竖琴，发出如水的琴音。如果，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竖琴的琴弦是秘银制成的，秘银琴弦被一层水雾包裹着，水雾颤动拨动了琴弦，让这琴音自鸣。优美的琴声引得两只长尾鸢与之合唱，一时间鸟鸣与琴音交织，如泉水叮咚，如淅沥小雨，这天籁之音演奏出轻抚的微风，皎洁的月光，恋人的秋波，母子的温情…… 一曲终了，两只长尾鸢飞回了小花园中，门外亦响起了敲门声。 “殿下，您起床了吗？” “伊瑞丝，进来吧。”少女回应道。 一名优雅端庄的宫廷女官，带着一队侍女走进房间。 “殿下，晨安，请您更衣。” 女官向少女屈膝行礼，侍女不等少女回答，就围了上去为其擦拭身体更换衣物，不一会少女就换了一身公主长裙。 “伊瑞丝，我们家的小可爱呢？”少女任由侍女们摆布，向自己的女官问道。 “殿下，爱德华王子殿下，正在等您共进早餐。”伊瑞丝将公主裙背后最后一个扣子扣好，贴在少女的耳边悄声声说道：“戈隆侯爵大人在外面，等了您半天了。侯爵大人说，今天无论如何非见到您不可。” 听到有个老顽固在堵自己，少女大惊失色，她以更低的声音向女官耳语道。 “伊瑞丝，你去和那个老头说，我今天又赖床了，让他先回家吃早餐。快去，快去。” 伊瑞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非常了解长公主的脾气，她带领着侍女们有序地退出了房间。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房间，少女走到窗边，侧耳倾听了一会，果然听到了伊瑞丝按她的指示向那个老头诉说着，少女不由得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紧接着，一双纤手在窗台上轻轻一按，她整个人如同羽毛一般从窗口飘了出去，无声无息地穿过十几米的距离，轻巧地落在碧绿的草坪上。 少女提着长裙，蹑手蹑脚地向外溜去，刚到一个转角，就发现一个雄壮如狮的身影正静静地矗立在路边。 “早啊！戈隆老师，今天的天气不错，呵呵。”少女讪讪地打着招呼。 无耻！为了堵我，竟然运转斗气进入大地共鸣。难怪我感应不到！少女暗咬银牙，默默吐槽。 “罗兰殿下，日安。”戈隆侯爵向少女行了一个骑士礼，经管他是一名强大的巅峰骑士，当面对自己效忠的主君，依然要恪守骑士的忠诚之道。 “戈隆老师，我正要去吃早餐，你先回去吧，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让我饿肚子啊。”少女可怜兮兮地说着，一双玉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竟然还发出“咕噜，咕噜”的肠鸣。 戈隆痛苦地闭上双眼，脸上的那道长长的疤痕一阵抽搐。一名尊贵黄金骑士，运转斗气，为的就是发出如此不雅的声音，整个人类世界，恐怕只有眼前的这一位能做的出来。 “罗兰.奥古斯特！身为冈比斯王国的王长女，你要以国事为重！饿一会还死不了！”戈隆咬牙切齿道。 “好吧，好吧，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罗兰小脸一垮，怏怏地说道。 戈隆侯爵已经九十多岁了，为奥古斯特家效力了整整80年，服侍过三代君主，更是罗兰的剑术老师，这样的人物，一旦发火，罗兰还是有些怵的。 “明天，利奥波德侯爵夫人，会组织一次下午茶会，请您务必出席。” 见罗兰已经服软，戈隆不为己甚，温声说道。 “你不会让我去见安德烈那个老头吧？我告诉过你，我对年纪大的没兴趣！”罗兰怪声怪气的说道。 “安德烈怎么是老头了？他才四十三岁！按黄金骑士可以活到一百六十岁来算，他还是年轻人！”戈隆立刻纠正了罗兰的谬论。 罗兰叉着自己的小蛮腰，翻着白眼冷笑道：“四十三岁的年轻人？好吧，我不应该把一个大叔叫成老头，但我对大叔也没兴趣！” “殿下，您今年28岁了，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而安德烈和您的年纪相差的并不大，他又是黄金骑士，为什么不能见一见呢？” 罗兰大怒，白皙纤长的手指都要指到戈隆的老脸上，大声驳斥道：“老头！你真的是老糊涂了！连我的年纪都忘了，我再告诉你一次，本公主今年刚满十八岁！” “去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老糊涂就是老糊涂，去年我明明十七岁。” 戈隆侯爵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深吸了一气，努力平缓着即将抓狂的情绪，问道：“罗兰，你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的？” 在王位空悬的情况下，作为王国第一顺位继承人的罗兰，只要一结婚，立刻就登上了王位。这就是戈隆逼罗兰选婿的目的。 “我就想找一个康斯坦丁那样的。”罗兰玉面微红，赫然低头。 “康斯坦丁是那一个家族的？是什么位阶的骑士？”戈隆一片茫然，他搜肠刮肚也没想起来康斯坦丁是何方神圣。 “康斯坦丁你都不知道？他年轻，英俊，强大，睿智，他带领民众开拓大片的领土，消灭了无数的怪物，为了拯救心上人辛迪娅公主，他孤身一人，勇闯龙堡，与恶龙大战了三天，终于把恶龙斩杀，救出了被恶龙绑架的辛迪娅公主…….”说到精彩处，罗兰激动地面色通红，星眸放光。 原先还云里雾绕的戈隆侯爵，此时已经脸色发黑，他已经知道这肯定是个关于称颂开拓骑士的剧本，就是歌舞剧团经常表演的那一种。 “那都是假的！巨龙远离人类世界已经几千年了，那有什么勇斗恶龙，就算传奇骑士见到巨龙也得跑！”戈隆咆哮道。 “一定有康斯坦丁！因为开拓荒野的智慧不会是假的，面对恶龙的勇气不会是假的，对爱情的真挚也不会是假的。”罗兰冷冷地瞪着戈隆，即便是老师也不能亵渎自己心中的偶像。 正当师徒两互相瞪眼，各不相让的时候，一队侍从簇拥着一名宫装美妇和一个小男孩向这里走了过来。 “凯瑟琳陛下，日安，爱德华殿下，日安。”戈隆收回了和罗兰对视的目光，向两人行礼道。 “戈隆卿，不必多礼。”凯瑟琳王后温婉地笑道。 见到王后驾临，罗兰暗松一口气，眉开眼笑地跑到小男孩面前，捧着他苹果一样的小脸蛋，晶莹的红唇就落了下去，狠狠地轻了几口。 “长公主姐姐殿下，您不能如此对待我，这太失礼了。”小男孩擦着脸上的口水，奶声奶气地说道。 “嗬！小家伙，你翅膀长硬了吗？居然敢教训我，看我怎么收拾你！”罗兰乐此不彼地把弟弟的小脸蛋揉成了一团，又松开。 “不要揉我的脸！”爱德华挣开了姐姐的魔手，转身就跑。 “站住，再给我捏一会。” 看着这对嬉笑打闹的姐弟，转眼就跑的无影无踪，戈隆叹了一口气。 “凯瑟琳陛下，我希望您能劝劝罗兰殿下，让她担负起自己的责任，这对整个王国至关重要。”戈隆沉声说道。 “戈隆卿，我一直都遵从着罗兰的意志，反倒是您，一直在干扰着她。我听闻黄金骑士都明晰自己的道路，您认为罗兰会为了王位，而放弃踏入传奇领域吗？”凯瑟琳垂着眼帘淡淡地说道。 这几乎是在指责戈隆干预王室内部事务，但黄金骑士的意志何等强大，怎么会被言语所左右。戈隆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沉声说道：“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支持爱德华殿下，但王国现在的处境很艰难，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爱德华并不合适成为国王。这会导致王国的分裂。陛下，一定能理解我的苦心。” 凯瑟琳微微一窒，她知道戈隆口中的陛下指的是莱恩国王，戈隆是在告诉她，如果罗兰不肯登上王位，他就要转向支持威廉姆斯大公，也好过王国分裂的结局。 凯瑟琳寒声说道：“侯爵大人的苦心，我自然知道，但您不会不知道，先王的死因吧！” 戈隆沉默了，莱恩国王死于同尼奥维斯特的骑士对决，但这不是起因。 几年前的奥古斯特家族，坐拥三名黄金骑士，开始开拓人马丘陵，正是最强大的时候。可莱恩却非要设置东部三行省，才导致了这一切。其实，莱恩接纳两名伯爵并非针对帝国领，而是想要压制一下东边的约克家族。莱恩将两个伯爵领纳入版图，又命令约克家族割让了一部分土地给两名伯爵，将他们提升为公爵，设置了东部三行省。约克家族面对王室的这一无礼要求并没有反抗，而是选择顺从，但在后面的战争中却袖手旁观，这直接导致了莱恩的战死。 莱恩对约克家族的筹谋，戈隆是强烈反对的，可有一个人支持莱恩的决定，他就是威廉姆斯大公。讽刺的是，在战争结束后，威廉姆斯又摇身一变转而开始联合约克家族，要说这里面没有问题，戈隆是绝不相信的。但这又能如何呢？ 现在的问题是，约克家和帝国领完成了对冈比斯的前后夹击之势，双方的高端武力也发生了逆转，冈比斯已经岌岌可危。在戈隆看来，只有让罗兰登上王位，并与一名黄金骑士结合，才能形成新的战略平衡，从而稳住局势。但黄金骑士不是大白菜，年轻未婚的黄金骑士更是稀少，愿意入赘其他家族的黄金骑士那就称得上是凤毛麟角了。好在，戈隆知道有一位刚好符合这些条件，就是博瑞王国的安德烈。经过一番运作和沟通，安德烈最终踏入了冈比斯的王都。可罗兰却并不买账，这就让戈隆抓狂了。 如果，爱德华王子登上王位，威廉姆斯大公为了防止被清算，只能选择分裂。一个分裂的冈比斯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可想而知。多铎人会来分一杯羹，约克家族说不定就会和兰特皇帝合作，把冈比斯整个掀翻。以其这样，还不如威廉姆斯大公登上王位。在王国的生死存亡面前，先王的死因只能放弃追究。 戈隆明白这个道理，凯瑟琳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对戈隆说道：“罗兰是您的弟子，她的性格您是了解的，她绝不会为了王国而放弃自己的道路。不过，安德烈阁下也许会改变注意，如果他愿意支持爱德华，我希望侯爵能改变立场。” 戈隆心中一动，如果真能这样，支持爱德华也是无妨的，罗兰，安德烈，再加上自己，又可以对外形成有力的威慑。 “想要打动黄金骑士可不容易，安德烈是冲着罗兰才来冈比斯的，罗兰一再拒绝他，也许要不了多久，安德烈就会离开冈比斯，您如果有什么手段，就快点用出来，这可能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戈隆深深地看了一眼凯瑟琳，转身离去。 凯瑟琳的面容有些苍白，眼神却很坚定。 “吾儿，我一定会让你登上王位的！” 第89章 茶会 瓦尔特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一名训练有素的侍从立刻走了上来，将打着响鼻的骏马牵到了一边。 瓦尔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向庄园内走去，这里是利奥波德家在王都的一处贵族庄园，和其他的贵族庄园一样，奢华而精致，还有就是规范，深入骨髓的规范。 笔直宽阔的道路上铺满了白釉岩地砖，白釉岩色泽洁白，光滑如镜，是名贵的石料，能够使用白釉岩做地砖的贵族不多，但也不是没有。而这里的每一块地砖都专业打磨过，它们的大小，厚薄，排列完全一致，所有不合规范的地砖都弃之不用，其中消耗的人力和财力是难以想象的。 庄园内其他的装饰，植被，建筑，和这些地砖一样，都透着无可挑剔的规范。每一个路灯，每一棵景观树，每一张路椅，它们的高矮，大小，距离，都一样。道路两边的侍从们也是如此，他们的身高，年龄，头发的颜色，身上的衣物，乃至站姿，气度，表情，也都规范如一。这些规范的后面暗藏着奢华，透露的是王都贵族的矜持与傲慢。 瓦尔特却觉得很悲哀。作为家族商队的负责人之一，瓦尔特去过很多地方，见过许多领主，他们有的富有，有的困顿，有的高贵，有的随和。瓦尔特从中发现一个规律，越是强大的，就越随意，越是落魄的，就越讲究。 瓦尔特在黑堡见到的侍从，没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这在王都贵族的眼中就是没规矩的表现。但那些侍从行动迅速，身手矫健，显然都有武技在身，他们个个都很忙碌，在工作的时候也不会停下来向大人们致意。 再看自己家族的这些侍从，站姿笔直，衣着笔挺，每当瓦尔特路过他们的身边，都会向他鞠躬致意，鞠躬的幅度和脸上的表情都是一致的，没有经过几年的礼仪训练根本做不到这一点。约克家族的侍从与之相比就是一群土包子，而这背后的含义又令瓦尔特唏嘘不已，约克家族的侍从是在做事，利奥波德家的侍从却是在当装饰，约克家族的侍从有事可做，而利奥波德家的侍从却只能做装饰…… 瓦尔特明白，其中的差距就是家族实力的差距，但利奥波德家作为一个新兴家族也有机会成为约克家族那样的实力贵族。想到这里，瓦尔特紧了紧手中的袋子，里面装的是从黑堡镇带回来的咖啡和蔗糖。 顺着道路前行，没过一会，瓦尔特就进入了庄园的主建筑，在这里瓦尔特见到了自己的主母，梅丽莎.利奥波德侯爵夫人。 “夫人，日安。”瓦尔特向梅丽莎一丝不苟的行着礼。 梅丽莎面容艳丽，身材高挑而丰满，成熟女性的魅力在她的身上一览无余，她向瓦尔特微笑颌首。 “瓦尔特，辛苦你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瓦尔特恭敬的说道：“夫人，这是这一次我带回来的咖啡和蔗糖。” 说着，就将手中的两个袋子递给了旁边的侍女。 梅丽莎接过侍女传过来的犀皮袋，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褐色的咖啡粉末。她满意地点点头。自从瓦尔特带回了这种名为咖啡的饮料，梅丽莎就迷上了它的味道，也从没有向外销售过，为的就是今天给所有来宾一个惊喜。 “怎么雪糖的数量变少了？” 当第二袋子打开后，看到里面晶莹的蔗糖比上一次少了许多，梅丽莎的语气甚至有些严厉。 “夫人，这一次咖啡配送的蔗糖比上一次要少，每三磅咖啡只送一磅蔗糖，而且还被约克伯爵截留了一半。”瓦尔特苦笑道。 梅丽莎皱了皱眉，还没等她提问，瓦尔特又解释道：“据我们在黑堡镇的商户了解，蔗糖的工艺非常复杂，产量极低。上一次维克多男爵下令把蔗糖销毁以后，蔗糖的数量就更少了。所以，以后咖啡配送的蔗糖都要减量，不过从蔗糖和咖啡的配比来说，还是足够的。” 听到这里，梅丽莎反而露出了一笑容。维克多男爵她是很熟悉的，曾经她还在宫廷首席女官艾瑞尔女伯爵的安排下，为小男爵上过礼仪课，只是当时她带着黄金面具，小男爵并不认识她。小男爵处理蔗糖的态度，也很合她的胃口，这样的珍品宁可销毁也不能贱卖！ “瓦尔特，记住！这是雪糖而不是蔗糖。下次，在去黑堡镇收购咖啡的时候，务必向维克多男爵传达这一点！明白吗？”梅丽莎向家族的商队首领郑重地告诫道。 “是的，夫人，我记住了。”瓦尔特低头答道，蔗糖总会令人联想到人马食用的紫蔗，家族想要做咖啡生意，就必须为蔗糖改名字。 “夫人，安德烈大人和索菲娅侯爵大人的车驾已经到了。”庄园的管家走了过来，向梅丽莎通报道。 “通知下去，茶会马上就可以开始了。”梅丽莎嫣然一笑，眼中还带着一丝恶意的兴奋。 当安德烈携索菲娅走进茶会厅的时候，让早已经等待的贵妇小姐们为之一窒。 安德烈身形挺拔，面容英俊，举止自然优雅而又充满力量，金黄色的头发比黄金还要璀璨，碧蓝的眼睛犹如蓝天一样，深邃而纯净，在贵族女子的眼中，安德烈如同太阳一般耀眼夺目。看到美艳绝伦的索菲娅女侯爵挽着安德烈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她们又忍不住一阵嫉妒。 安德烈见到茶会厅里，莺莺燕燕，全是贵族女子，除了自己竟然没有一位男士，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浓浓的挫败感。 安德烈是博瑞联合王国的黄金骑士，43岁未婚。这在骑士中是非常罕见的，大多数骑士晋升青铜阶以后，家族就会安排他的婚姻，为的就是扩大家族的血脉。但安德烈出生高贵，又醉心于骑士之道，家族一直没有逼迫他成婚，直到两年前，他成功晋升为黄金骑士，联姻的请求纷纷而至。就当他准备承担扩大家族血脉的义务时，银白高塔的大学者奈哲尔找到了他。奈哲尔向安德烈提出了一个很离谱的要求，要他放弃家族爵位，去冈比斯追求一名的女骑士，并入赘她的家族。 这种要求简直就是对安德烈家族的羞辱，一个黄金骑士足以支撑起一个公爵领，那有家族会愿意让黄金骑士入赘其他的家族的道理。但安德烈和他的家族却同意了，因为那名女骑士是冈比斯王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黄金骑士罗兰.奥古斯特。 当然，这里面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就是圣骑士阵营与白塔阵营之间的博弈。 冈比斯是对抗撒桑帝国的铁三角之一，如果坐视它崩溃必将导致不可测的后果，这不符合博瑞王国的利益。博瑞王国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参与撒桑帝国与兰特三王国之间的斗争，那么派遣一名黄金骑士去追求冈比斯的长公主就成了最好的选择。一系列的利益交换后，安德烈的家族也默许了。 安德烈并不在乎这些，他真正在乎的是罗兰.奥古斯特。罗兰公主的身份高贵，又是最年轻的黄金女骑士，对于心高气傲的安德烈有莫大吸引力，他认为只有自己才能配的上罗兰公主。 在戈隆侯爵的安排下，安德烈见到了罗兰，并为她的美貌与率真所倾倒。随后，安德烈展开了对罗兰的热烈追求，但令他沮丧的是，罗兰对他并没有兴趣。 许多贵族都认为，罗兰拒绝安德烈是为了让爱德华王子登上王位。安德烈却知道，罗兰根本就没这么想过，她是最纯粹的骑士，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其他的原因。这也是罗兰最吸引的安德烈的地方。 经管安德烈非常倾慕罗兰公主，也绝不会死缠难打，对于黄金骑士来说，爱情仅仅是人生中的点缀，他们所追求的是更高层次的力量。所以，安德烈准备回归家族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邀请安德烈出席的宴会越来越频繁，参加宴会贵女越来越多，而男性却越来越少，显然冈比斯的王都贵族都在惦记黄金骑士的血脉。 “安德烈大人，欢迎您能来参加今天的茶会！”梅丽莎夫人向安德烈致意道。 “这是我的荣幸，美丽的夫人。” 安德烈彬彬有礼的回应着，他原本并不想参加这样的茶会，但在戈隆侯爵的要求下，他还是来了，为的就是想再见罗兰公主一面，可惜，公主没有来。 “欢迎你，亲爱的索菲娅。” 梅丽莎拉着索菲娅的手，热情地招呼着，不动声色地就将女侯爵和安德烈分开了，这令其他的贵女，纷纷露出了微笑。 “谢谢你，梅丽莎，我真没想到，你会邀请我，我可是很久没有接到你的邀请了。”索菲娅笑靥如花地说道。 “亲爱的索菲娅，你美貌和财富总是令人自卑。这一次，如果不是我得到一种新茶，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来招待你。”梅丽莎笑的花枝乱颤，她很期待索菲娅一会的表情。 “是呀，梅丽莎你早就告诉我，你这里有一种极品的饮料，却一直藏到今天，我可真的很期待啊。”一名贵妇接口说道，是费罗男爵夫人。 梅丽莎笑而不语，只是拍了拍手，一群训练有素的侍者就端着一个个银盘走了进来，为每一位来宾奉上了一个精美的象牙杯，里面都是褐色的咖啡。 “好香！” “味道很特别，苦中带甜又甜中带苦，令人回味无穷。” 贵女们纷纷点评道。 “安德烈大人，您觉得怎么样？”梅丽莎笑吟吟地向安德烈问道。 安德烈喝了一口，惊讶地说道：“居然是火元素亲和饮料。夫人，这种饮料叫什么？” 咖啡细微地刺激着人的精神，对于黄金骑士而言，这就是火元素亲和的表现。 “在索菲娅侯爵面前我可不敢卖弄，她一定知道这饮料的名称。” 索菲娅黛眉微皱，放下手中的杯子，说道：“这确实是很极品的饮料。我以前从未喝过，还要向侯爵夫人请教。” “这可是您的丈夫，维克多.温布尔顿男爵发明的饮料，也是他领地的特产。索菲娅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梅丽莎惊讶的声音略微高了一些，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茶厅里顿时一片寂静，无数的目光都投向了索菲娅，其中大多数都是幸灾乐祸的。贵妇小姐们对美貌绝伦的索菲娅嫉妒已久，能看她的笑话，是大家喜闻乐见的，谁让她和安德烈走的最近呢？ 面对恶意而嘲弄的目光，索菲娅没有任何表情，却有一种楚楚动人的味道，她沉默片刻，淡淡地说道：“自从维克多去人马丘陵就职以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联系了。” 大厅中顿时哗然，贵妇们低声地交头接耳，声音虽然细微，对于骑士来说却清晰可闻，无非是在说索菲娅如何不要脸之类的。 索菲娅就这么静静地喝着咖啡，似乎这些非议都和她无关，而一边的安德烈却对她有了怜惜的情绪。 安德烈作为大贵族家的骑士，对于贵族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并不陌生，他在博瑞王国的时候也有许多情人。到了冈比斯以后，安德烈一直洁身自好，这是出于对罗兰公主的尊重。可作为高贵血脉的黄金骑士，本身对贵女就有莫大的吸引力，各种撩拨和勾引也层出不穷，虽说黄金骑士的意志强大，但也不能阻止贵女们的热情。安德烈的身边总是环绕着各种美女，令他头痛不已。其中也包括索菲娅。 索菲娅给安德烈感觉是不同的，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和富有，而是她从不让安德烈感到为难，甚至还为安德烈挡下了许多麻烦。她总是用倾慕地眼神，温柔的笑容，向安德烈表达着自己的心意。 索菲娅的分寸令安德烈欣赏，她的美貌亦然安德烈心动，如果不是索菲娅有了丈夫，而自己也有了追求的对象，安德烈甚至愿意娶她为妻。如今，安德烈已经放弃了追求罗兰公主，他也不介意和索菲娅有一段浪漫的交往。 现在，索菲娅当众坦然承认她流放了自己的丈夫，默默地承受所有的指责，从始至终她也没有看安德烈一眼，这种担待令安德烈有些钦佩。安德烈知道索菲娅为什么要流放自己的小丈夫，她就是想要有一个血脉纯净的继承人，这样的事情，对贵族而言并不稀奇，只是能做不能说。 安德烈决定为自己红颜知己解围，他向梅丽莎问道。 “梅丽莎夫人，这种饮料到底是什么啊？” 黄金骑士的打岔，让梅丽莎有些懊恼，似乎自己无意中又将索菲娅向安德烈推了一把。 “这叫咖啡。” 第90章 索菲娅 “亲爱的艾瑞尔，请尝尝这个蜜饯吧，这可是用蜂蜜腌渍的青樱果，我记得青樱果可是你的最爱。” 侯爵府的会客室内，索菲娅正亲热地招待着宫廷女官。 宫廷女官其实就是国王的贴身侍女，艾瑞尔女伯爵作为首席宫廷女官无疑是非常美丽的，但她不得不承认，索菲娅的美貌令她嫉妒，尤其是那一双紫色的眼眸，就像两枚纯净无暇的紫水晶，让人情不自禁地沉迷在她温柔的眼波中。 “索菲娅，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可以抵挡你的魅力，昨天在茶会上，安德烈阁下对你的维护，已经让所有人都相信，黄金骑士大人已经拜倒在你地裙下了。”艾瑞尔叹道，似调侃，似嫉妒，又似恭维。 索菲娅用纤美白皙的手指将一枚蜜饯送入娇艳的红唇中，细细地品尝着其中的滋味。过了片刻，她笑道：“我倒是希望这是真的，可惜，安德烈是来追求罗兰公主的，而不是来寻花问柳的。” “你们还不是情人？”艾瑞尔惊疑不定地看着索菲娅。 索菲娅淡淡地笑道：“当然不是！亲爱的艾瑞尔，虽然你是一名见习骑士，但你并不了解黄金骑士。他们都具有强大的意志，美色对于他们来说仅仅是一种调剂。他们看重的是力量与智慧。安德烈不会在冈比斯找情人，否则就是羞辱了罗兰殿下，也是羞辱了他自己。” 艾瑞尔眼中有掩饰不住失望，这和她预期的完全不一样。 “也就是这大半年以来，你们毫无进展？” 宫廷女官有些质问的语气，并没有让索菲娅表现出任何异样。她抿嘴笑道：“怎么会没有进展，安德烈已经邀请我访问博瑞王国，并答应帮我争取杜松子酒的经营权。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开拓一条通往博瑞联合王国的新商路。” 索菲娅心中有些得意和憧憬，面对一个未婚的黄金骑士，所有的贵族小姐们都像发了情的长尾鸢一样，拼命的展现着自己的美貌与性感，可最终她们什么也没得到。而索菲娅不声不响地就获得了黄金骑士的好感和一个开拓商路的机会。索菲娅相信自己一定能从中得到最大利益，她总是能把握机会。 一条新的商路，杜松子酒的经营权，一位黄金骑士情人，还有一个血脉高贵的子嗣，想到这些，索菲娅白皙光滑的脸蛋上飞起两朵桃红，眼波流转间的妩媚风情让艾瑞尔看的都微微一呆。 “索菲娅，看来安德烈阁下对你还是有情意的，为什么不能将他留下呢？”艾瑞尔垂下眼帘轻轻地说道。 索菲娅瞳孔一缩，正色道：“这是陛下的意思吗？” “索菲娅，我们的处境很艰难，戈隆侯爵表示如果罗兰殿下无意王位，他会选择支持大公，所以，我们只有拉拢安德烈阁下才能扭转局面。” 艾瑞尔见索菲娅没有表态，又继续说道：“维尔潘男爵来信说，小维克多已经彻底背叛了我们，他的咖啡和雪糖都没有交给你经营，他还杀了维尔潘家的一名管事，除此之外，他发明了可以媲美杜松子酒的紫蔗酒，并且这种酒他已经以全部交给了约克家，他们的签署的专营协议也已经进行了神前公证。陛下认为你必须早做决断。” 会客室内一片沉寂，索菲娅站起身来，贴身的紫色长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她轻笑道：“如何决断？让我再做一次寡妇吗？还是说，陛下认为安德烈会喜欢一位恶毒的女人？就算安德烈娶了我，我们的商会也将瓦解，有了黄金骑士的商业贵族就不再是商业贵族了，这个道理，难道陛下不知道吗？” “而且，陛下的担心是多余的，戈隆侯爵忠于罗兰殿下，只要罗兰殿下支持爱德华王子，威廉姆斯大公就没有机会。” 艾瑞尔无言以对，她当然明白商业贵族之所以能四通八达靠的不是武力，而是无害。但陛下的意思她也必须转达清楚。 “陛下只问你同不同意？其他的一切自然会有人安排好。” “艾瑞尔，我不能同意。” 索菲娅紫宝石一般的眸子里幽幽的光芒，让艾瑞尔心中一窒，隔了一会，她涩声说道：“索菲娅，陛下让我转告你，她能给予你的，她都可以剥夺。” 索菲娅绝美的脸蛋上泛起一个迷人的笑容。 “我明白这一点，请你也转告凯瑟琳陛下，只要不是把我当成礼物送出去，其他的一切都不会有变化。” 艾瑞尔走后，索菲娅静静地坐在象牙靠椅上，没过一会一名五十多岁的年长女性走了进来。 “女伯爵已经走了，索菲娅，你没事吧？” 索菲娅转眸笑道：“海伦阿姨，我没事。” 海伦是索菲娅的管家，并不是骑士，也没有高贵的血脉，她只是个普通人，但索菲娅却信任她，因为从小到大都是海伦在照顾她。 “小姐，王后到底是要干什么？”海伦有忧虑地问道。 “凯瑟琳？她是在向我摊牌，她以为，我是靠她的支持才掌握了温布尔顿家的商会，所以，商会是她的，我也是她的。可惜，凯瑟琳的反应太慢了。”索菲娅咯咯地娇笑着，得意地就像一只偷了母鸡的小狐狸。 看到索菲娅一副狡计得逞的模样，海伦亦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王后会不会在小维克多身上做文章，我们是不是应该派些人手保护他？” 索菲娅摇摇头：“我们的人手太散漫，派出去反而不安全。如果连西尔维娅也保护不了维克多，我们派人也没用。” 说着，索菲娅又笑道：“没想到我的小丈夫也有价值，西尔维娅就更舍不得让他出事了。” 海伦沉吟了一下，也点头表示赞同。商会的组织松散，人员复杂，不像约克家族那样组织严密，如同铁板一块。而且索菲娅掌握商会的时间还短，难免不会被渗透。以其帮倒忙还不如完全信赖西尔维娅。 索菲娅站起身，纤细的手指在紫色的长裙上一割，价值千金的蛛丝长裙立刻从中断裂，裙角滑落，露出了一双笔直修长的白皙美腿。她对海伦说道：“海伦阿姨，荆棘走廊准备好了吗？” “小姐，已经准备好了。”海伦躬身回答道。 索菲娅面含微笑，穿着刚刚改造而成的短裙，走向了一间密室。 密室非常宽敞，地板上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带着锋利长刺的荆棘，索菲娅踢掉脚上的水晶鞋，裸着双足直接踏上了荆棘从。 索菲娅纤巧的玉足，雪白细嫩，踏在满是硬刺的黑色荆棘上，给人一种凄美的感觉。 海伦看着这一幕，既感慨又怜惜，谁能想到美丽绝伦的索菲娅侯爵，曾经在这荆棘条上流过多少鲜血。 海伦知道一切，索菲娅出身于一个破落的贵族家庭，她是家中的幼女，她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幼年的索菲娅并不被家族所重视，那时的她长的并不好看，满脸的雀斑，褐色的头发，她那虚荣的母亲因此而厌弃她。 索菲娅六岁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父母为了给自家长子提供修炼斗气的资源，并没有花钱请牧师施展神术，索菲娅病愈后，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她的半边身体是佝偻的。女儿的残疾没有唤醒父母的爱怜，反而更加讨厌她。 三年后，索菲娅的哥哥成功的激发了斗气，成了一名见习骑士，全家都为之欣喜。索菲娅也不例外，她鼓足勇气向兄长请教，如何才能治愈好自己的残疾。他的哥哥却用嘲弄的语气告诉她，如果每天赤足走在荆棘上，就会变成健康人。 索菲娅信了，她不顾海伦的劝阻，每天光着脚走在锋利的荆棘上，海伦还清晰记得索菲娅第一次走荆棘条，血流满地。海伦流着眼泪抱着索菲娅，将一根根硬刺从她幼嫩的双脚拔下来，索菲娅亦是泪流满面。 荆棘硬刺不可能治愈残疾，却治愈了索菲娅心灵上的残疾，又是三年，索菲娅自主激发了斗气，她的身体终于重获新生。除了海伦没人知道索菲娅已经成了一名见习骑士，她的家人只以为这个愚蠢的女儿是自己痊愈的。 两年后，索菲娅带着海伦，离开了家族，成了一名流浪骑士。几经辗转，索菲娅加入了温布尔顿老侯爵的商会，期间她经历了许多事情，也结识了西尔维娅，成功的晋级为青铜骑士，她开始绽放出自己的美丽。当索菲娅踏入白银阶以后，她的美貌和智慧折服了温布尔顿老侯爵，从此她成为了商会的女主人。 现在，荆棘上的硬刺已经不能伤害索菲娅分毫，但每当她需要思考和修炼的时候，依然会走在这些荆棘上。就如同现在。 索菲娅迈着雪白的长腿，漫步在荆棘上，纤手划动间，青绿色的光华时隐时现。斗气在她的体内高速运转，虚空中的元素汇聚于指间。索菲娅的眼中闪过一道明光，一头妖艳的紫发向后飘洒，如同一朵盛开的紫莲。三道绿色的光华显现，在她的身边环绕片刻后激射而出，光华由绿转白，由虚转实，十米之后变成三片冰霜弯月，紧接着弯月一一破碎，一股逼人的寒气迅速蔓延开来，接着是第二股，第三股，当三股寒气叠加在一起时，二十米方圆的区域已经完全被冻结。地面上的荆棘被封在冰霜里，形成了一片荆棘冰雕。 斗气消耗一空，白嫩的双脚立刻被荆棘刺破，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索菲娅却全无所觉，她喃喃道：“我感受到了，那就是元素海。” “小姐！”海伦看到索菲娅脚下流出了鲜血，心疼地大叫道。 索菲娅回头向海伦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银铃一样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密室里。 —————————————————— 凯瑟琳王后，细心地将一朵朵娇艳的玫瑰剪了下来，栗色的长发随意洒在肩头，秀美的鼻尖上有着晶莹的汗珠。 从外貌上看，凯瑟琳与罗兰非常像，除了头发颜色不同，两人就像亲姐妹一样，但艾瑞尔知道，她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在罗兰三岁的时候，她的母亲病逝了，莱恩国王悲痛万分，而罗兰也哭着要妈妈。一年以后，莱恩迎娶了只有十七岁的凯瑟琳。 莱恩国王娶凯瑟琳，仅仅是因为凯瑟琳和艾琳王后非常相像，而莱恩想给自己的年幼的女儿找一个妈妈。凯瑟琳没有抱怨，她悉心而温柔的照顾着罗兰，既像母亲又像姐姐，她的付出换来了回报，罗兰和她的关系极亲密，而莱恩也非常地宠爱她，随着爱德华的诞生，凯瑟琳走进人生中最幸福的阶段，直到她的丈夫战死。 想到莱恩之死，艾瑞尔心中隐隐作痛，她和凯瑟琳一样，深爱着这个男人，经管莱恩并不把她放在心上。 艾瑞尔并不痛恨兰特皇帝，死于神圣的骑士对决是骑士的浪漫，但艾瑞尔无比痛恨威廉姆斯，她认为是大公阴谋算计了莱恩。 “陛下，您为什么要逼迫索菲娅，我认为她说的没错，安德烈不会迎娶一个恶毒的女人的，现在我们应当团结索菲娅，共同对付那个卑鄙的畜生。”艾瑞尔忍不住向凯瑟琳说道。 凯瑟琳将一朵野玫瑰剪了下来，才说道：“艾瑞尔，你也认为是威廉姆斯害死了莱恩吗？” “难道不是吗？”艾瑞尔挑了挑眉，面色冰冷。 “莱恩要利用那两个伯爵去肢解约克家族，他的计划，我是反对，戈隆也是反对的，威廉姆斯是支持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支持莱恩，正是因为这个人的支持，莱恩才义无反顾的决定实施这个方案。”凯瑟琳幽幽地说道。 “是谁？”艾瑞尔的眼睛里冒着熊熊地怒火，她没想到还这样的内情。 “是罗兰。”凯瑟琳沉默了一下，说道。 “什么？”艾瑞尔失色道。 “罗兰支持莱恩是出于崇拜，她觉得莱恩做的所有决定都是正确的。威廉姆斯也是一样，他从小就崇拜自己的哥哥，而且也习惯了服从莱恩决定。” “怎么会这样？” 艾瑞尔嘴唇颤抖，眼睛里泛着泪光，她不能接受英明神武的莱恩是死于自负。 凯瑟琳走上前轻轻地握住艾瑞尔的手，以示安慰，这个女人一直默默地爱着自己的丈夫，却没有任何回报。 “任何人犯了错误都会付出代价，地位越高的人代价就越大，不管这里面有没有阴谋，莱恩犯错都是事实。他在错误的时间里试图掌控王国东部，被尼奥维斯特抓住了机会，断送了冈比斯的大好局面，现在威廉姆斯觉得他对冈比斯负有责任，所以他要坐上王位。” “威廉姆斯？就算他没有陷害莱恩，他也脱不了关系，他和教会走的那么近，说不定就是教会背后策划了这一切。”艾瑞尔冷笑道。 凯瑟琳叹了一口气，说道：“威廉姆斯和教会走的近，是我建议的，也是莱恩指示的。” 艾瑞尔默然，大贵族都是这样，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凯瑟琳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政治就是如此，没有善恶，只有胜败。无论如何，威廉姆斯都代表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而我们也代表一部分势力。现在所有人都想在新秩序中谋得一席之地，我们无法妥协，否则我们背后的力量就抛弃我们。” “索菲娅说的没错，戈隆只是吓唬我们，他根本不会支持威廉姆斯，他所代表的势力不会允许他这么做，但他也不会支持我们，他们只想拥立罗兰。不过，无论是爱德华还是威廉姆斯登上王位，他们都不会反对，因为，他们是王国的中间势力。” “既然戈隆不会支持威廉姆斯，那就没必要拉拢安德烈了，那您为什么还要对付索菲娅？”艾瑞尔不解地问道。 “因为索菲娅背叛了我！她秉承老侯爵的意思，又走上了中立的道路。的确！中立才是商会的生存之道，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费尽心机把持温布尔顿家的商会，可不是要让它中立，而是要让它为我们服务。现在，索菲娅谋夺了我们的成果，你说我能容忍吗？”凯瑟琳目含怒火，恨恨地说道。 “几年的功夫，索菲娅将我们安置在侯爵府里的人不断调动，到目前为止我们的人，多数被她调到了国外。同时，她还通过抑制王国粮价的措施，让约克家族购买了大批廉价的粮食。这些，我们都全无所知。直到维尔潘传来关于维克多的信，我这才醒悟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陛下，你的意思是？维克多在人马丘陵被袭击，是索菲娅和约克家合谋的？为的就是清除我们布置在侯爵府的人手？”艾瑞尔惊骇地问道。 凯瑟琳缓缓地点了点头，艾瑞尔只觉得浑身发冷。 老侯爵死后，索菲娅找到了凯瑟琳，拿出的一份遗嘱，请求凯瑟琳帮助她掌握商会，条件就是她将为凯瑟琳效力，凯瑟琳同意了。那份遗嘱其实没有任何效力，因为遗嘱的内容违背了光辉法典的领主血裔继承权。所以，凯瑟琳推动了元老院让索菲娅在温布尔顿家的血脉中选一名丈夫，就是维克多。 艾瑞尔知道，维克多是凯瑟琳为索菲娅选的丈夫，因为维克多觉醒了月精灵的血脉，生育艰难。从法理上来说，维克多和索菲娅的子嗣才是合法继承者，他们没有子嗣，索菲娅的位置就不会稳，凯瑟琳就可以在商会中从容布局，安插人手，几年以后就算索菲娅有了继承人，也掌控不了商会。 刚开始的时候，索菲娅对维克多表现的恩宠有加，还不遗余力的配合着凯瑟琳在侯爵府中安插人手。但随着莱恩的战死，凯瑟琳的实力大减，索菲娅抓住了一个机会。 安德烈来王都寻求联姻，这引起凯瑟琳的不安。索菲娅借机向凯瑟琳表示，她愿意引诱安德烈破坏这次联姻。凯瑟琳明白，如果索菲娅怀上了安德烈的孩子，她就坐稳了侯爵的位置，但在王位和商会之中，凯瑟琳选择了王位，她同意了索菲娅的提议。于是，索菲娅将维克多踢到了人马丘陵就职领主。但维克多遭到了袭击，陪同他的人员全部被杀。 那些人其实大多是王后安排在侯爵府的人手。当时，凯瑟琳的注意力在王都，并没有精力关注这件事情。在安德烈联姻失败后，凯瑟琳也接到了维尔潘男爵的信。维尔潘告诉凯瑟琳，维克多已经和约克家族走的很近了。凯瑟琳这才明白了索菲娅的图谋。 “索菲娅知道维克多才是我们控制她的关键，只要索菲娅没有怀孕，而维克多一死，她的地位就会受到质疑。所以，她联合约克家族，将我们的人清理干净，又将维克多托付给约克家保护，从而彻底摆脱我们的控制。”凯瑟琳苦涩地说道。 “索菲娅把维克多送到了约克家族手上，她就不怕被约克家族控制吗？”艾瑞尔疑声道。 “约克家族控制了维克多，却没有像我们这样控制侯爵府，索菲娅已经自由了。”凯瑟琳叹道。 艾瑞尔恍然，原先凯瑟琳在侯爵府安插许多眼线和人手，索菲娅也表现的很顺从，除了维克多她并没有找别的男人。现在，维克多离开王都，而凯瑟琳安排的人手被索菲娅杀的杀，调的调，收买的收买。她的确自由了。而且，约克家族也不会最困难的时候和索菲娅鱼死网破。 “那陛下您准备派人刺杀小男爵吗？”艾瑞尔定了定神，说道：“索菲娅还没有怀孕，不过她很快就会去访问博瑞王国，等她回来的时候，我想她一定会有一个血脉高贵的继承人。如果要动手我们就要快点。” “刺杀？不！在西尔维娅的眼皮底下，刺杀她要保护的人，可是非常困难的，至少我们现在的实力还做不到。我们要把小男爵从人马丘陵弄回来，让他来掌控温布尔顿家商会。”凯瑟琳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我会派人给维尔潘送一份信，他会明白怎么做的。” 第91章 人力问题 地之季的尾巴，天气开始逐渐变的炎热起来。特别是像今天这样阳光灿烂的日子，更是热的让人只想躲到树荫下。 维克多领的砖窑村，没有任何树荫。两百多名健壮的农夫，顶着阳光的炙烤，在空旷的场地上忙碌不息。他们光着膀子，搭着汗巾，赤裸的脊背上满是汗珠，却没有时间擦拭一下。无数的青砖被他们从阴干室里搬到一辆辆双轮板车上，车夫拉着沉重的板车直奔装卸场，在那里十几辆结实耐用的牛车正等着装货。 砖窑村南侧的一处山丘上，背阴的一面建起了成片的房屋，这里是砖窑村村民的居住区。这里每一棟房屋都是用砖头砌成的，现在木料的主要用途就是当作燃料，下面那个巨型砖窑每天要吞噬无数的干柴。 维克多站在山丘的一处凉棚下面，眺望着下方的砖窑村。每当一辆载满青砖的牛车离开装卸场的时候，维克多都有一种满足感。 “大人，自从巨型砖窑投入使用以来，一次出窑就有六万块砖，现在我们平均每天产12000块青砖。”砖窑村村长迪恩自豪地向维克多介绍道。 迪恩是主动要求担任砖窑村村长的，虽然他依然渴望耕种土地，可当那个三十多米高的烟囱建好以后，他还是为这个雄伟的建筑所折服。事实上，其他的村民组长同样很纠结，这里的一切在他们眼中就像是个奇迹。在砖窑村只需要20天，就可以完成从制胚到出砖全部过程。这种效率超出了村民组长的想象，按他们以往的经验仅仅是晒土的过程就长达四个月之久。所以，当巨型砖窑生产的第一批青砖出窑以后，几百名村民都为之欢呼雀跃，这种激动人心的场面感染了所有人，迪恩当机立断向维克多自荐担任砖窑村的村长，随后其他的村民组长也开始争夺这个职务。最终，维克多还是选择了迪恩，他就是要鼓励这种自告奋勇的风气。 维克多拿起一块成品青砖，用力捏了捏了，砖头纹丝不动。这引起了维克多兴趣，他开始按照伏牛秘形的发力方式暗暗使力，坚固的青砖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纹，最终一断为二。 迪恩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这些砖头的质量他是清楚的，比土法烧制的砖头要牢固许多，怎么在维克多的手上变得如此松脆？迪恩赶忙捡起地上的碎砖，使出全身的力气捏了又捏，砖头依然没有出现任何裂纹。 质量完全没有问题，那就是领主大人的实力远超常人了。想到这里迪恩用敬佩的目光看着领主大人。 维克多的表情平淡如水，内心却暗暗叫苦，现在他的体魄已经达到了10点，伏牛秘形也修炼的炉火纯青，刚刚他可是调动了整条手臂的力量才捏断了青砖。当然，炼金辅兵烧制的青砖非常结实，用手指将其捏断对于维克多来说负担还是太大。现在他藏在身后的整条胳膊都在抽搐，以维克多目前的肌肉质量，还难以持续地承受伏牛秘形的发力方式。 早知道就不装了！维克多不动声色地甩了甩自己的胳膊，对迪恩说道：“这些砖头的质量我还是满意的。你现在主持砖窑村还有什么困难吗？” 迪恩的眼珠转了转，他朝一边的阿洛使了一眼色，但砖窑村的首席工匠却如同木头一般，毫无反应，这让迪恩非常泄气。 这个阿洛制砖的技术非常出色，可为人却太木讷了一些，原本迪恩还希望阿洛能帮他向领主大人提条件，现在只能自己开口了。 迪恩硬着头皮向维克多说道：“大人，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现在砖窑村每天的工作量非常大，大家伙都累得够呛。所以，我希望大人多调派一些人手过来。” 维克多默不作声，从他掌控这片领地至今已经整六个月了，领地内除山丘营地外，还建设了两处农庄，一处砖窑村，一处木匠村。而亚麻村已经开建，铁匠村正在勘测。现在最大问题就是人力不足。 维克多目前控制的人口有1200多人，壮年男子接近700人，年轻女性有200多人，其余的主要是孩子和老人。真正能劳动的也就是900人。其中有100人是无需劳作的卫兵，剩下的800人中，有250人在砖窑村，80人在木匠村，负责建设亚麻村的有200人，还有200人在莫林的带领下开垦土地，采集作物，养牛牧马，收割紫蔗，酿酒制糖。其余的几十人负责运输工作。 现在所有的村民组长都在向维克多要人，上一次开会的时候，为了人力问题，大家吵得不可开交。迪恩表示需要更多的劳动力，他立刻被骂的狗血喷头。莫林表示，现在领地主要经济收入，全靠粗糖和紫蔗酒，所以他需要从别的地方抽调人手。而木匠村的村长费罗却冷笑地表示，他们生产的车轮在黑堡镇卖的非常好，如果给他更多的人手，木匠村的收入肯定要超过莫林的农庄。筹建亚麻村的肯特组长却拿出一块细亚麻布给大家看，他得意洋洋地表示，这种细亚麻是他的两个手下编制的，品质完美，贵族老爷一定愿意为此花费大价钱。就连纳尔森也被会场的情绪鼓动地跃跃欲试，可他还没开口就被维克多给瞪了回去。 其实，人力缺口最大的地方就是运输车队。砖头需要运输，木材需要运输，紫蔗需要运输，以后连粘土都需要运输。为此，维克多在黑堡镇购买了40多头健牛，牛车由木匠村制造。牛车有了，但问题是没那么多的车夫，维克多不得不将运输任务交个纳尔森的卫队。这也是纳尔森想要扩编卫队原因。 按照维克多的计划砖窑村必须扩建两个巨型砖窑，这关系到他的城堡大计，不容有失。此外，铁匠村一旦开建，他还需要几百名矿工。随着这些工人的增加，领地还需要更多的人从事后勤工作，包括运输，耕种，制衣，以及护卫和治安。维克多算了一下，他还需要至少500名壮劳力，加上他们的家属，应该在800人左右。 迪恩忐忑地看着维克多，他知道这个要求会得罪其他的村民组长，但作为村长，他必须为手下争取利益。 维克多沉吟了一会，说道：“现在领地内到处都缺人手。你们目前已经是人力最多的村子。所以，暂时不会再调派人手给你们。” 迪恩有些失望，但他还是向维克多说道：“大人，村民们确实很幸苦，现在大家的工作热情已经不如以往了，如果不能采取措施，我担心，会出现怠工的现象。” 维克多知道迪恩不是在威胁他，而是实情。这些人目前还没有工钱可以拿，仅仅依靠肉票还不足以鼓舞士气。 “这样吧，我允许你每月提拔30个领民，推荐两个工分名额，另外，每次招募女人的时候，你们砖窑村优先挑选20名。这些女人也可以从事制胚的工作。我们很快就会招募更多的人，在此之前，你需要在砖窑村中培养更多的骨干。” 当维克多祭出大杀器以后，迪恩果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维克多又勉励了迪恩一番，在护卫的簇拥下离开了砖窑村。 宽敞舒适的马车内，莉莉娅穿着一身白色的细亚麻长裙，披散着头发，将一个用蔗糖腌渍的蜜饯送入维克多的口中。 “维克多，我们为什么不继续招募领民呢？现在，我们每个月的收入都超过了150个金索尔，完全可以养的起更多的人。”莉莉娅向维克多甜甜地说道。 维克多微微一笑，现在领地的粗糖销售火爆，已经卖到了2个银索尔一磅，而那些不起眼的车轮更是卖到了10个银索尔一个。可这点钱对维克多来说还是太少，他需要更多的钱。维克多知道，，赚钱最好的方法就是组建商队，像莉莉娅身上的细亚麻长裙如果运到撒桑帝国，价值立刻翻十倍，再把撒桑廉价的羊皮运过来，又有五倍的利润。 可商队的组建急不来，这要看领主的人脉，维克多现在急需的是人手。但在招募领民之前，维克多先要解决一个问题，密探的问题。 根据老约翰他们传来的消息，约克家族对城外的自由民进行了一次普查，从中带走了许多有技能的自由民。这些人的技能原本并不被约克家族看重，他们有更好的工匠，可约克家族还是招募了这些人。显然，他们认为维克多的许多新技术，都是自由民中的工匠创造的。这也说明了，维克多领的砖窑村，木匠村，亚麻村，都落入了约克家族的眼中。 炼金辅兵拿出的技术虽然都是一些普通货色，但如果不把这些眼线清理掉，维克多就毫无优势可言。更可怕的是，约克家族现在对维克多非常有兴趣，如果维克多开始招募领民，他们必然要派遣更多的密探，这些人和早已潜伏的密探一旦联手，就会形成一个无孔不入的情报网。所以，必须先把领地内的密探给挖出来。 当然，维克多招募领民的时候，约克家依然会派遣密探，可那些人只能在底层摸爬滚打，接触核心的机会并不多，没人掩护他们也特别容易暴露，不足为患。 “人当然要招募，但在此之前，就看巴罗尔那个老狐狸是不是真的能帮我们把那一窝老鼠挖出来。” —————————————————— 维尔潘男爵家的管事罗比小心翼翼地在城堡里穿行，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主人，让他有些紧张。 自从，那名家族管事被人杀死在黑堡镇以后，维尔潘男爵就变得特别暴躁，为了一些小事常常鞭打下人。现在城堡内的侍从们个个小心谨慎，不敢出一点错，免得又成了男爵大人的出气筒。 在一座石室内，一位披着红色披风的男子正向窗外眺望。 “大人，日安。听说您召见我。”罗比毕恭毕敬地说道。 这名男子转过身来，他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头金发，面目英俊，身材健壮魁梧。他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猎装，一只红宝石扣子把火红的披风扣在胸前。看起来英气勃勃又成熟稳重。他就是维尔潘男爵，凯瑟琳王后的表弟。 维尔潘男爵转过身来，向罗比颌首笑道：“罗比，我有事情要你去办。” 男爵和煦而雍容的笑容，让罗比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他弯腰说道：“听候大人吩咐。” “我要你去黑堡镇，在那些自由民中传播一个消息。关于维克多男爵的。” 罗比一听是对付维克多男爵，顿时兴奋起来，他知道正是这个维克多男爵让维尔潘男爵无比痛恨，他们这些下人也跟着吃了很多苦头。现在有机会帮大人出气，罗比很兴奋。 “大人，您想让我传播什么消息？” 维尔潘笑道：“我要你去自由民中宣传维克多的领的富庶，维克多大人的仁慈，还有他那个将自由民直接提拔成封臣的工分制。” 罗比愣了半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散播流言他很在行，但散播称赞对手流言这还是头一遭。 “大人，您是让我在自由民中称颂维克多男爵？”罗比小心地问道。 维尔潘点点头，肯定地说道：“你没听错，就是让你去称颂他。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过问，你现在就动身吧。” “是的，大人，我这就去。”罗比不敢多问，躬身退下。 看着罗比骑马离开了城堡，维尔潘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维尔潘男爵并不是家族的长子，也没有领地继承权，但他有个权势显赫的表姐。他的表姐凯瑟琳原本只是一个小贵族家的女儿，自从她当上了冈比斯的王后，维尔潘的家族立刻和她拉上了关系。但凯瑟琳从来没有照顾过这些亲戚，反而严厉的约束他们。可在莱恩战死后，凯瑟琳王后对于家族的态度发生了180°的转变。她火速任命了许多亲戚在宫廷中担任要职，就连他这个家族次子也被凯瑟琳安排了一个领地，成了人马丘陵的开拓领主。 维尔潘对凯瑟琳表姐感激涕零，他发誓要为表姐效忠。原本，维尔潘的领地和维克多的领地连成一片，互为犄角，可维克多拍拍屁股就把领地换给了约克家族。维尔潘的领地立即被约克家族的领地围住了。现在，维尔潘的车队进出人马丘陵都会被约克家收取重税。 维尔潘因此对维克多恨之入骨，当那个管事被维克多的护卫杀死后，维尔潘更是暴跳如雷，可他又无可奈何。 维尔潘给凯瑟琳写了一封信，详细描述了维克多的事情，他希望王后陛下能狠狠地惩罚维克多这个背叛者。苦等了一个月，维尔潘终于接到凯瑟琳的一封回信。信中的内容，让维尔潘赞叹不已，他立刻开始布局，第一步就是安排管事罗比去自由民中称颂维克多。 “维克多你完了，就算你是蔷薇夫人的情人也没用。王后陛下的布局是无解地！” 第92章 送神 维克多领的西侧是连绵无尽的群山，这些山丘最高的不过700余米，山势平缓，植被繁茂，栖息着成群的野猪，黄羊，和短尾鹿。 十几只短尾鹿，正悠闲地在山谷中吃着鲜嫩的苜蓿，山坡上茂密的灌木丛一阵摇晃，让这些警觉的生物立刻四散奔逃。 没过一会，灌木丛中站起来一头三米多高的庞然巨兽。这是一只体型硕大的巨熊，它油亮的皮毛，锋利的长爪，骇人的体型，都表明这是一只凶暴熊。 看着短尾鹿越跑越远，巨熊没有任何追猎的意思，虽然它的体重足有3000磅，但它的速度要比这些灵敏的动物还要快，耐力也要强的多，只要它想捕猎就没有猎物能逃过它的猎杀。但它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巨熊猛地一跃，身边坚韧的灌木丛被撞的粉碎，地面上出现两个深深的爪印，这头巨大的公熊跃过了10米宽的山涧，跳到了对面的山丘。它要继续巡视自己的领地，作为一头凶暴熊，它的领地有20公里宽，50公里长，在这片广袤的区域内它是当之无愧的霸主，这里的每一头母熊都是它的配偶。但是，最近它发现了两个强大野兽入侵了它的领地，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妾，它必须赶走入侵者。 正是地之季的时候，鲜花盛开，嗡嗡的野蜂在花朵中辛勤地采着花蜜，不远处的树梢上挂着一个巨大的蜂巢。蜂巢里甜美的花蜜和肥嫩的幼虫，都是巨熊最爱的。经管这些野蜂的蛰刺十分凶猛，尤其是那些兵蜂，它们凶残的颚足以咬破大多数的动物的皮毛，但这些都不足以对巨熊造成伤害。在往常，巨熊会直接把树木拍断，随后它就会野蜂疯狂攻击下，大口的享用心爱的零食。但巨熊此时的心思不在蜜糖上，它已经闻到了对手的气味，它的敌人近在咫尺。 巨熊站起身来，3米多的身高给它提供了开阔的视野，然后就看到了入侵它领地的野兽。这是一只体型巨大，长相怪异的狼，有着青黑的皮毛，森冷的獠牙，和一双绿油油的眼眸。巨熊身上的鬃毛根根竖起，让它的体型看起来更加庞大，它朝巨狼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这是在警告对手离开自己的领地。 巨熊并害怕这只怪狼，但直觉告诉它这是个难缠的对手，就算能杀死怪狼，恐怕自己也要负伤。只要这头怪狼自动离开这片领地，就可以避免一场不必要的冲突，这是强大野兽之间的默契。 怪狼没有退让，反而抬起后腿在一边的灌木上撒了一泡尿。面对赤裸裸的挑衅，狂怒的巨熊发出一声响彻山林的咆哮，它向怪狼猛扑了过去，它要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撕成碎片。怪狼转身就跑，巨熊在后面求追不舍，可它郁闷的发现，自己速度没有对手快。但这没关系，它会一直追下去，巨熊相信以自己的体力一定拖垮前面的这个家伙。 凶暴巨熊在林间快速奔跑，树木被撞断，灌木丛被粉碎，荆棘被踏平，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它的脚步。在追到一处山谷的时候，巨熊却停了下来。怪狼见身后的大家伙停住了脚步，非但没有继续逃跑，还转过身来向它发出挑衅的咆哮。巨熊不为所动，野兽直觉告诉它，再往前追，会死！ 巨熊使劲嗅了嗅了，可惜这里是顺风，它什么也没有发现。但不安的感觉依然在它的脑海中盘旋，巨熊决定回去，它不顾那头怪狼的挑衅，掉头就走。 没走出几步，身后的一声惨嚎让巨熊停住了。这是一头母熊的惨叫，巨熊回个身来就看到令它目眦欲裂的一幕，另一只怪狼拖拽着一头漂亮的小母熊从山谷的另一边冒了出来。 巨熊认识这只年青的母熊，这是它最喜欢的配偶，母熊柔顺的皮毛和腥臭的气息总是令巨熊无比着迷。可现在，母熊在怪狼的口下无助的惨嚎，暗红的鲜血从它的脖子上不断涌出，这一切彻底激怒了巨熊，它红着眼睛向怪狼冲锋，死亡的威胁已经被它抛之脑后。 一道银色的流光从灌木丛中疾射而出，直接射入了凶暴巨熊坚硬如铁的颅骨，鸽子蛋粗的弩矢从它的后脑穿了出来。巨熊强大的生命力让它带着这根弩矢，向前猛冲了100多米，才轰然倒地。 两只怪狼咬断了那只可怜母熊的喉咙，却迟迟没有靠近倒地的巨熊，直到巨熊停止了抽搐，它们小跑着过去，嗅了嗅，然后发出一声嗥叫。灌木丛中才站起一个全身绑着树枝的猎人。 猎人打了个唿哨，树林中飞出来两只黑色乌鸦，在小山一样的巨熊尸体上空盘旋一阵，呱呱叫着向北飞去。在北边还有两个同伴在等着消息，他们将进入巨熊的巢穴采集一种特殊的矿物标本。 猎人从灌木丛中提出一把插满树树叶的巨弩走向熊尸，他从腰间抽出一支银色的短剑开始剥皮。 这名猎人就是维克多麾下的炼金民兵。 由于担忧这片山区会有食人魔族群，维克多用所余不多的资金，生产了十只炼金乌鸦，一个炼金民兵，一个加载铸造技能的炼金辅兵，还抽调了2只战獒。维克多命令这些炼金生物在这片山区里执行勘察任务。 经过一个月的勘察，炼金生物并没有在连绵的群山中发现食人魔族群，只找到两个小型的豺狼人族群。他们还在这片区域中发现了大片的油木，和一处精铁矿脉。只是，有一只凶暴巨熊在矿脉的附近筑巢，这让后面的勘察任务难以继续下去。 接到消息以后，维克多仔细咨询了雷诺，随即他做出了猎杀那只凶暴熊的决定，并派遣了一个民兵将一把瑟银重弩送了过来。 瑟银重弩是几个炼金辅兵在上层营地秘密打造的顶级武器，为了制造它，维克多忍痛拆一把军用重弩，这些材料被布索融入了瑟银，重新打造出来的瑟银重弩，普通人用绞盘也无法上弦，只有体魄17点的伏牛民兵才能做到。它的威力也成倍的增长，维克多确信这把大杀器足以射杀食人魔。 接到瑟银重弩的灵猴民兵，果然不负所望，成功射杀了这头可怕的野兽。其实，凶暴野兽非常难对付，野性本能总能让它们回避危险。它们远比普通的同类更敏锐，也更聪明。可聪明不代表智慧，野兽和智慧生物最大的区别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本性。当凶暴熊遇到熟悉它本性的炼金民兵，就变成了猎物。在奈瑞尔帝国炼金师的眼中，从来没有凶暴化这个概念，帝国制造的战斗单位可能个个都是凶暴生物。 ———————————— 黑格走进小食堂，就看到自己的组员闷闷不乐地喝着紫蔗酒。 “大家的兴致不高嘛。”黑格拉开一把椅子，笑嘻嘻地坐下。 一阵沉默，终于有个组员开口说道：“组长，你看看其他的小组个个兴高采烈，他们的组长都当了村长。只有我们，还是村民小组。” “组长，我就弄不明白。我们那点不如他们？偏偏要让我们垫底。”另一位组员愤愤不平地嚷道。 其他的组员虽然没有说话，却一杯又一杯喝着闷酒。 黑格转头看了看，其他几桌村民都在高声谈笑，相比之下自己这帮人就沉闷了许多。黑格摇头失笑，都是些没有见识的农夫。 “我知道大家都在怪我，没有和其他的几个组长争夺村长的位置。但是，大家都听过大厨们常说的一句话：好菜总是最后上。” “你们说，领主大人最看重的是那个村子？”黑格含笑问道。 组员们互相看了看，有一个人试探道：“砖窑村？” “大人确实重视砖窑村，但那是因为铁匠村还没开建。大家想想，如果铁匠村开建，领主大人会安排多少人手给我们？我告诉你们不会少于300人！到时候谁才是领地第一村？” “组长果然是组长，想的就是比我们明白。”一名组员率先醒悟了过来，他拍着桌子喊道。 看着组员们一扫颓势，黑格微笑着喝了一杯紫蔗酒。维克多领的好东西很多，但黑格最期待的就是还没开建的铁匠村，其他的村子他都参与建设过，其中的奥妙黑格也掌握的七七八八，而铁匠村直接关系到军备，作为约克家族培养的密探，黑格格外关注这一点。 “可惜，我们在这里的人手还是太少，等维克多男爵招募矿工的时候，希望家族能多给我派些帮手。”黑格在心中想到。 一名护卫走了过来，对黑格说道：“黑格组长，大人要和你谈谈关于招募矿工的事情。” 黑格心中一喜，当他和护卫走出小食堂的时候，还听到了手下们的欢呼声。 上层营地在所有领民的心中是神秘而威严的地方，只有少数几个人可以不经通传直接进人上层营地。黑格不在其列，当他笑容满面地走进了维克多的办公室，他见到了几个熟悉的伙伴，于是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一只羽毛笔在维克多的指尖飞快地旋转着，他的另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这里一片光滑细腻，没有任何胡茬，这让维克多有些郁闷。在地球上的时候，他每隔两天就要刮一次胡子，当时还他希望自己不要长这么麻烦的东西。可真的没有了胡须，他又会联想到地球上那个古老而奇怪的职业。 三名伙伴尴尬地看着黑格，他们都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了。 “阿奇尔见过男爵大人，大人日安。”黑格苦笑着向维克多行了一礼。 维克多和纳尔森对视一眼，问道：“阿奇尔才是你的真名，那么你的身份是约克家族的密探了？” “是的，大人。我的确是约克家的密探。大人能不能告诉我，您是怎么识破我的？” 黑格看到护卫队长纳尔森空着双手，显然维克多男爵并没有打算对他动用武力，所以他干脆地承认了下来。同时，他也很好奇，自己这些人和普通农夫一样精通种地，维克多男爵是怎么识破他们的？ “还记得你上次和说过，你在东部行省为贵族老爷采集过蜜糖吗？”维克多笑道：“我相信你吃过蜜糖，但你肯定没采过蜜糖。我恰恰知道，普通农夫是采不了蜜糖的。野蜂非常凶猛，普通的皮甲都禁不住它们的撕咬。采集蜜糖需要专业的采蜜队，这些采蜜队往往是贵族组织的，没人会去偷吃蜂蜜，不但会挨鞭子还会被扣掉可观的赏钱。” 在维克多的记忆中，小男爵的父亲就有两支采蜂队，这是他们家的主要收入来源。 “所以，我暴露了以后，大人不动声色地开始调查我身边的人，直到把我们全找出来，才和我们摊牌？” 黑格很失落，他原先还以为是他的同伴无意中暴露了身份，没想到竟是自己露出了破绽。 维克多笑而不语，黑格是他发现，但护卫队的两个人却是按照巴罗尔的方法挖出来的，至于另外一个，也是维克多发现的。 “那么，这位骑士大人，你还要装下去吗？”维克多笑着对一名老农夫说道。 房间内为之一静，那个老农夫惊讶地看着维克多，渐渐站直了身体，一股睥睨自雄的气势油然而生。纳尔森双眉一挑，向前一步，挡在了维克多的前面。 看着纳尔森，老农夫的眼中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虽然他有十足信心打败这个佣兵，但纳尔森站在那里就有一种铁血无畏的气势，老农夫相信，纳尔森就算面对黄金骑士，眉头也不会皱一下。这是一位英勇的战士。 “格里斯.约克，见过维克多男爵。”老农夫向维克多行了一个骑士礼。 维克多笑着拍了拍纳尔森的肩膀，示意他无需紧张，说道：“你们都下去，我要和格里斯骑士单独谈谈。” 所有人都走了以后，老骑士对维克多苦笑道：“维克多男爵，你是怎么发现我是骑士的？” “因为，你很不专业。”维克多莞尔道。 老骑士绝不会想到，维克多可以探测一个人的元素属性。自从黑格暴露了以后，维克多时不时的探测与他有交集的人，结果还真的发现了这个伪装成老农的骑士。事实上，黑格是专业的，另外几个密探并不是通过观察黑格才挖出来的，而是老骑士露出了许多破绽，维克多这才按照巴罗尔提供的方法一个个地将他们搜出来。 “男爵大人，您真不应该把我找出来。”老骑士懊恼道。 “为什么？”维克多目光灼灼地问道。 “我是奉了夫人的命令，暗中保护你。”老骑士坦然答道。 维克多面沉如水，过了片刻他说：“西尔维娅真是奢侈，居然派一名高贵骑士伪装成低贱的农夫，就是为了保护我？” “我知道这难以置信，但这就是事实。其实，在你招募雇佣兵的时候，夫人就为你准备了一支队伍，可惜，你选择了战熊佣兵。维克多，请你相信，我们对你绝无恶意。”格里斯骑士诚恳地说道。 维克多沉默许久：“妮可知道你的身份吗？” 如果妮可知道这件事，那维克多就只能和她分道扬镳了，维克多有太多的秘密，而大家族的实力又令他感到恐惧。要知道，让一名骑士伪装成一个农夫，每天干着农活，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西尔维娅做到了。 “妮可并不知情，布鲁斯也不知情，他们甚至不认识我。我的出身和妮可一样，只是我已经老了。” 格里斯叹了一口气，家族培养了他，他就要为家族效力，装成农夫来保护维克多是一件很委屈的事情，但他得为自己孩子铺路，这是夫人答应他的。 “你们走吧。”维克多低声说道。 “大人，让我留下来保护你吧，其他的人都可以撤。” 格里斯如果就这么回去，他的任务就失败了，就算家族不会惩罚他，但答应的条件，恐怕就不算数了。 “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我也不是约克家族的附庸。你们已经过界了。”维克多冷冷说道。 随后，维克多举手制止了格里斯的恳请，丢给格里斯几个羊皮卷轴。 “把这些带回去，西尔维娅不会为难你的。” 格里斯打开一看，愁苦的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他对维克多说道：“如您所愿，我的大人。在我们走之前，请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第93章 风潮涌动 天蒙蒙亮，布玛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换上粗亚麻的白布女仆装，系上浅蓝色的围裙，再打来一盆水将自己好好的洗漱了一番，尤其是用湿毛巾把头发仔细擦了一遍，用一块蓝色的头巾将长发包在脑后，布玛走到一面落地铜镜面前仔细照了照了，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衣服的布料很粗糙，穿在身上却显得很精神，布玛很喜欢。山羊旅馆的女佣每个人都有两套这样的衣服。约翰老板称它们为制服。 六天前，布玛才成为山羊旅馆的女佣，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必须努力工作。山羊旅馆的生意非常好，靠的不是年轻火辣的女招待，而是两个鼻孔朝天的大厨。他们做出的菜肴精致而美味，这里的粗糖面包也很受欢迎，所以约翰老板给的工钱很丰厚，想要来这里工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不是遇到了一个熟人，布玛都没有机会获得这份工作。 布玛提着一桶水，准备把大厅里锃亮的桌椅好好擦干净。当她走进大厅的时候，已经有三个女佣在清扫了。布玛微微有些脸红，她以为今天起的已经够早了，没想到还是落在了后面。 布玛卷起袖子，准备开始干活，却被旅馆的约翰老板给叫住了。 “布玛，你今天不用干活，今天你可以回家看看孩子们。” 布玛脸色煞白，噙着眼泪恳求道：“约翰老板，求求您。看在伊娜的份上，不要辞退我。我下次一定会起早的。” 布玛吓坏了，她喜欢这份工作，也喜欢住在山羊旅馆，那怕仅仅是一个逼仄的楼梯间，也比自由民窝棚好上一百倍。 老约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解释道：“你没有被辞退。你刚来山羊旅馆，还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在我们这，每干六天活就可以休息一天。你可以在休息天处理自己的私事，比如，去看看孩子们，或者走亲访友。放心吧，你明天可以照常来上工。” 布玛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她呐呐地问：“约翰老板，我的那个楼梯间可以保留吗？” “随便你。”老约翰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布玛提着篮子，向自由民棚户区走去，她的丈夫和孩子还住在棚户区。篮子里是两根粗糖面包，每一个都有她的小腿粗细，足足半米长。这是，约翰老板给她的，说这是福利。布玛不知道什么是福利，但她知道孩子们一定会很喜欢。想到这里，布玛露出一个笑容，可想到自己那个好逸恶劳的丈夫，她的脸上又布满阴云。 布玛现在的男人是她的第二任丈夫，她的第一个丈夫在迁徙的途中走散了。为了生存，布玛和现在的丈夫结成了伴侣。他们到黑堡镇已经三年了，但凡勤奋又肯吃苦的人，总能找到一份营生。可布玛的丈夫，却一直游手好闲，只能靠着教会的救济勉强度日。令布玛气愤的是，这个男人不养活她和孩子们就算了，还会抢夺孩子们的口粮，因为这两个孩子是布玛和前夫的。 为了养活自己的孩子，布玛为菜头种地，可她是个女人，菜头只愿意给她的一半的工钱。山羊旅馆招人的时候，布玛想去碰碰运气。幸运的是，她在山羊旅馆遇见了同村的伊娜。伊娜告诉布玛，她是陪同自己的丈夫来黑堡镇运送物资的，她现在的丈夫有十几亩封地，是领主大人的一位封臣，，而且他和山羊旅馆的老板关系非常好。在伊娜的帮助下，布玛被山羊旅馆录用了，包吃包住，每月60个铜索尔。 黑堡镇的棚户区还是臭烘烘地，不过比一前好了很多，烂泥路已经铺上了碎石子，这里的治安也不想以前那么混乱，至少拎着两条面包不用担心会被抢。 这些都是圣武士克劳德大人的功劳，布玛是这么认为的。但她不知道的是，阴暗处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只是布玛身上的蓝白色的女仆装，让他们不敢造次。猴子老爷吩咐过，谁要是敢动山羊旅馆的人，猴子老爷就会把他埋到坑里。 看到前面那个狭窄低矮的棚屋，布玛有些畏缩和厌恶。她曾想把两个孩子都带在身边，她的丈夫却说，带着孩子去工作，恐怕会被老板辞退。考虑再三，布玛最终还是把孩子留给自己的男人照看，可她在山羊旅馆发现，其他的女仆也把孩子带在身边，约翰老板并没有为难。 事实上，那些老佣兵更喜欢孩子。也许是有意，也许是无意，他们甚至会教孩子们一些武技，而那些半大的孩子还可以在旁边的杂货铺里找一份差事。撒下一些种子，谁知道会有怎样的收获。 布玛深吸一口气，向棚屋走去。她决定哪怕挨上一顿打，今天也一定要将孩子们带走。 “你们说这是真的吗？到了维克多领，直接就给封臣的身份？” “这种谣言你们也能信？封臣身份可是要三代人为领主服务才能获得。”拜迪嗤笑着。 关于维克多领招募封臣的消息，拜迪已经听说了，而这几个老熟人居然还真地为这件事，来找他商量。拜迪只觉得他们几个真是蠢的可以，在他看来不会有那个领主会如此愚蠢，只有蠢笨农夫才会相信这样的谣言。 “并不是直接给封臣身份，而是要加入一种工分制，只要每天干活就可以获得工分，每1000工分就可以换一亩封地，只要换到10亩封地就成了封臣。”另一个自由民接口说道，他是仔细打听过的。 “老海登前天纠集了一班人已经出发了，还有米路那一伙人五天前就动身了。”有人也跟着说道。 “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都值得我们跑一趟。而且越快越好。” 听了这话，几个自由民纷纷点头，他们现在就像猫抓心一样，恨不得立刻就走。 见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拜迪也很心动，但他又懒得动，现在他的女人找了一份不错的工，完全没有必要为这个不靠谱的消息去冒险。 棚屋的门被推开了，几个人吓了一跳，他们见到是拜迪的老婆布玛，又松了一口气。拜迪却阴着脸说道。 “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被约翰老板给辞了。” 布玛厌恶地看了男人一眼，说道：“没有，约翰老板让我今天休息。我回来看看孩子。” 拜迪嘘了一口气，只要女人不是被辞就好，他还指望布玛给他挣钱呢，那怕是在山羊旅馆做女招待。 布玛没有在理会这群人，他们和拜迪一样都是一群靠吃救济的废物。她向棚屋里面走去，两个孩子正缩在角落里。 “妈妈，给你们带了面包，而且是很甜的粗糖面包哦。”看着伤痕累累的两个儿子，布玛心疼的几乎要落泪。这些天，孩子们肯定没少挨拜迪的打。 粗壮的手臂伸了过来，一把夺走了布玛手中的面包。 “老子还没吃呢，小崽子们急什么？”拜迪恶狠狠地说着。 “还给我，那是约翰老板给孩子们的。”布玛冲上去和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厮打着，试图抢回面包。 “卖身的贱人，那独腿老头，两条面包就把你打发了？”拜迪一把将布玛推到，恶毒地骂道。 “面包给你，我要带孩子走。”布玛冷静下来，拉起两个吓地大哭的孩子就往外冲。 拜迪大怒，这两个小崽子就是他控制布玛的工具，要是布玛把孩子带走，以后还怎么靠她赚钱？这个世界上，女人带着孩子找新男人并不是新鲜事。 拜迪楸住布玛的头发，将她拽了回来，一记凶狠的耳光抽在了她的脸上。正当他要继续施暴的时候，他的胳膊被架住了。 “我的家事，你也要管？”拜迪对拽着他胳膊的人喊道。 这个自由民松开胳膊，朝拜迪笑道：“你老婆可是在山羊旅馆上工，你不会忘了猴子老爷的话了吧？” “这是我的女人，猴子老爷也不会管我的家事吧。”拜迪阴晴不定地说着，却也没有敢继续动手。 “猴子老爷的事情，我们管不了。”自由民说道：“我们听说山羊旅馆就是维克多男爵大人的产业，所以，就想问问布玛，关于工分制的传闻是不是真的？” 包括拜迪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灼地盯着布玛。 “工分制是真的，伊娜你们认识吧，她现在是维克多领封臣的妻子，我的工作还是她介绍的。她告诉我，维克多领现在正缺人手，男爵大人准备到这里来招募领民，而工分制度很快就封顶了，如果你们要去就要抓紧了！” 布玛此时只想让这个恶心的男人滚地远远地，她把听来的消息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几个自由民红着眼睛喘着粗气，他们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到维克多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拜迪也是如此，但他想的更多。 “我们应该召集更多的人一块去，人越多越好！” “你疯了！没听布玛说嘛？工分制就要封顶了，你还要带人去？”一个自由民低吼道。 拜迪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们带足够多的人去，才会被领主大人看重，才能优先加入工分制。” 几个人被拜迪的远见给震住了，隔了半晌，有人问道：“是个好主意。可人多的话，路上吃什么？这可是20天的路程啊！我们到那搞那么多粮食？而且，这些人会不会造反？别到时候，被别人顶了我们的位置？” “嗯，我们还是自己上路的好，人少的话，路上采点野菜吃，基本也够了。” 拜迪心中大急，走20天的路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怕死。天知道，会不会遇到一头豺狼。人多才安全，当了头领就更安全了。就算遇到怪物，死的也绝不会是自己，还能被领主大人看重。拜迪不想冒险，但又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可同伴提出的问题，他也没有能力解决。所以他急躁地转来转去，都没有发现布玛已经带着两个孩子走出棚屋。 “愿光辉之主，保佑你。” 布玛临走时，冷冷地撂下一句。她心中还有一句没说出来：愿伟大的主，早点审判拜迪这个畜生！ 布玛走了，拜迪没有在意，只要能当上了封臣，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但布玛的那一句话，却提醒了他。 “我有主意了！粮食我们没有，我们也压不住所有人，但有个人能做到，而且他绝不会和我们争夺工分制的名额！” “谁？” “圣武士，克劳德大人！” —————————————— “格里斯，你确定把契布曼家的密探都干掉了？” 西尔维娅带着迷人的微笑，白皙如玉的纤手轻轻抚摸着几个羊皮卷轴，她心情好极了。这些是维克多送给她的各类图纸，其中有她最想得到巨型砖窑设计图。 格里斯毕恭毕敬地说道：“是的夫人，根据阿奇尔的观察，契布曼家在上层营地一共安排了三个密探，被我杀了两个，放了一个。想必契布曼伯爵已经接到了我们的警告。” 西尔维娅点点头，她很相信阿齐尔的能力，他是家族最顶尖的密探之一。 “但是你的任务失败了！而且是因为你的疏忽，我们的人才会被赶出来！”胖胖的约克伯爵冷冷地说道。想到以后再也不能随意地窥视维克多的新玩意，约克伯爵的心就隐隐发痛。 看着一脸尴尬的老骑士，西尔维娅拍了拍约克伯爵的手，柔声说道：“格里斯毕竟不是专业的密探，他能委屈自己，我已经很感激了。更何况他还带回来这么宝贵的东西。” 西尔维娅又对格里斯说道：“格里斯虽然你的任务失败了，但你带回来的东西我很满意。我答应你的事情，都会一一兑现。你可以下去了。” 格里斯大喜，他委屈自己装成一个低贱的农夫，为的就是现在。老骑士向伯爵夫妇深深地行了一个礼，就走出了房间。 等老骑士走了以后，约克伯爵对西尔维娅问道：“一个砖窑也值得你这样高兴吗？我看过阿奇尔带回来的砖头，确实比我们做的砖头要结实，但还代替不了岩石。就算再厚，也挡不住白银骑士的冲击。” 西尔维娅说道：“这些砖头不能建设要塞和外墙，但它们可以用于修路，建房，搭建广场，还可以替代城墙中的夯土层，让城墙更加坚固。最重要的是砖窑的效率，二十天就能产六万块合格的砖。这意味着，它需要吞噬更多木柴和粘土，而我们的领地里多就是长满灌木的土丘。” 约克伯爵拍手笑道：“我明白了，这些砖窑可以将土丘变成可耕种的平地，而那些没有的粘土又会变成无数的砖头，我们甚至可以出售这些砖头。哈哈，真是太妙了！这个维克多果然是会下金蛋的母鸡。” 西尔维娅横了约克伯爵一眼，眼波如水，可约克伯爵却如同坠入冰窟一样，顿时打了个冷颤。约克伯爵知道，没有孩子，一直是西尔维娅心中的疼。 我提什么母鸡！提什么蛋！约克伯爵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这个，我是说，维克多提供的图纸好像并不是自由民能设计出来的。他是从那弄到这些东西？” 西尔维娅淡淡地说道：“这是他从索菲娅那里偷出来的。” 维克多给西尔维娅写了一封信。他告诉西尔维娅，这些设计是他在侯爵府中的翻看老侯爵的藏书时看到的。他自己的也做了一些改进。现在所有的东西他都已经交出来了。包括马车设计图，新式纺车的设计图，砖窑村设计图。 维克多在信中写的很专业。约克家的学者安东尼看了以后，断然肯定维克多一定是学了这方面的知识，而且极有天份，这么系统的知识，普通人想装是装不出来的。因此，西尔维娅不得不相信，维克多所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他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和兴趣。可他们不知道维克多有炼金辅兵帮他润色。 “索菲娅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约克疑惑地问道。 西尔维娅轻轻一笑：“索菲娅有牌打，而维克多没牌打，他只能把底牌拿出来。” 约克伯爵恍然：“这些东西恐怕耗费老侯爵很多心血，索菲娅一定是想在不利的情况下，拿出来翻盘的。嘿嘿，没想到，便宜了我们。” “现在，维克多身边没人保护？如果出了岔子怎么办？” 想到和索菲娅的约定，约克又忧虑了起来。索菲娅和约克家的约定是，在索菲娅还没有诞下合适的继承人之前，约克家族要保证维克多的安全。西尔维娅知道，以索菲娅的眼光，不是黄金骑士的血脉她根本看不上眼。所以，这个过程恐怕需要两到三年，约克家族也正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重新建立自给自足的体系。因此，两人一拍即合。其实，这种追求高贵血脉的事情在贵族之间非常普遍。当然，维克多并不知道，他这是要喜当爹节奏。 “等妮可回来以后，派她带几个见习骑士去保护维克多吧。” 维克多，让妮可来保护你，你是不会拒绝的。西尔维娅淡淡地笑着。 第94章 危机 上层营地，十几只炼金乌鸦在一片空地上起起伏伏，它们在享用美食，切碎的鲜肉和饱满的麦粒。 营地中的护卫对此见怪不怪，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种名为尘隼的大鸟是领主大人驯养的宠物，而且非常有用。 在维克多领，护卫们已经可以简单的使用尘隼了。当护卫小队出去巡逻的时候，会带上一只尘隼，如果需要向营地传讯，只要向尘隼指一下方向，再做个特殊的手势，尘隼就会带着信笺飞回营地。完成任务以后，尘隼还会飞回巡逻队，它能记住方向和气味，这一点就比红眼鸦灵活了许多，尘隼也因此成了护卫们最喜爱的伙伴。 维克多将金黄色的麦粒撒在了地上，引的炼金乌鸦们一阵争抢。看着这些充满活力的大鸟，维克多不禁微笑。 维克多目前制造了8个炼金民兵，19个炼金辅兵，25只炼金乌鸦，和5只炼金战獒，在炼金塔中所余的资金还剩下3350个金索尔。在维克多看来，炼金乌鸦是性价比最高的炼金单位。正是这些炼金乌鸦让他的命令可以在几十分钟之内传递给每一支护卫小队，可以和各个村庄保持通畅的联系，还帮助他监控着领地的边缘地区，预防不可知的威胁。 而炼金战獒就是性价比最低的单位，虽然它们很强大也很聪明，但有明显的局限性。首先是它们的体型太显眼。其次它们主要的武器是8-10公分长的獠牙，对付中小型目标还可以，对付大型目标就很难一击必杀了。犬科动物抓到猎物一般都是活吃，这就是原因所在。最关键的是，炼金战獒每只800金索尔，寿命四年，平均每年200金索尔，是所有炼金生物当中最贵的。因此，维克多不愿再生产更多的战獒了。 将最后一把麦粒撒了出去，维克多拍了拍手，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当他走进房间时，莉莉娅，纳尔森，正围着那张巨大的熊皮赞叹不已，他们已经看了足足半个小时了。 见到维克多进来了，纳尔森他兴奋地问道：“大人，真是难以置信。一只凶暴熊就这么简单被射杀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维克多叫纳尔森来辨认这张熊皮的时候，纳尔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有凶暴熊才有如此巨大的熊皮，随后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熊皮无比坚韧，刀剑难伤，可以确认这就是一张凶暴熊的皮。 凶暴动物是极难猎杀的，它们不但速度极快，而且耐力超群。最关键的是，凶暴动物非常敏锐，几乎可以避开大部分的陷阱。像这样的凶暴巨熊，纳尔森承认，自己不是它的对手，普通的十字弓甚至射不穿它的厚皮。现在，无敌的怪兽已经被射杀了，连它的皮也成了战利品。 纳尔森知道维克多麾下有一支秘密力量，正是这些人去执行山区巡视任务，没想到他们不但完成了任务，还猎杀了一头凶暴巨熊。 维克多抚摸了一下油光滑亮的厚熊皮，随口说道：“他们只是运气好而已，这头巨熊正和一只母熊在交配，恰好被碰上了。” 虽然维克多虽然有所隐瞒，但性质也是一样的，反正都是为母熊而死。 “纳尔森，我对凶暴动物的皮革不太了解。你说这张皮能卖多少钱？”维克多笑问道。 纳尔森依依不舍地摸了摸熊皮，说道：“大人，在多铎王国皮革算是比较便宜的货物，但像这样一张品相完整的凶暴巨熊皮，至少要卖10000个金索尔，毕竟凶暴动物的皮革非常罕见。至于，冈比斯能卖到什么价我就不知道了。” “这么多钱？” 维克多被这个价格吓了一跳，10000金索尔可是一笔巨款，有了这笔钱至少可以再生产8个炼金民兵。 “不许卖，这张熊皮可以给维克多制一套皮甲。”莉莉娅连忙反对道。 莉莉娅的贴心让维克多有些感动，以他现在的体魄完全可以装备锁甲，但多少会影响灵活和速度，所以维克多还是选择皮甲，凶暴熊皮正是制做顶级皮甲的绝好材料。不过，对维克多来说，现在钱最重要。 维克多摇头说道：“熊皮肯定是要卖的，因为我们马上就要扩编卫队。” 纳尔森眼睛一亮，咧嘴笑道：“大人，这是真的吗？” “维克多，不行啊！现在领地里人力不足，我们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扩充卫队呢？”莉莉娅不顾纳尔森的眼色，向维克多说道。 维克多轻轻地叩着桌子，扩编卫队是他深思熟虑后决定的。 目前，领地内部的规划已经走上了正轨，也和约克家族结成了利益联盟。约克家的密探也撤走了。维克多为此还向约克家族提供了几种先进的设计图。好在这些设计图并不是敏感的技术，泄漏了也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维克多要保住炼金人类的秘密。如果，任由约克家的密探继续在领地活动，难保木讷的炼金人类不会暴露在他们眼皮底下。 维克多给西尔维娅写了一封信，编造了这些技术的来源，还无耻地把这个锅甩到了索菲娅的头上，就是为了掩饰炼金人类的存在。维克多相信西尔维娅不会对信的内容产生怀疑，信里面内容是最合理的解释，就算有漏洞西尔维娅也会按自己的逻辑将其补全。再聪明的人也无法怀疑自己不知道的事物，炼金生物就是约克家族不知道事物。 现在，钉子已经拔掉了，维克多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充实自己的实力，第一步就是要招募更多的人手。 维克多沉吟一会，说道：“记得，埃德文大师说过，在没有足够力量的前提下，我们驾驭不了更多的领民。因此，我们想要招募更多的人口，必须先扩充武装力量，更何况我们的领地特别大，需要更多的士兵才能控制的过来。” 世袭的男爵领，面积在5000平方公里左右，人口10000上下，男爵的专职卫队一般不会超过300人，还有1-3名骑士，和10个左右的见习骑士。而维克多领的面积足有12000平方公里，人口满打满算2000多，卫队有100人，有堪比骑士的纳尔森， 8个炼金辅兵，和5头炼金战獒。虽然维克多没有骑士，但维克多高端武力并不比普通男爵稍弱，瑟银重弩让维克多有了和骑士叫板本钱，重弩能轻易射杀凶暴熊，那么射杀普通骑士绝不在话下。现在的问题的是，维克多领地太大，他还准备在远离领地中心的山区，开采精铁矿和油木，那就需要更多的普通士兵了。 纳尔森连连点头，对于领主大人的决断他深以为然。琳达已经不止一次向他抱怨，治安队的人手太少，要求抽调他手下的护卫。纳尔森头疼不已，护卫们需要的巡视的范围太大了，还要派人充当车夫。 莉莉娅也点头道：“我们确实需要扩充士兵，尤其是琳达姐的治安队。最近这段时间，不断有自由民迁到了我们的领地，自由民驻地已经收留了70多人了。估计后面还会有人来。” 对于自由民的迁入，维克多并不觉得奇怪，现在是温暖的地之季，植被繁茂，到处都能挖到野菜，正是自由民流动的时候。 “按照巴罗尔教导的方法，将这些新来的自由民分开，一个一个的询问，尽量不要让探子混进来。另外，不能让这些人也参与村庄的劳动，只能让他们从事搬运和修路的工作。”维克多吩咐道。 莉莉娅蹙着眉，说道：“维克多，如果因为密探的问题，而不让这些人参与村庄的劳作，那我们的人力还是不够。就算从黑堡镇招募自由民，也无法杜绝密探的问题。” “谁说我们要从黑堡镇招募自由民？”维克多笑道。见莉莉娅和纳尔森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又说道：“平湖村不是还有600多人吗？” 维克多当然明白，从黑堡镇招募领民一定会有大批的探子，可能还不止约克一家。但平湖村就算有探子也特别少。谁会关注一个自由民营地呢？就算是维克多最初的时候，也就约克家族因为特殊原因才安插了几个密探。 “大人，您准备讨伐平湖村了？”纳尔森目光炯炯地问道。 维克多冷冰冰地说道：“我准备再召见一次拜尔，如果他还不肯来见我，那就只能送他去见光辉之主了。” 维克多原计划两年后收复平湖村，主要是因为契布曼家族的干预。十天前，约克家的老骑士，悍然杀死了契布曼家两个密探，并驱逐了一个。这是约克家族对契布曼伯爵的警告。维克多决定因势利导，趁着契布曼伯爵被震慑的这一段时间，将平湖村收入囊中。 而且，在炼金战獒的打压下，平湖村已经无法再向契布曼家提供紫蔗了。维克多认为，现在对平湖村下手，估计契布曼家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反正，山民营地已经得到了契布曼家的青睐。 “大人，我这就回去召集人手，制定战斗计划。”纳尔森兴奋地说道，他可不相信拜尔会应召，那个家伙已经拒绝了领主的多次召见了。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激烈的抵抗的。”维克多信心十足地说道。 维克多计划利用炼金战獒将拜尔引出来，再用瑟银重弩将其狙杀，剩下的死硬份子不足为患，失去拜尔的平湖村根本不会对抗领主的军队。 正当维克多雄心勃勃地准备实施自己的计划时，他还不知道，一场可怕的危机正悄悄逼近。 —————————————— “夫人，一共1300多人，在圣武士的克劳德的带领下，向维克多领进发了。” 黑堡镇治安官夏克斯战战兢兢地看着面沉如水的西尔维娅伯爵夫人。 “这么多人，他们在路上怎么补给？”西尔维娅望着窗外，淡淡地问道。 夏克斯回答道：“克劳德向维尔潘家筹集到一大批粮食，还有十几辆马车。关于维克多工分制的流言也是维尔潘家的管事罗比派人散播的。” 西尔维娅转过身向约克伯爵和密探阿奇尔问道：“你们怎么看？” “夏克斯，你真是个蠢货！”约克伯爵怒骂道：“维尔潘家的阴谋，为什么你早没有发现？” 夏克斯呐呐无言，这个时候本来就自由民流动的季节，而且流动的自由民大多是些懒惰成性，找不到活干的废物，几十个，上百个人的流动夏克斯根本不会关注。可一次组织上千人迁徙，夏克斯立刻就调查清楚了，只是里面有教会的圣武士，他也不敢采取更多的措施。而是第一时间通报给伯爵夫人。 “好了，这怪不到夏克斯，我们都忽略了维克多工分制有一个致命缺陷，提升封臣太容易了！所有的自由民都会为之疯狂，这不是什么阴谋，这是阳谋，而且无解。”西尔维娅摇头叹息道。 西尔维娅有些懊恼，封臣制度经历了几千年，才渐渐形成了三代提拔的模式。由于时间过于久远，包括西尔维娅在内的许多领主都忘记了为什么要三代提拔，只是习惯性的遵守这个传统。结果，她也没有发现工分制的致命缺陷，而这个缺陷却被有心人抓住了。 “夫人，维克多男爵有大麻烦了！会有更多的自由民涌入他的领地，而且有教会的人在里面，很多反制措施都用不了！”阿奇尔说道：“男爵的统治会崩溃！” “那怎么办？那些下贱的流民会不会破坏我们的紫蔗？！”约克伯爵大叫道，想到无数宝贵的紫蔗被破坏，他就心如刀割。 西尔维娅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不是心疼紫蔗的时候！维尔潘男爵就算不是草包，也好不到那里去！能看破工分制弱点的肯定是凯瑟琳王后，现在的问题是，她接下来要怎么做？” 西尔维娅继续说道：“恐怕其他领地的自由民也会闻风而动，迁往维克多领的自由民会越来越多，会饿死人，会发生动乱，事情会闹大。维克多作为领主会被问责。然后，他没有城堡的问题就会被拿出来讨论。接着，维克多会被带回元老院接受质询。这样，王后又掌握了维克多。” “真是厉害又恶毒的王后！”西尔维娅冷笑着又点评了一句。 约克伯爵倒吸一口冷气，手足无措地问道：“那怎么办？” 当初，西尔维娅谋算维尔潘是为了加剧维克多与王子党裂痕，没想到凯瑟琳的反击会是这样无解。如果，多给维克多一段时间，他也许可以顶过这次危机，可现在维克多领完全没有这个能力。 “通知血狐，让他带人混入自由民当中，绝不能让那些自由民冲击维克多的营地，必须确保维克多的安全。” “然后呢？”约克伯爵挫着手问道，他相信西尔维娅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然后我们就看着！” “啊！” 西尔维娅轻笑道：“否则，我们能怎么办？难道去强制那些自由民回来？还是去杀光他们？教会可不会允许我们这么做！” 凯瑟琳的谋算，西尔维娅并不在乎。凯瑟琳抓住了维克多的致命弱点，而西尔维娅也抓住了凯瑟琳的弱点。只要西尔维娅硬把维克多留在黑堡，凯瑟琳就无可奈何。 “玩规则我不如你，但我只和你讲实力！” 西尔维娅注视着窗外，那里有园丁在照看她的蔷薇。这些蔷薇都是从水晶花房里移植出来的，有的已经枯萎了，有的却欣欣向荣。 暗红在西尔维娅深蓝的眼眸中涌动，那些枯死的蔷薇，在伯爵夫人的注视下，渐渐变成飞灰，随风而散。 “维克多，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如果，你不能解决，我就把你收藏到花房里。” 西尔维娅眼波妩媚，面染桃红。 第95章 应对 一名农夫拘谨地坐在角落里，他40岁的年纪，乱糟糟的头发，黑红的脸庞，身材高大却有些佝偻。身上灰色的粗亚麻短褂打着补丁，闻起来还有股酸臭味。 巴罗尔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他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中暗暗兴奋。 巴罗尔到了维克多领已经3个月了，为了获得维克多的重用，他试图帮助领主大人把那些潜伏在营地里的同行挖出来。但他的对手并非等闲之辈，巴罗尔忙活了一个月，一无所获。最后，还是在维克多指认下，巴罗尔才将几个密探给楸了出了。 随后，他就被维克多踢到一处秘密营地，负责教导十几个小狼崽子。对于领主的安排，巴罗尔内心很不服气，这次考验他并没有表现出真实的水平。巴罗尔认为，自己糟糕的表现是因为他没有权限出入山丘营地，也没有人手帮衬，但巴罗尔无法拒绝领主大人的安排。其实，只要是干密探相关的工作，巴罗尔都无所谓。几十年的密探生涯，已经成了他人生的意义所在。在巴罗尔看来就是训练这些小密探，也比当鬣狗更有意义，至少这些孩子能继承他的事业。 就子他悉心教导小密探的时候，巴罗尔接到了一个命令，维克多大人，要他去自由民营地甄别新加入的成员。这是个让巴罗尔重回一线的机会，所以他要抓住这次机会，好好表现。 巴罗尔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和蔼地笑道：“你不用紧张，我们随便聊聊。” 也许是感受到巴罗尔的亲切的态度，这名男子放松了下来，接着真的是一场轻松的闲聊。 闲聊中，这名男子惊喜地发现，巴罗尔和他一样是来自东部行省。同乡的情谊拉近了彼此的关系。他们聊了原来的故乡，自己的家人，那一场可怕的战争，迁徙的艰辛，甚至，还有一些关于东部行省贵族老爷的八卦，这个名为汉斯的男人还得意地纠正了巴罗尔几个错误的地方，比如，他把东部行省两个男爵夫人的名字搞颠倒了。 巴罗尔已经确定这个汉斯并不是密探，但他隐隐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你为什么要带着老婆孩子，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讨生活？” 巴罗尔陡然锐利的目光，让汉斯吓了一跳，他呐呐地说道：“我听说领主老爷这里缺人，而且，只要给领主老爷白干活，就可以加入工分制，然后能成为封臣。” 巴罗尔的瞳孔微微一缩，工分制他很清楚。正是这个制度让领主大人麾下的子民拧成一股绳，迸发出巨大的工作热情，即便是再艰苦他们也甘之如饴。巴罗尔认为这是个天才的设计，而设计工分制的维克多大人是个掌控人心的高手。但这些几百公里以外的自由民，怎么会这么了解工分制？ 带着这个疑问，巴罗尔又详细询问了其他甄别的对象，所有的结果都指向了一件事，有人在自由民中宣传维克多领的工分制度！ 当巴罗尔询问完第二十一个自由民以后，他对一边的护卫说道：“我要立刻见维克多大人！” 与此同时，上层营地的禁区，维克多正沉浸在无比的喜悦中。 维克多仔细摩挲着手中的瑟银重弩。重弩通体银色，泛着幽幽的青光，看起极具美感。仅从外观上看，重弩的弩弓，弩臂，弩弦，都是用金属打造的。其实不然，这把重弩所有的部件都不是纯粹的金属，除了弩弦之外，其他的部件都是用青胶木渗入瑟银而制成。所以，瑟银重弩比军用重弩要轻的多，军用重弩的弩弓是用一种极具弹性的百锻钢制作的。 维克多用绞盘尝试将弩弦填上凹槽，他使出全部的力气也只能拉开一半。维克多没有沮丧，反而感到欣喜。 军用重弩的威力巨大，号称可以威胁到骑士，关键就在弩弦上。一般的军用重弩选择沼泽龙蜥尾巴上的筋腱来制作弩弦。维克多没有这种材料，这把瑟银重弩的弦是用凶暴熊的筋腱渗入秘银而成的，其坚韧程度远超普通的弩弦。因此，它的威力也水涨船高。 “布索，剩下的的筋腱还能做几把这样的瑟银重弩？”维克多向布索问道。 布索思索了一下，答道：“大人，应该还可以制造3把，但我们的瑟银不够了。” 维克多满意地点点头，瑟银确实有化腐朽为神奇的作用，军用重弩的弩弓都是选择工艺复杂的百锻钢，只有这样的金属材料才能承受重弩的力量。而瑟银融入青胶木以后，其弹性和韧性远超百锻钢，完全可以用于重弩的弩弓。另外，瑟银融入普通的牛筋以后，就算比不上龙蜥尾筋也差不了多少。只是，维克多要求布索制造能够洞穿30点体魄的弩弓，布索这才选择用凶暴熊的腿筋制造了这把瑟银重弩。 维克多相信，只有自己占据有利地形，手持这样的瑟银重弩，在四百米内，可以射杀任何食人魔。但瑟银重弩的缺陷就是上弦太慢，如果食人魔成群来袭的话，一把重弩是抵挡不住的。所以，维克多需要更多的瑟银重弩供他使用。现在营地中已经有了三把瑟银重弩，但这种秘密武器绝不会嫌多。 其实，维克多需要防备的还有契布曼家的骑士。相比体型巨大的食人魔，骑士要灵敏的多，普通的射手就是手持重弩，也无法跟上骑士的速度，而且骑士还可以使用盾牌。但骑士要是遇到维克多这样的超凡射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要是真的有骑士攻打我的营地，我是先射大腿呢，还是先射大腿呢？维克多在思索这个问题，契布曼家的那一箭之辱，他可没有忘记。 外面的钟声打断了维克多的幻想，刚刚走出禁区，维克多就看到表情严肃的纳尔森和莉莉娅，以及巴罗尔。 维克多皱眉问道：“怎么？发现密探了吗？” 纳尔森和莉莉娅看向了巴罗尔，巴罗尔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密探还没有发现，但发现了一个针对大人的阴谋。” 巴罗尔将他发现的情况向维克多叙述了一遍，最后说道：“我调查了21个自由民，他们都表示是听了工分制的传言才跑过来的。这说明，有人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但还不知道具体是谁？他们有什么样的目的？” 莉莉娅接着说道：“维克多，目前流落到我们领地的自由民超过了100多人，我已经问过了，所有人都是冲着我们的工分制而来。” 维克多面色严峻地看向纳尔森，问道：“最近这两天还有人来吗？” 纳尔森点了点头：“天天有人来，少的几个人，多的十几个人。” 维克多的心直往下沉，他想到了一个词：群体事件。 “我们遇到大麻烦了！召集所有的村长，到我的办公室来见我！” 很快，维克多领的中层齐聚一堂，他们已经听说了事情的大概，个个面色凝重，让办公室的气氛也沉闷了起来。 维克多敲了敲桌子，说道：“事情你们已经听说了，有人在自由民中散播流言，说只要到我们的领地，就可以加入工分制。所以，自由民不断地涌向我们这里。大家有没有什么对策？” 几个村长对视了一眼，莫林率先向维克多说道：“大人，我们必须拦截这些人，否则我们的村民会和这些人起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村长都是工分制度的收益者，他们手中的推荐名额是他们权威的根源，现在有人要来争夺工分制的名额，村长们必须站出来维护村民的利益。 “对，必须挡住他们，我们在领地的边界设置哨卡，把这些人堵在领地之外。” “大人，绝不能让这些自由民进来，他们会砍伐紫蔗。绝不能让他们进入领地。” 看着村长们群情汹汹，维克多只能苦笑。这些人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在地球上，曾经有一个国家，在靠近北极的地方发现了金矿，结果无数贫困的人卖掉了自己的全部的家当，拖家带口冒着生命的危险北上淘金，哪怕是严寒酷烈的自然环境也无法阻止这些人的热情。在这个世界，工分制对自由民而言比黄金还宝贵。为此而来的人绝不是几百上千，恐怕是几千上万，这么多人怎么堵的住？ 维克多想了想，问道：“莫林，你们当初迁徙的时候，是怎么跨越整个王国的？” 莫林愣了一下：“大人，当初我们离开家园在王国的组织下进行西迁，沿途有教会维护，还有各地的领主支持。有少部分的人被各地领主招募了，剩余的人都流落到了人马丘陵，人马丘陵的开拓领主们招募了一部分，其余的人大多在黑堡镇讨生活。还有少部分人在荒野中组建了自由民营地，毕竟人马丘陵的怪物特别少，甚至比我们原来的领地还要少。” 维克多眉头紧锁，这就是问题所在，一个是有组织的迁徙，一个无序混乱的流动。有组织还好说，可以通过沟通的方式，让他们回到黑堡。而混乱的流动，几乎没法沟通，他们只会想方设法混到领地里来。至于，容纳这些自由民，维克多想都不需要想，他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如果不自量力的当圣人，只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搞不好还会发生暴动。毕竟，有人在算计自己，谁知道这些人当中被安插了多少煽动者。 “我们无法挡不住他们，这些人就算被挡住了，也会从别的地方绕进来的。”维克多摇头叹道。 莉莉娅忧心忡忡地说道：“那怎么办？这些人随意进入我们的领地，肯定会破坏我们的紫蔗。要不，我们在边界建一个自由民驻地，临时安置他们，再组织他们回黑堡镇？” “我们绝不能出面组织他们，越是组织就越甩不掉。”维克多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这样吧，你们几个回到各自的村庄，安抚好我们的人，组织民兵守卫村子，绝不能让人混进村子里。现在就去！” 在几个村长走了以后，维克多问莉莉娅：“莉莉娅，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金索尔？” “还有677个金索尔。”莉莉娅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没事的时候莉莉娅最喜欢的就是数钱。 “安排一个车队去黑堡镇购买粮食，越多越好。” “巴罗尔，我要你改头换面，潜入黑堡镇调查是谁在幕后算计我。我会给你安排两个护卫。”维克多对巴罗尔吩咐道。 “遵命，大人。”巴罗尔眼冒精光，这才是他喜欢的工作。 维克多又对纳尔森说道：“纳尔森，在边界建设几个哨所。警告所有要进入领地的自由民，有凶暴狼在这里活动。再向愿意回黑堡镇的人发放足够的干粮。那些不听劝告的人也不用阻拦，让他们进来。” 维克多深邃的眸子里透出一丝狠辣，他准备让炼金战獒充当凶暴狼，不过这一次就不是唬人了，而是要命！ 维克多并非铁石心肠，他也软弱过，可结果就是更多的人因此而送命。现在，维克多考虑问题已经越来越像一个领主了。坐在领主的位置上，会有一股力量推着他做出最合理的决定，这股力量来源于他的封臣和领民。 面对成千上万，汹涌而来的自由民，维克多没有选择。他的领地面积辽阔，但粮食却不足。如果放任这些自由民进入领地，他们很快就会因为断粮而出现饥荒，这些人为了粮食一定会冲击维克多的村庄，而那些村民和护卫必然要奋起反击，这种结果一定是血流成河的。 维克多计划很简单，他准备设置三条红线，第一条线是生存线，也就是哨所，愿意听从劝告的人不会有任何危险，还会得到回程的补给。第二条线是生死线，越过这条线的自由民会遭到战獒的攻击，会有人送命，会有人回头。如果，还有人执迷不悟继续前进，那么他们就会遇到第三条线：死亡线。越过死亡线的人就只能死亡了。 这个计划肯定会死人，但绝不会是灾难性的，而且这些自由民死于凶暴动物，教会也无法制裁维克多。毕竟，领主已经警告过了，还提供了回程的口粮。 既然自由民因为传闻而来，那么凶暴狼的传闻就会让大部分人原路返回。在封臣和生存面前，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生存。 维克多相信，针对无序而混乱的自由民，这个残酷的计划一定有效果。他就是要用传闻来对付传闻！ “大人，埃斯克里男爵的使者求见，他有重要的事情向您通报。”一名护卫向维克多报告道。 —————————————— 埃斯克里男爵面色铁青的站在城堡上，看着一大群自由民在教会圣武士的带领下排成一条长龙，向维克多领进发。 “亲爱的，你在担心维克多男爵会把这些人挡在边界？”美貌的男爵夫人向自己的丈夫柔声问道。 埃斯克里叹了一口气：“是的，如果维克多男爵拒绝这些人入境，那么这些人就会对我们的领地造成很大的冲击。” 男爵夫人轻笑道：“那为什么我们没有阻挡这些人呢？” 埃斯克里眼睛一亮，他笑道：“对！这些人有教会的维护，我们阻止不了，维克多男爵也阻止不了。何况，他们本来就是冲着维克多领去的。” “谁让维克多男爵想出工分制这个主意呢？他这是自己砸了自己的脚，只怕他这次不好收场了。”男爵夫人摇头说道：“不过，我们也要做些准备。” “你是说，给这些自由民准备一些粮食？” “不！我们要封闭所有的村庄。” 埃斯克里点了点头：“后面来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我们不能趟浑水。另外，我们还要封闭边界，让这些自由民从领地边缘绕过去。” 埃斯克里又看了看气宇轩昂的圣武士，忍不住骂道：“教会的人脑子进水了吗？送这么多人来维克多领！他们吃什么？维克多领才刚刚开拓几个月，根本就没有粮食啊！” 第96章 威吓 天空上，晴空万里，寂然无风，火红的太阳猛烈地照耀着大地。 克劳德蹲在河边，掬起一捧水狠狠地洗了一把脸。河水的清凉带走了脸上的暑气，让他觉得舒服了很多。 圣武士强尼走到克劳德的身边，向他问道：“队长，我们快到维克多领了，现在出发吗？” 看到强尼只穿了一件亚麻衬衣，克劳德有些不悦，他正了正重新戴到头上的皮盔，说道：“强尼，把你的皮甲装备起来。” 强尼尴尬地笑道：“队长，这天实在太热了。等傍晚的时候再穿吧。” 克劳德环顾了一下左右，发现其他的圣武士个个都把皮甲脱了下来，对强尼正色道：“别忘了教官的教导。作为一名圣武士，盔甲就是我们的生命。” 说着，这个高大健壮的圣武士队长大步走向停在路边的马车，高声喊道：“圣武士们，装备起来。我们准备出发！” 这样的炎热的天气里，率领上千人步行数百公里，就算是圣武士也觉得疲惫不堪，尤其装备着厚实的皮甲，更是让他们觉得如同置身在烤炉里。当车队停在河边暂作休整时，圣武士纷纷解下了身上的皮甲，在河边痛痛快快地擦了一把，如果不是因为有许多女人在旁边看着，小伙子们恨不得下去洗个澡。但队长克劳德已经下令，虽然不情愿，圣武士们还是将皮甲装备了起来。 出发的命令已经下达，可圣武士们奔走呼喝了近一个小时，车队还是没能出发，自由民就是这么拖拖拉拉的难以组成队形。克劳德暗自着急，他隐晦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拜迪。 拜迪心领神会，他招招手，人群中窜出几十个手持棍棒的壮汉，骂骂咧咧地开始收拢队伍。没过一会，所有人终于聚拢在马车边上。 克劳德看着这些自由民在棍棒的威吓下，只用了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就组成了队形，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克劳德是教会修道院培养出来的优秀圣武士，他一直谨记圣武士的美德：虔诚，英勇，保护，牺牲，怜悯，公正。当那个叫拜迪的男人，请求他护送一帮自由民迁徙到维克多领时，克劳德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作为一名圣武士，有什么理由拒绝保护民众的迁徙呢？可克劳德没想到的是，要求加入队伍的自由民越来越多，两天的功夫居然达到了1300多人。这么多人在路上吃什么？克劳德犯了难。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位慷慨的商人一次捐助了大笔的粮食和20辆马车。 就这样，庞大的迁徙队伍在30名圣武士的保护下出发了。这一路上，年轻的圣武士们披荆斩棘，驱逐野兽，受到了所有人的拥戴和喜爱，他们为此而感到自豪。但队伍中也有不和谐的声音，就是这次迁徙的发起者拜迪。这个家伙纠集了一帮人，把持着分配食物的权利，对其他人毫不客气，动不动就呵斥，殴打。克劳德警告了他好几次，效果也不大。最终圣武士在另一帮人的鼓动下，罢免了拜迪的首领地位。 随后发生的事情让克劳德深感困惑，首先，队伍越拉越长，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接着，开始有人离开队伍自行出发。最后，甚至有自由民因为不听调遣而被野兽杀害。看到受害者的尸体，克劳德大为沮丧。他领悟到，人们喜爱圣武士却并不害怕圣武士，没有了拜迪那帮人的威吓，这些自由民变得散漫而混乱。 在克劳德的暗示下，拜迪重新接管了队伍，迁徙的队伍也因此恢复了秩序。克劳德终于明白，他被任命为圣武士队长的时候，修道院的老圣武士教官为什么苦笑摇头。他记得，圣武士小队开拔的前一天，老教官对他说，到了黑堡镇以后要多看，多听，多学，少说话，少做主，因为他们还不是合格的圣武士。克劳德当时不以为然，现在深有体会。 “拜迪，这次多亏了你。”克劳德真诚地说道。经管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家伙。 拜迪努力做出一副恭敬地样子，低声说道：“大人，我这一路上也是没办法，总要有人维护秩序。我没什么威望，只能做个恶人。” “做恶人吗？”克劳德喃喃道。 看到圣武士若有所思的样子，拜迪心中大骂：我真是踩到狗屎了！ 拜迪很郁闷也很惶恐，他原本只想组织两三百人到维克多领，谋求一个差事。可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加入队伍。原本他还想要拒绝这些人，可克劳德圣武士不同意，在圣武士的眼中所有的民众都是需要保护的，最终，队伍扩展到了1300人。拜迪知道他玩大了，没有那个领主老爷会一次接纳上千自由民。如果，领主大人知道是拜迪组织的，那么他就要面对领主的怒火。 走到一半的时候，拜迪就想和几个伙伴脱离队伍，先一步赶到维克多领。但拜迪怕死，只得跟着大队人马慢慢吞吞地前进。后来，克劳德又要求他继续组织队伍前进。因为，队伍走的实在太慢，粮食不够了！拜迪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重新组织队伍。最终，足足走了二十六天，才接近维克多男爵领。 两个人各怀心思，就这么带着队伍缓缓前行。当夕阳斜下时，车队前段传来一片欢呼声，速度陡然加快，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克劳德爬上了山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段旅程终于要结束了。看着民众喜悦的笑脸，克劳德觉得他们的辛苦都是值得的，这一路上谈不上顺风顺水，但还是成功的保护了迁徙的民众，只要把这些人交到领主的手上，他的肩上的重但就卸下来。 队伍在轻松地气氛中继续前进，他们都想快一点抵达领主的城堡，走出十公里的样子，队伍停下了。 克劳德正在诧异的时候，一名手下跑了过来，高声说道：“队长，前面有领主的卫队，他们把队伍挡住了！” 克劳德大喜：“是领主派护卫来接我们了吗？拜迪，我们过去！拜迪？拜迪人呢？” 没有人回应他，克劳德这才发现，拜迪已经不见了踪影。虽然不知道拜迪去那了，克劳德还是要去和领主护卫们交接一下，所以他大步的向前赶去。 克劳德赶到队伍前端，就见到了上百名全副武装的护卫簇拥这一个气质高贵的年轻人。只见他身材修长合度，面容俊美，深邃的眼眸如同黑水晶一般，一头罕见的黑发衬托出优雅而空灵的气质，再加上微尖的耳朵，克劳德知道这位就是此地领主，维克多.温布尔顿男爵大人。 克劳德上前一步向维克多行礼道：“您一定就是温布尔顿男爵大人吧？我是黑堡镇中心教堂的圣武士队长，克劳德。愿光辉之主的荣光眷顾着您。” 年轻的男爵大人朝克劳德微微颌首，矜持地说道：“是的，我就是维克多男爵，此地的领主，那么克劳德队长，你能告诉我，教会为什么要安排这么多人到我的领地？” “男爵大人，这些人并不是教会安排的，他们自愿到您的领地，我们圣武士只是应他们的要求进行沿途保护而已。既然您已经来接他们了，我们这就回去了。”克劳德向领主解释道。 男爵却皱眉说道：“我可不是带人来接应他们的，事实上，我并不知道会有这样一支庞大的队伍迁徙到我的领地。” 克劳德疑惑地问道：“那么大人您带人过来是做什么的？” “这一带有凶暴狼在活动，而且不止一只，它们威胁我的领地，我带护卫是来剿灭凶暴狼的。” 克劳德大惊失色，凶暴狼可是极其难缠的野兽，它们嗅觉敏锐，速度极快。虽然圣武士们并不害怕凶暴狼，但他们也无法杀死这些狡猾而凶残的怪物。凶暴狼对普通人却是噩梦一般的存在，更何况还不止一头凶暴狼。 克劳德定了定神，又有些怀疑。人马丘陵并不是怪物密集的荒野，怎么会有成群的凶暴狼呢？但领主身边护卫都是一副紧张不安的样子，也不像是假装的。 “大人，这里真的有凶暴狼吗？”克劳德吃吃地问道。 维克多不悦地说道：“克劳德队长，你是在怀疑我撒谎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克劳德不知所措地解释着。 “我明白你的意思，虽然人马丘陵怪物并不多，但这里毕竟开拓领。自从森林人马迁走以后，我们人类能来这里开拓新领地，那些怪物和兽人也会向这里迁徙。就在几个月前，我们还在约克家族骑士的协助下，剿灭了一只食人魔。这里出现凶暴狼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要知道，我的领地是人马丘陵最偏僻的地区。”维克多叹道。 克劳德连忙说道：“大人，这里既然有凶暴狼出没。请您带着这些人到您的城堡躲避一下，否则他们就危险了！” 维克多却苦笑道：“我开拓领地才几个月的时间，城堡非常小，连我的领民都住不下，那里能容纳这么多人。” 克劳德的心直往下沉，他知道男爵领的城堡只能容纳300人，而他带了1300人过来，无论如何也是住不下的。 “天色就要黑了，克劳德的队长，你还是把这些人带回去吧。”维克多向克劳德劝道。 克劳德看看周围惊慌失措的自由民，满心的苦涩，没有粮食就算他们想回去也做不到了。 “大人，请您帮帮这些可怜人，他们长途跋涉到了您的领地，又累又饿，这个时候让他们怎么回去。”克劳德苦苦哀求。 维克多沉吟了片刻：“凶暴狼已经堵住了前往城堡的道路，你们已经不能再前进了，只能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扎营。从这里向东走15公里，就是布里亚特子爵领与人马丘陵的交界处，那里比较安全。你可以先带人去那边扎营，直到我们剿灭了凶暴狼为止。” “大人，我愿意帮您剿灭那些凶暴狼，希望您能捐助一些粮食，我们已经没有粮食了。”克劳德沉重地说道。 维克多面色铁青地问道：“克劳德圣武士，你们没有粮食就敢带这么多人迁徙到这里？你知不知道，我开拓这里还不到7个月，种下的庄稼都还没有收获。那有多余的粮食？你是打算饿死他们吗？” 面对领主的质问，克劳德无言以对。此时，他才发觉，他可能犯下了大错！这些自由民虽然在黑堡生活困顿，却可以得到教会的救济和领主的保护。而800公里以外的维克多领并没有能力保证他们的生存。 “克劳德队长，天很快就要黑了，你现在就带着这些人去交界处扎营，我会让人送过来一批粮食。但是，我的粮食是有限的，你必须尽快组织这些人撤出这片危险区域。另外，我再派20名护卫暂时协助你。” 维克多又说道：“我的手下并没有骑士，只有100名护卫，现在那些凶暴狼正在我的领地里肆虐，我就不奉陪了。请你一定要劝告这些人不要乱跑。否则，没人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看着男爵大人带着护卫离开了这里，克劳德的内心一片迷茫。明明已经顺利抵达了目的地，可为什么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第97章 困局 天色见黑，路边的树林显得格外阴森。一阵轻风吹过，枝叶摇曳如同群魔乱舞，维克多身边的护卫立刻将领主大人团团围住，长矛平伸，盾牌竖起，整个队伍瞬间变成了巨大的刺猬。 维克多看到护卫们紧张兮兮的反应，一阵好笑，阴郁忧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在维克多的安排下，所有人都目睹了凶暴狼，而且不止一只。现在，不要说普通的护卫了，就连纳尔森都非常紧张。 如果，以圣武士为主角拍一部电影，那么光明正义的克劳德的队长，带着大批的民众历经艰辛，跋涉800多公里，抵达了希望之地。并遇到了领主率领的卫队，接着领主告诉圣武士，领地里有可怕的怪物出没，如果不把怪物消灭掉，民众就不安全。于是伟大的克劳德圣武士为保护民众开始与凶残狡猾的凶暴怪物浴血奋战，最终消灭了怪物，却发现原来男爵才是幕后黑手。啧啧，这样的电影一定火爆的很！可惜，现实就是好心往往办了坏事。维克多讥讽地想着。 昨天，针对即将到来的流民潮，维克多刚刚做出部署就接到了埃斯克里男爵的信。看完信，维克多当时就懵了。埃斯克里在信中告诉维克多，一大批的流民在教会的组织下向他的领地迁徙，并要求维克多妥善处理此事，否则埃斯克里就将封锁边界。言下之意就是，如果维克多把流民挡在埃斯克里领，那么埃斯克里就不会再让维克多的车队从他的领地里通行。 埃斯克里领是维克多通往黑堡镇的必经之地，由于埃斯克里与维克多的关系一直比较融洽，维克多的车队从没有被他抽过税。所以，这批流民维克多不接也得接，他太依赖黑堡镇的贸易了。 另外，教会的人搅在里面让维克多深感戒惧又莫名其妙，教会一直以来都在努力保障民众的生存，怎么会组织这么多自由民来送死？教会不可能不知道，这片领地根本没有足够的粮食。难道，算计自己的人已经买通了教会？ 带着这样的疑问，维克多重新做了部署。原先，面对小股的流民，几只炼金战獒完全可以控制局势。可现在一大波流民有组织地涌入，就不是区区5只炼金战獒能挡住的。维克多当机立断带领护卫在边界将他们堵住，利用凶暴狼的威慑，让他们到指定的地方扎营。 正如维克多预料的那样，流民的组织者并不敢让民众冒着生命危险进入领地的深处，只能乖乖地去扎营。但后面肯定会有大胆的自由民试图溜进维克多领的核心地区，那时候他们会面对凶暴狼的阻杀，幸存者会带着确实的消息逃回营地，那么剩下的人就不敢妄动了。 “大人，我们真的要向那些人提供粮食吗？那可是1000多人！比我们的人还要多。”纳尔森闷闷地向维克多说道。白养几十个人他还可以接受，可一想到要养活这么多人，他就很不乐意了。 维克多叹道：“必须要养着他们，我们不能看着他们饿死，否则这些人一旦冲击我们的村庄和营地，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损失。” 维克多很明白，只有基本的生存保障，才能让这些流民保持秩序，在凶暴动物的威慑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人，只怕我们养不了这么多人啊！是不是可以按照其他的领主那样，雇佣自由民为我们工作？反正，我们本来就是要招募人手的。”纳尔森低声建议道。 纳尔森知道领地目前的收入还行，尤其是几个专业村的产品在黑堡镇卖的很好，如果有更多的人从事生产，那么这一千多人完全是可以消化掉的。以其让他们吃白饭还不如雇佣他们，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 维克多摇了摇头：“没有这么简单。其实，土地和人口对于领主来说同样重要。但你看约克家族是如何转化自由民的？有两万多自由民在黑堡镇讨生活。约克家没有直接把这些人拉到领地里，而是通过向教会捐助粮食，把自由民养在黑堡镇的棚户区。约克家建立了三个组织，石匠会，菜头，还有鬣狗。石匠会和菜头负责在自由民中招募人手从事劳作，并从中选拔勤奋踏实的人成为自己的领民，而那些懒惰不堪的人就只能继续依靠教会的救助。鬣狗又维持着自由民的秩序，不让这些被淘汰的人闹事。” “石匠会，菜头，鬣狗就像一个筛子一样，把自由民筛了一遍又一遍。为约克家族提供合格的领民。可这三个组织都是自由民组织，无论他们怎么做，教会都无法责难约克家族。” “约克家族转化自由民的过程艰难而缓慢的。那些成功晋升为领民的人，对自己的身份就会格外珍惜，自然对约克家族有很深的认同感。” 维克多想的很透彻，这得益于他在地球上的生活。在那个高度文明的世界，各个国家对于难民的问题都很慎重。就算是那些圣母国家，收容难民也是把他们安置在难民营，而不是直接让难民进入自己的城市和乡村。即便如此，那些挑选出来的难民还是带来很多的社会问题。最讽刺的是，最发达的那个国家，不断地制造难民却从不大规模收容难民。由此可见，难民问题是多么棘手。 在维克多看来，这些涌入的自由民其实就是难民，以他现在能力根本接纳不了，强行接纳只会翻船。更何况，明显有人给他挖了一个坑，他要是傻乎乎地跳下去，那才叫脑子被驴给踢了。 “我们的生产体系确实可以容纳这些人。但我们绝不能这么做！”维克多坚定地说道：“他们不是来讨生活的，而是冲着工分制。一旦我们开始雇佣这些人，会有更多的人朝这里涌过来，我们绝不能给他们任何幻想！” 纳尔森看了看周围的护卫，欲言又止，只能叹一口气。 面对这一次危机，维克多非但没有废除工分制，反而向所有人重申了他坚持工分制的决心。人心惶惶的村民立刻安稳了下来。在关键时刻内部的稳定尤为重要，维克多不可能自断根基。 “大人，恐怕会有更多的人加入那个营地。到时候，我们的负担就更重了。”纳尔森忧心忡忡地说道。 哪怕对内政在不敏感，纳尔森也明白，吃白饭的人越来越多，肯定会拖垮整个领地，但对此他又一筹莫展。纳尔森倒是想用暴烈的手段驱赶这些人，可有圣武士盯着，注定这只能是想法，更何况维克多也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 维克多的眼中闪过一片阴霾，原本小股的流民在凶暴狼的威胁下只能选择原路返回，现在有了圣武士搅局，他们就多了一个选择。维克多可以想象，进入那个营地观望的自由民会越来越多，而他的负担将越来越大。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无法招募更多的人从事生产，就连收复平湖村的计划也搁浅了。最要命的是，现在不能让圣武士撤走，否则上千的流民就成了他的包袱，甩都甩不掉。这是个无解的困局。 “我们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拖！”维克多叹道。 “拖到他们绝望，拖到他们自己离开，拖到凶暴狼的消息传遍整个黑堡镇。在此之前，我们只提供少量的食物，只要饿不死行。我们还要频繁地派出车队去黑堡镇采购粮食，同时护送那些愿意离开的人。” 维克多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拖的起，但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除了恫吓，救助，封锁，遣返，传播，这些手段之外，他还需要寻求外部的帮助。维克多让圣武士在那一片区域扎营并非没有原因。那里是三个领地的交汇处，除了埃斯克里和维克多外，还有布里亚特子爵。当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维克多领无法承受的时候，其他两个领主也无法坐视，虽然他们是被殃及的池鱼，但谁让他们和维克多是邻居呢。 维克多骑在战马上凝望着黑堡镇的方向，他有种感觉，想要平息这场风波，关键不在领地，而在教会。现在，他首先要搞清楚的是，谁在算计他？这次有组织的迁徙到底是教会安排的？还是那个圣武士的个人行为？ ———————————————— “愚蠢！白痴！这是圣武士吗？连个老农夫都比不上！康利你要对此负全部责任！”身材魁梧如同战士一样的伊万神父对中心教堂的康利神父怒吼着。 康利神父被伊万骂了足足半个钟头，哪怕被喷了一脸的口水也没有叫唤，克劳德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而他又是克劳德的上司。但现在，伊万叫他承担全部责任，康利立刻跳了起来。 “作为平民区教堂的主持神父，1300多人的迁徙，这么大的动静你都不知道？现在，出了问题，你跑过来把责任都推到我的头上？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伊万语塞，他的确是来甩锅的，可这个锅却不好甩。对于克劳德，伊万是烦透了，这个圣武士常常拿一些琐事来找他，最后伊万干脆拒绝克劳德的求见，也不想听到他的事情。没想到，两天的功夫，克劳德的就带着一千多人离开了黑堡镇。 “克劳德是你的手下！不是我的手下！他私自行动，你难逃干系！”伊万跳脚喊道。 “都是一个教会的兄弟，这样相互推诿又有什么意义？还是想想到底怎么解决问题吧！”康利愁眉苦脸地说道：“真是奇怪，自由民流动很正常。但都是从贫瘠的地方流向富饶的地方，那有向偏僻地方流动的？一次还这么多人？他们到底是为什么啊？” 康利的服软让伊万冷静了下来，他哼道：“还能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加入工分制。” 说着，伊万将他了解到的情况向康利介绍了一遍。 康利听的目瞪口呆，隔了半天他才说道：“维克多男爵要糟了！他会被自由民淹没的！” “不仅是他要糟了！我们也糟了！那些愚蠢的自由民更是要糟了！”伊万没好气的说道。 维克多领没有那么的粮食，要是大批的自由民饿死，作为光辉教会的主持神父，他们也难辞其咎。 “不对！克劳德从那里筹集到粮食的？那可是1300人，绝不是靠挖野菜就能养活的！”康利皱眉说道，他明显地感觉到这里面有阴谋。 “所以，克劳德是蠢货！他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有一个商人直接向他捐助了大批物资，他就这么兴冲冲地上路了。完全忘了教会的条例，只有神父才能接受捐赠。”伊万愤愤地说着。其实，这条规定已经名存实亡了，光辉骑士团早就开始接受捐赠了，而且都是大手笔的捐赠。 两个神父悻悻地互相看了看，心有戚戚。显然，克劳德就是担心他们的阻挠，才悄悄地带队出发，让他们措手不及。 “现在怎么办？”康利问道，他不得不承认在处理自由民的问题上，他不如伊万。 伊万来回走了几步，说道：“其实，你也知道，我们教会并不怕自由民的迁徙，就好像羊群吃草一样，无论羊群去那里，只有我们神职者跟着去就行了。但现在，我们都脱不开身。黑堡镇里的人更多！” “如果，现在调集粮食过去，只会让那里的人越聚越多，除非主教大人向维克多领派遣一名牧师，不然我们还真不能送粮食过去。” 康利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能不能让那些自由民回来？” “你说呢？” 伊万冷冷地看了康利一眼，光辉教会的立场一直就是保护民众，而不是强迫民众。但不用强迫手段如何让那些疯狂的自由民离开维克多领？ “直说了吧！只有在维克多领建一个教堂才能挽回我们的损失！我知道你和主教大人的关系很好，现在就看你的了。”伊万目光灼灼地盯着康利。 康利苦笑：“我只能去试试。说实话，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到处都缺人，否则也不会让克劳德那个愣头青来担任圣武士队长。” 康利又压低声音说道：“上一次来这里的信使是我的一位朋友，他告诉我，大多数的圣武士和牧师都往北调了。” 伊万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要变天了吗？ 第98章 盗匪的见识 月色朦胧，昆虫在草丛中鸣叫。克劳德坐在篝火旁怔怔地看着远处的树林，那里静谧幽暗，里面有着可怕的怪物。 他和他的圣武士小队困在这个简陋的营地已经二十多天，这些天，有的人走了，还有更多的人来了。原本这只是一千多人的营地，现在却已经有两千多人。 克劳德很困惑，他一直秉承着圣武士的教诲，努力地帮助所有需要的帮助的人，然而他努力的结果就是让这些人陷入了更加困顿的生活。这里缺衣少食，甚至连窝棚都不够，很多人就这么露宿在地上。克劳德不得不承认，和这里相比，黑堡镇的棚户区要强上许多倍。 最近，营地的食物配额又减少了，每个人只有小半块黑面包和一个地薯，绝大多数人都吃不饱。克劳德知道，男爵已经尽力了，毕竟每天消耗800条黑面包，对于年轻的开拓领主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克劳德从领主护卫的口中得知，他们所有的领民加起来才还不到一千两百人。现在，这一千两百人除了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营地里的两千多人，相当于一个人养活三个人。 克劳德知道还会有更多的人汇聚到这里，如果不能尽快解决问题，势必要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克劳德还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凶暴狼的问题了，而是要劝说男爵废除工分制，否则自由民会源源不断地涌过来，而这里领主根本养不活太多人。 正当克劳德盘算着如何说服领主的时候，一个渐进的脚步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克劳德队长，你在这里啊，到是让我一阵好找。” 熟悉的声音，让克劳德放下了手中的钉锤，他说道：“格林，你还没睡？” 一个年轻人在克劳德身边盘腿坐下，轻笑道：“我睡不着，过来找你聊聊天。” 接着他又了凑过来，低声说道：“白天的时候，我抓了一只肥地鼠，一直藏到现在，正好烤了，我们一人一半。” 年轻人熟练地将肥硕地地鼠穿在一支树枝上，架到篝火上不断地转动，克劳德感到一阵温暖。 格林有些瘦弱，面色苍白，他有着一头火红的头发，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脸上总是挂着亲切的微笑，看起来既精神又讨喜。他是十天前加入营地的，现在代替了拜迪的位置，成了克劳德的帮手。 拜迪已经死了，刚到这里没多久拜迪就偷偷地带着几个人试图深入领地，结果他们遭遇了凶暴狼，拜迪成了第一个死在凶暴狼獠牙下的人。随后又有许多大胆的人，成群结队地试图深入领地，他们有的死了，有的逃回来了，还有些失踪了，至少领主的护卫们表示没有人抵达他们的营地。 凶暴狼的消息被确实了，而且不少于三头，从此再也没有人敢于离开营地。不甘心的自由民们开始哀求卫兵们护送他们去领主大人的城堡，却遭到了无情的拒绝。于是他们转而向圣武士发出恳请，于是克劳德又干了一件蠢事，他居然同意了。最终营地里发生了一场骚乱，为的就是争夺同行的名额。面对骚乱圣武士们束手无策，领主的卫兵冷眼旁观，幸好格林带着一帮人用棍棒和皮鞭制止了骚乱，于是他顶替了拜迪的位置，为这个营地带来了秩序。 三斤重的肥地鼠在火焰的炙烤下，渐渐变成金黄色，几滴油脂滚入篝火，发出“啪”“啪”的爆响，诱人的香气弥漫开来，克劳德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格林摸出一把小刀，麻利地将地鼠一分为二，较小的那一份递给了克劳德。克劳德接过了喷香的地鼠，犹豫了一下，还是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只觉得这没有任何佐料的烤地鼠肉竟然如此美味。 “格林，你相信吗？我已经有大半年没吃肉了。”克劳德将肥嫩香酥的地鼠肉咽了下去，感慨地说道。 格林眨了眨眼，疑惑地问道：“圣武士的生活这么艰难吗？” “那到不是，我们圣武士的伙食还是不错的，只是到了黑堡镇以后，我们将肉食分给了棚户区的孩子们，你知道那些小家伙正在长身体，他们需要更多的营养。”克劳德笑着说道。 格林撇了撇嘴，撕下一大块地鼠肉，咕哝道：“您真是个高尚的人。” “我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我们圣武士从小就是在修道院生活，修士们一直教导我们，是民众奉养了我们，对民众要有怜悯之心。唯有如此才不会因为强大的力量而迷失自我，最终堕落成魔鬼。”克劳德叹道。 格林郑重地点头：“您的老师真是个睿智的长者，力量就像双刃剑，既能伤人也能伤己。” 克劳德目光一动：“格林，你可不像是个没见识的自由民，你以前做什么的？为什么要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来？” “其实我是贵族子弟，你信吗？”格林笑嘻嘻地说道。 “我不信！”克劳德摇了摇头。 如果真是贵族血脉无论如何也不会流落成自由民，哪怕没有家族愿意接纳他，那些富裕的封臣也会很高兴地让他成为自己的女婿。这点常识，克劳德还是知道的。 “被你识破了，我倒是很希望自己是贵族子弟，可惜我只是个封臣的小儿子，曾经给贵族老爷做过侍从，还没等我混出头，我家的领主老爷就被帝国皇帝关进监狱了，所以，我一直就是个自由民。现在，我也想来碰碰运气。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格林苦笑道。 克劳德默然了一会，愤愤地说道：“该死的战争，真是不明白这些领主为什么不把武力放在开拓领土上，偏偏要用于内斗？” 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只有篝火在劈啪作响地燃烧着。 隔了片刻，克劳德说道：“格林，你服侍过贵族，你帮我想想，怎么样才能说服维克多男爵废除工分制？” “为什么？”格林皱眉问道。 “我知道，你也想加入工分制，好在几年内晋升为封臣。但是，你看到了吗？这片领地还很不成熟，现在还有凶暴狼在活动，而男爵甚至没办法剿灭它们，只能带着领民龟缩在城堡里。再这么耗下去，会出大乱子。”克劳德低声道。 “我也想过带着所有人冲过凶暴狼的领地，进入维克多领的腹地。可后面怎么办呢？领地里没有足够的工事保护2000多人，就让他们散居在外面？然后，每天被凶暴狼从窝棚里拖走几个人当晚餐？好吧，就算我们把凶暴狼个剿灭了，可男爵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这里甚至连耕地都没有多少。” “格林，问题的根源根本不是凶暴狼，而是男爵的工分制，只要他的工分制一天没有废除，就会有源源不断地人前来碰运气。也许是三千，也许是四千，可能更多。这就是一场灾难。所以，只有废除工分制才能避免灾难的发生。” 克劳德大义凛然地说着，他的双眼熠熠生辉，这些天他一直在仔细琢磨这件事，现在他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凭什么？” 格林平淡地语气让克劳德愕然，他有些不明白，格林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还会执迷不悟地想要加入工分制？凭什么？能够消弭一场灾难还不够吗？ “凭什么要为了一些人，去摧毁另一些人的希望？他们有错吗？领主大人麾下的领民和护卫有错吗？” 格林平静地目光中竟然有了一丝锐利，让克劳德为之一震，面对诘问他一时无言以对。 “因为我们这些人得不到，所以大家都不要有，这样就太平了？就像上一次，你要护送一部分人去男爵的城堡，结果呢？因为有人去不了，他们就闹事，结果大家都别去！自己没有的东西，就让别人也不要有。这是不是很滑稽？！如果有人有孩子，有人没孩子，那怎么办？把孩子杀了？大家都不要有？这种人，你会绞死他的。是吗？” 格林的问题就像加持了圣剑术的钉锤一样，不断地敲打着克劳德的内心，将他固有的观念敲的支离破碎。 “你，你是这样认为的？”克劳德吃吃地问道，此刻他的脑子如同一团浆糊。 “是的，克劳德队长，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格林郑重地点了点头；“你看，维克多作为领主，在自己的领地宣布行政命令，这是他的权利。他的领民和护卫拥护自己的领主是他们的本分。而我们这些人千里迢迢跑到这里追求一个光明的未来，也是我们自己的意愿。这些都没有错。” “难道是凶暴狼错了？可这些畜生跑的太快，往紫蔗林里一钻，我们根本找不到它们。”克劳德语无伦次地说道。 格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但为了自己的任务，他还是解释道：“凶暴狼当然抓不到，维克多领的面积太大，地形复杂，这里还有许多的野猪，正是凶暴狼理想的栖息地。但这不是重点啊。你不是说了嘛，凶暴狼不是问题的根源啊！问题是出在你身上。” “我？我身上？”克劳德嘴巴张的老大，油乎乎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说道。 “对，问题就是出在你身上！你承担了不该承担的责任，你给了这些人不该有的希望。” “可我保护了他们，我是圣武士，这是我的职责。” “你的职责不是保护这些人来抢饭碗。你看看，这营地里都是些什么人。比如，我。我是侍从出身，不会种地，没有手艺，在黑堡镇找不到活干，所以想到这里来碰运气。再看看他们，但凡能吃苦的，都不至于要流落到这里来。” “这些人并不傻，他们明白工分制不可能满足所有人，所以他们在这里盯着，不仅想要加入工分制，还想着不让别人加入工分制。所以，你带队出发的时候，他们才会骚乱。如果不是你在这里建立营地保护他们，这些人早就返回黑堡镇了，来这里的人也不会越聚越多。克劳德队长，没人可以对他们选择负责，他们必须对自己负责。” “你为什么还在这？”克劳德涩声问道。 “我和他们一样，也想碰碰运气，只是你问了我，我才告诉你我的看法，就这么简单。”格林满不在乎地啃着烤地鼠。 “那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坐视灾难发生。”克劳德喃喃地说道。 “你该果断地回去，带走愿意和你回去的人，再告诉那些想来碰运气的人，这里的一切。这是最好的选择。拖得时间越长，后果就越严重。”格林目光闪烁地建议道。 “就算没有这个营地，还是会有人来的。” “是的，他们也许会成功地加入工分制，也许会葬身狼腹，也许会逃出来，但他们不会在这里滞留。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负责，不是嘛？”格林耸了耸肩膀。 “我带人回去，会有多少人愿意和我走？还有粮食问题怎么解决？”克劳德皱眉问道，他被说服了。 “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你只要宣布返回黑堡镇，一定会有很多人和你一道回去。粮食可以交给领主解决，男爵大人一定会想办法的。” 格林可是听说了，夫人给了维克多足足五万金索尔，小男爵绝对有钱，一点粮食绝不在话下。 “你说的对！我这就去和男爵的卫兵说这件事情。” 克劳德转身就走，停下来对格林真诚地说道：“谢谢你，我的朋友。” 看着圣武士消失在视野中，格林的神色有些复杂，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语道：“真是个真诚的傻瓜。” 格林就是血狐盗贼团的首领，他正是奉了约克伯爵的命令，带着十几个手下混到自由民当中。为了完成约克家族吩咐的任务，格林必须掌控这个营地，而圣武士成了他的障碍，所以他想方设法要让克劳德滚蛋。现在，他已经成功了。 “小男爵的运气真是好，被我抢了精光，夫人就给了他5万金索尔，还成了夫人的小情人，自由民来冲击领地，恰好有凶暴狼堵路，再等我掌控这个营地，他真是一点风险都没有了。估计他现在搂着那个漂亮的姑娘在睡觉。哎，我真是命苦，这里什么都没有，只能啃老鼠。”格林有些嫉妒的想着。 一阵风吹来，一团乌云遮住了明月，要下雨了。 第99章 权责能 暴雨倾盆，密集的雨水遮天蔽日，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维克多平静地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迷蒙的雨幕，听着落在瓦砾上哗哗作响的雨水声，感受着凉爽的潮气，他却心乱如麻。 维克多的领民会把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当成上天的恩赐，他们待在家中和亲人朋友一起高谈阔论，享用蜜饯糕点，顺便欣赏着难得的雨景。这场暴雨过后，天气一定会变的凉爽许多。现在，维克多所有的村庄和营地里都是用砖瓦砌成的房舍，就连曾经的自由民临时驻地也不例外，而村庄里完善的排水设施让人完全不用担心积水的问题。 可聚集在领地东北部的那些自由民会怎么样呢？他们甚至没有足够的棚屋，而那些简易的棚屋也抵御不了暴雨的侵蚀，此刻2000多人的自由民恐怕还在洪水一样的暴雨中瑟瑟发抖。 “维克多。” 莉莉娅聘聘婷婷向维克多走来，细白的亚麻长裙紧紧地贴着玲珑有致的身体，显现出优美的曲线，潮湿的风撩起少女栗色的长发，明丽的面容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你还在担心那些流民吗？”莉莉娅靠入维克多的怀抱，轻轻地说道。 揽住少女的细腰，维克多点头说道：“怎么可能不担心，我们毕竟同为人类，而非野兽。” “按你的吩咐，哥哥带着五十名护卫，送去了20辆带蓬的马车和700件蓑衣。”莉莉娅扬手摩挲着维克多的侧脸，那里已经被雨雾打湿。 “等这场雨结束以后，我们还要送去一些肉食，地根草，和粗糖，煮些热汤给那些人暖暖身子，防止他们生病。” 维克多微笑着拍了拍莉莉娅的小手，少女亲昵而温馨的举动让他觉得自己并不孤独。 “维克多，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好？我们已经付出了很多了。我是说，我们对他们有这个责任吗？”莉莉娅不甘心地问道。 随着涌入营地的自由民越来越多，莉莉娅明显感受到越来越大的压力，领地不仅免费提供食物，现在还要向他们提供肉食和草药，这让少女对这些不请自来的自由民越发不满，事实上，这种情绪已经蔓延到所有领民的身上。 维克多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我们确实对他们有责任，因为我们有能力。” 看着莉莉娅不解的眼神，维克多继续说道：“能力会形成责任，责任又会形成权利，其中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你看，我们的士兵，几个月前还是连剑都不会用的农夫，但他们的身体强壮，纳尔森认为他们有这个能力，所以选拔他们成为护卫。于是，他们就有了保卫领地的责任，为了这份责任他们刻苦训练，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成为合格的士兵了。当了士兵以后，他们不用从事劳作，立刻获得了10亩的封地，成为封臣。这就是他们的权利。” “再看看你哥哥，他是领地内最强大的战士，所以他成了护卫队长，负责整个领地的安全，管辖所有的士兵。是不是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责任越大权利就越大呢？” 莉莉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嗔道：“差点被你绕糊涂了，护卫和哥哥都是自己人，那些自由民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维克多失笑摇头：“莉莉娅，你现在比你哥哥的权利还大，是领地中的上位者，怎么还能用以前的眼光来看待问题了？” “作为领导者，能力，责任，权利，需要倒过来看。我作为领主，在这片领地上拥有最高的权利，掌控领地里所有的事务，因此我对领地负有最大的责任，如果我要担负起领主的责任，必须有相应的能力，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在努力提升领地实力，为的就是能真正掌控整个领地。” “涌入我们领地的自由民，也是冈比斯王国的子民，我作为王国的领主必须在能力范围内给予他们的一定的帮助，如果我不愿意承担这种责任，选择冷眼旁观，只怕我不是被教会关押就是被元老院弹劾，最终失去领主的权利。” “维克多，你懂的道理真多。”莉莉娅看着维克多，眼睛亮晶晶的，全是崇拜的神色。 被自己的女人崇拜，让维克多颇为得意。 权责能的道理他在中学就学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其中的智慧绝不是笑话。只不过当时他并无体会，直到打工了以后，才懵懂的有些认识，他在小快递公司就职时被老板拍着肩膀说：小张不错，给你加加担子，另外两栋楼的快递就交给你了。这种时候，他只会感到欣喜，同事只会感到嫉妒，并狠狠地敲他一顿饭。其中道理就是能力的认可，责任的承担，和权利的扩大。 穿越到这个世界，成为一名领主以后，维克多对于权责能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说到底，他想保住自己的权利，就要担负起领主的责任，因此，他竭尽所能地提升领地的实力。然而，更深刻的体会，还是这次他去黑堡镇向西尔维娅求助的时候，彼此之间的一番交流。 想到王子党正对自己虎视眈眈，维克多的眼中浮起一片阴霾，他对莉莉娅正色道：“莉莉娅，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合法伴侣，是这片领地的上位者，不能再用以前的眼光来看待问题。而是要站整个领地的高度上来思考问题。我需要你的帮助。” 领地最大的缺陷的就是幕僚太少，维克多遇到问题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领地的中间阶层不是佣兵就是农夫，而莉莉娅的年纪不大有很强的可塑性，又比农夫要有见识，人也冰雪聪明，维克多教她的一些知识，上手的很快，把领地打理的井井有条。维克多对莉莉娅有很高的期望，他希望莉莉娅能够开拓视野，成为自己合格的助手。 “维克多，我一定会努力的。”莉莉娅坚定地点点头，又问道：“维克多，圣武士们准备带人回黑堡镇了，我们要不要接管那个营地？你说过，再坏的秩序也比没有秩序要强。” 提到圣武士，维克多就一肚子恼火。这些天他已经明白事情的全部缘由，巴罗尔告诉他，是维尔潘男爵在幕后操纵了一切，他们正是要让维克多无法招架，从而剥夺他领主的职务。至于那个圣武士，纯粹是个人行为，黑堡镇的两个神父对此完全不知情。 可正是这个脑残的圣武士给维克多带来了巨大的麻烦。王子党的手段确实恶毒，但他们没想到维克多领会有凶暴狼出没。只要凶暴狼的消息传开，零散的自由民绝不敢前往维克多领，那他们谋算就落空了。现在圣武士给了这些人一个希望，他们还指望着领主和圣武士联手消灭凶暴狼，并滞留在那个营地里，目前已经接近3000人了。 对于这些人，只要维克多坐在领主的位置上，不管也得管，否则必然会被王子党弹劾。除非他宣布独立，然后被王国的迅龙骑士团碾成渣。 看着一天天增多的自由民，一筹莫展的维克多火速赶往黑堡镇，他第一个拜访的就是康利神父。神父和维克多哼哼哈哈地绕了半天后表示：只要维克多领的人口超过6000人，教会立刻就会在维克多领建一个小教堂，帮助维克多管理和救助这些人，再次之前，教会不会向维克多领提供援助。 一听教会要进入自己的地盘传教，维克多顿时就急了，他表示不需要教会提供粮食，只要教会把人给弄走。康利断然拒绝了维克多的请求，还要求维克多妥善安置那些人，不能出现大的伤亡，否则教会裁判所就要干涉。 维克多终于明白了，一直以来，坏事让领主做，教会只做好事。领主要权利，教会要信仰，两者之间已经形成了默契。而神父不愿意提供粮食，是为了防止人口暴增，因为他们还没有牧者去收割信仰，否则就是康利和伊万两人的失职。 维克多说：不用你们出面救济，把粮食给我，我来出面，这样人口聚集就不会那么快了。 康利：做梦，用教会的粮食求助自由民，自由民必须要知道这是光辉之主的恩赐，这是铁律。 维克多：我是开拓领主，我申请援助。 康利：我们已经援助了。 维克多：在那？ 康利：一个整编的圣武士小队，正在帮你对抗凶暴狼群。 维克多：。。。。。。我去年买了个表。 维克多又赶到蔷薇庄园，和西尔维娅展开一场亲密无间的深入交流，他请求西尔维娅控制自由民的流动。西尔维娅却告诉他，除了那1300人，黑堡镇再也没有一个自由民迁徙到他的领地。西尔维娅还告诉维克多，工分制引起的风波比他想象还要大，其他领地的自由民都想去维克多领碰运气，如果不是因为他那里刚好闹了狼灾，恐怕他的领地早就被冲垮了。 维克多向西尔维娅恳请援助，帮他渡过难关。西尔维娅柔情似水地告诉他，粮食没有提价就是对他最大的援助。 维克多终于醒悟过来，就算他被弹劾，西尔维娅也没有任何损失，因为他的继任者必然是温布尔顿家的血脉，而且不能推翻神前公证。 郁闷的维克多回到了自己的领地，他却不知道，西尔维娅在背后做了许多的工作来确保他的安全，她现在正是想欣赏小情人的表现，这是她的乐趣，也是对维克多的磨练。就算维克多失败了，这个强势的女人也会把他收入囊中。作为一个大家族的领导者，汇聚人才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西尔维娅对维克多已经越来越有兴趣了。 维克多将一只手臂探入连绵的雨幕中，体会着雨水冲刷肌肤的感觉，说道：“我们不能出面接管那个营地，接管营地意味着收留自由民，一下接纳2000多人我们还没有这个能力。莉莉娅，记住不要去承担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责任，这只会害人害己。” “那怎么办？难道任由他们混乱吗？”莉莉娅不解地问道。 “我们可以借鉴一下其他领主对付流民潮的方法。”维克多说道。 “自由民和领民其实只是一线之隔，大多数领主都会在能力范围之内转化自由民，只是过程缓慢。一个男爵领，人口在一万左右，其中领民占三千人，封臣大概几百人，其余的都是自由民的身份。” “如果突然涌入大批的流民，超出了领地的接纳能力。领主就会一边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救助，一边从中吸纳有用的人，还会动用些手段将流民控制住，但领主往往不会派卫兵控制营地，而是选择盗匪。盗匪会用粗暴的手段带领剩余的人口离开领地，这就是许多领地都有盗匪的原因。”西尔维娅告诉维克多许多领主伎俩，现在维克多又一五一十地教给了莉莉娅。 “莉莉娅，你说领主们为什么要救助，吸纳，和暗中控制流民？” 莉莉娅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说道：“是为了秩序。救助流民可以防止发生动荡，吸纳有用的人是为了壮大自身，暗中控制是为了有秩序的遣送。” 维克多大笑道：“莉莉娅，你已经明白领主治理领地最核心的内容了。没错，就是秩序，我们建立秩序，维护秩序，任何挑战我们秩序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所以，以后你就试着从这个角度去思考问题。” 莉莉娅美目放光，似乎维克多为她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所以，圣武士撤离营地反而是一件好事，没了他们在那碍事，我们可以暗中控制那个自由民营地。”维克多说道。 “怎么暗中控制呢？我们这里没有盗匪啊？”莉莉娅疑惑道，她知道有的领主会豢养盗匪，但他们开拓领地的时间太短，根本就没有控制盗匪。 “谁说我们没有的？我们不但有盗匪，还可以拉一批援助过来。”维克多狡猾地笑着，他准备把契布曼家拉到坑里来。 挖我的秘银，偷我的紫蔗，是该让你们付出代价。 第100章 凯瑟琳的后手 布里亚特子爵领东西狭长，足有8000平方公里的面积，位于维克多领东北部。布里亚特家族统治这里400年来少有战争，子爵领民风淳朴，人口繁多。到了这一代的布里亚特子爵继承爵位为止，领地内已经有五万多的人口。 子爵领与维克多领交界处向东60公里，是布里亚特家族的野柳城。这座城池被布里亚特家经营了两百多年，几经修缮和扩建，已经成为一座风景秀丽，设施完善的名城。 每年这个季节的时候，野柳城外，小河环绕，绿柳成荫，正是避暑纳凉的好去处。布里亚特家族就在这十里柳林深处建了一座贵族庄园。由于庄园的墙角种满了可以攀附墙壁的长青藤，庄园又被人们称为常青藤庄园。 常青藤庄园内的庭院里，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举着一把短木剑与一名侍卫进行对练，小男孩不过5、6岁的模样，正是稚嫩懵懂的年纪，以其说是练剑，还不如说是在玩耍，一把短剑乱挥乱舞，却把高大强壮的侍卫打的东倒西歪，引得小家伙哈哈直笑。 看到儿子一副开心雀跃的样子，奥贝斯.布里亚特子爵也是面含微笑。小家伙的剑术虽然惨不忍睹，但在这个年纪练剑并不是重点，而是要培养他对武力的兴趣和自信心。 “奥贝斯，来尝尝我冲的咖啡。”一位身穿鹅黄色长裙的美丽女子向子爵娇声喊道。 奥贝斯转身向妻子走去，接过银制茶杯的同时，还在白滑细腻的纤手上摸了一把，接着他又收获了一个娇俏的白眼。 “朱蒂，你在里面加了牛奶？”品尝过后，奥贝斯向妻子笑道。 “是啊，这杯咖啡里面除了雪糖，我还加了三勺牛奶。怎么样？我的大骑士。”子爵夫人娇笑道。 咖啡已经成了贵族圈中最受欢迎，也最高档的饮品。这得益于它每磅120个金索尔的价格和稀少的数量。如何喝咖啡已经成了贵族夫人们争相讨论的内容，用银杯还是金杯，或者是角杯，加入果汁还是加入牛奶，加入的比例是多少，，当然永远少不了高贵的雪糖。120个金索尔的价格，其中有10个金索尔是用于购买雪糖，而且只有半磅。 贵族们已经认可了雪糖的高贵，这种调味料只有一个特征就是纯净的甜，可惜世面上根本没有的卖，所以它的价格已经远远超过了蜂蜜。 “又香又滑，真好喝。就像你一样。”奥贝斯赞美了妻子蕙心兰质的同时，不忘调戏一把。 面对丈夫似调侃似恭维的话语，朱蒂回报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子爵夫人貌美如花，性情温婉，奥贝斯对她宠爱有加。而朱蒂对自己的丈夫也十分满意，奥贝斯不仅是一名封邑子爵，还是一位白银阶的大骑士。两人结合已经十年，彼此的感情却更加深厚。 子爵夫妇一边品尝着咖啡，一边看着爱子嬉戏打闹，正当他们享受着这温馨时刻，一位侍从向子爵走了过来。 “大人，奥斯丁大人来了。” 子爵向妻子歉意地笑了笑，起身向屋内走去，到了客厅他就见到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奥斯丁.布里亚特。 “兄长，日安。” 奥斯丁向布里亚特子爵抚胸行礼，虽然彼此是兄弟，但君臣的礼仪也不能忘记。 “怎么样？王后陛下的密使说了什么？”子爵挥了挥手，示意弟弟不用多礼。 “哥哥，王后陛下说只要我们投效她，等爱德华王子继承王位之后，陛下就从人马丘陵割一块领地给我们，差不多一个男爵领那么大。”奥斯丁沉声说着，语气却有些兴奋。 布里亚特子爵眉头紧锁，作为中立领主，他并不想在局势还不明朗的情况下卷入王位之争。正因为如此，他没有亲自接见王后的密使，而是让奥斯丁出面接待。 “哥哥，加入王后陛下的麾下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也是我们唯一的选择。”看到哥哥犹豫不决，奥斯丁主动说道。 “你认为威廉姆斯大公毫无胜算？”子爵向奥斯丁问道。 “大公和王后的实力差不多，但王国自有法度，以叔叔的身份谋夺侄子的继承权有违贵族的传统，会遭人诟病。最重要的是，就算我们投靠大公，以家族的实力，也不会受到大公的重视，他根本不会冒着得罪约克家族的风险，为我们争取人马丘陵的领地。”奥斯丁回答道。 布里亚特子爵一言不发，他明白奥斯丁的心意，家族太平了数百年，土地早已分封下去。现在奥斯丁离白银阶只有一步之遥，却只有1个庄园，5000亩的封地，和一个勋爵的头衔，他自然是不甘心的。可为了一个男爵领，布里亚特子爵又如何能够将家族的未来放到赌桌之上。 “风险太大了，大公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先王战死后，正是大公稳住了王国的局势。表面上看，他用人马丘陵换取了约克家族对他的支持，却将王国置于东西夹击的处境，但其实正是因为他的这个选择，才避免了王国立刻被颠覆的命运。” “如果当时他不拉拢约克家族，以约克家族的风格肯定会投效尼奥维斯特陛下，毕竟是王国针对约克家族在先。约克家族要是真的投效了皇帝陛下，冈比斯会是什么后果？” “在先王执政的时代所有人都看轻了威廉姆斯大公。先王驾崩后，大公表现出来的才智真是让人大吃一惊，他现在既然要争夺王位，恐怕是有很大把握的。我们还需要再看一看。”布里亚特子爵摇头叹道。 “哥哥，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也不是纯粹为了自己，但我们布里亚特家已经没有中立的资格了。”奥斯丁诚恳地说道：“我们领地的人口太多了，如果我们这次不能拓展领地，再过50年家族就只能向周边的领主发动家族战争。无论战争打的怎么样，我们都会输，因为我们没有在关键时候选择阵营，无论谁继承王位，都会按照王国法律来制裁我们。选择大公，他不会为我们争取领地。选择王后陛下，她已经允诺给我们一块男爵领。我相信以罗兰殿下的天赋，几年以后可以与那一位抗衡，何况还有戈隆大人。” 布里亚特子爵明白弟弟说的是事实，家族和平发展了上百年，人口已经要达到了领地容纳的极限。虽然领地内有很多自由民，但是这些人大多是领民和封臣的后代，而不是外部的流民。作为领主，自己根本无法驱逐他们。再过50年后，可以想象领地内会有多少人口。 原本王国出售人马丘陵的时候，布里亚特也想买一块领地，但人马丘陵成了王子党与大公党的角力场，所有的中立领主都不愿意提前站队，布里亚特家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只有埃斯克里家在人马丘陵购买了一片领地，他们是戈隆侯爵的嫡系，无论是大公还是王后都要给老侯爵一个面子。 布里亚特子爵心情烦躁，他端起茶杯准备喝一口水，却想到了朱蒂给他准备的咖啡，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密使有没有说，王后准备给我们那一块领地？”子爵沉声问道。 “是维克多男爵的领地。密使说维克多领面积远超男爵领，按王国法令，至少需要建设三个城堡才能维护领地安全，王后陛下准备推动元老院重新审查维克多男爵领合法权。” 布里亚特子爵心念急转，思忖片刻，便明白了王后的意图。王后拉拢自己，真正原因是想对付维克多男爵。她深知布里亚特家的困境，而家族领地恰好与维克多领接壤，所以她提出了一个自己无法拒绝的条件：想要领地就必须先配合她弹劾维克多男爵。 想通了这一点，布里亚特也做出了决断。 “你说的对，但我们无需旗帜鲜明地投靠王后陛下。有一种方法，可以向王后陛下示好，而且不会引起大公的注意，还可以减缓领地的压力。等局势明朗以后我们再做出选择。” “什么方法？” “维克多男爵的工分制在自由民中闹的沸沸扬扬，我们也替他宣传一下。何况，维克多男爵在与我们的交界处设置自由民营地，居心不良。” “那个营地好像是教会的人设置的。据说，那里还有凶暴狼在活动，自由民恐怕不敢深入维克多领，最后可不要涌入我们的领地啊？”奥斯丁忧心忡忡地说道。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更要派遣人手渗透进去，只要我们的人能控制那个营地，就可以组织自由民冲进维克多领，几只凶暴狼又能吃掉几个人？” 第101章 逼近的危险 维克多领东部，契布曼家的营地，五辆装满了面粉和食盐马车停在外面。 “加尔队长，货物已经装好了，一共两万磅的面粉，一千磅的食盐，十件锁甲，十个盾牌，二十支短矛，四十把硬弓，一千只箭，请你清点一下。”一名护卫向加尔汇报道。 加尔点了点头，他手下的几个士兵立刻上前开始清点货物。 加尔是契布曼家的一名护卫队长，他要押送这批价值不菲的货物到山民营地。 自从平湖村无法向契布曼家族提供紫蔗以后，家族的目光瞄向了新建立起来的山民营地。这个营地虽然只有八十多人，但他们可以稳定地提供紫蔗，并换取一些生活物资。契布曼家开始把扶持的重心转向这个山民营地，加尔就是常驻山民营地的联系人。 几天前，山民营地的首脑班森找到加尔，提出了一个要求。班森准备带人北上去接管那个自由民营地，他希望契布曼家能支持他的行动，并向他提供一批物资。 加尔对班森的野心和愚蠢嗤之以鼻，并提出了三个问题：契布曼家为什么要帮他？他准备怎么穿过凶暴狼的领地？他如何能控制那么多的自由民？ 没想到，班森早有准备，他告诉加尔。他想收拢人口，建立一个类似于平湖村的村庄，他的人手越多，提供的紫蔗就越多。穿越领地也很简单，只要队伍全副武装，保持密集阵型，凶暴狼就不会冒险攻击，山民都知道凶暴狼的特性。至于控制自由民，班森准备用武力威慑，再加上粮食收买。所以他需要契布曼家族为他提供800人的口粮，支持他三个月的时间。 加尔承认班森的计划周密，有很强的可行性，但他不认为家族会同意班森的计划，因为所需的费用实在太高，仅仅十套武器装备就价值800金索尔。 让加尔没想到的是，矿洞的主持人，伯纳骑士大人居然同意了，还迅速调集了一批物资过来。 “加尔。货物点清楚了就赶紧走吧，看着天又要下雨了。”巨熊一样的伯纳走过来向加尔吩咐道。 加尔连忙向伯纳行礼，并说道：“大人，送出这么多的物资，您不会有麻烦吧？” 作为伯纳手下的士兵，加尔有些担心伯纳会被伯爵大人问责。在他看来，用上千金索尔的物资换取紫蔗绝对是个赔本买卖，何况后面还要不断地提供粮食给班森。 “废什么话！赶紧上路。”伯纳瞪眼喝道。 加尔不敢再说什么，带着车队就向山民营地驶去。等他走远，伯纳摸着下巴自语道：“没想到，居然被维克多男爵给耍了。” 当这些自由民向维克多领涌过来的时候，除了维克多，最着急的就是契布曼家。他们在这里开心地挖着秘银，收着紫蔗，但如果维克多倒台了，这样，美好的日子恐怕就结束了。契布曼家不想让维克多男爵被弹劾，正当他们商量对策的时候，伯纳将山民营地的请求传回了家族。 接到这个消息，契布曼伯爵立刻明白了，山民营地肯定是维克多男爵秘密安排的，所以他们才会突兀的要求接管自由民营地，甚至不顾凶暴狼的威胁。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契布曼伯爵已经不能计较那么多了。他研究了一下维克多的计划，发现事情大有可为，同时又感叹维克多的好运气。 原本对于领主来说，领地里闹狼灾绝对是一件倒霉的事情，但维克多领的情况恰恰相反，狼灾让那些自由民望而却步。本来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圣武士居然建了一营地来收容迁徙而来的自由民。那么暗中控制自由民营地就成了最好的选择，营地一旦被控制，里面有太多的文章可以做，最起码可以鼓动一部分自由民轰赶那些新来的人。这样一来，在外有凶暴狼堵路，在内又遭到营地的轰赶，流民见到没有机会，自然会离开维克多领，并把消息传播出去。风波就会渐渐平息。 契布曼伯爵当即拍板，决定支持维克多。他知道这次风波平息的过程可能会很长，需要大量的粮食做支撑，但相比价值连城的秘银，一点粮食算得了什么？ 伯纳接到伯爵大人的传讯才知道山民营地原来是维克多秘密控制的，而维克多还不知道山民营地和他的关系已经被契布曼伯爵识破，但他非常肯定契布曼家一定不会坐看他垮台的。 正当伯爵夫人，布里亚特子爵，和维克多都在试图控制那个自由民收容营地的时候，一场巨大的灾难正向人马丘陵悄悄逼近。 ———————————————————— 大沼泽位于人马丘陵的西侧，一道连绵不尽的丘陵山脉将大沼泽与开拓领分割开来。沼泽广阔无边，这里大部分地区覆盖着一种名为锯齿草的芦苇，在这些芦苇中隐藏着许多的小岛，岛上植物茂密，有桃心木，蕨草，油棕榈等。这些植物和锯齿草连成一片，普通人根本无法分辨那里是岛，那里是危机四伏的沼泽。 而大沼泽里面还生活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其中不乏凶猛异常的怪物，比如蛇妖，龙蜥，双足飞龙，六足鳄，巨蚺，影蛛等，当然还有传闻中的九头蛇蜥。 咕噜小心翼翼地拨开一片锯齿草，暗黄色的竖瞳仔细打量着前面的一片水域，吐了吐分叉地舌头，它却没有捕捉到任何危险的气味，但咕噜知道，这片水域中藏着一只庞大的巨蚺。 咕噜决定绕路，它只是个普通的蜥蜴人，并不是部族中的勇士，水中的巨蚺还不是它可以对付的。 蜥蜴人咕噜绕了一个大圈子，避开了巨蚺的领地，继续向它的目的地前进，那里是一座小岛。 大沼泽里危机重重，到处都是死亡陷阱，即便是咕噜这样的沼泽原住民，也必须小心谨慎，这一路上它已经目睹了三起残酷的猎杀。当它躲开了一对出来觅食的双足飞龙后，咕噜终于看到了那座小岛，它松了一口气，到了这里就已经安全了。 蜥蜴人登上这座小岛，就看到一间茅草屋，茅草屋边上有一个瘦弱矮小的人类女孩正蹲在地上逗弄着两只角蛙。她是咕噜的朋友，贝尔蒂娜。 小女孩看到咕噜，微笑着丢下了手中的芦苇杆，迈开小脚丫向蜥蜴人跑来。那两只蠢笨贪婪的角蛙立刻一蹦一跳地追了过来，试图咬住小女孩的脚后跟。 “贝尔。”咕噜发出嘶嘶声，向女孩打着招呼。尽管贝尔并不能听懂蜥蜴人的语言，但这没关系，咕噜知道贝尔从来不说话，她只是笑着和自己玩闹。所以，咕噜也在笑，它尾巴卷成了一团，这就是蜥蜴人表达喜悦的方式。 贝尔将那两只肥肥的角蛙从自己的脚后跟上拽了下来，递给了咕噜。咕噜直接将两只蠢蛙塞入满是利齿的血盆大口中，三两下就吞了下去，它赶了两天的路程确实有些饿了。 咕噜吃完两个小点心，贝尔就要拉着它去玩，而咕噜却摇了摇头，它冒着生命危险跑到这里，可不是来陪贝尔玩耍的。 “伊莫森巫师！伊莫森巫师！我是咕噜，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和贝尔。”咕噜朝茅草屋嘶嘶地说着。 “咕噜，你们部族不是已经迁徙了吗？你怎么还在这？” 一个浑厚而低沉的声音从茅草屋中传出，说的是咕噜听不懂的人类语言，但咕噜就是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很奇怪，也很自然。部族中的祭祀告诉咕噜这是一种巫术，掌握这种巫术的人类是一个可怕的巫师。 “伊莫森巫师快带着贝尔逃吧，逃到我们部族的附近，隐藏起来，虫潮就要来了！”咕噜嘶鸣道。 茅草屋的门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花白的发须虬结在一起，骨架虽大却很消瘦，憔悴面容上布满沟壑，但他的眼睛却像年青人那样清澈有神。 “咕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虫潮是什么？”伊莫森向蜥蜴人严肃地问道。 “伊莫森巫师，虫潮是恶魔，它们无穷无尽，它们淹没一切敢于对抗它们的生命，当它们出现时，就连泰瓦里尔的子嗣也要潜伏到水潭里。它们每隔15年出现一次，今年就是它们出没的年份。”咕噜连忙回答到。 伊莫森紧紧地皱着眉，他带着女儿贝尔蒂娜隐居在大沼泽已经整整9个年头，从没有遇见过所谓的虫潮。但是咕噜是他从食人魔部落中解救出来的蜥蜴人，一直以来它和自己的关系都极好，现在它能孤身一人冒着生命危险来警告自己，应该不是谎言。 “咕噜，你说虫潮无穷无尽，每15年出现一次，连九头蛇蜥也不敢对抗，那么大沼泽里怎么还会有生物？”伊莫森问道。 “伊莫森巫师，虫潮出现在大沼泽已经400年了，每次它们肆虐的时候，无数的森林人马战士就会进入大沼泽和它们作战，我们半龙人部落一直都在人马兄弟的帮助下保卫自己的家园。今年，人马们不会再来了，没有人马战士的帮助我们只能迁徙。”咕噜嘶鸣着。 “迁徙就可以躲开虫潮？”伊莫森又问道。 “虫潮一路蔓延杀死所有反抗它们的生物，只要不反抗，虫潮就不攻击。”咕噜说道。 伊莫森只觉得好笑，他摇头笑道：“那还要迁徙干什么？不和它们作战就是了，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生物？” “伊莫森巫师，它们不攻击，但它们会把你踩成肉酱。”咕噜吐着舌头解释道。 伊莫森老脸一红，幸好他的发须茂密，完全看不出来。其实咕噜看的很清楚，只是它以为巫师脸红是在施展什么可怕的巫术，反而更加敬畏。 “嗯，贝尔我们搬家吧。搬到离咕噜近一点的地方，这样它就能经常来陪你玩了。”伊莫森干咳一声，向自己的女儿说道。 贝尔依然没有说话，她只是向父亲点了点头。伊莫森叹了一口气，女儿贝尔蒂娜是个哑巴，从来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她也从没有人类玩伴，她是个孤独的孩子，咕噜这样的蜥蜴人是她唯一的朋友。 伊莫森在地面上跺了一下，咕噜明显感觉到地下传来一阵震动，震动变得越来越明显，地面上泥土翻滚，从地下钻出了一只又只的怪兽，这些怪兽如狮似虎，扁头利爪，宽大的嘴巴里面全是剃刀一样锋利的牙齿，身后还拖着老鼠一样的尾巴。如果，维克多在这里，他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这些全都是异化鼠。 十几只异化鼠排成一列，整整齐齐的，就像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伊莫森走到小岛边，大声喊道：“菲利普，我们要走了，快出来。” 庞大的阴影在水中显现，水花翻涌，一只怪物浮出了水面。这是一个十七米长，三米多高的巨兽，它漆黑的鳞甲泛着金属的光泽，粗壮的尾巴足有8米长上面布满了棘刺，柱子一样的四肢下面是狰狞的巨爪，而它的脖子上竟然长着两个庞大狞恶的头颅，鼻息耸动，喷出大片的水雾，就像下雨一样。这是一只异化双头龙蜥。 咕噜低头向巨兽致意，正是它带领几十只异化鼠冲击了食人魔的营地，将自己从烤架上解救下来。它在蜥蜴人的口中有一个名字：水中巨兽，伊图戈斯。 巨兽在伊莫森面前乖顺地趴了下来，伊莫森和贝尔蒂娜爬到了双头龙蜥的背上，转头对咕噜喊道：“还不快上来。” 当咕噜爬上龙蜥的背，十几只异化鼠也跳了上来，龙蜥一个转头，粗大的尾巴将茅草屋扫的粉碎，它仰天发出一声嘶吼，冲入水中，带起了巨大的浪花。 “咕噜你来指路。”站在巨兽的一个脑袋上，伊莫森意气风发地吩咐道。 “伊莫森巫师，朝这个方向过去，走一天就能到我们的部落，不过路上有一条巨蚺，我们还是绕一下吧。” “绕什么绕！我们走直线！” 第102章 虫潮来袭 天空上乌云密布，密集的雨珠落个不停，这个季节正是一年中雨水最充沛的时候，每隔两三天就会下一场大雨。 “这见鬼的天气。” 吉斯骂骂咧咧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这样的天气对于哨兵来说绝对是最糟糕的，雨幕连天蔽日，他根本看不清两三百米外的东西。吉斯披着沉重的蓑衣爬上烽火台，他看到被雨水浇透的木柴堆，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木柴已经完全点不着了，雨天过后还要把它们拆掉，重新换上新的干柴。对于只有3个人的哨所来说，这是个不小的工作量。 吉斯是维克多麾下的一名士兵，他和另外两个战友奉纳尔森队长的命令，驻扎在这个哨所里执行警戒任务。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监视大沼泽的入口。 自从在西部山脉中没有找到食人魔的踪迹，维克多认定食人魔部族一定在大沼泽中，因为老食人魔不会凭空而来。所以，维克多命令纳尔森在大沼泽入口处建设一座岗哨，设置烽火台，并驻扎三名士兵。为了保证士兵的安全，维克多特意为他们配备了三只炼金乌鸦，一旦炼金乌鸦向他们示警，他们立刻就要点燃烽火，然后骑马撤退。 浸水的蓑衣十分沉重，披在身上非常不舒服，吉斯决定回窝棚先避一避雨。他刚进窝棚就听到列夫对他怪叫道：“吉斯，你小子偷懒，现在应该是你执勤。” 没有理会列夫的调侃，吉斯对一个中年战士赔笑道：“头，外面雨太大，我完全看不清，反正有尘隼在监视沼泽入口，我想先进来避避雨，等雨停了我就继续去警戒。” “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中年战士马修披起一件蓑衣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雨水的哗哗声震耳欲聋，马修忍不住打了一哆嗦，他暗骂道：“才舒坦了半年，这点雨就把自己给吓住了？”紧了紧身上的蓑衣，马修义无反顾地冲进雨中，向瞭望台而去。 马修是战熊佣兵的老人，他带领两个新兵在这里执行警戒任务已经一个月。马修很清楚，就算天气再恶劣警戒哨也不能少人。因为，如果真的有怪物来袭击，首先要逃命的就是他们自己。 大沼泽的入口是一个巨大斜坡，警戒台就设在离入口两公里的一座土丘上。若是在平时，从这里望过去，入口的动静一览无余，但现在马修运足了目力也只能看清四百米左右的景色。正如吉斯说的那样，就算出来警戒也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马修犹豫着，是不是先进棚屋躲躲雨。一只尘隼穿过雨幕，歪歪斜斜地飞了过来，落到了他的身边，向他发出凄厉的叫声。 “小家伙，淋成这样你飞不起来了吧。走我带你去擦擦羽毛，再烤烤火。” 马修很高兴找到一个避雨的理由，抱起尘隼就想回到棚屋，但尘隼并不领情，反而叫的更凶。 尘隼的反常表现，引起了马修的注意。他猛地扑到警戒台边缘，睁大了眼睛死死盯住沼泽入口，入眼是白茫茫的一片，但马修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地面微微震动，马修面色一变，他迅速趴下将耳朵贴在警戒哨的地面上，震动的感觉顿时清晰可闻，如同万马奔腾。 “敌袭！” 马修一脚踹开棚屋，裹着雨水就冲了进去，吉斯和列夫被吓了一跳，失声喊道：“头！？” “敌袭！放火烧屋！撤！”马修拎起木桶就在棚屋内四处泼洒火油，当他看到两个新丁傻愣愣地站着不动，怒道：“还不快引火！” 棚屋外湿内干，洒上火油很快就燃烧了起来，浓烟滚滚和烽火台也没有区别，只是第二个传递烽火的哨所却完全看不见这边的情况。 三人将棚屋点着，提起长矛短剑冲出火屋，刚到外面就倒吸一口冷气，无数的黑褐色怪物已经把他们团团包围。这些怪物1.7米高，如同半人马一样有六肢，其中四肢着地，它们有着黑褐色的甲壳，头部就像放大的蚂蚁脑袋，这些怪物就像一只只放大的人型蚂蚁。 陷入绝境每个人的表现都不一样，有人懦弱，有人勇猛，马修就是勇猛的那一种。马修是一个佣兵，也是一名战士，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他选择拥抱战士的宿命。 “杀！” 坐胯，拧腰，长矛抖地笔直，锋利的矛尖划破雨幕向最近的怪物疾刺。马修的刺杀动作称得上千锤百炼，他曾经用长矛刺穿过身披锁甲的撒桑士兵，虽然他已经不再年轻，但这一刺依然锐不可挡。 绿色的液体飞溅，长矛刺穿了怪物的脖子，蚁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马修一阵兴奋，这些可怖的怪物并非不可战胜！ 然而，其他的怪物比马修更加兴奋，同伴的死让它们发出欢快的嘶鸣，嘶鸣声此起彼伏，一直传递到大沼泽里，更大的声浪从大沼泽中响起，无穷无尽地蚁人正在回应自己的同类。马修脸上露出绝望之色，蚁人们一拥而上，瞬间就将这名老练的战士淹没。 目睹马修被蚁人撕的粉碎，吉斯和列夫面色雪白，手中的武器怎么也提不起来，只能跪在豪雨中瑟瑟发抖。 当虫群分开后，地面上除了血迹，皮甲碎片，和一把长矛外，什么也没有了。一只格外高大的蚁人走了过来，捡起马修的长矛熟练地挥舞了几下，精铁长矛在它的手中越舞越快，变成一团银光，发出骇人嗡鸣声。 蚁人将手一收，银光瞬间消散，精铁长矛指在吉斯的额头上，见吉斯没有任何反应，蚁人脑袋凑到吉斯面前，钳子一样的巨大口器猛地张开，向他发出一声嘶吼。吉斯在蚁人的一对复眼中看到无数个自己，面色仓皇地跪在泥水里。吉斯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几个月前他还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夫，面对可怖的怪物，他完全没有反抗的勇气。 蚁人的脑袋缓缓远离了吉斯的视线，它扛着长矛迈开四肢向前走去，其他的蚁人跟随着它，从瘫在泥水里的吉斯和列夫的身边走过。直到最后一个蚁人消失在雨幕里，两人才明白过来，这些怪物竟然没有杀他们。 吉斯和列夫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口地喘着气，泪水混合着雨水在脸上肆意流淌，他们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然而大地在震颤，两个农夫绝望地发现，黑色的洪流正从大沼泽入口的方向喷涌而出，那是无穷无尽地蚁人大军。一只，两只，十只，百只蚁人从吉斯和列夫的身边走过，它们对两人视而不见，可还没等他们再次庆幸地时候，一个蚁人径直将他们撞倒在地上，无数节肢从他们的身上踏过，直到把他们踩成一堆肉泥。 无边无沿的蚁人就像黑色的潮水在人马丘陵中蔓延，这是它们不从踏足过的土地，今天它们来了。它们在战斗中成长，在杀戮中掠夺，在死亡中反馈，这就是蚁人的使命。 棚屋冒着浓烟，即便是顶着雨水，火油依然在顽强地烧灼着木料。成群的蚁人从棚屋边踏过，它们不知道，一只黑色的乌鸦正躲在一个角落里，它湿漉漉的羽毛在木炭的烘烤下渐渐变得干爽。 十个小时过去，蚁人大军开始变得稀疏。此时雨水渐小，炼金乌鸦跳出藏身的缝隙，趁着蚁人不注意，它迅速叼起一只也不知道是谁的眼珠，囫囵着吞下去，这个血淋淋的眼球会让它有足够的体力飞回山丘营地。 呱的一声，炼金乌鸦箭一般地射向了天空，它要赶在蚁人大军之前向维克多发出警报。这也是炼金乌鸦的使命。 第103章 防御 “这雨下得不错。” 维克多惬意地靠在椅子上，端起圆几上的咖啡轻轻地呷了一口。几天前他还在为领地的困境烦恼不已，现在却轻松地坐在阳台上欣赏雨景。 正如维克多所料，契布曼伯爵果然向他伸出了援手。第一批物资已经顺利地落到了维克多的手上，有了这些物资的支持，他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所以，维克多可以一边欣赏雨景，一边梳理这一次流民风波的得失。 这一次的事件是王子党策划的，他们正是想用流民潮来拖垮维克多的领地。维克多并不奇怪王子党为什么要这么做，从开始向约克家族妥协的时候，维克多就料到了王子党会对自己采取报复行动。维克多奇怪的是，王子党居然拖了这么长时间才开始下手。 不过，维克多不得不承认，王子党这一次出手直接就打在自己的七寸上。他们抓住了两个要害，一个是自己的领地非常稚嫩，第二个就是利用了自由民的心理。这一招可谓又狠又毒，王子党不可能不知道，会有许多人在这次风波中丧命，但他们正是要用自由民的生命来证明维克多不是个合格的领主。可惜，王子党没有想到维克多领会有凶暴狼出没，没有自由民会愿意迁徙到有怪物出没的领地上，只要等消息扩散出去，这一次风波就可以平息。 现在，有了契布曼家的支持，维克多开始盘算如何从这次事件中得利。 维克多准备效仿约克家族雇佣转化自由民的方法，等圣武士离开以后，就让班森带人控制那个自由民营地。一边利用彪悍的山民威慑那些不听话的人，一边将粮食分配权交到班森的手上，同时再让纳尔森给班森做背书，让自由民们都感觉到班森与领地实权人物关系匪浅。 三管齐下，维克多相信这些自由民会被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之后，就可以通过班森来雇佣营地里的自由民为领地干活，表现好的人还可以吸收为领民，这样一来领地的人力问题也就解决了。 为了确保班森能够顺利接管营地，维克多特地命令纳尔森带领五十名护卫帮助圣武士稳定秩序，迁徙人口，还有就是给班森撑腰。除此之外，巴罗尔带着他的学生已经混进了自由民当中，这算是小密探们的一次实习。 “维克多，我刚刚接到尘隼的传信。在我哥哥的掩护下，班森带领山民已经进入了那个营地。”莉莉娅推门走了过来，轻巧地坐在的维克多对面。 “哦，信上有没有说，圣武士什么时候带队离开营地？”维克多笑道。 克劳德圣武士的莽撞行为让维克多损失巨大，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家底几乎被那个营地消耗干净。只等这个瘟神走了以后，维克多就会着手控制那个营地。 “有六百多人愿意与圣武士一道回黑堡镇，只是这些天大雨不断，圣武士一直在营地救灾，等雨小了他们就会带队出发。”莉莉娅撅着小嘴说道，想到又要给圣武士准备一大批粮食，她就一肚子不高兴。 维克多摇头失笑，莉莉娅和他说过，以前佣兵执行任务的时候最喜欢和神职者同行，而现在却恰恰相反，这恐怕就是屁股决定脑袋。 “对了，又有一批自由民加入了那个营地，差不多300多人的样子，现在那个营地已经有3000多人了。”莉莉娅忧心忡忡地说道。 维克多皱眉说道：“圣武士早走早好，没了圣武士主持那个营地，流民不会这么积极地靠过来。” 原先，维克多还打算让圣武士主持那个营地，好让教会帮他分担压力。可当他和康利神父进行一番交流后，态度立刻有了180°的转变。 在自由民的眼中教会无疑是光辉正义的，但在教会眼中，自由民群体是他们放牧的羊群。现在牧羊犬把一部分羊群拐到了维克多领，两个牧者选择冷眼旁观，对他们而言，巴不得被吸引过来的羊群越多越好。他们收割的羊毛越多在教会中的地位就会越高，说不定还能混个主教当当。康利神父的算盘打的精，维克多却要炸毛了，除了黑堡镇外，还没有那个开拓领里面有教堂！ “幸好这次有契布曼家的援助，没想到约克家族没有支援我们，反倒是偷我们资源的邻居向我们伸出援手。”莉莉娅感慨道，作为领地财务的主管者，领地每天的开支都让她心惊肉跳，几千人的吃喝可不是开玩笑的，哪怕已经压缩到了最低限额。 “契布曼伯爵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继续偷我们的资源。”维克多嗤笑道。“约克家族也不是没有支援我们，黑堡镇的自由民没有继续涌入就说明他们已经采取了措施，而且他们依然向我们敞开供应粮食。” 新加入的自由民大多是从布里亚特领流入的，这也是康利神父乐见其成的原因，虽说布里亚特领的神父也是一个教会的手足兄弟，但没什么比别人家的羊跑到自家的羊圈里更让牧者开心的了。想到康利神父准备在自己的领地里安排牧师，维克多就感到头痛。 沉默了一会，维克多继续说道：“约克家族在暗地里只怕还准备了其他手段，我怀疑他们已经派人渗透那个营地了，只等圣武士一走，估计他们就要控制那个营地。”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和约克家不是盟友吗？”莉莉娅惊讶道。 “盟友？我们那有资格做约克家的盟友。”维克多苦笑道：“在约克家的眼中，就算让我们做他们附庸都是抬举我们。其实，约克家正是想等我山穷水尽的时候，让我向他们低头。” 维克多知道西尔维娅在这次事件中对自己十分关照，她不向自己提供粮食是因为自己在黑堡镇装了一把土豪。在西尔维娅看来：你有几万个金索尔还要我白送你粮食？但这种事情让维克多怎么解释？更何况，那个自由民营地已经成了自己的要害，如果王子党的人控制那里，只要他们组织自由民往领地里一冲，自己的领民和那些自由民必然会发生激烈冲突，到时候什么都完了！所以，无论西尔维娅是如何想的，那个营地必须控制在自己手中！ 莉莉娅犹豫了一下，说道：“维克多，我有个想法。” “说吧。”看着少女欲言又止地样子，维克多说道。 “大人，我认为就算这次风波过去了，王子党的人也不会放过我们。所以……..”莉莉娅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所以，我认为我们应当接受约克家族的条件，成为他们的附庸。您说过，我们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家族支持。为什么我们不选择投靠约克家族呢？” “啪”“啪”维克多鼓掌笑道：“莉莉娅，你开始学会从领地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了。这很好！” 维克多的赞赏让莉莉娅松了一口气，发表意见之前她还有些担心维克多会生气，维克多可是一直反对成为别人的附庸。 “我们不能投靠约克家族，如果约克家族与其他势力发生冲突，我们是率先被击倒的对象。就像鬣狗首领之间的角力，总是先剪除对方的爪牙。” 除了这个原因以外，炼金塔秘密也是维克多必须选择独立自主的原因。维克多想了想继续说道：“王子党确实是一个威胁，但我们有我们的优势，那就是我们远比大家族要灵活，，要无害。” “所以，我打算建立一个商会，用专业村生产的产品拉拢一部分领主，让他们加入我们的商会，这样就会形成一个新的势力。到时候就算是王子党想要对付我们，也要掂量一下。” “让其他的家族加入我们的商会？这，这商会还能走的出去吗？”莉莉娅吃吃地问道。 维克多沉默了，任何一个地球人对股份制都耳熟能详，股份制是他在规划专业村的时候就想好的外交策略，但这个世界的军事集团相互掣肘，股份制能不能行的通，维克多也没有把握。 若是在几个月前，维克多一定信心百倍。但工分制引起了这么大的风波，让维克多明白了一个道理，事物发展自有规律，不是想怎么改就能怎么改的。维克多隐约记得，华国古代有个皇帝被誉为最像穿越者的皇帝，他推行了许多先进的制度，结果短短几年他就嗝屁了！现实告诉维克多，穿越者在新世界并不好混，他已经跌了好几个跟头。 “的确有点难。但我们要试试！不闯一闯，不走一走，怎么会知道这是一条死路呢？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才是最大的失败。”维克多走到栏杆面前，凝视着被雨雾笼罩的一座座山丘，目光深邃而悠远。 莉莉娅怔怔地看着维克多，她只觉得自己的男人在这个时候特别有魅力，忍不住脱口说道：“嗯，维克多，我支持你！” “商会的事情还很远。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控制那个自由民安置点，只有这样才能控制自由民的数量，否则人越聚越多，契布曼家也不敢继续支援我们。”维克多正色道。“我们……” 维克多话还没说完，一只炼金乌鸦歪歪斜斜地在细雨中飞来，呱呱地大叫着打断了维克多与莉莉娅的对话。 维克多脸色大变，这只炼金乌鸦是负责监视大沼泽的，它在向自己示警。炼金乌鸦通过动作和叫声可以表达不同的侦查内容，现在这只炼金乌鸦不断在表达一个信息：未知怪物，方向西南，数量超大群。 “维克多发生什么事了？”莉莉娅看维克多变了脸色，骇然问道。 “有怪物入侵我们的领地！数量很多很多！”维克多严肃地说道。 “有多少？！” “尘隼看不到边！” 莉莉娅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维克多顾不得安慰她，打了个唿哨，营地里的几只炼金乌鸦立刻飞了过来。维克多做了一个手势，这些炼金乌鸦飞向天空，盘旋一圈后向西南方向飞去。 “走，我们下去。” 维克多拉着莉莉娅的手，向下层营地冲去。 格鲁是今天负责守卫山丘营地的护卫队长，看到维克多和莉莉娅走了下来，他正要打招呼，就听到维克多对他喊道：“格鲁！立刻派人去看看第二岗哨有没有点燃烽火！” 格鲁不敢怠慢，刚准备派人去侦查时，一名护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维克多喊道：“大人！第二岗哨那里冒烟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棚屋失火。” 维克多心直往下沉，大沼泽入口离营地直线距离有70多公里，加上地形的因素骑马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能抵达。而第二岗哨离这里只有35公里的距离，只要走半天的功夫就可以看到山丘营地。也就是说，怪物离营地最多还有十个小时的路程。 “大人，是食人魔来袭吗？”格鲁惶恐地问道。 维克多摇了摇头：“不是食人魔，是未知的怪物，数量很多。敲警钟！派骑兵通知各个村落，立刻到山丘营地避难，通知纳尔森带队赶回来。” “等等！”维克多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格鲁：“通知两个农庄，木匠村，和亚麻村的人到山丘营地避难，砖窑村的人去和纳尔森汇合，把这里的情况通报给纳尔森，让他自行决断！” 农庄，亚麻村，木匠村，离山丘营地最远的不过10公里，而砖窑村离纳尔森还要更近一些，至于纳尔森带着50名护卫在最远的自由民安置点，赶回来要一整天的功夫，如果让纳尔森带队回来，半路上恐怕就要碰到怪物了。 维克多的命令很快被贯彻下去，几名骑兵从营地里冲入雨幕，营地里的警钟被敲响，人们纷纷从家中跑了出来，所有的男人向广场上汇聚，在那里他们将被武装起来，而女人和孩子则进入营房中避难。紧张的气氛瞬间在营地中蔓延开来。 一个小时以后，离山丘营地最近的农庄村民在乔治村长的带领下进入了山丘营地，接着是莫林村长和他的村民，然后是木匠村的费罗，三个小以后，亚麻村的肯特村长也顺利地将手下全部带入了营地。 “大人，营地里一共有743人，可以作战的青壮一共527人，其余都是妇孺，但我们实际的战斗力只有200人，因为我们的武器不够，只有40把十字弩，100把猎弓，两万支箭，皮甲100件，长矛倒是足够，重弩。。。。。”巴里特瞄了维克多一眼，重弩一直是被维克多保管的。 老佣兵巴里特是营地的护卫教官，事实上所有的青壮作为民兵都接受过巴里特的军事训练，至少可以熟练的使用猎弓和长矛。 “重弩，我们有四把！而且比军用重弩还要好！”维克多沉声说道。 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再藏着掖着了，有什么力量都要使出来，包括雷诺在内的四个民兵就站在维克多背后，而国王也在维克多的命令下开始生产三个伏牛民兵。 维克多两只手撑在桌子上，沉声说道：“刚刚，尘隼的侦查结果显示，怪物的数量非常多，正在整个领地中蔓延，离我们最近的已经不到10公里。我已经派了一只尘隼向纳尔森传讯，要求他派人去向总督约克伯爵大人求救。” “在援军到来之前，我们要坚守这座营地。巴里特，我任命你担任指挥官，负责整个营地的防御作战，任何不服从你命令的人，你可以当场处决他！” “遵命！大人。”巴里特向维克多行礼，即便是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老佣兵也冷静自如，这正是战场指挥官的重要特质。 “莉莉娅，你负责后勤工作，尤其要安抚好妇孺，她们都是战士们的家属，不能出现骚乱。从现在开始，你还要对营地的粮食进行管制，我们至少要坚守20天！”维克多向莉莉娅说道。 “大人，我也是出色的射手，我可以参加战斗。”莉莉娅一身皮甲向维克多喊道，在危险的时刻，她不愿意离开维克多的身边。 “男人还没有死绝！什么时候轮到女人上战场！”维克多不满地瞪了莉莉娅一眼，却看到少女倔强地扬着头，他只得说道：“莉莉娅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后勤的工作更重要！除了你，别人我都不放心！” “好吧，我听你的。” 最终，莉莉娅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她知道维克多说的是对的，在被困住的情况下，内部稳定是最重要的。作为领主的合法伴侣，她有安抚民众的责任。 维克多转向巴里特问道：“巴里特，你准备怎么部署防御？” “大人，我们的营地虽然不是坚固的城堡，却易守难攻。山丘营地三面陡峭，正面狭窄。根据您的要求，为了防御食人魔，我们把壕沟加宽到十米，深七米，另外铁橡木栅栏后面已经砌起了两米厚的砖墙，士兵们可以借助栅栏的防御，在砖墙上面使用弓弩自由射击。” “另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怪物？但只要不是食人魔那样强悍的怪物，它们就不可能攻破我们的营地。据我所知，数量越多的怪物，实力就越弱小，比如地精和狗头人。就算它们数量再多，受地形的限制，也没有优势。” “所以，我准备让护卫和民兵分成三组，轮流上去防守，只要我们的补给能够支撑，坚守20天肯定没有问题。”巴里特信心十足地说道。 维克多松了一口气，幸好契布曼家支援的物资还在山丘营地，20天的补给完全够用。 “大人！它们来了！”一名守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声喊道。 维克多登上了砖墙，向下望去，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只看到一大群黑色的怪物，浩浩荡荡地沿着山沟向营地涌来。 第104章 绝望 山丘营地的铁橡木栅栏接近9米高，两米厚的砖墙紧紧贴在栅栏后面，砌到了7.5米的高度。厚实的砖墙不但有力地支撑了坚韧如铁的木栅栏，还在栅栏后面形成了一个战斗平台，士兵们可以借助铁橡木栅栏的掩护，朝营地外面的敌人倾泄致命的箭雨。 一百五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在砖墙上，一个个面色如土。除了死亡，人们总会对未知的怪物感到恐惧，如果比未知怪物更让人恐惧的，那一定是更多的未知怪物。 黑色的甲壳覆盖全身，如同半人马一样四肢着地，正面的身高足有1.7米，除了四根粗壮的手指与人类不同外，它们的上半身与人类非常类似，很显然这些并不是单纯的野兽。蚂蚁一样的狰狞的头颅更是让人毛骨悚然，无论从那个角度看这些怪物都不像地精孱弱，可它们的数量却比地精还要多的多。 当这些半人半蚁的怪物成群的出现在山丘营地外围时，恐慌不可避免地在士兵中蔓延。 “慌什么！它们只是长的丑了点，连武器都没有，怎么可能攻破我们的营地？” 巴里特在砖墙上来回巡视，大声地呵斥着仓惶的士兵，可他的话语还是让人们渐渐安定了下来。 “别怂！这些怪物没有翅膀，飞不进来！” “别看它们数量多，挤在狭窄的地方就是你们的靶子，闭着眼睛也能射中！” 二十几名战熊成员不断地给周围的手下打气，这些老兵镇定自若的表现感染了整个队伍，新丁的胆气被鼓舞了起来。 见到士气恢复，巴里特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到维克多身边，轻松地说道：“大人！我目测了一下，这些怪物大概六百只左右，没有武器，没有攻城器具，它们不可能攻破我们营地！” “是673只！” 维克多面色严峻，心潮起伏如同惊涛骇浪一般。 体魄10，精神1，感知10，生命1。 体魄12，精神1，感知11，生命2.。 体魄9，精神1，感知9，生命1。 随机从三个蚁人身上采集到的元素属性，让维克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连续采集了好几个蚁人的数据，果然没有任何一个蚁人的精神属性超过1点，生命属性超2点的。这不合常理！ 四大元素构成万物，生物亦不例外，根据炼金帝国的理论，生物如果没有四大元素就不是真正的生命。这些蚁人四大元素齐全，但它们的魂火只有一个火元素单位，生命属性也不超过两点，对于生物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此低的火元素属性如何驱动生物的意志侧？而如此低的生命属性，意味着这些蚁人无法繁衍或者它们已经走到了生命终点。 衰老也许是一个答案，临近生命终点的生物呈现出衰老的特征，它们的水元素不断流失，魂火行将熄灭，表现出来的是蹒跚，迟钝，虚弱，接着就是风元素迅速消散，耳聋，目盲，失去嗅觉，失去味觉，地元素也开始分崩离析，脱发，肌肉枯萎，皮肤松弛，掉牙。所以，生物一旦衰老，四大元素都在崩溃，不可能出现如此不平衡的元素属性！ 维克多只在一种特殊生命上见过不平衡的元素属性，那就是炼金生物！ 炼金塔萃取虚空元素，制造炼金生物，除了地，风两系元素外，水元素并不亲和这些人造生命，所以炼金生物的生命属性极低，炼金生物寿命短也无法繁殖。但它们的魂火却永不熄灭，炼金生物的魂火来自超凡生物，不朽是它们的特征。 维克多询问过雷诺关于炼金生物死亡的相关信息，然而在炼金人类的认知中，他们永不死亡！就算躯体死亡，对炼金人类而言，也不过是重回炼金塔进入休眠，等待主人的下一次唤醒。不过，除了意志侧中固有的记忆外，他们经历的所有记忆都会消散，换句话说，他们刷新了！ 塔灵国王也告诉维克多，炼金人类死亡后，他们死亡的记忆会上传到炼金塔中，由塔灵进行整理和删除，可惜7号炼金塔的这一功能已经彻底损坏了。 “是同类吗？”维克多隐蔽地向雷诺问道。 奈瑞尔帝国的炼金生物有相互识别的本能，就像白人在一群黑人中看到自己同胞一样醒目。 雷诺摇了摇头，维克多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炼金帝国的阴影就像天空的乌云一样盖在他的头上。只不过和超凡生物相比，维克多和蚂蚁一样渺小。正是因为渺小，蚂蚁反而不在意天上的乌云，只要雨点不是砸在自己身上就好。 维克多把目光转向蚁人，它们已经逼近到离壕沟一百米距离。蚁人们朝营地发出低低的嘶吼声，并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向营地推进。 雨淅沥沥地下个不停，砖墙上的士兵把猎弓拉的满满地，一支支锋锐的箭矢指向不断逼近的蚁人，水滴在士兵们的面庞上蜿蜒滑落，流入眼睛也没有人眨一下眼皮，气氛沉重地几乎凝固。 “稳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射击！”巴里特在砖墙上来回梭巡着，蚁人离猎弓的最佳射程还有一点距离。“再近一点也没有关系，这些怪物四肢着地，明显不擅攀爬。” 维克多穿着一件精致的皮甲，手中拿的是一把普通的十字弓。作为营地最强大的神射手，就算是十字弓在维克多手上也可以发挥出可怕的战斗力。而雷诺和另一个伏牛民兵却拿着瑟银重弩在维克的左边，一旦出现强大的怪物，这两炼金民兵就要不断地为维克多上弦。 54.4米，52.1米，47.6米，数据不断在维克多的脑海中刷新，X-3不但快速地计算着蚁人的速度，距离，还不断调整维克多的姿势，只要维克多扣动十字弩的扳机，弩矢必然会命中被锁定的目标。 维克多看着墙下的怪物，心中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些蚁人虽然在不断逼近壕沟，但它们的行动犹豫，发出嘶鸣声更像是在试探，就如同在期待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维克多按下心中的杂念，大多数士兵使用的是威力较小的猎弓，如果任由怪物继续靠近，就会错过最佳的射击距离和角度。现在箭已上弦，不得不发。 当怪物进入到45米的距离，正是猎弓的最佳射程，巴里特果断下令：“射！” 士兵们绷紧的神经就和他们拉紧的弦一样，指挥官一声令下，顿时弦鸣如疾雨，利箭似飞蝗。 锋利的箭矢以每秒百米的速度向45米开外的蚁人攒射而去，只一瞬，绿液四溅，二十只蚁人被射倒在地上，然而更多的蚁人却伤而不死，猎弓射出的箭矢无法完全穿透黑色的甲壳。 士兵的攻击就像冷水滚入了油锅，让蚁人瞬间沸腾起来，这些怪物发出兴奋地嘶鸣，向营地猛扑过来。蚁人凶猛的气势让砖墙上的人们为之色变。 看到士兵们脸色发白，巴里特一声怒吼：“继续射不要停！” 在战熊成员的带动下，新兵硬着头皮将手中的箭矢一支支地倾泄到怪物身上。在狭窄的坡道上，蚁人黑压压地挤在一起，根本无需瞄准，每一支箭都可以命中目标。维克多注意到，如果不是射中蚁人的脖子和脑袋，猎弓很难对蚁人造成有效杀伤，许多蚁人就这么插着箭矢向前猛冲，似乎完全不受伤势的影响，也没有疼痛的感觉，它们面对死亡没有惨叫，只有兴奋地嘶吼，这些是一群无惧死亡的生物! 好在强劲十字弓可以轻易洞穿蚁人的甲壳，大多数死掉的蚁人都是被十字弓射杀的。使用十字弓的也都是战熊佣兵的成员和受过专门训练的护卫，他们的射术虽然熟练，但还做不到箭箭射中要害，往往需要几把十字弓才能射杀一个蚁人。而且十字弓射速较慢，无法压制蚁人的冲锋，几秒钟后，蚁人就冲到了壕沟边上。 10米宽的壕沟明显不是蚁人可以跳跃的距离，它们被挡住了。接着，砖墙上的士兵就看到令他们震撼的一幕，这些蚁人站了起来！ 是的，就是站了起来！当它们人立而起时，蚁人顿时由1.7米左右的身高，变成了2.4米，双臂变成了四臂，四足变了双足。然后蚁人们前赴后继地跳入壕沟，叠罗汉一样的，开始攀爬壕沟。 “继续射！不要停！”巴里特对面无人色的民兵高声怒吼，举起手中的十字弓向密密麻麻的蚁人射了一箭。 在指挥官的呼喝下，士兵们又开始源源不断地将手中的箭矢射向悍不畏死地怪物，蚁人就这么带着钉在身上的羽箭一个个的跳如壕沟中，爬上同伴的身体，奋力向上攀爬。 蚁人的疯狂让维克多头皮发麻，他似乎看到了电影中丧尸攻城的情景，只是这些怪物明显要比那些活死人要更敏捷，更强壮！ “给我四把十字弓，替我上铉！”维克多大吼。 几名护卫立刻把手中的十字弓传了过来，这些需要用腿部力量上弦的劲弩在雷诺和另一名伏牛民兵的手上，只需轻轻一拉就可以将弩弦送入扳槽。 维克多举起十字弩抬手就射，弩矢径直贯入一名蚁人的脑袋，蚁人瞬间毙命。接过另一把十字弓，维克多又是一箭，没有悬念，另一名蚁人脑袋在强劲的弩矢面前就像番茄一不堪一击。就这样，维克射击，换弩，射击，换弩，短短十几秒就有十几名蚁人死在了他的手中。最后，维克多干脆双手各持一把十字弓向下射击，每一箭都精准地射穿一只蚁人的脑袋。很快，几十只蚁人尸体堆叠在壕沟边上，它们的血液把整个地面都染成绿油油的一片。 维克多的神勇表现让所有的士兵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们确信领主大人一个人就可以杀光这些怪物，六百多个蚁人不过是六百多箭。 在维克多箭箭毙命的打击下，跳入壕沟的蚁人越来越少，虽然有的蚁人已经登上壕沟的另一边，但铁橡木栅栏在雨天变得格外湿滑，这些四臂的怪物根本爬不上来。见怪物无法攀爬栅栏，士气大振的士兵开始瞄准这些蚁人脑袋进行射击，有些大胆的士兵甚至坐在栅栏顶上，向壕沟里的蚁人射击。 死伤大半后，蚁人终于开始撤退，在撤退的途中，又有二十几个蚁人倒在了士兵们的弩矢下。 砖墙上一片欢声笑语，短短是十几分钟的战斗，四百多只蚁人丧命，而营地的士兵没有一个死亡，只有几个倒霉的家伙因为太紧张被弓弦崩开了指甲盖。 “大人，幸好这些怪物还是惧怕死亡，否则我们这一次就要糟了。”巴里特敬畏地对维克多说道。 蚁人们悍不畏死地跳入壕沟，让巴里特吓了一跳，在他的印象中无惧死亡的怪物是最可怕的，因为它们不会崩溃。遇上这样的敌人，除了硬碰硬地消灭它们，最好的方法就是躲得远远的。 维克多默默地将一块粗糖放入口中，粗糖丰富的营养可以帮助他恢复体力。士兵们认为维克多能一个人射杀全部的蚁人，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刚刚的战斗中，虽然仅仅开启了最基础的超限状态，也消耗了不少体力，为了保证能够运用天启，维克多射杀了67只蚁人就停手了，其实更多蚁人是被同伴压死在壕沟里的。 “巴里特，快点安排人手把壕沟里的怪物尸体全部清理出来，在壕沟两段筑坝，把营地的火油都倒进去，箭矢也要收集回来，恐怕我们马上就要有一场恶战了！”维克多面色苍白的说道。 “大人？你是说还有更多的怪物？”巴里特惊疑不定地问道。 话音刚落，那些撤倒山丘下面的蚁人发出了刺耳的嘶鸣声，接着无数的嘶鸣声回应而起，在常人视野难及的地方，无数的蚁人像潮水一般向山丘营地涌来。 巴里特突然醒悟过来，这些怪物撤退并非是它们惧怕死亡，而是在呼唤援兵。这些蚁人非但无惧死亡还富有智慧。巴里特的眼中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第105章 撤退 野兽陷入困境的时候会怎么样？它们绝不会束手待毙！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哪怕最温顺的兔子也会挣扎。但人类不是野兽，高度社会化的生活和智慧磨灭人类许多的兽性本能，所以有的人在绝境中会选择等死，除非有人领导他们选择抵抗，因为社会化的生活又赋予了人类另一种强悍的本能，集体意识。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当密密麻麻蚁人再次涌上来的时候，这些刚刚从农夫转变而来的战士并没有维克多预想中的那样崩溃掉，二十几个战熊佣兵高声叫骂着，大笑着，相互打趣着，用手中的弓弩向下面的怪物射出致命的弩矢。其他的民兵在这些老兵带动下，也拼命地射击。 维克多奇怪自己为什么也没有害怕？以前，在地球上看战争电影的时候，维克多觉得那些冲锋的士兵真是傻的可以，如果是他，肯定找个地方装死。但现在他明白了，只要身边还有战友在拼命，战士就不会害怕，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害怕。所以，他就站在砖墙将一支支的弩矢送入蚁人的脑袋中。其实，维克多被别人鼓舞的时候，他的存在就是对士兵们最大的鼓舞，如果他战死了，这些士兵立刻就会崩溃。 利箭划破雨幕，射破了蚁人的甲壳，绿色的汁液横飞，甩的到处都是绿油油的。尤其是两个灵猴民兵，他们手持硬弓，箭箭射穿蚁人的头颅，事实上他们射杀的蚁人比维克多还要多。 维克多知道士兵们的努力都是徒劳的，这些蚁人根本就是不计生死的怪物，它们就这么顶着箭雨，迈开四肢向前猛冲，很它们就会冲到壕沟边上，然后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让同伴踩在它们的身体上，直到堆出一个与栅栏平齐的斜坡。 “把火把丢下去！”巴里特大吼道 当几十个蚁人跳入注满满了火油的壕沟里，十几个油木火把从栅栏上面丢了下去，火油池被点燃了，无情的火焰瞬间将蚁人吞噬，热浪滚滚，维克多站在高高的栅栏上都可以感觉逼人的热气。 这些火油是用棕榈油与猪油混合而成，油棕榈榨取出来的油点燃以后温度极高，而猪油又经久耐烧，即便天空上还下着中雨，油池却在熊熊燃烧。但令人绝望的是，蚁人前仆后继地向火池里跳去，要不了多久这些蚁人就会用身体将火焰扑灭。 然而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每一个蚁人跳进火池立刻被点燃，反而让火焰燃烧的更加猛烈，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臭味，这是蚁人被烧焦的味道。 看着蚁人一个接一个地跳入油池，然后像大火把一样的被点燃，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哈哈哈！这些不怕死的畜生怕火！” “跳吧！跳吧！你们这些怪物全都跳进去烧死才好！” “一定是伟大的光辉之主在护佑我们！” 火焰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吞噬着每一个跳进来的蚁人。士兵们大声谈笑，他们压抑的情绪也被燃烧的蚁人点燃了。 “哈哈，大人，这些怪物怕火！”格鲁走了过来，开心地大笑着。 巴里特沉静地说道：“不是它们怕火，而是它们的血液像油一样易燃。” 维克多点了点头，巴里特观察的很细致，地面上绿色的血液确实也在燃烧。 “大人，这些怪物真的很奇怪，如果说它们是没有智慧的野兽，它们像人一样有手，还会撤退。如果它们有智慧，怎么会蠢到不停地往火里跳？”巴里特摸着自己胡须，继续说道：“我猜测，这些怪物就像士兵一样要服从指挥官的命令，所以，很可能它们中间有专门负责指挥的怪物。如果我们能把它杀死，可能局面就会改观。” 维克多看了看矗立在一旁的几个炼金民兵，他们也像这些蚁人一样会毫不犹豫地执行维克多的命令。维克多隐隐觉得这些蚁人和炼金生物有很大的关系。首先蚁人的形态完全就是为了战斗而生，它们可以用四肢奔跑冲锋，战斗的时候还可以站立起来解放中间的一对胳膊，这意味着它们可以使用更多的武器。其次它们的元素属性和行为特征和炼金生物非常类似。唯一让维克多疑惑的是，如果蚁人是炼金生命，那它们一定是战斗单位，可它们的个体实力却太弱小了，就算数量再多也不可能成为炼金帝国的主力兵种。 “我要去上层营地一趟。” 看到蚁人开始后退，维克多决定利用这个间隙去一趟炼金塔。在第二次开战之前，一具蚁人的尸体已经被炼金民兵送到了元素萃取台上，现在维克多想向塔灵国王问个究竟。 巴里特大惊失色，连忙低声对维克多说道：“大人，您现在不能离开这里！否则，我们的士兵会疑神疑鬼，很快他们就会崩溃。” 维克多皱了皱眉，转头看了看，发现士兵们果然时不时地朝他看过来，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和身边战友谈笑。 维克多脸色阴晴变换，蚁人已经不在往火池里跳，但这些火油迟早会烧完的，如果在不能找到解决的措施，营地被攻破是迟早的事情。而事情的转机可能就在炼金塔！但巴里特的忠告也是有道理的，如果他要是离开了砖墙，这些士兵恐怕真的会崩溃，毕竟他们不是专职的护卫。 正当维克多举棋不定地时候，蚁人又有了新的行动，它们再次逼近燃烧的壕沟，这一次它们人立而起，把地上的泥块向火池猛掷过去。 “射死它们！”巴里特面色大变，大声地命令道。 士兵们也明白了蚁人的意图，所有人都向那些试图灭火的蚁人射出了箭矢，这一次蚁人明显聪明了许多，它们半蹲在地上，一边用中间的两只胳膊朝火池继续扔泥块，一边把同伴的尸体举在自己的脑袋前面，这样一来就算是十字弩也不能把它们直接射死。 这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以蚁人的数量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壕沟填平。 “先集中射死一个！”巴里特喊道。 士兵们立刻开始朝一个蚁人集中射击，蚁人瞬间被密集的箭矢射成了刺猬，可它刚刚倒下，后面负责运土一个蚁人就接替了它的位置。蚁人就这样顶着箭雨，以一种难以想象的秩序，一点一点的将泥土石块投入燃烧的油池中。 当绝望的士兵疯狂地射杀这些蚁人的时候，维克多放眼向下看去，无数的蚁人还在向山丘营地汇聚，他大致估算了一下，聚集在正面的蚁人已经有一万多了。 维克多咬咬牙对巴里特说道：“趁着火焰还没有被蚁人扑灭，现在只能组织大家利用营地后面的绞绳撤退了！” 巴里特低声说道：“大人，我们在栅栏的保护下还能支撑，如果在野外恐怕逃不过这些怪物的追杀。” 这些怪物四肢着地时可以像马一样奔跑，冲锋的速度甚至达到50公里每小时，巴里特不认为撤退是个好注意。 “我知道！但我们没有选择，就算蚁人不再填土，火油也会烧完的，撤退或许还有活路，要是困在这里迟早要全军覆没。”维克多继续说道：“我们继续坚守栅栏，吸引蚁人的注意力，为大家的撤退争取时间，至于能活下来多少人？那就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 蚁人从西南方向涌过来，主要集中在营地的正面，而营地的后面是陡峭的斜坡。瞭望手汇报过，那个方向并没发现蚁人。 巴里特想了一下，叹道：“看来只能如此了。大人您去组织大家撤退吧！这里交给我！” “我最后走，否则士兵们就会崩溃，失去士兵的牵制，没人可以安全地撤退。”维克多摇头说道。 巴里特沉重地点了点头，他明白这确实是组织撤退的关键，无论是吸引蚁人的注意力，还是压制蚁人灭火的速度，栅栏这边绝不能先崩溃。 “好！大人，我一定会陪你战斗到最后！”巴里特坚定地点点头。 士兵们听说了领主大人将会坚持到最后，并掩护他们撤退，一个个更加凶狠地将箭矢射到蚁人的身上，一时间蚁人填土的速度都被减慢了。 “夏克，你去山洞把那块砖头拿过来，再通知莉莉娅来见我。”维克多低声向炼金民兵夏克吩咐道。 很快，夏克就带着莉莉娅和一个身材高大，表情木讷的壮汉走了上来。 “维克多，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莉莉娅一上来就扑入维克多的怀抱，哭得梨花带雨。 维克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莉莉娅对他的感情真实不虚，但是她只是个普通人，如果留在自己的身边，恐怕逃生的希望微乎其微。 “莉莉娅，你听我说！”维克多捧起莉莉娅满是泪痕的小脸：“你并不是丢弃我独自逃生。你有更重要的使命。你要设法活下来，把这块砖头送到伯爵夫人西尔维娅的手上，她一定会来救援我的。” 维克多将砖头递给了莉莉娅，这是一块特种砖。根据炼金乌鸦的侦查，进入维克多领的蚁人已超过了三万。面对这么多悍不畏死的怪物，约克家族一定不会动员全部的力量来救援维克多，就算西尔维娅想这么做也无法说服家族。除非，有巨大的利益让约克家族甘愿承受重大损失也要搭救维克多。特种砖就具有这样的价值。 “可以让其他人做！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莉莉娅流着泪，紧紧地箍着维克多腰，说什么也不愿意松手。在她看来，最后撤退绝无生路，如果要死，她宁愿和自己的男人死在一起。 维克多轻抚着莉莉娅湿漉漉的头发，低声对她说道：“听着，莉莉娅。我不会送死的！上层营地的禁区有一个暗门，可以直接下到山丘的下面。我会从那里撤退。不过，那里斜坡陡峭，又没有绳索。你只是个普通人，根本下不去。而且有雷诺他们保护我，我不会轻易就被这些怪物杀死的。” “真的？！”莉莉娅抬头向维克多问道。 维克多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又对边上那名木讷的壮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壮汉鞠躬道：“大人，我叫卡恩。” “已经坚守了12小时了吗？”维克多喃喃道。 卡恩是刚刚制造出来的伏牛民兵，时间正好12小时。维克多原先还以为可以坚守20天，没想到才12个小时就要撤退了。 “卡恩，你的任务就是保护莉莉娅夫人，服从她的命令！” “是的，大人。” 维克多又对莉莉娅耳语道：“莉莉娅，卡恩会保护你，你们直接去找纳尔森。我还有两个手下和班森在一起，他们也会听你的命令。记住，路上不要管那些逃命的人，现在这种情况谁都一样，只能顾自己！你们早一点赶到黑堡镇，我们翻盘的希望就越大！” 维克多为其他人断后，并非纯粹出于高尚的品格。面对茫茫多的蚁人，营地肯定是守不住了，逃跑是唯一的选择。让民众四散而逃，反而可以掩护莉莉娅。对于普通的民众，维克多坚守到最后，为他们提供逃生的机会，也已经尽力了。至于维克多自己，他有炼金民兵的保护，生存的机会却是最大的。 其实，维克多还不想轻易的离开自己的领地，只要能等到约克家族肃清这些怪物，他依然是这里的合法领主，维克多还舍不得放弃7号炼金塔。维克多打算把怪物引到上层营地后，再从暗门离开营地，再带着雷诺他们和五只炼金战獒汇合，之后就可以在领地中与这些怪物周旋一段时间。 维克多认为，这些怪物虽然数量很多，但他的领地也非常辽阔，在炼金乌鸦的配合下，自己完全可以避开它们。毕竟，这些蚁人的单体实力并不强。如果事不可为，再逃跑也不迟，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因为放弃领地而失去领地的合法所有权。 莉莉娅止住眼泪，狠狠地吻上维克多的唇。片刻后，她深深地看了维克多一眼，转头向营地里走去。伏牛民兵卡恩默不作声地跟在莉莉娅的身后，三只炼金乌鸦在他的上空盘旋。 看着莉莉娅消失在视野中，维克多叹了一口气。在这片领地里，莉莉娅是他最在意的人。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维克多已经为莉莉娅创造了最好的逃生条件，有民众掩护，有民兵追随，还有炼金乌鸦警戒，现在只能看莉莉娅自己的能力了! 维克多收拾心情，回身看向栅栏下面，火油依然在熊熊燃烧，无穷无尽的蚁人依然在顶着箭雨向壕沟里撒土，而栅栏后面的士兵依然在向下面怪物凶猛地射击着。到目前为止，营地里还没有人战死，但很快就会有很多人送命。 “这真是残酷的世界！”维克多抬手射穿了一只蚁人的脑袋，漆黑的眼眸中一片冰冷。 第106章 转机 山丘营地的后面，六根绞绳已经放了一下去，这些用剑麻制造的绳索每一根都有鸡蛋粗细，非常结实。 率先借助麻绳下去的并不是妇孺，而是几十个青壮。山丘营地的后坡差不多七、八十米高，非常陡峭。如果下面没有人牵住绳索，仅凭妇孺的体力多半是要摔死的。这些青壮虽然最先撤出营地，但他们要在地面上接应下来的人，还要时刻警戒周围的动静。 根据炼金乌鸦的侦查，维克多为撤退的领民设计了逃跑的路线，他们下到地面以后，先向南，再向东，绕一个大圈子后就折身北上，往黑堡镇方向逃命。只要能逃到黑堡镇，他们就安全了，黑堡镇30米高的城墙绝不是这些蚁人可以突破的。维克多给了他们两个建议，化整为零，避开怪物。这个时候要是还有人想着扎堆逃命，那就是找死了。如果有人愿意带着妇孺上路当然最好，如果选择自己逃命也无可厚非。至于，路上会发生什么要事情维克多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每次发生灾难的时候，总是弱者先被淘汰掉，就算是在地球上“妇孺先走”也只是个传说而已。 现在还没人知道，蚁人对于毫无抵抗能力的弱者完全没有兴趣，消灭敌人的抵抗力量才是蚁人的使命。如果，山丘营地没有率先攻击蚁人，其实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在几个村长的组织下，撤退的效率高的惊人，这些土著面对怪物的沉着表现让维克多刮目相看，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已经有一半的人下到了地面上，并顺着山沟开始逃命。 砖墙上200名士兵还在奋勇作战，但随着撤走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情绪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尤其是下面的蚁人还在契而不舍地向壕沟里丢湿土，火焰已经明显小了许多，为了防止火墙熄灭，巴里特已经将最后的几桶火油全部倾倒在壕沟里。所有人都明白，火焰迟早会熄灭的。到了那个时候，栅栏被突破也只是十几分钟的事情。好在维克多城墙上来回梭巡，他镇定自若地样子，让士兵们还能咬牙硬撑。 维克多抬手将一只正在运土的蚁人射死，一副风淡云轻地样子，引得战熊佣兵一阵叫好。维克多知道这些家伙是在故意哄抬气氛，他现在偶尔才会射一箭，为了逃命他需要保存体力。 即便是最后撤退，维克多也有信心能顺利逃生，但这些士兵如果不能尽快撤退的话，估计就要凶多吉少了。看着火焰越来越小，维克多也是暗暗着急，7个月的相处让维克多和这些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尤其是那些战熊佣兵，他们是真心拥戴自己，维克多不忍心看着他们送命。维克多大致估算了一下，最多还有30分钟，火焰就会被蚁人扑灭，这点时间不够所有的士兵逃生的，而战熊佣兵肯定是最后一批撤的。 如何才能给这些人创造一个逃生机会？维克多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是普通的领主肯定会优先保存老兵，就算军队被击垮了，只要老兵还在，很快又可以重建新的军队。但维克多的问题是，站在砖墙上的士兵多数都是民兵，如果没有战熊佣兵的鼓舞，他们早就崩溃了。 维克多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烦躁不安，举起十字弓朝一个愣头愣脑的蚁人射了一箭。那个蚁人一抬手就抓住了射向它头颅的弩矢，然后它朝维克多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嘶鸣，似乎是在挑衅，又似乎是在宣告，它已经盯上了这个射杀了上百只蚁人的神射手！ 维克多悚然动容，到目前为止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生物能抓住十字弓射出的弩矢！十字弓的弩矢用精铁打造，箭身短而硬，虽然它的射程比弓要短，但弩矢飞行的速度达到230米每秒，穿透力更是弓箭的一倍，而这个蚁人轻松地就抓住了肉眼难辨的弩矢！ “大人！”巴里特朝维克多低吼道，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一幕，这个蚁人肯定就是指挥者！现在就等维克多将它一箭射杀，再看看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维克多举手示意巴里特稍安勿躁，他的内心却惊骇欲绝。 体魄30，精神523，感知20，生命30。 这个蚁人的属性之高是维克多从来没有见过的，尤其是它的精神属性足足523点！523点的精神属性意味着什么？维克多并不清楚。但他见过最高属性是布鲁斯27点的体魄，布鲁斯在和食人魔战斗的时候，仅仅是余波就让地面上一片狼藉，就像是被迫击炮轰炸过一样。这种非人的战斗力，让维克多羡慕了好一阵子。所以，这个蚁人绝对是维克多见过的最强生物！ 不管这个蚁人是不是指挥者，维克多都必须射死它，一旦火焰熄灭，没人能逃过它的追杀。 “重弩！”维克多低声说道。 上好弦的瑟银重弩递到了维克多的手上，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把巨型重弩通体青白，泛着幽幽地冷光，就像是用金属打造出来的艺术品一样，充满了冷硬的美感。一米长的瑟银弩矢，锋锐而沉重，即便是钢铁铠甲也可以轻易洞穿。 拿着瑟银重弩，维克多顿时有了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情，他确信只要拿着这把大杀器，一定可以射杀那头蚁人。 超限开启，超感开启，无间开启，维克多进入了天启状态，所有的一切在维克多的感知中都被放慢了，让他产生了一种掌控一切的无敌感。蚁人的脑袋在维克多的视野中不断放大，他甚至能从蚁人复眼中看到瑟银弩矢锋锐的寒光，微风环绕着维克多，又欢快地附着在弩矢上。维克多扣动了重弩的扳机，鸽子蛋粗细的瑟银弩矢以727米每秒的速度向蚁人疾射而去，流光一闪就到了蚁人的面前。 然而，蚁人一个闪身，迅如疾电的弩矢落空了！弩矢径直射穿了蚁人身后的三个普通蚁人的身体，带出大蓬的绿色汁液，最终深深地没入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中。 那头蚁人发出一声恼怒的嘶吼，其他的蚁人填埋壕沟的速度立时加快了许多，而维克多身边的士兵个个面无人色，维克多是他们见过最强的神射手，从没有失过手，但今天，维克多失手了！这对所有人的士气是一个巨大打击。 维克多脸色铁青，这只蚁人的感知属性和他相差无几，精神属性是他的几十倍，并不是蚁人躲开了瑟银弩矢，而是它清楚地观察到维克多的动作，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刹那，蚁人就开始提前躲避了。 “大人，再来一箭！”巴里特期待地看着维克多，射死这只蚁人也许就是战斗的转机，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维克多接过瑟银重弩，看向那只蚁人，发现它果然在死死的盯着自己。显然，瑟银重弩可以对它造成致命打击，但维克多明白自己不可能在蚁人注视下射中它。 天上的雨点不停地落在维克多身上，水珠顺着头脸向下滑落，一直滚到脖子里，皮甲里面的衬衣湿漉漉地黏在身上，非常不舒服。维克多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黑羽！” 在维克多的指挥下，炼金乌鸦黑羽呱地一声，飞到蚁人头顶上百米的高空，以一种极小的圈子在蚁人的正上方盘旋，并不停地发出嘹亮的鸣叫。 维克多一矮身，立刻躲到了栅栏下面，此时他已经看不到那只蚁人，蚁人也看不到消失在栅栏后面的维克多。 微风环绕着维克多，他低着身子，用手在砖墙上一撑，无声无息地滑出十几米，再一撑，他已经离开刚刚的位置足足二十多米。维克多背靠栅栏，蹲在砖墙上，缓缓闭上双眼，按照金蟾秘形的方法调匀呼吸。他的呼吸若有若无，心跳也变得缓慢而微弱，整个人的气息与环境融为一体，仿佛失去了生命了一样，这正是金蟾秘形中的蛰藏法。 金蟾秘形的蛰藏法是为了帮助修行者摒除杂念，体悟自然，达到所谓的以心映景的玄妙状态，可惜在地球上没有修行者能进入这种奇特的状态。但在这个法则奇异的世界，维克多正是修练了金蟾遮藏法才触发了盲感天赋，现在他再次进入蛰藏状态，感知变得愈发敏锐。 X-3把战场上的一切声音信号逐一屏蔽，只留下黑羽盘旋鸣叫的声音。374米这是黑羽离维克多的距离，维克多还知道在黑羽下方一百多米就是那个蚁人的位置。维克多再次进入天启状态，听觉顿时提升了几十倍，顺着黑羽的位置维克多捕捉到许多雨点向下滴落，这些雨点落在蚁人身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这一刹那，维克多从几百只蚁人当中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无数的雨水从天空中落下，滴在蚁人的身上发出各种轻微的声响，这些声音信号在维克多脑海中构成了一个清晰而立体的图像。维克多“看”到这只蚁人在不断地扫视栅栏上情况，它在寻找自己的位置。 当维克多躲到栅栏下面以后，蚁人看不到维克多，维克多也看不到它。可是维克多可以听到它！黑羽为维克多提供一个大致的位置，雨水帮助维克多从几百只蚁人当中甄别出目标，现在这只蚁人已经无所遁形了！ 就是现在！当蚁人的视线转向另一边的时候，维克多弹起，转身，击发，瑟银弩矢在微风的包裹下，快的犹如一道闪电，瞬间就将蚁人的脑袋射了一个对穿。 弩矢从复眼射入，又从后脑刺出，一米长的瑟银弩矢穿在在蚁人的脑袋上，让它摇摇晃晃地如同喝醉酒一般，狰狞的口器发出尖锐的嘶鸣，挣扎了好一阵子，这个体魄足有30点怪物，终于倒地毙命。 怪物刚死，下面几百只蚁人就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它们整齐的队形立刻变得混乱无序，蚁人们丢下手中的泥土，发出渗人的嘶鸣，凶猛地厮打在一起，钳子一样锋利的口器狠狠地切割着同伴的身体，许多蚁人抱成一团滚入火坑中，让渐渐微弱的火焰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维克多和士兵们面面相觑地看着蚁人自相残杀，隔了半晌，士兵们发出一片欢呼声，他们拥抱自己的战友，拍打彼此肩膀，绝望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大人，这些怪物果然依赖指挥者的控制。不过，我们不能高兴的太早。现在只能说暂时延缓了火墙熄灭的时间。”巴里特向维克多沉声说道。 巴里特的看法，维克多深以为然，就算蚁人不再扑灭火焰，火油也有烧完的时候，而蚁人数量还有成千上万。不过，这种变化确实为士兵们争取了更多撤退的时间。 维克多对蚁人发生的变化，还有更深刻的认识，在那只蚁人被射杀后，其他的普通蚁人的精神属性也发生了变动，由原来的1点变成2点，之后它们就开始胡乱地攻击身边的同类。 维克多猜测，指挥者蚁人500多点精神属性，是用于控制这些普通蚁人的，控制的方法就是从每一只蚁人的身上抽取一个单位的魂火，当指挥者蚁人死后，这些魂火又回到蚁人的灵魂中，然后这些失去控制的普通蚁人就开始自相残杀。换一个角度来说，其实这几百只蚁人仅是一个单位！这也意味着属性超常的指挥者蚁人至少还有几百只！ “不能大意，后面的蚁人恐怕还要上来灭火。”维克多沉声说道。 话音刚落，一大队蚁人涌了上来，开始对那些混乱的同类展开杀戮。很快，失控的蚁人被屠杀殆尽。但这些蚁人并没有继续灭火，反而又退了回去。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而维克多却若有所思。 “看来，指挥者蚁人对普通蚁人的控制有一定距离限制，显然它们不想暴露在瑟银重弩的打击范围之内。”维克多暗自想到。 没有了蚁人的干扰，火油燃烧的时间延长许多。在营地里的人都撤走了以后，终于轮到士兵们撤退了。 每隔20分钟就有50名士兵成功撤下山丘营地，当火焰渐小时，战熊佣兵也开始撤退了。 “大人！您先撤吧！让我们在这里吸引蚁人的注意力。”巴里特诚恳地对维克多说道。 维克多一箭射死一只靠上来的蚁人，转头朝巴里特笑道：“不要在这里拖我的后腿，我的实力你还不知道吗？还是说，你们觉得，自己能比的上雷诺他们？” 维克多的话让巴里特既感动又沮丧，他隐约知道领主大人的手上有一支秘密力量。现在这些人就站在砖墙上，除了雷诺以外，还有二十几个实力强大的士兵。这些人，巴里特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些人比战熊佣兵要强。这些精锐士兵将陪维克多战斗到最后，为他们的撤离争取时间。 除了炼金民兵以外，维克多麾下还有18个炼金辅兵，这些辅兵属性与精锐士兵相当，尤其维克多还为他们加载了灵猴秘形与远程武器掌握，他们的战斗力绝对超过大多数的战熊佣兵。只不过这些辅兵能不能从上层营地顺利逃生还是个未知数，那里足足有两百多米高。 维克多向空中做了一个手势，两只炼金乌鸦立刻落到了他的肩膀上。维克多对巴里特说道：“这两只尘隼会帮助你们躲开蚁人，希望大家都还能活着见面。” 简单教会了巴里特如何辨识尘隼传递的信息后，维克多说道：“快撤吧！” 这些老兵虽然是普通人，但维克多非常希望他们能活下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比炼金民兵还要宝贵。 “大人！您是个真正的骑士！”佣兵们纷纷向维克多行礼，然后干脆利落地撤下了砖墙。 等巴里特带着佣兵走了以后，维克多也从砖墙上跳了下来，他要抓紧时间去向国王问个究竟。 维克多走进炼金塔，立即在意识中联接上塔灵，还没等他向国王发问，国王就先一步向维克多传讯。 “大人！在71分钟以前，炼金塔的魂火上限提升了50点，金币储备提升了23895个！” 第107章 暴兵 7853个金索尔能干什么？可以购买100套武器铠甲，武装100名士兵。可以购买2700头奶牛，还可以购买1500吨的大麦。总之，维克多有了这么一笔钱可以壮大自己的领地。但这些钱对于炼金塔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制造炼金生物需要一定数额的金币，炼金帝国认为金钱中蕴含造物法则的力量，维克多把这理解为气运，消耗金钱其实就是在消耗气运。维克多曾经做过一个实验，平湖村向维克多供奉物资，这种行为其实就是平湖村将自身的财富转移给维克多。果不其然，相同物资对比下，炼金塔认定平湖村供奉的物资比维克多购买的物资蕴含更多的财富。这说明维克多购买物资的时候，自身的一部分财富转移到了商人的手上。财富本身就代表了资源，因此，维克多认为，财富就是气运。 想要获得财富，无非是创造和掠夺，就掠夺而言，一个是战争，另一个就是贸易。然而，维克多射杀了一只特殊的蚁人怪物，炼金塔居然立刻增加了7853个金索尔的财富。这笔财富给维克多带来种种疑问，它究竟是从何而来？这和造物法则有什么关系？ 不过，维克多现在没有去关注这些问题，他承认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还不够深刻，尤其是这种牵涉到世界秘密的问题，更不是他可以理解的，至少目前如此。 维克多只想知道一件事，蚁人究竟是不是炼金生物？！ 一个蚁人的尸体正摆在元素萃取台上，维克多问道：“国王，这些半人半蚁的怪物是不是奈瑞尔帝国的炼金生物？” “大人，我不能确定这些生物是不是炼金生物，但它们肯定和炼金塔有关系。”国王回应道。 炼金生物死亡后，魂火就会重新回到炼金塔，这也是炼金生物的一个重要特征。但如果蚁人真的是炼金生物，那背后的意味就太可怕了！维克多绝不想和炼金帝国为敌，这毫无胜算。 维克多气急败坏地问道。“炼金生物为什么要攻击我？不是说好了自己人不打自己吗？” “大人，我不知道”国很认真了又补充了一句：“我真的不知道。” 维克多被噎住了，说到底国王和他一样也不过是奈瑞尔帝国遗泽的继承者，对于帝国的了解也仅限于炼金塔中固有的内容。炼金帝国深层的秘密与知识传承，国王和他一样，所知甚少。 “你能不能猜测一个最接近的答案？”维克多不甘心地问道。 过了一会，国王回答道：“大人，我猜测这些蚁人有可能是炼金生物，它们所属的炼金塔也许出了问题，导致它们意志侧中的固有内容出现偏差，才会不顾一切地攻击我们！” “令我困惑的是，炼金生命死亡后，魂火应当回归所属炼金塔。现在却被我吸收了。还有，炼金生物无法繁殖，它们是如何渡过几万年的时光？如果，这些蚁人真的是被炼金塔制造出来的，那我们的炼金生物不可能不认识它们。所以，我无法判断它们是不是炼金生物，只能确定它们与炼金塔有关系。” “现在，你告诉我，炼金塔会损坏吗？我是说怪物要是破坏了这里，对你会有什么影响？”维克多拍了拍元素萃取台，向国王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很快，蚁人就攻入这个营地了，天知道这些怪物会不会破坏炼金塔。 “大人，炼金塔确实会损坏，一些功能会因为符文水晶损坏而失去作用，但炼金塔最核心的功能，也就是约束魂火，绝不会出问题。事实上，核心功能牵涉到世界法则，并不在炼金塔中。” “至于元素萃取台，就算被破坏了也没意义，它只是地元素的具现，只要符文水晶中的元素萃取功能没有损坏，元素萃取台可以根据需要变化形态和大小，当然这需要消耗一定的金钱。” 维克多松了一口气，符文水晶他是见过的。这种只有巴掌大小的水晶才是炼金塔的本体。在平时，它表现为水晶状的物质形态，藏在元素萃取台内部。当使用炼金塔的时候，它会呈现出符文形态，由四个基础符文为核心，演化出其他符文，这些符文排列成一个球状，越是内部越简单，越是外层则越复杂。外层的符文构成炼金塔的各种功能。7号炼金塔的符文水晶就有缺陷，很多功能都不能使用。符文水晶其实就是造物法则的具现，使用物理手段无法破坏，没有炼金帝国的权限的人甚至无法摘取。 “国王，打开元素萃取台。”维克多吩咐道。 如同祭坛一样的元素萃取台发出柔和的白光，然后裂成许多正方形的小石块，这些石块悬浮在空中，一个菱形水晶映入了维克多的眼帘。 氤氲的水晶如梦如幻，代表了秘密，力量，与权势。看着这个唾手可得的至宝，维克多犹豫难绝。 从理论上来说，符文水晶就是炼金塔，但炼金塔的选址非常讲究，必须建造在四大元素交汇的地方。而维克多和国王都不知道如何检测虚空元素，所以维克多原本打算把符文水晶带走，等怪物被清剿以后再回来重建炼金塔。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怪物和炼金塔有莫大的关系，它们是不是冲着炼金塔而来？如果带着符文水晶上路，会不会遭到上百只指挥者蚁人的追杀？想到指挥者蚁人强悍的属性，维克多就全身冰凉。 “国王，还原元素萃取台。” 维克多还是决定不带走符文水晶。如果蚁人是冲符文水晶来的，就算是带着符文水晶自己也逃不过蚁人的追杀。如果蚁人不是为了符文水晶，把它放在原处也没有关系，还可制造炼金生物支援自己。 悬浮的石块再次还原成最初的样子，洞穴中的光芒也渐渐消散。维克多使劲敲了敲坚硬如铁的石台，叹了一口气：“国王，现在炼金塔一共还有多少资金？” “大人，加上这一次增加的7853枚金币，炼金塔一共还有9653枚金币。”国王如实回答道。 “我记得，炼金塔有快速制造的功能。”维克多沉吟道。 “大人，7号炼金塔对应快速制造功能的符文组并不稳定，如果开启这个功能，可能会造成此项功能的永久缺失。” 快速制造是炼金塔应对紧急状况而设置的功能，一旦快速建造，炼金生物生产速度提高30%，资金消耗提高50%。7号炼金塔的快速建造功能有缺陷，只能使用一次。但现在明显就是最紧急的状况，这个时候不用，要留到什么时候？更何况，炼金塔里面还有9653枚金币，不把它们都用完，维克多就不甘心。 “取消炼金民兵的建造任务，重新设置新的建造序列，开启快速建造功能，生产50只炼金战獒，每个炼金战獒的初始命令是，在避开蚁人的前提下与我汇合。”维克多命令道。 9653枚金币当然不够生产50只炼金战獒。在快速制造的模式下，炼金战獒的生产费用为1200个金索尔，生产时间为2小时47分钟。这种昂贵的炼金生物，强壮迅猛，感知灵敏，机动性强，完全可避开蚁人的包围，非常适合应对当前的状况。维克多也不知道多久之后才能重回炼金塔，干脆设置一个长长生产任务，只要有足够的炼金战獒，无论是猎杀蚁人指挥者，还是逃跑，机会都大大增加。 维克多就是要用炮灰对炮灰！ ———————————— 莉莉娅伏在卡恩的背上，耳边是呼啸地劲风，眼角两侧的景色飞速地向后倒退。卡恩背着莉莉娅，大步奔行，一步跨出就是4米远，泥土被他踩得四分五裂。 卡恩以这个速度已经足足跑了一个小时，依然没有任何疲惫的样子，这种超凡体能足以让任何人为之侧目。 莉莉娅对此一无所觉，她现在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能与纳尔森汇合，好让她的哥哥去救援维克多。虽然，维克多有自己的逃生计划，但山丘营地周围聚集了大量的蚁人怪物，最后撤离的人被包围的风险非常大。 莉莉娅一撤下山丘营地，顾不得和几个村长说话，就带着卡恩按照规划好的路线向领地最北边的安置点前进。但她毕竟是个普通人，跑了一段路程就累的气喘吁吁，干脆让卡恩背着她跑。 卡恩背着莉莉娅已经跑了接近35公里，离自由民驻地还是很远，莉莉娅对此很不满，因为卡恩一直在绕路。莉莉娅也知道，卡恩不断调整行进的路线，是为了避开蚁人，有三只尘隼一直在为他们指路。这些炼金乌鸦在高空中飞行，视野开阔，是最好的侦查单位。有它们的协助，只要体力足够几乎不会被蚁人包围。 一只飞在前边的尘隼突然在空中绕了几个圈子，卡恩立刻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前面不会又有蚁人吧？”莉莉娅蹙眉问道。这里离山丘营地已经很远了，如果还能遇到蚁人，说明这些怪物远不止一万只。 卡恩摇头说道：“前面不是蚁人，是人类骑兵，是我们的人。” 尘隼在空中的姿势说明，它不但看到了人类骑兵，还看到了另一只炼金乌鸦。 莉莉娅大喜，从卡恩的背上跳了下来。“一定是我哥哥。” 在炼金乌鸦的引领下，莉莉娅和卡恩果然看到了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骑着迅鸟的纳尔森。 此时，纳尔森也看到了莉莉娅，他带着手下迅速地朝这里跑了过来。刚从迅鸟背上跳下来，莉莉娅就哭着扑进了他的怀抱。 “哥哥，快去救维克多！” 纳尔森抱着自己的妹妹，也是百感交集。他在自由民驻地率先接到的就是尘隼带来的情报。由于羊皮信笺较小，维克多简单地告诉他，营地被无数的怪物包围，并命令他接应砖窑村的村民。 纳尔森带着护卫立即赶往砖窑村，在半路就遇到了北撤的砖窑村村民。纳尔森向迪恩了解了一下情况，但迪恩也并不清楚具体的细节，只是知道有许多怪物从大沼泽入口涌入。最后，纳尔森决定由迪恩带人撤到自由民驻地，而他自己带十个骑兵回山丘营地侦查一下。为了避开从西边而来的怪物，纳尔森选择从东边绕行，结果遇到了莉莉娅。 “莉莉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纳尔森扶住莉莉娅的肩膀，沉声问道。 莉莉娅知道现在时间紧迫，她止住了哭泣，迅速地将事情向纳尔森描述了一遍。 “哥哥，维克多要最后撤退，你快想办法把他带回来。”说完之后，莉莉娅又哽咽了起来，想到生死难测的维克多，她就心如刀割。 纳尔森面色凝重，他从没有想过会有成千上万的怪物围攻山丘营地。人类历史中，一次动员万人规模的战争并不多见，最近的一次还是撒桑帝国发动的白水堡战役。 “莉莉娅，大人要你去黑堡镇求援，你立刻就动身。顺便通知迪恩他们向黑堡镇撤退。”纳尔森说道。 形势如此危险，纳尔森并不想妹妹遭遇不测，让她去黑堡镇是最稳妥的做法。估计，维克多也是这个意思。 看到莉莉娅焦急的样子，纳尔森又安慰道：“维克多大人实力非凡，又有雷诺他们保护，一定不会有问题的。而且，这些尘隼都是大人驯养的宠物，它们肯定可以联系上大人。你不用担心。” 纳尔森抬头看了一眼木讷的卡恩，明智的没有多问，这个高大魁梧的壮汉给他的感觉和雷诺一样。纳尔森相信维克多的潜势力是极强的，这些战士很可能就是温布尔顿家族培养的秘密力量。 “你们保护莉莉娅夫人去黑堡镇。我一个人去山丘营地侦查一下。”纳尔森对手下的护卫吩咐道。 “哥哥，你要小心。千万不要被怪物围住！” 纳尔森要独自去侦查，稍稍安定下来的莉莉娅不由得又担心起来。 纳尔森拍了拍身边强健的迅鸟，说道：“我可以骑乘迅鸟，不会被围住的。” 迅鸟完全适应了丘陵地形，穿越障碍如履平地，但成年迅鸟脾气暴躁，常人难以骑乘。在维克多领，能够驾驭这种成年迅鸟的人只有纳尔森和炼金民兵。 “对了，哥哥，尘隼还可以侦查敌情。”莉莉娅转头对卡恩说道：“卡恩，把指挥尘隼的方法告诉我哥哥。” 卡恩木然地点了点头，保护莉莉娅去黑堡镇是他的主要任务，听从她的命令是次要任务。教会纳尔森识别尘隼的动作，完全符合他的使命。 十几分钟以后，纳尔森初步掌握了尘隼的指挥方法，同时又暗暗松了一口气。纳尔森现在明白了，只要尘隼在，维克多的生存几率大大增加。 “走吧！” 纳尔森拉了一下缰绳，迅鸟发出一声大叫转头向山丘营地的方向跑去。不去看一看，纳尔森也不甘心。 第108章 腹黑的纳尔森 纳尔森在一座土丘上远远眺望，黑压压的怪物像潮水一样涌入山丘营地，令他又惊又怒。 越是靠近山丘营地，半人半蚁的怪物就越密集。纳尔森不可避免地遭遇了好几批，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准备战斗，可这些蚁人似乎对他有没兴趣，只是一个劲地往山丘营地赶。就这样，纳尔森带着疑惑只身一人登上了离山丘营地最近的一座土丘。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愤怒不已，无数的怪物已经攻陷了山丘营地。 山丘营地对于纳尔森有特殊的意义，佣兵生活充满了危险和生离死别的痛苦，然而最让佣兵们感到煎熬的是没有归属感。当需要用到佣兵的时候，雇主待他们如上宾，任务一旦结束，又视他们为瘟疫。战熊佣兵习惯了战斗和牺牲，但对四处流浪的生活早已厌倦，山丘营地就是战熊佣兵的家园。纳尔森亲身经历了山丘营地从无到有的变化，眼看着它从简陋的营地变成了一个美丽的村庄，纳尔森的心中充满了自豪与喜爱。 现在，这些丑陋的畜生不但毁了自己家园，还让自己的主君生死不明！仇恨与自责点燃了纳尔森的熊熊怒火，恨不得立刻跳下去用双斧将这些怪物统统劈碎。作为一个老练的战士，纳尔森明白这样做无异于自杀，没人可以冲击上万怪物还能全身而退的，何况这些怪物无惧死亡。 什么都不做掉头就走，并不是纳尔森的风格。这些半人半蚁的怪物纳尔森从没有见过，无论如何也要试探一下它们的实力和特点，顺便杀几个出出气。主意一定，纳尔森就开始行动了，他骑着迅鸟从山丘上跃了下来，找到一个隐蔽的树丛将迅鸟栓在树枝上。纳尔森勇猛但绝不莽撞，在主动攻击之前，先把退路安排好是最基本的战术素养。 纳尔森把沉重的战斧挂在背上，又从背囊中取出两支精铁打造的短矛，然后伏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面等待出手的时机。 纳尔森早已发现蚁人是一群一群，每群蚁人少的有三百多只，多的五百多只，这些蚁群大多挤在一起，偶尔会有一群蚁人偏离大部队。纳尔森就是在等待落单的蚁群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再用投矛将它们引过来，然后杀几个就跑。 一群蚁人出现在纳尔森的视野中，它们偏离了道路，离它们最近的蚁群也有三百多米远，显然这些怪物没有耐心排队前行，它们想要抄近路。 纳尔森一声怒吼，如同炮弹一样从灌木丛中撞了出来，带着破碎的枝叶向前猛冲，坚韧如铁的筋肉高高坟起，右手猛挥，短短几秒种七支锋利沉重投枪被射了出去。 一米多长投枪用精铁打造，每一支都有四十公斤重，在纳尔森变态的力量推动下，带着刺耳的尖啸，落在三百多米外的蚁群中。蚁群密集，根本无需瞄准，投枪带着可怕的动能贯入蚁人的身体，七支投枪把把命中，有的甚至洞穿了两只蚁人，将它们牢牢钉在地面上。 突然遭到了袭击，让这些蚁人兴奋了起来，它们很快就锁定了攻击来源，嘶鸣着向纳尔森冲了过去。 纳尔森目光一凝，擎出两把战斧，作好近身战斗的准备。虽然，莉莉娅告诉过他蚁人性情好斗，无惧死亡，但看到这些狰狞的怪物就像被捅了蜂窝的野蜂一样朝自己扑过来，纳尔森还是心头一紧。 纳尔森没有转身就跑，不用斧子劈死几个怪物，他胸中的一口恶气就吐不出来。同时，纳尔森对自己也有十足的信心，他已经观察这些蚁人一段时间，这些怪物赤手空拳，速度虽然不慢，但绝对追不上自己，先劈死几个再逃跑也不迟。 蚁人冲锋的很快，短短三百米的距离不过花了二十几秒的时间。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蚁人，纳尔森的眼中泛起一股嗜血的光芒，双斧交叉斩落，斧光一剪，当先的三只蚁人被齐胸斩断。纳尔森未作停顿，一记凶猛的直踹，蚁人的尸体被狠狠地向后踢飞了出去，把后面的蚁人撞地七零八落。纳尔森再次发出一声咆哮，冲入蚁群，战斧横扫直劈，带出一片腥风血雨。 作为从战斗中成长起来的佣兵，纳尔森并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武技训练，他的攻击，简单，直接，粗暴，致命，同时又极重气势。生死中打滚的佣兵都明白一个道理，狭路相逢勇者胜，唯有舍命杀敌才能在战斗中发挥超常的力量，才能让对手心胆俱裂无心抵抗。 纳尔森的气势猛恶如虎，如果面对普通的人类战士，以一敌百并非不可能，可他现在面对的是蚁人这种没有个体意识，也没有生命情绪的特殊生物。蚁人为战斗而生，绝不会因为同伴的死亡而崩溃，面对强敌它们只会更加兴奋，这是它们的本能。 纳尔森每杀死一个蚁人，蚁人的尸体就会释放出一种信息素，这种信息素会吸引其他的蚁人注意，并刺激它们的战斗欲望。战死的蚁人越多，信息素就越浓烈，被扰动的蚁人就越多。同时，纳尔森的身上也不可避免地沾上这种信息素，就像被标记了一样，只要他被蚁人看到就会受到它们的攻击。 兴奋的蚁群前赴后继地向纳尔森淹了过去，短短几秒钟，纳尔森的作战空间反而变得更加逼仄，这与他以往的经验完全不同。当一只蚁人从同伴背上猛扑下来时，纳尔森知道，自己必须突围了。 纳尔森一斧劈飞向下猛扑的蚁人，可更多的蚁人也踩着同类的后背向他扑了下来。从远处看，就像一个巨大黑色浪潮要将纳尔森淹没。 纳尔森目光一厉，强壮的心脏猛烈地鼓动几下，虬结的肌肉上青筋暴起，身体高速旋转，凄厉的斧光在他的身边盘旋，掀起一阵势不可挡的斧刃旋风。十几只蚁人被搅碎，残肢断臂混合着绿色的血液向外抛洒，如同一朵盛开的死亡之花。趁着身边的蚁人被扫灭的空隙，纳尔森向后疾退，转头就朝迅鸟狂奔而去。 随着这十几只蚁人的惨烈死亡，浓烈的信息素散播开来，外围的蚁群也受到了刺激，它们嘶鸣着向纳尔森追了过去。 原本，受到信息素的吸引，大量的蚁人聚集到山丘营地这里。蚁人越聚越多，小小的山丘营地都被塞满了。可在这里它们却没有找到敌人，这让蚁人指挥者非常困惑。不同于无脑的兵蚁，指挥者蚁人具有一定的智慧，每隔一段时间，它们就要把族群中衰老的兵蚁消耗干净，同时通过杀戮敌人吸收一种特殊的力量反馈给族群的母皇，只有这样才能让母皇产下新的后代。现在一个移动的信息源引起了指挥者蚁人的注意，简单的智慧告诉它们，这就是它们苦苦寻找的敌人。就这样无数的蚁人在指挥者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开始追踪纳尔森。 纳尔森骑在迅鸟上，快速向东逃跑，对于蚁人的骚动他还一无所知。迅鸟在丘陵地区确实如鱼得水，很快就把后面的蚁群给甩开了。纳尔森松了一口气，跳下迅鸟却打了趔趄，虚脱的感觉让他微微有些头晕，这是勉强使用战技的后遗症。 “这是什么该死怪物？”纳尔森心有余悸地骂道。 刚刚的一次试探差一点就让纳尔森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迫不得已之下，他只得使用骑士的战技：旋风斩。这项战技还是从那个倒霉的骑士身上缴获的战利品。纳尔森虽然是强大的凶暴战士但使用骑士的战技还是非常勉强。不同于骑士的元素力量，他必须用肉体的力量来推动这个杀伤力巨大的旋风斩，这对身体的负担非常大。现在纳尔森就感觉到自己骨骼在呻吟，全身的肌肉都在抽搐，浑身酸软地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纳尔森躺在地上沉重地喘息着，好让自己能够尽快恢复一些体力，顺便让迅鸟也能恢复一些体力。没过多久，地面的震动让纳尔森跳了起来，那些怪物已经追上来了。他迅速骑上迅鸟，又继续开始逃命。 就这样跑跑停停，纳尔森终于发现自己甩不掉这些蚁人，而这些蚁人也追不上自己。问题是自己和迅鸟不可能这么一直跑下去，他们总会疲惫的。纳尔森一边带着蚁群兜圈子，一边苦思解决办法。 不知不觉中，纳尔森骑着迅鸟跑到黑河边，他牵着迅鸟在河边猛喝了几口水，又洗了把脸，看着河水缓缓向南流淌，他渐渐有了一个想法。 “山丘营地完了！你们也别想好过！”纳尔森恨恨地骑上迅鸟沿着河岸向北而去，那个方向5公里就是平湖村。 当纳尔森抵达平湖村的时候，平湖村的瞭望哨已经提前发现了他。拜尔带着一干心腹登上了作战平台，面色严峻地盯着渐行渐近地纳尔森。对于这个大名鼎鼎的北地之熊，拜尔不敢掉以轻心，平湖村的栅栏根本挡不住这个堪比骑士的强大战士。 “头！纳尔森一个人跑来干什么？他难道以为凭他一个人就可以攻下我们平湖村？”马克不解又愤懑地对拜尔说道。 “肯定是来宣布什么领主的命令。”拜尔冷冷地说道，他并不认为纳尔森已经狂妄到这种程度。 纳尔森靠近平湖村，发现平湖村的吊桥已经拉了起来，十几把十字弓也指着自己，显然拜尔这帮人根本就是把他当成敌人。纳尔森眼神愈发冰冷，目光中还带着一丝嘲讽。 “拜尔！不想死就赶紧跑！怪物来了！”纳尔森在十字弓射程之外拉住缰绳，朝平湖村大喊道。 喊完后，纳尔森掉转一个方向，骑着迅鸟迅速跃上一个土丘，很快就消失在拜尔的视野中。 拜尔和马克面面相觑，纳尔森的举动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北地之熊是不是有病啊！”马克大声嚷嚷道。 “想要用几只不能攻城的凶暴狼来让我屈服，真是可笑！”拜尔露出不屑地冷笑。“领地里闹狼灾又不是第一天了，现在那些凶暴狼已经北上筑巢了，对我们还能有什么威胁?” “走吧！”拜尔对手下吩咐道，话音刚落就感觉到地面在震颤，他的脸色顿时一变。 “头！有怪物！”箭塔上的瞭望手大声嘶吼道，声音里透着歇斯底里的惶恐。 拜尔和马克死死盯着前方，一道黑色的浪潮正向这里涌过来，可怖的嘶鸣声此起彼伏，大地正在它们的脚下震颤。 “真有怪物！”马克面如死灰，喃喃地说道。 ———————————— 德韦特在箭塔上看着骑着迅鸟的纳尔森，眉头紧锁。家族是在这里挖秘银矿，也的确在收割紫蔗，但也支援粮食给维克多男爵了。这种默契是王不见王的，纳尔森虽然出身卑微，却是男爵领的高层，怎么会如此无知的跑到这里来？ “不管你们信不信！领地里来了大批的怪物，要活命就赶紧逃吧！我现在就去通报契布曼伯爵！”纳尔森吼完就拉转迅鸟，向契布曼伯爵领跑去。 “这小子有病吧！”伯纳目瞪口呆地说道。 “他骑的那个大鸟好像很不错，想办法弄几只过来，伯爵大人一定会高兴的。”德韦特拍了拍伯纳的肩膀。 纳尔森一骑绝尘，直向契布曼伯爵领。 挖我们的银矿就算了！还偷我们的紫蔗！干脆把怪物也送给你们吧！ 第109章 光辉的圣武士 自由民临时驻地里人声鼎沸，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这里已经聚集了三千多人，最近的几场大雨让人们饱受折磨，趁着雨停的间隙，大家纷纷从逼仄的窝棚里钻出来，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顺便拧干湿漉漉的衣物。 格林站在一快岩石上，看着下面乱糟糟的人群，脸色阴沉的就像天上的乌云一样。这几天，不断地有自由民涌入这个营地，一次就是两三百人，很明显这是有人在暗中组织。格林稍微打听一了下，这些人都是从布里亚特子爵领过来的自由民。若是布里亚特子爵没有在背后搞鬼，格林是绝不相信的。 想到约克伯爵交待的任务，格林有些犯愁，现在不仅仅是那批山民在试图掌控这里，就连布里亚特子爵也没安好心。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格林愁眉苦脸地想到，他已经安排了一个手下回黑堡镇汇报这件事情。如果布里亚特子爵真的对维克多男爵图谋不轨，凭他的人手根本对抗不了。 格林跳下石头向克劳德走去，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在支援没到之前，不能让圣武士离开。既然布里亚特子爵已经出手了，那么只有教会才能让他的人忌惮三分。现在就是要拖一拖时间。否则，这些自由民肯定要被子爵的人掌控。 “砰” 克劳德将一个木桩深深地钉入地上，他正在加固一个棚屋，简陋的棚屋经不起暴雨的冲刷，大多已经垮塌了。 克劳德忙得焦头烂额，原本他已经准备带队返回了，可连续几天的暴雨却打断了他的行程。克劳德和他的队员不得不留在这里组织救灾并维护秩序，幸好此地的领主不断地运送一些物资过来，才让这些自由民得以喘息。 维克多男爵这一举动让克劳德很感动，他现在已经知道男爵并不是一个富有的领主，这些物资和食物对维克多男爵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同时，克劳德也为自己的莽撞感到羞愧，这里聚集这么多自由民，大多是因为他们相信自己这个圣武士。就像格林所说得那样，自己不走，来这里的人还会更多。但在走之前，克劳德还想为这些人多做一些事情，他明白就算自己撤走了，这个营地的人也不会立刻散去。 克劳德直起身，活动了一下酸软的筋骨，这些天他都没有好好的睡一觉，连续的辛劳就算是圣武士也吃不消了。 “班森，休息一下吧。”克劳德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还在不停地修复棚屋，忍不住高声招呼道。这个叫班森的男人是最近加入营地的山民首领，也是个虔诚地信徒。正是在他的配合下，克劳德才弥补了人手短缺的问题。面对这一次暴雨，班森和他的手下是出了大力的，这也赢得了圣武士的尊重。 “嗯。”班森丢下锤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每当压力大的时候，班森就会不停的干活，这是他的习惯，很多朴实的农夫也都有这样的习惯。 班森现在的压力很大，纳尔森突然带队离开，并告诉班森领地里来了一大批怪物。听到这个消息，班森恨不得拔腿就走，如果说有什么比战争更让农夫感到恐惧的，那就是成群的怪物。班森不断地告诫自己，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农夫了，他是维克多大人的心腹，领地的高层，绝不能像普通农夫那样惊慌失措。懦弱的本性和自身的职责让班森患得患失，无法决断，只能通过拼命地干活来缓解压力。 “班森，你的脸色不大好啊，是不是生病了？去喝一碗地根草汤吧。” 班森苍白的脸色让克劳德有些担心，可惜圣武士无法对别人使用神术，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圣武士自己生病了，也只能喝一些草药汤。 “我没事。”班森朝克劳德勉强笑了笑，眼神游移不定，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圣武士。 克劳德准备再劝一劝班森的时候，格林走了过来。 “嘿，克劳德，班森。”格林一边和两人搭讪，一边绞尽脑汁，盘算着如何才能说服圣武士多留一段时间。 “格林啊！”克劳德笑道，这段时间以来，格林和他已经有了不小的交情。青涩的圣武士当然不会知道格林是故意讨好他的。 班森心神不属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他现在可没有心思和格林说话。 “呃，天气不错啊。”格林郁闷地发现其实自己还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留下圣武士，只得随口打着哈哈。 克劳德抬头看看乌云密布的天空，心中不免有些忧虑，看来这场暴雨不止让班森一人生病啊。 怀特远远地看着格林，克劳德，和班森，不屑地撇了撇嘴。 “大人，那个班森和格林好像和圣武士的关系很好啊。”富林走到怀特的身边低声说道：“有圣武士支持他们，我担心。。。。。” “担心个屁。”怀特粗暴地打断手下的话语。 “在这里，我们领地里的自由民占一大半，我们的人也有几十个。别说圣武士要走了，就算他们不走又能怎么样？我们稍微鼓动一下，至少一大半的人会跟着我们往里冲。圣武士难道还能拦着不成！” 怀特不但是布里亚特子爵领的人，还是一名见习骑士，他效忠于子爵的弟弟奥斯丁骑士大人。这一次，怀特正是奉了奥斯丁的命令才屈尊混入自由民安置点，意图组织自由民冲击维克多领。 作为奥斯丁的心腹，怀特了解其中的内幕。有个大人物许诺，只要奥斯丁大人扳倒维克多男爵，就可以得到一块男爵领。这件事情要是做成了，怀特的权势地位也要水涨船高。怀特知道冲击维克多领会造成自由民不小的伤亡，而且这里面大多数人还是布里亚特领土生土长的自由民，但相比背后的利益，牺牲一些成天只会做美梦的自由民，奥斯丁不在乎，怀特就更不在乎了。 格林和班森拉拢人心的种种举动都落入了怀特的眼中，在他看来，格林是个有些野心的自由民，而班森根本是维克多男爵布置的后手，这一点从班森带着几十个手下就可以看出来。 这两个人上蹿下跳的行为，让怀特嗤笑不已。为了确保这件事情能够成功，奥斯丁暗中鼓动了许多自由民到维克多领来碰碰运气，又把大量的人手掺杂在流民中。事实上，怀特已经掌控了这个营地。如果不是忌惮克劳德的背景，怀特早就开始行动了，他一刻也不愿意继续呆在这个肮脏的自由民驻地里。不过，一想到奥斯丁大人的嘱托，怀特只能默默忍耐。 正当几人各怀心思的时候，三百多个砖窑村的村民，终于抵达了这里。一下来这么多人，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迪恩！” 班森看到迪恩面色仓惶地带着领民走过来，再也顾不得伪装了，他直接冲到迪恩的面前劈头问道：“领地里是不是真的有许多怪物？” “班森？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被大人赶出领地了吗？”迪恩惊讶地叫道。 “你知道什么？我们离开营地是大人故意安排的。”迪恩吃惊的样子让班森很得意，当初被赶出山丘营地的郁气一扫而空。可一想到怪物的威胁，这种扬眉吐气地感觉又淡了下来。 “先不要管我的事情，你先告诉我怪物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我不知道！我们接到维克多大人的传讯，就赶过来了。”虽然不确定班森说得是不是真的，但毕竟是老熟人，迪恩还是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和班森描述了一遍。 “到底是怎么回事？”克劳德带着一圈人走了上来，面色严肃地问道：“班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班森苦笑一下，解释道：“克劳德大人，听说您要回黑堡镇了，为了防止意外，维克多大人派我来暗中维持自由民秩序的。你知道，这样的事情我们不能公开出面，否则会让更多的自由民跑过来。” “现在，我接到消息，领地里出现许多未知的怪物，纳尔森队长已经带队回去支援了。” 克劳德已经不是当初那样的愣头青了，对于班森隐藏身份的作法也可以理解，但他最在意的是怪物的问题。 “怪物？围攻维克多男爵？是不是那些凶暴狼？” 迪恩沉重地说道：“还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怪物？我觉得还是做好撤退的准备。” 克劳德犹豫了，作为圣武士消灭怪物保护民众是他们的职责，现在怪物围攻维克多男爵，他应该带队前去支援，可这里这么多普通人怎么办？是去支援领主，还是先带人撤退，一时之间让克劳德无从选择。 怀特看到这一幕，暗叫不秒，他认为这明显是维克多男爵派人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把自由民全都吓走。怀特朝手下做了一个手势，大喊道：“你们都是些骗子！就是不想让我们加入男爵大人的工分制！” 怀特的突然发难让所有人都是一愣，不等班森反应过来，怀特又大喊道：“大家听着！是维克多大人给我们粮食，是维克多大人给我们送来蓑衣和马车，维克多大人是仁慈的领主！” “现在，维克多大人要招募人手。可有些人不愿意我们加入工分制！他们想独占这里的土地！” 在怀特的暗示下，奥斯丁布置的人手也开始鼓噪起来。 “他们肯定是骗我们！如果是真的有怪物围攻男爵大人，他们为什么不帮助男爵大人坚守城堡！” “我们要加入工分制！” “原先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自由民，凭什么不让我们成为封臣！” 在这些人的鼓动下，自由民的情绪都被挑动了起来，缺衣少食，暴雨连天，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凶暴狼的威胁让他们惶恐不安，跑了这么远的路，吃了这么多的苦，凭什么不能加入工分制？心中的不甘瞬间化为愤满，他们叫骂高喊，巨大的声浪迅速感染了所有人，整个临时驻地顿时就失控了。 混乱的场面让克劳德措手不及，他朝怀特怒吼道：“你疯了吗？” 怀特理也不理圣武士，他要直接带人冲击维克多领！“我们这么多人，几只凶暴狼算什么？我们冲进去！我们要加入工分制！” “我们冲进去！” “抱团走，凶暴狼不敢出现！” “我们要当封臣！” 几十个手下纷纷响应怀特的号召，不断地鼓动周围的人群 场面已经完全失控，克劳德面色大变，就在这个时候，一串急促地马蹄声传了过来。没过一会，十几个骑兵就赶到了这里，为首的正是莉莉娅。 冷冷地看了一眼骚动的人群，莉莉娅对迪恩和班森喝道：“带着我们的人去黑堡镇，怪物已经攻陷了山丘营地！立刻就走！” 莉莉娅掉转马头，在十几个骑兵的簇拥下绝尘而去。班森和迪恩不敢犹豫，立刻呼喝手下组成队伍向黑堡镇方向前进。 看着维克多领的领民果断地离开驻地，克劳德已经完全相信这片领地里确实有未知的怪物，他冲到人群的前面高喊道：“大家听我说！维克多领肯定有怪物，不要再前进了！” 克劳德在这些流民当中有极高的声望，再加上维克多领的村民毫不犹豫地就向北走，自由民们开始对怪物的说法半信半疑起来。怀特却冷笑一声：“他们演得还真像！如果是维克多大人带队撤离我们就信了！就算有怪物，我们这么多人怕什么？大家辛辛苦苦跑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加入维克多领吗？走！我们去见维克多大人！” 怀特昂首挺胸带头向驻地外走去，奥斯丁安插地手下也在人群中不断推搡鼓动。就这样，几千个自由民跟着怀特向前涌去，就像蠢羊一样失去了理智，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也会跟着羊群往下跳。 克劳德恨恨地跺了跺脚，朝其他的圣武士打了招呼还是跟上了人群。无论如何圣武士不能让民众直面危险而无所作为。 “你怎么不走？”克劳德对跟上来的格林淡淡地问道。 “我想见识一下怪物的样子。”格林笑嘻嘻地说道。 克劳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圣武士并非真正的傻瓜，此时已经没有必要再追究格林的身份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继续前行了一段时间，突然如同水流遇到了大坝，向左右分开。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前面的人如坠冰窟。一小群半人半蚁的怪物与他们遭遇了。 怀特看着几只怪异的蚁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没想到这里真的有怪物。这些零散的蚁人遇到这么多生物，凭着本能向人群靠近，并发出试探性的嘶鸣，正对着人群最前面的怀特。 蚁人刺耳的嘶鸣和狰狞的外形让首当其冲的怀特吓了一跳，想不想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直接甩了出去。流光一闪，一只蚁人的脑袋瞬间被射穿了。其他的蚁人立时发出兴奋地嘶鸣向怀特猛扑了过来。 “把剑扔给我！” 怀特一脚将一只蚁人踢飞了出去，接过手下扔过来的长剑，银亮的剑光洒成一个扇形，将两只蚁人直接劈断，绿色的血液溅到了他的身上。几只蚁人虽然悍不畏死但面对手持利剑的见习骑士，依然无法抵挡。怀特很快就将扑过来蚁人一一劈死。 克劳德和圣武士们赶了上来，看着地上的怪物尸体和一身绿血的怀特，面色严肃而沉重。 “骑士老爷，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克劳德冷冷地问道。 怀特目光闪烁，一言不发，隔了半晌他的面色大变，大吼道：“撤！” 相比见习骑士的感知，圣武士明显差了一筹，当怀特抽身就跑的时候，他们才听到远处传来嘶鸣声。很快所有人都看到了，几千只蚁人正向这里狂奔而来，如同黑色的浪潮。 人群乱成一团，几千自由民哭喊着转头就跑，而三十个圣武士却排成一列，巍然不动。 “克劳德！你们还不快跑！”格林朝圣武士大喊道。 “格林，你快跑吧！我们会挡住这些怪物！”说着，克劳德将钉锤紧紧地握在手中。 “你疯了！这是毫无意义的送死！”格林怒骂道，也不知道为什么，短短一个月的相处格林竟然把这个愚蠢的圣武士当成了伙伴。 “总要有人挡住怪物，这是我们圣武士的使命，有牺牲才有救赎。” 克劳德目光明亮而坚定，一股巍峨的气势让格林说不出一句话来。 格林走了，当听到圣武士发出整齐地战斗祷言时，他忍不住回头，看到无数的蚁人将那些傻瓜圣武士淹没。 光辉圣武士都是些傻瓜！连祷言都那么傻！万物皆暗时，唯光辉永存！都他妈天黑了，那来的光？格林边跑边想。 “也许真的有光吧…….” 第 110章 绝望的莉莉娅 一支车队在宽阔的道路上缓缓前行，十几个兵甲精良的骑兵排成两列，走在队伍的前端，跟随三辆马车的是两队身材高大魁梧的精锐士兵。 妮可骑着一匹特别健壮的战马行在队伍的最前面，栗色长发随风飘洒，五官明艳动人，一身亮银色的女士铠甲造型优雅，贴身的设计勾勒出曼妙的曲线，上面还镂刻着精美的花纹，看起来既美观又坚固。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自己心上人，妮可花瓣一样娇艳的红唇噙起淡淡的微笑，女性的柔美和骑士的英姿糅合在一起，展现出一种动人的魅力，引得周围的骑兵不时把目光投注到她的身上。 布鲁斯从车窗处探头看了看，面色有些古怪，他没想到一贯腼腆害羞的妮可，成就骑士以后还有这么烧包的一面。就要回到黑堡镇了，妮可不待在自己的马车里，反而披挂上量身定做的骑士铠甲，骑上战马，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一位女骑士。 骑士全身铠都是用百锻精铁制作的，即便是女式铠甲也有150磅重。这点份量对于骑士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坚硬的铠甲穿在身上毕竟很不舒服。所以，布鲁斯宁愿穿着舒适的猎装待在自己的马车里。 这一次，布鲁斯和妮可护送埃德文大师返回远在艾尔王国的银白高塔，往返行程8000多公里，历时六个月。其实，他们只要花四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回到家族领地了，但埃德文大师出面请银白高塔的锻造大师为妮可量身定做了一件女骑士铠甲。因此，他们又滞留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布鲁斯是骑士，他却不知道女骑士与骑士完全是不同的生物。眼看就要到家了，有漂亮的新铠甲不穿出来，那还是女骑士吗？ 一缕长发绕在妮可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六个月的时间，栗色短发重新变成了柔顺光滑的长发。每每把玩自己的秀发时，妮可就会想起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维克多冲出来的身影和他面对食人魔的勇气，那一幕已经深深印刻在她的记忆中，永不能忘。 “维克多再见到我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莉莉娅那个丫头应该已经成为他的贴身侍女了吧？有莉莉娅相伴，他有没有想念过我？”巍峨的黑堡已经清晰可见，妮可的心中却柔肠百转。 一队疾驰而来的骑手打断了女骑士的遐思，妮可凝目望去，发现那是家族的传讯兵。三名骑手也见到了妮可的队伍，个个露出欣喜的表情，拉转缰绳向车队奔来。布鲁斯注意到外面的动静，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布鲁斯大人！妮可大人！”三个精悍的骑手跳下马背向妮可和布鲁斯行礼。 “发生了什么事？”布鲁斯皱眉问道。一人双马的传讯兵必然是有紧急情报要传递，直朝车队而来肯定是来给自己和妮可传讯的。 “伯爵大人发布了战争令，要求所有的家族骑士返回黑堡。这是伯爵大人的手令。”当先的一个骑手将一个羊皮卷轴递给了布鲁斯。 接过约克伯爵的手令，布鲁斯和妮可对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和震惊。 为了统治广袤的领地，领主施行的是分封制。由于领地的收入主要来源于土地所有权，领主们会把财产中的一大块土地，包括农庄，村庄，村民，家畜，磨坊和所有其他附带的财物，作为封地提供给封臣。封臣除了要向领主缴纳供奉以外，还要训练武装力量保卫自己的封地，必要的时候要响应领主的号召，动员全部的力量加入领主的军队，这就是战争令。 布鲁斯作为约克家族的骑士，拥有7000亩的封地，一个农庄，一个村庄，一座养马场，700多个领民。布鲁斯不仅要组织生产，还要供养20个士兵，并训练所有的青壮领民。平时布鲁斯为家族服役，获得骑士年金，但家族不会征调他手下的士兵。可一旦发动战争令，布鲁斯必须带领手下全部的武装力量，包括士兵和全部的民兵，加入家族的军队，接受统一的指挥。 下达战争令意味家族所有的成年男性领民都要武装起来参加战斗，领地内的生产活动会降到最低，这需要消耗家族多年来的积蓄。所以，不到生死存亡的关头，领主是不会轻易下达战争令的。 布鲁斯展开卷轴仔细阅读了以后，脸色变得严肃无比。 “我妻子和孩子现在在那？” 信使恭敬地答道：“您的夫人已经带着所属的所有村民，抵达了黑堡镇。” 布鲁斯松了一口气，他的妻子也是一名家族见习骑士，即便面对这样的灾难，也不至于像普通人那样束手无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妮可向布鲁斯问道。 妮可虽然也是骑士，却还没有封地，自然接不到战争令。不过妮可是家族大骑士翠丝莉的弟子，也是她的附庸，在这种时刻她必须追随翠丝莉为家族作战。何况，翠丝莉出资并委托埃德文为她定制了一套骑士铠甲，仅仅这项费用就要7000金索尔，由此可见，妮可与家族的紧密关系。 “有一大群怪物攻击了整个人马丘陵，波尔塔男爵城堡被攻陷，男爵战死。科瓦安子爵领被攻陷，子爵的军队被全歼，只有子爵和他麾下的骑士成功突围。家族的獠牙军团被重创，菲弥特骑士战死，乌瓦尔骑士战死。”布鲁斯沉痛地说道。 一股悲痛的情绪涌上在妮可的心头，菲弥特和乌瓦尔都是约克家族的骑士，也是獠牙军团的军官，连他们都战死了，说明獠牙军团确实遭到了重创。 “我们走！回黑堡！” 布鲁斯跳上一匹战马向黑堡冲去，妮可和所有的骑兵紧随其后，如血的残阳在他们的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身影。此时此刻，若从天空俯瞰，会发现无数的队伍都在向黑堡镇汇聚。家族战争令已然下达，正是万众一心的时候。 ———————————— 黑堡镇南部的道路沿着黑水河岸而建，连续几天的大雨让道路格外泥泞，一队骑兵向黑堡镇飞驰，健壮的战马喷着鼻息，四蹄飞扬带起大片污泥。 莉莉娅骑在战马上，面色苍白，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明亮的眼神中却透着坚强的神采。有的人在磨难面前崩溃，有的人却获得升华，从维克多领到黑堡镇足足二十多天的路程，莉莉娅硬是缩短到十天，她表现出来的坚韧意志让护卫她的骑兵也为之动容。黑堡镇已经在望，行到这里，莉莉娅身边的骑兵已经由最初的二十余人变为十余人。高强度的行军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坚持下来的。 莉莉娅看到了黑堡镇的南门，也看到了战争的阴影，一队队满载物资的车辆驶入黑堡镇，一辆辆空着的马车又从黑堡镇里驶出。以往等待交税进城的商队不见了踪影，那些为商队提供服务的旅馆，马棚，也空荡荡地，看不见一个人影。城墙上人头攒动，全是手持十字弓的射手。顺着城墙向东望去，无数人正在用石头和泥土将一个城墙缺口合围，那里原本是为建设一个辅堡而留的位置。 约克家族正在准备防御战！他们敌人是谁？无穷无尽的蚁人大军浮现在莉莉娅的脑海中，让她的心一直沉到谷底。 莉莉娅表明身份以后，没有受到过多的盘问和留难，守城的士兵直接告诉莉莉娅去黑堡找书记官麦克斯大人，他负责接待前来避难的领主家眷。 莉莉娅在卡恩的协助下挤开惶惶的人群，向黑堡走去。贸易区与封臣区的建筑已经被拆除，拆下来的建筑材料被送去修筑城墙，而空地上搭建了密密麻麻的棚屋，城外的自由民显然也进入城中避难。 在黑堡里面，莉莉娅见到了麦克斯，这个平时注重优雅仪态的书记官，身着皮甲，腰胯长剑，一副随时准备上战场的模样。 “莉莉娅夫人，我正准备派遣使者去维克多男爵领，没想到你已经到了。”麦克斯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维克多领是不是遭遇了怪物的袭击？” “是的，怪物从大沼泽入口进入了我们的领地，山丘营地已经被攻陷了。” 莉莉娅咬了咬毫无血色的樱唇，进入黑堡镇她就已经知道，不仅仅是维克多领遭遇怪物潮，而是全面爆发。这种情况下，如何才能让约克家族出兵支援维克多？ 莉莉娅定了定神，将领地的情况详细地向麦克斯描述了一遍。 “维克多大人是个真正的领主！”听到维克多为了掩护领民撤退一直坚守到最后，麦克斯亦不由耸然动容。他没想到看似孱弱的维克多男爵还有如此的担当和魄力。 领主在抵抗怪物和兽人的战争中抛弃领地就意味着失去了领地合法所有权。坚守领地，保护民众，是光辉教会与贵族合作的基础。然而真正做到与领地共存亡的领主并不多，几千年来骑士已经形成一个个血系，就算失去了领主身份，也不用担心没有家族接收自己。其实，如果不是为了保住炼金塔，维克多也早就跑路了。存人失地的道理，谁都懂。 “麦克斯大人，我希望约克家族能帮我们肃清领地内的怪物。”莉莉娅哑着嗓子请求道。维克多虽然不是约克家族的附庸，但利益勾连的极深，而且约克伯爵顶着人马丘陵的总督的头衔，有责任帮助领主清剿怪物。 麦克斯有些不悦，家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那还有功夫去解救维克多男爵，而且男爵多半已经死了。麦克斯不认为，没有城堡，没有骑士，维克多还能在蚁潮中幸存。不过，麦克斯也无意刺激莉莉娅，这时候能多吸收一些人手也是好的，至少眼前的这位少女手上还有400多青壮，稍微武装一下就是不错的炮灰。 麦克斯沉吟一下问道：“莉莉娅夫人，维克多领有多少怪物？” “大概有两万多，可能更多，我也不太清楚。”莉莉娅低声答道。 麦克斯苦笑着摇了摇头。“肯定不止两万，在维克多领有一个大沼泽的出口，而这样的出口，人马丘陵一共有三个。我实话告诉你，从另两个出口涌出来的怪物已经超过了七万，进入维克多领的怪物不会低于三万。可能还不止。” “连接沼泽出口的波尔塔男爵领已经沦陷，男爵城堡被攻破了，而波尔塔男爵已经战死。另一个出口的科瓦安子爵领也被怪物占领了，子爵的军队被怪物全歼，科瓦安子爵只带着手下的骑士侥幸逃脱。” “现在，有三万只怪物正在围攻特尔兰登伯爵的城堡，维尔潘男爵城堡也被怪物围攻，所以，我们暂时还没有能力剿灭维克多领的怪物。”麦克斯遗憾地说道。 看着大滴的眼泪从莉莉娅的眼眶中不断滚落，麦克斯安慰道：“我们已经向王国和教会求援，培罗主教带着圣武士正在赶来，而王国也一定会派出骑士团支援我们。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清剿维克多领的怪物。在此之前，你们的人可以进入黑堡镇避难，但要服从我们的征调。” “我要见西尔维娅夫人，维克多有重要的东西要转交给她。”莉莉娅沉声说道，这时候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块砖头上，虽然她自己也不相信，这毫不起眼的砖头能救命。 “夫人现在很忙，有什么东西，我可以替你转交。”麦克斯冷冷地说道，他对莉莉娅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了。 “不必了！”莉莉娅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维克多嘱咐过，砖头绝不能给别人。 走出黑堡，莉莉娅终于支撑不住了。 约克家族自身难保，如何会向维克多伸出援手？也许这块砖头只是维克多让自己逃命的借口。想到这里，莉莉娅软软地坐到了地上，嘤嘤地哭泣。 “莉莉娅！” 一熟悉的声音让莉莉娅抬起朦胧的泪眼，映入眼帘的是英姿飒飒的女骑士妮可。 第111章 与谁为敌 次日，碧空如洗，艳阳高照，黑堡镇内却阴云密布。 约克家族的战争令已经颁布，分散在领地各处的家族成员遵从命令，放弃所有的城堡、村庄、农庄、带着手下的士兵和村民汇聚到黑堡镇中。黑堡镇容纳的人口猛增到八万多，宽阔的街道顿时变得狭窄了。怪物的威胁压在每一人的心头，无论是低贱的自由民，还是平时趾高气扬的领民，又或者高高在上的封臣老爷，此时都是一样的惶恐不安。 “看！是圣武士！”一个行人指着突然退开的人群，大喊道。 街道上，三队圣武士在前行，他们全身锁甲，头戴锁帽和皮盔，手持单手长戟，斜挎塔盾，腰上还配着钉锤。三人一行，百人一列，共有三百名圣武士，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虽然只有三百人，却有一种无可阻挡的力量。 “圣武士！光辉教会的圣武士！” “圣武士来了！我们有救了！” “赞美你们，光辉之主的圣武士！愿主的荣光照耀着你们！” 当圣武士出现时，灿烂阳光也无法驱散的阴霾如同春日的冰雪，消融无踪。街上的行人纷纷向两侧避让，为圣武士们腾开一条宽阔的道路。有些虔诚的民众，甚至跪在地上亲吻圣武士留下的脚印。 民众的期盼，赞美，倾慕，让圣武士青涩的面容变地坚毅而沉凝，一股如山如岳的气势油然而生。 培罗主教悄悄地跟在圣武士的后面，就像老农夫一样平凡。看着前面气势如虹的圣武士，他的眼中充满着自豪与悲伤。如果不出意外，这些年青的圣武士将牺牲在人马丘陵，可他们明亮的眼神中有激动，有振奋，有坚毅，有勇气，唯独没有恐惧。 所有的圣武士都知道，他们被选拔出来就是为了救赎民众，为此他们无惧牺牲。七千年来牺牲的圣武士何止十万，他们阻拦过人马部族的冲锋，直面过食人魔督军的横扫。为了保护民众，圣武士无所畏惧，不曾退缩。 培罗作为教会的高层知道圣武士的秘密，圣武士来源于普通民众，但并是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圣武士，只有那些最虔诚，最光辉的人才能激发圣力，获得超凡的力量。民众的信仰就是圣力的根源，圣力就是圣武士的刀剑，而牺牲与救赎的信念才是圣武士拿起刀剑的力量。当圣武士拿起刀剑，就意味着他们准备好为保护民众而牺牲。 欲戴王冠先承其重，这是光辉之主与初代教皇的约定，没有信仰就没有力量，没有信念就无法使用力量，所有的神职者都是如此，培罗也不例外。但每次与异族作战的时候，总是圣武士承受最大的牺牲，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英雄勇于牺牲，却应当获得荣耀。位高权重的培罗主教甘愿像一个农夫一样跟在圣武士的后面，让这些年青人享受属于英雄的待遇。不过，培罗还知道仅仅靠教会的力量还不足以对抗汹涌而来的蚁潮，他需要联合骑士的力量。 在侍从的引领下，培罗走进约克伯爵的办公室，瞳孔顿时一缩。伯爵夫人穿着蓝色的礼服，细腰如柳，长裙及地，站在窗前俯视着整个黑堡镇。金黄色的秀发已经转成亮红色，深蓝色的眼眸也镀上一圈暗红，有着梦幻一般的魔力。 培罗叹了一口气，说道“西尔维娅夫人，愿光辉之主的荣光护佑着您。” “主教大人，请坐。”西尔维娅回首嫣然一笑，摇弋生姿地走到桌子前，伸出玉手为培罗主教倒了一杯咖啡。“这是维克多领的咖啡，请您尝尝，也许以后再也无法品尝这种人马丘陵特有的饮料了。” 培罗举起杯子轻轻地喝了一口，细细地品味着其中苦涩的滋味，低声叹息道：“形式已经严峻到这种程度了吗？” “十二天前，这种被我们称为蚁人的怪物从大沼泽涌入人马丘陵。当天，波尔塔男爵战死，科瓦安子爵领被攻陷，维克多男爵生死不明。随后，蚁人又攻陷了里欧德西男爵领，提拉克男爵领。现在，它们还在围攻特尔兰登伯爵城堡，维尔潘男爵城堡，和埃斯克里男爵城堡。”西尔维娅轻语道 “蚁人的实力这么强？”培罗万万没想到，短短几天的功夫，这么多领主都被怪物给打败了，甚至连求援的机会都没有。 “獠牙军团的一个整编大队在支援特尔兰登伯爵的时候，全军覆没。两名骑士战死，只有大骑士吉尔斯和四名见习骑士幸免于难。”西尔维娅黯然道。 培罗骇然动容，獠牙军团只有三千人，却是约克家族最精锐的军队。一千人的一个整编大队在大骑士的带领下竟然被全歼，还阵亡了两名骑士，这样的惨败足以说明蚁人的强悍。 “你准备怎么办？”培罗涩声问道，他原本希望约克家族能够坚守人马丘陵成为阻挡蚁人大军的一道防线，为此教会已经和冈比斯王国做了沟通，将尽力支援这里。但现在看来，约克家族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在家族做出决定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要向主教大人请教。”西尔维娅淡淡地说道，目光宁静而深邃。 培罗心中一凛，他知道这肯定是关系到约克家族决策的问题。 “西尔维娅夫人，请说。”培罗正色道。 “森林人马是不是因为蚁人的问题而举族迁徙的？教会对蚁人到底了解多少？”西尔维娅深邃的眼神变的锋利如刀，和她的问题一样让培罗难以招架。 沉默良久，培罗苦笑一下，“西尔维娅夫人请您不要误会，对于蚁人攻击人马丘陵的事情，教会全不知情。” 教会的修道院中确实有关于蚁人的记载，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培罗也是刚刚得知具体的详情，在约克家族西迁人马丘陵的问题上，教会绝没有陷害他们的意思，这个误会必须先解释清楚。 培罗斟酌了一下，说道：“森林人马迁徙的原因，教会也不能确定。至于蚁人……” “根据教会文献的记载，1500年前，传奇圣骑士法希尔德大人为了追踪万神会的余孽，率领圣武士穿过大沼泽，进入了无尽之森。在那里，法希尔德大人遇到了一个异人帝国，这个帝国被称为亚述帝国。” “亚述人残忍而邪恶，他们用活人血祭。法希尔德大人摧毁了他们的祭坛，也因此遭到了亚述人的追杀。最终，只有法希尔德大人一人逃了回来，不久后伤重不治。” “原本，教会准备组建远征军讨伐亚述帝国，但法希尔德大人带回来的情报显示，亚述人在对抗一种可怕的怪物。为了不让怪物蔓延到人类世界，教会放弃了远征的计划。那种怪物就是蚁人。没想到这些怪物还是入侵了人类王国。” 西尔维娅冷哼了一声，虽然培罗遮遮掩掩，她还是还原了事情的一些真相。圣骑士法希尔德在追杀巫师的过程中，遇到了亚述人，发现亚述人通过血祭换取对抗蚁人的力量，于是他骗取了亚述人的信任，摧毁了祭坛，并遭到了亚述人的追杀。对于血祭，教会是不能容忍的。不过，教会当时处于最虚弱的阶段，又陷入了内部斗争。想要摧毁一个强大异人帝国必须召唤光辉天使，圣骑士们却已经把教皇给架空了。而且，特瑞尔山脉中的野蛮人也是异人，实力强大却不在光辉法典的保护范围之类，对于同为异人的亚述人，教会并不把他们当成人类，远征计划自然就不了了之。可是，失去祭坛亚述帝国显然已经被蚁人给打败了，蚁人蔓延到了人马丘陵，正好被约克家族给撞上了。 显然，事情的起因就是教会没把屁股擦干净，才导致家族蒙受了重大损失。但培罗主教并非圣骑士阵营，反而和白塔关系紧密。西尔维娅只得强压怒气，冷然问道：“和撒桑帝国东部边境接壤的北部荒野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培罗沉默许久，问道。 “如果，不是撒桑帝国出了问题，现在支援人马丘陵的应该是光辉骑士团，而不是让那些毛头圣武士来送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撒桑帝国已经受到了兽人的威胁，不是半人马部族就是食人魔领主，从撒桑人突然与多铎人和谈就可以看出来。”西尔维娅轻笑道。 “我不知道，”培罗摇头说道。虽然他是教会的主教，但已经被排除在教会的权利核心，对于撒桑帝国的详情，光辉骑士团并没有向他通报详情，只是征调了许多精锐圣武士。 “面对十万蚁人大军，教会准备怎么支援我们？”西尔维娅沉声问道，这才是决定家族去留的关键。 培罗沉吟了一下，说道：“教会正在调集各地的圣武士，一个月内会有不少于1000人的圣武士进入人马丘陵。同时，戈隆侯爵会率领迅龙骑士团支援你们。” “如果教会只有这一点支援力度，我不认为我们约克家族可以挡住蚁人。”西尔维娅摇头地说道：“面对灾难，我们约克家族会全力以赴，但如果没有足够的支援，我们也只能考虑撤退，毕竟这里还有几万人。如果，森林人马是因为蚁人的攻击而选择迁徙，这就意味着蚁人的攻击是一波又一波的，这是整个人类世界的灾难，不是我们一个家族可以抵挡的。唯一的方法就是在大沼泽入口处建立坚固的要塞，在此之前，必须要将人马丘陵的蚁人彻底肃清。想要消灭蚁人大军，教会必须调动光辉骑士团。至于迅龙骑士团，我不认为他们可以做到这一点。” 培罗知道西尔维娅说得都是现实的状况，迅龙骑士团虽然强大，但和光辉骑士团相比要差上很多，而且冈比斯王室未必不会暗中消耗约克家族的实力。如果约克家族选择撤出人马丘陵，人类王国局势会变得不可预测。最糟糕的局面就是约克家族会联合兰特皇帝与冈比斯一战，寻求新的生存空间。这是教会不愿意看到的。 “我会向光明山汇报这里的情况。”培罗主教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伯爵夫人一眼，说道：“西尔维娅，教会会尽力支援你，但教会都不会允许在面对灾难的时候，冈比斯发生内战。” 西尔维娅重新走到窗前，从这里看下去，整个黑堡镇尽收眼底。 “只有一战了！或许是蚁人，或许是冈比斯。”伯爵夫人静静地想着。 第112章 骑士的面纱 维克多领南部，靠近金水河岸的一片紫蔗林，如同遇到了暴风一样，三米高的紫蔗不断折倒，发出沙沙的声响。 数百只狰狞的蚁人把一株株紫蔗从地里拔出来，用坚硬的颚啃噬着根茎，而甘美的多汁的蔗杆被它们随意地丢在地上，现场狼藉一片。 一匹健硕的巨狼从紫蔗林中钻了一出来，绿油油的眼珠死死的盯着正在进食的蚁人。炸起的鬃毛，膨胀的肌肉，龇出的獠牙，低沉的咆哮，此时，任何有生命情绪的生物都可以感受到巨狼的恶意，蚁人也做出了反应。 离巨狼最近的几个蚁人试探着发出挑衅的嘶鸣，它们在分辨这只生物是不是也具有可以吸收的力量。见巨狼毫无攻击的动作，蚁人埋下头继续啃噬紫蔗。巨狼猛扑了过去，一口咬碎了一个只蚁人的脑袋，掉头就跑，短短一瞬间，巨狼已经消失在茂密的紫蔗林中。蚁人放下了手中的紫蔗，发出兴奋嗜血的嘶鸣，迈开四肢向巨狼追去。蚁群向潮水一样涌入紫蔗林，一只特殊的蚁人则像沙滩上的石头那样暴露了出来。 指挥者蚁人没有控制兵蚁的追击行为，它转动着脑袋，分辨了一下方向，开始向最近的蚁群移动。 指挥者蚁人虽然具有智慧，但它们必须服从母皇的指令，在它控制的兵蚁被消耗干净以前，还不能返回族群。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破坏敌人的再生作物，是蚁人吸收力量的两种方式。相比破坏作物，消灭敌人显得更加简单有效一些，最重要的是战斗可以消耗掉族群中多余的兵蚁。 落单的指挥者蚁人还没有走出十米远，紫蔗林又蹿出两匹巨狼，它们身躯比那一只巨狼大了整整一圈，血红的眼睛里全是疯狂的神色，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的利齿，径直向蚁人噬去。 指挥者蚁人和兵蚁有本质的区别，不到万不得已它们不会主动参与战斗，但战斗的本能早已印刻在它们的灵魂中。面对两只巨狼的凶猛扑咬，电光火石之间，指挥者蚁人扼住了一匹巨狼的咽喉，顺势将它举了起来。而另一只巨狼已经扑到了蚁人的身边，尖锐的獠牙狠狠地刺进蚁人的前肢，拼命地向后拖拽，让蚁人无法站立起来。 指挥者蚁人发出一声嘶鸣，双手用力一撕，巨狼坚韧的身体被绷地笔直，沛然的巨力将其直接撕成两半。漫天的鲜血遮蔽了蚁人的视线，然而它的复眼还是捕捉到一点寒光疾射而来。不顾脚下巨狼的拖拽，蚁人向后一退，躲开了穿胸一箭，但还没等它做出进一步的反应，另一支绿色的弩矢贯穿了它的脑袋。 临死前，蚁人嘶鸣着将咬住它不放的巨狼压在身下，四只胳膊紧紧地箍着巨狼的身体，在连绵不断地爆响声中，这匹巨狼被绞成了一堆肉泥。 在蚁人勒杀巨狼的时候，对面的灌木从中蹿出两个身影，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掠过山丘，消失在茂密的树丛中。 维克多和夏克，跑到一片山谷中，就看到了雷诺和伏牛民兵克里夫正在那里等着他们。 直接跳到雷诺的背上，维克多喊道：“快走！”九只战獒也跑了出来，护卫着维克多向远方跑去。 跑了近两个小时，终于抵达了一处简陋的秘密营地，维克多从雷诺的背上滚了下来，直挺挺地躺在一张巨熊皮上。 “真他妈刺激！” 射杀指挥者蚁人的时候还不觉得紧张，等跑到安全的地方，维克多只觉得身上最后一点力气都被抽干了，只能像半死的鱼一样躺在熊皮垫子上，大口喘息。他的内心却喜悦无比。 爆发蚁潮以来，这是维克多射杀的第二只指挥者蚁人。这次射杀行动，用一只炼金战獒引走蚁群，另外两只战獒缠住指挥者蚁人，再由夏克佯攻，最后由维克多完成绝杀。虽然计划很简单，维克多却花了整整十天的时间，制定并实施了这一次的行动计划，这其中包括了维克多对蚁人的观察和重新认识。 自从蚁人攻破山丘营地，维克多带着雷诺他们从陡峭的斜坡逃出了上层营地，在炼金乌鸦的指引下，与五只战獒汇合。为了争取撤离的时间，所有的炼金辅兵都牺牲了。当然，炼金辅兵没有能力从接近三百米高的陡坡上撤下来，也是维克多命令他们坚守栅栏的原因之一。 幸运的是蚁人并没有对炼金塔产生兴趣，一天以后，又有八只炼金战獒陆陆续续地与维克多汇合。最终，维克多身边只剩下雷诺，夏克，杰克，克里夫，林登，杜鲁，共六名民兵和十三只战獒，以及十七只炼金乌鸦。 维克多开始调查领地内的蚁人的状况，他放出了十二只炼金乌鸦梭巡整个领地，最终确认领地内的蚁人超过三万。除了山丘营地以外，平湖村，自由民安置点，契布曼家营地，都遭倒了毁灭性的打击。蚁人大军分成四股，一大股直接去了契布曼伯爵领，另一股去布里亚特子爵领，还有一股去了埃斯克里男爵领，最后大概有7000多只蚁人留在这里，它们主要滞留在金水河岸边。 维克多找了一个隐蔽的山丘，远远地观察着蚁人。他惊讶地发现，蚁群在和鱼人战斗。丑陋的鱼人一旦看到怪异的蚁人入侵河岸，就会冲上去撕咬，然后被蚁群撕碎吞噬。更多的鱼人会从河中爬出来攻击蚁群，当它们死伤过半时就逃回河里，过了一段时间，鱼人又杀了出来再次和蚁人厮杀成一团。这样的情况天天上演，金水河岸已经被鱼人和蚁人的鲜血染的红红绿绿的，看起来分外恶心。见到鱼人像自己一样倒了血霉，维克多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他甚至希望这两种怪物就这么互相伤害下去，直到到同归于尽。 然而三天后，维克多目睹了一场怪物之间的决战，在一只巨型鱼人的带领下，密密麻麻的鱼人从金水河里杀了出来，它们的数量比蚁人还多，一次冲击就碾碎了两个蚁群。接着蚁人开始反扑，蚁群悍不畏死的冲了上去，短短几十分钟后，鱼人就崩溃了，而那只巨型鱼人也被蚁群撕碎。自此以后，上岸的鱼人越来越少，被吸引到河岸的蚁人却越来越多。 在这场令人震撼的怪物大战中，维克多注意到两个细节：首先，指挥者蚁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主动参与战斗，最初的蚁群被歼灭后，两只指挥者蚁人从鱼人的包围中杀了出来，向西边的大沼泽入口狂奔而去，速度快的惊人。其次，蚁人在战斗中使用了武器，主要是山丘营地的长矛和弓弩，它们对武器的运用称得上是熟练，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更是让维克多心惊肉跳。 鱼人溃败后，岸边的战斗越来越稀疏，无聊的蚁群开始破坏紫蔗，可一旦河岸发生战斗，蚁群又会冲回去。就这样，蚁群开始了，有怪打怪，无怪啃紫蔗的生活。 维克多决心试探一下指挥者蚁人究竟会不会主动攻击，他派了一只战獒袭击了一个蚁群，蚁群向战獒穷追不舍，而指挥者蚁人却无动于衷地跑向另一个蚁群。 当那只战獒跑回来的时候，却发生了惊人的一幕，其他战獒发出威胁的低吼不允许它靠近，接着炼金乌鸦开始示警，蚁群追了上来。战獒的奇怪表现，让维克多恍然大悟，这是野性直觉在告诉战獒，那只同类身上有危险，而危险就来源于它粘到的绿血。牺牲了这只战獒后，蚁群果然退走了。 为了测试蚁人的追踪手段，夏克在维克多的命令下，用弓弩远远的射杀了一只蚁人，然后转移位置。蚁群迅速聚集到蚁人尸体边不停地打转，最后还是在指挥者蚁人的带领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搜索，但没有追踪到炼金民兵。 之后的几次测试让维克多得出三个结论：战斗中，指挥者蚁人不会率先发起攻击，而是优先操控蚁群去战斗。其二，蚁人依靠同类的气味来锁定猎杀的目标。其三，蚁人使用武器，灭火，破坏紫蔗，凡是表现出智慧的的行为都依赖指挥者的控制，除此之外它们只有简单的本能。 有了这些认识，维克多实施了这一次猎杀行动。而指挥者蚁人表现出的来的战斗力也让维克多后怕不已，18点体魄的炼金战獒，在蚁人的手上就像纸糊的一样。如果行动失败的话，剩余的九只战獒将上前拖住蚁人，那么维克多只能带着几个炼金民兵逃离领地了。万幸的是，这次行动成功了！ 等激烈的心跳平复了下来，维克多对雷诺问道：“大个子，我们还有几支瑟银弩矢？” “大人，还有11支瑟银弩矢。”雷诺瓮声瓮气地回答道。 “还剩这么点了吗？”维克多皱眉自语。 战獒牺牲了炼金塔还可以补充，可瑟银弩矢用一支少一支。而瑟银弩矢一旦用完，维克多就再也无法猎杀指挥者蚁人了。 “不知道黑羽有没有找到莉莉娅？如果，西尔维娅收到我传递过去的情报，应该会派遣大骑士来帮我猎杀指挥者吧？”维克多仰望天空暗自想到。 —————————— 妮可最后抚摸了一下挂在架子上的骑士铠甲，提起长剑推门而出。甬道内来来往往的，都是全副武装的侍从。面对灾难，这些封臣的子弟将为家族而战，而妮可却要离开黑堡，去解救自己的爱人。 甬道出口，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挡住了妮可的去路。 “翠丝莉老师？！”妮可呐呐地说道。当了逃兵却被自己老师抓住，让妮可非常难堪。 “我是来送你的！”翠丝莉静静地看了妮可一会，柔声说道，清脆的声音里充满着不舍与爱怜。 妮可没有想到，翠丝莉竟然是来送自己的。家族养育了自己二十二年，自己却在家族最危难的时候选择离开，羞愧不安让妮可的眼泪如同珍珠一般从眼眶里滑落， “已经是个骑士，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爱哭？”翠丝莉注视着自己最心爱的弟子，轻笑道。 “对不起！老师。我想去救他。”妮可低着脑袋，喃喃地说着。 “妮可，你知道骑士最重要的是什么吗？”翠丝莉凝声问着，不等妮可回答，她又继续说道：“骑士最重要的是坚持自己的信念。” “菲弥特战死了！乌瓦尔也战死了！他们本来是可以突围的，但菲弥特没有这么做，他选择为战死的弟子复仇，而乌瓦尔选择和自己的兄弟一起面对死亡。这是他们的信念，也是骑士的信念！” “特尔兰登伯爵是白银阶的大骑士，他完全有实力突破封锁，但他选择坚守城堡，因为他的妻子和孩子还在城堡里。这也是他的信念。” “我们骑士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那我们还要修炼斗气做什么？所以，明知道你是去送死，我也不阻拦你，如果我阻拦你，就是断绝了你的骑士之路。” 妮可抬头看着自己的老师，深深地鞠躬道：“谢谢你！老师。” “不要谢我，这是夫人让我转告你的。”翠丝莉摇头说道：“西尔维娅不会派遣人手帮助你去解救维克多男爵，你也不要怪她。家族是不会强制骑士去执行必死的任务的。” “我明白的。”妮可轻轻地点了点头。 “维克多男爵送来的那块砖头价值连城，但在这种情况下，那块砖头还不如莉莉娅告诉我们的情报更有价值。”翠丝莉叹道。 拿到特种砖的时候，西尔维娅也是长叹了一声，若在平时这种堪比灰岩的砖头足以让约克家族答应维克多许多条件，可在生死存亡面前西尔维娅不可能让家族的士兵去和蚁人打野战，这毫无胜算。更何况维克多也许已经死了。相比之下，蚁人怕火的情报反而让西尔维娅欣喜若狂。 妮可黯然垂首，她也知道去维克多领无异于送死，面对数万悍不畏死的怪物，就算是黄金骑士也是束手无策。可妮可就是想这么做。 翠丝莉深深地凝望着妮可，也许这是她们师徒最后一次相聚，她决定为妮可掀开巅峰骑士的面纱。就算妮可再也没有机会成为黄金骑士，最起码也听过一次。 “妮可，你知道黄金骑士和白银骑士的区别吗？” 妮可讶异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她问过，可翠丝莉却从没有回答过。 “白银骑士可以凝聚虚空元素，而黄金骑士却可以从元素海中抽取元素。所以扰动元素海对于骑士来说就等于步入了巅峰的大门。你在生死试炼中突破，就意味着你扰动了元素海，所以你才能一剑砍下食人魔的脑袋。” 翠丝莉忍不住感到痛惜，妮可的天赋虽然一般却扰动过元素海，就这一点而言，她的晋升之路要比其他骑士容易很多，可她偏偏要去送死。 “但是，打开了大门并不等于成就了黄金骑士，大门的里面危机重重。”翠丝莉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元素海的力量何等浩瀚，如果骑士没有坚定的信念，只会被元素力量同化，所以黄金骑士必须坚定自己的道路，唯有坚定的意志与信念才能让骑士驾驭元素海的力量。这也是我不能阻止你的原因。” “即便如此，黄金骑士也不敢任意调动元素海的力量，每一次使用这种巅峰力量，骑士都必须小心翼翼，稍不留神就会被元素力量撑爆。相比无穷的元素海，我们的肉体是在太渺小了。” “据说，黄金骑士踏入传奇领域后，就可以开启元素领域，使用元素海的力量就没有那么大的风险了。”翠丝莉摇头叹道，传奇领域比成就巅峰还要飘渺。 “那传奇阶的骑士岂不是无敌的存在？”妮可悠然神往。 “理论上是这样的，黄金骑士抽取元素海的力量没有上限，全凭自己把握，这种不可控的力量黄金骑士也不敢多用，平时黄金骑士只会使用虚空元素地力量，这和白银骑士也没有什么区别。” “传奇骑士的优势非常明显，可以稳定的调取元素海的力量意味着他们时时刻刻都是黄金骑士，但这种力量受元素领域约束，所以这种力量是有上限的。如果黄金骑士和传奇骑士拼命的话，传奇骑士也会受伤，甚至会同归于尽。巅峰骑士就是巅峰骑士，就算是传奇阶也不能轻侮。”翠丝莉傲然说道：“至少，尼奥维斯特那个家伙见到夫人也要谦虚谨慎。” 妮可不由暗暗咋舌，她只是知道夫人是非常强大的黄金骑士，却没想到兰特皇帝也不能压夫人一头。 “去吧。”翠丝莉拥抱了一下妮可，说道：“妮可你要记住，没有强大的心灵，就驾驭不了强大的力量。这就是我们的巅峰之路。” 就在师徒二人互诉衷肠的时候，莉莉娅撞开好几个护卫，对妮可高声喊道：“妮可姐姐！维克多还活着！他还活着！” “维克多人呢？”妮可快步冲向莉莉娅，急声问道。 “这是黑羽送过来的信，是维克多亲笔写的。他还活着！”莉莉娅取出一个信笺递给了妮可，说着少女的眼泪滚滚而下，这是喜悦的泪水。 看着熟悉的字体，妮可也是泪眼婆娑，她将信笺递给翠丝莉，说道：“老师，维克多有重要的情报。” 翠丝莉看过信笺上的内容后，脸色一变，对妮可说道：“我们立刻去见夫人！” 第113章 帝国余威 黑堡，约克伯爵的办公室，五名男子端坐在胡桃木长桌边上，他们有的雄壮，有的桀骜，有的俊雅，有的朴实，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质：自信的令人瞩目。仿佛他们任何一个人才是这间屋子的中心。五个人时时刻刻都散发出强大的气场，这些无形的力量不断碰撞，让普通人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房间内没有普通人，唯一没有力量的约克伯爵也不是普通人，他是家族的首脑，哪怕是名义上的。这些强大的骑士都默契地没有将自己的气场延伸到约克伯爵的身旁，这让约克伯爵非常得意，当然他坐地这么稳是因为西尔维娅就站在他的背后。 西尔维娅柔美的纤手扶在约克伯爵的椅背上，温婉而娴静，亮红色的长发披洒在肩头，如同火焰一般耀眼夺目。然而，在大骑士的眼中，这份的美丽代表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力量。四大元素平衡流转构成骑士稳固的身体，由内而外的操控元素是骑士力量的常态。像西尔维娅这样由外而内的改变意味着元素海正与她进行稳定的连接，无尽的元素力量在她的身体里形成一个新的平衡。说明西尔维娅半只脚已经踏入了传奇领域，这是骑士们梦寐以求的境界。 西尔维娅看着家族的五名大骑士坐在那里明争暗斗，不由得微微一笑。他们彼此并没有敌意，这是骑士意志的自然反应。每一个大骑士都有自己的道路，他们同样强大也同样不愿意受到别人的影响。不过，这些白银骑士敬畏的目光还是令西尔维娅感到满意，其实她连接元素海，并非为了彰显力量，而是在家族存亡的关键时刻，她需要对局势做出准确的的判断，而代表精神力量的火元素可以让西尔维娅的头脑变得更加敏锐。 加上翠丝莉和特尔兰登，家族拥有七名大骑士，二十六名骑士，一百七十一名见习骑士，这样的力量可以和任何一个王国骑士团相媲美！想到这里，西尔维娅顿时生出一股豪情，美目顾盼了一下在座的骑士，脆声说道：“先生们，对于家族的未来，说说你们的意见吧。” 五个大骑士相互对视了一下，吉尔斯站起来对西尔维娅施了一礼说道：“西尔维娅夫人，我认为我们应该放弃人马丘陵，和奥古斯特家谈判，寻求一块新领地。” “吉尔斯你认为，王国会有人马丘陵这么大的领土给我们吗？”佛瑞德.约克子爵冷哼了一声。佛瑞德对人马丘陵的领地非常满意，这片土地有冈比斯王国一半大，土地肥沃，气候宜人，放弃人马丘陵，他实在有些不甘心。而且，为了建设黑堡镇，家族耗费巨大，就这么撤走的话，损失难以估量。 佛瑞德站起来说道：“家族千年积累都用在了人马丘陵，放弃这里意味着我们放弃了黑堡镇，放弃了14座城堡，放弃了巨额的财富。就算我们得到了新的领地，也没有足够的资金重新建设基础设施，也许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沦为二流家族。” 约克伯爵脸上的肥肉一阵乱颤，小眼睛不停地转动，他很快就计算出大致损失了八十万金索尔，这是一个令他心碎的数字。 “佛瑞德说说你的意见。”西尔维娅挑了挑秀眉，向子爵问道。 佛瑞德心中一喜，沉声说道：“蚁人确实是个大麻烦，但也仅仅是个麻烦而已。因为，蚁人是所有怪物中最蠢的一种！” “的确，我们没法和蚁人野战，可我们根本不需要去野外剿灭这些怪物！大家注意到没有，蚁人一直在不计伤亡的攻击城堡。只要我们坚守城堡，就可以等着这些蚁人来送死。尤其，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蚁人怕火，只要一支火箭就可以点燃一只蚁人，十万蚁人很快就会死伤大半。等它们的数量削减到一定程度，我们就可以派出军队围剿野外的蚁人。” 佛瑞德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一次蚁潮不仅仅是我们约克家族有损失，王子党的损失更大！他们的城堡过于低矮，有的高度还不到二十米，所以他们守不住。这就是我们约克家族的机会！” “教会需要我们平定蚁灾，冈比斯也需要我们成为阻拦蚁人的屏障！所以，我们可以借此和他们谈条件，把人马丘陵完全收入囊中，让王国补偿我们的损失，不但要免除年金，还要每年向我们提供各种物资，作为我们抵御蚁人的费用。同时，再让教会帮助我们在大沼泽入口处建设要塞，只要把那三个入口堵住，这些愚蠢的蚁人反而成了我们手上的砝码！” 整个人马丘陵归家族所有！免除年金！每年接受各种物资！免费的要塞！这些条件让约克伯爵心花怒放，连带着看这个平时就不对付的弟弟都顺眼了一些。 其他的大骑士也是心动，若是真能像佛瑞德子爵所说的那样，家族基本上就可以称得上是王国了。难怪佛瑞德不愿意放弃人马丘陵，这样的诱惑又有几个人可以抵挡的住。 吉尔斯却摇头说道：“蚁人并不是这么简单的怪物！” 佛瑞德撇了撇嘴，虽然他没有说话，但不屑的意味却非常明显，似乎是在说吉尔斯被蚁人吓破了胆。吉尔斯不由得流露出恚怒的神色，可想到战死的同袍，他又黯然了下来，毕竟一千人的獠牙军团士兵是在他的带领下全军覆没的。 吉尔斯沉默不语的时候，发现到西尔维娅正看着他，盈盈的目光中只有鼓励的神色。吉尔斯心中一暖，沉声说道：“蚁人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它们的个体实力与精锐士兵差不多，而且根本不会恐惧，也绝非没有智慧！围攻特尔兰登的蚁人已经开始装备我们遗留下来的武器，并使用盾牌抵挡火箭，同时它们在城堡边上填土，显然它们打算堆砌一个与城墙齐平的斜坡。这说明蚁人具有学习能力，还具备攻城的能力！” “同时，我要提醒诸位一下，不要忘记蚁人的数量超过了十万！十万只没有恐惧，会学习，会攻城，有组织的怪物究竟意味着什么？不用我说，大家也明白！” 所有人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虽然蚁人怕火，但十万只的数量依然令人绝望。在人类的历史中，从没有发生过十万人规模的战争。强大的个体实导致战争的规模一直不大，骑士组成的武装力量只要来回冲杀就足以击溃普通军队的抵抗意志。唯有在要塞攻防战中，普通士兵才能发挥出作用。可这些蚁人没有恐惧，根本不会被击溃，然而骑士总有斗气枯竭的时候，一旦陷入蚁人大军的包围再强悍的骑士也是十死无生。如果这些怪物真有攻城的能力，那就不是约克家族可以应付的。 佛瑞德沉吟了一下，说道：“吉尔斯，你说蚁人有智慧，恐怕有些危言耸听。目前为止，蚁人只攻破了两个城堡，还是用同伴的身体硬生生堆上去的。这种自杀式的行为，导致了几千蚁人被同类压死，这绝不是智慧生物能做出来的事情！另外，蚁人疯狂的围攻城堡，却对逃难的民众视而不见，它们的行为更像是在求战！或者说是在送死！有智慧生物会去送死吗？” 吉尔斯涩声说道：“普通的生物不会送死，智慧生物反而会送死！别忘记了领主之间家族战争是怎么发生的？地精部族冲击人类要塞又是怎么发生的？这恰恰说明蚁人的数量多的惊人！它们很可能是在削减多余的同类！蚁人的送死行为和野蜂比较类似，而昆虫的繁殖快的惊人，说不定几年以后又会有蚁人攻击人马丘陵。也许，森林人马就是为了躲避蚁人的频繁攻击才迁徙的。” 正是因为遭遇了惨败，吉尔斯格外关注蚁人的情报，他对于蚁人的认知超过了所有人，而他的结论却令人震惊。 半人马是非常强势的兽人，它们身高体壮，力量超群，来去如风，擅长使用标枪和弓箭。在野外唯有皮糙肉厚的食人魔才可以和它们对抗，半人马的标枪弓箭对食人魔的效果不大，但食人魔也只能投掷石块进行反击，因为它们根本追不上半人马。 森林人马的体格比半人马略弱一些，可战争能力却远远超过它们的亲戚。由于森林人马食素，所以它们的数量很多，文明程度也更高，这意味着它们组织性更强，装备更精良，如果不是因为森林人马性情温和，冈比斯能不能建国都不好说。 如果，森林人马真是因为蚁人而迁徙的，那么蚁人的实力就太可怕了。想到这里，众人的脸色都变的很难看。 西尔维娅轻笑道：“不用自己吓自己，我更倾向于森林人马是自己的迁徙的。蚁人绝不是森林人马的对手！” “我们刚刚进入人马丘陵的时候，紫蔗林保存的非常完好，这说明蚁人从没有攻入过人马丘陵。也就是说，森林人马把蚁人消灭在人马丘陵之外。另外，我们也没有在人马丘陵发现森林人马遗留下来的武器装备。这表明，森林人马多半是响应精灵族的号召，去无尽之森参战了。当然，这不关我们的事。” 西尔维娅又严肃地说道：“森林人马的迁徙，才让蚁人攻入了人马丘陵！这一点，我和培罗主教已经有了共识！早在1500年前，教会就和蚁人打过交道，而蚁人已经摧毁了一个异人帝国！所以，凭我们的力量是对付不了蚁人的。” 约克伯爵急忙说道：“那怎么办？西尔维娅，我们还是尽快撤离吧！” “撤还是留，要根据形势来决定！蚁人这样的怪物的是整个人类世界的大敌，如果教会派遣光辉骑士团来支援我们，王国又帮助我们在沼泽入口建立巨型要塞，那么我们就肩负起保卫人类世界的责任！可要是有人想要借此陷我们于死地，那就是做梦！”西尔维娅冷然道：“教会不允许我们发动内战！这没有关系！教会难道还能阻止我们保护人马丘陵的十万民众撤离到冈比斯王都吗？” 西尔维娅的狠辣决断，让五名大骑士为之一震。 光辉骑士团不来支援人马丘陵，说明教会的力量被拖在了撒桑帝国。这正是发动家族战争的好时机！举族迁入冈比斯王都是奥古斯特家族所不能容忍的，但家族以保护民众的名义进行迁徙就完全符合教会的要求。奥古斯特家族开战也不是，不开战也不是。而尼奥维斯特绝对会抓住这次机会复辟兰特帝国，里应外合之下，奥古斯特家族就会被掀下王座。 可以说，西尔维娅这一手直接卡在了奥古斯特家族的咽喉上，既是一步险棋也是死中求活的妙棋。谁让奥古斯特家族背信弃义在先呢？约克家族的骑士们已经完全不能信任冈比斯王族了。你不让我活，我就让你死！这就约克家族的风格。 看着个个露出兴奋之色的大骑士们，西尔维娅暗暗叹了一口气，她其实并愿意和奥古斯特家族开战，在撒桑帝国无暇南顾的时候，发动于复辟战争，多铎王国和纳维尔王国的反应难以预料。可要是让家族独自面对蚁人那也是绝不能接受的！ 人马丘陵处于人类王国的边缘，占据这里就立于不败之地。要是人马丘陵没有蚁人的威胁，该是多好啊！西尔维娅怅怅的想到。 西尔维娅收拾了一下心情，扬声道：“无论局势如何发展，我们都必须把特尔兰登解救出来！等光辉教会的圣武士完成集结，我要倾尽全力与蚁人一战！这一次，我会亲自出手！你们谁有问题？！” 五名大骑士心中一凛，站起身来正色道：“愿为家族效死！” 特尔兰登家族是约克家族附庸，追随约克家族长达六百余年，伯爵本人也是白银阶的大骑士。家族承受巨大的牺牲也要把他解救出来，这关系到家族的凝聚力，没有选择的余地。 “砰” 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翠丝莉直接推门而入，沉声说道：“西尔维娅，维克多男爵还活着！他送来了重要情报！” 接过羊皮信笺，西尔维娅细细地阅读了一遍，眸光闪动，又将信笺递给了在坐的骑士，示意他们轮流阅读。 “什么？！蚁人有指挥者！杀了它，蚁群就会崩溃？！”吉尔斯惊声喊道。 “如果这是真的，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佛瑞德兴奋地说道。 “如何把它们找出来呢？”新加入约克家族的大骑士哈纳斯皱眉问道。 西尔维娅淡然道：“我去试试就知道了！大家都去准备一下。我们去看看这个情报是不是真的。” 当所有人都离开了房间，西尔维娅捏着羊皮信笺微笑自语道：“维克多，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第114章 蔷薇女王 一支燃着火的长箭，划破长空，如同流星一般射入一只蚁人的身体里，将其变成了一个火炬。 “好！” “伯爵大人，射得真准！” “烧死这些畜生！” 城墙上的士兵对着引弓射箭的中年男子大声喝彩。这名中年男子个子不高，身材匀称，冷硬的线条勾勒出深刻的五官，他就特尔兰登伯爵。 特尔兰登站在墙头上又连射了几支火箭，将几头正在搬土的蚁人一一点燃，精准的射杀让士兵们高声欢呼起来。然而看着城堡下方黑压压的蚁人大军，特尔兰登的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沉重。城堡里的火油还有不少，但箭矢已经不多了，而下面的蚁人依然以一种冰冷的秩序在堆砌土坡。 “也许长石堡是第一个被怪物用攻城手段攻破的城堡，说不定还能载入白塔记录的史册！”特尔兰登踩在四十多米高的城堡上，苦涩地想到。 五天前，一些逃难的民众带来了怪物入侵的消息。特尔兰登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疏散领地内的民众，在长石堡集结了自己的军队，可当他看到数万蚁人涌来的时候，还是大吃了一惊。 特尔兰登虽然震惊于蚁人的数量，却并不慌乱，长石堡就是他的底气。和那些王子党草草建造的低矮城堡不同，长石城堡完全由坚固的灰岩建造，高达四十三米，储备的物资可以让700名士兵坚守六个月。 特尔兰登对于人类城堡防御战了然于心，从没有怪物可以正面攻破这样的要塞。纳维尔王国的一位领主曾经凭借一座三十五米高的要塞，成功粉碎了半人马部族的进攻。普通士兵依托城堡用长弓和半人马对射，每当半人马休息的时候，身披铠甲的骑士们就会从城堡中杀出去，在斗气枯竭前再返回城堡恢复体力。最终，半人马部族只得丢下上百具尸体，灰溜溜地退走。 特尔兰登就准备这样对付蚁人，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再多的怪物也会被击溃。可现实告诉他，蚁人可以被消灭，绝不会被击溃。战斗打响后，蚁人先用身体填平了6米宽的护城河，又踩踏着同伴拼命往上爬。蚁人疯狂的行为，把特尔兰登吓地不轻。万幸的是，蚁人用身体搭出的梯子在二十多米高的时候，坍塌了。 随后，蚁人又尝试了两次，也都宣告失败，反而压死摔死了数千蚁人。大家对蚁人的愚蠢行为哈哈大笑时，蚁人却开始堆砌土坡。士兵们拼命地用弓弩向蚁人射击，但也只能稍稍延缓一下蚁人堆土的速度，箭矢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大量消耗掉的。正当，特尔兰登感到绝望的时候，家族的红眼鸦送来了蚁人怕火的情报。在火箭的射杀下，蚁人的攻势被遏制了，但它们填土的行为一直没有中断，只是变得缓慢了许多。 “菲罗大人！射得漂亮！” 看到家族骑士菲罗精准地点燃了一个蚁人，特尔兰登不由得微笑了一下，费罗是他的儿子。 自从被烧死数百只蚁人后，这些怪物改变了策略。它们不在保持密集的阵型进行堆土，而是尽量分散开，并用盾牌抵挡火箭，这也让普通士兵难以一次命中蚁人，为了节省箭矢家族的所有骑士都变成了弓手，只有骑士才能精准地射杀举着盾牌的蚁人。 一支火箭点燃了一头试图捡起盾牌的蚁人，将它变成了一团火球。看着那面约克家族制式盾牌渐渐燃烧起来，特尔兰登的内心抽搐了一下。为了营救特尔兰登家族，约克家族整整一千人精锐部队被蚁人全歼，其中包括他熟悉的两名骑士。 作为白银阶的大骑士，特尔兰登完全可以带着麾下的骑士突围。和那些来抢地盘的王子党贵族不同，特尔兰登伯爵是举族迁入人马丘陵，在这座城堡中还有他的妻女和许多的普通人，这些人都是家族的封臣。特尔兰登伯爵不能抛弃他们，就像约克家族不能抛弃他一样，这是领主的责任。 最让特尔兰登感到沉重的是，西尔维娅向他传讯，约克家族将动员最大的力量来解救他们。包括，1000名圣武士，5000名正规士兵，30000名民兵，和所有的骑士。 特尔兰登豪不怀疑自己的主君必然能够战胜蚁人，但他也确信这会让约克家族元气大伤。特尔兰登伯爵知道，人类军队如果和蚁人打野战，唯一的结局就是一方被彻底消灭，而另一方也将损失惨重。 握着秘银剑柄，特尔兰登扫视着下方的蚁人大军，目光冷冽而坚定。尽管西尔维娅特地告诉他，家族与蚁人决战也是出于政治需要，唯有如此才能向所有人表明约克家族在面对怪物时已经倾尽全力，但特尔兰登还是决意在决战那一天战死！ “有人来了！”一名负责瞭望的士兵大喊道。 一个火红的身影正向城堡款款而来，精致华美的全身铠甲勾勒出纤巧的曲线，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秘银长枪在地上拖拽出一道笔直的痕迹。 “是，是西尔维娅夫人！”费罗骑士不可置信地说道。 “是蔷薇女王。”特尔兰登按住费罗的肩膀，轻声说道。头盔下的秘银面具上雕刻那一副微笑的美女面容，他熟悉无比。当西尔维娅穿上战甲的时候，蔷薇骑士团的骑士就会称她为蔷薇女王。而特尔兰登就是蔷薇骑士团的一员。 “父亲！夫人她要干什么？我们应该去下去支援她！”费罗激动喊道，仅仅从西尔维娅坚定的步伐就可以看出来，她要冲击蚁人大军，一个人！ “不要着急，没有殿下的命令，我们不能妄动。这些蚁人也留不住殿下！”特尔兰登沉着的声音中有着不可动摇的信心。 西尔维娅静静向密密麻麻的蚁人大军前行，几十只狰狞的蚁人已经注意到靠近的西尔维娅，并向她发出挑衅的嘶鸣。西尔维娅不为所动，在离蚁人大军500米的距离站定，看着面前上万蚁人大军正有秩序的在向前运土，不禁皱了皱眉。 无形无质的精神力量凝成一条线，向蚁群扫去，上千只蚁人的身体信息都被西尔维娅感应到，很快她就锁定了四只特别的蚁人，脚步一动，径直向第一个目标走去。 作为一名火焰黄金骑士，西尔维娅的精神力量远超凡人，在她的视野中是一副副凝固的画卷，有过去的，有现在的，还有未来的，那是高精神属性下预判的画面。拖着三米长的秘银长枪，以一种缓缓的姿态切入到这些画卷中，没有如何蚁人触碰到西尔维娅，举枪一刺，不快不慢地刺穿了她的目标。这只指挥者蚁人早就看到一身火红战甲的西尔维娅走入浩浩荡荡的蚁人大军中，它就这么愣愣地看着骑士过来，看着长枪刺向自己，看着尖锐的枪尖刺破坚固的甲壳，直到灼热的火焰由内而外地将自己点成了一个火球，它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指挥者蚁人一死，凝固的画卷破碎了，数百只蚁人发出尖锐的嘶鸣，疯狂的攻击着身边的同伴，这种混乱迅速向外扩散很快就把蚁人的秩序给打乱了。一个刹那，在西尔维娅的脑海中重新形成一副副凝固的画卷，她清晰的看到几百米外另一个目标。 这只指挥者蚁人非常困惑，它看到这个生物走入了蚁群中刺杀了一个同族。令它奇怪的是，这个生物的攻击明明缓慢而无力，而那个同族却像衰老的兵蚁一样脆弱，轻易地就被杀死了。不过，指挥者蚁人还是控制蚁群向迎面而来的骑士猛扑过去，它非常确信杀死这只生物一定可以为母皇吸收更多的力量。 西尔维娅笔直地朝第二个目标走去，一只狂乱的兵蚁正向她扑来，西尔维娅微微一顿，两只抱成一团的兵蚁从她的面前滚到了过去，那只狂乱的兵蚁立刻改变攻击的目标，和两个同伴厮杀在一起。 就这样，西尔维娅忽快忽慢地走出了混战的蚁群，迎接她的是一股蚁人洪流，数百只蚁人嘶鸣着向她冲来。更可怕的是，还有几股同样的蚁群也向西尔维娅冲过来，要不了几秒钟她就会被蚁群淹没。 面对汹涌的蚁人浪潮，西尔维娅逆流而上，秘银长枪刺入迎面而来的蚁群中顺势一搅，长枪周围的兵蚁被一股柔和而又不可抵挡的力量向左右两边送了出去，和身边的同类撞在一起，蚁人浪潮被分出了一条通道。顺着这个打开的空隙，西尔维娅闪身而入，直面她的第二目标。 指挥者蚁人用手中的长矛向西尔维娅猛挥，巨大的力量让精铁打造的长矛在空中弯曲，长矛与空气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这一击凌厉无比，就算是食人魔也会被直接抽死。但再强大的攻击，打不中目标，也是徒劳的。 面对这凶猛无匹的扫击，西尔维娅速度陡然增加，从指挥者蚁人的身边滑了过去，闪过它的身后时，已经快的如同一道火红的流光。蚁人指挥者只觉得头部剧痛便陷入了永恒的黑暗。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秘银长枪刺穿它的脑袋，长枪上附着的力量将它的丑陋的头颅生生刺爆。指挥者一死，手中挥扫的长矛被甩了出去，高速旋转着飞出几十米远，砸在追过来的蚁群中，所过之处，一片残肢断臂，而失控的蚁群又和追击而来的其他兵蚁战成了一团。 高速移动的西尔维娅猛地跳到十几米高空，跃过蚁人组成的围墙，在半空中，将手中的秘银长枪向第三个目标射了出去，银白色的长枪瞬间洞穿了目标的身体，将其深深钉在了地上。几个纵跃，西尔维娅落在目标的身边，探手拔出秘银长枪，嘶鸣挣扎的蚁人指挥者立时被火元素的力量点燃。 在几个蚁群包围上来之前，西尔维娅退入了混乱的蚁人中，趁着蚁人互相厮杀的时候，她已经脱离了蚁人大军，向远方飘然而去，转瞬已不见踪影。 “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城堡下面混乱厮杀的蚁人，菲罗喃喃自语。 虽然只有短短三十秒的时间，整个过程却非常清晰。菲罗亲眼了目睹了西尔维娅走入蚁人大军的边缘，由慢到快的杀死三个蚁人，悠然而走，接着蚁群就发生了暴乱。 很明显那三个蚁人就是蚁群混乱的根源，但菲罗不能理解的是，西尔维娅在三十秒内，三次出手，在蚁人大军中杀死三个目标，表现的轻松写意，而她从始至终只运用了白银骑士的力量。 “白银骑士怎么会这么厉害！？夫人明明是黄金骑士，为什么没用超凡战技呢？”菲罗的脑子里一片混乱，黄金骑士区别于白银骑士的就是可以调动元素海的力量，形成自己独有的超凡战技，威力大的惊人。在他看来，黄金骑士在上万怪物大军中斩将夺旗也并非不可能，但无论如何也应该爆发出自己的超凡战技，而西尔维娅却轻松自然地做到了这一点，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并不奇怪，殿下被誉为最强大的黄金骑士，就是因为她可以掌控一切！所有的巅峰骑士中也只有殿下可以做到这一点！”特尔兰登面含微笑地看着混战的蚁群，蚁人的秩序令他绝望，而它们的弱点同样让他看到了希望，重要的是只要有西尔维娅在，彻底消灭这几万蚁人大军，不过是时间问题。 “菲罗，好好看着这些蚁人，我先回去休息一下，等我休息好了再来换你们！”特尔兰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向城堡中走去。 “父亲！夫人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我们怎么办？”菲罗对着特尔兰登的背影大喊道。 “坚守城堡，等候殿下的指令。” 特尔兰登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自蚁灾围城以来，伯爵还是第一次走下城墙，虽然感到有些疲惫，步履间却轻松的很。 第115章 惊喜 “维克多的情报是正确的。我们都被蚁人的数量给吓住了。蚁人与我们所知的怪物都不同，它们每一群都被一只蚁人主宰，入侵人马丘陵的蚁人不会超过300群”西尔维娅端起一杯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悠闲慵懒的韵味让房间里的气氛也轻松了起来，包括翠丝莉在内的六名大骑士都露出了微笑。 今天上午，约克家族的大骑士都目睹了西尔维冲击蚁潮的一幕，蚁人的弱点已经一览无余。虽然它们的数量吓人，但只要杀死蚁人首领，蚁灾很快就可以平息。 “大家也不能大意，这些特殊蚁人的实力和食人魔首领差不多，都是白银阶的怪物。”看到跃跃欲试地众人，西尔维娅放下手中的咖啡，告诫道。 六名大骑士收起了笑容，神情也变的慎重起来。食人魔首领是非常强大的怪物，普通的骑士根本不是它的对手，白银阶的大骑士可以杀死食人魔首领，而食人魔首领也可以杀死白银骑士。这就意味着蚁人首领足以和他们每一个人相抗衡。 西尔维娅看到在座的骑士虽然神情严肃，但眼中的战意反而更加浓烈，不禁有些头痛，骑士都是一些极其自信的家伙，而大骑士的精神意志更是坚韧。 西尔维娅可不想让家族的高端武力在这种时候受损，针对当前的局势，她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设想。 “维克多说指挥者蚁人不会主动攻击，这是个错误的情报！”西尔维娅郑重地说道：“蚁人首领会主动攻击白银阶的生物，包括我们骑士在内。如果你们在蚁人首领面前表现出白银阶的实力，它们一定会主动攻击你们。” “当然，我们也不能责怪维克多传递了错误的情报，他的力量层次太低，还引发不了蚁人首领的攻击欲望，就像猛虎不会刻意猎杀田蛙一样。这可能也是蚁人没有追杀平民的原因。” 在验证情报的时候，蚁人首领的攻击欲望瞒不过西尔维娅超凡的精神感应，为了不让手下的大骑士去冒险，她又强调：“我也不认为你们当中有那一位可以在数百只蚁人的包围下，单独杀死一只蚁人首领。诸位，没有三个名同伴的配合，请不要尝试去消灭蚁人首领。这非常危险！” 西尔维娅严肃的态度让所有人心中一凛，吉尔斯拍了拍脑袋，恍然说道：“难怪，布里亚特子爵会死在蚁潮中，原来他成了蚁人首领的猎杀目标！” 西尔维娅心中一动，蚁灾爆发的太突然，这些天她一直忙于防御蚁人的事务，对领地外的情况过问的不多。但现在维克多成了她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而布里亚特子爵领紧靠着维克多的领地。对维克多邻居的情况她顿时有了兴趣。 “具体说说。” “大概有一万多蚁人入侵了布里亚特子爵领，正好撞上了子爵的车队，布里亚特为了掩护子爵夫人和他儿子撤退，带领手下试图引开蚁群，结果不幸战死，他的亲卫队和手下的两名骑士也全军覆没。现在，布里亚特的弟弟正在野柳城组织防御蚁人。据说，蚁群对布里亚特领的冲击很大，毁坏了许多庄稼。估计布里亚特家后面的日子很不好过了。” 吉尔斯摇头叹息，他和布里亚特没有交情，但一名大骑士为了掩护妻儿，被蚁人生生围杀，让同为白银骑士的吉尔斯心有戚戚。 “契布曼家现在是什么情况？”西尔维娅蹙眉问道。 “契布曼伯爵的日子也不好过，进入他们领地的蚁人比布里亚特家的还要多。不过，他们提前有所准备，放弃了几个小城堡，把兵力集中在蓝鹅堡。现在，契布曼伯爵正坚守那里，目前还能支撑的住。”吉尔斯顿了顿，又笑道：“契布曼伯爵那个老吝啬鬼，这一次恐怕要心疼的吐血，蚁人攻不下蓝鹅堡，转头把他的庄稼啃的差不多了。” 大骑士的调侃，让西尔维娅微微一笑，这种幸灾乐祸完全出于一种轻松的心态，而这种心态来源于蚁人的弱点和对她的信心。就算数百只蚁人首领都是白银阶的怪物，面对西尔维娅它们还是没有抵抗的能力，实力相差了一个大等阶，挡又挡不住，追又追不上，每天杀几个，总会被杀光的。当然，这也得益于家族有城堡可以供她休息，否则就算是黄金骑士也要被活活拖垮。至于粮食的损失，王国和教会一定会补偿家族，只要家族能够坚守人马丘陵，有很多条件都可以谈。在座的都是白银阶的大骑士，并不缺乏智慧，对于西尔维娅的打算已经隐隐有了猜想。 西尔维娅沉吟了一下，问道：“戈隆侯爵到那了？” “已经到了红叶镇，据说正在那里征召领主的军队，我看他多半是想在那里驻防。”佛瑞德子爵不屑地说道。 西尔维娅轻笑道：“戈隆不来也好。” 几名大骑士纷纷点头，家族和冈比斯王族互相不信任，就算家族需要武力支援也绝不希望来的是迅龙骑士团。戈隆侯爵在红叶镇驻防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他显然不想引起约克家族的误会，同时既可以防备蚁人大军，还可以防备约克家族狗急跳墙。这也是西尔维娅当初决定先与蚁人一战，再裹挟民众撤退的原因。但现在已经不同了。 “我打算用蚁人和王族谈判，拿下人马丘陵！”西尔维娅看了一眼兴奋的众人，她又说道：“让特尔兰登坚守长石堡，直到维尔潘男爵崩溃为止，这样一来王子党的势力就完全撤出了人马丘陵。在此之前，关于蚁人的弱点绝不能泄漏出去！” 西尔维娅灼灼的目光闪耀着瑰丽的色泽，黄金骑士的强大意志让六名大骑士心头发紧，齐声说道：“如您所愿，殿下！” “很好，你们先退下吧，我和翠丝莉有事要说。”西尔维娅淡淡地吩咐道。 等五名大骑士鱼贯而出，翠丝莉对西尔维娅笑道：“你刚才的气势，好吓人。” “吓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西尔维娅翻了一白眼，又叹道：“我们想要彻底掌控人马丘陵，有几个重要的问题要解决。第一个当然是平定蚁灾，当然这已经不是问题了。第二个是收纳人口，这个问题也不大，现在黑堡镇聚集的避难民众超过了12万，只要我们接纳这些人，教会和其他的领主都会很乐意的。” “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要在大沼泽入口建设城堡！”西尔维娅沉默一会，悠悠地说道。 翠丝莉讶异地问道：“既然我们在这里防御蚁人，王国和教会当然要支持我们建设要塞，这一点应该在谈判的内容中啊？” 西尔维娅柳眉一挑，“为什么要让他们来帮我们建设城堡？如果这样的话，我们还谈什么掌控人马丘陵？” 翠丝莉顿时语塞，建设城堡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在这个过程中被王国和教会渗透是必不可避免的。实际上，教会和冈比斯王室也不可能放心约克家族独守人马丘陵，相信要塞建好后，他们一定会要求在此驻扎军队。除非家族表现出自己的实力，而建设城堡就是家族实力的体现。 但建设城堡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最主要的是材料问题，就算把王子党留下的城堡全拆了，也不够建设一个像黑堡这样的要塞，而人马丘陵最缺乏的就是石材，除非。。。。。。翠丝莉心念一转，她就明白了西尔维娅的意思。 “维克多男爵手上的那种砖头？” 西尔维娅嫣然一笑，明丽的面容犹如鲜花盛开，“对！问题的关键就是我的小男人！” “维克多手下大多数的领民都到了黑堡镇，我们的人也暗中对他们做了调查和试探，可惜他们都不知道这种砖头。看来只有找到维克多才能解决问题。”西尔维娅靠在椅背上，叹道：“说起来，这次全亏了维克多，蚁人怕火，还有蚁群的弱点，全是他提供给我们的。他手上还掌握着最关键的砖头制造技术。所以，一定要找到他！” “你要我去接应他？”翠丝莉点点头，沉声问道。 西尔维娅苦笑了一下，“没有这么简单！维克多既然可以通过尘隼向我们传讯，说明他很安全。维克多完全可以自己来黑堡避难，可他没有这么做。维克多不想放弃那片领地！如果，维克多知道我们想要他的领地，你几乎不可能找到他。” 翠丝莉也叹了一口气，维克多领有一个大沼泽出口，出于安全的考虑家族对那片领地势在必得，西尔维娅明显想用强制手段让维克多离开领地，造成他放弃领地所有权的事实。可维克多手上有家族最需要的技术，这种矛盾真不知道如何化解。 “没想到我的小男爵，实力微弱的可笑，却还有坚守领地的担当，他表现的像一个真正的领主。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等他来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他的。”西尔维娅又眉飞色舞地说道。 翠丝莉忍不住嘲讽道：“别这么花痴好不好，维克多男爵不愿意来，我们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他的领地足有12000平方公里大！” “我可不是花痴，我只是欣赏自己培育的果实。”西尔维娅眼波流转，吃吃地笑道：“维克多的那个小侍女还在蔷薇庄园，让她给维克多写封信，就说妮可去找他了。维克多舍不得让妮可冒风险，一定会出来见妮可的！” “翠丝莉，你带上妮可，还有布鲁斯，一块去维克多领，把维克多给我带回来！” —————————————————— 清晨，维克多睁开了眼睛，看到身边全是绿油油的眼珠子，吓地一个骨碌爬了起来，定睛一看，才发现围在自己身边全是吐着舌头的炼金战獒。 “吓死我了！你们这些蠢狗！我不是命令你们去外边警戒吗？！一个个围着我干什么吗？！”维克多反应过来之后，又恼羞成怒地抓住一头战獒的脑袋使劲揉了起来。 “大人，这些新加入的战獒，还没有接到您的命令，所以它们按照汇合的指令围在您的身边。”民兵杰克听到维克多的问题，解释道。 维克多脑子一懵，一眼扫过去，发现围在身边的战獒有11只，它们和前面的战獒果然不一样。 “这，这些家伙，它们是怎么来的？”维克多结结巴巴地问道。 维克多记得很清楚，在他射杀了那一只指挥者蚁人后，炼金塔又补充了7只战獒，他手上的战獒应该是16只，可一夜睡醒怎么又多了11只战獒？ “维克多大人，它们是从山丘营地跑过来的。”杰克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维克多痛苦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呻吟道：“我是问，炼金塔那来钱生产这些家伙的？算了，你肯定要说，我不知道！” “大人，我确实不知道！”杰克点头表示认可维克多的判断。 维克多气恼地说道：“去吧，带着这些家伙去捕猎！” 杰克应了一声，打了个唿哨，11只巨大的战獒跟在他的身后，向山谷外走了出去。 等这些能吃的大家伙走了以后，维克多盘算了一下，生产11只战獒花费13200金索尔，需要一天的时间，也就是说从昨天早上开始炼金塔又开始连续不断的生产战獒。而维克多为了填饱手下战獒的肚皮，已经转移到领地西部的山区，好让它们自由捕猎。这些新生战獒绕了一个大圈子才找到大部队。可问题在于，炼金塔那来的钱？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维克多干脆就不想了，向正在烧烤野猪腿的雷诺走去，反正有了27只战獒，自己的实力又增长了，这是个惊喜。 野猪腿被烤的金黄，香气四溢，看起来分外诱人。维克多却提不起食欲，天天吃烤肉和野菜，绝对是个折磨人的事情，尤其是早餐也是吃烤肉！山谷外面的灌木一阵摇晃，维克多惊讶地放下了野猪腿，又有一只战獒跑了过来！ 两个小时以后，第二只战獒也找到维克多，当第三只战獒在维克多身边拼命摇尾巴的时候，维克多猛地站了起来。 “坏了！我们要回山丘营地！” 第116章 觉悟 破败，萧索，残垣断壁，盘旋在高空的乌鸦发出难听鸦鸣，扑扇着翅膀落在一个高高的箭塔上，衬得山丘营地如同鬼域。 几只牛犊大小的巨犬，跳过十米宽的壕沟，从倒塌的吊桥缝隙中钻了进去，迅速在山丘营地里散开，没过一会，山丘营地里响起了长长的嗥叫。 维克多静静地看着已经碳化的巨大吊桥，深深的壕沟里一片漆黑，发绿的地面印证着曾有上千蚁人死在这里，只是它们的尸体已经不见踪影，多半被它们的同族吃干净了。 “砰！” 锁链被斩断，半掩的吊桥摔成了碎片，雷诺提着双手战斧向维克多招了招手。维克多向前一纵，轻飘飘地跃过宽阔的壕沟，在六个民兵的护卫下走进山丘营地。 倒塌的房屋，折断的树木，狼藉的地面，除了栅栏还算完好外，已经看不出来，二十几天前这里还是个美丽的村庄。维克多穿过废墟向上层营地走去，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村民们的欢声笑语，还有护卫们训练时的喊杀声，然而这一切仅仅是记忆。 看到半年的成果在一天之内化为乌有，维克多有说不出的心痛。维克多记得小时候用积木搭了一个漂亮的城堡，当一只老猫将它撞的七零八落时，自己愤怒地追了老猫好久，更何况凝聚了上千人心血的山丘营地。 维克多走进山丘营地就开始反思，穿越到这个奇异的世界以来，自己的点点滴滴。用一个飘渺美好的未来，凝聚了所有人的热情，让他们热火朝天地为自己卖命，短短几个月的工夫就把领地建设的似模似样。虽然磕磕碰碰地遭遇了许多困境，但总的来说处理也还不错，然而就在自己雄心勃勃地规划未来的时候，一场灾难毁了一切。自己的建设和规划只不过是个不堪一击的积木城堡！ 凶残的蚁人给维克多上了一课，这里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和平繁荣的世界，这个世界有着残酷的一面。维克多知道力量的重要性，也见识过怪物的模样，但知道并等于深刻的体会。只有被教训了以后，才明白为什么华国的祖先在那么落后的条件下也要修筑巍峨的长城。而自己最失败的地方就是还在用和平年代的思维去思考问题，先发展经济再发展军事。自己绝大多数精力都花在了领地建设上，虽然也想着要修筑城堡，但也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而不是出于防御考量。反思之后，维克多才发现自己建设的不是一个领地，而是一个企业！护卫也仅仅是保安而已。。。。。。 当然，就算自己一开始就建造城堡也不可能成功，时间不够，人力不够，财力也不够，而且几个月的时间把领地发展成这样也足以说明现代思想先进的一面，实际上再给自己两年的发展时间，一切都会走上正轨，可惜怪物不会和自己讲道理。山丘营地的悲剧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那个领主会像自己这样，什么都没有，招募几百个自由民急急忙忙地就去开拓领地，无知者无畏才是问题的根源。 好在还不迟！至少自己还活着，还有炼金塔，还有这一大片领地！ 走到上层营地的时候，维克多注意到地上暗红的血迹和散落的弩弓碎片，这些应当是那些牺牲的辅兵留下的痕迹。 弯腰捡起一块沾着血迹的皮甲碎片，维克多喟然一叹，“雷诺，布索他们牺牲的时候会想些什么？会恐惧吗？” “什么也不会想，也不会恐惧。”雷诺嗡声说道。 丢下手中的皮甲碎片，维克多拍了拍手。雷诺的回答不出维克多的意料，意志侧中的内容决定了炼金人类的认知，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无非是陷入沉眠而已。 但这些蚁人明显也和炼金帝国有关系，它们的行为和炼金生物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是，指挥者蚁人的生命属性远远超过炼金生物的范畴，达到了惊人的三十点。 对此，维克多有两个猜想，蚁人可能是炼金生物，但它们摆脱了炼金塔的束缚，正朝自然生命演化。或者，蚁人原本是普通的昆虫，无意中吸收了炼金塔的魂火，同时也受到了炼金塔意志侧的影响。如果，把魂火看作神性的话，这些蚁人正向神性生物转变，最后会转变成什么，维克多几乎不敢想象。 穿过上层营地的废墟，维克多再次走进了炼金塔，元素萃取台上无数的符文发出绚丽的光芒，一只炼金战獒正在成形。 意识连接上塔灵，维克多对国王喊道：“国王，我又回来了！” “欢迎您回来，大人！”国王响应道。 “这是生产的第几只战獒了？”维克多一手叉腰，一手摸着下巴，颇有一些胡某人的风采。 “第36只，再生产4只，生产任务就结束了。”国王答道。 维克多松了一口气，他急急忙忙赶过来就是为了继续下达生产命令，否则生产任务一旦结束，快速生产功能也就关闭了。 “这两天，炼金塔储备的金钱有什么变化？” “昨天，炼金塔魂火上限增加了90点，金币增加37698枚。今天，炼金塔上限又增加了60点，金币增加了25624枚。” “这么多！”虽然有所准备，维克多还是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大人，从炼金塔增加的魂火上限来看，您前后杀了7只指挥者蚁人，自然会有这些变化。”国王平静地说道。 “我只杀了两只，剩下的5只多半是被约克家族干掉的。”维克多摇了摇头，“原本我还指望约克家派遣大骑士来帮自己猎杀蚁人指挥者，没想到他们也遭到了蚁人的攻击。” “大人，结果是一样的，您的力量正在变得更加强大。”国王说道。 维克多叹道：“可能也是坏事啊！蚁人明显入侵了约克家族的领地，它们的数量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多。而我莫名其妙地抢了蚁人的钱，你说蚁人背后的操纵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炼金帝国把造物法则的力量量化成财富，把它们称为钱也无不可。捡到钱，当然开心，可捡到黑帮的钱那就要命了，何况蚁人可是比地球上的那些黑帮凶残万倍。 “大人，蚁人有什么样的反应并不重要，它们从没打算放过您。既然如此，您应该继续地削弱它们，掠夺它们的财富，直到把它们彻底消灭。”国王建议道。 维克多哈哈一笑，“说的对！我赶回来就是来花钱的。” “大人，您似乎很开心？”国王有些不解，上一次连接维克多意识的时候，塔灵明显感觉到主人的情绪很低落，这一次却很轻松。 “我突然发现，我的领地就像被水洗的一样干净，除了我们，几乎找不到活人，现在我们又有了钱，正是制造炼金生物的好时机！” 这些天，维克多一直在领地里与蚁人周旋，他发现不仅仅是山丘营地，领地内的其他势力也都被蚁人一锅端掉了，而蚁人还在孜孜不倦地在金水河岸教训鱼人。整个领地都蚁人变成渺无人烟的荒野。 原本，维克多制造炼金人类的问题上，受限于自己的财富是一方面，为了遮掩炼金人类的秘密是另一方面，然而一场蚁人带来的灾难，把两个问题都解决了。这时候自然要把握机会，顺势而为。 说干就干，维克多直接向国王下令，“国王，战獒生产任务结束后，继续生产50只炼金乌鸦，之后按照灵猴民兵5名和炼金辅兵2名的顺序，无限制生产灵猴民兵和炼金辅兵。炼金辅兵加载灵猴秘形，远程武器掌握，建筑和锻造技能轮流加载。” “遵命，大人！生产指令已下达，任务建立完毕。” 维克多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生产伏牛民兵是经过仔细衡量的。伏牛民兵高大魁梧，力量超群，面对普通骑士的进攻甚至可以抵挡一会，活脱脱的就是个凶暴人类。问题是凶暴人类比骑士还稀少，扎堆的凶暴人类很难不引起各大势力的注意。另一方面，伏牛民兵的长处是正面御敌，容易出现死伤，而炼金民兵的造价高达1200金索尔，快速生产的状态下更是达到了1800金索尔。维克多还舍不得拿炼金民兵当炮灰！毕竟，在炼金帝国的设计中民兵根本不是战斗单位，更像是采集和辅助建造单位。 相比伏牛民兵，灵猴民兵更接近普通人类，生存能力也更强。灵猴民兵虽然不能和骑士正面交锋，但超凡的敏捷可以让他们周旋一段时间。如果再给灵猴民兵配上瑟银十字弓和战獒，未必不能射杀骑士，那只凶暴熊就是明证。 最重要的是，维克多已经准备建造城堡。而这一次防御蚁人的战斗中，灵猴民兵的出色表现让维克多很满意。 “国王，制造出来的炼金单位，让他们去砖窑村集结！那边没有遭到蚁人的破坏，这一段时间我会住在那里。还有，制造炼金辅兵的时候，优先把布索唤醒吧，他的技能也不用更改了。”维克多神色复杂的吩咐道。 “如您所愿，大人。” —————————————— 黑堡镇现在就像个大军营，除了贵族区和教堂外，大多数建筑都被推平，空地上搭起了一个个的帐篷，人马丘陵的十几万民众都挤在这里。虽然有些拥挤，治安却出奇的好，治安所的士兵不间断巡逻，任何敢于冒头的人都会遭到无情的镇压！现在是战争时期，就算是教会也不会干预。 战争时期，约克家族作为黑堡镇的主人，将所有的成年男子都征招为民兵，哪怕是别的家族的领民也被打散安置。实际上，在那些领主放弃领地的时候，他们就成了自由民。而那些领主已经带着手下的封臣离开了人马丘陵。相比这些无知的民众，领主们很清楚十万蚁人大军意味着什么。 在黑堡镇的一角，维克多麾下的领民集中居住在一起，他们是唯一没有被打散的一群人。这可能是因为，维克多还在坚守领地，所以他们并不是约克家族的附庸。当然，大家更相信这是因为黑格的照顾，从约克家分配给他们的食物就可以看出这一点。虽然大家都知道黑格其实是约克家的密探，但毕竟共事了那么长的时间，彼此都很熟悉。所以，维克多领的高层对黑格还是挺感激的，只有巴罗尔是例外。 “老师，那个黑格又找迪恩去喝酒了，迪恩村长出来的时候很高兴，一直在笑。进营地前，他在外面站了一会，然后脸上就看不到笑容了。”一个精瘦的孩子向巴罗尔低声细语。 “你看出了什么？”巴罗尔有心考考自己培养的接班人。 “迪恩村长很高兴，他又不想让我们知道他很高兴，所以，他可能出卖了我们的利益。” “说的好！笑自然代表高兴，收起笑容自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高兴。我们就是要从简单现象中推测一个简单的答案，绝不能自作聪明的添油加醋。得到这个答案后就可以大胆的假设，迪恩出卖了我们的利益，再顺着这个假设查下去。就算查错了也没有关系，我们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查错的，但我们只要对一次就足够了。去吧，带着你的伙伴继续查下去。” 看着小男孩漫不经心地走了出去，巴罗尔暗暗得意。这个小家伙是他弟子中最有天赋的一个。 逃到黑堡镇以后，巴罗尔就觉察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维克多大人的手下被刻意的安置在一起，还给予很大的优待，黑格更是隔三差五的过来嘘寒问暖，还对那些砖窑村的人暗暗试探，可黑格的手段怎么能瞒过巴罗尔的眼睛！ 巴罗尔躲在暗处，依靠这些小鬼当耳目，很就查到，约克家族正在拉拢砖窑村的人，他们在打听一件东西，这个东西可能对约克家非常重要。最关键的是，他们还没有得手，而砖窑村的也人并不知情。 既然砖窑村的村民自己都不知道，那么约克家族又怎么会知道砖窑村可能有这样一件东西呢？巴罗尔猜测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莉莉娅夫人告诉约克家族的，因为莉莉娅夫人已经被安置在蔷薇庄园，那可是约克家族的核心所在，莉莉娅仅仅是个贵族侍女，有什么资格安置在那里？所以，表面上是安置其实是软禁。这也说明，那件东西的重要性！ 第二种可能，是维克多大人故意告诉约克家族的，只有维克多大人自己知道东西在那，如果这个推测成立的话，那么维克多大人显然要用这件东西和约克家族谈判！ 维克多和约克家谈判的内容，巴罗尔不关心，但他知道家族和另一个家族谈判前要搞清楚对方的情况和底限。巴罗尔就是干这个的。 现在，维克多大人不知道约克家族遭遇虫灾，不知道他们的附庸家族被围困，不知道王子党已经崩溃，不知道莉莉娅夫人被软禁，不知道教会派遣了1000圣武士，也不知道光辉骑士团没有来。所以，巴罗尔很着急，他要把情报传回去！ 到不是说巴罗尔对维克多有多忠诚，但密探生涯已经深入他的骨髓，收集情报是他的本能。现在情报收集完了，最重要的就是把它传递出去！就好像大厨做好了大餐等着主人来吃一样。只有把情报传出去，巴罗尔心里才舒服！ 如何把情报传回去？巴罗尔把目光投向了聚在一起喝酒的战熊佣兵。 第117章 人心浮动 老约翰端起橡木杯猛灌一口，劣质的马奶酒又辛又涩，呛地他连连咳嗽。 胡乱地擦了擦嘴，老约翰干笑道：“十万蚁人攻城！没想到我们还能遇到这样的大场面。” “没话找话。”巴里特淡淡地看了老约翰一眼。 老约翰尴尬一笑，“我这不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嘛。” 没人搭理老约翰，只是闷闷地喝着酒。战争的气氛会让大多数人承受巨大的压力，但不包括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相比普通的农夫，佣兵们绝不相信蚁人可以攻下黑堡镇，三十米高的城墙坚固厚重，十几万的民众中有七万多人接受过民兵训练，镇子里物资充沛，还有农田和水源。只要不出去和那些蚁人打野战，黑堡镇没有失守的可能。 真正让老兵们彷徨的是，纳尔森队长不在，莉莉娅夫人不在，维克多大人也不在。而维克多的领民已经分成了三拨人，战熊佣兵和少量的护卫一伙，迪恩带领的砖窑村村民是一伙，其余的人围在莫林村长的身边。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独眼龙格鲁感慨道。 老约翰斜睨了格鲁一眼，“怎么着？格鲁，你准备站出来，当头？” “我那有个这个本事！只是看不惯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要不是我们拼死断后，他们还能安稳地坐在这里？”格鲁恨恨地说道。 众人也是郁郁，他们没想到逃到黑堡镇没几天，这些人就开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盘，尤其是迪恩带领的砖窑村村民，格外受到了黑格的礼遇。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的，约克家族打算收纳这帮人。 “这并不奇怪，大人的根基还是太浅。尤其大人和莉莉娅都不在这里，纳尔森那小子也不知道跑那去了。不过，这也是件好事，等虫灾过去了，那些人不值得信赖都是清清楚楚的。”巴里特淡淡地说道。 和那些村民不同，战熊佣兵对维克多更忠诚，不仅仅因为莉莉娅是维克多的贴身侍女，维克多坚持断后已经赢得了他们的尊敬和信任。对于士兵而言，值得托付后背的伙伴才是最重要的，何况维克多身为领主却没有拿他们当炮灰，更是让战熊佣兵们感动。 格鲁呐呐地说道：“不知道，头到底怎么样了？会不会。。。。。。” “胡说八道！纳尔森那个混蛋还不知道躲在那个犄角旮旯里逍遥快活，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再说，连你这个废物都跑出来了，纳尔森能有什么意外！” 琳达怒目圆睁，眼神里却有掩饰不住的担忧。维克多已经通过黑羽向莉莉娅传讯，他还在领地里转悠。莉莉娅也被妮可接到了蔷薇庄园。现在，只有纳尔森下落不明。虽说，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引开敌人，纳尔森不止一次而脱离队伍，可又有那一次大家不担心呢？ 巴里特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们能跑出来多亏了有尘隼指路，纳尔森身边也带了两只尘隼，凭他的实力肯定不会出事。” 在蚁灾中，战熊佣兵奇迹般的撤了下来，只有两个成员死在了烽火台。这一次能够成功逃脱，丰富的战斗经验是一方面，但主要还是在于两只尘隼为他们指明了方向。先撤退民兵和普通护卫就没有这样的运气了，他们几乎折损了一半的人手。反而是那些没有自保能力妇孺，大多逃过一劫。 琳达勉强笑了笑，现在除了等待，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约克家族已经封锁了黑堡镇，没有他们的允许，没人可以离开这里。 一个瘦弱的小女孩从格鲁的身边挤了进来，眼睛死死盯着盘子里的黑豆。 格鲁叫道：“小丫头，挤什么？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去去，一边玩去。” “独眼龙，你喊什么！”琳达母性大发，拉过小女孩柔声说道：“是不是饿了？这些豆子想吃就拿去吧。” 小女孩点点头，抓了一把黑豆塞到兜里，顺便还用小脸在琳达的脸颊上蹭了蹭，才蹦蹦跳跳地走了。 看到琳达的脸色有些复杂，老约翰叹道：“现在，这样的孤儿可不少，还是让教会把她领走吧。” 琳达深深地看了老约翰一眼，又瞥了瞥巴里特，隐蔽地做了一个手势，周围的佣兵顿时了然，个个若无其事的喝酒聊天。 过了一会，老约翰拍着巴里特的肩膀嚷嚷道：“老鬼，我要去尿尿，扶我一把。” “自己去！” “混蛋，我可是一条腿。” “我看你是喝多了，算了，就带你一程吧。” 两个老佣兵歪歪斜斜地向没人的地方走去。转到一个墙角，他们看到一头发花白的老农夫。 “我好像见过你，你是四组的村民。”巴里特眯眼说道。 巴罗尔点点头，“我叫丹佛，巴里特大人。我还有个名字，叫巴罗尔。” “巴罗尔！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老约翰惊疑不定打量着巴罗尔，他可是见到过巴罗尔的尸体，而且这个人也不是巴罗尔的样貌。 “我没死！你见到的是我的替身，现在我为维克多大人效力。”巴罗尔咧嘴一笑，他想找的是巴里特，把老约翰也叫来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因为老约翰了解曾经的他。 巴里特看了老约翰一眼，老约翰低声把巴罗尔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你到底是什么人？让那个小鬼叫我们来干什么？”巴里特冷声问道。 “我现在是维克多大人手下的密探，知道我身份的人只有维克多大人，莉莉娅夫人，和纳尔森队长。”巴罗尔坦然说道：“我们这些从维克多领撤出来的人都被聚在了一起，也没有人被征召到民兵队，整天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巴里特和老约翰对视了一眼，“你什么意思？” “分配给我们的这块区域，外人根本进不来，而周围的人大多是约克家族的手下！其实，我们都被监视了！而莉莉娅夫人也被软禁了！” 老佣兵相顾骇然，经巴罗尔这么一提醒，他们才发现，安置他们的这块区域，后面是城墙，左边是治安所，右边是军营，而前面则是一条道路。治安官还特地叮嘱过他们，现在是战争时期，不允许乱跑乱窜，否则军法处置！这种要求原本也很正常，毕竟黑堡镇现在特别的拥挤，随意走动很容易出乱子，但现在看来，约克家是在故意隔离他们。 “约克家为什么要这么做？莉莉娅有没有危险？”巴里特沉声问道。 “不知道！”巴罗尔摇了摇头，“我也不关心，我现在只想把这里的情况通知给维克多大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们凭什么信你？又怎么帮你？”老约翰森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巴罗尔，犹如一头噬人的老狼。 “你们不需要信我，我传递的情报肯定要告诉你们，你们自己决定要不要传给维克多大人！”巴罗尔：“至于方法，我知道你们手上有维克多大人训练的尘隼。。。。。。” “尘隼可以飞回山丘营地，但维克多大人肯定不在那里。你的方法行不通！”巴里特打断了巴罗尔的话。 让尘隼回到山丘营地，巴里特可以做到。事实上，大多数战熊佣兵都会这个指令。现在，他们甚至可以让尘隼带路避开蚁人。可让尘隼飞越八百公里，再找到维克多，巴里特想都想过。 巴罗尔顿了顿，对巴里特说道：“我注意到，莉莉娅夫人去蔷薇庄园的时候，让那个卡恩听从你的命令。你可以去找他试试。” “你知道很多东西！？” 巴里特皱了皱眉，卡恩的身份连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没想到，这个自称是维克多大人手下的老密探比他还要了解其中的秘密，这让巴里特有些不爽。 巴罗尔嘿嘿一笑，他是最早知道维克多手下有死士的人，也能看出来尘隼受过训练，如果这些死士都不能把消息传出去，那他也没有办法了，但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巴罗尔相信，只要维克多接到情报，一定会重用自己的。 “维克多大人的事情，不需要我们去操心。我们只要做好该做的事情，等莉莉娅夫人回来，你们可以去找她求证我的身份，如果她愿意告诉你们的话。”说着，巴罗尔将需要传递的情报转告给了两个老佣兵。 “就这些？你不是在耍我们吧！？” 老约翰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巴罗尔，这个自称密探的家伙，让他们传递的情报居然是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密探打探到的消息难道不应该是些秘密吗？ 对于这种的外行，巴罗尔也只能翻白眼，密探本来就是传递一些准确而普通的情况，只要维克多大人不知道的事情，都是有价值的情报。 “不要暴露我的身份，相信我！我对大人很有用！另外，叫大家安分一点，只要有维克多大人在，莉莉娅夫人就不会有事。” 看着巴罗尔的背影消失在帐篷后面，老约翰对巴里特问道：“怎么办？我们要不要信他？” “情报没问题！巴罗尔也可以信一次！他已经把自己的命送到了我们的手上。”巴里特沉声说道。 老约翰点头赞同。连传个话都这么小心翼翼，可以预见只要巴罗尔的身份暴露，他必然会遭到约克家族的清洗。既然，巴罗尔甘于冒这么大的风险，应该可以相信一次。 第118章 分工合作 蔷薇庄园的会客室。西尔维娅正接见家族内政官安东尼和密探阿齐尔。 “这种巨型砖窑和我们所知的砖窑完全不同！它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大！运转这样的巨型砖窑绝不是几个人，或者几十个人，可以完成的！” 安东尼.约克是约克家族的嫡系子嗣，由于没有觉醒骑士天赋，他被家族送到银白高塔学习各种知识。十年的白塔生活，花费不菲，而聪明好学的安东尼也不负所望，成为了一名白塔学者，精通农牧，冶炼，酿造，建筑。回归家族后，安东尼被任命为家族的内政官，并获得了勋爵爵位。 刚刚看到砖窑村的设计图纸，安东尼大吃一惊，他从没有想过砖窑可以建的比别墅还大，再加上几十米的高大烟囱，巨型砖窑简直就像一个小型城堡！ “是的，安东尼大人。砖窑村村民共有三百多人，他们只负责制造砖头。维克多男爵甚至准备将砖窑村的人口扩招到五百人！”阿齐尔毕恭毕敬地说道。 “三百人？！这么多人用一个砖窑？这不可能！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只会一片混乱，他们什么事情也干不好！除非他们像军队一样受过严格训练。”安东尼摇头表示不信。 “安东尼，事实不容否认。维克多男爵的砖窑村确实做到了，而我认为这是个全新的事物。”西尔维娅淡淡地说道：“阿齐尔，向内政官阁下解释一下，砖窑村是如何做到的。” “是的，夫人。”阿齐尔鞠躬说道：“砖窑村的村民被分成了许多小组，每一组只做一件事情。砍柴，取土，筛土，取水，制胚，晾晒，烧窑，阴干，运输，每一个环节都有专门的人负责。所以，绝对没有出现混乱的情况。” 安东尼愣了半天，才喃喃道：“一个人只做一件事？！原来如此，一个人只做一件事，非但不会出现混乱情况，而且会越来越有效率，因为只做一件事，村民会越来越熟练！制砖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的！把复杂的工序分成简单的步骤，正适合愚昧不堪的领民，根本不必特意教会他们如何制砖。这真是个天才的设想！” “究竟是那位大师为维克多男爵设计了这种方法？是不是埃德文大师？”安东尼有些激动地向阿齐尔追问道。 工匠都是宝贵的人才，培养一个合格的工匠需要花费十几年的时间。制作砖头的人虽然称不上工匠，但也只有少数人精通其中的诀窍。从一千多的普通民众中挑选出三百个制砖匠，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分工合作却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安东尼大开眼界的同时，又深深钦佩，他确信这种开创性的设计绝对是学者大师的成果。 “是维克多男爵本人，男爵把这称为分工合作。”阿齐尔回答道。 安东尼皱了皱眉，他还真没想到这竟然是维克多发明的方法，据他所知，维克多男爵只有18岁，并没有白塔求学的经历，有传闻说，维克多男爵只是一个不通事务的宫廷贵族。 难道，维克多是个天才？想到这里，安东尼有些沮丧。虽然没能觉醒骑士天赋，但他一向自诩聪明过人，对于维克多男爵这样不学无术的宫廷贵族，安东尼还是很有优越感的，可现在他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维克多男爵确实很聪明，但他只有18岁。我是说，分工合作真的是他一个人想出来的吗？”安东尼不甘心地追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我也很感兴趣。阿齐尔，你确信没有人暗中帮助维克多吗？”西尔维娅也饶有兴趣地问道。 西尔维娅可以相信巨型砖窑是温布尔顿老侯爵集中人才设计出来的成果。但她绝不相信，巨型砖窑还没有建，老侯爵就已经想好了如何运转它。如果老侯爵真有这样的才智也不会被自己的亲戚逼到死角，搞得连个子嗣都没有，最后只得让索菲娅继承他的事业。 如果说，分工合作真是维克多设计的，西尔维娅也不会奇怪，维克多已经给了她太多的惊喜。但也不能排除背后有人暗中支持维克多，西尔维娅必须要查清楚。 阿齐尔明白西尔维娅的担忧，但他潜伏在维克多身边这么长时间，从没有发现有人暗中联络维克多男爵，反倒是维克多的才华让阿齐尔叹为观止，因为阿齐尔深知分工合作方式的来源。 “夫人，我很确信没有人暗中帮助维克多男爵。其实，砖窑村的运转方式也不是维克多男爵自己想出来的。” 阿齐尔说道：“维克多男爵把村民组长召集在一起开会。他提出一个设想，然后命令所有人替他完善细节。如果没有达到男爵想要的效果，村民组长就要把问题带回自己村民小组讨论，下一次召开会议的时候，大家继续讨论。砖窑村的选址，人员调配，还有分工合作的运转方式，就是在这样的会议中决定下来的。” 偷偷地观察了一下西尔维娅的表情，阿齐尔垂下眼帘，继续说道：“维克多男爵要求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要畅所欲言，充分表达自己的看法。由于大家是坐在圆桌边上开会的，男爵把这样的会议称为圆桌会议。” “这，这太荒唐了！怎么能让那些低贱的自由民来参与领地的事务！哦，抱歉，尊贵的伯爵夫人，请原谅我的失礼，我只是觉得，维克多男爵这样做有失贵族的体面。” 安东尼抑制住内心的愤满，向西尔维娅鞠躬致歉。 西尔维娅轻笑道：“维克多男爵就职的时候，身边既没有骑士，也没有学者。除了几百个自由民，维克多也找不到人才可以辅佐他。推行圆桌会议对于男爵来说，确实是个好点子。” 说着，西尔维娅看了安东尼一眼。安东尼激动的原因她很清楚，维克多的圆桌会议正符合埃德文大师的理念，而安东尼恰好持相反观点。学者之间的争论，西尔维娅不感兴趣，但巨型砖窑关系到家族的大计，不容有失！ 想到这里，西尔维娅表情一凝，肃然说道：“安东尼，我不关心分工合作和巨型砖窑的来源，我只想问你，家族能够建造巨型砖窑吗？” “夫人，请放心！有这些图纸，我完全可以建造出巨型砖窑。实际上，这份图纸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我可以作一些改进。可以让巨型砖窑的产砖量进一步提高”安东尼彬彬有礼地答道。 西尔维娅笑道：“很好！安东尼，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希望你能在战争结束前，拿出更好的设计。” “是的，夫人。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我这就回去重新设计巨型砖窑。” “去吧。” 等安东尼走后，西尔维娅转向阿齐尔问道：“运转砖窑村不会这么简单的依靠分工合作吧？” “是的，夫人。砖窑村还有人对分工合作的村民进行协调和监督，按照维克多男爵的要求来制定生产计划，通过奖惩制度来调动村民的工作热情。毕竟，制造砖头是很辛苦的。负责这些事务的人就是迪恩村长。”阿齐尔钦佩地说道 阿齐尔全程参与了砖窑村的建设，但对于砖窑村的运转却一知半解，只知道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反正，迪恩被任命为砖窑村村长后，三天两头的找维克多商量事情，整整一个月以后，砖窑村才算走上正轨。 西尔维娅沉思了一会，淡淡地问道：“那个迪恩愿意成为我们约克家的领民吗？” “他。。。。他好像舍不得封臣的身份。如果，我们也给他封地，迪恩肯定会投靠我们。”阿齐尔尴尬地说道。 西尔维娅冷笑一声，“我们约克家族封臣的身份那是这么容易得到的？维克多男爵的教训，大家有目共睹。” “阿齐尔，看住维克多手下那帮人，不能让他们私下和别人接触。等维克多回到黑堡镇，这些人自然会加入家族。” “是的，夫人。我一定照办。” —————————————— 蔷薇庄园一个雅致的房间里，莉莉娅出神的看着镜子。镜中是一位明眸皓齿的少女，黛眉樱唇，肤色白皙，眉宇间却笼罩着淡淡的忧愁。 莉莉娅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漂亮，也从没住在如此奢华的房间里，可她一点也不开心。 自从莉莉娅被安置在这里以后，有三个女仆为她换了漂亮的长裙，佩戴上精美的首饰。只要一摇铃，立刻会有侍从为她提供无微不至的服务。这是普通人梦寐以求的贵族生活，却不是她现在想要的。 莉莉娅想求见伯爵夫人，可伯爵夫人没有召见她，而那些训练有素的侍女也不告诉她外面的情况。莉莉娅一筹莫展。 “莉莉娅，我们来看你了。” 妮可的声音让莉莉娅格外惊喜，打开房门就见到了妮可和布鲁斯。 “妮可姐姐！布鲁斯大人！” 莉莉娅想要向布鲁斯行一个礼，却怎么想不起来贴身侍女见到骑士的时候到底应该用那一种礼节。 妮可一把拉住手足无措的莉莉娅，激动地说道：“莉莉娅，翠丝莉老师帮我说服了西尔维娅夫人，她已经同意让老师带我们去营救维克多。” “啊！我要和你们一块去。”莉莉娅急忙说道。 布鲁斯走上前，温和地说道：“莉莉娅，这一次去营救维克多，非常危险，我们没有办法带你一块去。不过，你可以帮我们联系上维克多。” “布鲁斯大人，您是说黑羽！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黑羽能找到我，就肯定能找到维克多！”莉莉娅眼睛一亮，开心地说道。 妮可拉着莉莉娅的手，诚恳地说道：“莉莉娅，维克多认识你的笔迹，你给他写一封信，让他在老食人魔巢穴附近等我们。我们一定会把他安全的带回来的！” “好！” 黑羽在空中盘旋好几圈，也没有接到莉莉娅的指令，最终转头向南飞去，而羊皮信笺正绑在它的腿上。 第119章 索菲娅的敌人 索菲娅的书房，精致而奢华。雪白如玉的墙壁是用一种名为月光木的木材精心打造而成。这种木料的色泽如同白釉岩一样温润，触手之间永远是一片冰凉，这使得这间书房一年四季都清爽怡人。 月光木称不上名贵，因为金钱无法衡量它的价值。这种罕见的木料是特瑞尔山脉的特产，而索菲娅的商会是少数几个可以和野蛮人贸易的组织。实际上，整个冈比斯王国，也只有索菲娅能用月光木建造书房。 月光木墙壁上镶嵌着一排白水晶，这种无色的水晶是教会举行仪式的重要材料，每一颗价值500金索尔。在书房中陈列白水晶是贵族的一贯做法，白水晶具放大光线的作用，只要点上一根蜡烛，整个书房都会亮如白昼。 不过，书房中真正引人瞩目的是，悬挂在墙壁上的剑齿虎头颅标本！ 剑齿虎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猫科动物。月刃豹和它相比就像小猫一样无害。 成年剑齿虎的体重超过2200磅，肩高近两米，身长超过4米，15厘米的刃齿可以轻易地刺穿骑士的铠甲。据说，就连成年食人魔也在剑齿虎的菜单上，它是猛兽之王，是货真价实的白银阶怪物！ “真是令人惊叹的怪物！更令人惊叹的是，它居然是索菲娅侯爵你亲手猎杀的。”一名衣着华丽的男子注视着墙上栩栩如生的标本，感慨道。 “威廉姆斯大公，您光临侯爵府，不会是为了和我讨论如何猎杀剑齿虎吧？” 索菲娅一身雪白的鱼尾长裙迤逦拖地，勾勒出曼妙的身体曲线，双手抱胸，一副戒备的姿态，然而饱满的胸部被挤压的更加挺拔，一抹雪白的沟壑动人心魄，有种说不出的魅惑。 威廉姆斯大公转过头来看向索菲娅，他的面容英俊，身体强壮，肌肉线条明显而又不夸张，眼神明锐而清澈，给人一种既真诚又富有智慧的感觉。 “索菲娅，您的美貌真是令人心动，如果我年轻十岁的话，一定会拜倒在您的裙下的。”威廉姆斯一脸认真地说道。 索菲娅却冷淡地说道：“殿下，恭维的话我已经听过很多了。您有什么吩咐就请直说吧，我可不想让大公夫人误会。” “索菲娅侯爵，我认为您是不想让凯瑟琳王后误会。”威廉姆斯笑眯眯地说道。 索菲娅的目光越发冰冷，寒声说道：“殿下，既然知道我和凯瑟琳陛下的关系，就请回吧。” 威廉姆斯摇头失笑，“索菲娅，凯瑟琳帮不了你，她也不会帮你。你们的关系已经破裂了。现在，只有我才能帮你渡过难关。” “你的小甜心已经陷落在人马丘陵，生死不明，有很大的可能已经死在了蚁潮中。而你有大麻烦了！” 索菲娅紫色的眼眸一缩，这正是她最担心的事情。三天前，从人马丘陵传来的噩耗，让她的心情沉到了谷底。这几年来，索菲娅左右逢源，先在凯瑟琳的帮助下，夺取了侯爵的遗产，并借助王后的势力，完成了对商会的清洗。接着，她又暗中和西尔维娅合作，摆脱了王后的控制，重新掌握了商会。 然而，索菲娅有一个无法逾越的障碍。那就是光辉法典中关于领主继承权的法则。 第一代教皇编撰了光辉法典，明确了领主继承权神圣不可侵犯，当领主死后，必须又他的血裔继承其领主身份。 其实，这一条法则是初代教皇给领主挖的一个坑。最初的教会，实力有限，难以保护整个人类世界，所以教皇决定联合骑士阶层共同面对异族的进攻，并给予骑士领主的身份。 教会的实力大涨以后，他们开始惩罚或处死违反光辉法典的领主，但教会尊重领主的血裔继承权。这样一来，实际上就削弱了领主阶层的反抗意志。反正，领主被教会处死后，他的后代或者兄弟姐妹依然可以安稳的当领主，无形中就降低了领主阶层对教会的仇视，避免了激烈的对抗。当然，这也说明了最初的教会并不在意世俗权利，他们只想保护更多民众，收获更多的信仰，只要人类不灭，信仰就不灭，而教会就是不可撼动的。 几千来，不断的家族战争和联姻，让骑士阶层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军事集团，当人类王国出现后，骑士阶层为了削弱教会对王国的影响力，设立了贵族院和元老院，贵族院负责调解领主之间的纷争，当调解无法达成时，由元老院做出裁决。 这两个机构出现以后，贵族开始学会利用一些手段钻领主法则的空子，凯瑟琳就是通过让索菲娅和维克多结为夫妻，把她推上了侯爵宝座。 严格意义上说，维克多才是侯爵的继承人，但元老院裁决先由索菲娅继承爵位，并规定他们之间的后代为侯爵继承人。对于这样的擦边球，教会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继承权本身就是为了安抚领主而设立的，只要贵族彼此之间没有争端，教会也懒得管这样的闲事。 让索菲娅万万没想到的是，蚁人大军攻入了人马丘陵，西尔维娅自顾不暇，维克多可能已经死了。维克多的死，意味着索菲娅多年的努力将化为乌有，因为她的敌人不会错过这次夺回侯爵遗产的机会。 现在，就连威廉姆斯大公也将魔爪伸下了她，但索菲娅并不准备妥协。 “那又能怎么样？就算我失去爵位，也无非是回归本来面目而已。”索菲娅冷冷地说道。 “索菲娅，你可以先看看我的诚意。”说着，威廉姆斯将一个卷轴抛了过去。 接过卷轴，索菲娅发现这是一纸调令。 “调遣王都禁卫军统领，索伦.温布尔顿男爵担任明斯克要塞指挥官，驻防一年。” 索伦.温布尔顿男爵，白银阶巅峰骑士，冈比斯禁卫军统帅，温布尔顿家最有可能晋级为黄金骑士的天才，威廉姆斯大公的得力手下，也是索菲娅的死敌！ 索伦是温布尔顿老侯爵的侄子，家道败落后，投靠了老侯爵，并得到了他的提携和资助，最终，成为了一名白银阶的大骑士。 老侯爵一生有三位妻子，他和第一位妻子的感情很深，可直到他的妻子逝世，他们也没有孩子。到了晚年，老侯爵想获得一个孩子来继承自己的事业，他娶了个小家族的女儿作为第二任妻子，几年后他的小妻子怀孕了，却又莫名其妙的遭遇了意外。老侯爵这才发现自己的商会已经被索伦渗透的很深，而索伦想要谋夺他的爵位和财产。 此时的老侯爵已经无力制裁索伦了，索伦得到了威廉姆斯的青睐，商会中的许多高层也因此投效于他，而老侯爵却已经时日无多。 老侯爵不再想要继承人了，他只想要报复背叛者。于是，他娶了第三任妻子，索菲娅。 当时的凯瑟琳王后，贤淑温婉，既不插手政治，也不插手军队，但老侯爵断定王后绝不是个天真的人。只要有机会，王后一定会插手商会。所以，他为索菲娅精心策划了一切。果然，索菲娅在王后的帮助下，继承了爵位和遗产，并清洗了效忠索伦的商会高层。面对王后的势力，索伦屁也不敢放一个。 老侯爵之所以选择索菲娅做自己的继承人，并非垂涎索菲娅的美貌，而是因为索菲娅的野心和能力。只要索菲娅继承了他的财富和爵位，就成了索伦的死敌。 借助王后的力量消灭背叛者，为索伦制造一个白银阶的敌人，这就是老侯爵的报复。 至于商会和索菲娅的下场，老侯爵并不在乎，只是他没想到索菲娅居然巧妙设计，摆脱了王后的控制。 可就算如此，索伦和索菲娅确实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除非索菲娅愿意嫁给索伦。然而，索菲娅的性格和意志早已被老侯爵看透，她是绝不会屈服的！因为索菲娅也是一名白银阶的大骑士。 无论老侯爵如何痛恨索伦，都无法否认索伦是他侄子这个事实。如果，维克多真的死了，索伦就可以推翻元老院的裁定，并要求教会维护领主继承权，帮助他继承爵位和商会。 现在，索伦却被威廉姆斯大公调去驻守边境，一年内不能回来！ “上一次，元老院裁决我继承侯爵爵位的时候，罗兰殿下堵了索伦整整一天。这一次，殿下为我争取了一年的时间，你想要什么？”索菲娅盯着威廉姆斯问道。 “我想要你去人马丘陵！” 第120章 秘密要塞 三只战獒发出呜呜的声音，围着一处废墟直转悠，不停地用前爪刨地，碎木和泥土扬的到处都是。 “挖！” 维克多一声令下，几个彪形大汉跳到废墟上，迅速地开始清理这处倒塌的木屋。很快，废墟被清理出来，地面上露出一块方形木门。 一个民兵拉起木门，朝黑黢黢的地洞里看了看，高声喊道：“大人，是个地窖。” 维克多探头一看，只见地窖入口两米见方，有个木质梯子连接着地下，至于里面的情况就看不见了。 “放狗！”维克多很有气势地挥了挥手。 两只牛犊一样的战獒，蹿进了地洞，没过一会它们就发出了代表安全的嗥叫。 “进去看看，契布曼家在里面留下了什么宝贝？”维克多对周围的民兵吩咐道。 四个灵猴民兵鱼贯而入，当他们出来的时候，维克多脸上的笑容再也止不住了。 三十把硬弓，六把十字弩，三千支羽箭，两百支弩矢，二十根镔铁长矛，二十面盾牌，两幅锁甲，十五副皮甲，还有一百多袋面粉，和四百多磅的食盐。这些物资被民兵从地窖中全部搬了出来，整齐地堆在地面上。 维克多拿起一支二十公斤重的长矛轻松地舞出一个漂亮的枪花，嘿嘿笑道，“契布曼伯爵肯定是用这些物资去收买拜尔那帮人的，现在便宜我了。” “布索，秘银矿洞里面还收集到些什么东西？” “大人，我们收集了132把铁镐，47把铁锤，97把铲子，27辆小矿车， 57只皮靴，69只皮手套，5大捆粗麻绳，4车秘银矿石，12车银矿石，11颗白水晶。” 布索一丝不苟地向维克多汇报着，他的容貌，体型，声音，都和以前一模一样。但谁能想得到，布索曾被蚁人大军撕的粉碎。 “全部搬到狗车上去，统统带回砖窑村！”维克多兴高采烈地说道。 “大人，我们只有7辆狗车，一次运不完。”布索提醒道。 炼金人类情商低，智商却和普通人相差无几，对于无法完成的命令，他们还是会向主人提出异议。 “呃，分几次运，直到运完为止。” 充当运力的炼金战獒，拉着七辆载满物资的“狗车”向砖窑村跑去，维克多站在其中的一辆车上，迎着扑面而来的劲风，意气风发地自语道：“大丰收啊！” 从下达新的制造任务到现在，已经整整四天了。此时，维克多的身边有伏牛民兵3人，灵猴民兵12人，炼金辅兵4人，炼金战獒41只，炼金乌鸦67只。另外，炼金塔还以每天3个的速度，制造炼金人类。 然而，维克多尴尬地发现，他现在有人力，却没有物资！ 蚁人攻陷了山丘营地，它们吃光了营地里所有的食物，带走了所有的武器，连一支箭也没留下。幸好它们对衣服和皮甲不感兴趣，否则新生的炼金辅兵真是要裸奔到砖窑村。 看着炼金人类一个个空着双手跑到砖窑村，维克多开始犯愁了。一个人就是一张嘴，而炼金战獒更是食量惊人。好在，领地的面积足够大，依靠采集和捕猎也能填饱肚子。但是，维克多制造炼金生物，可不是为了打猎和采野菜的，而是要形成自己的军队！炼金民兵都是顶尖的士兵，要是没有武器，他们的战斗力远远不如炼金战獒。 维克多决定先收集物资，再恢复生产。于是，他带着手下开始满地图的捡破烂。 第一站，当然是他的大本营山丘营地。山丘营地贮备的物资最多，遭到的破坏也最大，有近两万的蚁人把这里踩的稀巴烂，好在维克多对山丘营地非常熟悉，他带着炼金民兵清理两个仓库的废墟，还挖开了一个地窖，最终找到了一部分生产工具，和六十几桶紫蔗酒。可想要把整桶整桶的紫蔗酒运走，就成了一个问题。最终，维克多还是把这些紫蔗酒重新填埋。 维克多需要运输工具。所以，他带着手下去了专门生产马车的木匠村。令维克多惊喜的是，木匠村和砖窑村一样，保存的比较完好。除了粮食和武器被蚁人扫荡一空外，木匠工具和半成品马车都得以保留。问题是，马车可以修复，却没有拉车的马！当然，这个问题很快就解决了。维克多把目光瞄向了体格健壮的战獒，在他的要求下，布索带着炼金辅兵，迅速将马车改造成适合战獒拉动的“狗车”。战獒也没有让维克多失望，它们的速度，力量，体力，智力，甩驽马不知道几条街，“狗车”被这些大家伙拉的又快又稳。 有了7辆“狗车”以后，维克多捡破烂的效率快了许多倍，他先后去了亚麻村，平湖村，和山民营地，也确实找到了不少有用的物资，遗憾的是，就是没有找到粮食和武器。 而契布曼家营地的意外收获，让维克多欣喜若狂。除了粮食和武器以外，最让维克多满意的是，矿洞中遗留下来的采矿工具。 维克多手上有了粮食，有武器，有运输工具，有各类生产工具，还有炼金人类。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恢复生产，建造铁匠铺，开采铁矿和瑟银矿，制造武器，武装源源不断的炼金民兵。 到了砖窑村，维克多跳下了狗车，指挥炼金民兵把物资搬进了阴干室。看着被蚁人撞倒在地上的青砖，维克多向布索问道：“布索，这些砖头可以搭建熔炉吗？” 布索捡起一块青砖，检查了一下，点头道：“可以的，大人。” “迪恩这个家伙，砖窑村管理的还是不错了！”维克多自语道。 砖窑村离山丘营地最远，迪恩撤退的非常及时，除了生产工具以外，他把粮食，武器，统统带走了。当然，这也是因为几十辆马车全部在砖窑村，而且砖窑村的村民比普通农夫更有组织性，他们平时都是以小组为单位进行劳作的。正是因为，他们搬的比较干净，砖窑村受到的破坏最小。维克多也因此选择暂时居住在这里。 目前，领地中蚁人的数量在6000左右，集中在最南端的金水河边。这给了维克多发展的空间，毕竟这片领地足有12000平方公里那么大，几千个蚁人就像池塘里石头一样微不足道。为了防止意外，维克多暂停了猎杀蚁人指挥者的行动，还安排了二十几只炼金乌鸦监视蚁群。只要蚁群有什么大的动静，维克多都能迅速知道。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选择一个地点建造熔炉和铁匠铺。这个地点必须有水，有丰富的木材，远离蚁群，还要靠近领地中的铁矿矿脉，最好也能靠近瑟银矿脉。维克多把目光投注到，老食人魔巢穴附近，那是最适合的位置。 “呱！” 一只炼金乌鸦在空中盘旋，维克多瞳孔一缩，他看到了这只炼金乌鸦腿绑着一封羊皮信笺。 三个小时以后，两封羊皮信笺摊在维克多面前，第一封是巴里特写的，还有一封是莉莉娅让黑羽带回来的。 “维尔潘男爵的城堡被攻破了！这么说，整个人马丘陵除了我，埃斯克里，和约克家族以外，已经没有其他的势力了。西尔维娅软禁了莉莉娅，监视我的人，还派遣大骑士来接我，她想干什么？不对，应该问，她会干什么？” 巴罗尔传递的情报简单明了。如果是几个月前，维克多肯定分析不出任何内容，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菜鸟领主了。 维克多已经学会了用领主的思维去考虑问题。比如，他一边冷血地让炼金战獒杀戮自由民，一边还不遗余力地救助那些自由民。看似荒诞而矛盾的事情，也只有领主能干的出来。 有着领主视野的维克多很快就推测出西尔维娅要干什么？ “西尔维娅这是要养贼自重，谋夺整个人马丘陵啊！” 维克多可能没有巴罗尔那样的情报分析能力，但他比老密探知道三件更重要的情报。特种砖！指挥者蚁人！还有，约克家族每天都要杀掉一两只指挥者蚁人！炼金塔天天都有进账嘛。 这样一看，事情就一清二楚了！西尔维娅要谋夺整个人马丘陵，必须掌控两个关键因素：第一，蚁人的秘密不能泄漏！第二，用特种砖建造要塞！这也就是他们软禁莉莉娅的原因，她是知道蚁人弱点的！而维克多两个因素全占了！ “西尔维娅，你要我的人，要我的砖，连我的领地都要！”维克多愤怒地把身边砖头拍的粉碎。 愤怒之余，维克多冷静下来，仔细思量了一会后，展颜一笑，“看在你天天给我送钱送人的份上，我就如你所愿吧！” “布索，在领地西边的山区里面，有一条精铁矿脉，还有一大片油木林，我要你带人在那里用特种砖建设一个小型要塞，生产瑟银十字弓，瑟银短弓，精铁长矛，锁子甲，瑟银弩矢，羽箭，养殖动物，种植作物。四个月后，我希望能看到500名全服武装的炼金民兵！” “杰克，你负责要塞的安全，根据情况你可以调动所有的战獒和民兵保护要塞。不要让任何陌生人靠近要塞，如果有人看见要塞，就把他关押起来！” “有什么问题，我会用炼金乌鸦和你们联系。” 维克多领西侧的山区，南北走向，横穿整个人马丘陵，绵延数千公里，动植物资源丰富，完全可以养活上千名炼金人类。约克家族每天杀一个蚁人指挥者，都可以为炼金塔提供30点魂火，和上万资金，而炼金塔每天可以生产3个炼金民兵，要不了多久，维克多的实力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而这个世界，终究是要靠实力来说话的！另外，维克多也不得不去一趟黑堡镇，他的手下都在那里，这是他不能放弃的巨大财富！ “大人，如您所愿。”布索和杰克淡淡地答道。 维克多看看手中信笺，眉头紧锁。 “纳尔森，你这个家伙，跑那去了？不会被蚁人干掉了吧？” 第121章 受礼遇的纳尔森 蓝鹅堡临湖而立，因湖中栖息着一种蓝色水禽而得名，它是契布曼家族为了防御森林人马而建造的军事要塞。 契布曼家经营蓝鹅堡一百多年，几经修缮，这座军事要塞已经达到了人类城堡的极限，主堡高达64米，两座辅堡也有55米高，30米高的城墙将三座堡垒连接起来，在中间形成一个三平方公里大小的封闭区域，里面有水源，农田，储藏室，铁匠铺，马厩，营房，可以让3000人的军队长期驻守。 百年来，固若金汤的蓝鹅堡从没有遭到过森林人马的进攻。而今，它终于迎来了第一次战斗。 “好！不愧是北地之熊。” “伯纳，快射啊！看着就让人着急！ “伯纳，你小子是不是软了！” 巨熊似的伯纳狠狠地瞪了骑士同僚一眼，将一支火箭搭上长弓。“嗡”的一声，火箭应声而出，划过四百多米的距离，落在了一只蚁人的身上，将它点成了一团火球。 伯纳咧开大嘴，得意地笑了。然而，又一支火箭高高地射向天际，让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真变态！” 伯纳咬咬牙，再次将长弓拉开，眼珠转了几圈，胳膊上虬结的肌肉高高坟起，咔嚓声中桦木长弓断为两截。 “我的弓断了！这次比试不算！”伯纳高声嚷嚷，却引来了同僚的一片嘘声。 纳尔森连续将两支火箭射了出去，扭头对伯纳淡淡地说道：“你输了！” 伯纳老脸一红，随即又大笑着拍了拍纳尔森的肩膀，“我输了！没想到你小子的体力这么变态！” 伯纳身高体壮，爆炸似的肌肉充满了力量感，作为契布曼家肉体力量最强大的骑士，仅仅是拍肩膀这样表示亲近的动作，也会让精锐士兵难以承受。不过，纳尔森的身体更加强大，在伯纳的拍打下纹丝不动。实际上，这是伯纳在对纳尔森表示认可，他是不会对普通人做出这样亲切举动的，绝大多数骑士都不会把普通人看成自己的同类，骑士总是傲慢的。 纳尔森用实力赢得了契布曼家骑士的尊重，把他当成可以平等交流的对象。 三十天前，纳尔森骑着迅鸟进入了契布曼领，将蚁人入侵的消息带到了蓝鹅堡。蓝鹅堡的城防官，虽然半信半疑，但看到一身绿血的纳尔森，还是明智的下令备战，并派出了斥候去维克多领侦查。 结果，斥候在半路上遇到了狼狈逃窜的德韦特师徒。在斥候的援助下，两名骑士成功地逃入蓝鹅堡，同时也引来了上万蚁人大军。 铺天盖地的蚁群汹涌而来，地面在它们的脚下震颤，漫天的烟尘遮蔽了人们的视线，蓝鹅堡的守军被蚁人的数量和气势吓的瑟瑟发抖。幸亏蓝鹅堡墙高城厚，又早有准备，经过一番鏖战，蚁人死伤上千也没能攻上城墙。随后，上万只蚁人开始堆砌土坡，好在纳尔森告诉城防官蚁人怕火，而蓝鹅堡还有好几架投石机。这些原本为森林人马而准备的战争兵器让蚁人蒙受了巨大损失，牛粪和干草揉成球状，再用火油点燃，被投射到蚁人密集的后阵，烧死了无数蚁人，也粉碎了蚁人的攻城行动。 蚁群见攻城无望，渐渐散开，只留下上千只蚁人，继续围攻蓝鹅堡。而其他的蚁人开始扫荡周围的村庄田地。城防官打算带领军队出去消灭这些蚁人，却遭到了德韦特和伯纳的强烈反对。正在他们争辩不休的时候，噩耗传来了。契布曼伯爵率领家族精锐骑兵，遭到了蚁群的追击，折损了大半人手后，狼狈不堪地逃进了蓝鹅堡。此后，不能和蚁人打野战已经成了契布曼家骑士的共识。 契布曼家的士兵依托蓝鹅堡，开始缓慢的消耗围城的蚁人。可普通士兵想用长弓射中几百米外的蚁人，实在是太勉强了。消耗了大量的箭矢和火油后，心疼万分的契布曼伯爵把家族骑士都撵上城墙，充当弓箭手。于是，无聊的骑士们开始比赛谁射杀的蚁人最多，这才有了纳尔森和伯纳的比拼。 论战斗力，纳尔森可能不是骑士的对手，论体力，没有那个骑士能和凶暴化人类相媲美的。纳尔森站在城墙上，用长弓连射整整五个小时，气都不带喘一下，而伯纳的斗气却无法坚持运转这么长时间。不过，伯纳的命中率要高于纳尔森，但纳尔森射出去的箭矢比伯纳多的多，总体算下来，纳尔森完胜。 “纳尔森，留下来吧！维克多男爵没有城堡可以依托，他不可能幸存下来。只要你留下来，我的老师会推荐你加入伯爵大人的亲卫队。凭你的实力，几年后一定能成为伯爵大人的亲卫队队长！” 伯纳诚恳地邀请纳尔森加入契布曼家族，不仅仅是因为纳尔森媲美骑士的实力，他及时向契布曼家通报了蚁人来袭的讯息，还带了蚁人怕火的情报，这让契布曼家的骑士对纳尔森心怀感激。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正是纳尔森给家族带了巨大损失。如果不是纳尔森把蚁群带到了契布曼领，这些蚁人还在维克多领啃紫蔗，而契布曼家族也可以从容的把物资撤到腹地。 “我说，愿赌服输，把迅鸟还我吧。”纳尔森摇了摇头，拒绝了伯纳的招揽。 “你。。。。。。好吧！你自己多加小心。我们家族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如果维克多男爵不幸遇难，你一定要来找我，我们也算是并肩战斗过的，对吧？”见纳尔森主意已定，伯纳也不再劝说。 纳尔森朝伯纳点头说道：“谢谢你，伙计！如果，真有这一天，我会带着手下来投靠你的。” 要塞另一侧的吊桥被放了下来，纳尔森骑着迅鸟冲了出去，绕了一个大圈子，向维克多领的方向奔去，很快就消失在伯纳的视野中。 伯纳摇了摇脑袋，转身走下城墙，在一间宽敞的房间里，他看到了契布曼伯爵和光辉教会的菲尔神父。 “纳尔森走了？” 契布曼伯爵端坐在主位上，威严而庄重，完全看不出来，十天前他遭遇了一场惨败。 “是的，那个家伙，非要回去找可怜的维克多男爵。”伯纳无奈地说道。 “忠诚是可贵的品质。” 契布曼伯爵点头赞道，他虽然希望能够招揽纳尔森，尤其是在亲卫队蒙受巨大损失的情况下。但相比收服一名强大的战士，称颂忠诚的美德更加重要。 “菲尔神父，蚁人是对人类危害最大的怪物！”契布曼转向身边的菲尔神父问道：“教会什么时候才能派遣武力帮助我清剿这些蚁人？” 想到蚁人不停地在领地里啃噬庄稼，契布曼就心如刀割。同异族争夺生存空间，贯穿人类的历史，无论是那一种兽人或者怪物都有一个共性，弱小的，杂食，数量多，强大的，食肉，数量少。针对这个特点，人类早已发展出成熟而完善对策，破坏庄稼的怪物会遭到军队的定期清理。面对强大的食肉怪物，人类躲到城堡中，凭借骑士的力量与它们周旋，一旦怪物在领地中找不到足够的肉食，最终还是会离开的。蚁人实力强大，数量多的更是让人绝望，最要命的是，它们破坏庄稼！ 矮胖秃顶的菲尔神父对伯爵的观点深表赞同，但对伯爵的问题却又无能为力。教会在在冈比斯的武装力量大多被抽调到撒桑帝国，其余的已经集中在人马丘陵，现在真是没有办法支援契布曼伯爵。 “伯爵大人，相比您的领地，人马丘陵才是重灾区。教会的力量已经集结在那里了。当然，教会也不会放任蚁人破坏您的领地。驻扎在艾尔王国的一支圣武士军团，已经开拔，预计再过五个月就可以抵达这里。在此之前，请您务必坚守领地，这也是领主的职责，不是吗？” 神父软中带硬的话，让契布曼有些无奈，领主和教会在面对异族的时候，本来就是合作的关系，菲尔神父是在提醒他，教会并不是领主的保姆。 “好吧，蚁灾过后，我的人民就会面临粮荒，教会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吧？” 契布曼伯爵图穷匕见，蚁人天天来城墙下面送死，要不了五个月它们的数量就会被削弱到可以一战的程度。但今年的粮食收获肯定惨不忍睹，伯爵就是想让教会帮他承担一部分损失。 “粮食肯定会有的。这个，如何分配救灾粮，还需大家一同商量。除了教会，其他的领主也应当承担一部分，比如，契布曼领背后的几个家族。冈比斯王室也要。。。。。。哎呀，我去城墙上看看有没有人需要治疗的。” 在契布曼伯爵灼灼地目光中，菲尔神父抱头而走。 临阵脱逃的神父让契布曼无语，而伯爵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忧虑。 “这么大的粮食损失找谁补呢？布里亚特家要是发生难民潮怎么办？” 伯纳看到主君在思考问题，蹑手蹑脚地准备离开，却被伯爵叫住了。 “伯纳，你故意拉断一把长弓，这个损失从你的年金你扣！” 伯纳：“。。。。。。我就知道！” 第122章 自大 “昂！” 迅鸟在亡命奔逃，粗壮有力的巨爪踏过一丛灌木，劲风刮地枝条摇曳不停。纳尔森伏在鞍具上，不时地回头张望，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五个小时以前，纳尔森终于回到了维克多领。这一路上，在尘隼的指引下，纳尔森小心翼翼地避开好几个蚁群，也兜了好大的圈子。为了恢复体力，纳尔森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扎营休整，喂饱了迅鸟，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以后，准备重新上路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只落单的蚁人。 纳尔森想也没想，抬手就把战斧甩了过去。然而，那只蚁人轻松地就把高速旋转的战斧抓在了手里！纳尔森的眼珠都要凸出来了！那把战斧足有120磅重，在他的巨力推送下，杀伤力大的惊人！纳尔森相信，哪怕是骑士也不可能硬接自己的飞斧，而这只蚁人不但接住了，甚至连一步都没退，只是四肢向下陷了几公分。 蚁人显然被激怒了，战斧又被甩了回去。纳尔森一个懒驴打滚，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那把战斧直接把他身后的一棵一人粗的铁橡树拦腰打断，如此惊人的威力让纳尔森寒毛直竖，跳上迅鸟开始逃命。 “砰！” 一个土堆四散崩裂，飞射的泥土石块后面冲出一个黝黑发亮的身影，那只蚁人又追了上来。纳尔森一扯缰绳，迅鸟转头跃上了身旁的土丘，撒开两条长腿毫不停留地蹿了上去。蚁人也跟着跳上了土坡，只是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几拍，它发出尖锐的嘶鸣，宣告着绝不会放过眼前的猎物。 其实，这只蚁人的速度比迅鸟还要快，如果不是借助迅鸟超强的穿越障碍和急转弯的能力，纳尔森早就被追了。不过，看到蚁人石挡石开，树挡树折的汹汹气势，纳尔森也是暗暗叫苦，这只怪物追了这么长时间，体力依然充沛，追上他是迟早的事情！ 纳尔森知道必须要采取措施了，再这么逃下去肯定要完蛋，迅鸟的心脏跳的如同擂鼓，它已经要到极限了。返身一战是不可能的，那只蚁人明显是白银阶的怪物，唯一的办法就是趁着它的视野被障碍物遮蔽的时候，跳下鸟背躲到某个隐蔽的角落，同时祈祷蚁人直接去追迅鸟。 前面的一处的转弯正是合适的点！纳尔森驾驭着迅鸟冲了过去，然而眼前的一幕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五只大如牛犊的巨狼拦住了迅鸟的去路，凶暴狼！ 一直以来，领地中都在闹狼灾，纳尔森一直想把这些畜生干掉，还领地一片安宁，但他从没有找到过凶暴狼的踪迹。现在他终于遇到了，在这个要命的时候！ “跑吧，伙计，谢谢你驮着我这么多天！也该我为你做点事了！” 纳尔森跳下鞍具，拍了拍不安的迅鸟，擎起唯一的战斧，怒吼着朝凶暴狼冲去。前有凶暴狼堵路，后有白银阶怪物猛追，已经死定了！但就算死，他也要拉几个垫背！ 五只凶暴狼发出恐怖咆哮，绿油油的眼珠瞬间变得血红，青黑色的鬃毛根根竖起，强健的身体膨起了两圈，箭一般的从纳尔森的身边射了过去，径直扑向后面的蚁人。 纳尔森高举着战斧，向前冲了足足二十米，然后他懵了。 面对五只凶猛的战獒，指挥者蚁人展现出了压倒性的实力。它人立而起，一拳轰下，刚猛无匹的力道把当先的一只战獒打飞十几米，在骨骼爆碎声中，头骨变形的战獒撞断一颗大树，在地上滚几全圈就不动了。 然而，嗜血状态下的战獒，速度是何等之快，在蚁人击毙了第一只战獒后，其他的战獒已经扑到了它的身上，拼命撕咬起来。可惜，指挥者蚁人的甲壳比铠甲还要坚韧，战獒锋利的牙齿没有办法伤害到蚁人的身体，而指挥者蚁人用上肢抓住了另一只战獒，中间的胳膊握爪成拳向上猛击，一声闷响，战獒的身体凸起一个可怕的形状，鲜血从它的口鼻中喷了出来。 将战獒的尸体甩了出去，蚁人擒住第三只战獒，正准备将其撕成两半，一点寒光疾射而至，将它的脑袋射了个对穿后，才响起空气被撕裂的啸鸣。 受了致命伤的蚁人，狂嘶一声，将手中的战獒被生生扯断，再一脚重重地踏在第四只战獒的身上，暴烈的力量将其直接踩爆，战獒的血肉四溅，血腥残暴的场面令人无法直视！ 指挥者蚁人向最后一只逃窜的战獒追去，它脑袋上还穿着一支长长的弩矢，这看似搞笑的一幕却有着说不出的惊悚。 纳尔森呆呆地站在原地，短短的一瞬间，他经历了由生到死，由死到生的过程，血腥惨烈的战斗莫名奇妙的发生了，又结束了！现在，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纳尔森！”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的灌木丛中站了出来。纳尔森失声喊道：“维克多大人！” “快过来！死了一个指挥者蚁人，蚁群很快就要来了！” 维克多扬了扬手，几个精壮的男人也从隐蔽的地方走了出了，远处也跑来两辆古怪的小车，而拉车的正是另外两只狂狼。 “大人，这。。。。。。” “走！先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维克多拉着愣愣地纳尔森跳上了一辆小车，向西驶去。 —————————————— “坐狗车的感觉怎么样？” “大人，我坐过马车，坐过牛车，狗车我还是第一次坐。。。。。。。”纳尔森苦笑道。 傍晚时分，他们抵达了这处简易的营地。在这里，纳尔森看到几个熟悉的人，有雷诺，有夏克，还有几个叫不上名字的人，但更多是一些陌生的面孔，以及十几只乖顺的巨狼。 看着这些巨狼，纳尔森的神色有些复杂，虽然这一路上他什么都没问，但也明白了，领地里的狼灾是维克多一手策划的，难怪这些凶暴狼从没有攻击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这些天以来，维克多一直在指挥炼金人类搞拆迁，他要把尽可能多的砖头运到秘密基地去，好在那里搭建一个巨型砖窑。同时，维克多也没有放弃搜索纳尔森的踪迹，只是炼金乌鸦搜索目标需要气味和方向，而维克多既没有纳尔森的贴身物品，也不知道他跑到那里去了。 无奈之下，维克多只得把几十只炼金乌鸦全部撒了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活人。也正因为如此，纳尔森被指挥者蚁人追杀的情况，维克多很快就得知了，这才有了前面的事情，也暴露了凶暴狼的秘密。维克多知道纳尔森一时有些无法接受，可当时没有选择的余地，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纳尔森被指挥者蚁人干掉吧。 维克多沉吟了一下，“纳尔森，你的疑问，我们过会再说。先先聊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吧。” “是的，大人！” 纳尔森精神一震，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我说领地里的蚁人怎么这么少？纳尔森，你不但拯救了领地里紫蔗林，连埃斯克里也应该好好谢谢你，攻击他的蚁人只有几千头。只是，契布曼伯爵就该哭了！哈哈！”听纳尔森说完，维克多忍不住哈哈大笑。 纳尔森没有提起，他拒绝契布曼家招揽他的事情，但能冒着风险从安全的蓝鹅堡回到维克多领，这份忠诚已经不需要怀疑了。维克多对此很欣慰，何况正是因为纳尔森把蚁群引走，才给了自己更大的施展空间。 维克多收了笑容，说道：“莉莉娅没事，战熊的老伙计也很安全，只是我们的训练的护卫死了很多。。。。。。。。” 维克多说的很仔细，纳尔森听的目瞪口呆。当维克多告诉他指挥者蚁人的秘密以及约克家族图谋领地的时候，纳尔森跳了起来。 “大人，约克家族太卑鄙了！我们绝不能离开领地！”纳尔森愤怒地喊道。 维克多摇头道：“领地这么大，我们只要躲起来，约克家肯定找不到我们。可是有用吗？就算我们像地鼠一样，藏在深深的地洞里，元老院也会第一时间通过，约克家族接管这片领地的决议，冈比斯王室会宣布我的死讯，只要我敢露头，王室就会直接干掉我！没有领主会帮我们说话，教会也只会装聋作哑。” “为什么？贵族践踏规则，教会怎么能不管？”纳尔森狂怒。 “因为人心所向！这一次的蚁潮让人马丘陵从后方变成了前线，冈比斯王室希望约克家族留在人马丘陵，蚁人是怪物，约克家是威胁，两者对耗，王室一举两得。而对于领主和教会来说，只要有家族愿意在人马丘陵挡住蚁人就行！当然，这个家族必须有实力，约克家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纳尔森沉默了许久，涩声道：“那我们只能放弃这一大片土地了吗？” 维克多拍了拍纳尔森的肩膀，“要不然呢？就算约克家族不要我们的领地，你认为民众还敢来这里吗？领民会相信我们有实力保护他们吗？就算我们把土地白送给他们，也没人敢来！” “假设我们成功地保住了这快领地，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教会会在这里建设要塞，驻扎庞大的军队，要不了多久，这快领地就成了教会的地盘，而我只能顶个领主的名号！” “王室不会站在我们这边，领主不会，教会不会，就连民众也不会！这就是大势！在大势面前，碾死一个不识时务的小领主算的了什么？我要是在这里死磕才是个真正的蠢蛋！” 纳尔森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维克多大笑道：“纳尔森，你不明白！” “纳尔森，你觉得，我培育的这些獒怎么样？”在纳尔森不解地目光中，维克多问道。 纳尔森正色道：“大人，这些凶暴狼，非常强大，我自信可以对付两个，三个也能勉强应付，三个以上的话，我跑都跑不掉。” 维克多点头表示赞同，炼金战獒远比凶暴狼要可怕，因为它们不怕死，还有嗜血的能力，别看指挥者蚁人轻松地杀死了四只战獒，只要维克多舍得牺牲，一次投入二十只战獒，肯定能把它撕碎。 “你觉得，雷诺他们的实力怎么样？”维克多指着周围的炼金民兵又问道。 “很强！”纳尔森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 纳尔森和雷诺比试过，他不得不承认，雷诺的力量不如自己，但战斗技巧非常高明，甚至比自己还要高明，如果不是雷诺的身体不如自己坚韧，自己也不见得的能压制住他。 “像雷诺这样的战士，我有几百个，而战獒我有上百只！纳尔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维克多傲然说道。 纳尔森眼睛一亮，“实力！” “嘿嘿，没错！就是实力！”维克多捡起一片树叶丢进一条小溪里，“你看这片树叶，遇到漩涡就会被卷进去，飘都飘不出来。我们原来，就像这片树叶一样，没有根基，没有实力，一直在领主的规则下打转，随波逐流，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 说着，一块大石头又被踢了下去，“看到没有，这块石头就像约克家族，规则就会像溪水一样从它的身边绕开！” “大人，我懂了！”纳尔森兴奋地说道：“只要您把军队建起来，这片领地谁也拿不走！” 维克多摇头道：“纳尔森，我不想当树叶，也没有打算当石头，我们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不选择站在岸上改变这条小溪的流向！” 纳尔森：“。。。。。。。。” 凭上千的人的军队就想改变规则，维克多的自大让纳尔森无语。 第 123章 无可阻挡 看到纳尔森呐呐地表情，维克多就知道他意思，“我当然知道凭借这点力量，只能当块石头。但还有种无敌的力量！在那股力量面前，不要说这条小溪了，就算是金水河也能让它改道！而这股力量，正等着我们去篡取！” “什么力量？！”纳尔森目光灼灼地问道，他想到了维克多背后的势力。 “普通人的力量！”维克多淡淡说道。 纳尔森：“。。。。。。。。” 看到纳尔森又摆出了刚刚地表情，维克多也是一囧，琢磨了片刻，他又说道：“纳尔森，普通人的力量强大的超乎你的想象，城堡是普通人建立的，农田是普通人开垦的，武器是普通人打造的。。。。。。。你什么表情？” 纳尔森无辜地说道：“大人，你说的我都知道啊！普通人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维克多：“。。。。。。。好吧，给你看样东西！” “砰！” 木屑纷飞吗，一支瑟银弩矢，直接洞穿了一棵巨树的树干，转眼不见踪影。 维克多把重弩丢给纳尔森，说道：“我用这把重弩射杀了追杀你的蚁人，夏克用这把重弩射杀了那头凶暴熊。你觉得这把武器怎么样？” 纳尔森抚摸着青白色的重弩，狂热地说道：“凶残！完美！” “纳尔森，普通士兵拿着这样的重弩，能射杀骑士吗？”维克多问道。 纳尔森摇了摇头，“不可能！普通士兵跟不上骑士的速度。” “一百把呢？一千把呢？” 纳尔森悚然动容，“不要说一百把，只要有十个夏克这样的射手，拿着这种重弩，骑士也难逃一死！恐怕，白银骑士也要逃命！大人您是说。。。。。。。。” 维克多点了点了头，“既然有一把重弩，自然可以造出更多，一旦普通人拥有了媲美骑士的武力，世界就变得不同了，而这种武器掌握在我们的手里，现在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来使用它！” “大人，您说吧！您要我干什么？”纳尔森肃然说道，他隐约看到了不一样的未来。 “我打算建一个佣兵团，。。。。。。。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老摆出这样的表情！”维克多瞪了一脸懵逼的纳尔森，继续说道：“我们不能一直在领地里打转，约克家族掌控这里已成定局，我们必须要跳出领地的局限，寻找更多的机会。” “这一次在对抗蚁人的时候，战熊佣兵给了我很深的印象，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都是宝贵的人才！一直以来，有很多优秀的佣兵被当成炮灰白白牺牲在战场。这是一种巨大的损失！可领主们并不在乎，骑士从来不会把普通人看成同类。” “我们组建佣兵团就是培养这方面的人才，比如巴里特的这样的指挥官，今后必然会成为出色的将军。因为战争形态会因我们改变。” 纳尔森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大人，佣兵团的收入不稳定，风险又大，招募人员并不容易。呃，我想问的是，我们组建佣兵团干什么呢？” “呵呵，我们组建的佣兵团不会去接别人的任务，只为打通商路！只为我的商会服务！至于人员，雷诺他们就是最好的士兵。”维克多胸有成竹地说道。 维克多这段时间以来在思考一个问题：炼金塔很快就要满员，为了这块领地，要不要展示一下实力？和约克家族打一仗？ 维克多的结论是不能打！先不论打不打得赢，直接看后果。如果输了，无话可说，必死无疑！如果赢了呢？能保住炼金塔吗？显然这是不可能，约克家族统领人马丘陵是众望所归，也是大势所趋，而自己最大的弱点就是根基太浅，没有后台。和约克家族开战等于是和所有势力宣战，这就是找死！ 瑟银重弩也许能射杀白银骑士，那黄金骑士来斩首怎么办？想到这里，维克多就不寒而栗。何况，约克家族从没有把自己当敌人，一直以来也是合作的关系，而自己为什么要把约克家族当敌人呢？如果把自己换到约克家族立场，控制大沼泽入口是必须的选项。严格来说，蚁人才是共同的敌人。 既然决定和约克家族合作，那后面的路该怎么走？维克多摸着瑟银重弩，突然醒悟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在领主框架中打转，还把现代的一些理念强塞到领地里，结果水土不服，碰的鼻青脸肿。现在，自己坐拥一个满员的炼金塔，已经有足够的实力跳出领主和教会限定的条条框框了。 维克多发觉，人类世界中有一笔巨大财富没有被重视，那就是普通人。骑士阶层看不起普通人，就算是封臣制度也仅仅解放了普通人类一小部分的力量，无非是种地，建设城堡，培养少量的精锐士兵。而教会确实在保护普通人，可教会仅仅是把普通民众当成了羊群，看似保护其实是重重枷锁，完全禁锢了普通民众的发展。骑士，神职者，精锐士兵，城堡，如此简单的战术，才导致人类在异族面前才才节节败退。但现在不同了，瑟银重弩可以让普通人发挥出可怕的战斗力，足以改变人类世界。 现在，维克多要做的就是获取这股无可匹敌的力量，他想到了另一条发展道路：东印度公司，一个军事集团与利益集团为一体的组织。 这个世界上有个很奇怪的现象，有实力的贵族无法走商业道路，走商业道路的没实力，这确实有现实的理由。但领主们忘记了还有一股势力也是可以经商的，那就是自由民！ 领主对自由民是又爱又恨，少了不行，多了要命。可自由民有一个领主们不具备的优势，他们是自由的！领主们无法阻挡自由民的流动！所以，自由民可以成为商人，而约束自由民行商的因素是他们孱弱的实力。但维克多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他要组建一个佣兵团，进行走私！ 维克多的设想是这样的，以炼金民兵为主力，战熊佣兵为首领，组建几十支佣兵团，拉拢一批自由民组建小型商团，进入山区从山民手中收货。 私商团从领地边界绕行，寻找实力弱小的领地，让自由民以小商小贩的形式进入领地兜售货物，收购特产，再到别的地方赚取利润。当然，这些小领主多半是要没收私货的，那么佣兵团就要开打了，手持重弩的炼金民兵会教小领主做人的，一直打到他疼，打到他坐下来谈判，再把这些小领主拉到自己的利益集团中，一个大棒，一个甜枣，又打又拉，渐渐就会形成一股隐形的势力。 如果，领主联合起来剿灭了一支商团。很好，维克多会选择放狗，二十只炼金战獒足以将他的领地拖垮。这种炼金生物，速度快的出奇，又有野兽直觉，黄金骑士也别想剿灭它们。等到领主吃不消的时候，会有一支擅长对付凶暴狼的佣兵团找上门去：凶暴狼帮你解决掉，你让我们来这里贸易吧！ 当加入的领主越来越多的时候，这股势力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到无可阻挡!最终会形成一个类似于东印度公司这样的组织。而维克多就是大老板。 在开始的时候，维克多会居于幕后，这也是约克家族三个自由民组织给他的灵感，佣兵团是自由民组织，他们与领主的冲突与维克多无关。事实上，领主和教会也找不到维克多头上，炼金民兵绝不会背叛自己，而战熊佣兵也会渐渐退到幕后，成为组织的高层。 现在，最关键的环节就是获得战熊佣兵的支持，这也是维克多对纳尔森展露秘密的原因。 “当我们的势力，变得无可阻挡时候，约克家族会把这片领地会乖乖地还给我们！实际上，约克家也是我们要团结的对象！” “教会干预？不会的，教会保护自由民，他们不在乎自由民是穷是富，他们只在乎信仰。你要知道信仰和行为是两码事！所有要加入我们的走私商团的自由民，让他们定期去祈祷，我们走一路捐一路，教会开心还来不及呢！” “整合的过程肯定是血淋淋的，但我们不以攻占城堡为目的，只和那些不听话的领主打野战，他们挡不住蚁人就挡不住我！损失多少士兵，我就给你补充多少。你放心，我背后有人！”维克多牛气冲天地拍着纳尔森的肩膀。 纳尔森拳头捏地嘎嘎响，激动地说道：“大人！我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维克多：“。。。。。。。。” “大人，您刚刚说，您背后有人？” “是啊！但是已经死了！” “啊？！” “不过，遗产被我继承了！” “哦！” “大人，还有件事。。。。。。” “说！” 纳尔森诚恳地说道：“雷诺他们是普通人吧？他们能变得这么强，肯定有方法！您能不能教我？我想要变得更强！” 在纳尔森忐忑地注视下，维克多沉默了许久，“可以教你，但我不能保证什么，你也看到了，雷诺他们的脑子都不大好使，聪明的人一般都学不会！可能还会有危险！” “我想试试！我不想再被蚁人撵的到处跑！”纳尔森坚定的说道。 维克多点了点头，“但你要记住，绝不能外传！而且，我今天和你说的内容也绝不能泄漏出去！包括战獒和瑟银弩。有些秘密必须被深埋！” “我保证！” 维克多和纳尔森重重地握了握手，“好！纳尔森让我们一起开创一个新时代！啊。。。。。。。” “大人？您怎么了？” “我的手骨好像开裂了，你能不能小点力气？！” 第124章 简化秘形 雷诺打着赤膊，眼睛半张，肌肉如波浪般层层起伏，练习伏牛秘形六个月，他身上夸张的块状肌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流畅的肌肉线条，可他的体魄属性却丝毫不减，而力量的输出效率却大大提高，在战斗的时候不但能爆发出更强的力量，还更加节省体力，这其实就是战斗力的提高。说到底，肌肉块再大，使不出全部的力气也是枉然。 严格的说，炼金民兵并非是奈瑞尔帝国的战斗单位，他们主要是为在复杂的环境下采集珍惜资源而设计的炼金生物。炼金民兵原本绝非见习骑士的对手，正是因为维克多为他们加载了秘形，他们才有了媲美甚至超越见习骑士的战斗力。 雷诺收起了伏牛秘形的修炼姿势，蠕动的肌肉平复了下来，双手扣握成拳，举过头顶，身体向上伸展，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地爆响，算是结束了今天的修炼。 雷诺修炼秘形的姿势准确，动作顺畅，挑不出半点毛病。维克多知道修炼秘形并不是简单事情，姿态，动作，心态必须连贯如一，都不能出差错，否则反而会伤害身体。 如果不是因为有X-3帮维克多修正动作，屏蔽痛苦，他也绝不可能直接修炼高阶段的伏牛秘形，现在多半还在练习基础动作。而炼金民兵也多亏加载技能这样的作弊神器，修炼秘形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本能一样。一般人要是直接修炼高阶段秘形，就要惨不忍睹了。 维克多看向了旁边的纳尔森，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纳尔森同样光着上身，他的肌肉也不是那种虬结暴起的类型，而是显出如钢似铁的扎实。此时，纳尔森紧密的肌体上，时不时凸起一道道筋肉，就像一条青黑色的大蛇在他身上缠绕游走，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怒睁，汗珠漱漱而下，看起来很吓人的样子。 维克多不由有些担心，正准备叫纳尔森停下来的时候，只见他直直地倒了下去，身体还保持伏牛秘形的姿态，整个人就像僵死了一样。 维克多无奈了摇了摇头，纳尔森这个样子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维克多被吓得不轻。伏牛秘形要是练习不得法，肌肉拉伤都是小事，最可怕的就是内出血。好在，纳尔森很快就能缓过来了，没多久又变得活蹦乱跳了。几次以后，维克多也就习以为常了。果然，纳尔森僵硬的身体渐渐松弛了下来，在地上大口喘息了片刻，一个骨碌又站了起来。 “太难受了，就这么站着发力，差点自己把自己勒死，骨头里又疼又痒，真不知道雷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维克多撇嘴道：“和你说了多少遍，现在不是练习高阶段伏牛秘形的时候。你要先做一些基础练习，学会同步的呼吸方法。对了，还有观想！只有学会观想才能克服身体上痛苦，否则，秘形的修炼根本坚持不下去。普通人像你这样蛮干，早就死了！” 纳尔森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讪讪地说：“基础练习对我毫无作用啊，呼吸方法也还好说，可是这个观想实在是太难了！” 维克多无语，他曾叫纳尔森修炼相对安全的灵猴秘形，可纳尔森却对此不感兴趣，坚持要练习能够提升力量的伏牛秘形，还振振有词地说：战士就应该硬碰硬！ 维克多练习秘形也有一段时间了，就伏牛秘形而言，他认为有两个重要的作用：其一，帮助练习者迅速达到体魄的极限。其二，充分发挥练习者的潜力。当然，伏牛秘形无法帮助他突破身体的极限，如果把人的身体比做一个水瓶的话，伏牛秘形可以将水瓶注满水，也可把细口瓶变成宽口瓶，唯独就是不能把瓶子变大。 维克多已经把自己体魄提升到极限，炼金民兵的体魄极限也是设定好的。既然，纳尔森坚持，维克多也很想知道伏牛秘形对他能有多少效果？就算纳尔森的体魄达到了极限，伏牛秘形也可以有效的解放他的潜力。这对纳尔森的帮助非常巨大，相比凶暴战士，骑士的优势就是在于能够充分发挥出自己的战斗力。 然而，纳尔森的修炼热情超出了维克多的预料，他跳过低阶段的基础练习，直接开始高阶段的修炼。虽然，吃了不少苦头，纳尔森却乐此不彼，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似乎“活”了。 看着纳尔森仗着自己的超凡体魄，一个劲的蛮练，维克多灵机一动，开始尝试重新修改伏牛秘形。 伏牛秘形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难练了，如果按部就班地练习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才能小有成就。而维克多想要得到一种简化的伏牛秘形，能够帮助普通的士兵提升实力。 “纳尔森，试试我刚刚改进的新方法吧。这次的效果肯定比前两次的更好。”维克多笑眯眯地说道。 纳尔森无奈地说道：“大人，您修改的方法只能让我浑身发热，站出一身汗，没有伏牛秘形的效果好啊！” “前面三种方法只是中级秘形。呃，这一次还是中级秘形。不过，已经很接近高级秘形了，我认为只要用这种新方法修炼一段时间，你在修炼伏牛秘形就不会这么辛苦了！好了，别废话！赶紧来，否则后面的三个姿势，你就别想学了！免得到时候你把自己练死！” 有纳尔森这样完美的试验品，再加X-3的修正，维克多成功推演出7种简易的伏牛秘形修炼姿势。这些秘形姿势，由简单到复杂，分为初级4种，中级3种，是循序渐进地修炼关系，而维克多雄心勃勃的准备推演出初、中、高，共12种秘形姿势。初级秘形是最简单的，完全就是伏牛秘形的基础练习，中级秘形是维克多修正了几十次，得到的简化版，至于高级秘形还没有开始推演。 维克多搞出来的“伏牛秘形简化版”，虽然效果不如原版，但也能让纳尔森这样的凶暴战士练出一身汗。而且简化版秘形，简单，易学，风险小，正适合普通人。维克多已经命令几个灵猴民兵开始修炼这种新秘形，他准备看一下效果如何。 天色渐晚，维克多终于把第四种秘形姿势修正出来。 篝火被点燃，一整只剥了皮的黄羊在火焰的炙烤下，滋滋冒油，分外诱人。 “纳尔森，等我把这些新的秘形整理出来，可以让战熊的成员先修炼。我把这种修炼方法叫做纳尔森训练法怎么样？”维克多对纳尔森笑道，为了推演出简化版秘形，纳尔森可没少受罪。 纳尔森连连摆手，“不行！不行！那帮老伙计要是知道了，我还不被他们笑死！大人，不如叫战熊秘形吧。” 维克多摇了摇头，“这只是个玩笑。其实，既不能叫纳尔森训练法，也不能叫战熊秘形。以后，战熊成员都要以自由民的身份，各自组建佣兵团，在商团壮大之前，绝不能让暴露我们之间的关联。” “大人，说实话，我的这些老伙计都很怀恋佣兵团的生活，只不过佣兵团很弱小，经常死人，大家都怕了。现在，有雷诺，夏克这样强大的战士加入，一定没问题的！我曾经幻想过，把战熊打造成最强大的佣兵团，现在终于有机会了！”纳尔森兴奋地说道。 维克多淡淡地说道，“不用这么激动，没你的份！” “啊！” “你的名气太大了，很容易被别人认出来。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我身边做一些幕后的工作。而且，我要组建的是一个巨型组织，佣兵团只是过渡，它们最终会被整合成一支庞大的武装力量。当然，你也不用担心没事做。几年以后，战熊团的其他成员也要退居到幕后，从事招募，训练，组织，和管理的工作。比如，我们会建立许多训练基地，源源不断地为商团培养战士，其中一些人甚至要从小培养。” 安慰完有些失落的纳尔森，维克多继续说道：“我打算为每一支佣兵，安排五个雷诺这样的战士，三十个夏克这样的射手，配备五只尘隼，你认为怎么样？” 纳尔森被维克多的大手笔吓了一跳，他劝道：“大人，没有必要啊！佣兵团的实力过于强大，就太显眼了！战士三个就够了，射手不要超过十五个，其他的可以招募普通人。尘隼也不能带，要是几十个佣兵团都有尘隼，那就暴露了！” 维克多承认纳尔森说的有道理，又有些不安，“这点实力，能行吗？我们的这些佣兵团可能要和骑士冲突啊！” “大人，你太小看雷诺和夏克的实力了！这些天，我和雷诺交过手，雷诺的实力比见习骑士还要强，普通的骑士不可能轻松拿下他。有两个雷诺这样的战士，再加上五个夏克这样的射手，骑士也要掂量一下，他们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和佣兵死磕的，不值得。”纳尔森解释道。 维克多又问道，“要是遇到像布鲁斯这样的骑士呢？” “大人，只要不是在战场上，骑士是不会轻易屠杀佣兵团的！就算是在战场上，白银骑士也不敢亲自对佣兵团出手，否则，我们早就被杀光了！以前，有个白银骑士连屠了三支佣兵团，后来他被教会给抓走了。实际上，我们护送商队的时候遇到的大多是见习骑士。其实，那些商队就是把我们当成抵挡骑士的挡箭牌，而我们主要对手是豺狼人和山民盗匪。” 维克多恍然大悟，佣兵团是自由民组织，对于教会来说自由民和领民是重要信仰来源，教会绝不会坐视高阶骑士屠杀自由民，因为，这等于是在动摇教会的根基。 “只要骑士不出手，自己拉拢自由民经商的这步棋算是最走对了。也许，领主不会为难自由民商团，只要稍微有点头脑的领主都会明白，领地需要贸易。领主袭击商队，针对是敌对家族。这样一来事情就更简单了，自己的敌人可能就是盗匪和怪物。”维克多暗自忖道，又隐隐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在篝火地映照下，维克多的脸色阴晴不定，沉默良久，说道：“是该去见见布鲁斯他们了。” 维克多站起身来，暗下决心，“想的再多也没用！一条没人走过的路，走一走就知道了。” 第125章 坚定 妮可坐在一块三米多高的青石上，双手抱腿，精致的下巴搁在膝盖上，明丽的面容被长长的秀发遮住。此时，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孩，而非强大的骑士。 看到妮可这个样子，翠丝莉黯然一叹，她带着妮可，布鲁斯，格里斯，一行四人到约定的地点已经三天了，维克多却一直没有出现。他们仔细搜索了这片区域，还是没有发现维克多的踪迹。随着时间的推移，妮可越来越沉默，她在担心维克多是不是遭遇了意外。 翠丝莉也有些担心，但她不认为维克多会出意外，既然维克多能向莉莉娅传讯就说明他安全无忧，何况这片领地中的蚁人并不多。 翠丝莉担心的是，维克多是在故意躲着他们，他不愿意放弃领地，和他们回黑堡镇。只是这样的事情，如何向妮可解释？难道告诉妮可，家族需要维克多手上制砖技术，还需要掌控他的领地，更不能让蚁人首领的秘密泄漏出去，所以才派她来把维克多带回去？维克多因此不愿意出来见她。 “布鲁斯，过来搭把手，这就是我们的晚餐了。” 老骑士格里斯拖着一只半大的野猪从树丛中走出来。布鲁斯上前接过猎物，娴熟地割下四条猪腿，架在篝火上烤了起来。 布鲁斯料理野味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没过一会，诱人的烤肉香气四溢开来。格里斯抽了一下鼻子，“手艺不错！格瑞尔德真是个苛刻的家伙。” 布鲁斯苦笑了一下，贵族骑士不干粗活，但狩猎是例外，这是每个侍从骑士必须熟练掌握的技艺。这种技艺可以让骑士在野外填饱肚子，还可以讨好自己的老师，布鲁斯曾经也是见习骑士，而格瑞尔德就是布鲁斯的老师，一个诙谐而懒惰的老骑士。 布鲁斯不认识格里斯，家族中总有一些力量隐藏在暗处，但格里斯显然认识自己的老师，陌生感随着一句话而变淡。 “您认识我的老师？” 格里斯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缅怀的神色，“认识，可惜他死太早，如果当年不是因为。。。。。。。” “可以吃晚餐了吗？”翠丝莉打断了格里斯的话，她不想听到有人提起当年的那件事情。 布鲁斯识趣地说道：“要不要叫妮可下来？” “不用管她！反正她也不会下来。” 翠丝莉的语气中有些不满。妮可坐在高处就是为了让心上人随时能够看到她，可维克多始终不露面。在翠丝莉看来维克多是个冷血的领主，而妮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年轻人，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坚持。”格里斯轻声说道。 布鲁斯叹道：“几个月，就是在这里，妮可在维克多的帮助下，斩杀了老食人魔，同时晋升为骑士。维克多的勇敢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维克多男爵现在是个无情的领主，妮可曾想冒死来营救他。而他为了保住自己地位拒绝出来见妮可，他的短视和冷血令我吃惊。我为妮可感到不值。”翠丝莉冷冷地说道。 布鲁斯有些尴尬，明明是家族在利用维克多对妮可的感情，可在翠丝莉的口中却成了维克多的错。但他不会尝试和一个女人辩解，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个白银阶的大骑士。 “维克多男爵很聪明，他会想明白的。男爵只是太年轻，可能有点任性。”格里斯骑士曾经扮成农夫在维克多领生活了一段时间。对于维克多的种种奇思妙想，老骑士很惊叹，他认为维克多是个天才。 翠丝莉冷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她不得不承认，家族中几个和维克多亲密接触过的骑士都很看重维克多，包括西尔维娅在内。 天色已黑，离这里两公里远的一个土丘，维克多正站在一棵三十米高的红杉树上，远远地眺望着妮可。距离与晦暗，无法阻挡他的锐利的目光。 妮可他们一进入领地，维克多就知道了，但他足足晾了他们三天。 一方面，维克多需要借着这个时间差，安排了三个灵猴民兵去黑堡镇，他们将带着维克多的命令混到战熊佣兵中间。维克多可以想象到，一旦自己进入约克家族的地盘就会被隔离开来，因为约克家族在没有和其他势力谈妥之前，不会容许蚁人的秘密泄漏出去。 另一方面，维克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妮可。 维克多知道妮可喜欢自己，他也喜欢妮可，但绝谈不上是爱。为了妮可，维克多曾经义无反顾地面对老食人魔，他无法坐视一个喜欢自己的漂亮女孩死在怪物的手中。当时的维克多，穿越不久，心中还有热血，重视生命，又懵懂无知。而现在的维克多，已经被打磨成了一个习惯从利益的角度去看问题的领主。 如果，没有接到巴罗尔的情报，维克多肯定会直接去见妮可，在这个世界上他的朋友并不多，妮可对他感情显得弥足珍贵。可现在，维克多不得不怀疑，妮可的动机。这种怀疑让维克的心生怨怼，也因此不愿意去见妮可和布鲁斯。 在朦胧的月光下，坐在青石上的妮可显得是那样的柔弱和孤独，维克多被深深地触动了。他开始拷问自己的内心。是不是为了权势和财富，就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冰冷的人，舍弃亲情，爱情，友情，这样的成功又有什么意义？作为骑士妮可是强大的，作为女孩她也是柔弱的，今天自己能够无情对她，明天就会牺牲纳尔森，牺牲莉莉娅，这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自己遭遇了很多挫折，也改变了许多，但不应该改变自己的本性。为了适应环境而改变本性，是软弱的表现。真正的强者，面对困境时，应当变得更智慧，更果决，但绝不会随波逐流，把自己变得不是自己。 “妮可年轻漂亮，还是个女骑士，既然喜欢她，就去得到她，把她从约克家族的手上抢过来！”幡然醒悟，维克多的目光变的坚定而明亮。 维克多贴着树干向下滑落，身体轻盈的如同羽毛，到了地面后，他对守在一旁的纳尔森说道：“纳尔森，这段时间，你自己小心点。记住，绝不要靠近领地中的任何营地，尤其是山丘营地！” 纳尔森说道：“大人，我会注意的，您自己也要小心一点。” “约克伯爵夫人不是个穷凶极恶的人。”维克多沉默了一下，“最危险的反倒是你，但只要你不靠近营地，问题就不大。” 维克多决定去黑堡镇，为了以防万一，他准备了一个后手：将纳尔森留在外面，一旦出现不好的局面，纳尔森将带着炼金民兵实施救援计划。救援的方案和细节也已经仔细推敲过了。 其实，维克多相信西尔维娅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反而会收买自己。当然，在约克家族和其他势力达成共识以前，被软禁是必不可少的。维克多正好需要时间来完成自己的布局。 反倒是在外游荡的纳尔森会非常危险，约克家族为了消除隐患，绝不会对他手下留情。不过，有尘隼和战獒在，约克家族的骑士几乎不可能找到纳尔森。 “我走了！雷诺和夏克我带走，其他人就交给你了！” 维克多拍了拍纳尔森的肩膀，转身向妮可的位置走去，两个民兵紧随其后。 刚刚靠近两百米距离，维克多就被发现了。 “谁！”翠丝莉喝道。 还没等维克多回答，妮可已经扑进了他的怀抱，肩膀上湿热的泪水，怀中颤抖的娇躯，就和那次面对凶暴豺狼人一样。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 高大，壮硕，一头钢针般的棕褐短发张扬着强硬与自信，作为索姆侯爵手下最得力的白银骑士，文森有自傲的本钱。 此时的文森，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等候西尔维娅的问话。 “这是索姆侯爵一个人的意思吗？”西尔维娅放下索姆侯爵写个她的信笺，轻轻地笑着。 绚丽的火红长发随意挽在脑后，精致的面容泛着迷人的微笑，娇艳的红唇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诱惑。无论从那个角度上看，西尔维娅的美貌都无可挑剔。 但在文森的眼中，这份美丽的背后却蕴含着足以毁灭他的力量，他愈发恭敬地说道：“侯爵大人已经联合两位伯爵，一位子爵，还有尼奥公爵，决意在元老院中支持约克伯爵恢复公爵爵位。” 文森身为一名白银骑士，原本不需要恭顺地近乎卑躬屈膝，可此时的约克家族非常危险，眼前的这位殿下更是像即将爆发的火山一样令人畏惧，谁也不知道她的怒火何时爆发，又将倾泄在那里，而索姆家族将首当其冲，谁让他们是邻居呢？ 西尔维娅微微颌首，又强调道：“索姆侯爵的善意，我已经感受到了，但这还不够！想必你们已经领教了蚁人的破坏力了，我们约克家族需要更多的支持。” 文森满心苦涩，确实有一群蚁人进入了家族领地，家族的军队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在那里大肆破坏农田，而索姆侯爵严令不许招惹它们。契布曼家和布里亚特家的遭遇已经人尽皆知，这些怪物杀一只来一群，杀一群来一大群。如果不是约克家族吸引了巨量的蚁人，索姆侯爵领将遭到毁灭性的破坏。所以，约克家族不能撤！ 索姆侯爵联络了王国西部的其他领主，将全力支持约克家族平定这次蚁灾，最好能说服约克家驻守人马丘陵，家族的学者认为蚁人具有昆虫特征，蚁潮的背后很可能还有一只蚁后，它们的攻势绝不止一波。 “殿下，我们将派出军队帮助您剿灭蚁人！”文森坚定地说道。 西尔维娅摇头道：“在野外和蚁人决战不是最优的选项。最好的方法是先借助城堡削弱它们的数量，最后再派遣军队去剿灭它们。我们约克家族可以坚守人马丘陵，但需要获得物资支援。顺便提一句，培罗主教赞成我们的计划。” 文森大喜，支援物资是小事，就怕约克家族接受物资后，调头东进。现在，有了教会的背书，那就没问题了。 “我们一定鼎力支持约克家族！” 西尔维娅露出了一个满意地笑容，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就差维克多了。 第126章 坦诚相见 维克多被温暖的清水包围着，舒服的几乎要呻吟出来。从蚁潮爆发到现在，整整六十天，他再次踏入了文明之地。 回程比想象中的还要辛苦，约克家的骑士没有骑马，为了避开蚁群，选择的是一些崎岖的道路。事实证明，骑士的体力和速度比普通的战马还要强，这可就苦坏了维克多，他的极限速度比白银阶的大骑士还要快，但体力也仅仅是精锐士兵的水准。 妮可到是很乐意背着维克多前行，但被坚定的拒绝了。在两位女士面前，维克多甚至不愿意让雷诺背着走。正因为有维克多这个累赘，队伍的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路上，除了幸苦一些，维克多倒也享尽了妮可的温柔，妮可就像侍女那样无微不至的服侍他，布鲁斯和格里斯两个老熟人对此视而不见，唯有大骑士翠丝莉时不时会对卿卿我我的两个人怒目而视。 在和约克家骑士的交流中，维克多得知了蚁灾的详情，攻入人马丘陵的蚁人差不多有十万之多，目前只有埃斯克里男爵城堡和特尔兰登伯爵城堡还在和蚁人作战，其他的城堡要么被攻陷，要么被放弃，人马丘陵的十几万民众全部集中在黑堡镇，而王子党的势力已经全面退出了人马丘陵。 至于人马丘陵之外的领地，只有契布曼伯爵领和布里亚特领陷入了与蚁人的苦战，其他领主的选择和黑堡镇一样，面对小股的蚁人一箭不发，任由它们破坏庄稼。 维克多很好奇，王国为什么放任蚁人肆虐而没有做出应对？布鲁斯告诉他，王国已经做出了反应，罗兰长公主率领荣耀骑士团直入王国东部边境，威慑兰特帝国领。王国主力军团，一路向北，进驻边境要塞明斯克堡垒群，防备多铎王国趁火打劫。戈隆侯爵倒是带着迅龙骑士团抵达王国西部，却无所作为。毗邻人马丘陵的领主们，一边抵制戈隆侯爵的征召，一边大拍约克家族的马屁，送钱送物。这些领主的态度一目了然，他们不愿意引火烧身。 维克多明白，约克家族得到了西部领主的支持，在政治上已经获得了主动。就连教会也对约克家大加赞扬，因为西尔维娅不但收容了十几万的民众，还保住了1000名圣武士。同时，维克多也敏锐的察觉到，约克家与威廉姆斯大公的关系并非是盟友那么那么简单，他们拒绝与迅龙骑士团合作就是明证。 就这样，约克家的骑士带着维克多走了二十多天，终于抵达了黑堡镇。到了黑堡镇后，维克多在布鲁斯的陪同下，在自己的领民面前露一个面，就住进了蔷薇庄园。 还没来得及和莉莉娅见面，维克多就在侍从的引领下，进入庄园的浴室，先沐浴一番。对于这样的安排，维克多从善如流，尽管他具有无间天赋，身体一向洁净无垢，但能舒服的泡个澡，也是一种身心的放松。 蔷薇庄园的浴室华美而舒适，维克多无心欣赏浴室中各种精美的装饰，他躺在浴池中闭着双眼，思量着如何与西尔维娅交涉。 其实，维克多的要求并不高，他希望能在约克家族掩护下，完成向商业贵族的蜕变并获得一笔不菲的启动资金。而他手中的筹码就是约克家族渴望得到的特种砖制造技术。 维克多不认为西尔维娅会加害自己，一直以来她都对自己照顾有加，从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维克多承认这种信任，源自于彼此之间的亲密关系，而西尔维娅也在自己的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何况，这一点点小要求，任何一个睿智的领主都不会拒绝。西尔维娅显然有足够的胸怀和智慧。 维克多唯一担心的是，西尔维娅的权势会受到约克家其他成员的制约，留下纳尔森也是为了应对万一的局面。反正，只要没有得到特种砖制造技术，约克家族就不会急着和自己翻脸，而时间拖的越长自己的实力就越可怕。短短四十天的时间，维克多的手上已经有了80个炼金民兵。在过半年，炼金民兵的数量将达到顶峰，至少有800个，这股力量挑战整个冈比斯王国还不行，但足以碾压任何一个领主势力。 从内心来说，维克多不愿意与约克家族鱼死网破，他并非是个无脑的战争狂人，也没有统一人类世界的愚蠢野心。维克多只想利用炼金帝国的遗产开创一番事业，而7号炼金塔最大价值在于创造而非毁灭。 一只雪白玲珑的纤足探入水中，接着是玉光致致的完美小腿，在维克多惊讶的目光中，不着寸缕的西尔维娅已经坐在了他的身边。 西尔维娅的身体完美的无可挑剔，白皙修长的美腿在清澈的水中轻轻晃动，柔嫩的肌肤透着珍珠般的光泽，丰盈浑圆的臀部之上是纤柔的腰肢，胸前的两点嫣红更是令维克多血脉贲张。 维克多对西尔维娅的美妙身体非常熟悉，他惊讶的是那一头绚丽如火的秀发和蔚蓝眼眸中一圈暗红。暗红中似有岩浆在涌动，蕴含着澎湃的力量，维克多的眼睛一阵刺痛，眼泪不由得流了出来，再也无法直视西尔维娅的眼眸。 “亲爱的维克多，你似乎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西尔维娅柔媚地笑着，火焰般的长发尽数转为金黄色，眼眸中的暗红也渐渐隐去，重新变成如天空般的蔚蓝。 “现在觉得好点了吗？”西尔维娅再次变回原先的模样，无形的压力也随之而褪去。 维克多苦笑道：“我早就猜到约克家至少有一名黄金骑士，没想到竟然是你。” “如果，我没有对你隐瞒，你会和我亲近吗？”西尔维娅在维克多的耳边轻语，芬芳的气息让他迷醉，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现在，为什么又让我知道？”维克多心有余悸地问道，他刚刚从西尔维娅的眼眸中感受到一股令他窒息的力量，如渊似海。要是早知道西尔维娅是黄金骑士，在这种巨大压力下，维克多还真不敢和她亲密接触。 “为了坦诚相见。”西尔维娅娇笑道。 这真的是很坦诚。维克多很无语，他没想到西尔维娅会选择在浴室中和自己交涉。 “维克多，你给我的惊喜不断。从你在我手中诈走五万金索尔的时候表现出来的自信，就让我对你产生了兴趣。接着，你在没有骑士和城堡的情况下，兴冲冲地跑去开拓领地，那个时候我又觉得你的自信仅仅是无知的表现。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坚持了下来，而且还把领地打理的井井有条，工分制，紫蔗酒，雪糖，砖窑村，一项一项的惊喜让我情难自禁。所以，我让自己成了你的情人。我渴望有一天能够让你加入我的麾下。”西尔维娅吐气如兰的说道。 维克多沉默良久，涩声道：“原来，你从没有放弃过掌控我？” “亲爱的维克多，你很自信，也很聪明，但你太稚嫩了，稚嫩到谁都可以啃你一口，就像契布曼伯爵那样。作为一个领主，你可以没有骑士，可以没有城堡，但不能没有势力，领主之间从来不是温情脉脉的。我是想要掌控你，如果我不这么做，你最终也会被别人吃下去。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是我呢？至少我会让你成长，而不是让你变得一无所有。”西尔维娅坦然道。 “现在呢？因为那种砖头，因为那片领地，你不准备再放任我了是吗？”维克多注视着西尔维娅明媚的双眼，沉声问道。 “维克多，我要提醒你，摧毁你领地是蚁人，而不是我。”西尔维娅嗔道。 “你知道那种砖头意味着什么吗？它意味着更多的城堡，更多的要塞，意味着人类的领土可以向外扩张。意味着我可以把蚁人阻挡在人马丘陵之外，但它对你意味着灾难。 如果，你没拿出了这种砖头，我会选择撤出人马丘陵，但不会带上你。因为，我们要和奥古斯特家发生战争，这样的战争会把你碾碎。可失去了我们的庇护，你一个人又能坚持多久？” “维克多，我需要这种砖头。有了这些砖头我才可以守住人马丘陵，而你才能保住自己领地。”西尔维娅柔声说道。 “你，你说什么？！你不要我的领地？为什么？”维克多吃惊的问道。 西尔维娅嫣然一笑，修长的双腿缠绕在维克多的身上，“因为，我很喜欢你。这个答案满意吗？” 细腻的触感让维克多心中一热，原本打算表示不信的，话到嘴边又改口道：“信一半。” “真无趣。”西尔维娅不满地撇了撇嘴，只是眼角眉梢间还带着撩人的笑意。 “我不会要你全部的领地，也不要你成为我的附庸，但你要把大沼泽入口那一片领地交给我。另外，关于紫蔗酒的协议依然有效。你同意吗？” “能告诉我原因吗？”维克多小心翼翼地问道，原本他都准备放弃领地了，而西尔维娅的选择让他如坠云雾。 “维克多，我非但不要你全部的领地，也不打算要埃斯克里的领地。至于原因，你不是也做过同样的选择吗？那个针对契布曼家的山民营地。只不过我针对的是奥古斯特家。”西尔维娅咯咯笑道。 “缓冲？！”维克多试探地问道。 西尔维娅点头道：“是的，人马丘陵是冈比斯的领土，我不想和奥古斯特家撕破脸。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约克家并不愿意和王室发生冲突，尽管他们曾经试图压制我们，但这种事情无需用愤怒来回应。” “西尔维娅，谢谢你。”维克多诚恳地说道。 虽然割让一片领地给约克家族，但他们将担负起修建要塞和防御蚁人的责任，这对维克多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改变自己的计划。 “我还有个问题，那就是领主之间的商队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限制？” 西尔维娅意外地看了看维克多，讶异地说道：“你想成为商业贵族？” “是的。”维克多老实地点了点头。 “领主的商队，究竟是商队还是军队？以前，将军队扮成商队，突袭敌对家族的事情，可并不少见。你要想转为商业贵族，还真是不能加入任何势力！我明白了！” “难怪你当初不愿意成为我的附庸，你搞得那些专业村就是为了转为商业贵族！你是想通过打败索菲娅的商会，来报复她抛弃你的行为是吗？哈哈，这真是太有趣了，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西尔维娅笑的波涛汹涌，花枝乱颤，维克多无语了半响，呐呐地问道：“我需要一笔钱，作为本金。” “当然，我会支持你的。现在，吻我。” 不知何时，西尔维娅已经伏在维克多的身上，面对盈盈欲滴的眼波和近在咫尺的娇艳红唇，维克多已经意乱情迷。 第127章 大局 大滴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向下滑落，席勒气喘吁吁地蹒跚前行，魁梧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摔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皮裤里的恶臭和腹中的绞痛折磨了这个精锐士兵整整一天一夜，让他虚弱的连战刀都拿不住了。 丢掉平时视若珍宝的百锻直刀，艰难地翻过一处山岗，红叶镇终于跃入了席勒的眼帘，一丝轻松的笑容也爬上了疲惫的面容。 席勒是白银大骑士哈纳斯男爵的亲卫，在哈纳斯男爵投靠了约克家族以后，他就追随自己的主君来到了人马丘陵。不过，席勒真正效忠的是奥古斯特家族，他隶属于冈比斯王室内务部麾下的情报组织夜枭。 夜枭的前身是奥古斯特家的密探组织，随着奥古斯特家族的势力逐渐强大，夜枭的实力也跟着水涨船高，到冈比斯建国以后，夜枭已经成了一个结构严密的情报组织。他们有着完整的情报网络，完善的密探训练方法，和潜伏极深的暗子。 夜枭收养孤儿，对他们进行训练和洗脑，再让他们混入其他的领地，从自由民做起，直到成为领地中的封臣，并将自己的后代也发展成夜枭的暗子。席勒的祖父，父亲，包括他自己都是其中的一员。 像席勒这样的暗子对于夜枭来说，非常宝贵，轻易不会动用。但人马丘陵突然发生了蚁灾，约克家族意向不明并封锁了黑堡镇，正常的情报来源已经断绝，席勒终于被激活了。 席勒不仅是精锐的战士也是老练的密探，身为大骑士哈纳斯的亲卫，他远比普通密探更容易获取机密讯息。比如，他就知道约克家族曾经准备和蚁人倾力一战，以解救被围困的特尔兰登伯爵，然而这个计划刚刚准备就被中断了。就当席勒认为特尔兰登伯爵已经被约克家放弃了的时候，他又发现哈纳斯和其他的几个大骑士隔一天就会离开黑堡镇，而且不带任何扈从。虽然，哈纳斯从不提起这件事，但他的神色却一天比一天轻松。直到有一天，席勒和约克家的其他精锐士兵被派去了特尔兰登伯爵领，并用投石机向伯爵城堡投送箭矢。这个过程中，席勒震惊的发现，早就该被攻破的长石堡还在特尔兰登伯爵的手中。 看着稀疏的蚁群，再联想到大骑士诡异的行动，席勒很快判断出约克家族有压制蚁人的手段，虽然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获取了如此重要的情报，席勒开始考虑如何将它传递出去。约克家族已经封锁了黑堡，许进不许出，但席勒还是抓住了一个机会。 哈纳斯男爵会带着亲卫队不定期巡视领地，搜寻那些失散的民众，并把他们护送回黑堡镇。席勒在和哈纳斯外出巡视的时候，服下了一种提前配置的腹泻药剂，以解手的名义脱离了队伍，骑着战马开始向最近的红叶镇逃窜。 席勒知道哈纳斯大骑士一定会亲自追杀自己，这一路上，他丝毫不敢懈怠，忍着腹痛，不眠不休地跑了一天一夜，连战马也活活累死了。现在，红叶镇已经近在咫尺，席勒忍不住流下痛苦的眼泪，他可以预见到自己的妻儿将被狂怒的哈纳斯统统处死，但这是他必须完成的任务，小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席勒！” 狂暴的声音让席勒蹒跚的脚步猛地一顿，他回头看到了山岗上矗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大骑士哈纳斯。 席勒果断从怀中掏出一个酒壶，仰头喝了起来并咬碎自己的舌尖，将药液混着鲜血吞入腹中，惨白的脸色霎时变得血红，一道道青筋在膨胀的肌肉上浮现，然后他就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红叶镇猛冲。 哈纳斯全身都包裹在青黑色的铠甲中，除了面甲上的开口，从头到脚没有任何暴露出来的部位，肩甲上竖着十余根钢刺，看起来就像来自地狱中的怪物。 看着席勒向红叶镇狂奔，哈纳斯裂开嘴角，无声地笑了起来，他的身周浮现出土黄色的气流，猛地向前冲出三步，铠甲战靴在地面上踏出蛛网般的裂纹，一支价值万金的秘银巨剑脱手而出。 土黄色的气流包裹着两百磅重的秘银巨剑向逃跑的席勒激射而去，空气被恐怖的力量扯出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刺耳的尖啸如影随形。 转瞬间，巨剑跨过三百米的空间，无形的力场将皮甲紧紧地挤压在席勒的背上，眼看就要把他击成碎块。 感受到死亡临近，席勒绝望地吼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单词。 “夜枭！” 一只苍劲有力的胳膊伸了过来，牢牢地抓住了高速飞行的巨剑，轻轻一抖，巨剑上土黄色的气流如同灰尘一般向下洒落，无形的力场瞬间消失，不断嗡鸣颤抖的双手巨剑也平息了下来。不知何时，一个雄壮的身影出现在席勒的身边。 哈纳斯死死盯着这个如同雄狮一样的男人，等看清了他脸上的那一道狰狞的疤痕。大骑士褐色的瞳孔顿时缩成了针尖。 冈比斯王族的中流砥柱，军事大臣，迅龙骑士团团长，大地黄金骑士，戈隆.奥古斯特侯爵。 淡淡地看了一眼僵立在原地的约克家大骑士，戈隆侯爵将目光转向已经昏迷在地上的席勒，当看到家族死士嘴角的血迹和身上凸起的青筋，他的眼中不由流露出沉痛的神色。 席勒的状况戈隆很清楚，他并非为大骑士所伤，而是服用了一种夜枭特制的药剂。这种药剂可以激发人的潜力，但服用了这种药剂的人最多活三天，能够使用这种药剂只有家族的死士。既然约克家族派出大骑士追杀这个不知名的死士，说明他身上一定带着重要情报，不过看他满身的恶臭和蜡黄的脸色，估计活不了多久了，能不能醒过来都不一定。 戈隆侯爵向一位身穿粗麻教士袍的清瘦老人请求道：“培罗主教，请您出手，救救他。” 培罗主教深深地看了一眼停在三百米外的哈纳斯，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席勒，朴实的面容上浮现出悲悯的神色，对戈隆侯爵点了点头，“交给我。” 培罗在席勒面前跪了下来，不顾席勒身上的秽物和鲜血，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膝盖上，白金色的光华如同水波一样拂过席勒的身体，让他的痛苦纠结的表情渐渐舒展开来。神圣的符文在虚空显现，凝聚成一朵白金色火焰，直接落在席勒的身上，轰然间熊熊的圣火将安详熟睡的席勒包围，把他的身体转成了白金色流光，和圣火融为一体，最终又归于虚无。 此时，像农夫一样的培罗主教在白金色光辉的笼罩下，显得神圣而庄严。 “你！” 猝不及防的情况让戈隆侯爵须发皆张，土黄色的气流在盘旋在他身周两米半径的区域，无形的力场将空气搅成一个个漩涡，地面的上的泥土石块就像失去重量一样向上漂浮。侯爵只要一拳就可以把培罗主教轰成碎片，哪怕他施展出神圣壁垒也没有用。 “圣火没有温度，可以净化邪恶者的身体和灵魂，也可以让无辜者毫无痛苦的回归的主的怀抱，这可怜人的灵魂将在主的神国中获得永生，从此远离苦难和迫害。”无视身边暴怒的黄金骑士，培罗主教平静而坦然地说道。 戈隆猛的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哈纳斯，如同雄狮盯住了猎物。家族死士已经不可挽回，但约克家的大骑士就在面前，只要把他擒获，也一样能知道想知道的事情。戈隆侯爵眼睛微眯，冷厉的目光让全身铠甲哈纳斯有种被刀割到的感觉，令他从错愕中回过神来的同时，心也往下一沉，同样是大地元素亲和，身为巅峰骑士的戈隆侯爵对他有压倒性的优势，刚刚如果是其他元素亲和的大骑士出手，戈隆侯爵绝不可能轻描淡写地接下那一剑。 哈纳斯目光沉凝，与戈隆侯爵遥遥相望，他决意一战，也只能一战，熊熊的斗志在他的眼中燃烧，土黄色的气流再次浮现在铠甲上，虽然没有了长剑，但他还有手甲。哈纳斯的手甲锋利如爪，他曾经用这对手甲撕开过食人魔首领坚韧的身体。哈纳斯相信，这对手甲一定可以给戈隆侯爵留下深刻的印象。 看到哈纳斯摆出生死试炼的架势，戈隆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大地白银骑士在戈隆面前只有被生擒活捉的份，哈纳斯想通过挑战他来晋升，纯粹是在做梦！ 然而，培罗主教挡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之间，戈隆侯爵面色变得像天空中的铅云一样阴沉，哈纳斯愣了一下，毕恭毕敬地向培罗主教行了一个礼，转身向黑堡镇冲去，三百磅的铠甲他的身上就像轻若无物，几个起落他的速度已经奔马还快了，很快就消失在山岗后面。 “我需要一个解释。”戈隆侯爵的声音，犹如金属摩擦般刺耳。 面对巅峰骑士令人窒息的气势，培罗主教平静的面容没有泛起任何涟漪，身为神职者他的信仰如同钻石一样坚硬璀璨，别说是巅峰骑士，哪怕是直面魔鬼，培罗主教的信念也不会有任何动摇。 “没有解释。”培罗主教谈谈地说道。 戈隆的面色愈发阴沉，“这就是教会的态度？” “态度？”培罗主教摇了摇头，问道：“十万蚁人袭击人马丘陵，冈比斯王国的主力军团北上东进，这就是你们的态度？” 戈隆沉默片刻，涩声道：“这是必要的举措！而且就算我把主力军团带过来，约克家族也会躲在城堡里，看着我们和蚁人拼个你死我活。” 培罗叹了一口气，因为奥古斯特家针对约克家的动作，导致了两个家族失去了最起码的信任，西尔维娅会担心戈隆趁机暗算她，而戈隆更担心西尔维娅会直接把他刺死，虽然双方的首脑都有意弥合两个家族之间关系，但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可蚁人不会管这些。 “如果，你们决意面对蚁人，那就把主力军团带过来，教会会全力支持你们的行动。如果，你们选择让约克家族来承担防御蚁人责任，那就不要搞任何小动作。别忘了，约克家族一直在坚守人马丘陵，而黑堡镇中还有十几万民众！” 看着培罗主教转身离去，戈隆不禁黯然摇头，教会并非偏袒任何一方，他们在意的是那十几万民众的安危，教会不想看到目前的局面出现动荡。在这次蚁灾中，身为冈比斯王室的奥古斯特家族却无所作为，这令他们的声望大跌。 不过，戈隆也是无可奈何，蚁人数量庞大，凶悍无畏，把王国主力军团带过来和蚁人打野战只会让军团蒙受巨大损失，这将动摇冈比斯王国的根基。 戈隆也认为，依托城堡消灭蚁人是最合理的战术，只是城堡都在西部领主的手中，完全没有迅龙骑士团什么事。现在迅龙骑士团驻扎在红叶镇，整天无所事事，戈隆非常郁闷。 心情郁郁的戈隆侯爵提着那把缴获的秘银双手剑走向骑士团驻地。一个庞大的车队，带着滚滚的烟尘，向红叶镇驶来。戈隆一眼看到车队中间有一辆奢华精美的马车，心中不由疑惑。 “索菲娅？她怎么来了？” ———————————————— 维克多躺在如茵的草地上，脑袋枕着妮可修长丰盈的大腿，只要张张嘴，莉莉娅就会把洗干净的红莓送入他的口中。 “这样的生活还真是堕落啊！”维克多惬意地欣赏着天空中不断变幻的白云，感概地说道。 那天和西尔维娅交流过后，维克多在蔷薇庄园过上了惬意而又堕落的生活，他的身边总会有两个可人的妹子相伴。闲暇之余，维克多仔细揣摩西尔维娅的用意，他是绝不相信西尔维娅是因为动情而作出那个决定，就算西尔维娅是黄金骑士也不可能损害家族的利益，去满足自己的情人，反到是自己那天晕晕乎乎的，很多东西没想明白就答应了西尔维娅的要求。 随后，维克多愕然的发现，其实西尔维娅什么也没有付出就得到了她想要的，因为那块领地本来就是自己的。 不过，维克多很快就调整心态，他意识到如果约克家族没有得到特种砖，他们就会撤出人马丘陵，而自己也将失去领地，所以，约克家族得到特种砖才是保住自己领地关键。 换了一个角度去思考，维克多终于明白为什么冈比斯西部领主要拍约克家族的马屁，不断支援各种物资，有约克家族在人马丘陵做屏障，大家才能过的好，而自己和那些领主也是一样的。 当然，维克多也没法离开蔷薇庄园，西尔维娅很明确的告诉维克多，如果蚁人的秘密被其他人知道了，她能控制就控制，控制不了的人有一个杀一个。说着番话的时候，西尔维娅没有凛冽的杀机，只是平静的陈述，但维克多丝毫没有怀疑她的决心。 维克多知道，西尔维娅是在告诫他，如果不想让手下承受风险，就不要和他们接触。直到她完成布局为止。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维克多也明白，这件事情关系到约克家族的决策，也关系到人马丘陵十几万民众的命运，甚至关系到冈比斯王国的格局，最重要的是这关系到自己的领地。所以，维克多对于保密这件事，举双手双脚赞同。 西尔维娅款步姗姗地走进了小花园，看到维克多舒服的靠在妮可怀中，没好气地说道：“维克多，索菲娅要来了。” 维克多表情顿时凝固了。 第128章 诚意 索菲娅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水蓝色的蛛丝长裙贴在身上，勾勒出完美的曲线，一双白皙柔嫩的小脚高高搁在一边的扶手上，随意地就像在自己的侯爵府里一样。 西尔维娅没有在意自己最喜欢的沙发被霸占，反而饶有兴趣地透过窗户，打量着草坪上的几个人。他们明显要比普通人高壮的多，哪怕其中最矮的那个女人也足有2.1米高，虽然他们都换上普通人类的衣服，但虬结的肌肉，古铜色的肤色，彪悍的气息，都表明了野蛮人的身份。 四男三女的野蛮人中，有一个女性野蛮人最为敏锐，每当西尔维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都会警惕地四处张望。西尔维娅神色一动，对霸占自己沙发的索菲娅问道：“那个女性野蛮人是狂战士？不会是武器大师吧？” “都不是，歌兰是战咏者。”索菲娅答道，淡淡地语气还带着少许得意。 西尔维娅蔚蓝色的眼眸中露出一丝呀色，野蛮人是强大的异人，他们每一个成年战士的实力都不亚于普通骑士，野蛮人战士的体魄，力量，速度，耐力甚至比骑士还强。但实力不代表战斗力，骑士运用四系元素，协调力量与敏捷，总能发挥出惊人的战斗力，如果单打独斗野蛮人战士多数不是骑士的对手。不过，野蛮人中有一些特殊的个体绝非普通骑士可以匹敌的。 觉醒了狂化天赋的野蛮人，也就是所谓的狂战士。狂战士一旦进入狂化状态，力量，速度，战斗直觉都大幅提升。狂化天赋和食人魔的狂暴有点类似，只是提升的效果逊于狂暴。但狂化可以主动开启，这一点和嗜血相同，然而狂化的效果又高于嗜血。另外，狂化还可以让野蛮人的身体变得更加坚韧，这是区别于狂暴和嗜血的重要特征。 相比令人印象深刻的狂战士，武器大师才是野蛮人部族的中流砥柱。武器大师和天赋无关，只要有千锤百炼的技艺和坚韧不拔的意志，再单独猎杀一只白银阶怪物就可以称为武器大师。所有的野蛮人武器大师最起码都是白银阶的战士，而具有狂化天赋的武器大师甚至有斩杀过人类的巅峰骑士的记录。 野蛮人中还有一种特别稀少的天赋者，那就是战咏者。战咏者的能力很简单，他们可以通过吼叫，吟唱战歌，鼓舞同伴的战斗勇气和顽强意志。然而就是这种简单的能力，让战咏者成为野蛮人部族中最宝贵的成员。有的时候野蛮人部族需要在严酷环境中跋涉数千公里，没有战咏者鼓舞士气，他们几乎不可能做到。 索菲娅可以和野蛮人贸易并不是什么秘密，身边有几个野蛮人追随者也很正常，但有个战咏者追随者，其中的意味就不同了。能让部族中宝贵的战咏者追随索菲娅，这可不是简单的贸易关系可以做到的。说明索菲娅的背后有一个野蛮人部族在支持她，并且绝不是什么小部族。 几千年来，野蛮人部族和人类的关系一直很冷淡，如果索菲娅真的获得了一个野蛮人部族的信任和支持，这绝对是个创举。西尔维娅仔细打量了这个几年未见的好友，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索菲娅坐直了身体，撩了撩妖艳的紫色秀发，“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歌兰是最近才觉醒战咏者天赋，等这边的事情的结束，我打算带她去一趟条顿公国。” 条顿公国是唯一靠近特瑞尔山脉的人类领土，名义上是撒桑帝国的一员，实际是月熊家族的自治领，人类世界中的野蛮人都是从条顿公国走出来的。 野蛮人对特瑞尔山有特殊的情怀，他们称之为圣山，就算在山中的生活再艰难，他们也不愿意离开特瑞尔山脉。但有些野蛮人因为种种原因被流放出特瑞尔山脉，他们大多流落在山脉以南过着简单而贫瘠的生活。直到月熊家族开拓条顿领，那些被流放的野蛮人终于开始与人类接触，久而久之条顿公国成了人类与野蛮人的交汇之地。 在条顿公国，野蛮人可以自由的出入人类城镇，而人类不可以随意进入野蛮人的村寨。因为这种开放性的政策，月熊家族获得了野蛮人的信任，一些野蛮人开始在条顿领找一些力气活来干，以改善自己和部族的生活。渐渐地，人类商会也开始进入条顿领和野蛮人进行贸易。不过，要取得野蛮人的好感可不容易，只有少数几个商会获得了成功。而索菲娅的商会就是其中一员。 现在，索菲娅要把歌兰带回条顿领，那么歌兰的村寨一定会欣喜若狂，歌咏者可以让他们重新被特瑞尔山脉中的部族接纳。而索菲娅必定会得到这个部族的感激。但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的索菲娅亲自跑一趟，除非她需要以个人的名义获得野蛮人部族的好感。 想到这里，西尔维娅蹙眉问道：“索菲娅，你准备另起炉灶？商会的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吗？” 索菲娅讶异地看了西尔维娅一眼，又笑道：“商会目前还在我的掌控中，但我确实在做筹谋。反正，商会最终还是会落入索伦的手中，我保证那个卑鄙的家伙只能得到一个空壳。” 西尔维娅沉吟片刻，说道：“索菲娅，加入我的蔷薇骑士团吧，我保证你绝不会失望的。” “人马丘陵都成了真正的开拓领了，你那来这么大信心的？”索菲娅轻轻一笑，又撇嘴道：“你知道的，我是野骑士出身。对家族向来没有好感。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商会接纳了我。我。。。。。。算了，还是说正事吧。” 普通的家族骑士，从小享受家族提供的资源，接受骑士老师的教导，被灌输效忠家族的观念。而野骑士没有这种待遇，自然也没有效忠家族的观念。索菲娅从小就受到家族的漠视，一切都是靠自己，她对于家族就更没有认同感了。 “说吧，威廉姆斯大公让你带什么话？”对于索菲娅的心结，西尔维娅心知肚明，也就不再勉强了。 “大公，只是让我告诉你，王国会最大限度的支持你。”索菲娅皱着眉，疑惑的问道：“我很奇怪，这么简单的话他为什么要让我来传达？为此还调走了索伦，给了我一年的时间做手脚。” 西尔维娅淡淡一笑，“你以为，我们约克家族和威廉姆斯大公的关系很好吗？” “难道不是吗？你们不是大公的支持者吗？”索菲娅不解地问道。 西尔维娅摇了摇头，“约克家怎么可能和奥古斯特家的关系很好！？如果我们当初投效尼奥维斯特，王国东部的领主就会人人自危，为了稳住我们，威廉姆斯才送给我们更大的领地。 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爱德华王子继承王位，以罗兰的偏激性格，恐怕又要为难我们约克家了。把我们给逼急了，倒霉的还不是王国东西两侧的领主家族。你说这些家族愿意看到爱德华王子登上王位吗？他们当然是威廉姆斯的坚定支持者。所以，我们留在冈比斯王国就是对威廉姆斯的最大支持。 事实上，威廉姆斯一边试图缓和我们两家之间的关系，一边又怕我们继续座大。王子党进驻人马丘陵，他也是乐见其成的。” 索菲娅叹道：“想不到，威廉姆斯大公还有这样的谋略！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索菲娅虽然冰雪聪明，却没有接受过家族教育，对政治并不敏感，于是西尔维娅又解释道：“大公在表达诚意。任何一个王国的力量达到顶峰的时候，就会向外扩张，而在此之前王国需要整合内部的力量。我们约克家族首当其冲，成了被整合的对象，而你的商会也在被整合的名单上。大公明显知道了我们之间隐秘的关系，他是在向我表示，王国可以容的下你，也可以容的我们约克家族。当然，这也说明，在灾难面前大公和王后已经达成了共识，王国的整体策略也发生了转变。” 索菲娅紫水晶般的眼眸先是一亮，又黯淡了下来，自嘲地说道：“原来如此，难怪从来没有那个商会的历史超过两百年的。就算威廉姆斯表示能容的下我，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西尔维娅颌首道：“是的，在你的问题上威廉姆斯也只能是表态而已，他给你一年的时间，就是让你搬空整个商会，以此作为回报。没有谁能挑战领主法则的权威，就连教会也不行。 一年以后，索伦必然要夺回商会。你也知道，你的商会之所以能通行无阻就在于温布尔顿这个姓氏。即便你获得野蛮人部族的友谊，但想要重新打造一个商会也非常艰难。因为，你的商路已经不通了！” “这么打击我，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索菲娅目光灼灼地盯着西尔维娅，沉声问道。 西尔维娅笑吟吟地说：“我说了，没有谁可以挑战领主法则的权威！” 索菲娅瞬间跳了起来，高耸的胸部上下起伏着，“维克多还活着？他在你的手上？！” 西尔维娅轻轻地点了点头，索菲娅娇笑道：“说吧，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这次蚁灾结束，王国肯定会用粮食来为难我。我知道，你有一条秘密商道，直通撒桑帝国，我需要你在这个问题上支持我。” “难度不小，但我可以答应你。”索菲娅点头表示同意。 “还有件事情。我需要更多的铁料，要比原来要多一倍。” “这不可能！商会从纳维尔收购的铁料都是有定额的。”索菲娅摇头拒绝，又强调道：“这一点，我确实做不到！” 西尔维娅说道：“别急着拒绝，我可以把紫蔗酒的经营权交给你，但在利润分配上，我们要重新商榷。” 西尔维娅的这些条件并不过分，索菲娅却黛眉紧锁，以她对西尔维娅了解，这很反常！她试探道：“可以答应你，但我要把维克多带走。” 西尔维娅脸色转冷，断然拒绝。“不可能！他现在是领主，怎么可能和你走。” 索菲娅柳眉倒竖，怒叱道：“别想控制我！最多，我从头开始！” 西尔维娅冷笑道，“呵呵，控制你？你以为我会像凯瑟琳那样心胸狭隘？” “这不是你的风格！你不可能只提这些条件，这些本来就在约定范围之内。你到底要什么？” 这下轮到西尔维娅恼怒了，娇叱道：“约定范围之内？你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没有那么多铁料！还有，你给我说清楚，什么是我的风格？” 面对张牙舞爪的黄金骑士，索菲娅毫不退宿，“我当然不会带走维克多，索伦会千方百计的除掉他。你要再不说条件，我们就遵守原来的约定。” 西尔维娅狠狠地瞪了索菲娅一眼，又噗嗤一笑，摇头道：“我要剑圣德拉文的战技卷轴，别告诉我，你没带。你连歌兰都带在身边，怎么可能会把战技卷轴那么重要的东西留在侯爵府。” “德拉文的战技对骑士没有用，只有月精灵血脉觉醒者才能使用。难道，维克多觉醒了月精灵天赋？你是为他要的？” 见西尔维娅点头，索菲娅沉默片刻，神情复杂地说道：“我要亲自给他。” 第129章 相同 自穿越以来，维克多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名义上的的妻子，索菲娅。面对眼前的这位绝色丽人，维克多不得不承认，她是自己见过的最美的女人，甚至比西尔维娅还要美艳三分。光洁白皙的肌肤，窈窕动人的身段，精致美艳的五官，尤其是一头妖艳的紫发令人心旌摇荡，当注视到那一双紫水晶般清澈动人的眼眸，维克多也不由得微微失神。 然而，索菲娅令人惊艳的美色，在维克多的眼中也不过如此，甚至还有些失望。整理小男爵记忆的时候，索菲娅的形象比现实中还要美的多。这种差距让维克多算是明白了，索菲娅在小男爵的记忆中自带美颜效果。 其实这也难怪。维克多阅读过小男爵的记忆，在他8岁的时候觉醒了月精灵的血脉。小男爵从此失去父亲的宠爱，虽说吃穿不愁，但他再也没有和父亲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直到12岁时，小男爵搬进了侯爵府，见到了索菲娅并和她共进晚餐。自此，索菲娅在小男爵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维克多对于小男爵被一顿饭征服，曾经嗤之以鼻。见到了索菲娅，这段记忆又浮现在维克多的脑海中，他突然明白，其实在自己的心中同样渴望和父母在一张桌上吃一顿饭。想到这里，维克多不由得擦了擦干涩的眼角，无论什么样的人，心中总有柔弱的一面。 索菲娅双手支着精致的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维克多。在索菲娅的心中，女仆海伦是对自己最好的人，而自己是对维克多最好的人。在小维克多的身上，索菲娅看到曾经的自己，同样出身于小贵族家庭，同样被家族漠视，不同的是自己最终幸运地踏上骑士之路，而小维克多因为觉醒了月精灵血脉再也没有主宰命运的机会。因此，索菲娅把小维克多当成了弥补自身遗憾的替代品，给予了他足够的关爱。 原本，对于野心勃勃的索菲娅来说，维克多是最合适的伴侣，柔弱，俊美，依赖于自己。可惜，索菲娅并没有足够的实力，面对危机也只得把维克多送到人马丘陵。 再次见面时，维克多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清秀俊美的容貌变得俊朗阳光，修长纤细的身材变得更加挺拔健壮，漆黑的眼眸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强和自信，变得更成熟，更有魅力，也变得更陌生。陌生感不仅来源于形貌气质的变化，曾经的亲密无间已一去不返，态度上的疏离和戒备让索菲娅非常失落。 索菲娅感到欣慰的是，维克多终于有了一个擦眼角的动作。她想要在维克多的身上弥补自己童年的缺憾，却又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挣扎，奋斗，以及无力。索菲娅不由得鼻子有些发酸，美丽的眸子中浮起了莹莹的光泽。 同样忧伤的两个人，却同样不是为了对方而忧伤。 索菲娅泫然欲泣，让维克多有些不知所措。要不是西尔维娅告诉他索菲娅到访的消息，维克多几乎就要把索菲娅给忘了。再次听到索菲娅的名字，维克多才突然记起，还有个敌人在暗中窥视自己，想要找出这个敌人，恐怕还要着落在索菲娅的身上。 隔了半晌，维克多终于干巴巴地问道：“你还好吗？” 索菲娅凝视着维克多，直到维克多表现的有些不自然，才噗嗤一笑，“真是有些不习惯。” “什么？” “如果是从前，不都是我先问候你吗？”说着，索菲娅聘聘婷婷地站起身来，朝维克多走去，见维克多不经意地向后退了一步，玉容微黯，“你在怪我抛弃你是吗？” 维克多正盘算着如何从索菲娅那里打探到谋害自己的凶手，对这个问题他选择沉默以对。 “不是你想地那样的。”索菲娅摇了摇头，用悦耳的声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出。 “事情就是这样，凯瑟琳把商会当成可以牺牲的工具，这是我不能接受的。不把你送到人马丘陵，我们就不可能摆脱王后的控制。”顿了顿，索菲娅又有些嘲讽地说道：“维克多你现在受到西尔维娅的重视，这些事情我猜她是不会和你说的。” 索菲娅的语气酸溜溜地，十足一个被抢了丈夫的怨妇口吻，维克多有些尴尬，他知道索菲娅其实是说给西尔维娅听的，西尔维娅就在隔壁的房间，她的气息就像灯塔一样醒目，她是在提醒维克多保守蚁人的秘密。 维克多定了定神，问道：“这么说，凯瑟琳王后设计了流民潮，就是想要除掉我？” “以我对凯瑟琳的了解，她更想控制你，然后除掉我。否则，商会就会落入索伦的手中，等于落入威廉姆斯大公的手中。”索菲娅轻笑道。 “索伦？！” 对于索伦男爵，维克多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威廉姆斯大公的得力手下，王都禁卫军的统领，白银阶的大骑士，却只有一个宫廷贵族的头衔，还是不能世袭的那种。以索伦的实力和威廉姆斯的影响力，他完全可以获得一个世袭男爵爵位，显然这个家伙对侯爵爵位恋恋不忘。相比王后，索伦才是最想杀自己的人。问题是，索伦虽然有一定实力，但他能豢养的起巫师吗？ 维克多幽深的眼眸让索菲娅有些恍惚，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维克多如此深沉的模样。此时，她想起，西尔维娅在和自己讨论维克多的时候，说了那一句银白高塔的名言：并非只有骑士。 “索伦对我继承了侯爵遗产耿耿于怀，他也是最想除掉你的人。不过，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卑鄙的家伙还没有这个胆量来人马丘陵暗算你，当然他也没这个能力。”索菲娅不屑地说道，索伦面对王后都只能退让，何况是西尔维娅呢？ 想到西尔维娅，索菲娅又有些不忿，眼珠转了转，娇笑道：“听说，你已经觉醒了月精灵的天赋。让我来试试好吗？” 全然没有等维克多答应的意思，索菲娅雪白纤美的小手直接向维克多的领子抓了过去。维克多本能的向后一退，滑出三米的距离，可索菲娅如影随形地靠了过来。无论从心理上还是情感上，维克多都不愿意和索菲娅过分的接近，何况她明明一副想把自己放倒的架势，无奈之下，维克多开启了无间。 微风环绕着身体，维克多如同幽灵一般在豪华的房间内飞掠，空气轻柔地在身体两侧滑开，形成一个奇妙的通道，让他的速度迅如闪电又无声无息。 索菲娅显然没有放弃的打算，跟着维克多的身影快速移动，轻薄的蛛丝长裙紧紧地贴着身体，勾勒出性感动人的曲线，一头紫色的长发随风飘洒，宛若一道紫色的闪电在翩跹来去。 索菲娅的速度很快，却还比不上维克多，也不能像维克多那样转折如意，明明探手可及，又被维克多险险避开，连续几次失手以后索菲娅明白了，她是抓不住维克多的。 索菲娅双手一合，维克多身体一沉，身周的微风顿时消散，眼看就要摔在地上，X-3自动调整了他的姿势，单手在沙发扶手上一撑，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而索菲娅已经紧紧地贴在维克多的身上。 近在咫尺的娇艳的红唇闪耀着水晶般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品尝它的味道，维克多此时却没有任何旖思，他震惊于自己的无间竟然被打断了！ 索菲娅注视着维克多的脸庞，看到他露出抗拒的神色，清澈的紫色眼眸不由黯淡了下来，向后退了一步，“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疏了？” 维克多平复了一下惊骇的心情，淡淡地道：“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索菲娅怔了片刻，展颜笑道：“说的对，我不能放弃商会，而你也有了自己的追求。” “刚刚是怎么回事？我的天赋怎么突然被你中断了？”维克多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深深地看着索菲娅。 “亲爱的，你对于月精灵的风行天赋了解多少？”索菲娅优雅地坐到维克多身边，轻声问道。 维克多摇了摇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称他的无间为风行。 “风行是月精灵族的天赋，在显化月精灵血脉者中，极稀少的人会觉醒这种天赋。它的能力你已经知道了，但它终究还是调动虚空风元素的力量，我刚刚扰乱了你身边的风元素，风行自然就被打断了。”索菲娅伏在维克多耳边轻轻地说着。 “也就是说，我的天赋在白银骑士面前豪无作用？”无心理会索菲娅的亲密举动，维克多脸色难看的说道。 “并不是这样的，我们刚刚靠的太近。另外，你也没有掌握真正的风行，否则就是黄金骑士也不可能打断你。”索菲娅摇头失笑，又正色道：“我刚刚是在提醒你，不要以为有风行天赋就可以和白银骑士正面作战。至少在你真正掌握这股力量之前，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维克多神色一动，“你是说，我的能力还可以变得更强？” 索菲娅颌首道，“是的，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你知道什么是古老血脉者吗？” 维克多懵懂地摇了摇头，索菲娅觉得有些惭愧，为了迷惑凯瑟琳，她什么也没教过维克多。 歉意地看了维克多一眼，索菲娅继续说道：“从巫师时代到现在，有的家族消亡，有的家族兴起，只有少数几个家族一直流传了下来，这些经历了巫师动荡的家族被称为古老血脉者。在巫师时代，精灵族和人类是盟友，因此有些家族流传了精灵族的血脉，其中就有温布尔顿家族。 那些觉醒了精灵血脉的贵族子弟，再也无法觉醒骑士血脉，因此这些人普遍受到漠视，连带的温布尔顿家族也受到了歧视，很少有骑士家族愿意以其通婚，家族血脉一度到了断绝的边缘。 3000年前，剑圣德拉文.温布尔顿殿下崛起，又把温布尔顿家族推上了顶峰。最初，德拉文和你一样也是月精灵天赋的觉醒者，并没有特别之处，直到他的血脉再次变异，由黑发黑眼变成了金发金眼。自从以后，整个人类世界再也没有人是德拉文的对手，连传奇圣骑士也要向他俯首称臣，由于他的战力超越了传奇，他被大家称为剑圣。德拉文也成为人类历史上唯一的圣域强者。” 维克多问道：“等等，德拉文不是骑士？” “当然不是。”索菲娅摇头道：“德拉文的力量临驾于任何骑士之上，当时的人类世界受到食人魔国王，碎城者伏尔甘的威胁。这个强大的食人魔统一了几十个食人魔部族，在击败了半人马部落后，更是奴役无数怪物，直接入侵人类王国。一个强大的人类帝国因此而土崩瓦解，光辉骑士团也遭到重创。在教皇准备召唤光辉天使之前，德拉文和四个传奇圣骑士，深入北部荒野，圣骑士将食人魔卫兵引走，而德拉文成功击杀了食人魔国王。这一役奠定了德拉文人类最强者的地位。” “德拉文不是骑士，当他比骑士要强的多，所依仗的就是精灵族的血脉天赋。” 维克多听的心驰神往，不由两眼放光道：“你是说，德拉文有月精灵的力量传承？” “有没有传承我不知道。不过。。。。。。。”索菲娅抿嘴一笑，“我这里有德拉文手书的战技卷轴。” 维克多眼神一凝，迟疑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索菲娅叹了一口气，“德拉文毕竟是温布尔顿血脉的佼佼者，他为家族后辈留下了自己的天赋战技。” “原本，这份卷轴是索伦家族的收藏。在老侯爵生日的时候，索伦将它作为礼物献给了老侯爵。老侯爵死后，它就落到了我的手中。”说着，索菲娅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泛黄的卷轴，递给了维克多。 抚摸着不知什么兽皮制作的卷轴，维克多沉声问道：“这么珍贵的东西为什么要给我？” “德拉文的战技，只对你这样的月精灵天赋觉醒者有价值，对于其他人仅仅是收藏而已。而像你这样的天赋觉醒者实在是太稀少了。” 索菲娅又道：“你是我的丈夫，我自然要给你。” “为什么给我？”维克多直视着索菲娅美丽的眸子，沉声追问。 “如果，你在王都就觉醒了血脉天赋，我也会给你的。你安全的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索菲娅柔声说着，又笑道：“有传闻，月精灵天赋者修炼德拉文流传下来的战记，可能会使血脉变异成德拉文那样的金发金眼。而德拉文的妻子是一位火焰黄金骑士，他们一共育有三个孩子，每一个都成就了黄金骑士，其中有两个踏入了传奇领域。” 维克多点点头，算是认可索菲娅的解释，又困惑地问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和你是没有关系，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就是希望，虽然这希望很渺茫，也值得试试。”索菲娅的声音不大不小，眼睛里全狡黠的笑意，甚至有种报复的色彩。 隔壁的气息突然紊乱了一下，维克多瞬间就明白了。黄金骑士对于军事贵族来说，相当战略性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又根源于血脉之中，如果再用地球上的婚恋价值观来评价这个世界就显得尤为可笑，事实上领主家族都是通过师生关系来维系家族骑士的凝聚力，只有索菲娅和维克多这样的异类对此不以为然。 维克多干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说道：“你后面准备怎么做？王后既然要谋取商会的财富和力量，多半不这么简单就罢手的。” 索菲娅说道：“原先我已经打算收手了，但现在不同了，王国遭受了蚁灾，将会导致粮食紧缺，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王室和领主都需要我的商会，这个时间会很长很长。。。。。直到蚁人再也不能威胁冈比斯王国，而那个时候，说不定我已经有资格任性了。” 维克多心中一凛，只有黄金骑士才能谈得上不被外力左右自己的意志。 “维克多，其实我们很像，同样没有家族，没有背景，也同样不会放弃自己的道路。我很荣幸能成为你的妻子。”索菲娅认真地对维克多说道，眼中诚恳令维克多为之动容，这一刻索菲娅美的动人心魄。 “这也是我的荣幸。”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江河大海对于鱼来说太大，对于巨龙来说未必没有见面的一天。 第130章 成形 静谧的夜色笼罩大地，虫鸣声此起彼伏将这幽静的小花园点缀出勃勃生机。维克多躺在草坪上，任由清冷的月光洒在身上，微风轻轻拂过草地，吹的草叶时而向东，时而向西，顽皮欢快的就像维克多的心情。 欢快的轻风从维克多的身边掠过，有一缕微风却留在了维克多的指间，眷恋不去，轻轻环绕。 阅读了索菲娅留下的卷轴，维克多才明确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德拉文的战技卷轴记载了他所创立的战技，苍青之月。为了让家族天赋觉醒者更好的掌握它，卷轴中还描述了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 根据德拉文的记载，这个世界分为三层，最外层是无尽的元素海，四大元素在那里循环流转，相互碰撞，逸散出来的元素形成世界的第二层，即虚空元素。虚空元素相互融合沉降最终形成物质世界，也就是维克多所在的世界。 没有人知道物质世界的边缘在那里，但可以确定这个世界依然在成长，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里只有月亮和太阳，却没有星辰，而月亮也没有阴晴圆缺。至于太阳和月亮是什么，高阶骑士认为那是火元素海的映射，而光辉教会宣称太阳是光辉之主的神国，月亮是神国的投影。当然，这些只是没有任何实据的猜想。 维克多不解的是，人类世界的精英阶层为什么要把这些知识当成秘密？西尔维娅给出了解释，教会认为普通民众不需了解这些，高阶骑士则认为这些知识关系的骑士的力量传承，低阶骑士了解这些知识有害而无益，只有一步一脚印地磨练自身的斗气和意志，步入巅峰时才能不被浩瀚的元素海同化。如果，低阶骑士过早的知道元素海的秘密，会为了力量而变得鲁莽，又或者因为畏惧而变得止步不前，这两种心态对于骑士来说都是致命的。几千年来，死在巅峰之路的骑士比比皆是，其中大多是没有传承的野骑士。 相比，骑士火中取栗的危险，维克多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月精灵天赋者和骑士是完全相反的两条路。骑士在于磨练斗气，掌控四系元素，或者说是奴役。而月精灵天赋者只要让风元素更加喜欢自己就可以了，其中的差别在于自然而非控制。 修炼德拉文的苍青之月，第一步就是要学会去感受风元素，以此提高风元素的亲和度，方法就是和自然融为一体，再用心灵去触摸无形之风。德拉文写的很简单，其实这是最难的一步，没有系统的修炼方法，很难有人能轻松的进入与自然相融的状态。好在，维克多是个例外，金蟾秘形追求的就是天人合一，而维克多已经驾轻就熟。 越过了第一道难关，维克多直接进入第二步的修炼，引导风元素。这是风行天赋者与生俱来的能力，维克多就可以让身边的风元素舞动起来，在半径三米的圆形区域内形成微风。以往，维克多从来没有重视过这种本能天赋，刮起一股不痛不痒的轻风既不能伤害敌人也不能提升自己，就算是图个清凉还要损耗自己的精力。 读了德拉文的卷轴，维克多才恍然，引导风元素对自己很有实战意义。德韦特认为虚空风元素是无穷无尽又无处不在的，风行天赋者不能只控制一股风元素，应该让风元素自由的消散再自由的补充。 维克多因此豁然开朗，以往的无间状态，他是把风元素强行约束在自己的身边，这和风元素活泼自由的特性相悖，当这些虚空风元素遭到干扰时，会立刻脱离自己的控制。另一方面，为了控制风元素维克多还在不断消耗自己的精神力量，后果就是体力持续下降，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另外，在德拉文的眼中，感受和引导是基本功，天赋者通过长期的感受锻炼可以提升风元素的亲和度，而引导锻炼则可以精微的调动风元素。只有锻炼到一定程度以后才能谈得上施展苍青之月。 所以，维克多躺在草地上，引导着微风吹来吹去，玩的不亦乐乎。现在，还有一股微风在维克多的指间环绕，但维克多很清楚虚空风元素正在自己的手指周围不断消散又不断补充。 按照卷轴上的记载，当亲和度与引导达到一定程度时，风元素就会突破风行的局限，展露出其暴戾凶猛的一面。风元素层层叠加，挤压成一个弧形，在三十米内给敌人巨大杀伤。这就是苍青之月。 德拉文是这样评价苍青之月的：速度极快，就是威力差了一点，只是让食人魔国王流了一点血。好吧，维克多并不知道食人魔国王的实力，但西尔维娅告诉他，死在这头食人魔手上的传奇圣骑士有两位。 维克多目前还不能施展出苍青之月，但对风行的重新认识已经让他收益良多，天启从以前的1分钟持续时间提升到了5分钟。风行的移动速度略有提高，而微风附着的箭矢从10米提升到15米，这意味着维克多的远程武器威力和射程提高了两成。最重要的是，风行的能力通过德拉文的锻炼方法是可以提升的。 至于，这种锻炼能不能改变血脉？维克多认为可能性很低，外部的变化怎么可能改变内在本质呢？在维克多看来，德拉文身上肯定有其他智慧物种的血脉，所以才能像战士一样刚正面。拥有风行天赋的月精灵，具备了高速移动，无声无息，灵活敏捷，敏锐感知的优势，妥妥的就是超级射手，这也是维克多给自己的定位，至少在金蟾秘形没有突破之前是这样的。 一阵极轻微的沙沙声，传到维克多的耳中，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妮可。当女骑士走进维克多两米范围内，她的形象已经清晰的出现在维克多脑海中，提着裙角，赤着玉足，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向自己靠近，动作轻柔的就像一只大猫。维克多不由觉得好笑，除了西尔维娅，没人能瞒过他的2米盲感。 假装不经意的一个懒腰，维克多探手抓住了妮可细腻滑嫩的脚踝，在惊呼声中，妮可真如大猫一样蜷在了维克多的身边。维克多当然知道，以自己的力量完全不可能拉倒女骑士，这只情人之间的玩笑。 白皙尖俏的下巴轻轻地搁在维克多胳膊上，妮可盯着维克多看了许久。 “妮可，你似乎很开心？”看到妮可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盈盈的笑意，维克多轻声问道。 妮可轻轻地摇了摇头，再将脸庞贴在维克多的胸口，静静地听了一会维克多有力的心跳，咬着唇道：“我很高兴，你没有听夫人的话。” 维克多哭笑不得，西尔维娅把是否留下索菲娅的决定权交给他，只要维克多告诉索菲娅蚁人的秘密，西尔维娅就会理直气壮的把她扣下来。维克多没有这么做，西尔维娅还为此可惜过。不过，妮可很满意维克多的选择，在维克多女人中，她是唯一一个会吃醋的。 “西尔维娅只是希望索菲娅能加入她的骑士团。。。。。。” “不，夫人看重的是你。她认为你将来有可能成为像阿尔雅那样了不起的非骑士贵族，夫人不希望你有遗憾。她还认为，索菲娅大人后面会很艰难，甚至有陨落的危险。”妮可幽幽地说道。 维克多沉默无语，阿尔雅是银白高塔的创始人，正是她提出的封臣制，解放了普通民众的生产力，也缓解了骑士贵族与教会的矛盾，而教会已经默然了这种状况，人类帝国的出现确实改变了人类节节败退的局面。西尔维娅把维克多和阿尔雅相比，那是因为特种砖同样可以改变人类的历史，现在已经改变了约克家族的命运。 西尔维娅看重维克多，她以为维克多对索菲娅的感情深厚，同时也不忍自己的好友遭遇不测。只是，她了解索菲娅经营商会的心意，却不知道维克多已经不在是最初的小男爵了。 不可否认的是，西尔维娅确实很有领袖气度，在家族危难的时候，她没有阻止家族骑士妮可去冒死救援自己，也尊重了索菲娅的选择。想到这里，维克多忍不住问道：“你们约克家族有建立王国的打算吗？西尔维娅是不是想要当女王？” “我也说不清楚，我们约克家只想让家族成员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可莱恩国王没有放过我们，到了人马丘陵后蚁人也没有放过我们，现在我们只能顺其自然，再努力争取。”妮可摇头道。 顺其自然，再努力争取。维克多仔细咀嚼着这句话，笑道：“这就是约克家的传统？” 妮可白了维克多一眼，约克家族以野猪为家族纹章，代表坚韧，顽强，凶猛，而又不主动攻击。因此，他们也没少遭到其他贵族的嘲笑，毕竟野猪可不是什么体面优雅的野兽。 维克多歉意地抱了抱蜷在自己怀中的妮可，突然发现她的头发是湿漉漉的，心中一动，问道：“你今天出去消灭蚁人呢？” 妮可骄傲地扬了扬下巴，“今天，我们歼灭了一支落单的蚁群，蚁人首领被老师和其他三位大骑士联手干掉了。然后，我们立刻撤回了黑堡镇。现在，有上千只蚁人在城墙外面乱转呢。等过几天，它们散去了，我们还要再去消灭一个蚁群。维克多，你的黑羽立了大功，要不是有它指引，我们还真不容易找到落单的蚁群。” 维克多皱了皱眉，约克家的骑士主动出城剿灭落单蚁群，他们削减蚁人的数量，是在为决战做准备，但维克多需要更多的时间。 从无限生产炼金民兵到现在过去了60天，维克多的手上应该增加了120个民兵和60个辅兵，而秘密要塞的建设成什么样了，他还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时间拖的越长，他的实力就越雄厚。 “大概什么时候，开始与蚁人决战？”维克多问道。 妮可说道：“至少还要半年的时间，我们现在清剿落单蚁群是为了安抚周边的领主，只有等到家族和王国达成共识以后，才能和蚁人决战，相信那个时候蚁人的数量已经不多了。” 维克多松了一口气，再过半年，炼金塔肯定满员了，低头看到妮可有些兴奋的表情，维克多笑道：“妮可，你似乎很期待？” 妮可凝视着维克多的眼睛，认真地说道：“维克多，等我这一次立下足够的功勋，回报了家族以后，我一定会为你而战！” 胸臆间生出一股暖意，维克多由衷地说道：“我深信不疑。” 将怀中的女骑士紧了紧，维克多心中想的却是，“不会有这一天的，除非我真的无法保护你们。” ———————————— 夜深人静时，维克多领西侧山区的深处，几十个壮汉彻夜不眠的劳作着，火红的炉火熊熊燃烧，铁锤敲打在砧子上，一支支精铁长矛正在成形，而第一批特种砖已经出窑。此刻，炼金人类的能力正被释放。 第131章 培养 黑堡镇东侧，在城防军营和治安所之间，用简单的栅栏分割出一大片区域，维克多手下的领民就被安置在这个营地里。 正是上午时分，几名年轻的城防军士兵站在高高的岗哨上，俯视着下面的营地，不时发出嘲弄调侃的笑声。 “哈哈，笑死了我！” “哎呀！那一下肯定很疼！哈哈，看到没！他捂屁股了，肯定是裤裆开了！哈哈哈！”一名士兵拼命捶打着岗哨的栏杆，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看他们的脸上的表情，皱的就和卷芯菜一样。” “乡巴佬就是乡巴佬，连日常训练都不会。”另一名士兵不屑的说道。 “你们在干什么？” 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战士，风霜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一只脚还有些跛，但他的目光依旧锐利。在他的环视之下，士兵们努力收敛脸上的笑意，却又一个个憋的脸红脖子粗，一副忍的很辛苦的样子。 “你们乐什么？别忘了，你们正在执行任务。”老战士严厉地呵斥着。 “队长，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你看维克多家的护卫在干什么？哈哈。”一个士兵爆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出了声。 老战士走到岗哨的围栏边，从这里望下去，驻地中维克多领民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看到有几十个人正把自己的一条腿架在木栅栏上，还用力把脑袋向膝盖上压下去，他们一个个龇牙咧嘴的痛苦表情，确实让人忍俊不止。 “这些人都是维克多男爵的护卫，他们是在锻炼身体。这没什么好笑的，反而值得你们学习。”老战士教训道：“虽然现在是战争时期，但也不能放下平时的训练。” 士兵们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队长原本是獠牙军团的退役士兵，因为这次战争令，又被重新召回，资历深厚。不过，老战士让他们学下面那些土包子，他们还是无法接受。 一个士兵壮着胆子说道：“队长，学习那种锻炼方法能有什么用？我们有家族士兵的训练方法。” “就是，听说维克多男爵的护卫都是一些下贱的佣兵，他们能有什么好的锻炼方法？像他们那样锻炼，根本不能增长力量。” 老战士眼睛一瞪，他觉得有必须要纠正一下这些年轻战士的傲慢，“一个个还没见过血，眼睛都长到头顶上了。别看不起这些佣兵出身的护卫，他们也许没你们强壮，但要是单对单的厮杀，你们没人是他们的对手。” 看到年轻的小伙子们耷拉下脑袋，老战士又怒道：“都把头抬起来！单挑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是十对十，他们也不是你们对手。” “队长，我们到底要不要学他们的锻炼方法啊？” 老战士沉默了一会，吼道：“你们这群蠢蛋，我只是要你们学习他们刻苦锻炼的精神！没事的时候，别嘻嘻哈哈的。” 岗哨上发生的事情，战熊佣兵们并不知道，他们正沉浸在锻炼的痛苦中。几十天前，三个灵猴民兵进入了驻地，给他们带来了简化秘形的初级修炼方法。不久后，维克多出现在战熊民兵的面前，简单地交待了一句：大家好好锻炼。 战熊佣兵们心领神会又欣喜若狂。大家都知道，维克多大人手上有一支秘密力量，这些人的实力直追纳尔森。这也意味着，维克多大人手上有一套特殊的锻炼方法，而这个方法应该就是那三个陌生人教给他们的。因此，战熊佣兵对修炼初级秘形抱有极大的热情。可他们没想到的是，特殊训练方法果然够特殊，压腿，拉筋，这对于平均年龄超过四十岁的老兵们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也正是因为痛苦，战熊佣兵们反而相信，这种训练方法一定有效果。就这样，在别人讶异嘲弄的目光中，他们每天勤练不辍。当然，所有人都不会知道，这些只是修炼伏牛秘形的基础，没有后续的训练方法，根本练不出什么名堂。这也是维克多放心的原因。 蚁灾爆发已经100多天了，蚁群对长石堡的攻势小了许多，而约克家的斥候骑士发现有的蚁人首领开始孤身返回大沼泽，这也印证了蚁群依然会回来的猜测。西尔维娅当机立断，率领三名大骑士去截杀这些撤退的蚁人首领，维克多对此表示支持，并让黑羽帮助他们搜寻落单的蚁人首领。 维克多发现自己竟然成了这次蚁灾的最大受益者。从时间上来看，至少有200多个炼金人类被制造出来，秘密基地也在建造之中，炼金塔的魂火上限和资金储备还在不断增加。 现在又和约克家族结成了隐秘同盟。维克多相信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无论是面对蚁人下一次的进攻，还是王国内部的政治环境，只要有约克家族顶在前面，自己就可以获得成长的时间和空间。 但仅有这些还不够，炼金人类终究不是真正的人类，维克多想要实现自己规划的愿景，忠诚的部下是必不可少的。维克多目前可以依赖和信任的只有战熊佣兵。 如何保证战熊佣兵完全忠诚于自己？是维克多需要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维克多认为，只要做到两点，大多数佣兵就不会背叛自己。第一，是土地和家庭，维克多决定等蚁灾结束以后，分配给每一个佣兵一块土地，并帮助单身的佣兵找到合适的伴侣，等他们的孩子出生后，维克多的计划就可以全面实施了。第二，重新建立一个封闭的利益分配体系，通过分红，增加封地，以及后续的秘形修炼方法，把他们牢牢地绑在自己的战车上。维克多相信，提升力量是战熊佣兵无法抗拒的诱惑。 完成了一天的修炼，维克多漫步在蔷薇庄园的花园中，他现在越发喜欢草木茂盛的环境。维克多发现在自然气息浓烈的地方，自己头脑会变的更加清晰敏锐，精力恢复的也特别快。 维克多一边散步，一边在脑海中推演灵猴秘形的简化方法。他已经有了许多的设想，只是目前的环境还无法验证这些想法。 “大人，日安。” 维克多抬起头，看到莉莉娅穿着漂亮的侍女长裙，正以一种优雅的仪态向自己行礼。 “莉莉娅，你在干什么？”维克多笑道。 “大人，我正在和麦瑞侍女长学习插花的技巧。您看，这是我刚刚采到的蔷薇花。”莉莉娅先向维克多屈膝行礼，再举起手中的花篮，莺声说道。 莉莉娅的举止完全符合贴身侍女的礼仪规范，维克多的脸色却沉了下来，“莉莉娅，我不喜欢你称我为大人。” “大人，以前是我太失礼了。现在，有麦瑞侍女长指导我，我一定会成为合格的贴身侍女。”莉莉娅轻轻地说道。 看着莉莉娅清澈明媚的大眼睛，维克多心中一痛，这段时间他确实忽略了莉莉娅的感受。 维克多走上前抱住少女，低声道：“对不起。莉莉娅，是我疏忽了你。” “大人，我很努力了，但我太笨了。。。。。。”莉莉娅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紧紧地抱着维克多，不停地抽泣着。 “不！你很聪明。”维克多沉声说道。 “我帮不了你，我不是高贵的骑士，也不够漂亮。。。。连贴身侍女都做不好。”莉莉娅把头埋在维克多的怀中，哭诉道。 “你不需要做好贴身侍女，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你做。” “真的吗？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莉莉娅抬起婆娑的泪眼，问道。 “做好你自己，永远站在我这边。” 在维克多看来，莉莉娅没有复杂的背景，人虽然单纯了一些，却可以毫无保留的追随自己，哪怕是妮可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而这一点对维克多是最重要的！ “就这么简单？”莉莉娅疑惑地看着维克多。 “简单？”维克多笑道：“要想永远站在我身边可不简单，学会插花是没用的，你必须学会其他的东西。” “学会什么？” “先学会数学。” 维克多拉着莉莉娅就走，那个采满了蔷薇的花篮被孤零零地落在草地上。 —————————————— 博瑞联合王国，亚丁港，彼得公爵的主城堡就坐落在这里。 “雷蒙少爷，这是菲力大人刚刚送来的礼物。” 衣装笔挺的管家，恭恭敬敬地将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一个正在作画的少年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继续绘画，随意地问道：“是什么？” “剑圣德拉文的战技卷轴，是菲力大人花了五万金索尔从比列男爵那里收购的。”管家回答道。 画笔停了下来，少年站起身向桌边走去。他13、4岁的年纪，面容清雅俊俏，黑发黑眼，耳朵微尖，赫然也是月精灵的血脉。 “德拉文殿下的战技卷轴还差几份，我才能收集齐？”少年抚摸着盒子中的兽皮卷轴，向管家问道。 “少爷，剑圣殿下流传下来的战技卷轴共七份，您还差三份就可以获得剑圣的全部传承了。”管家回答道。 少年沉吟了一会，又问道：“莱利，你出身白塔又钻研历史。你告诉我，那个传闻是真的吗？” 莱利上前一步，低声说道：“雷蒙少爷，传闻不可信。根据白塔文献的记载，当时月精灵血脉觉醒者只有四个。其中三人先后遭遇了不测，而德拉文大人正是从那时起，变成了金发金眼。这里面有没有必然连续，谁也不知道。 温布尔顿家的血脉自德拉文以后，再次繁荣了起来。直到现在，才又衰落了下去。但就算如此，目前的月精灵血脉觉醒者比德拉文的时代要多一些。” “你先下去吧。”少年淡淡地吩咐道。 “是，少爷。我先告退了。” 管家莱利恭敬地行礼，倒退着走出房间后，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刚刚看到少年的手背上浮起了一道青筋。 第132章 阴影议会 亚历山大港，位于金水河入海口的北侧，是博瑞联合王国连接七大联岛的重要港口。为了建设亚历山大港，五个实力强大的领主联合发动了著名的鱼人战争。战争历经八十余年，死伤的人类士兵有两万余人，而被清剿的鱼人超过十五万，双方的鲜血染红了河滩，因此亚历山大港又被称为红港。 战争虽然胜利了，五个家族的实力却大幅下降，为了自保他们最终联合起来创立了博瑞联合王国。有了亚历山大港以后，博瑞王国终于登上了金水河入海口中的七座大岛，并获得了巨大回报。七座岛屿上有着储量惊人的精金矿，珍贵的杜松子，和一年两熟的肥沃土地，以及无穷无尽的渔获。 七大联岛丰饶的物产让博瑞王国迅速壮大，亚历山大港也跟着日益繁荣起来，无数商队和自由民蜂拥而至。迄今为止，亚历山大港的常住人口超过二十万，其中自由民占了一大半。 博瑞王国没有强有力的王室，而是由五大家族联合议事，轮流执政。所以红港内部的势力盘根错节，这给了自由民组织生存的土壤。城市内罪恶横行，多如牛毛的黑帮带来了许多治安问题。每当执政家族想要治理港口治安的时候，都会受到其他家族的掣肘，久而久之，这座港口城市被严格划分成三个区域，贵族区，贸易区，平民区。 亚历山大港贵族区的中心矗立着一座恢弘壮丽的大教堂。大教堂三十米高的穹顶让人心生敬畏的同时，也显得特别冷清。 正是下午的时候，空旷的教堂大厅中只有两名贵族男女和几名教堂侍者。身形挺拔的年青男子指着一个巨大的白釉岩天使雕像说道：“爱娃，这座雕像表现的是光辉大天使镇压巫王的场面。” “是的，文森特。正是伟大的光辉之主拯救了我们人类，对此我深怀敬仰。”爱娃轻轻地应着。 看着美丽妖娆的爱娃，文森特心中火热，但她语气中的敷衍又让文森特有些为难。 很少会有贵族带着心仪女伴来游览教堂，对于缺乏信仰的贵族来说，这里显然不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但文森特是不同的，他是一名圣骑士。 几千年来，圣骑士家族不断与普通骑士家族通婚，已经形成了许多支系，文森特就是其中一支的子弟，而爱娃是博瑞王国大贵族的支系血脉，也是文森特联姻的对象。在红港，文森特初次见到爱娃，就为她的美貌所倾倒。虽说彼此的婚姻已经注定，文森特依然渴望获取未婚妻的芳心。不过，这明显不是圣骑士的强项。 文森特那里能想到，爱娃没有拒绝自己的邀请只是出于礼仪。现在，爱娃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让文森特有些后悔，他盘算着如何才能挽回未婚妻对自己的好感。 看到教堂中央镶满白水晶的祷告台，文森特灵机一动，他对心仪的对象说道：“爱娃，直到现在，邪恶的巫师仍然威胁着这个世界，消灭巫师正是我们圣骑士的使命。你见过净化巫师的仪式吗？” 爱娃摇了摇头，她才刚满18岁，红港最近一次净化仪式还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巫师对爱娃来说就是传说中的怪物。 “亲爱的文森特，你剿灭过巫师吗？他们长的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像传言中那样，巫师的头上都长着角，后面还拖着一条毒蛇尾巴？”爱娃好奇地问道。 亲密的称呼让文森特开心不已，他笑道：“亲爱的爱娃，巫师虽然是魔鬼的子嗣，但他们和普通人一样，既没有长角也没有尾巴。作为一名光辉之主的圣骑士，我非常渴望能亲手消灭邪恶的巫师。只可惜，现在巫师非常狡猾，他们隐藏在普通人中，很难区分出来。” 见到爱娃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文森特连忙说道：“巫师可以瞒过普通人，却躲不开主的目光，我们教会有一种鉴魔仪式，可以在普通人中找出那些邪恶者。当然，现在的巫师已经很少了，他们大多躲在某处荒无人烟的地方，否则，我一定要让邪恶的巫师领教一下圣剑术的厉害。” “鉴魔仪式？亲爱的，可以让我看看吗？”爱娃眼睛一亮，撒娇道。 文森特的骨头都酥了半边，想也没想就对一旁的侍者吩咐道：“你们去准备一下，我要举行一次鉴魔祈祷。” 圣骑士的命令让几个侍从呆住了，一个机灵侍从率先反应了过来，他迅速跑出了大厅。没过一会，教堂主持神父面色不渝的走了进来。 拉姆神父很恼火，鉴魔仪式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举行的。事实上，只有巫师使用巫术后，鉴魔仪式才能锁定巫师。如果巫师一直没有施展巫术，鉴魔仪式也没有办法区别巫师与普通人。正常的程序是，发现了巫术的痕迹，再举行鉴魔仪式。而每次举行仪式都要消耗12块白水晶，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现在，圣骑士为了讨好自己的心上人，居然要举行鉴魔仪式，主持神父拉姆自然非常不满。 神父拉姆虽然不愿意当冤大头，却也不愿意得罪如日中天的圣骑士，他把文森特拉到一边，低声道：“12块白水晶。” 文森特眼前一黑，12块白水晶价值6000金索尔，相当于他两年的补贴。回头看了看一脸期待的爱娃小姐，文森特咬牙道：“我出！” 在拉姆神父的吟唱下，祷告台上的白水晶逐一亮了起来，柔和的圣光由外而内的洗涤着每一个人的身心，神圣而温暖的感觉让大家都露出了衷心的微笑，只有文森特笑的有些勉强。 突然，白水晶转成了刺眼的血红色，一组符文在血光中生成，所有人如同被九头蛇蜥盯住了一样，凝固在原地。 “亲爱的，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巫师？”爱娃小姐一手遮住自己的樱桃小口，一手拉着文森特的胳膊，她的娇躯不停地颤抖，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恐惧。 文森特对未婚妻的举动毫无所觉，什么美色，爱情，6000金索尔，都被他抛之脑后，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血色的火焰。 “敲警钟！召集圣武士！”拉姆神父喊道，他的声音沙哑而尖锐。 “不要敲警钟，我们悄悄的去！”文森特拉住了向外跑的侍从，沉声说道。 ———————————————— 红港平民区，一条幽深的小巷尽头，一块开裂的木质招牌在吱吱嘎嘎地晃动着，上面写着：永眠旅馆。 永眠旅馆的位置不好，没有生意，也不会有生意，它是黑色之镰的老巢。 黑色之镰名字很响亮却是一个不入流的小黑帮，虽然不入流，却也有一批穷凶极恶的亡命徒在这里混饭吃。只是从今天以后，这些亡命徒就不需要再吃饭了。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坐在破旧的吧椅上，用雪白的手巾擦拭着自己修长的手指，神情专注而仔细，似乎地上那二十几具尸体对他全无影响。 “巴赫！你个混蛋！我好容易才收拢的手下全被你给干掉了！”黑色之镰刀的老大，哈尔曼恶狠狠地盯着着若无其事的男人。 “议员大人，有蛊惑者为您效力，这样的垃圾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巴赫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还知道我是议员！进来就杀光我的人！你眼里还有议会吗？”哈尔曼低声咆哮着，却透着色厉内荏的味道。 巴赫随手将手巾丢在地上，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把这些碍眼的家伙杀光，我怎么和议员大人谈正事？” “要是弗利特在这，你还敢这么嚣张？”哈尔曼恨恨地说道。 “碎魂者要是在这里，我当然不敢嚣张。我甚至都不会来。”巴赫嗤笑道。 哈尔曼面色一变，吃吃地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碎魂者已经死在了人马丘陵的黑堡镇！副议长要我来问你，碎魂者去人马丘陵干什么？”巴赫目光冰冷地看着脸色惨白的哈尔曼。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弗利特怎会死？他可是碎魂者！就算是裁判所的圣骑士他也杀过！到底是谁干掉他的？”哈尔曼语无伦次地说道。 巴赫冷冷地道：“佛利特已经死了，这是议会的重大损失！我就是来调查这件事情的。现在，请你告诉我，你让弗利特去人马丘陵干什么？” 哈尔曼沉默良久，开口道：“我不知道弗利特去人马丘陵干什么？我命令他去刺杀那些月精灵血脉觉醒者。” “你疯了！月精灵血脉觉醒者全是贵族！你会把我们全害死的！”巴赫一把楸住哈尔曼的领子，森冷地说道。 “你懂什么？！”拍开巴赫的手，哈尔曼狂热地说道：“只有我才能聆听主的声音，伟大的阴影之王要我杀光月精灵血脉觉醒者。我就必须遵循主的旨意，那些老家伙完全不相信我的话，总有一天他们会后悔的！” 巴赫恨不得把眼前的这个白痴活活掐死，阴影之王是为了团结那些菜鸟巫师而臆造出来的主宰，对应的是光辉之主，阴影议会的高层都知道这是假的，只有这个疯子把它当真了。 “你这个蠢货！你会把我们都暴露给裁判所！”巴赫咬牙切齿地咒骂道。 哈尔曼得意地一笑，“放心，我有一个绝佳的替罪羊，教会找不到我们的头上！我让蛊惑者。。。。。。。” “砰！”旅馆的大门被踹开了，身着铠甲，手提长剑的圣骑士闯了进来，“异端！接受被净化的命运吧！” 看着两名巫师愕然的表情，文森特激动无比。教会的神职者一共分为五级，每提升一级都可以获得新的神术，和更充沛的圣力。想要提升神职者等级有两种方法：坚定不移的信念，以及获取神恩。相比普通神职者，大多数圣骑士都是通过获取神恩来提升自己的神术等级。对抗异族，净化巫师都可以获取神恩。 在文森特的眼中，这两个巫师就是自己提升圣骑士等级的资粮。文森特以防止惊动巫师借口，说服神父实施了这一次秘密抓捕，其实他根本不想把这两个巫师抓回去，他要把巫师斩于剑下，这样他才能获得最多的神恩。 “伪神的走狗！去死吧！黑暗终将降临！” 哈尔曼疯狂地大吼，他的眼睛变的一片漆黑，身上透出道道黑光，激烈的爆炸瞬间淹没巴赫和文森特。 爆炸过后，灰头土脸的圣骑士茫然地站在旅馆的废墟中，圣甲术和斗气的双重保护让他幸免于难，但巫师那狂热的眼神让文森特不寒而栗。 “怎么那么像圣武士？！” 第133章 互助互利 西尔维娅双手抱胸，无奈地看着霸占了自己沙发的维克多，没好气的说道：“维克多，那是我的沙发！” 维克多的两只手垫着脑袋，横躺在西尔维娅最喜爱的沙发上，面对女主人的诘问，他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讪讪地说道：“我刚刚完成今天的练习，非常疲惫，见你还没有来，忍不住就躺了一会。说实话，你的沙发真是很舒适，有种特别清凉的感觉。” 西尔维娅仔细打量了一下维克多，见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同情的说道：“好吧，你可以继续躺一会，蝎狮皮确实有恢复精力的效果。。。。。喂，你只能再躺一会，我可是刚刚猎杀了两只蚁人首领！” 还没等西尔维娅说完，维克多又躺了下来，他现在早就不把自己当客人了，“西尔维娅，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维克多惫懒的样子，让西尔维娅摇头失笑，又暗暗欣喜。她一直觉得维克多对自己有些抵触，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多了。当然，西尔维娅并不知道自己侵犯了维克多的专利，而维克多也已经明白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专利这种东西。 “两个月后，王国元老院就要开始对我们的提案作出表决，我想问问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西尔维娅在维克多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柔声说道。 “这么快？”维克多再次坐了起来，讶异地问道。 维克多和约克家族已经达成了共识，他将大沼泽入口处周边3000平方公里的土地割让给约克家族。约克家将在那里设置一个男爵领，并在大沼泽入口修建要塞，以防御蚁人的下一波攻击。同时，维克多还要将特种砖的制作方法交给约克家，并指导他们如何运转巨型砖窑。维克多得到的回报是，保留自己的领地和爵位。 维克多对此没有异议，大沼泽的入口有三处，除非他能全部堵住，否则蚁人依然会入侵人马丘陵，而且坚守一个要塞至少需要2000人的军队，这可是一个巨大负担。既然，约克家族愿意承担这项重任，维克多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不过，元老院已经决定表决了，也就意味着，冈比斯王国将要彻底解决蚁潮的问题。但维克多巴不得再多拖一些时间，好让自己的秘密要塞彻底成型。 “不能再拖了，我们必须在水之季到来之前肃清蚁人，错过了这一季的播种，整个西部的领主都会受到牵连，这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西尔维娅沉声说道。 现在，黑堡镇聚拢12万民众，约克家族已经把所有的储备粮都拿出来了，但也坚持不到风之季结束。由于蚁人故意破坏庄稼，人马丘陵今年的粮食肯定是绝收了，周边的领主也不同程度遭受了损失，如果大家都错过了今年播种的时机，那么需要救助的就不是人马丘陵一家了。 维克多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所以他接到了西尔维娅一个妩媚的白眼后，只得表示投降，“我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来谈谈我们的问题。”西尔维娅拢了拢金黄色的秀发，说道：“岩砖的制作技术是你拿出来的，巨型砖窑的运转方式也是你发明的。我需要在三年内建设三个要塞，所以，我需要你设法增加岩砖的产量，还有，再帮我想个办法，阻止岩砖的制作方法泄漏出去。” 维克多皱起了眉毛，运转巨型砖窑需要许多人参与其中，人多眼杂，岩砖的制作方法几乎不可能保密，除非约克家族能像自己一样有绝对忠诚的炼金人类。 “西尔维娅，你应该清楚，只要开始生产岩砖，就不可能阻止别人的觊觎。而且，参与制造岩砖的人这么多。。。。。。”维克多委婉地说道。 “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需要五年的时间在人马丘陵建设更多的要塞。在形成防御优势之前，我不希望别的领主获取岩砖的制作方法。”西尔维娅先叹了一口气，又满怀期翼地说道：“维克多，你非常聪明，能设计出分工合作，也一定能帮我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对吧？” 维克多想了想，笑道：“五年的时间，肯定是没问题的。甚至可以保密更长的时间。分工合作的生产方式就是关键！” 维克多的方法很简单，让负责割草的人收割五种以上的杂草，再把这些草烧成灰，分类放入不同的容器。制胚的人拿走指定的容器，将金丝草灰按比例融入泥胚中，最终制成砖胚。这样一来，割草的人和制胚的人都不知道到底添加的是那一种草灰，或者是那几种草灰，又或者是全部的草灰。 “制作岩砖，金丝草灰的比例很重要，那些领主几乎不可能摸清其中的诀窍，他们只会不断地尝试，而且肯定无法成功，因为他们还要解决建设巨型砖窑的问题，烧制岩砖的温度问题。不过，当你们开始培育金丝草，这个秘密就保不住了。还有，那些领主总有失去耐心的时候，你也会承受很大压力，我建议你向外出售成品岩砖，这会让你轻松许多。” 西尔维娅静静的想了一会，展颜笑道：“绝妙的主意！维克多，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确实是个天才。但是，我不建议你也向外出售岩砖。你不会又怪我贪得无厌吧？” “从此以后，岩砖就是约克家发明的。不过，你们要帮我在领地中免费建设一个城堡。我说的可不是六米高的那种。”维克多笑道。 岩砖的利益巨大，但也很烫手。维克多现在的实力也可以保住岩砖利益，可他有更宏伟的目标，相比建立一个半商业半军事的组织，岩砖的利益就成了鸡肋。只要有人参与，再完善的保密措施也无济于事。岩砖的制作方法迟早还是会泄漏出去的，以其为了岩砖和其他贵族勾心斗角，还不如悄无声息的篡取更多财富，发展更大势力。 西尔维娅噗嗤一笑，柔媚地说道：“亲爱的维克多，我会帮你建一个40米高的城堡，为了你自己的城堡，快点帮我想办法提高岩砖的产量吧！” “投入更多的人，建造更多巨型砖窑，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技术上没有突破，那就只能从规模上解决，维克多摊了摊手，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西尔维娅蹙了蹙秀气的柳眉，说道：“我最多只能动员5000人，建造十个巨型砖窑。” “可黑堡镇有12万人，而且人马丘陵这么大，完全可以容纳下更多的人口。你为什么不去招募更多自由民呢？”维克多讶异地问道。 “维克多，12万人已经是我们约克家可以容纳的极限了。这一次蚁灾中，我们不仅仅失去了2名骑士，11名见习骑士，还折损了1000名精锐的士兵。这些士兵都是对家族忠心耿耿的封臣，失去他们，我们家族的潜力也被削弱了。毕竟，我们不能像你那样用工分制来解决问题，实际上，你的工分制已经被证明有巨大缺陷。”西尔维娅叹道，语气也变得沉重了。 维克多默然，约克家族这一次的确损失惨重，高端武力虽然还保持完好，但中间阶层却遭到重创。这个世界的领主，管理领地没有什么方法，就是简单的把土地分封下去，让封臣自行完成种植，畜牧，锻造，训练士兵，等等活动。领主只要按比例向封臣收取供奉就可以了。而封臣通过雇佣自由民从事生产活动，还从中提拔那些踏实肯干的人成为家族的领民。一个封臣至少可以管理30个人，少了1000名封臣，意味着少了30000个劳动力，少了30000个劳动力，则又要少创造多少财富？ 维克多突然明白了，约克家族开始的时候为什么把12000平方公里的土地交给自己，这不是因为他们大方，而是约克家族根本控制不了这么多的土地。约克家族和自己一样需要时间来增强自己的实力。 想到这里，维克多顿时严肃了起来，说道：“西尔维娅，现在恐怕不是提升砖窑产量的问题了，而是你能组建多少军队！？” 西尔维娅讶异地看了维克多一眼，沉吟道：“以12万人来计算的话，我可以组建一支5000人的军队，但需要十年的时间。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约克家的制式装备价值80个金索尔每套，相当于28头牛，而且一名精锐士兵还需要多年的艰苦训练和学习，才能熟练的运用武器和装备。西尔维娅说需要十年的时间才能把军队扩张到5000人，确实符合事实。但维克多的心直往下沉。 “不够！这远远不够！西尔维娅，你要想保住人马丘陵，除了三座封堵大沼泽出口的要塞，你还要在人马丘陵的北部建造更多堡垒群！你需要更多的士兵去镇守，需要更多的民众从事生产和建设！”维克多沉声说道。 西尔维娅疑惑地说道：“维克多，你在担心多铎王国会从北边进攻我们？我可以告诉，多铎人是不会染指人马丘陵的，他们同样不愿意和蚁人打交道。” 维克多摇了摇头，说道：“我担心的是蚁人！” “蚁人？那你就大可不必担心了，蚁人虽然凶猛，却非常呆板。大沼泽入口地势低洼，我们建造三个要塞，完全可以将它们封堵在大沼泽里面。而且，我们已经杀了74只蚁人首领，相信下一次蚁灾不会出现这么多的蚁人了，其实如果不是蚁人会破坏庄稼，它们也没什么可怕的。”西尔维娅轻笑摇头。 维克多暗暗叹了一口气，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蚁人。维克多很清楚，蚁人才是自己不最大的敌人，炼金塔抢了蚁人的财富和魂火，也就威胁到了蚁人生存。这一次蚁潮只能算是蚁人操控者的觅食行为，那么下一次蚁潮肯定是进攻性的。这也是维克多愿意和约克家族紧密合作的原因，只要约克家族能够守住人马丘陵，维克多反而期待蚁人过来给自己送福利。 但要是约克家族守不住人马丘陵，维克多也只能跑路了。所以，维克多特别需要约克家族为自己争取一些发展的时间，为此他不能坐视西尔维娅犯错误，甚至还要设法扶持约克家族一把。 “西尔维娅，蚁人绝非你想象中那样简单！你和我说过，蚁人毁灭了一个异人帝国。呆板的蚁人可以做到这一点吗？蚁人首领被杀了这么多，它们会不会回来复仇？如果蚁人被挡在大沼泽里面，它们会不会顺着山脉向北，寻找新的出口？如果它们进入多铎王国，那么多铎王国的领主会不会把蚁人引到人马丘陵来？” 维克多一连串的问题，让西尔维娅陷入了沉思。 第134 飞地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也许是我把蚁人想的太简单。”西尔维娅看了地图好一会，才把目光转向维克多，叹了一口气，又似笑非笑地说道：“维克多，你为什么认为蚁人哪怕兜一个大圈子，也一定会攻击人马丘陵？” 维克多心中打了个突，不动声色地道：“这仅仅是个猜测。面对十万凶残的蚁人大军，我想无论怎样谨慎都是不过分的。” 维克多没料到自己不经意露出了一点马脚都会被西尔维娅察觉到，但他总不能告诉西尔维娅，自己截了蚁人的胡，而她就是帮凶，等蚁人反应过来以后，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西尔维娅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点了点头，纤长白皙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下，说道：“这条山脉是大沼泽与人马丘陵的交界处，大沼泽地势低洼就是一个大盆地，山脉西侧的落差在千米左右，而且山崖陡峭险峻。只要我把三处沼泽入口封住，来再多的蚁人也不可能攻入人马丘陵。” 维克多颌首赞同，大沼泽的入口都是西低东高的斜坡，只要在那里修筑起60米高的要塞，再挖出20米宽的壕沟，蚁人的数量哪怕再多三倍也没办法攻破要塞，这是地形的优势。 西尔维娅瞥了维克多一眼，继续说道：“山脉一直向北，就到了多铎王国的境内，在这里它分成了两路，一路继续向北绵延1600公里，山脉西边就是无尽之森，另一路向东400公里，因为盛产石料而被人称为巨石山脉。那片区域名义上属于埃里克森公爵的领地，其实是真正的开拓领，到处都是怪物。蚁人从埃里可森家族领地绕到人马丘陵的话，需要跋涉至少5000公里，途中还要经过许多怪物的聚集地。现在，你明白了吗？” 维克多明白西尔维娅的意思，却不赞同她的看法，沉吟了片刻，问道：“西尔维娅，你认为我的但心是多余的？” 西尔维娅微笑着摇了摇头，朱唇亲启，“不！你提醒的对。实际上，在蚁灾爆发前，我就打算在人马丘陵北部建造防御工事。” 维克多心中一动，说道：“你针对的是多铎的领主？” “可能是多铎王国的领主，也可能是无尽之森边缘的怪物或者兽人。嗯，现在还要加上蚁人。反正森林人马迁徙了以后，所有势力都对人马丘陵蠢蠢欲动。”西尔维娅在地图上点了两处地方，继续说道：“我们原先计划在这里，还有这里，修建两个互为犄角的大型要塞。如果没有岩砖，这项工程，前后需要花费十年的时间。” 西尔维娅揉了揉额角，又道：“维克多，你真是给我出了难题。假设蚁人真的会从北边进攻人马丘陵，那么这两个要塞就必须尽快建设。说实话，连续建造5个大型要塞，我们会很吃力，而且家族也没有那么多士兵可以同时驻守5个要塞。” “所以，我要知道，你判断蚁人会主动进攻人马丘陵的依据到底是什么？”西尔维娅认真地问道。 维克多思考一会，皱着眉说道：“蚁人进入人马丘陵是来觅食和削减同类数量的，这是一个共识。但你不会认为蚁人只有这一种行为吧？你和我说过，蚁人可能摧毁了一个异人帝国，那个异人帝国不会不知道蚁人的弱点吧？由此可以推测，蚁人必然有其他的攻击行为，否则它们早就被异人帝国消灭了！另外，蚁人首领会逃跑，说明它们对蚁群非常重要，我们可是杀了不少蚁人首领。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但你不会把领地的安全，寄托在侥幸之上吧？” 西尔维娅愣了半晌，懊恼道：“该死，我被土地和岩砖的利益蒙蔽了心智，我早就该想到的。森林人马可能是故意放过蚁人首领，蚁人也在利用人马族削减多余的同类，它们形成了默契，而我们接替了森林人马，却打破了这种默契。你说的对，蚁人多半不会放过我们。” 西尔维娅的一只纤手抚住自己白皙饱满的额头，美目中流露出黯然之色。这一刻，她不再是一位强大的黄金骑士，睿智的家族领袖，反而充满了柔弱的味道，维克多不由生出怜惜之情，他上前揽住西尔维娅细软的腰肢，安慰道：“亲爱的，这不是你的错，蚁人会吃光所有的庄稼，我们人类和森林人马不同，我们除了杀死蚁人首领，别无选择。” 西尔维娅靠在维克多的怀中，感觉又古怪又温馨，她不是没有软弱的时候，可自从踏上骑士之路以后，就没有体验过被人呵护的感觉。片刻之后，西尔维娅定定地望着维克多，直到维克多变的有些不自然，才恶狠狠地说道：“你帮我想个办法！” 维克多讪讪地松开了手，全然没有发觉西尔维娅恶狠狠地语气中竟有一丝撒娇的味道，干咳了一声，“嗯！蚁人首领显然不同于普通蚁人那样的炮灰。既然，已经杀了不少，那就尽量多杀一些。” “当然！我没打算放过它们。我想问的是，北边的要塞怎么办？”西尔维娅白了维克多一眼，不满地说道。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对维克多的回答不满，还是对他松开了自己不满。 维克多笑道：“人多力量大，招募更多的人就可以解决这些问题。有了足够的人口，建设要塞的速度会提高，也可以选拔更多的士兵。” 西尔维娅愣了半天，失望地说：“这就是你的办法？” “有什么问题吗？”维克多不解地问道。 西尔维娅反问道：“先不说粮食的问题。我到那里去招募人口？” “王国不是有很多的自由民吗？”维克多大奇。 西尔维娅冷笑道：“自由民？他们会愿意跑到人马丘陵来干苦力？会愿意加入军队和开拓领的怪物作战？他们要是有这样的素质，早就不是自由民了。黑堡镇收留了12万民众，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其他家族抛弃的领民，否则你以为我会养这么多人！？” “自由民这么不堪？”维克多惊讶地问道。 “你以为呢？失地的领民不算，那些懒惰成性，贪生怕死，成天做梦的自由民完全就是废物，别的领主巴不得把这些人送出自己的领地。这些人既不能修城堡也不能当士兵，就算招募再多也没用。”西尔维娅叹道。 维克多无言以对，他也承认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合格的领民，那些被淘汰的人一部分是因为土地有限的原因，还有些确实是自身的问题。然而，西尔维娅反对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她被封臣制给局限住了。这个世界的领主，离开了封臣制几乎什么事也做不成。维克多并不准备说破这一点，封臣制的局限性正是他的机会。 西尔维娅沉思片刻，无奈地说道：“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不知道蚁人什么时候会再次进犯。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只能把人马丘陵北部的领地送给王国中有实力的领主，让他们自行建造城堡，训练军队，成为我们北方的屏障。” 维克多愕然道：“你，你要把北部的土地送给其他领主？” “维克多，相比战争，领主之间的妥协与合作才是最常见的。当初，莱恩国王为了瓦解我们约克家族，也仅仅是用政治手段迫使我们家族的附庸加入其他势力。如果，不是莱恩的运气差了点，遇到了尼奥维斯特那个家伙，他几乎就要成功了。面对三个黄金骑士，我除了妥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奥古斯特家一心想要我们约克家族在人马丘陵建立公国，我们当然不能同意。这一次，我让出人马丘陵北方的土地想必可以帮助元老院下定决心站在我这一边，而奥古斯特家也只能选择妥协。”西尔维娅说着，又冷笑了起来。 维克多心中一动，问道：“你大算让出多少领地？” “一个伯爵领是必须的。”西尔维娅肯定地说道。 西尔维娅的大手笔，让维克多暗暗咋舌，伯爵领至少在一万五千平方公里以上，差不多占了人马丘陵总面积十分之一的样子。西尔维娅要用一个伯爵领，诱使一个实力家族驻守人马丘陵北部，成为自己核心领地的北方屏障。这笔交换很难说是亏是赚。不过，维克多相信，无论是那个家族，如果知道蚁人有可能从北方进攻人马丘陵，他们肯定不会跳进坑里，来捡这个便宜。 维克多不关心其他家族的死活，他的目光沿着地图上的那条山脉一直向北，渐渐地有了一个想法，他说道：“西尔维娅，能不能在北部边界，靠近山脉的地方给我一小块领地，不需要很大，50平方公里就够了！” 西尔维娅看了看维克多指的地方，疑惑地问道：“你要那块地干什么？别看那里靠着埃里克森公爵的领地，实际上那里一个村子都没有，完全就是怪物横行的荒野。” “呃，你是说，埃里克森公爵和你一样，仅仅是在那里圈地？” “呸，我可没那么无耻，至少我还给你建了一个城堡。”西尔维娅怒道。 维克多摸了摸下巴，叹道：“好吧，那确实是个城堡，至少元老院是承认的。” “你知道的，我豢养了一些尘隼，这些鸟类非常聪明，可以监控相当大的一片区域。我打算在那里建立一个岗哨。如果，蚁人真的从北方进攻，我们可以提前准备。”维克多接着解释道。 西尔维娅眼睛一亮，娇声说道：“我给你300平方公里的土地，只要你帮我驯服20只尘隼，怎么样？” 维克多双眼望天，默然无语，西尔维娅重施故技让他想起了卖月球土地的那些骗子。 见维克多一脸不屑，西尔维娅柳眉倒竖，雪白的小手直接伸向维克多脸颊，面对即将到来的蹂躏，维克多只得屈服。 “别捏！好吧，我可以帮你驯养尘隼。不过，我不能保证什么。那些尘隼非常依赖我，长时间见不到我，就会逃跑。另外，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尘隼。我只能帮你驯服3只。” 西尔维娅眉花眼笑地在维克多唇上亲了一下，笑道：“我知道，驯服尘隼是你的血脉天赋。只要你的这些宠物能帮我的骑士搜索撤退的蚁人首领就行了。就算尘隼跑了也没关系，你会继续帮我们的，对吧？” 维克多看着西尔维娅笑颜如花，不由一阵恍惚，不知不觉中他和西尔维娅已经如此亲密了。 “这一次设想，我会和家族中得其他人好好商讨一下。无论是不是割让一块领地给其他家族，北边那块土地已经属于你了，至少法理上如此。我的子爵大人。”西尔维娅又恢复了往日的睿智与清明。 第135章 裁判所 光明山坐落于艾尔王国的中部，高八千多米，巍峨雄壮，被认为是人类国度中最接近太阳的地方，初代教皇伊诺可正是在这里开创了光辉教会，因此光明山又被称为圣山。光辉教会的教廷就设立在光明山脚下，每天都有许多高阶神职者来教廷述职，又或者带着新的使命，前往人类的各个王国。 光明山南麓，圣骑士康拉尔抬起满是岁月刻痕的面庞，遥望不远处的圣山，单膝下跪，口中默念祷词，身上陈旧发白的皮甲在阳光的映照下，发出蒙蒙的荧光，竟有一种光辉圣洁的味道。 祷告结束后，康拉尔没有继续朝圣山前进，折身向西，转过一处山口，来到了一所戒备森严的岗哨面前。几名身穿繁复铠甲的卫士，看到圣骑士身上圣光闪耀的皮甲，径直把闸门拉了起来。 康拉尔朝几名卫士点点头，顺着石门直穿而入，身上光华流转的皮甲也渐渐黯淡下来，恢复了本来面目。圣力共鸣，是所有神职者面向圣山虔心祈祷时都会引发的现象。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证明神职者的身份和圣力等级，对应不同等级的神职者可以在教廷相应机构中畅行无阻，无需通报和检查，哪怕是恶名昭著的宗教裁判所也不例外。 石质拱门后，是风景如画的山谷。五颜六色的野花盛开在如茵草地上，如同一道瑰丽多姿的彩带。彩带的边上，一条清澈的小溪自山谷中流淌而出，纯净的溪水撞上圆润的鹅卵石，摔成无数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又滚入永不停息的水流中，刹那间不见了踪影。小溪的对岸是整齐繁茂的麦田，沉甸甸的麦穗已经泛出一丝金黄，碧绿的麦叶随风而动，沙沙的声响，令人闻之欣喜。还有十几间农舍错落有致的分布在麦田的另一头，完全就是一副生机勃勃的乡村景象。 康拉尔顺着小溪向山谷深处走去，一群活泼的幼童光着肉嘟嘟的小脚丫从他的身边跑过，只留下一串串清脆稚嫩的笑声，荡漾在圣骑士的身边。望着远去的孩子，康拉尔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几名身穿华丽圣袍的壮年男子见到圣骑士，纷纷微笑着向他行礼致意，康拉尔也一一颌首回应。 双方擦身而过，康拉尔不禁叹息一声，谁能想到，传闻中阴森恐怖的宗教裁判所，竟是这样的祥和安宁。康拉尔继续前行，很快就来到山谷的尽头，一座精致的小教堂座落在半山腰上，白练般的瀑布从它的旁边悬落，哗哗的水声中一道白金色的虹光挂在教堂的尖顶上。 康拉尔拾级而上，在教堂门口他看到一位身穿短袍男人面朝瀑布，负手而立。 “莱斯塔大人，日安。”圣骑士康拉尔恭敬地对短袍男子行礼。 莱斯塔转过身来，他看起来30岁的年纪，薄薄的嘴唇，鹰喙似的鼻子，冷峻的面部线条勾勒出如刀刃般的锋利气质，然而他的眼睛却平和宁定，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的身上却出奇的协调，让人一见难忘。 “康拉尔，你看起来又老了一些，什么时候你才能踏入白银领域啊？”莱斯塔微笑起来，冷峻的气质如冰河解冻，周围的景色也跟着生动了起来，康拉尔又惊又喜，他知道这是元素重新恢复流动的表现。 康拉尔祝贺道：“恭喜大人，离传奇领域又进了一步。” “骑士的传奇那是这么容易领悟的，我差的还远。”莱斯塔摇了摇头，又说道：“倒是你，还没有踏入白银领域，就把圣骑士提升到了三级。是不是舍不得放弃神恩？看来我应该给你放个长假，免得的你踏入歧途。” 康拉尔尴尬地说道：“叔叔，我会努力的。您也知道，现在的巫师太少见了，我这不是担心以后需要晋级的时候，又找不着巫师了嘛。” 莱斯塔叹了一口气，说道：“的确，现在的巫师数量越来越少，藏的越来越深。我们特里戈瓦尔家族掌管裁判所2000年，能够获取的神恩已经大不如以前了。但是，骑士在前，圣骑士在后的原则绝不能忘。否则，你会衰老的很快，除非你能把圣骑士的等级提升到六级。这又是绝不可能的。你要记住，我们首先是骑士，最后才是圣骑士！” 康拉尔悚然一惊，心悦诚服地说道：“叔叔，这次公务结束以后，我就返回家族潜心修炼，不成就白银骑士，绝不使用战斗神术！” 莱斯塔点头说道：“很好，你现在领悟的还不算太晚。我们圣骑士的战斗神术毕竟是以自身为载体，圣力赋予我们强大力量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激发了我们的潜力，如果没有虚空元素源源不断的补充，圣骑士的寿命也就比普通人高出一线。如果以家族血脉断绝为代价，这样的强大不要也罢。” 康拉尔点头称是，正准备道明来意，莱斯塔却制止道：“你的事情等一会再说，我们先为战友送行。” 话音刚落，瀑布对面一片茂密的树林中，有血红的火焰冉冉升起，那道白金色的虹光也变成了血色长虹。莱斯塔和康拉尔肃然而立，圣洁的光辉从身上浮现，接着小教堂的穹顶上升起一道笔直的光柱，光柱直上云霄，与血色长虹遥相呼应，片刻之后火光熄灭，光柱消散，长虹重新变回白金色。 莱斯塔和康拉尔同声吟道：“万物皆暗时，唯光辉永存。” 看着康拉尔探询的目光，莱斯塔沉声道：“再美的风景也扫除不了费米洛心中的阴霾，可惜了，他只差一步就可以成为裁决武士。” 沉默良久，康拉尔叹道：“这家伙到底还是没挺住。” 圣武士和牧师一样，有坚定的信念，也可以通过战斗获取神恩，但他们的神术等级普遍不高。在面对异族和兽人时圣武士总是冲在最前面，他们很难活的长久。不过，裁判所的圣武士是例外，现在的巫师潜藏的极深，力量也弱了许多，所以裁判所的圣武士有足够的时间提升自己的神术等级。 但裁判所的圣武士往往会从事一些血腥残忍的勾当，这和他们的信念相悖，有的圣武士会因为信念崩塌而失去圣力，这对于圣武士来说等于是被光辉之主所厌弃。裁判所为了稳住其他圣武士的信念，宣称可以通过火焰来净化圣武士的罪孽，让圣武士的灵魂重归光辉之主的怀抱。几千年来，无数失去圣力的圣武士都选择将自己烧成灰烬。 费米洛是康拉尔的老相识，裁判所的四级圣武士，只要他的神术等级再提升一级，就具有了白银阶的战斗力，从而获得裁决武士的称号，而裁决武士的地位与圣骑士相当。现在费米洛通过自焚来完成对自己的救赎，让康拉尔唏嘘不已，大多数高阶神职者都知道，圣力的根源在于光辉法典，而光辉法典中从没有过自我救赎的法则。自我救赎只是一个无法揭露的谎言，如果没有这个美丽的谎言，裁判所的圣武士很难坚持下去。 唏嘘过后，康拉尔对莱斯塔说道：“大人，我这次来有两件事向您汇报。” 见莱斯塔点头示意，康拉尔又继续道：“第一件事是关于蚁人的。蚁人入侵了人马丘陵，威胁到民众的生存，按规则这应该由光辉骑士团去解决，可骑士团现在抽不开身。我认为裁判所应当承担起剿灭蚁人，保护民众的重任。这也是家族获取神恩的机会。” 圣骑士可以使用神术，他们的战斗力比同阶的骑士要强大多，可这种优势只能保持到白银阶，骑士一旦踏入黄金阶，澎湃的元素力量就会让圣骑士的攻击神术对其无效。不过，黄金阶的圣骑士可以运用神圣领域，自如地掌控元素海的力量，达到和传奇骑士相同的效果。所以，所有黄金阶的圣骑士就是传奇圣骑士。 当然，骑士们会把传奇圣骑士称为伪传奇，这里有嫉妒的成分，但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传奇圣骑士的领域只能持续30分钟，圣力总是比斗气消耗的快。 尽管有圣力的限制，神圣领域依然是圣骑士家族最大的优势。想要获得神圣领域，圣骑士必须把自己的神术等级提高到四级，而要想提高神术等级，获取神恩是圣骑士首选。特里戈瓦尔家族掌控裁判所，现在最缺的就是稳定的神恩来源，毕竟巫师比怪物要稀少的多。这也难怪康拉尔对蚁人垂涎欲滴，就连莱斯塔也是怦然心动。 莱斯塔思忖良久，毅然摇头道：“不行！冈比斯是白塔的中坚力量，他们越虚弱，我们的计划越容易成功。人类国度已经分裂的太久了，再这样下去不用等魔鬼出现，我们自身就要灭亡了。剑圣德拉文杀死食人魔国王过去了三千年，北部荒野的怪物很快就会孕育出一个新的统治者，我们现在却没有剑圣！” 康拉尔嗫嚅了半天，还是说道：“叔叔你是对的，失去了信仰的根源，再多的神恩也没有用。只是，我们被其他五个家族甩的太远了。家族的成员都有些不甘心。”| 莱斯塔拍了拍侄子的肩膀，说道：“大局为重！虽然裁判所有最精锐的圣武士，但那并不是我们家族的力量。如果有人有了不该有的念头，那他的圣骑士之路也就到头了。” 康拉尔神色一凛，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一定会把您的意思传达下去。” 康拉尔的警醒让莱斯塔很满意，他笑着说道：“说说下一件事吧。” “是！”康拉尔正色道：“家族旁支出身的圣骑士文森特在亚历山大港搜到了两名巫师，还没有交战，其中一个巫师果断自爆，顺便炸死了他的同伴。据文森特说，那名巫师可能是在掩盖什么阴谋，而且表现的非常狂热，很像我们教会的狂信徒。” “巫师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家伙，这不值得大惊小怪。”莱斯塔不以为然地说道。 康拉尔颌首道：“我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文森特却说，巫师提到了一个替罪羊和另一个巫师同伙，叫做蛊惑者。他们显然正在实施一项计划。” “嗯，是有一点奇怪，和老鼠一样的巫师，居然还敢实施什么计划，难道他们是有组织的？”莱斯塔皱着眉说道。 康拉尔答道：“恐怕是的。” “我知道了，我会派康斯坦丁去调查这件事情。” 第136章 尘埃落定 冈比斯王都，元老院，十几个实力家族的首脑或代表，正聚集在一起讨论人马丘陵的问题。 “诸位，蚁人的危害已经不需要我重新强调了。我要说明的是，蜥蜴沼泽的三个入口都不在我约克家族的领地。元老院应该敦促科瓦安家族和波尔塔家族重回领地，担负起领主的职责。而不是在这里讨论如何把我的公爵领提升为公国。” 身着华丽的公爵服的恩比瑟.约克公爵，挥舞着白白胖胖的拳头，慷慨激昂地表达完自己的观点。十余位冈比斯王国的实力贵族，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威灵顿公爵。 威灵顿公爵面无表情地说道：“科瓦安和波尔塔两个家族弃守领地，违背了领主法则，也就失去领地的合法所有权，我在这里代表他们宣布放弃领地。至于，把约克公爵领提升为公国，我们威灵顿家族不作表态。” “哈！两块领地成了无主之地。现在，谁想要？对了，尊敬的葛瑞华德副议长，您一直不遗余力地要提升我的爵位。为了表达我的感谢，我恩比瑟.约克提议将那两块领地交给葛瑞华德家族，相信他们肯定能阻挡来自蜥蜴沼泽的威胁。”约克公爵阴阳怪气地说道，正对着高座在侧首位的副议长葛瑞华德侯爵。 满头银发却精神矍铄的副议长，慢条斯理地说道：“约克公爵，那两处领地的物产还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巨型要塞。想要抵御蚁人的进攻，必须在人马丘陵建立三个要塞，这就需要足够多的土地来供养更多的士兵。 如果你愿意担负起守卫王国西部边境的责任，人马丘陵的领地将全部属于你的家族及其附庸。如此大的领土已经达到了公国的标准。因此，我的提议没有任何问题。” 啪！约克公爵用力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指着副议长的鼻子，愤怒地咆哮着 “收起你这套把戏吧！我们约克家族从未想过脱离冈比斯，一直恪守领主抵御怪物的责任。面对蚁灾，整个人马丘陵只有三个家族还在坚守，而我们约克家族的损失最大。蚁人生存了至少1500年，谁都知道它们必然还会回来。这不是我们约克家族的灾难，而是整个冈比斯的灾难！在我们需要支援的时候，你居然要把我们约克家族从王国中分割出去！你听着，我对当大公没兴趣，对于和蚁人作战也没有兴趣。要不然，我们两家置换一下领地，你来当这个大公！” 葛瑞华德侯爵强压怒火，沉声说道：“你说的很对，我们葛瑞华德家族势力单薄无法担起守卫人马丘陵的重任，你们约克家族表现的也无可指责。然而实际情况是，你们占据着人马丘陵最富饶的区域。如果没有腹地和纵深，又有那个家族能够靠那么一点点领地，维系一个巨型要塞的运转？又如何养活两千名士兵？ 王国也不是不支援你们，我们会运送石料帮助你们建设要塞，给你们粮食和铁料。但你们约克家族占据整个人马丘陵，就具有了独立防御蚁人的潜力。你总不能要在座的诸位一直支援你们吧？” 此话一出，会议的气氛变的微妙了起来，就连尼奥公爵的眼神也开始躲躲闪闪，作为王国西部领主势力的代表，他是最早提议恢复约克家族公爵爵位的。但此刻，尼奥公爵不得不考虑约克家族占据了人马丘陵以后，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最基本的推测就是，约克家族会变得越来越强，而他的家族却要不断的支援约克家，反而会变得越来越弱。 也许，把约克家族分割出去，做有限的支援是最符合所有人利益的。想到这里，尼奥公爵不再看朝他不断打眼色的约克公爵。 胖约克狠狠地瞪了一眼在那装聋作哑的尼奥公爵，嚷嚷道：“谁说我们约克家族占据整个人马丘陵。难道你们忘记了，埃斯克里男爵和温布尔顿男爵依然在坚守他们的领地。” 冷场，十几位与会代表没人发言。埃斯克里男爵虽然有些背景，但他的领地3000平方公里都不到。等约克家壮大以后，埃斯克里男爵领被吞并是唯一的结局。而温布尔顿男爵，谁不知道他是蔷薇夫人的情人。这种掩人耳目的手段，如何能够打动在座的各大家族？ 约克公爵脸色变的难看了起来，沉声问道：“王国准备支援我们多长时间？” “三年，足够你们约克家族完成重建了！”葛瑞华德垂下眼皮，不去看胖约克吃人的目光。果然，他听到了约克尖利的叫声。 “三年！三年能干什么？这一次，我们约克家族蒙受了巨大损失，没有十年根本恢复不了！谁知道蚁人下次什么时候来？要是五年以后蚁人再来怎么办？让我们约克家族单独面对那些怪物？” 葛瑞华德淡淡地说了一句，“公爵大人，我要提醒你，土地是巨大财富。” 十几个代表纷纷点头，他们显然不能接受，约克家族即要土地又要长期援助的做法。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们独占了人马丘陵会成为威胁。”约克公爵站起身来冷冷地环视了一下众人，脸上的肥肉一阵抽搐，心疼万分地说道：“我们约克家族需要防御西边的蚁人，已经无力兼顾丘陵北方的安全。现在，我们从家族北部的领土中割让出17000平方公里的土地，交给有能力抵御北境怪物的家族。” 此言一出，现场哗然。 威廉姆斯大公接到元老院传来的消息时，正在享用午餐，他放下刀叉对自己的长子问道：“查尔斯，你怎么看这件事？” 查尔斯拿起雪白的餐巾擦了擦嘴，说道：“父亲，这虽然不是您预想中的结果，却是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我们没有拒绝的必要，也没有拒绝的可能。” 威廉姆斯点点头，又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冈比斯需要约克家族成为抵御蚁人的屏障，却不等于要放任他们趴在王国身上吸血。让约克家族在人马丘陵成为公国，是他和凯瑟琳的共识。约克家族虽然实际控制了人马丘陵广袤的土地，但他们目前还没有足够的人口去经营领地。尤其在需要防御蚁人的情况下，人马丘陵将不能再为王国提供年金和资源，这时候，把人马丘陵切割出去，等于把包袱甩给了约克家族。而约克公国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要依赖冈比斯的支持，也就等于受到了奥古斯特家族的限制。 威廉姆斯相信，王国的其他领主不会看不到这一点，但他没想到西尔维娅居然有这样的魄力，直接出让一块无需面对蚁人的伯爵领。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反对了。而建设人马丘陵也将成为王国巨大的财政负担。 “父亲我注意到，蔷薇夫人在为维克多男爵争取子爵头衔，看来英俊的小男爵深得西尔维娅夫人的青睐。”查尔斯微笑道。 威廉姆斯赞赏的看了长子一眼，颌首说道：“原本答应索伦，一年后帮他获得商会和侯爵爵位。既然维克多男爵没有死，这个承诺已经不可能兑现了。我就在人马丘陵要一个子爵领送给索伦作为补偿。相信，两个温布尔顿家的子爵在人马丘陵一定会很愉快的。至于，另一个子爵领就交个凯瑟琳陛下安排吧。” “父亲，索伦和维克多算是天生的死敌，维克多又是西尔维娅的情人，只怕索伦阁下去了人马丘陵会有危险。约克家族的高端武力可是非常强悍的，谁能想到他们竟然有七位大骑士。”查尔斯皱眉说道。 “索伦不会去领地就职，他仍然是禁卫军的统领，子爵领由他的直系亲属管理。我们为索伦建设一个标准的子爵城堡，只要城堡建好，人马丘陵的局势就算稳定下来了。”威廉姆斯说道。 查尔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道：“父亲，我有件事看不明白，约克家为什么要在北边送给维克多男爵一块300平方公里的领地？” 威廉姆斯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说道：“这件事情就作为我布置给你的题目，等你弄明白了以后，再来说给我听。” “是的，父亲。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查尔斯沉声答应道。 在查尔斯兴奋又崇拜的眼神中，威廉姆斯含着自信满满的笑容，暗暗在想：西尔维娅给她的小情人这么一小快土地，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风之季开始的时候，元老院的裁决终于尘埃落定。约克伯爵恢复公爵爵位，继续担任人马丘陵开拓领的总督。约克家族占据人马开拓领绝大多数的土地，领地面积达到14万平方公里。他们将负责肃清人马丘陵的蚁人，并在大沼泽入口建设三个要塞，彻底封堵蚁人的进攻路线。王国将免除约克家族的年金，向约克家族提供石料，粮食，火油，武器，箭矢，弓弩，护甲，等等物资，并每年拨付12万金索尔的军费给约克家族，持续20年。 人马丘陵还有三位子爵和一位男爵，分别是索伦子爵，占据北方9100平方公里的土地，他的领地恰巧与维克多的那一块领地接壤。威灵顿家族的马克西姆子爵，占据8800平方公里的土地，与尼奥公爵领接壤。埃斯克里男爵的领地不变。 而维克多由男爵升为子爵，领地面积9300平方公里，包括北部的那块300平方公里的领地。除了约克家族以外，人马丘陵其他领主依然需要向王国缴纳年金，但教会免除了维克多与埃斯克里三年的十一税。 西尔维娅收到了王后，大公以及教会联名签署的文书后，开始展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她亲自率领由6名大骑士，27名骑士组成的蔷薇骑士团，冲击了围困长石堡的蚁群。6000多只蚁人对骑士团穷追不舍，最终被引到了黑堡镇外。 约克家族在黑堡镇外预设了战场，并集结了5000多人的军队，包括2000多名獠牙军团士兵，1000多名附庸家族的精锐，1000名射手，1000名圣武士，20名牧师，141名见习骑士，及蔷薇骑士团全体成员。 在混乱的战斗中，只有2只白银阶的蚁人首领被杀，而教会的神职者并没有发现其中的蹊跷。这得益于，西尔维娅不断击飞扑向高阶骑士的蚁人首领。 战斗的结果没有悬念。6000多只蚁人被歼灭，12只蚁人首领逃脱，人类军队死伤的士兵超过1500人。其中，圣武士阵亡554人，重伤271人，约克家族的精锐步兵阵亡678人，重伤437人，见习骑士阵亡14人，骑士阵亡1人。值得一提的是，布鲁斯在战斗中成功踏入白银阶，成为了一名大骑士，至此约克家的大骑士达到了8人。不过，约克家族的封臣阶层再次受到了重创。 战斗刚结束，人类军队火速撤回黑堡镇。没过一会，散落在附近的蚁群就被浓烈的战斗气息引到了战场，它们开始进攻黑堡镇，十几天后围攻黑堡镇的蚁人达到了40000多只。然而蚁群对黑堡镇三十多米高的城墙毫无办法，有上千名射手不断用火箭和投石机向蚁群射击。每当蚁群久攻不下，开始散去的时候，约克家族的骑士就会冲出吊桥，在稀疏的蚁群中冲杀一番，再返回黑堡镇。 就这样，蚁群被牢牢地吸引在黑堡镇围墙外面，不断承受火箭的射杀。而西尔维娅则带着三名大骑士悄悄地离开了黑堡镇。他们在尘隼的帮助下，尽力截杀那些撤离的蚁人首领。西尔维娅相信，杀死会逃跑的蚁人首领，才算真正削弱了蚁群的实力。 此时，维克多对战斗的详情一无所知。在开战前，维克多已经离开了黑堡镇，他必须赶在元老院使者抵达之前，回到自己的领地，否则就是个弃守领地的罪名。 西尔维娅原本想让妮可保护维克多，却被维克多拒绝了，而妮可也不想错过这一次获取功勋的机会。至于莉莉娅和其他的领民还要等到维克多领的蚁人被清剿后，才能回归领地。 最终，维克多带着雷诺和夏克，踏上了归途。 第137章 大惊喜 维克多领西侧的山区，座座山丘紧紧相连，最高不过七百余米，最矮的还不足百米。这些丘陵山势平缓，就像大大小小的巨人横卧于大地之上。丘陵之间沟壑密布，山涧蜿蜒，地形崎岖复杂犹如迷宫一般。 风之季，正是一年中风元素最活跃的时候，绵绵不绝的山风从丘陵间呼啸而过，吹的茂盛的草木发出尖锐的呼呼声。维克多站在高高的树梢上，迎风而立，眺望几千米外的那座山峰。山脊挡住了维克多的视线，但他知道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就建在山的背面。 忍住心头的激动，维克多单手撑着树干滑落到地面，一只战獒立刻凑上来，摇着尾巴，吐着舌头，讨好似的在维克多身上蹭了蹭。 拍了拍战獒硕大的狗头，维克多对旁边的陌生民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这干什么？” “大人，我叫莫雷。我和这只战獒在这一带执行警戒任务，防止陌生人误闯小型要塞。”身穿锁甲，背着硬弓的民兵恭敬地说道。 维克多点头笑道：“莫雷，你们现在有多少民兵，多少辅兵？” “大人，目前我们民兵共有412人，辅兵187人。另外还有8个民兵跟随在纳尔森队长的身边。”莫雷答到。 “已经有这么多人了！”维克多喜不自胜。 回到领地，维克多没有去找纳尔森汇合，而是第一时间带着雷诺和夏克进入山区，他急着想要看看自己的秘密要塞。其实，维克多和两个民兵都不知道秘密要塞建在那里，好在炼金生物已经控制了整片山区。进入山区没多久，一只炼金乌鸦发现了维克多一行人，飞过来为他们引路。途中，维克多又遇到了执行巡逻任务的民兵莫雷。 现在，维克多在三个民兵一只战獒的护卫下，向秘密要塞前进。在树梢上看，对面的那座小山不过几千米的距离，然而维克多顺着山谷足足绕了十公里，才抵达目的地。 还没有到基地，叮叮当当的铁器敲击声已经传到了维克多的耳中，转过山坳，他就看到了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在这处山谷中，两百多名壮汉围绕着巨型砖窑，熔炉，畜栏，菜地，铁匠铺，不停劳作，挥汗如雨。 维克多向前走了几步，布索就迎了上来，行礼道：“大人，日安。” 看着熟悉的面庞，维克多拍了拍布索厚实的肩膀，感慨道：“布索，好久不见。” “大人，我们有184天没见了。”布索平淡地说道。 从下令建造小型要塞到现在已经整整184天了，维克多百感交集之余，又满怀期待地道：“184天了，带我看看你们的成果吧。” “大人，如您所愿。请随我来。”布索带着维克多向营地走去。 “大人，根据您的吩咐，我们开垦了870亩的土地，种上了地薯，野芹，圆菜，和兵豆。今年预计可以收获24万磅的地薯。由于我们没有搜集到足够多的种子，蔬菜的种植面积只有70亩。”布索指着郁郁葱葱的菜地向维克多介绍道。 维克多目测了一下菜地的面积，X-3很快给出了精准的结果，皱眉道：“布索，这里只有325亩的菜地。” “是的。受到地形的限制，我们开垦的菜地并不集中，还有6块耕地在其他山谷中。”布索解释道。 “原来如此。”维克多恍然点头，丘陵地区适合耕种的土地并不太多，而山区的耕地除了受地形的限制，还要受到水源的影响，布索他们能开垦出近千亩的菜地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而且这些菜地分散在各地给劳作和管理也带来许多麻烦。 维克多担心地问道：“这些菜地都在野外，会不会被野兽糟蹋？” “大人，炼金乌鸦负责看守那些菜地，它们驱赶天上的鸟类，如果遇到野猪，黄羊之类的动物，炼金乌鸦就会呼唤战獒，由战獒去驱逐那些野兽。”布索答道。 “看来是我多虑了。去看看你们的养殖场吧。”维克多自嘲的笑道。 穿过菜地向前200多米，就到了养殖场，七个正在劳作的灵猴民兵纷纷向维克多行礼，维克多抬手示意他们继续干活，不用管自己。 看到肥硕的地蜥密密麻麻的挤在栅栏里，维克多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走向另一个栅栏。 这处栅栏的面积足有15亩，还没走到跟前维克多已经笑的合不拢嘴，因为里面关着17只巨大的迅鸟，它们被栅栏隔成了三群，显然里面有三只成年雄性迅鸟，这意味着迅鸟种群可以在这里繁衍壮大，而维克多建立迅鸟轻骑兵的计划有了牢固的基础。 维克多在栅栏外面观察了一会，发现迅鸟都很健康，满意的点点头，又皱眉问道：“怎么只有迅鸟和地蜥？没有其他的牲畜吗？” “我们还找到4头耕牛和7头奶牛，它们已经被战獒赶出去吃草了。” “那还不错。”维克多先肯定了炼金人类的成果，又继续问道：“你们就没有养殖一些野猪，短尾鹿，羚牛之类的动物吗？” “大人，这片区域中的猛兽已经被战獒吃光了，剩下那些食草动物没有养殖的必要，它们全部属于您。”布索淡淡地说道：“养殖地蜥只是为了给战獒和迅鸟补充营养，我们的食物很充沛，只要有节制的狩猎和采集，山中的动物和作物，完全可以满足1500人的生活需要。” “就是这样的！”维克多兴奋地挥了挥拳头。 原先，维克多认为炼金战獒是最差的炼金单位，它们食量大，寿命短，造价高，还是炮灰。但后来维克多发现战獒可以有效控制领地，他就开始重新审视炼金战獒的用途，并把目光放到领地西侧的山区中。 山区地形复杂，交通艰难，多有猛兽怪物出没。除非发现有价值的矿脉，人类领主往往不会开发山地。没有骑士的保护，小股士兵不足以抵御山区中的危险，而在山区中建立大型哨所，光是后勤成本就能让领主们望而却步。人马丘陵地广人稀，约克家的领民不需要跑到山里面转悠。有了类似凶暴狼的战獒，人马丘陵西侧上千公里的山脉就成了维克多的后花园，其中的动植物资源，矿产，草药，任由维克多予取予求。 维克多沉声问道：“这片山区你们探索到那里了？找到有价值的矿物了吗？” “大人，我们向北探索了80公里，在74公里处发现了一条瑟银矿脉，不过那片区域中的猛兽还没有清理。根据您的命令，我们现在以建设要塞和打造装备为主要任务。”布索答道。 从这里向北74公里已经到了埃斯克里男爵领，维克多皱了皱眉，随即又释然。山区从来不在领主的控制范围之内，埃斯克里那个穷鬼根本没有能力开发山地，他现在还窝在城堡中动弹不得，而他的几百领民也早就跑到黑堡镇避难了。不过，维克多还是暗下决心，要让凶暴狼的传说在山区中流传。 “大人，我认为地薯和蔬菜也没有种植的必要，山区中的地薯和野生作物已经足够我们食用了。而且地薯的产量并不高，每亩不过300多磅。”布索建议道。 维克多摇头说道：“不！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整个人马丘陵都需要这种可以填饱肚子的作物。这些地薯要作为种子进行培育。走吧，带我去看看你们打造的装备。” 铁匠铺非常大，也非常简陋，只是搭了一个巨大的棚子用于避雨。八十多个露出虬结肌肉的壮汉在里面打造各种兵器。炉火通红，铁锤飞舞，滚滚的热浪和震耳欲聋的噪音让维克多兴奋莫名。 布索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支短矛递给维克多，“大人，这是我们打造的精铁单手矛。” 短矛通体用精铁打造，长2米，重27公斤，矛刃长25公分，森冷锋利，还泛着淡淡的靛蓝色流光。这把单手矛品质远远超过约克家的制式铁矛，而约克家的铁矛价值5个金索尔一支。维克多扫了眼，武器架上这样的单手矛足有421支。随后，维克多又看到了成批的短剑，硬弓，匕首，盾牌，全身锁甲，无一不是精品。最让维克多欣喜的是200多支瑟银十字弓，以及6支瑟银重弩。 布索向维克多汇报道：“大人，这些瑟银十字弓是用瑟银掺合普通野兽的筋腱制作的，以灵猴民兵的力量完全可以拉开，配上精铁弩矢，它的射程和穿透力都超过了普通十字弓，可以有效杀伤体魄20点以下的生物。另外，我们用光了凶暴熊的筋腱，只补充了3把瑟银重弩，我们还打造了500支瑟银弩矢。大人，按照您的要求，我们打造的装备已经可以武装400名灵猴民兵了。” “很好，非常好！哈哈！”维克多笑了一会，又问道：“那张凶暴熊的皮呢？还有我的专属装备呢？” 布索打开了一个两米高的柜子，指着里面的东西说道：“大人，双银皮甲，双银短剑，双银短弓，全部在这里。” 维克多目瞪口呆地盯着柜子里那套银光闪闪的全身铠甲，头盔，手甲，足靴，一应俱全。铠甲线条流畅，造型优美，表面上还篆刻着美丽的花纹，完全就是一个精美华丽的艺术品。 “你！我。。。。。。”维克多震惊之后，气急败坏的说道：“怎么是铠甲？我能穿的动吗？” “大人，这就是用凶暴熊皮制作的双银皮甲。因为熊皮里掺入了瑟银，所以它呈现出金属铠甲的特征，它的整体重量只有55磅，比普通皮甲要重一些，但比精铁锁甲要轻，防御力远远超过金属铠甲，可以抵御瑟银十字弓的射击。另外，它的那些花纹是用秘银篆刻的，具有极好的元素亲和性。 您的两把双银短剑，双银短弓，还有30支双银箭矢都掺入了秘银，同样具备元素亲和性。这些帝国的双银装备具有永不断裂，自我恢复，元素亲和的特性。不过，它们还达不到一类标准，因为我们的锻炉没有镶嵌红晶。” “足够了！我是说，太棒了！”维克多抚摸着冰凉光滑的铠甲，隔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问道：“我的要塞呢？” 布索指了指山顶，维克多顺着布索指明的方向看了过去。 “怎么又是六米高？！” 第138章 白银阶的射手 维克多穿着银白色甲胄在树林中风驰电掣，辗转来去，速度快的令人目不暇接。一棵两人合抱的巨树挡住了去路，眼看就要撞到粗大的树干，维克多双手轻轻一按，整个人如同失去重量一般，顺着树干向上飘飞，几个呼吸间已经站在了十几米高的树叉上，身后的树林中，三株人腿粗细的铁杉木发出咔嚓的脆响，轰然倒地。 深吸一口气，维克多反手取下背上的青白短弓，又从斜挎在腰后的箭囊中抽出同色箭矢，开弓引箭。 嗡，嗡，嗡，弓弦颤抖，三道青白色的箭矢直射而出，转瞬不见踪影。维克多一声长啸，纵跃在树冠上，道道流光不断从他的指间射出。 十几秒后，维克多落在一颗铁橡树面前，8支箭矢深深地没入坚硬紧密的树干中，排列成一个标准的圆形。 维克多抬起头盔下的面甲，缓缓平息着激烈跳动的胸腔，他对这次测试结果是超乎满意的惊喜。 布索打造的双银皮甲，不仅华丽美观，还十分坚韧轻巧。它的防御力主要来源于凶暴熊皮，可以有效抵抗槌击，斩击。加入瑟银以后，甲胄的防御力又上了一个台阶不说，就连不善抵御穿刺的缺点也被弥补了。 这套甲胄仅重22公斤，以维克多的体力完全负担的起。甲胄的每个关节都非常灵活，没有任何滞涩感。秘银花纹还赋予了它元素亲和性。维克多穿上甲胄以后，风行效果没有受到限制或削弱，只是移动速度略微降低，双银皮甲可是比普通皮甲要重的多。但如此微小的缺憾与堪比凶暴熊的防御优势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 唯一遗憾的是，双银皮甲的颜色过于醒目。作为隐秘行动的超凡射手，维克多绝不希望自己暴露在敌人的眼中。为此，布索提出了两个解决方案，他可以制作染料对甲胄进行染色。第二种方法就是采集大沼泽中隐蛛的血液，调制一种药水涂抹在甲胄上，让它具有变色龙的能力。维克多选择第二种方案之余，又为炼金帝国的黑科技暗暗咋舌。 两把双银短剑锋利无匹，在风元素的环绕下，削断直径25公分的铁杉树如刀切黄油，毫无阻碍。修炼伏牛秘形后，维克多的体魄已经提升到10点，爆发力更是增幅明显，加上这段时间勤修剑圣战技，风行的能力也有了本质的提升。如果再次面对老食人魔，维克多有十足的信心用这两把短剑重创它。这也意味着，维克多可以在近战中杀伤骑士。当然，如果骑士不穿铠甲的话。。。。。。 维克多绝不愿意与骑士近战，他有更好的选择。埃德文大师曾描述过：高等精灵射手可以射杀400米内的目标，堪比风系大骑士。今天，维克多终于体验到了。 双银短弓不会损坏是一方面，元素亲和还提高了它的射速，风行状态下维克多可以做到了每秒两箭，而双银箭矢更是让微风环绕的距离达到了20米。维克多在三百多米外的树梢上，边移动边射击，每一箭的威力都超越了十字弓，直追军用重弩。军用重弩号称可以威胁到青铜骑士，当然，如果骑士不穿铠甲又不拿盾牌的话。。。。。。 总之，以维克多现在的移动速度，射击速度，精准度，青铜骑士即便身披重甲，手持塔盾，也难逃被射杀的命运。维克多使用瑟银重弩的话，即便是白银骑士也有生命危险。至此，维克多的战斗力已经完全达到白银阶的水准。这就是双银装备带来的效果，而装备是可以继续打造的。 想到自己将拥有上千名装备瑟银皮甲和武器的的炼金民兵，维克多就满怀期待，他施施然走到铁橡树面前，伸手去拔钉在树干中的箭矢，连拔了好几次，终于脸色难看的喊道：“雷诺！快过来，给我把这棵破树砍喽！” 一天后，维克多走进了炼金塔。 “国王。我又回来了。”维克多在意识中连接上塔灵。 “欢迎回来，大人！” 熟悉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维克多的脸上也泛起了笑容。“国王，汇报一下炼金塔的情况。” “大人，炼金塔目前的魂火上限为7850，剩余魂火为1858，储备资金为88523金索尔，灵猴民兵429人，伏牛民兵6人，炼金辅兵187人，炼金战獒38只，炼金乌鸦70只。” “很不错。”维克多满意的点点头，又说道：“我要调整一下生产序列。这个灵猴民兵制造完毕以后，先制造20只炼金战獒和50只炼金乌鸦，再按照，伏牛民兵2人，灵猴民兵1人，加载锻造的辅兵1人的顺序，无限制生产。” “生产任务已修改完毕。”国王回应后又在意识中问道：“大人，我能知道您为什么要调整生产序列吗？” “我现在需要有蛮力的炼金单位。”维克多叹道。 维克多下令建造的小型要塞并非只有6米高，而是目前只建到了6米高。按照布索的描述，小型要塞占地面积25亩，地下部分12米深，地上部分35米高，砖墙2米厚，可以抵御中型投石机的攻击。然而，在四百米高的丘陵上建造这样的要塞并非易事，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运力不足。 维克多手上有38只战獒，2只在纳尔森的身边，6只负责守卫秘密基地，剩余30只负责拉动狗车，运送各种物资 。由于战獒要源源不断地将瑟银矿石和秘银矿石运到遥远的山区，所以真正搬运粘土和成品岩砖的只有为数不多的灵猴民兵，这让工程进度大大减缓。毕竟，灵猴民兵的体魄与战獒有不小的差距。 另外，布索告诉维克多，建筑专精的辅兵已经足够了。民兵在辅兵的指导下可以完成建筑工作。而锻造武器的工作民兵不能胜任，尤其制作工序繁琐的锁甲时，只能依赖精通锻造的辅兵。 经过商讨后，维克多决定调整炼金单位的结构，一方面为了加快要塞建造进度，另一方面，要为开发山区做准备，包括清除掠食性的猛兽，开采运输各类矿石，修建隐秘的道路。力量强大的伏牛民兵显然要比灵猴民兵更擅长这些体力活。 “对了，关于蚁人可以为炼金塔提供资源这个问题，我有一个想法。”维克多向国王说道。 “冈比斯王国在这次蚁灾中损失惨重，军事实力受到重创，庄稼被破坏，未来的几年王国财政收入将大幅减少，还要投入海量的资金用于防御蚁人的下一次进攻。如果把这些损失统统换算成金索尔，差不多有三百多万。 我曾经把制造炼金单位的法则力量，比喻成气运。那么冈比斯王国的气运就被削弱了，正是蚁人掠夺了这些气运，然而其中的一部分气运又流入了炼金塔。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就说明蚁人还没有脱离炼金塔的系统。” 国王回应道：“大人，您猜测的正确率在90%以上。我注意到随着时间的推移，炼金塔中每次增加的资源都在提升，由最初的7853金索尔，提升到现在13478金索尔。蚁人给人类王国造成的损失越大，提供的资源就多。按照您的说法，蚁人在掠夺人类王国的气运。所以，它们的生产模式没有脱离炼金塔的制造规则。” 维克多沉默了一会，问道：“国王，我想知道军事炼金塔的魂火上限是多少？” “一般是后勤炼金塔的6倍。”国王答道。 维克多迅速盘算了一下，后勤炼金塔的魂火上限是5000点，六倍就是30000点，一个蚁人首领的魂火是30点，蚁人首领的数量应当有1000只，每只蚁人首领控制的蚁人在300只以上，蚁人的总量不会低于30万。 “30万只害虫通过不断掠夺其他种族的气运就可以无限重生，这确实令人绝望。难怪它们可以摧毁异人帝国。按照这种掠夺再生的模式，蚁人终有一天会毁灭整个世界。可惜，它们遇到了重启的炼金塔。只要蚁人还敢来，灭亡是它们最终的结局。”维克多冷笑道。 维克多和西尔维娅讨论过蚁人的问题，如果蚁人在要塞建好之前，再次进攻人马丘陵，西尔维娅就会公布蚁人的弱点。到时候，人类强者自然会猎杀蚁人首领，当它们的魂火都被炼金塔吸收后，蚁人自然就灭绝了。 “大人，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炼金塔一旦被关闭就不能吸收蚁人的魂火。”国王说道。 维克多皱眉问道：“蚁人可以关闭炼金塔吗？” “可能性很小。没有权限的人无法对符文水晶施加任何形式的影响，炼金生物也不例外。”国王回应道。 “那不就行了，没什么好担心的。除非有一个权限者亲自带着蚁人大军杀过来。如果真有这么个家伙，我就动员人类国度的高端武力对它实施斩首。据说光辉骑士团非常强大，传奇圣骑士就有9位。”维克多得意洋洋的说道。 “大人，我想说的是，如果您死了，炼金塔也就关闭了。”国王提醒道。 “妈的！蚁人最想干掉的人原来是我！”维克多悚然一惊，思忖片刻，眼神转厉，命令道：“国王，把炼金战獒的生产数量提升到50只，我要猎杀从这里撤退的蚁人首领！” 第139章 重聚 维克多领西侧的一片树林里，纳尔森站在高大的铁橡树面前，重重呼出一口气，力量从脚下发动，顺着关节脊椎层层递进，在拳头上爆发出来。 “砰！”一声沉闷的巨响，粗大的树干上出现蛛网状的裂纹，裂纹不断蔓延，铁橡树发出痛苦刺耳的呻吟，终于轰然倒地。烟尘弥漫，纳尔森收回胳膊，咧嘴大笑，这酣畅淋漓的一拳把几个月的艰苦尽数化为了喜悦。 看着铁橡树破碎的断口，纳尔森颇为感慨，这些天他忍受巨大痛苦，坚持不懈的修炼伏牛秘形，为的就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身为一名在佣兵团里成长起来的战士，纳尔森对力量有着超乎常人的渴望。尽管他有着超凡的体魄，却从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所有的武技都是老佣兵手把手传授的厮杀技巧，他已经把这些技巧修炼到了极致。 纳尔森原以为自身的实力已经达到了极限，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就要走下坡路了。可自从修炼伏牛秘形到现在，他的爆发力比最初大了一倍都不止。纳尔森确信伏牛秘形是非常宝贵的秘法。维克多将这种秘法传授给纳尔森，让他既敬畏又感激。敬畏的是自己的主君深不可测，感激的是自己得到了主君的看重，被赐下如此宝贵的秘法，其中的意味又让纳尔森激动不已。 用力捏了捏拳头，纳尔森向自己的藏身之处走去。树林深处的营地很简陋，用枝条搭出几个逼仄的棚子，上面堆满了树叶，中间用碎石垒了个火塘。营地没有栅栏，在这里落脚的人都是强大的战士，还有2只凶猛的战獒。除了蚁人，纳尔森不觉得这片区域中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威胁到自己这帮人，而那些蚁人正忙着啃紫蔗林，根本不会进入树林。 然而，今天的情况有些奇怪，营地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往常，几名精悍的战士会去监视蚁群，其他人则要外出搜集食物，但总会留下两个人看守营地。纳尔森表情凝重的检查了一下营地的环境，没有发现战斗的痕迹，他的装备也没有被动过。 难道是约克家的骑士？可战獒为什么没有示警？纳尔森还记得维克多临走前的警告，带着疑问他迅速把装备披挂齐全，抓起两把战斧，顺着看守留下的脚印追了出去。 刚翻上土丘，树林中传出战獒讨好的呜咽声，还有一大群人的脚步声，纳尔森松了一口气。“战獒表示亲近，那应该是维克多大人的军队。” 很快，几十个装备精良的士兵，簇拥着一名身穿银色铠甲的骑士走了过来，其中还有那两个看守营地的同伴。 纳尔森心中一惊，骑士身上的铠甲精致华美，那些漂亮的花纹明显是用秘银篆刻，这是个白银阶大骑士！ 纳尔森患得患失的想到：“难道，这才是大人的真正实力？” “纳尔森，你鬼鬼祟祟的在这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让纳尔森把眼珠瞪地溜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您，您是维克多大人？！您，您是白银骑士？” 推开面具，维克多心中暗爽，这套双银皮甲看起来和秘银铠甲非常像，穿在身上绝对可以装一装白银骑士。 “走，我们去你的营地说话。”维克多故作深沉道。 营地不大，30个灵猴民兵分散到营地外围负责警戒，维克多坐在树桩上，纳尔森肃立在一旁，表现的有些局促。 “坐啊！站在那干吗？”维克多指了指旁边的树桩，纳尔森恭敬的态度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纳尔森摸了摸脑袋，还是坐了下来，维克多身上华丽的铠甲给他很大的压力。通常来说，这样华美的秘银铠甲代表着力量与权势，只有那些身为大贵族同时又是大骑士的领主才能拥有。当然，这只是纳尔森的想象，实际上，维克多的铠甲是独一无二的。而维克多平时给纳尔森的感觉，非常平易近人，突然变得这么神秘让他有些不适应。 “大人，您是不是白银骑士啊？”纳尔森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的问道。 维克多摇了摇头，“我当然不是大骑士，这也不是铠甲，而是秘银皮甲。” “啊！？”纳尔森使劲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叫道。 “别大惊小怪的。”维克多打了个响指，一名全副武装的灵猴民兵走了上来，维克多指着他说道：“你看看他的身上的装备。” 繁复细密的精铁锁甲，用精铁包边的铁橡木圆盾，锋利森冷的长矛，青白色泛着金属光泽的十字弩，两把精铁短剑，这些装备让纳尔森合不拢嘴。 接过灵猴民兵递过来的精铁短矛，纳尔森抚摸了一遍又一遍，叹道：“大人，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精良的装备。那怕是多铎王国禁卫军的装备也比不上它们。” 看到纳尔森万分羡慕的样子，维克多笑道：“所有人都有，你的装备已经准备好了。” 一只战獒拉着狗车，摇头摆尾的跑了过来。纳尔森跳起来，掀开狗车上的蒙布，眼睛顿时就直了。 两把造型霸气的精铁单手战斧，半月形的斧刃蓝光流转，斧背上伸出五根凶残的锯齿，斧柄密布着一圈圈的花纹，斧柄末端是缩小的狼牙锤。还有一把2.6米长的双手战斧，仅斧刃就有80公分长，通体青黑，透着一股凶猛血腥的气息。 然而，纳尔森死死盯着的是一套全身铠甲，青黑色的铠甲用精铁打造，铠甲厚重而坚固，造型独特，表面上布满了精美的花纹，这让它区别于制式铠甲，完全就是一件量身打造的骑士铠甲。 “大，大人！这些是给我的吗？”纳尔森指着自己的鼻子，颤声问道。 “当然。”维克多说道：“这套铠甲可能还需要调整一下，它用精铁打造，足有115磅重，如果你觉得吃力的话……好吧，看来不用换了。” 就在维克多说话的时候，纳尔森已经以惊人的速度把铠甲穿到了身上，还很兴奋地蹦了两下，没有一点吃力的样子。接着，他把头盔上的面甲也放了下来，再拿起那把100磅重的双手巨斧，向营地中央走去。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肌肉贲起，身体陡然旋转，速度越来越快，青黑的的斧光盘旋流转，气流旋动发出凄厉的啸鸣，凛冽的气势令人心惊肉跳。纳尔森终于顺利的施展出战技：旋风斩。 旋风斩虽然声势骇人，却瞒不过维克多的眼睛，两秒内纳尔森由慢到快，转动了八圈，攻击范围是两米半径的圆。可以想象，当纳尔森被敌人团团围困的时候，旋风斩可以给敌人巨大杀伤。这是一个拼命的战技。 纳尔森重重的喘息着，心里说不出的痛快，他提着战斧走到维克多的面前，单膝下跪，沉声说道：“大人，我愿成为您手中刀剑！” 维克多眼皮跳了一下，摸了摸下巴，忖道：“纳尔森这夯货，还知道表忠心。不傻嘛！” 纳尔森算不上聪明，却有自知之明的智慧。虽然，相识的时间不长，维克多却没有怀疑过纳尔森的忠诚。倒不是维克多认为自己有王霸之气。而是，两人都很清楚，他们彼此需要。维克多可以给纳尔森地位，资源和信赖，而纳尔森可以给维克多的唯有忠诚。 现在，维克多展现出强大的势力，又给了纳尔森提升实力的机会，和量身打造的装备，这意味着青睐与厚待，如果，纳尔森这都没有表示，那他就是真正的傻瓜了。 维克多想到了投效自己的巴罗尔，他也是看重自己的潜势力，希望能在这个圈子里获得核心地位。不同的是，纳尔森不够聪明却有恪守道义品格，而巴罗尔足够聪明，却从不表忠心，只是把自己的生命交到维克多的手中。这两人又有一个最基本的共同点，他们都想在维克多的麾下实现自己的价值。纳尔森想要当一个忠诚强大的战士，巴罗尔想要尽情享受密探的生活。 维克多突然有所领悟，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作为领袖必须有海纳百川的胸怀，而不是斤斤计较自己的属下是否忠诚。想要获得，必先给予，只要自己建立的组织能够实现追随者的价值，它就能不断壮大，生生不息。 “这是我的荣幸！”将手放在纳尔森肩膀，维克多郑重的说道。 “坐下吧。”维克多示意纳尔森坐下，又问道：“这些装备加起来超过一百公斤，你有没有觉得太重了，或者太僵硬了？” 纳尔森摸了摸身上的铠甲，喜滋滋地说道：“不重！很灵活，比原来的那件铠甲好太多了！” 维克多上下打量了纳尔森几眼，直接读取了他的元素属性。纳尔森的体魄属性居然达到了21点，比原来提高了1点。这说明，纳尔森原先的体魄没有达到极限，他还有继续提升的潜力。一阵羡慕嫉妒恨之后，维克多又有了捡到宝的感觉。 “纳尔森，伏牛秘形的效果怎么样？” 纳尔森得意的说道：“大人，我的力量比原来大了许多，爆发力至少大了一倍，施展旋风斩我身体也不会抽搐了。” 维克多点点头，又扫了一眼修炼简化秘形的灵猴民兵，遗憾的是，灵猴民兵的元素属性并没有增加。维克多向那个民兵问道：“你修炼秘形的效果怎么样？” 灵猴民兵答道：“大人，我的基础力量提升了两成，爆发力提升了五成，体力增长了三成。” 维克多心中一动，将一把瑟银十字弓丢给那个灵猴民兵，“拉开看看。” 灵猴民兵轻松的将瑟银弩弦拉到弩槽上，维克多大为满意。普通灵猴民兵虽然也可以拉开瑟银十字弩，却没有这么轻松。显然，简化秘形可以提升炼金民兵的力量和耐力。维克多决定让所有的灵猴民兵都修炼简化伏牛秘形，再尽快把灵猴秘形的简化版本推演出来。 “纳尔森，现在蚁人是什么状况。”维克多对灵猴民兵吩咐道。 “大人，汇聚在金水河岸的蚁人大约还有4000多只，分散在领地中的蚁人大约2000多只，领地的紫蔗林被破坏了一半，尤其是南部紫蔗林已经被蚁人啃光了。”纳尔森恨恨地说道。 维克多森冷地说道：“我回领地有两件事。第一，我要在这里等候王国的使者。第二，我要干掉所有的蚁人首领。” “我早就在等这一天了。”纳尔森扶着杀气腾腾的双手斧，瓮声瓮气地回应着。 维克多拍了拍纳尔森的肩膀，说道：“不能和蚁人首领近战，你只能在旁边看着。” “啊？大人我可以拖住蚁人首领，给你提供射杀它的机会。” “拖住蚁人首领的活有人干了！另外，如果你上的话，我觉得你会成为蚁人的盾牌。” 第140 推波助澜 维克领南端的金水河岸足有30公里长，四千多只蚁人游荡在河滩上，远远看着显得特别稀疏。可一旦河滩上发生战斗，这些蚁人就像闻到血的饿狼，蜂拥而至。维克多站在高岗上目睹了十几起蚁人追击鱼人的事件。不过，它们的追击大多是徒劳的，那些鱼人趁蚁群不注意的时候，抓住一只蚁人就往河里拖。等蚁群聚过来的时候，鱼人已经带着俘虏逃回了汹涌的河水中，水花翻滚，蚁人的绿血便涌出了水面。蚁群只能在河滩上无奈的嘶鸣。 鱼人充满智慧的游击战术颠覆了维克多对它们的认知，他惊奇的问道：“这些鱼人什么时候开始采取这种策略的？” “您离开领地以后，这些鱼人和蚁群狠狠地打了两仗，大约一千多头鱼人被杀，蚁群的损失也不小，有两只蚁人首领直接撤出了领地。然后，这些鱼人就开始偷袭蚁人，一直持续到现在。要不了多久，鱼人还会对蚁群发动攻击。这些小怪物是出了名的固执。”纳尔森嘿嘿地笑着。 鱼人丑陋的脑袋在金水河的波涛中时隐时现并用凶狠的目光盯着河岸上的蚁群，它们显然不会放过这些入侵者。 维克多莞尔道：“纳尔森，你不觉得这些鱼人很可爱吗？” 纳尔森一愣，随即又哈哈大笑。如果不是这些鱼人拖住了蚁群，维克多领的紫蔗恐怕已经被蚁人啃干净了。鱼人用生命保护了宝贵的紫蔗资源，从这一点上来说，它们确实很可爱。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就帮鱼人朋友一把，让它们再和蚁人好好打一仗。”维克多对旁边的雷诺问道：“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雷诺点头道：“按您的吩咐，都准备好了。” “那就开始行动吧。”维克多跳上了狗车，当他看到纳尔森穿着沉重的铠甲也跳上了另一辆狗车时，忍不住问道，“纳尔森，你穿着铠甲不觉得累吗？” 纳尔森把精铁胸甲拍的砰砰响，意气风发地说道：“大人，这点重量算不上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维克多嘴角抽搐了一下，纳尔森坐在狗车上确实不会觉得累，累的是拉他的那只战獒。好吧，这点份量对战獒来说不算什么，但把自己装到铁罐头里难道真的不热吗？最终维克多还是没有问这个问题，反正纳尔森的答案肯定是不热，昨天他就是这么回答的。 没过多久，维克多一行人就到了目的地。这是一处茂密的小树林。树林外面，几百只蚁人正卖力的啃噬着成片的紫蔗。沙沙声中，三米高的紫蔗不断俯倒，维克多和纳尔森对望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怒火。 “多尼，坑挖好了吗？”维克多向一名灵猴民兵问道。 民兵多尼指着不远处的土坑答道：“大人，已经挖好了，十米深。” 两米见方的土坑足有十米深，底部铺满了羊角花的叶子。土坑边上有两个木桶，里面装满了绿色的糊状物，刺鼻的气味让维克多皱了皱眉，“这些草药的防腐效力有多长时间？” “可以保证尸体三十天内不变质。不过，对蚁人是不是有效，还不能确定。”多尼老老实实地说道。 维克多点点头，正准备说话，却听到纳尔森的声音，“大人，真的要牺牲这些大狗吗？它们很强大也很忠诚，是值得信赖的伙伴。” 十只战獒并排坐在地上，纳尔森摸着它们的脑袋，要牺牲这些强大的凶暴动物，让他痛惜不已。眼见如此，维克多叹道：“蚁人首领是白银阶的怪物，我们要杀白银怪物，怎么可能没有牺牲？这些战獒都是用秘药培育出来的，它们不能生育，寿命很短，而且食量太大，目前我们还养不活这么多的战獒。” “大人，这些战獒的实力和凶暴豺狼人差不多，就这么牺牲掉，太可惜了。反正领地里到处都是野猪，养活它们应该没问题！要不，让我去试试？有战獒在旁边牵制，我肯定行的！”纳尔森捏着两把新战斧，跃跃欲试。 “你再修炼三个月，把灵猴秘形练成了还差不多！”瞪了纳尔森一眼，维克多又说道：“别看领地里的野猪多，战獒要不了几个月就能把它们吃光，那才可惜！” “大人，野猪会破坏庄稼，它们死光了才好。这有什么可惜的？”纳尔森不解地问道，在佣兵团窘迫的时候，他们甚至接过清剿野猪的任务。 维克多有些头疼，战獒是标准的凶暴动物模版，而一只凶暴动物需要至少100平方公里以上的领地才能保证拥有充沛的食物。饲养过多的战獒只会破坏领地的动物资源。维克多不准备向纳尔森解释什么是环保，什么是可持续性发展道路，他只是说：“野猪对我很有用，领地开始重建的时候，我准备大量饲养野猪。” 挠了挠自己的精铁头盔，纳尔森有些纳闷，人类国度中没有人会饲养野猪，因为领主们不喜欢肥腻的猪肉。 维克多大人说有用就肯定很有用，他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财富。想到这里，纳尔森不再纠结，反而有些兴奋和期待。 “开始吧！” 维克多一声令下，一只雄壮的战獒咆哮着扑向了紫蔗林中的蚁群，在它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咬死了最外围的两只蚁人，挑衅地狂吠几身，转头向河滩的方向跑去。 反应过来的蚁群发出刺耳的嘶鸣，黑压压的朝满身绿血的战獒猛追，转瞬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蚁人首领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蚁人首领转了转脑袋，慢条斯理地准备离开。又有只战獒蹿了出去，鬃毛乍起，龇着森冷锋利的獠牙，拦住了蚁人首领的去路。 蚁人首领看了看牛犊大小的战獒，经过一番评估，它确信眼前的这只野兽没有猎杀的价值，于是继续向前走去。 战獒绿油油的眼珠变成血红色，皮毛下的肌肉高高隆起，整个身体都大了一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蚁人首领的身后，狠狠地咬住它的一只后腿，猛地向后拖拽，锋利的獠牙与甲壳激烈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吱嘎嘎声，终究还是没能咬碎蚁人首领坚韧的甲胄。 蚁人首领被巨大的力量拖了一个趔趄，顿时大怒。剑齿虎不会捕食老鼠，但不代表被老鼠咬了也不会发怒。蚁人首领抬起后腿向战獒踏了下去，它要把这头不自量力的野兽踩成肉泥。 “砰” 蚁人首领一脚踏空，后腿深深地陷入四分五裂的泥土中。嗜血状态下的战獒速度何等之快，它躲过致命的践踏，又在蚁人首领的腿上啃了一口。再此受到挑衅，蚁人首领由大怒变成了狂怒，拔出后腿转身向战獒追过去。 白银阶的蚁人首领撒开四条腿，速度达到了20米每秒，不过，它还是追不上开启嗜血的战獒。于是，这只强大凶残的怪物追着战獒满场乱跑，战獒也不跑远，就带着蚁人首领在这片区域中兜圈子。 十分钟后，嗜血状态终于结束了，战獒犹如漏了气的气球，饱满的身体瘪了下来，速度瞬间慢了一大截。蚁人首领猛扑过去，抓住了虚弱的战獒，然后它将这个讨厌的动物扯成了两段。 发出一声志得意满的狂嘶，蚁人首领转身要走时，又一只战獒从紫蔗林中钻了出来。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 当蚁人首领杀死第六只战獒后，纳尔森看到战獒的残肢洒落在血泊中，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他向维克多问道：“大人，差不多了吧！？” 维克多对纳尔森的期待不以为意，战獒原本就是用来牺牲的，一只战獒的生产费用是1200金索尔，只要损失不超过十只战獒，那么这次行动就不会亏本。 又过了一会，雷诺走过来向维克多汇报道：“大人，蚁群已经被带到指定位置。” 维克多眼睛一亮，做了一个手势，剩下的三只战獒同时冲向蚁人首领。 趁着蚁人首领与四只战獒纠缠的时候，躲在三百米外的维克多用瑟银重弩射穿了蚁人首领的脑袋，幸存的战獒迅速从垂死反扑的蚁人首领身边逃开。挣扎了好一段时间，蚁人首领最终还是一命呜呼了。 “快！” 战獒拖拽着蚁人首领的尸体，向土坑跑去。几个民兵拎着装满野猪粪便的木桶赶到战场上，用猪粪将蚁人首领的绿血掩盖住。蚁人首领的尸体被丢入深坑，调配好的防腐草药倾倒下去后，民兵将土坑重新填埋。等这一切都做完了，维克多带着所有人离开藏身的树林。 与此同时，靠近河滩的一处山谷，失去蚁人首领的蚁群陷入了混乱，两百多名手持硬弓的灵猴民兵从山丘上向自相残杀的蚁群射出致命的箭矢，几轮射击后，四百多只蚁人尽数横尸在山谷中。灵猴民兵果断的朝领地西侧撤退。 河滩上的蚁群闻到了同类死亡的气息，超过3000只蚁人向山谷冲去。当它们远离河滩以后，金水河中的鱼人扑上了河岸。 就这样，鱼人和蚁群再次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第141章 蚁人的价值 维克多领西侧的山区。秘密要塞建在一座500多米高的山丘顶部，山丘三面环山，背临千米悬崖，悬崖下面就是雾气氤氲的蜥蜴沼泽。 维克多对秘密要塞的选址非常满意，犬牙交错的三座丘陵就是天然的屏障，它们将要塞所在的丘陵围在中间，只留下两个险要的山隘以外界相连。要塞丘陵的山角下是两处谷地，差不多有三千多亩的面积。一条山涧在谷底流淌，砖窑，铁匠铺，养殖场，几百亩的田地就分布在山涧的两侧。 几十个健壮的民兵推着载重小车，源源不断地将成品岩砖送上山顶。而那些高大健壮的伏牛民兵一次运上去的岩砖是灵猴民兵的好几倍。正是有了足够的人力，要塞的建设速度快了许多倍。到目前为止，要塞已经建到了16米高，维克多估计再有40天，要塞就可以修建完毕。 到那时，依托要塞自己进可攻退可守，才算真正控制这片山区。不过，这处秘密基地虽然位置隐秘，易守难攻，却和山丘营地一样没有退路。想到这里，维克多绕到工地的后面，向悬崖下面望去，只见崖壁上下落差有976米，不禁皱了皱眉。 维克多向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布索说道：“有没有办法建一条逃生通道？” “大人，我们可以修建升降铁索，在崖壁上开凿落脚点，借助落脚点再修建升降铁索，最终安全的抵达悬崖底部。为了节省铁料，我建议把升降铁索设在谷底。这样一来，悬崖的落差就只有500多米，铁锁的长度可以减少一半。”布索回答道。 维克多仔细想了想，点头道：“先打造1200人武器装备，等找到新的矿脉，再考虑修建升降铁索。” 正说着话，民兵杰克走了过来，汇报道：“大人，蚁人首领的尸体已经带回来了。保存完好，没有出现元素消散的现象。” 虽然在意料之中，维克多的瞳孔还是缩了一下。元素消散是炼金单位死亡后，躯体以腐烂的形式，迅速分解成虚空元素的现象。元素消散的过程不超过十天，十天后炼金生物的尸体就会完全消失。这也是炼金生物区别于自然生物的重要特征。 维克多曾注意到，蚁人会吞噬同类的尸体，却不会吞噬战獒的尸体，再加上蚁人首领足足30点的生命属性，他当时就怀疑，蚁人可能是一种自然生命，一种和炼金塔有关的自然生命。为了验证这个猜测，维克多制定并实施了猎杀蚁人首领的计划。采取了种种掩盖气味和防腐措施后，蚁群果然没有发觉蚁人首领被杀。随后，维克多又用同样的手法处理了三只撤退的蚁人首领。 “带我去看看！”蚁人首领毕竟是白银阶的怪物，维克多今天就是来确认它的价值。 赶到铁匠铺，几个炼金民兵正用锋利的瑟银小刀分割蚁人首领的尸体。他们的手法非常熟练，蚁人漆黑的甲壳已经剥了下来，露出墨绿色的肌体，刺鼻腥臭的气味充斥着整个房间，维克多坚持了一小会，还是败退到屋子外面。 维克多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问道：“杰克，这具蚁人尸体有没有价值？” “大人，蚁人的甲壳、筋腱都属于二类材料，蚁人的心脏原本也属于二类材料，由于失血的原因已经没有用了。”杰克迅速答道，采集各类材料才是他的老本行。 “蚁人首领的心脏有什么用？”维克多自然知道蚁人甲壳和筋腱的用处，他好奇的是蚁人的心脏居然也是二类才材料。 “可以作为炼金药剂的原材料。” 杰克的回答让维克多顿时失去了兴趣，炼金药剂种类繁多，功能强大，有的药剂甚至可以直接提升人类的元素属性。维克多也眼馋过炼金药剂的强大功效，可惜的是炼金民兵只能鉴别材料，不会制作炼金药剂。而且据雷诺说，炼金药剂要由炼金师亲自制作。炼金帝国已经消亡几万年，炼金师只怕连灰都找不到了。 “甲壳和筋腱能不能打造瑟银盔甲和瑟银重弩？”维克多满怀期待的问道。 “可以。”布索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维克多松了一口气。 瑟银重弩的威力毋庸置疑，由于缺乏高品质的筋腱材料，布索无法继续生产瑟银重弩。维克多灵机一动，把目光投向了白银阶的蚁人首领，既然凶暴熊的筋腱可以作为瑟银重弩的弩弦，那么蚁人首领的筋腱应当也能充当制作弩弦的材料。因此，维克多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增添了处理蚁人首领尸体的环节。 为了防止蚁群找到蚁人首领的尸体，维克多下令挖出10米深的坑洞，同时又准备了防腐草药和掩盖气味的羊角花叶子。经过十余天的掩埋，确定了蚁群无法追踪到尸体后，维克多才让民兵把它挖出来，运到这里作进一步的处理。果然，蚁人首领的价值巨大，没有让维克多失望。 “布索，这具蚁人首领的尸体可以制造出多少把瑟银重弩和瑟银甲胄？”维克多含笑问道。 “足够制造6把瑟银重弩和一副瑟银甲胄。”布索回答道。 “你确定是6把，不是3把？”巨大惊喜之余，维克多又将信将疑。那头凶暴熊的筋腱只制造出4把瑟银重弩，而蚁人首领的个头明显要比巨熊小的多。 “大人，蚁人首领的筋腱非常粗大，经过分割后完全可以制造出6把重弩。不过，2类筋腱非常坚韧，我们需要精金和瑟银制作的小刀才能完成分割筋腱的工作。”布索解释道。 “精金的问题我会解决。”精金价值高昂，可以让武器变得更加坚固锋利，但它毕竟不像秘银那样供不应求，市场上还是可以交易到的。维克多皱了皱眉又问道：“蚁人甲壳做出来的双银甲胄比我的双银皮甲怎么样？” “大人，您的双银皮甲是三类甲胄，蚁人甲壳是二类材料，差了整整一个档次。”布索说道：“用蚁人甲壳制作的双银甲胄，防御力提升了五成，重量减少三成，还有很好的透气性。” 深深吸了一口气，维克多体验到了被幸福击倒的感觉。领地中活动的蚁人还剩下5000多只，按照蚁人首领控制400只蚁人计算，蚁人首领至少还有13只，再加上从布里亚特子爵领和契布曼伯爵领撤退下来的蚁人首领，维克多估计可以拦截的蚁人首领不会低于50只。如果，把这些蚁人首领全部干掉，就可以制造出300把瑟银重弩和50套顶级甲胄。反正这些蚁人首领，维克多一个都准备放过，现在就更不能放过了。 “准备狗车，我要去猎杀蚁人首领。”维克眼冒绿光，大声命令道。 ———————————————— 傍晚时分，黑堡的宴会大厅被上百支水蜥油蜡烛映照的宛如白昼，十几名威武雄壮的铠甲武士手持长戟一动不动地矗立在大厅四周，窈窕美丽的侍女迈着轻盈的步子将一盘盘珍馐佳肴端上长条餐桌。明晃晃的烛光，威严肃穆的武士，柔美生动的侍女，数不尽的美味佳肴，勾织出一副大贵族夜宴的景象。 “特尼斯子爵，你是王都贵族中有名的美食家，请你点评一下这道清蒸白腹鳍鱼的味道。”白白胖胖的约克公爵，笑容可掬的说道。 特尼斯子爵放下银制的刀叉，露出优雅的笑容，彬彬有礼的说道：“公爵大人，这是我从未品尝过的美味，我猜您一定获得了好几份半身人的食谱，因为前面的几道菜肴也同样出色。” 看着特尼斯脸上略带僵硬的笑容，约克公爵心中的郁闷也一扫而空。在回人马丘陵的路上，这位同行王都使者谦逊有礼，仪态风貌无可指摘。然而，他优雅仪态背后透出的是浓浓优越感，上个马车还要分左脚先上还是右脚先上，坐个马车还有先在位子上放个软垫。约克公爵很生气，非常生气，必须要让这个傲慢的王都小白脸知道什么是千年家族，什么贵族底蕴。回到城堡后，约克公爵盛情款待了这位王都使者，而那两位习惯用鼻孔看人的大厨果然没有让自己丢脸。约克决定把这两个大厨提升家族的封臣，反正他们的山羊旅馆已经被拆除了。 “能得到王都美食家的认可，我就放心了。特尼斯子爵请尽情品尝美食。”约克公爵举着筷子，殷勤地劝道。他还想再看看特尼斯窘迫的样子。 特尼斯优雅的笑容变的越发僵硬，他恨不得一拳打在约克公爵肥肥的胖脸上。作为一名宫廷贵族，特尼斯一向以优雅有礼而著称，那怕是面对约克公爵这样的实力贵族也表现的不卑不亢。可这场欢迎晚宴让特尼斯成了十足的土包子。 约克公爵的晚宴不值一提，特尼斯可以从中挑出许多毛病，比如那些铠甲武士居然穿着真正的铠甲，难道他们以为这里是战场吗？而这些美貌的侍女，开衩的长裙下面露出雪白修长的大腿，看起来很动人是不错，但步态未免太矫健了吧？她们的手掌上居然有练剑留下的老茧，这那里是侍女，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女剑手嘛。用精锐武士充当仪仗，用女剑手充当侍女，这很不专业，对客人也很失礼。 特尼斯在心中嗤笑却不动声色的和约克公爵谈笑风生。可当菜品端上来的时候，特尼斯惊讶地发现，他居然一道菜都不认识。不认识的菜品让子爵大人如何食用，要知道每一道菜都有独特的食用礼仪。所以，他很矜持地向约克公爵询问，如何才能品尝这些色香味形俱全的佳肴？约克公爵让侍女为每个人送上两根象牙做成的短棍，并亲自示范如何使用这种独特的餐具，然后子爵大人就出丑了。 特尼斯双手按在桌上，对约克公爵笑道：“谢谢您的款待，我已经吃饱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后面的主菜还没有上呢。罗蒙骑士，薇妮骑士，不用客气。请尽情享用。”约克公爵笑眯眯地对特尼斯的两名随从骑士说道。 特尼斯回头看到自己的两名同伴在那运两根短棍如飞，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干咳一声道：“嗯，公爵大人，等完成明天的册封仪式以后，我还要去为维克多册封子爵爵位。不过，维克多子爵领路途遥远，希望您能派遣骑士护送我的车队。” “我的骑士正在和蚁人战斗，恐怕无法护送你去维克多子爵领。我只能派遣一支骑兵小队为你们引路。另外，我建议你放弃马车，骑马赶路。”约克公爵答道。 特尼斯心中一惊，沉声说道：“公爵大人，听说维克多子爵的城堡被蚁人摧毁了，我如何才能在野外找到维克多子爵？恐怕我们要在野外搜索好些天，虽然我有两名骑士同伴，但听说维克多领的蚁人非常多。您知道的，如果我们找不到维克多子爵，那他的爵位就无法册封了。” “你们不去招惹蚁人，蚁人就不会攻击你们。至于要找到维克多子爵也很简单，只要你进入维克多领，他就能找到你们。”约克公爵意味深长地说道。 特尼斯明智的没有追问为什么维克多能找到他们，反正要是找不到维克多他们就会离开。他沉吟片刻，又问道：“大人，我需要知道维克多子爵北边的那一小块封地的用途。” “维克多男爵，哦，现在是子爵。维克多子爵深明大义，他要在那里建立抵御北境怪物的第一道屏障。” 特尼斯子爵，“……” 第142章 有想法的薇妮 黑水河静静流淌，一支车队沿着河岸向南驶去。 豪华宽敞的车厢内，特尼斯子爵端坐在位子上，透过车窗望着约克家的骑兵，目光中若有所思。 “特尼斯，你不是说约克公爵是地道乡下贵族吗？怎么又盯着他的骑兵看？” 女骑士薇妮琼鼻樱口，肤色如玉，有着一头金灿灿的波浪长发，她伸了个懒腰，饱满的胸部和笔直修长的双腿在贴身皮甲下绷出一道诱人的曲线。特尼斯心跳了一下，收回目光不敢多看。见特尼斯不为所动，薇妮的眼中不由流露出失望之色。 特尼斯自然明白家族女骑士的心意，但他立志要成为宫相，除了自身的政绩外，他的婚姻也是重要的政治资本。特尼斯也只好辜负薇妮的一番情意了。 眼见车厢里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中年骑士罗蒙接口道：“约克家族是标准的地方贵族，他们和我们王都贵族有很大差别。比如，约克家的侍从和侍女都有着不错的武技，在我们看来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可对地方贵族来说，却再常见不过的。你看那个骑兵，不就是昨天的仪仗武士吗？” “真的！我都没有注意到。”薇妮探头朝窗外的骑兵看了一眼，惊讶地说道：“约克公爵怎么会让真正的武士充当仪仗？难道他们已经落魄到连仪仗武士也养不起吗？”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特尼斯子爵说道：“领主的侍从都是封臣的次子或次女，虽然他们没有封臣的身份，却从小接受封臣的教育。他们服侍领主，最终还是要为自己谋求出路，那些侍从大多会成为城防士兵，治安所士兵，税务所的官员。那些侍女如果不能成为贵族的贴身侍女，大多会嫁给其他封臣，她们就要肩负起培养子女的重担，因此学习武技也是必须的。” 薇妮蹙着柳眉，担忧地说道：“这么说来，地方领主要比我们强太多了！” “恰恰相反。”特尼斯对着窗外扬了扬下巴，问道：“薇妮，你觉得约克家的骑兵和我们带来的骑兵谁更强？” 马车外的骑兵，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拨人，其中约克家的骑兵无论是装备坐骑还是体魄骑术都逊色于子爵带来的骑兵。 “约克家的骑兵比不上我们的骑兵，但那是王都禁卫骑兵！并不是我们家族的士兵啊。”薇妮摇头叹道。 “这就要看怎么说了。”特尼斯笑道：“我们的家族甚至连骑兵都没有，怎么能和约克家相比。不过，我们王都贵族和王族是一体的，确切的说，我们都是王族的附庸。我们的礼仪，侍从，侍女，完全模仿王族的标准。王族的士兵就是士兵，侍从就是侍从，不会像地方领主那样，封臣子弟又当侍从又当士兵。约克家的士兵，不但要磨练武技，农忙的时候还要侍弄自己的封地。所以，他们的侍从比不上王都的侍从，他们骑兵也比不上王都骑兵。一个人专心做一件事情，自然要比什么都会做的要强。” “确实如此。”薇妮点点头，又疑惑的问道：“那为什么地方领主不这样做呢？” “因为领主们太穷了。”特尼斯解释道：“整个王国的领主都向王国缴纳年金，王族这才有足够的财富去培养专门的人才，工匠，士兵，画师，侍从，养马人，甚至我们这些王都贵族都是王族培养的。比如我们派西柯家族，学者在宫廷中任职，骑士在禁卫军中任职，我们为王族服务，王族给我们俸禄。 罗蒙是禁卫军的骑士，每年的俸禄是8000金索尔，而约克家的骑士每年领到的俸禄还不到罗蒙的一半。王族光是每年支付的俸禄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领主们养活自己的军队就已经很吃力了，那还有钱去培养专门的人才。” 特尼斯语气一转，又说道：“不过，约克家已经有了改变自身格局的基础，这一次他们虽然损失惨重，却得到了广袤的领地，还把麾下的高阶骑士都册封成附庸领主。最关键的是，未来二十年约克家族非但不用缴纳年金，还得到王国的财政支持。他们现在就已经有了专职的厨师，还创造出独特的用餐礼仪……嗯，也许再过十几年，一个王国的雏形就要出现了。” “特尼斯，我始终不搞明白一件事情，那些蚁人虽然数量骇人，但毕竟是无脑的昆虫，战术单调又僵硬。王国完全有能力封堵大沼泽入口，为什么要把人马丘陵交给约克家族？这不是为王国培养对手吗？”罗蒙骑士插口道。 特尼斯看了罗蒙一眼，家族骑士的想法代表了许多王都贵族的观点，大家都对人马丘陵的领地垂涎欲滴，却不知道王都贵族经营领地，建立家族势力就是犯了王室的大忌。他觉得有必要和罗蒙说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免得他被有心人利用，拖累自己的升迁之路。 “王国原本的战略重心是向北拓展，吞并日益衰弱的多铎王国。可惜，局势变化地太快，莱恩陛下战死，兰特皇帝崛起，撒桑帝国也不再进攻多铎，王国的战略从进攻转为防御，相比，刚刚到手的人马丘陵，开发成熟的腹地更加重要。 约克家族的高端武力非常强悍，但他们的综合实力远不能和王族相比，同蚁人作战依赖的却是综合实力。而非高端武力，既然约克家族愿意坚守人马丘陵，王室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嘿嘿，就算约克家封住了三处入口，他们拿什么来建造其他的城堡？没有足够的城堡，人马丘陵对王国来说，就是不设防的。 当然，只要蔷薇夫人在一天，王室就不会对约克家族采取强硬措施。如果，约克家族失去了蔷薇夫人，他们还不是要乖乖地臣服于王室。蔷薇夫人虽然强大，可她的问题大家都知道。而奥古斯特家族的黄金骑士层出不穷，说到底，高贵的血脉才是王室的根基。 我要提醒的是，我们这些王都贵族必须跟紧王室的步伐，只有王国强大了，我们这些家族才能有壮大的机会。罗蒙，你千万不要被人蛊惑，安心的做好自己的工作。王室需要的时候，自然会给我们领地，就像索伦子爵那样。” 罗蒙表情一肃，正色道：“我明白了！” 薇妮却咋舌道：“西尔维娅夫人居然凭一己之力令王室让步，她到底有多强？” “八年前，撒桑帝国发动了白水堡战役，意图一举打开多铎王国的门户，结果这场战斗以撒桑帝国失败而告终。整个战役中都没有黄金骑士参与。你知道是为什么吗？”特尼斯向薇妮问道。 “为什么？” 人类王国之间的战斗，轻易不会出动黄金骑士，但白水堡一战关系到三大王国的存亡，交战双方不可能不派遣黄金骑士。然而，惨烈的白水堡战役中陨落了五位白银骑士，却没有黄金骑士的身影。薇妮成就骑士的时间还不长，对此，她的确很费解。 罗蒙沉声说道：“白水堡一战，撒桑帝国出动了9位黄金骑士，我们三大王国派遣了7位黄金骑士，我们冈比斯派出了戈隆侯爵大人和蔷薇夫人。双方的黄金骑士在教会的见证下，进行了一次比试。蔷薇夫人第一个出战，她连败撒桑帝国的三位黄金骑士，震惊全场。” “然后呢？”薇妮两眼放光的追问道。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撒桑帝国的黄金骑士认输，不再参与白水堡的战斗。因此，战斗的烈度被限制在白银阶。战后，多铎国王称西尔维娅为蔷薇女王，并赠送给她一个子爵领，西尔维娅夫人也被誉为第一黄金骑士。”罗蒙摇头叹道。 “真是太了不起！蔷薇女王就是我们女骑士的典范。” 骑士中的女性虽然不少，多是水元素亲和，而男性骑士大多是防御和力量更有优势的地元素亲和，正是因为元素亲和的差异，女骑士一直是相对弱势的一方。西尔维娅一人就压的群雄俯首，冠绝当代风华让薇妮悠然神往，又愤愤不平，“这样的强者，莱恩陛下不去拉拢，反而打压，难道他中了多铎国王的计谋？” 特尼斯苦笑道：“莱恩陛下英明神武，怎么可能看不破多铎国王的小计谋。西尔维娅身为约克公爵夫人，又是罕见的火焰黄金骑士，怎么拉拢？白水堡的那一战让王国东部领主生出了许多想法，而领主的意志又会受到附庸和封臣的影响，并不是约克家族不想座大就能不座大的。先王不得不重新整合东部领主势力。当时，内务部制定的策略是，对约克家先抑后扬，拆解约克家族中不安分的附庸领主，再设法安抚西尔维娅夫人。王室曾经派遣密使和约克家有过沟通并做出了承诺，约克家族虽然很不满也只能接受，毕竟当时的王室有三位黄金骑士。 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莱恩陛下却遇到了尼奥维斯特的截杀。这里面疑团重重，直到现在王室还在追查这件事情。我们私下里谈谈就算了，绝不要和其他家族的人聊起这件事情，免得被夜枭盯上，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想到王国的大好局面莫名其妙地被葬送掉了，特尼斯唏嘘不已，对他这样的宫廷贵族来说，王国越强大，他的权势就越大。 眼见心上人情绪低落，薇妮眼珠一转，娇笑道：“听说我们这次要册封的维克多子爵是西尔维娅夫人的情人？” 大人物的八卦总是让人津津乐道，无关性别，特尼斯子爵果然笑道：“维克多.温布尔顿子爵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他在王都的时候很得那些贵妇小姐们的喜爱。” “特尼斯，你见过他吗？他是不是像传说中的精灵那样漂亮？”薇妮兴致勃勃地问道。 特尼斯沉吟道：“觉醒了月精灵血脉的贵族子弟命运多舛，他们容貌精致却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女性还好些，像维克多这样出生于落魄家族的少年，免不了要被父母卖掉，成为某些大贵族的收藏。不过，维克多的运气不错，得到了西尔维娅夫人的宠爱，成了一位领主，那怕是名义上的。” 薇妮低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可不可以在维克多子爵身上做些文章，也许会有意想不到收获。” “不要这么天真，黄金骑士的意志何等坚定！蔷薇女王是不会被自己的情人所左右的。”罗蒙冷冷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薇妮不满地瞪了罗蒙一眼，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和维克多子爵保持联系，设法获取他的好感，就这么简单。” 特尼斯沉思许久，笑道：“很有想法！” 第143章 精锐 “就在这扎营把。” 特尼斯气喘吁吁地擦了擦下巴上的汗珠，薇妮看着颇为心疼，向周围的士兵下令休整。 特尼斯子爵的车队才走了两天，就发现道路被雨水冲毁了，马车已经完全无法通行了。他们只得丢弃豪华舒适的厢式马车，骑马前行。身为贵族子弟，骑术是必须掌握的技能，特尼斯的骑术还不错，甚至能耍出各种花哨的动作，可一路风餐露宿，跋涉数百公里，就感到吃不消了，毕竟他是个学者而不是强壮的士兵。但特尼斯是个有抱负的宫廷贵族，这次的出使任务也是他主动请缨的，旅程虽然艰苦却被他咬牙坚持下来了。 二十天后，他们终于抵达了维克多领，而特尼斯也已经到了极限，薇妮和罗蒙不得不随便找个有水源的地方扎营。 特尼斯在薇妮的搀扶下，离开了马背，在身旁的岩石上坐了下来。此时的子爵毫无贵族的优雅风范，只有说不出的狼狈。薇妮蹲下身用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按摩着特尼斯僵硬的双腿。 女骑士的温柔让特尼斯的心中一阵悸动，他仿佛又回到儿时，薇妮摔伤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照顾她的，只是长大了以后，两人走上了不同道路，薇妮成为了骑士，而他成为了白塔学者。这么多年过去了，特尼斯原以为薇妮早就把他忘记了，回到家族后才知道薇妮一直在等他，可他却在导师的安排下有了婚约。 现在，特尼斯只能辜负薇妮情意，他既没有实力让一个女骑士做自己的情人，也没有胆量去背叛自己的未婚妻，对方可是政务大臣的孙女，连他的爵位都是政务大臣给安排的，虽然宫廷爵位并不值钱。 “薇妮，去问问约克家的骑兵，要怎样才能找到维克多子爵？”特尼斯不动声色的将薇妮支开，他不想给薇妮任何错觉。 没过一会，薇妮走了回来，愤愤地说道：“约克家的士兵也不知道如何找维克多子爵，只说维克多子爵会找到我们。简直荒唐！” 特尼斯脸色微沉。维克多领方圆12000平方公里，茂密的紫蔗林无边无垠，山丘林立，又荒无人烟，二十几个人的队伍进入这里就像小石子丢进池塘一样，也就是冒个泡。他们要找到维克多不亚于大海捞针，同样的维克多也不可能找到他们。特尼斯原本还以为约克公爵不过是故作深沉，公爵派遣的士兵肯定知道维克多在那，结果这些士兵居然也不知道。特尼斯等人不得不怀疑，约克公爵是在故意使坏。 “约克家在搞什么名堂？不怕我们转身就走吗？”骑士罗蒙走过来说道，他的脸色有些阴沉，显然也很不满。 特尼斯叹了一口气，如果要能拍拍屁股走人，他们就不会千里迢迢赶到维克多领。其实，王都贵族都不能理解西尔维娅为什么没有兼并维克多领？人马丘陵土地面积虽然辽阔，却是未经开发的荒地，没有几年的投入，就不会有富余的产出。然而，紫蔗酒的出现让维克多领成了人马丘陵最富庶的领地，可让人费解的是，约克家族不但没有兼并这片领地，还保留维克多独立领主的身份。最终，大家只能把这理解为西尔维娅对情人的宠爱。 不过，保留维克多的领主身份就是宣示了王国在人马丘陵的宗主地位，不但有政治意义还有现实意义，王国可以对维克多领采取各种政治手段。比如，年金，征召军队，征收粮食，甚至是家族战争。只要能够钳制维克多领必然可以制约约克家族，王室对此当然乐见其成。 按照惯例，维克多没有城堡也就没有领地的合法所有权，但王室必须册封维克多，并把他重新纳入王国的领主体系中。所以，特尼斯也必须找到维克多。 “会不会是约克公爵因为嫉妒，故意针对维克多子爵？”薇妮眼睛一亮，低声说道。 薇妮的八卦让特尼斯和罗蒙哭笑不得，约克公爵与西尔维娅纯粹是名义上的夫妻，约克公爵有好几位贴身侍女，西尔维娅都不闻不问，他怎么可能会吃醋，又怎么敢吃醋。就算他真的嫉妒，那就更不可能破坏维克多的册封仪式，维克多要是失去了领主身份，除了到西尔维娅的身边还能去那？ “好了，不要多想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维克多子爵肯定会来的。”特尼斯说道。 “要是他找不到我们怎么办？”薇妮追问道。 正在说话间，负责警戒的士兵喊道：“大人，有动静。” 众人心中一紧，这一路上他们也碰到了一些蚁人，蚁人果然像传闻中那样向他们威吓一番后，继续埋头啃噬庄稼，并没有主动攻击他们。但他们依然不愿意和这些害虫近距离接触，远远地就躲开了，罗蒙骑士沉声道：小心戒备！如果是蚁人，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我们立刻转移。” “是维克多大人的手下！”一名约克家的士兵突然喊道。 话音刚落，只见十几名士兵向这里走了过来。这些士兵装备着皮甲，手持盾牌和短矛，背上挂着硬弓和箭囊，一个个眼神锐利，身材魁梧彪悍，行动矫健无声，都是些精悍的战士。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身穿铠甲的战士，确切的说是他身上的那套铠甲，青黑的色泽让铠甲显得厚重而深沉，独特的造型和纹路表明这是一件量身定做的骑士铠甲，其做工之精良，让罗蒙骑士也为之侧目。 这名铠甲武士在士兵的簇拥下，走到了众人的跟前，推开面甲露出平凡的面容，但他的眼神如钢锥一般有力，再配上那身精铁打造的铠甲，给人一种力量上的压迫感。 “我是维克多大人的护卫队长，纳尔森。奉维克多大人之命，前来迎接使者大人。”铠甲武士开口说道。 特尼斯有些惊讶，这套精良的骑士铠甲让他误以为对方是负责保护维克多的骑士，没想到竟然是维克多麾下的凶暴战士。维克多招募了一位凶暴佣兵可不是什么秘密。 “我是王都使者，特尼斯子爵。那么，纳尔森队长，维克多男爵现在在那里？”特尼斯清了清嗓子，矜持地问道。 “子爵大人日安，维克多大人正在临时营地中等您。”纳尔森躬身道。 “临时营地在那？”罗蒙骑士上前一步沉声问道，对面的凶暴战士给了他不小的压力，这让他有些不爽。 “离这里还有半天的路程。”纳尔森嗡声答道。 “什么？！还有这么远？子爵大人旅途劳累，请你们的领主大人亲自过来一趟吧！”薇妮满脸冰霜的喝道，她现在只知道心疼特尼斯，早就把和维克多搞好关系的打算抛到脑后了。 “不，我们去拜会维克多男爵。”特尼斯摆手制止了薇妮的发作，向马匹走了过去，刚翻身上马，大腿内侧一阵剧痛让他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特尼斯，你的腿。”薇妮及时扶住了特尼斯，心疼地说道。 见到这种情况，纳尔森顿时明白这名子爵因长时间骑马，大腿内侧已经磨破了。纳尔森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抬手将身边几株碗口粗细树木击断，又吩咐道：“做个担架。” 罗蒙骑士的瞳孔一缩。纳尔森举重若轻地敲断树木意味着他有着超乎想象的力量。 没过一会，简易的担架就做好了，薇妮把特尼斯扶了上去，四个士兵抬起担架，跟着纳尔森出发了。 路上，罗蒙骑士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些士兵扛着担架，速度却丝毫不慢，他们甚至都没有换人。随着走的路越来越远，骑兵们也感受到这些士兵的强悍，眉宇间趾高气昂的骄傲都变成了惊叹。 特尼斯眸光闪动，坐担架谈不上舒服，却比骑马要强的多，但他的心思却在这些士兵身上。特尼斯自身的体重加上担架的重量少说也有200多磅，但这些士兵脸不红，气不喘，扛着他走这么远的路，步伐依然矫健平稳，仅凭体力就远远超越了王都的精锐士兵。特尼斯相信这些士兵一定是约克家族精锐中的精锐，是西尔维娅派遣过来保护维克多的。不过，最让特尼斯费解的是这些人是如何找到他们的。 “纳尔森队长，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那个地方扎营？”特尼斯忍不住向走前面的纳尔森问道。 “我带人巡逻，凑巧碰上了。”纳尔森咧嘴笑道。 “是吗？这么巧啊。”特尼斯干笑道。 走了半天，特尼斯终于到了维克多的临时营地。 营地非常简陋，没有栅栏，只有几个窝棚，二十来个同样精悍的士兵分散在营地周围。特尼斯下了担架，就看到一位年轻人带着几名护卫迎面走来。 这名年轻人五官清隽俊朗，身材修长挺拔，眼神幽深而又平静，黑发黑眼，耳朵微尖。如此明显的月精灵特征，不用问也知道他就是此地领主，维克多.温布尔顿男爵。 纳尔森走上前在维克多耳边低语了几句，维克多向特尼斯行礼道：“欢迎您，尊敬的特尼斯子爵。您一路劳累，请到我的营地中休息，这将是我的荣幸。” “维克多男爵，感谢您的盛情邀请，我确实需要好好休息。这也是我的荣幸。”特尼斯回礼道。 两人笑语晏晏的样子，似乎简陋的营地是个奢华的城堡，薇妮不由翻了个白眼，又暗忖道，“维克多子爵果然很英俊，嗯，比特尼斯还要英俊一点点。” 第144章 子爵 特尼斯子爵在维克多领盘桓了两天，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了，该了解的事情都了解了，于是踏上了归途。 “特尼斯，维克多子爵非常不错。不仅风度翩翩，还周到得体，以他的年纪，真的很难得。” 薇妮骑着马与特尼斯的马车并肩而行，这两天，维克多以领主的身份招待了他们，尽管吃的是野味，睡的是窝棚，但他既不矜持傲慢也不谄媚殷勤，平淡从容的气度令特尼斯等人心折，尤其维克多还体贴的命令手下制作了一辆双轮马车，供特尼斯子爵代步。这让薇妮对维克多的印象大好。 所谓的马车，不过是在两轮板车上面加装了一副座椅，板车虽然颠簸却胜在轻巧，就算遇到路障，几名强壮的士兵也可以轻松地抬过去，很适用于目前的路况。这样的两轮板车原本是农夫用来运送粮食，干柴，甚至是粪便的运输工具，换在以前特尼斯子爵是万万不会乘坐的。 然而，人马丘陵之行让特尼斯看到了许多，也改变了许多。因为蚁灾的关系，黑堡镇以外，整个人马丘陵都变得渺无人烟，到处都是被破坏的农田，残破的村庄，道路被雨水冲垮也没有人修缮，荒芜的景象让特尼斯大为触动，这绝不是在王都中看看报告就可以体会到的。另外，特尼斯没想到骑马赶路也会如此艰苦，更没有想到铺满树叶的窝棚自己睡的很舒服，还有烤地鼠肉居然很美味。 “去人马丘陵！回来以后你就发现一切都不同了。”这是临出发前，政务大臣对他说的话。此时，特尼斯才明白政务大臣为什么会要求他争取这次的出使任务，不是为了政治资本，而是为了自身的成长！ 这一次出使拓宽了眼界，发掘了自身坚韧的品质，特尼斯很满意这份收获，但他惊叹而又困惑的是维克多子爵的变化。 维克多不认识特尼斯，特尼斯却见过维克多。在王都的时候，特尼斯参加过索菲娅侯爵举办的宴会，那时的维克多刚刚被册封为男爵，虽然他努力想表现出贵族领主的风范，特尼斯却可以看出他的苍白与柔弱。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维克多的出身与血脉，注定了他是大贵族的收藏，就好像精致的水晶花瓶。 随着王后与索菲娅侯爵的决裂，王都贵族圈中盛传，索菲娅侯爵为了获得约克家族的支持，把她最心爱的宠物送给了西尔维娅夫人。而西尔维娅确实非常宠爱维克多，竟然把紫蔗酒，雪糖，咖啡统统置入维克多的名下。西尔维娅喜爱俊美少年的传言已经成了王都贵族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许多有心人在动这方面的脑筋，可月精灵血脉十分罕见，其中的少年就更稀少了，除了维克多以外，还有一位就是博瑞王国彼得大公的长子，雷蒙.彼得。彼得公爵实力雄厚，本身又是强大的黄金骑士，所以没人敢打雷蒙的主意。 总之，关注维克多的人非常少，就连特尼斯也认为维克多还是那个精致的花瓶，也是约克家族的傀儡。现在，特尼斯已经不这么想了。 两天的相处，维克多给特尼斯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身体强健，思维敏捷，那怕住着窝棚，吃着野菜，也有种自然高贵的气度，这份从容大气让特尼斯明悟到，维克多子爵是那片领地真正的主人，他绝不是花瓶，更不是傀儡！ “维克多子爵很奇怪，他和传闻中完全不一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特尼斯轻轻地说道。 “很强大。”罗蒙骑士在旁边说了一句。 薇妮有些惊讶，自从见到纳尔森以后，罗蒙一直沉默寡言，轻易不开口，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评价。薇妮细眉一挑，说道：“你认为那个凶暴战士就是维克多子爵的底气？他也就是力气大了点，我都能打败他！” 罗蒙淡淡地瞥了薇妮一眼，说道：“我说的是维克多子爵。” “什么？！”特尼斯和薇妮异口同声的低呼。 “维克多子爵身上有种味道，和那些操控虚空元素的大骑士一模一样。”罗蒙沉默片刻，低声道。 特尼斯悚然动容，罗蒙和薇妮不同，他在王都禁卫军中任职，有着丰富实战经验，多次参加三王国与撒桑帝国的战争。因此，他对白银骑士非常熟悉。 特尼斯却不敢相信罗蒙的判断，他压低声音问道：“维克多子爵是白银阶大骑士？这怎么可能！？他可是觉醒了月精灵血脉！” “维克多肯定不是骑士！”罗蒙摇头，又说道：“但我的感觉不会错，他目光扫过来的时候，给我非常大的压迫感，就和白银骑士一样。薇妮，没有感觉到吗？” “呃。”薇妮只顾着欣赏精灵族的精致容貌了。 “精灵血脉的风行天赋！”特尼斯眸光闪动，低声笑道：“原来如此，维克多子爵的变化源于自信！我说呢，蔷薇女王怎么会那么肤浅？” “风行天赋是什么？可以和白银骑士媲美吗？”薇妮好奇地问道。 特尼斯解释道：“风行是射手天赋，本质上和白银骑士元素操控差不多，有强有弱。但风行有个致命的缺陷，持续时间远远比不上斗气运转的时间，也就和圣武士的神术差不多，不会超过两刻钟。不过，维克多子爵能给罗蒙压迫感，他天赋觉醒的程度应该比较深了。” 罗蒙和薇妮同时松了一口气，骑士斗气运转的时间至少超过三十个刻钟，而且斗气恢复速度也很快，有了这种优势，风行就不足为虑了，他们是绝不相信穿上铠甲后自己会抵挡不住弓箭的射击。 “两位，不要把维克多子爵的事情外传。我觉得他更有投资价值了。”特尼斯向家族的两名骑士低声吩咐道。 王都贵族大多会秘密交好一些地方领主，这符合家族的利益。由于维克多与西尔维娅的关系，特尼斯本来就打算交好维克多，现在维克多又展现出自身的潜力和自信，让特尼斯觉得这是个难得投资机会，在对方最弱小的时候，投资成本低，回报大。特尼斯决定，关于维克多的事情不向上汇报。 —————————————— 维克多把玩着手中的印鉴，印鉴不大，通体用精金打造，颇为沉重。维克多很想把这个印鉴交给布索，让他打造出可以切开蚁人首领筋腱的小刀，但这只能是个想法。这个印鉴代表了冈比斯王国子爵领主身份。 特尼斯子爵的到访是维克多第一次和王国中枢贵族面对面的接触，也是第一次将成建制的炼金民兵展示给其他贵族，以维克多目前的实力，已经不需要再藏着掖着了。 在维克多的陪同下，特尼斯子爵调查了领地中蚁人的情况，并重新确定子爵领的边界。特尼斯子爵还大致估算了领地的产出，册封完维克多子爵爵位以后，他委婉的表示，今年维克多需要向王国上缴30000金索尔的年金。 维克多大吃一惊，询问后得知，子爵领需要上缴领地中两成的物产和15000金索尔，如果没有上缴足额的物产，他就需要缴纳两倍的年金，而年金是由领地面积和爵位决定的。 特尼斯子爵暗示维克多可以找约克家族帮忙，维克多表面不动声色，心中暗怒，他这是受了池鱼之灾，王国显然把他当成了约克家族的傀儡，明明是砍向约克家族的一刀，却落在了他的头上。 无奈之余，维克多也只能拿子爵爵位来安慰自己。爵位对于宫廷贵族来说不值钱，对维克多这样的封邑领主却具有重要意义。 男爵可以册封勋爵，子爵可以册封男爵和勋爵。维克多现在是子爵，他有土地又可以册封男爵，这对骑士有着莫大吸引力。只要维克多拿出足够多的土地和一个男爵爵位甚至会有白银阶大骑士愿意投入他的麾下，成为维克多的附庸领主。所以说，爵位和土地就是领主壮大的根基。 附庸领主可能会比主君更强大，但在地位上永远不能超越主君，附庸领主想要提升自己的爵位，首先需要提升主君的爵位。这就意味着附庸领主越强盛向主君反哺的资源就越多，哪怕是主弱仆强也不能改变这种稳固的关系。 王国不会向附庸领主收取年金，但要是附庸领主敢于背叛自己的主君，主君又无力制裁叛逆的时候，王国就会碾压背叛的附庸领主，这就是体制的力量。几千年来，这种关系已经形成了深入人心的道德体系，背叛者就算是敌国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接受。 所有人都认为维克多获得子爵爵位是因为西尔维娅的宠爱，只有维克多和约克家的高层知道，这是西尔维娅获得岩砖配方后对他的补偿。同时，也是西尔维娅在向维克多表明，她绝无控制维克多的意思。 维克多如果是个男爵，由于爵位太低根本招揽不到骑士，成了子爵以后就没有这方面的阻碍了，他完全可以建立自己的家族势力。西尔维娅虽然是女人，但她的心胸气度让维克多钦佩不已。 可惜的是，维克多没有招揽骑士的想法。低阶骑士对他来说没有意义，高阶骑士招不到也难以驾驭，而且由于血脉的原因，骑士彼此之间勾连的太深，招揽骑士反而容易暴露炼金塔的秘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这种模式下势力成长的速度太慢，可能需要经历几代人才能形成具有凝聚力的家族，这不符合维克多需要，他也看不上这种发展模式。 “爵位没什么用啊！还要交这么高的保护费。对了，可以把可爱的妮可招揽过来，给她个男爵爵位，这样也挺好，哈哈，就这么干！不过，那30000金索尔的保护费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找西尔维娅？不行，太丢人了！”维克多掂着手中的子爵印鉴，胡思乱想着。 “大人！有情况。”纳尔森走过来，沉声说道。 维克多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两眼放光，欣喜地问道：“有撤退的蚁人首领？” “是的，有两只蚁人首领在追杀一名女骑士，看她的铠甲上的纹章好像是契布曼家的。”纳尔森说道。 “真麻烦！”维克多眉头紧锁。 蚁人首领的秘密还没有到公开的时候，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呢？ 第145章 要钱不要命 维克多现在拥有的炼金乌鸦多达上百只，这些出色的侦查单位还做不到监控整个领地，却可以监视几个重要的区域，领地南端的金水河岸，东部契布曼伯爵领边界一线，东北部布里亚特领的交汇处，北边埃斯克里领的边境，只要撤退的蚁人首领经过这些地方，维克多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并做出相应的部署。 这种优势让维克多获得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已经有9只蚁人首领被埋在了深深的地下，只等它们血液中的气味被羊角花叶子破坏掉，维克多就会派人把它们挖出来，送到秘密要塞分解成珍贵的材料。 特尼斯子爵刚进入维克多领，就被炼金乌鸦发现了。同样的，两只蚁人追杀一名女骑士，维克多很快就知道了。 维克多灵敏地爬上山丘顶部那棵最高的红杉树。这株红杉30多米高，维克多站在树梢上，方圆几公里的景物都可以看清楚。三千多米外，一只炼金乌鸦在空中盘旋，炼金乌鸦的下方有一名穿着女士铠甲的骑士正朝这个方向跑过来，她的身后有两只凶猛的蚁人首领穷追不舍。 距离虽然遥远，拥有超凡视力的维克多却看的很清楚。那名女骑士全身都藏在亮银色的铠甲中，身材高挑纤细，手提一把尺寸惊人的银色巨剑，一步跨出就是10米远，奔跑的速度达到了18米每秒。两只狰狞丑陋的蚁人首领以同样的速度缀在她的身后，不是发出尖利刺耳的嘶鸣。其中一只蚁人首领四肢着地，像半人马那样奔跑，另一只蚁人首领比较凄惨，身上的甲壳有多处裂口，还有一只胳膊也不翼而飞，只得直立奔跑，显然它经历了一场激烈战斗并负了伤。再看女骑士铠甲上布满了绿色的血渍，毋庸置疑正是她重创了那只蚁人。那名女骑士肯定是一名白银阶大骑士，只有高阶骑士才能重创白银阶蚁人。 维克多面沉如水，他知道那只完好的蚁人首领完全可以追上那名女骑士，它故意放慢速度，应该是不想冒险，它们正等待其他蚁人首领的支援，女骑士身上绿血像灯塔一样在为蚁群指明方向。 维克多朝南面观察了一会，果然有两只炼金乌鸦在南面五公里的上空盘旋，它们在告诉维克多，两个蚁群已经靠了过来。要不了多久，那名女骑士将被蚁群堵住去路，到那个时候她绝无活路。 维克多面色阴晴不定，他在犹豫。 随着约克家族加大了和蚁群的战争烈度，王国西侧的蚁群大多被吸引到了黑堡镇。遭受蚁灾的领主不会再坐视蚁群破坏领地的庄稼，他们必然要组织力量消灭零星的蚁群，蚁人首领的存在多半会被察觉。不过，蚁人首领和普通蚁人混在一起，难以辨别，只要不是第一时间干掉蚁人首领，蚁群就不会失控，蚁群的弱点也谈不上暴露，最多是被人发现蚁群中有白银阶的蚁人。而且，人马丘陵的格局已定，蚁人首领的秘密暴露了也无所谓，反正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约克家族知道蚁群的弱点，这一点是维克多与西尔维娅的共识。 维克多不担心暴露蚁人首领的秘密，他纠结的是瑟银重弩不能暴露。瑟银重弩是维克多计划中重要的一环，这种大杀器必然会粘上骑士的鲜血。维克多想要稳局幕后，就不能暴露他和瑟银重弩的关系。但要坐视这名女骑士葬身蚁群，维克多又于心不忍。 如果，有人手持猎枪，看到老虎要吃人，他会不会击毙老虎，拯救同类呢？维克多相信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开枪救人，这符合现代社会的价值观。尽管白银阶的蚁人比老虎凶猛的多，维克多也有绝信心将其一箭射杀，前提是必须放冷箭，所以他需要提前埋伏起来。 眼看着女骑士越来越近，维克多终于下定决心，他无声无息的从树梢上滑了下来，对众人吩咐道：“夏克，你带人去后面埋伏，等蚁人进入瑟银重弩的最佳射程，就射杀那只受伤的蚁人。纳尔森，雷诺，你们和我去前面埋伏，夏克那边动手，我就射杀那只完好的蚁人。杰克，控制好獒群，如果我失手了，就让战獒去缠住蚁人首领和那名女骑士。但不要杀她，我要活的。” 维克多决定救那名女骑士，但要是连战獒也暴露的话，那维克多只能把女骑士关押在自己的秘密要塞里。 命令下达后，维克多带着纳尔森和雷诺，潜伏到山丘下面茂密的灌木丛中，他的身边有两把上了弦的瑟银重弩，这些重弩和双银弩矢都被涂上草汁，由亮眼的青白色变成了墨绿色，这样就不会因为反光而不被察觉。 维克多进入金蟾秘形的潜藏状态，眼睛半开半合，呼吸若有若无，不但感知得到了大幅提升，整个人也完美的融入了环境。 很快，女骑士就带着两只蚁人首领进入了维克多的射击范围，它们都没有发现灌木从中的异样，隆隆的从维克多面前跑过去，把后背暴露在锋锐的双银弩矢之下。维克多一动不动，他在等夏克他们先动手，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一举射杀两只蚁人首领。 然而异变徒生，那名女骑士步入了夏克他们的射击范围后，竟然直接向潜藏在灌木丛中的灵猴民兵冲了过去。 维克多心中暗恨，那名女骑士发现了夏克他们，她这是祸水东引，想要以此脱身。幸好炼金民兵的意志侧中没有惊诧这种情绪，只等那只受伤的蚁人首领进入到300米内，果断射击。遗憾的是，因为女骑士的举动，他们已经暴露了，尽管那只蚁人首领负伤在身，但毕竟是白银级的强大怪物，它提前做出了反应，侧身一扑，强劲的瑟银弩矢如四道流光，从蚁人首领的身侧闪过，终究还是落空了。 与此同时，维克多直接扣动了瑟银重弩的扳机。锋锐无匹的双银弩矢在微风的环绕下无声无息地穿过20米的空间，瞬间就洞穿了那只健全蚁人的后脑，也不知命中蚁人大脑中的那个区域，只看到它立刻瘫倒在地上，就是一阵死命抽搐。 女骑士的反应再次出乎维克多的意料，蚁人首领刚倒地，她就转身扑向另一只蚁人。土黄色的气流在她的身周浮现，女骑士用力一踏，地面上呈现出蛛网状的裂纹，她跨过了20多米距离，秘银巨剑朝蚁人疾斩而下，绿血四溅，巨剑没入蚁人坚韧的身体，几乎要将其劈成两半。受了致命伤的蚁人首领抓住锋利的剑刃，一拳狠狠击向女骑士的头部。女骑士握手成拳砸在蚁人首领的拳头上，沉闷的巨响中，女骑士向后飞退并借助这股合力将卡在蚁人身体里的秘银巨剑拔了出来，绿油油的血液如喷泉般从巨大的创口中喷射而出。蚁人首领挣扎着走了两步，倒地毙命。 满身绿血的女骑士转向维克多，正准备开口说话，就听到维克多大喊一声：“快跑！” 女骑士愣了一下，接着大地开始震颤，她果断向维克多的背影追去。等她绕过山丘，两只战獒钻了出去各自叼起一具蚁人首领的尸体，分头逃窜。 维克多带着几名手下迅速撤离，女骑士紧紧地跟在他们的后面。跑出几百米，维克多回头怒道：“还不分头跑！你想害死我们吗？” 女骑士身上沾满了蚁人首领的绿血，维克多虽然做了一些安排，但蚁人首领血液中的气息远比普通蚁人要浓烈的多，这会吸引许多蚁群进行追踪。 蚁人的奔跑的速度很快，蚁人首领的速度更快，好在蚁人首领在追踪的时候不会抛下蚁群，蚁群就像蚁人首领的武器，战斗的时候没人会丢下自己的武器。所以，普通蚁人会拖慢蚁人首领的速度。凭借女骑士白银阶实力完全可以甩掉蚁群，但维克多速度虽快，体力却一般，这样跑下去迟早会被追上。可以说，女骑士这样的做法非常恶劣，就像故意拉着怪往人堆里跑，维克多不由心生恚怒。 纳尔森边跑边轻声说道：“大人，她好像跑不动了。” 维克多这才注意到，女骑士的脚步散乱，呼吸急促，显然她的斗气已经枯竭，体力也快到极限了。维克多顿时明白，女骑士为什么一直跟着他们，她已经失去了独自逃生的能力。 “不想死，就把铠甲和长剑丢下。”维克多大声提醒道。 女骑士的装备上布满了蚁人首领的血液不说，还非常沉重，在逃命的状况下丢掉这些累赘才是明智之举。然而她的回答却让维克多意外。 “绝不！”女骑士的声音有些沙哑，却透着不可动摇的意志。 看到女骑士反而把巨剑握的更紧，维克多气问道：“装备重要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秘银装备值得拼命。”女骑士回答的斩钉截铁，典型的契布曼家风格。 维克多不再废话，埋头赶路。跑了5公里，纳尔森再次低声说道：“大人，她好像不行了。” 维克多不用回头也能听到女骑士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尽管她累的够呛也没有丢掉那把秘银巨剑。 “你能丢掉那把剑吗？”维克多忍不住喊道。 “呼，这可是......呼，这可是用秘银和精金打造的。”女骑士边喘气边说道。 “蚁人不吃金属！丢掉了可以找回来。”维克多耐心劝道。 “呼，别想骗我！蚁人会用武器！” “你会被蚁群追上的。” “不用管我。” “那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女骑士要钱不要命的架势确实让维克多抓狂了，但又不忍心看她就这么死掉。 “好吧！前面有一处湖泊，湖心有个小岛。你把装备丢到湖里面，顺便把身上的血迹洗掉，再游到岛上休息，蚁人不会游泳肯定拿不走你的装备。我们先掩护你，再到岛上汇合。” “好。”女骑士大喜，连速度都快了许多。 看着女骑士顺着黑水河向平湖村跑去，维克多纳尔森说道：“把狗车叫过来，我们回营地！” “大人，不是说好了去湖心小岛汇合吗？”纳尔森不解地问道。 “我管她去死！” 第146章 柔弱的大麻烦 第二天中午，维克多在临时营地里等着吃午饭。 圆腹圆口的陶罐里翻腾着细白的汤汁，几根猪豚骨伴着各种蘑菇野菜若隐若现，奇香扑鼻令人垂涎欲滴。维克多盛了一碗，品尝后只觉得鲜香无比，就是略微淡了些。 维克多从黑堡镇回到领地整整三十天，这些天以来一直过着野营的生活。野营虽然有趣，但天天在野外生活也会让人厌烦。其实，只要维克多愿意，炼金民兵可以在半天之内建起一栋简单的木屋，可他们变不出基本的生活物资，比如，盐。 盐价格不高，但不可或缺。维克多搜集过遗留在领地中的物资，其中就包括盐。但他手下的炼金人类已经达到了700多人，那点盐早就消耗差不多了。 内陆王国的盐主要来源于盐矿，维克多领恰恰没有盐矿，连山区里也没有找到。除了盐以外，维克多还缺乏布匹，皮革，鱼胶，以及其他的各种物资。这些物资有的可以自足，有的则需要向外购买。 维克多忧虑的是，蚁灾结束后，王国必然要通过种种手段限制各类物资流入人马丘陵，以谋取王国中枢对西部领主的影响力。这就意味着，维克多再也不能从约克家族手中获取足够的生活物资。因为，约克家族也将陷入物资短缺的局面。 正是考虑到这种情况，西尔维娅才认为索菲娅的商会将面临王国暗中打压的困境。她将紫蔗酒交给索菲娅代理，也算是给了索菲娅一张护身符，当然索菲娅必然要得罪博瑞联合王国的大商会。 总之，维克多要早做绸缪，找到新的物资来源。否则，他也将被王国卡住咽喉，没有足够的生活物资，就没有足够的人口。子爵领没有足够的人力，那还能叫子爵领吗？光是每年的需要缴纳的年金就能把维克多拖死。 “大人，鱼人又和蚁群干起来了。那些跑出来的蚁群正朝河岸赶。”纳尔森走过来，捞起一只豚骨，啃的满嘴流油。 维克多微微一笑，他巧妙利用鱼人和蚁人的特性，通过调动蚁群促使鱼人主动进攻河岸上的蚁人，随着两种怪物之间的斗争加剧，蚁群再也没时间破坏紫蔗林。到目前为止，领地中蚁人数量削减到3000多只。 “王国使者已经走了，不用再等约克家的援军。一个月内，我们要把蚁群彻底肃清。好让莉莉娅他们早点回归领地，恢复生产，重建家园。”维克多对纳尔森说道。 经过契而不舍的练习，维克多的风行天赋有个长足的进步，只有把战术安排妥当，射杀白银阶的蚁人首领没有任何困难。 “那最好不过了，我都有点想他们了。”纳尔森咧嘴笑道。 “你是想琳达了吧。” 维克多的调侃，让纳尔森老脸一红，他在野外足足生活了四个多月，那些木讷的新伙伴着实无趣，他们从不主动聊天，问一句才答一句。如果不是沉迷于秘形的修炼，纳尔森早就耐不住寂寞了。 “那两具蚁人首领的尸体有没有埋好？”见纳尔森有些尴尬，维克多主动岔开了话题。 “只埋了那具完好的，另外一具血流的太多，被蚁群找到了。”纳尔森遗憾的摇了摇头，白银阶怪物的尸体极为珍贵，损失一具尸体都让纳尔森颇为心疼，那怕他们已经埋了十只蚁人首领。 维克多又问道：“契布曼家的女骑士走了没有？” “最近的报告是，她还留在湖心岛。大人，要不要送点吃的给她？”纳尔森说道，经历了这次蚁灾，他和契布曼家的骑士多少有了几分交情，同时也些愧疚，毕竟当初他也没安好心。维克多却对此大加赞扬，领地中紫蔗林就是这么被保住的。反正，蚁人吃光了紫蔗依然会光顾契布曼家。 “不用管她，怎么说她也是位大骑士，还轮不到我们操心。” 昨天的事情只是个小插曲，维克多去求援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女骑士一路跟随，维克多没有介怀。但她往夏克那跑，让维克多非常不悦。而且，由于蚁群追击的比较急，维克多相信那名女骑士没有发现瑟银重弩的秘密，既然对方已经安全了，现在就没有必要再惹麻烦了。 纳尔森默默地点点头，他觉得维克多说的是对的，狼去操心老虎的食物，那不是太可笑了吗？ 正谈话的时候，夏克上前汇报道：“大人，有人过来了。是那名女骑士。” 维克多在营地外面见到契布曼家的女骑士，她光着玉足，湿漉漉的细亚麻中衣紧紧的贴在身上，令人惊艳的容貌与身材展露无遗。 一头黑色的齐耳短发，五官艳丽，碧绿的眼眸犹如两汪碧潭，眼形狭长，外眼角上翘，是最为妩媚的丹凤眼，嘴唇略厚却显得十分性感，身形高挑修长，蛇腰丰臀，有着一双长度惊人笔直美腿，蜜色肌肤光洁细腻，胸前那对颤巍巍的玉球随着走动而跌宕起伏。她风眼含威，神情冰冷，行走之际腰直背挺，虎虎生风，哪怕春光外泄也没有任何扭捏姿态，骄傲又自信的模样诠释出冷艳逼人的英气。 性感火辣，妩媚冷艳，刚健婀娜，糅合在一起，令女骑士有着奇特的魅力。维克多看的口干舌燥，很想喝点水润润嗓子。 “咕噜。” 纳尔森在旁边喉结滚动，竟然发出吞口水的声音。维克多大感尴尬，果然，就听到那名女骑士说道：“男爵大人，你的扈从这样盯着一名贵族小姐，你不觉得很失礼吗？” 女骑士略显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性感，然而她话中意思却让维克多有些古怪，扈从盯着不行，他盯着就可以了吗？ “美丽的小姐，面对一位来意不明的大骑士，我的扈从怎么盯都不过分！你说了？”维克多似笑非笑地说道。 刚刚还手足无措的纳尔森面色一凝，双手按住了斧柄，而周围的炼金民兵从始至终都在冷冷地盯着手无寸铁的女骑士，长矛箭矢直指女骑士的要害，只要她有所异动，立刻就会遭到无情的攻击。 无视腾腾的杀气，女骑士冷着脸径直向营地走去，“我饿了。” 维克多目睹口呆的看着女骑士盘着两条惊心动魄的长腿，坐在陶罐面前，捞起一只猪豚骨就大嚼了起来。 啃完整只豚骨上的肉，女骑士又说道：“男爵，给我找套衣服。估计这里也不会有新衣服，旧的也行，但不要那些扈从穿过的，你穿过的可以。” “小姐，如果你是个贵族的话，请先表明身份。我可没有义务为身份不明的人准备衣服。还有，我是子爵。”维克多气极反笑，这个妞还真是嚣张的可以，完全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 “我是吉莉安.契布曼，白银阶的大骑士，契布曼伯爵的长女，伯爵爵位的继承人。身为一名贵族，看到衣不蔽体的柔弱女士，难道不应该伸出援手的吗？您的风度呢？我的子爵大人。”吉莉安嘲讽道。 柔弱？白银大骑士居然说自己是柔弱的女士，维克多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又或者吉莉安侮辱他的智商。拥有超凡听力和X-3提供的超凡记忆力，维克多认为肯定是后者，他讥讽道：“吉莉安小姐，我可以给你衣服，还可以派遣卫兵护送你离开我的领地。显然我并不缺乏风度。您说呢？柔弱的大骑士。” “咔嚓” 吉莉安捏断了坚硬的豚骨，仰头把骨髓吸进了口中。凤目迷离，肉感十足的嘴唇含着骨棒，修长的脖子高高仰起，那对挺拔浑圆几乎裂衣而出。维克多眼角直跳，他看到单薄中衣下有两个清晰的凸点。 “我那也不去。” 把中空的骨棒丢在地上，大骑士懒洋洋地说道：“我现在要睡会，子爵大人我要提醒你，我还没有结婚，如果你要是碰了我，就要对我负责。” 说完，吉莉安就蜷在了地上，双眼紧闭，脸色时红时青。突发状况把维克多吓了一跳。 在维克多的示意下，夏克走过去检查了倒地昏睡的女骑士，“大人，她已经昏过去了，情况不太妙。” 维克多摸了摸吉莉安光洁的额头，触手之间，时而冰冷，时而滚烫，十分吓人。 看着女骑士不断颤抖的火辣娇躯，维克多心中忖道：“原来真是柔弱的大骑士啊。” 第147章 不愿离开 “夏克，你看她是中毒还是生病？” “大人，肯定不是中毒，是不是生病我就不知道了。” 维克多总有种错觉，炼金人类无所不能，然而事实证明，炼金人类对意志侧之外的内容懵懂无知，虽然他们有学习能力，但这种能力并不比普通人强。不过，中毒属于炼金民兵精通的范畴。至于生病，内外沟通的大骑士会有生病这种问题吗？ 夏克能确定不是中毒，维克多就松了口气。一个大骑士从湖里游出来，找到自己的营地，要吃要衣服，昏倒前还警告自己不要占她的便宜，这都说明她知道自己的状况，如此看来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大人，她的这种状况我见过，应该是过度使用斗气的后遗症。”纳尔森沉声说完，又解释道：“您知道，我们战熊佣兵曾经被多铎王国雇佣，负责突袭撒桑人的后勤粮仓。有一次，我们执行完任务，撤退的途中遇到了一名昏迷不醒的多铎骑士。援助多铎骑士的风险很大，撒桑骑士会把我们杀光，然后再俘虏那名骑士。但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我们最终还是把那名骑士带走了。他当时的情况就和契布曼小姐一样。” “之后呢？”维克多连忙问道。 “之后，我们绕了个大圈子，昼伏夜出，成功的躲开了撒桑人的追捕。把那名骑士安全的送回了多铎王国。没想到的是，那名骑士竟然奎因家族的白银骑士，奎因家族给了我们丰厚的回报，不但有8000金索尔的赏金，还把我们的装备全换了。最重要的是我们搭上了奎因家族这条线，凭着这个关系，我们接了许多优质的任务。佣兵团也因此达到了顶峰，光是战斗人员就超过了一百人，后勤辅助的人有两百多。”纳尔森得意洋洋的说道。 维克多沉默了半晌，拍着纳尔森的肩膀，诚恳地说道：“纳尔森，我保证今后你会取得更加辉煌的成就。但我问的是，之后那名大骑士有什么症状？昏迷了多久？有没有危险？实力有没有退步？” “啊？！噢，开始的时候，他也是一会热一回冷，半天后才苏醒，奎因骑士告诉我们，他遇到许多的敌人，拼尽全力才侥幸逃脱，由于过渡使用斗气，他需要大量进食和充分休息。”纳尔森连忙答道。 “那么他的斗气有没有恢复？”维克多又问道。 纳尔森努力回忆了片刻，肯定地说道：“我们足足走了14天，途中他的斗气一直没有恢复。不过，再次见面的时候，他的斗气已经恢复了。算起来，是他回到家族的第三天。” 维克多这才明白，为什么契布曼家的大小姐会如此狼狈，连衣服还没有干就跑到自己的营地。在她反杀蚁人首领的时候，斗气应该已经濒临枯竭了，强行运转斗气的后遗症让她需要人的保护。结果，虚弱的吉莉安被维克多丢在湖心岛。昏迷前，她不得不寻求维克多庇护，也许她观察到负责监视的炼金民兵，并追踪炼金民兵的足迹，最终找到这里。只是吉莉安并不知道，她在湖心岛的任何的情况维克多都能知道，哪怕真的在岛上昏迷，维克多也会救助她。 吉莉安有着非常漂亮的睫毛，蜷在地上的姿势就像个婴儿，显得纯净而柔弱，这与她初来时的跋扈气质完全不同。维克多皱着眉，眼前这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是他见过的最性感火辣的尤物，只是她的性格却很不讨喜，明明是来寻求保护，却像是来讨债的。 维克多就是再不喜欢也不能看着她就这么睡在地上，于是他大度的抱起昏迷的女骑士钻进了窝棚，将她安置好后，维克多出来吩咐道：“夏克，你带人建个木屋。” 傍晚时分，吉莉安被一股浓郁香味的唤醒，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睡在一张床上，充当床单的毛毡下面垫着许多不知名的草叶，非常的蓬松柔软。接着吉莉安惊讶的发现她在一座木屋中。木屋非常简陋，原木墙壁和屋顶透着芳香的气息，显然这是刚刚搭建的。 吉莉安从床上坐起身又发现自己身上套着一件裙子，裙子的材质是贵族常用的细亚麻，只是这件裙子非常短，裙摆还不到她的膝盖。吉莉安脸色一变，她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认没有异样后，才大松了口气。 吉莉安的脸色阴晴不定，细长的眉毛时而蹙起，时而如剑般竖立，又时而舒缓。静静地坐了片刻，低头看到床下放着一双造型奇特的鞋子。 鞋子似乎是某种蜥蜴皮做的，半高跟的鞋底，鞋帮非常长几乎要到她的膝盖。吉莉安穿上鞋觉得很合脚，她走两步适应了一下就推门而出。 维克多正坐在篝火旁，看到吉莉安从木屋中走出来，眼睛顿时一亮。 艳丽的容貌，冷若冰霜的气质，傲然的胸围，修长笔直的美腿，配上束腰短裙和半高跟长筒靴，让吉莉安的女王范十足。 人类国度中有短裙和半高跟鞋。短裙一般是普通女性的服装，她们会在短裙里面穿上长裤，而贵族女性会穿长裙搭配半高跟的水晶鞋。长筒靴和短裙的搭配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短裙和长筒靴之间露出一截肉光致致的大腿，让吉莉安看起格外性感。 不得不说，这套服饰和吉莉安的气质非常般配，维克多很满意自己的恶作剧。 吉莉安迈着两条长腿走到篝火旁，毫不客气的拿起烤好的鹿肉先吃了起来。吃完鹿肉又喝干了一杯紫蔗酒，她对维克多说道：“是不是你给我换的衣服？” “我的侍女不在这里，总不能看着你脏兮兮的昏睡吧？我只能亲自代劳了。”维克多耸耸肩，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只是他悄无声息地滑出了五米距离。 吉莉安依然冷着脸，眼眸中的狠戾之色却消失了，如果，维克多胆敢让低贱男性扈从触碰她的身体，吉莉安非要和他拼命不可。 人类国度的贵族女性并没有什么贞洁的道德观念，却也有不可触犯的禁忌：低贱的男性不可以触碰高贵的女性。曾经有位王国的公主被一名普通农夫搭救，国王先册封了农夫世袭勋爵爵位，随后又命令那名农夫自尽，这才保全了公主的名声。 维克多对贵族的禁忌了然于胸，虽然男性贵族为未婚的贵女擦洗身体，更换衣物，也受人诟病，但只要在援助的范围内，这非但不会被指责，反而会成为美谈。所以，维克多很愉快的完成了这项工作，并根据莉莉安的身材，命令炼金民兵制作了短裙和长筒靴。 “你给我这件农妇才穿的短裙，是要羞辱我吗？子爵大人，你的风度呢？”吉莉安怒道。 “契布曼小姐，这里可没有足够的布料，而我的衣服并不适合你的身材。”维克多又不动声色的飘出5米距离，同时还隐晦的赞美了女骑士的身材。 吉莉安面色稍霁，可看到维克多已经退到了10米开外，又讥讽道：“身为一名白银级的射手，既然会害怕不能使用斗气的贵族小姐，您的胆量真让我惊讶。” 维克多心中一动，问道：“契布曼小姐，你怎么知道我是白银级的射手？” “普通人可没有办法用军用重弩射杀白银级的怪物，就像你的那些手下。我看的很清楚，你射出的弩矢明显被风元素环绕，否则就算是偷袭，你也不可能射杀那只蚁人。那是你的风行天赋，对吧？温布尔顿子爵大人。”吉莉安不屑地说道。 无视吉莉安鄙夷的眼神，维克多心里松了一口气，瑟银重弩的构造和军用重弩类似，涂上绿色的草液后，很难从外观上区分出来，吉莉安有这样的误解也不足为奇。 “契布曼小姐，如果不是你故意往我的士兵那跑，他们未必不能射杀那只蚁人。还有，你既然知道那是白银级怪物，为什么还要暴露我的士兵？你不觉得这样的行径很卑劣吗？”维克多冷着脸质问道。 “在那种情况下，不要说是几个普通的士兵，就算是教皇我也要跑过去。换作是你，你又如何选择？” 契布曼小姐理直气壮的反问，维克多竟无言以对，生命危在旦夕，面对救命稻草，谁还能顾及其他人的安全？就算有人能做到，那必是能克服生命本能的圣贤，维克多自问自己还做不到。 “我救了你的命，向你提供庇护和食物。按照惯例，我有权向你的家族要求回报......” 吉莉安打断了维克多的话，冷然道：“我已经给了你回报，只是你自己放弃了。如果，你后悔的话，我可以再给你次机会。我还是纯洁的。” 如此明显的暗示让维克多心头一荡，只是想起吉莉安15点体魄，15点精神，15点感知，15点生命的元素属性，他压住心中的旖思，义正言辞地说道：“契布曼小姐，作为未婚的淑女，这样可有损你名声，还是换种回报方式吧，比如......” “好吧，是你自己放弃的。”吉莉安嘴角勾起了得意的笑容。 维克多长长的吐了口气，等胸中的闷气舒散干净，沉声道：“我会派遣人手护送你回契布曼领。” “我不走！”吉莉安斩钉截铁的拒绝了维克多的安排。 “这可不行，我已经派了使者向契布曼伯爵通报你的情况了。”维克多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现在只想把这个麻烦送走，免得妨碍自己清除蚁群的计划。 “我的盔甲和长剑还在你的领地，再没有拿回来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吉莉安摇头道：“或者，你补偿我八万金索尔，那些装备都是用精金和秘银打造的......” “契布曼小姐，既然你已经吃饱了，请回木屋休息吧。我的护卫将保证你不受到打扰。” 第148章 秘银外交 吉莉安困在维克多的临时营地已经七天了。 总的来说，这些天吉莉安过的还是挺不错的，维克多命人为她扩建了木屋，打造几样简单家具，甚至还找来一面破损的铜镜。虽然这些东西非常的简陋粗鄙，就当前的情况而言，这些东西已经足以体现维克多的风度。尤其，维克多又为她拿了一套改造过的皮甲，吉莉安终于换下了那件令她很不自在的短裙。想到自己换上了皮甲后，维克多那遗憾的眼神，吉莉安心中暗暗得意。 吉莉安并不在意睡窝棚还是睡木屋，她可不是娇弱的贵族小姐。身为契布曼伯爵的第一继承人和强大的白银骑士，维克多在能力范围内，给了她与身份相称的待遇，这才是吉莉安满意的原因。另外，维克多也没有限制她的自由，真正栓着吉莉安的是丢在湖中的那套铠甲和长剑。 “你叫夏克是吧？你家大人什么时候才能把我的装备打捞上来。”吃光了整整一盘野果，吉莉安将长腿搭在桌子上，懒洋洋的问道。 “不知道。”夏克漠然的答道。 吉莉安只觉得一阵气闷，同样的问题她每天都要问上许多遍，每次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答案。 十几天前，吉莉安刚刚踏入白银阶，成为了家族第四位大骑士。装备上契布曼伯爵早就为她准备好的秘银铠甲和长剑，吉莉安就迫不及待地想找几个蚁人试试剑，结果遇到了一只落单的蚁人。没想到的是，那只蚁人竟是白银级的怪物，一番激战后，手无寸铁的白银级蚁人被重创，并向维克多领逃窜，吉莉安紧追不舍，却遇到了另一只白银级的蚁人，这下轮到吉莉安逃命了。之后，她幸运的被维克多搭救，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吉莉安郁闷的是，自己心爱的铠甲和长剑还没捂热就被丢进了湖里，不把它们打捞上来她是绝不会离开的。但她也知道，维克多并非不愿意帮她打捞装备，要想从湖里打捞沉重的铠甲和秘银长剑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需要用到船只和20米长的绳索，最关键的是要有人能够潜入浑浊的湖底，找到并捆绑这些装备，只有骑士才能做到这一点。而维克多不具备这些条件。 说起来这也要怪吉莉安自己，由于担心装备被白银级的蚁人找到，她强行运转枯竭的斗气将装备远远的丢入湖中，非但给打捞造成了麻烦，她自己也因为过渡使用斗气而陷入虚弱状态，没有十几天的工夫，根本恢复不了。 维克多也很郁闷，契布曼家的大小姐赖着不走，他不得不推迟清剿蚁人的计划，这还不算什么，猎杀蚁人首领的行动也被迫暂停，已经有两个蚁人首领从他的眼皮底下离开了领地。对此，维克多心疼的要命，尽管吉莉安是个难得的美人，但她的美色显然还不能和白银蚁人的价值相比。 所以，维克多看到吉莉安将两条大长腿搁在营地的餐桌上，没好气的说道：“契布曼小姐请注意你的仪态，这里可不是你的卧室。” 斜睨了一眼刚刚回来的维克多，吉莉安淡淡地说道：“我穿短裙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 “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熟。我绝不会冒昧的纠正陌生女士的仪态，这是贵族的基本涵养。”维克多理了理自己的领子，诚恳地说道。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把我的装备的捞上来，我脱光了给你看都行。”吉莉安可不在乎维克多的厚脸皮，她豪爽地说道。 “我已经看过了，还摸过。”维克多暗暗腹诽，口中却说道：“木筏已经造好了，我的人正在制作麻绳，再有三天的工夫，就可以开始打捞。现在的问题是，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至少还要五天。”吉莉安懊恼地说道。 维克多微笑着点了点头，只要他愿意那些装备随时都可以打捞上来，但蚁人首领的气息至少要泡在湖里十天才能消除，就算打捞上来这些装备也会被蚁群追踪到。别说吉莉安实力大损，就算她状态完好也不可能带着装备安全的回到契布曼伯爵领，维克多可不想再救她一次， 其实，维克多可以将这个过程缩短到三天，但他绝不会在吉莉安面前暴露处理蚁人气味的方法。这种方法很简单，却价值连城，别说契布曼家的大小姐，就算是西尔维娅，维克多也不会泄漏。他要打造一支独一无二的亲卫队。 维克多决定让契布曼家的大小姐再赖几天，虽然会有3到5只蚁人首领从他的手中溜走，但吉莉安所代表的势力值得维克多这么做。 “契布曼小姐，我们谈谈别的事情吧。”维克多优雅的笑道。 吉莉安立刻坐直了身体，警惕地说道：“你想谈什么？虽然你救了我，但你已经放弃了我的回报。” 维克多差点被口水呛到，揉了揉眉心，说道：“契布曼小姐，你的美貌确实让我心动，但我可不会趁人之危。” “那就好，你想谈什么？”吉莉安放松了下来，无所谓的说着。 “你们一直在偷挖我的秘银矿。”维克多敲着桌子，低声说道。 吉莉安如同炸毛的猫，眯起漂亮的凤眼，眼神却森冷如剑，然而维克多漆黑的眼眸如夜空般幽深难测，对视了片刻，她泄气道：“我不否认，但在这次蚁灾中，我们契布曼家保全了你的紫蔗林，你承认吗？” 维克多沉默片刻，点头道：“虽然这种说法令我很不愉快，但这是个事实。” 吉莉安秀眉一挑，她原以自己会遭到维克多的驳斥，并准备为此和他辩论一番，只是她的底气不足，已经做好了耍赖的准备，没想到维克多竟然承认她的说辞。这名年轻领主的气度，让吉莉安十分惊讶，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维克多却调笑道：“美丽的小姐，你这样看着我，让我很为难，我已经有妻子了。” “那真是太可惜。” 吉莉安舔了舔性感的嘴唇，艳丽的面容上浮现出遗憾的神色，在人类贵族的婚姻道德体系中，提倡贵族女性在婚前保持纯洁，当她为丈夫生下继承人后，可以有相对自由的私生活。这主要是因为，贵族女性的第一个孩子，血脉天赋最高，而贵族少女情窦初开比较容易受到诱惑。但吉莉安不在此列，身为伯爵爵位的继承人，她的伴侣只能在小家族的子弟中选择，作为大贵族和大骑士，吉莉安想找几个情人就找几个情人，只是她沉迷于力量与财富的增长，对情欲没有多大兴趣。 不过，维克多正是吉莉安最理想的联姻对象，家族弱势，血脉高贵，年轻俊美，寿命悠长，唯一的缺点就是生育艰难，但只要多来几次总会有后代的。契布曼伯爵曾经希望在维克多走头无路的情况下，收留他并为他重新安排身份，再让他成为吉莉安的伴侣。然而，所有人都没料到，索菲娅和西尔维娅联手上演了一场令人眼花缭乱的大戏，维克多的危机不解自解，契布曼伯爵还为此遗憾过。 吉莉安不排斥和维克多发生点什么，只是维克多有西尔维娅这个靠山，已经不是其他人可以觊觎的，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一名可怕的白银级射手。吉莉安性格强势却也不想和西尔维娅做情敌，她也只能表示遗憾了。 如果，维克多知道吉莉安对他的想法一定会恼羞成怒，说不得还要让她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男人，当然维克多并没有读心术，他现在只想和契布曼家的大小姐好好谈谈。 “秘银矿我肯定要收回的。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们契布曼家还要不要秘银？” 吉莉安先是点头表示认可，听了维克多的后半句顿时把眼睛瞪地溜圆，“你什么意思？”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你们契布曼家还需要秘银的话，我可以向你们出售。”维克多轻笑道。 吉莉安直视着维克多的眼睛，沉声问道：“这是蔷薇夫人的意思吗？”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除了我们两家，没人知道秘银矿的事情。”维克多不悦的说道。 “你居然敢背叛蔷薇女王！？”吉莉指着维克多的鼻子，震惊地说道。 维克多冷哼了一声，“契布曼小姐，这是我的领地，而我并非是约克家族的附庸！另外，西尔维娅远比你想的要大度，她为我争取子爵爵位就是明证。” “什么？你不会这么天真吧！亏我父亲还认为你是个聪明的年轻领主。”吉莉安说道。 “对，你现在是子爵，发展的瓶颈已经被打开。但你身上的烙印注定了你是约克家族一系的领主，就算有骑士投靠你，他们也是冲着约克家而来的。而且，你领地主要的经济来源紫蔗酒完全把握在约克家的手上，你的领地也处于约克家族的势力范围中，如果约克家族完全消化了人马丘陵，最终建立公国或者王国，无论你把领地发展到什么程度，也必然要成为约克公国的一份子。就像领主和国王的关系。” 维克多哑然失笑，他承认吉莉安说的很有道理，这就是站队的代价，但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守家犬，正如西尔维娅所说的，领主需要有势力，必须选择阵营，做奥古斯特家的领主和做约克家的领主没有区别。然而，王后对自己满怀恶意，大公的心腹更是自己的死敌，相比之下，约克家和自己同处人马丘陵，有着共同的利益和敌人，这就是双方合作的基础。维克多甚至要帮助约克家族变得更加强大，但他并不打算盲从于约克家族，他的潜力远远超出了任何家族，而他的着眼点也不再局限于一处领地，一个王国，而是整个人类国度。 “那又如何？不要说我的领地，就连你们契布曼家族也将受益于约克家族。现在，你只要告诉我，秘银你要不要？”维克多笑问道。 维克多充满自信的笑容让吉莉安有些目眩，她迅速看了一眼周围木然而立的卫士，若有所思，终于说道：“什么条件？” “听说，你们契布曼家族有三处盐矿，一处高品质的精金矿，还有丰富的剑麻与亚麻资源。我的条件很简单，秘银按市价向你们出售，同样的你们的资源也要按市价出售给我。”维克多说道。 “这可不行，王族不会乐意我们出售这些物资。”吉莉安摇头道。 维克多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王国中枢与屏藩的博弈大家都心知肚明，作为王国南部领主一系的契布曼家族自然不愿得罪主君。他沉吟片刻，说道：“王国阻止不了自由民的交易，不是吗？” “你是说......好主意！还有个问题，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和你交易，按市价收购秘银肯定不行，同时我们的物资必须在市价基础上再涨两成。” 维克多心中冷笑，契布曼家还真是贪婪，秘银有价无市，根本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在土地有限的情况下，元素亲和的秘银装备就是吸引骑士的重要物资。 “契布曼家以勤俭而闻名。可你们经营了几百年，积累的财富还比上许多百年家族，知道是为什么吗？”维克多不等吉莉安回答，又说道：“什么便宜都要占，就会穷到没朋友。” 吉莉安眉毛倒竖，狠狠地盯着维克多，最终还是妥协了，“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维克多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在交易之前，你要先把前面偷的秘银折价还给我，大概十五万金索尔的样子，大家都这么熟了，我就收你十万金索尔好了。” “什么？！十万金索尔！要钱没有！要人可以，我就在这！” 第149章 北上东进 平湖是维克多领最大的湖泊，没有风的时候，6000亩的湖面平滑如镜，美不胜收。风之季，正值鱼肥蟹壮，湖面上波光粼粼，几尺长的大鱼时不时跃出水面，成群的水鸟在此嬉戏捕食，此时的平湖别有一番丰收景致。 维克多站在湖畔，眺望着平湖风光，这里不但风景优美，还是领地中最有丰饶的土地。围绕湖畔可以开垦出两万多亩的农田，每年收获的粮食足以养活两千多人，还有一半的富余。湖泊里鱼虾成群，有美味的白腹鳍鱼，数尺长的乌鳞鱼，肥嫩多汁的弯嘴鳅，硕大的泥泽蟹，鲜美的青虾，等等。如此丰富水产让平湖成为天然粮仓，要不是拜尔最先占据了这片区域，维克多也会选择在这里建立定居点。 然而，平湖区域最大的问题就是无险可守，如果维克多真在这里建立定居点，那么被蚁人踏平的就是他自己。目光掠过平湖村的废墟，维克多有些感慨，纳尔森摆脱蚁群的行动，让平湖村六百多人葬身蚁腹，这在现代社会绝对是惊天惨案，而纳尔森对此毫不在意，路过废墟的时候，他还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维克多也仅仅是感慨自己而已，当初明明可以直接碾过平湖村，杀光所有反抗者，剩下的人自然要臣服于他。可维克多想要避免无谓的杀戮，不顾埃德文和布鲁斯的劝告，试图用计谋来解决平湖村的问题，现在想来，当时的他真是幼稚到愚蠢。 对于那些遇难的平湖村村民，维克多没有任何同情。表面上看平湖村村民是受了拜尔的蒙蔽，其实不然，这些人多数都是东部三行省的领民，他们不会不知道，挑战领主统治地位的下场，可他们并没有选择脱离拜尔，加入山丘营地。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这些人看不上维克多，他们想要拿拜尔做挡箭牌，好过上自治的生活。结果，追随维克多的人多数都活了下来，而他们却死光了。现实就是如此，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命运负责，盲从者死不足惜。 “可惜了，现在正是收获的季节，这里5000多亩的庄稼却被啃光了，蚁人真是害虫！”德韦特手扶剑柄，指着废弃的耕地，痛惜地说道。 维克多微微一笑，在吉莉安遇险的第11天，契布曼伯爵派遣了一队精锐士兵来保护家族的继承人，带队的正是大骑士德韦特。见到家族来人，吉莉安要求立刻打捞她的装备。于是，维克多带着契布曼家的骑士来到了平湖。打捞装备自然由士兵和骑士完成，而维克多与两名大骑士则留在岸边看风景。 “德韦特阁下，你们契布曼家如何看待蚁人？”维克多笑问道。 德韦特恨恨地说道：“蚁人是公认的害虫！它们习性和野蜂类似，谁招惹它们，它们就把谁撕碎！不同的是，野蜂制造花蜜，而蚁人啃噬庄稼。仅凭这点，我们就不可能和蚁人共存，哪怕它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我们也要消灭它们！” “大体上是如此。”维克多点头表示认同，又问道：“冒昧的问一句，契布曼领还有多少庄稼没有被破坏？又有多少蚁人滞留？” 德韦特嘴角抽搐了下，叹道：“领地剩下的庄稼还不到四成，为了阻止蚁人继续啃噬庄稼，我们有三座城堡在和蚁人作战。目前剩下的蚁人还有9000多只。” “是啊，蚁群啃噬庄稼的速度快的惊人，如果没有激烈的战斗吸引它们，蚁人会啃完所有的庄稼，约克家就损失了所有的收成，据说布里亚特家同样如此，尼奥公爵领也有不小的损失。当然，我领地中的小麦也是颗粒不剩，我可没有抵抗蚁群的能力。”维克多低声说道。 德韦特却似乎听出了其他的内容，他试探道：“维克多子爵，似乎您的紫蔗林还保留了很多，难道蚁人不爱吃紫蔗？” “它们很爱吃紫蔗，只是我领地中除了紫蔗还有鱼人。”维克多笑道。 “什么？！”德韦特低呼道，维克多透露的信息令他动容。 维克多颌首道：“最初涌入我领地的蚁人超过三万，一部分进入契布曼领，一部分进入了布里亚特领，埃斯克里领也遭到了蚁人的侵害，留在我领地中的蚁人还有7000只左右，后来我发现它们和河岸的鱼人交战，到目前为止，这里的蚁人已经减少到3000只，紫蔗林因此得以保留。” 德韦特郑重地向维克多行了一个骑士礼，“子爵大人，非常感谢您向我们透露这个信息。” 契布曼伯爵领同样紧靠金水河，他们领地中河岸的长度还要超过维克多领，鱼人的数量也非常客观。由于，契布曼伯爵坚决抵抗蚁人的入侵，蚁群还没有和鱼人发生碰撞。现在有了维克多的情报，契布曼家同样可以利用鱼人来分担蚁群的压力，这样一来，他们战争损耗将大大降低。 德韦特喜不自胜，维克多却又提醒道：“如果你们认为蚁人简单无脑一定死伤惨重！” “维克多，我一直有个疑问。”吉莉安接口问道：“你是不是在伏击白银级的蚁人，恰好救了我？” 维克多笑了笑，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具有监控领地能力，他也不会向吉莉安说明这一点，点头道：“没错，我在伏击白银蚁人。最近，约克家发动了一次吸引蚁群的战斗，他们发现蚁群中混有特别强大的蚁人，而这些白银级的蚁人会主动攻击大骑士。西尔维娅夫人相信消灭这些会逃跑的蚁人可以真正削弱蚁群的实力，从而减缓下波蚁潮的攻势，这个情报约克家族已经向王都使者做了通报，相信要不了多久你们也会接到通告。西尔维娅夫人还警告说，白银级的蚁人混在蚁群中，难以辨识，非常危险，她不认为大骑士可以在蚁人的包围下幸免于难。” 德韦特和吉莉安脸色变的很难看，能够威胁到白银骑士的怪物才能被称为白银级的怪物，大骑士不会害怕与白银级怪物战斗，但绝不愿意被白银级怪物偷袭，尤其是在战斗的时候。 “难怪布里亚特子爵会死在蚁人的手上。”德韦特沉闷地说道。布里亚特子爵是第一个死在蚁灾中的大骑士，他的死令冈比斯王国震惊，直接导致了各地领主不敢派遣骑士清剿蚁群，而是采取城堡防御的战术。 吉莉安皱眉问道：“没有办法区分吗？白银蚁人在什么情况下会逃跑？” “我不知道。”维克多摇头道：“或许失去了掩护，它们就会逃跑。比如蚁群的数量被削减到一定程度。它们就像刺客，又像蜂群中的兵蜂，当蚁群受到威胁时，它们就会出手。总之，你们要小心。” 吉莉安和德韦特对视了一眼，叹道：“看来，只有让精锐骑兵把蚁群吸引到河岸了。” “牺牲是不可避免的，战士必须有这样的觉悟。”德韦特点头道。 “吉莉安大人，您的装备打捞上来了。”一名契布曼家的士兵走过来汇报道。 吉莉安大喜，顾不得再为家族精锐骑兵的命运操心，蹬着高筒皮靴就向湖边走去，她的身材原本就很高挑，穿上半高跟的皮靴后，不但显得更加挺拔，行走的姿势还带上了一丝妖娆，许多契布曼家的士兵都在暗地里偷看自家的大小姐。 木筏靠岸后，吉莉安迫不及待地从家族骑士手中接过自己的铠甲和长剑，经过仔细的检查，确认没有破损，她顿时喜笑颜开。 “这套大骑士的装备是用精金，秘银，还有精铁打造的。不但异常坚固，而且耐腐蚀，就算在水里面泡半年在也不会生锈。”德韦特向一旁的维克多解释道。 “很不错。”维克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在等德韦特的下文。 德韦特沉吟片刻，说道：“精金虽然叫金，却和黄金没有任何关系，它们无比坚固，重量也轻，只要掺入少量的精金就可以大幅提高武器和铠甲的品质。精金也很稀少，如果不是博瑞王国发现了大量的精金矿，它的价值并不比秘银低多少。尽管如此，博瑞人依然限制出售精金。而我们契布曼家正好有一处精金矿。 维克多，你愿意向我们出售秘银，我们非常感激。但除了秘银以外，我们还需要人马丘陵的精铁矿和铜矿，不知道这些能不能在交易的范围之内。” 精铁，坚固，沉重，耐腐蚀，是打造武器装备的重要材料。精锐士兵的装备中必须掺入精铁，骑士的装备也以精铁为主材。所以，精铁的用途广泛，是不可或缺的金属。人马丘陵，缺铁矿，缺盐矿，缺亚麻，却有丰富精铁矿和铜矿。契布曼家提出交易精铁和铜矿的要求也是情理之中的，但他们显然还是把维克多当成了西尔维娅的代言人，维克多不打算再继续解释这个误会。 “自由民之间贸易，应当是自由贸易。我不知情，不收税，不阻拦，不伤害，我希望契布曼家也能抱同样的态度。”维克多轻声说道。 德韦特皱眉沉思，吉莉安却放下铠甲和长剑，目光灼灼地盯着维克多，激动地说道：“包括紫蔗酒，粗糖，雪糖，咖啡？” “紫蔗酒除外，我不可能违反神前公证。”维克多笑道。 吉莉安靠了过来，在维克多错愕的眼神中，狠狠地吻上维克多的唇，一番口舌纠缠后，她面色绯红的说道：“这是奖励你救我的，将来我也会救你一次。” 看着媚态惊人的契布曼小姐，维克多笑道：“我可不希望有这一天。” 恶狠狠地瞪了呆若木鸡的德韦特一眼，吉莉安对维克多说道：“我走了。” —————————————— 契布曼家一行人，渐行渐远。纳尔森走到维克多旁边，问道：“大人，他们答应了吗？” 还真是生涩啊！维克多摸着发麻的嘴唇，说道：“他们还要和契布曼伯爵商量，但契布曼家肯定会答应的。秘银对高阶骑士太重要了，并不是所有的大骑士都有秘银装备的。” “那我们为什么不和约克家交换呢？如果，他们知道了，只怕会很不乐意。”纳尔森忧虑的问道。 维克多叹道：“就是不能让约克家族知道啊！” 秘银太稀缺，约克家族骑士众多，如果他们知道这里有秘银矿，必然要占为己有。而西尔维娅不可能扭曲附庸家族的意志，偏袒维克多。最终，秘银矿所在的那快领地会被划走，维克多最多得到一些补偿。 维克多的手下没有骑士，也不在乎秘银矿的归属，却不能容忍约克家将他东部的领地划走。否则，他的领地就会完全被隔离，这将斩断维克多与外界的联系。 维克多的领地向西是大沼泽，向南是金水河，向北是埃斯克里领和黑堡镇，东北方向是布里亚特领，向东是契布曼领。北，西，南全是死路，而东北方向的布里亚特家曾经配合王后谋算过维克多，彼此算是敌对。因此，维克多要让自由民商团走出去，只有选择向东，经过契布曼领地，直入王国南部领主的势力范围，再向东，途经兰特帝国领和艾尔王国，最终抵达博瑞联合王国。 同样的，维克多在人马丘陵北端谋求一小块领地，除了监控蚁群，占据山脉资源外，还有个目的就是以那里为起点，一路北上，打通多铎王国，撒桑帝国，条顿公国的商路。 这就是维克多北上东进的战略构想。而与契布曼家的交易就是维克多迈出去的第一步，为此他需要和东边的邻居搞好关系，哪怕他们曾经偷过自己的秘银和紫蔗。 “纳尔森，我们走！把领地中蚁人清理干净。” 第150章 误解 蓝鹅堡最高的箭塔上，除了箭架之外还放置了一套桌椅，十五平米大小的面积顿时显得格外逼仄。契布曼伯爵站在箭塔上，张开长弓，“嗡”的一声，重箭划过600多米的距离，将一只蚁人钉在了地上。蚁人一时未死，拼命挣扎嘶鸣却把伤口扯的更大，绿血汩汩流淌，把其他蚁人刺激的嗷嗷直叫。 “如果是风系大骑士，这一箭可以抛射到800米以外。”契布曼伯爵收起长弓，回头看到自己宝贝女儿很不文雅地将腿架在办公桌上，不由摇头。 “父亲，虽然我刚刚晋升大骑士，但也不至于看错人吧。我是亲眼看到维克多射杀了那只白银级的蚁人，用的就是军用重弩。”吉莉安打量着自己腿上的长筒靴，维克多设计的长筒靴很合她的胃口，她打算让家族的皮匠制作更多款式的长筒靴。 契布曼伯爵有些诧异，他深知爱女强势的个性，她从不穿贵女服饰，尤其是半高跟鞋。吉莉安今天的反常举动让契布曼伯爵暗喜，他觉得可以和家族继承人谈谈她的婚姻大事了。 契布曼伯爵暗自决定要为吉莉安物色合适的夫婿，却不动声色的说道：“风系大骑士被称为是最可怕的骑士，就是因为他们可以用远程武器射杀白银级的怪物，当然也包括白银骑士。如果，维克多子爵能用重弩射杀白银级的蚁人，他的杀伤力已经可以和风系大骑士比肩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吉莉安诧异地问道。 契布曼伯爵叹道：“我只是有些可惜，我早就知道维克多子爵具有风行天赋，但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达到了这种程度，由此可见他的古老血脉非常纯净，这意味着他的后代必然可以成为骑士，甚至是大骑士。” “这么说，索菲娅那个女人岂不是要后悔死了？”吉莉安幸灾乐祸地说道。 “索菲娅掩饰的太好了，好到所有人都忘了她的出身，她本质上还是个厌恶家族与血脉的野骑士。野骑士都是些崇尚自由，蔑视权威的异类。不碰的头破血流，这些桀骜的家伙是不会屈从于家族的。”契布曼伯爵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费解的就在这里，西尔维娅和索菲娅关系亲密，她为什么还要和我们做秘密交易？这说不通。” 吉莉安撇了撇嘴，不悦地说道：“你怀疑我的眼光，难道还怀疑德韦特的判断吗？维克多身边的士兵绝对是精锐中精锐，他们肯定是约克家派来保护维克多的。” 契布曼伯爵沉吟着，说道：“吉莉安，再把当时的情况说一遍。” “当时，维克多提出用秘银和我们交易，那些士兵就在周围，维克多没有避着他们，他们个个面无表情，没有人表现出意外的神色。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早就知道这件事。”吉莉安无奈的又复述了一遍。 契布曼伯爵来回踱着步子，他还是不能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落在自己的头上，吉莉安却不耐地说道：“父亲，你想的太多了。约克家族接受了整个人马丘陵的人口，积蓄的物资估计已经消耗殆尽了，他们需要新的渠道来补充物资，很明显，我们南部领主是他们的一个选择。 据说索菲娅已经亲自带领商队前往条顿公国，参加野蛮人部落今年的大集市，约克家想要从索菲娅的手上获得物资至少要等大半年。所以，他们想通过维克多和我们建立联系。反正都是秘密交易，谁会知道？就算其他人知道了，那也是自由民之间的行为，我们不知情。” 契布曼伯爵颌首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古怪。维克多子爵为什么要五万金索尔？还有，不知情，不收税，不阻拦，不伤害是什么意思？” 不知情，契布曼伯爵可以理解，这种交易涉及敏感物资，肯定要把自己先撇清。不收税，契布曼伯爵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交易秘银，精铁，铜锭，粗糖，雪糖，咖啡，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收税？不阻拦，不伤害，更是莫名其妙，把商人都拦下来了，还怎么交易？ “父亲，维克多要的是十五万金索尔，是我为你省下了十万金索尔。你记得要奖励我，至少一万金索尔，不，两万金索尔。”吉莉安指着自己的鼻子得意地说道。 “我也想不明白，维克多为什么要提四个无意义的条件？但我没有看出任何对家族不利的地方，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契布曼伯爵自嘲地笑了笑，拿起一支长箭搭在弓弦上。这种用于长弓抛射的破锋铁箭，长1.3米，箭头箭杆都掺入了精铁，沉重而锋利，每一支破锋铁箭价值10个银索尔，这种为半人马准备的铁箭十分凶残，被射中的蚁人会血流不止。为了吸引蚁群攻击城堡，契布曼伯爵下令停止使用廉价的火箭，而使用这种造价高昂的长箭。 “嗡” 又一只蚁人被钉死在地上，契布曼伯爵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手下的精锐骑兵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将蚁群吸引到河岸边。到那时，鱼人会代替他好好招呼这些可恶的害虫。 “维克多这个家伙就会搞一些稀奇古怪的名堂。” 契布曼伯爵想不明白，也不准备再想这件事情。然而，等他想明白的时候，已经上了维克多的贼船下不来了，只是那个时候，他也不想下来了。 —————————————————— 冈比斯王都，内政大臣路德维希侯爵的府邸。 特尼斯子爵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是来拜访路德维希侯爵的。侯爵不仅是特尼的顶头上司，也是他的老师的老朋友，更是他未婚妻的祖父。因此，特尼斯在侯爵府几乎可以畅行无阻。 今天，路德维希侯爵还有事情没处理完，特尼斯只得在客厅中等候。侯爵办公室的门打开了，特尼斯站起身，准备侯爵的客人致意。 “雅各布？你怎么了？”特尼斯惊讶地看到，走出来的竟是他未婚妻的哥哥雅各布.路德维希。只是雅各布的神情悲愤，眼圈也是红红的，显然他遇到了什么事情。 雅各布朝特尼斯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和他擦身而过。 特尼斯皱着眉走进了侯爵的办公室，他吃惊的发现，路德维希侯爵同样面色晦暗。 “大人，发生了什么事？”特尼斯忐忑地问道。 路德维希侯爵叹道：“雅各布的未婚妻蜜雪儿被人谋害了。” “怎么会这样？”特尼斯大惊失色。 雅各布的未婚妻蜜雪儿是迪尔维尔伯爵的次女，今年只有16岁，却是觉醒了月精灵血脉的绝色美人，雅各布对蜜雪儿非常迷恋，没想到她居然会被人谋害。 特尼斯能够理解雅各布刚刚为什么会失态，作为侯爵未来的孙女婿，于情于理他也要所表示。 “大人，是谁干的？” 侯爵摇头道：“目前还不知道幕后指使者是谁？蜜雪儿是出游的时候被人暗杀的，从手法上看很像那个臭名昭著的割喉者，彼得公爵十分震怒，正在彻查此事。” 特尼斯默然无语，迪尔维尔伯爵是博瑞联合王国著名的商业贵族，也是彼得公爵的拥护者，伯爵的妻子是温布尔顿家的血脉，和彼得公爵夫人是表姐妹的关系。米雪儿被杀极有可能是针对彼得公爵的行动。 而割喉者是黑暗势力中大名鼎鼎杀手，没人知道他的姓名，长相，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但他每次杀人都会把受害者的喉咙割开，并留下一道锯齿状的伤痕，这成了他独有的标至。割喉者横行二十多年，死在他手上的贵族不下三十人，甚至有位骑士也被割喉者暗杀，因此，大家都认为割喉者极有可能也是名骑士。 有几个家族一直在追捕割喉者，据说他头上挂的赏金已经超过了20万金索尔。割喉者消失了很长时间，没想到他再次出现就谋杀了路德维希家的联姻对象。 “大人，我们派西柯家族愿意全力帮助您找到幕后主使者。”特尼斯抚胸表态道。 “特尼斯有空多多劝劝雅各布吧，这孩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侯爵欣慰的点点头，说道：“现在，把你人马丘陵之行的见闻和我说说吧。” “是。” 特尼斯将他经历的事情详细向路德维希侯爵描述了一遍。 耐心听完特尼斯的陈述，侯爵问道：“这次出使约克家，你有什么收获？” 特尼斯仔细想了想，说道：“大人，我磨去了傲慢之心。” “磨去傲慢之心，很好！”侯爵抚掌而笑，“我们宫廷贵族，表面傲慢而内心谦逊，地方领主，表面谦逊而内心傲慢。我们就是王族养的狗，会叫，会咬人，地方领主则是王族麾下的狼，不会叫却会吃人。这就是两者的区别。你有这样的觉悟已经成功了一半，那你知道另一半是什么吗？” “我们也想变成狼，因此，我们要帮助狼王，使其变得更加强大，只有狼王获取更多的地盘，我们才能成为狼。”特尼斯目光灼灼地说道。 “好！好！好！特尼斯，我没有看错你。将来你的成就一定会超过我。”特尼斯的表现让路德维希侯爵连连叫好。 “大人，这是我努力的方向。”特尼斯低头致意，随后他又向侯爵问道：“大人，您觉得约克家族会成为王国的祸患吗？” “可能性非常小，首先他们要面对蚁群的攻击，就算在入口处建立了要塞，每次战争都要消耗掉大量物资。其次，人马丘陵的石料非常少，他们没办法建设更多城堡来控制领地。最后，约克家族现在的强大是建立在黄金骑士的基础上的，然而黄金骑士总有衰亡的一天。没有了黄金骑士，没有足够的城堡，又要面对蚁人的攻击，约克家怎么可能成为祸患？”侯爵解说完，又奇怪地看了看特尼斯，这么简单的道理特尼斯没有理由想不到。 “你有什么发现吗？” 特尼斯沉吟片刻，说道：“大人，我发现约克家族有非常专业的厨子，他们的手艺精湛，他们还有非常精锐的士兵，甚至比王都最精锐的士兵还要精锐。这有些反常。” “这没什么反常的，约克家族有千年历史，他们曾经和奥古斯特家同为兰特帝国的领主，这样的家族冈比斯有三个，而这些大家族的底蕴不是我们这些宫廷贵族可以想象的。”路德维希侯爵羡慕地说道。 “对了，维克多子爵的那块领地，有什么说法吗？” “维克多子爵说，他要为王国尽忠，成为人马丘陵北方的屏障。”特尼斯面色古怪地说道。 “屏障？呵呵，不过是约克家族在北方的一个钉子而已，也就是监视一下索伦子爵领的动静。”侯爵摇头笑道。 特尼斯目光转动，还是决定不告诉内政大臣，维克多具有白银级的实力。 “大人，维克多子爵请求采用分期付款的方式，一年内，缴完三万金索尔的年金。我答应他了。如果您觉得为难的话，我可以先垫付这笔钱。”特尼斯忐忑地说道。 “这只是小事，你自己作主吧。” 第151章 重建未来 “嗖”劲急的利箭射穿了蚁人的脑袋，它歪歪斜斜的转了几圈，终于倒地毙命。 “好！”纳尔森欢呼了几声，却尴尬地发现三百多名士兵竟然没有人回应自己，只得讪讪的闭上了嘴。 维克多收起双银短弓，微笑着拍了拍纳尔森的肩膀说道：“我们赢了。” “大人，我们赢了！”纳尔森咧嘴笑着。 蚁人的血液染绿大地，几百只蚁人横尸于山谷中，强健的战獒来回穿梭，把蚁人的尸体堆在一处。一支火箭将尸堆点燃，熊熊的火焰轰然而起，热浪伴随着恶臭逼着维克多连连后退。这是领地中最后一群蚁人，维克多只能将它们就地焚毁，因为再不会有蚁人来吞噬它们的尸体。 叮嘱负责打扫战场民兵注意控制火势蔓延，维克多带着大部队离开了山谷。来到外面，维克多深深地吸了口新鲜空气，感叹道：“终于结束了。” 历时7个月，维克多率先肃清了领地中的蚁群。今后，维克多只需要截杀撤退的蚁人首领就可以了。 在这次蚁灾中，维克多名下的村庄都遭到不同程度的损毁，100多人死亡或者失踪，100多万亩的紫蔗林被破坏了大半，只有领地西侧还保存着不到30万亩的紫蔗林，同时，维克多还失去3000多平方公里的领地，损失可谓惨重。 然而，维克多的收获同样巨大。由于蚁灾的原因，领地中所有的麻烦都被一扫而空，流民潮的危机消除，平湖和秘银矿落入了维克多的手中。而且炼金塔的魂火上限和资金储备每天都在提升，现在他拥有灵猴民兵467人，伏牛民兵71人，辅兵236人，战獒61只，炼金乌鸦113只， 维克多还成功的控制了西侧的山区，并在那里建设了一座要塞和整套的生产体系，只要山区的资源不枯竭，维克多可以源源不断地获得各种武器，粮食，药材，肉食，燃料，迅鸟等等。 在政治外交上，维克多成为了王国世袭子爵，拥有了招揽骑士的基础。与约克家族结成了紧密的同盟关系，如果再次遭到蚁人的攻击，他将借助约克家的军事力量继续削弱蚁群，壮大自己。利用秘银与东部邻居建立隐秘的贸易关系，这有助于应对王国可能的封锁与孤立，还可以利用契布曼伯爵的领地，实现商队东进的战略构想。 可以说未来发展前景已是一片海阔天空，维克多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振奋。 “呱”一只炼金乌鸦从东边飞来，在空中绕圈飞行，维克多眼睛一亮，对纳尔森笑道：“东边有人过来了，应该是契布曼家承诺的物资和金币，你带人去看看，然后把物资拉到平湖村。” 纳尔森应了声，领着三十几个炼金民兵向东边去了。维克多则带着其余的炼金民兵返回平湖村。 途中，原本一望无际的紫蔗林，现在却是残败荒芜的景象，破碎腐烂的紫蔗随处可见，地面也是是坑坑洼洼的，蚁人可是把紫蔗的根都挖了出来。想要恢复紫蔗林，至少需要30年的时间。 “雷诺，你也加载了采集种植技能，紫蔗林已经被损毁了，这些土地有没有办法种上大麦，小麦之类的庄稼？”维克多皱着眉向炼金民兵请教，紫蔗林被蚁人破坏，空出了上百万亩的土地，维克多可不会坐视这些肥沃的土地长满杂草和荆棘。 “大人，没有办法。”雷诺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单肯定。 维克多哑然无语，能种紫蔗的土地竟不能种庄稼，然而这就是事实。 紫蔗是森林人马的食物，它有个特点，那就是根系特别长。紫蔗的根茎接近1米，根须更是长达五米，仅仅是每年的雨水就可以满足紫蔗生长的需要。而人类的庄稼和蔬菜不行，没有充分的灌溉，它们无法存活。所以，人类的农田都是分布在河流湖泊的附近。 黑水河贯穿人马丘陵，在维克多领的长度有87公里，形成一大两小三处湖泊，是维克多领最主要的水源。黑水河比较浅，最深的地方不到1米，因此它没有航运的价值，但灌溉农田已经足够了。由于丘陵地形限制，维克多沿着黑水河岸，最多可以开垦出50万亩农田。 50万亩耕地听起很多，产出却少的可怜。这个世界的农业技术非常落后，为了保持地力，农夫实行简单的草田轮作制，也就是一半耕地种草，一半耕地种庄稼，交替使用。每亩耕地的粮食产量差不多280斤，其中有140斤的种子，真正产出粮食也就140斤。25万亩耕地每年可收获粮食17500吨。 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力气很大，也很能吃，成年男子每天需要1.5公斤左右的食物，最要命的是这里每年16个月，每月36天，算下来一个成年人每年要吃掉0.8吨的粮食。也就是说，9000平方公里的领地仅靠种地，只能养活20000个成年男人。算上妇女和儿童，超过30000人，就要出现粮食短缺的局面。 这就是为什么人马丘陵的领主要把紫蔗林砍掉的原因，他们在那些土地上种上苜蓿和耐旱的黑麦，通过养殖奶牛，山羊来补充粮食的不足，并定期组织领民开展采集和狩猎活动。如果，维克多采取同样的措施，领地最优的人口规模不能超过40000人。 “雷诺，地薯可以种在这里吗？”维克多满怀期待地问道。 雷诺摇了摇头，“大人，地薯也需要水。” 几十万亩的紫蔗林价值百万金索尔，现在却只能种上廉价的牧草，养牛养羊，但事已至此，维克多只得长叹一声，“呃，那就种草养牛了吧，牛筋，牛皮还是很有用的。” 等维克多抵达平湖村的时候，纳尔森已经在等他了。 “大人，契布曼家送的物资和金币全在这里了。”纳尔森喜滋滋地迎了上来，说道：“40辆牛车，40头健牛，40头奶牛，200只羊，12万磅的麦种，1万磅的盐，还有4万金索尔和1磅精金。” 这些物资是维克多向契布曼家提出来抵充一万金索尔的，最值钱的是那一磅重的精金，尽管它们加起来也不够一万金索尔，却是维克多最亟需的物资。这次倒不能算契布曼伯爵小气，如果不是维克多坚持的话，他宁愿给5万金索尔也不愿意用物资抵充，靠近人马丘陵的领主或多或少都受了灾，可见未来的一段时间内粮食必然会出现缺口，在这种情况下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粮食。 维克多将装着精金的木盒交给一名炼金民兵，示意他带回秘密基地，却看到纳尔森眼巴巴盯着木盒，不由笑道：“这些精金我有用，下次和契布曼家交易的时候，可以考虑给你锻造两把精金战斧。” “谢谢大人。”纳尔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这是你应得的，如果不是你，我们的紫蔗一根都不会剩下。”维克多点点头，又道：“等这些货物卸下来，你带十辆双轮板车，去接应一下莉莉娅，他们也应该出发了。” “遵命，大人。”纳尔森兴奋地说道，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没过一会，纳尔森就带着十几民兵兴冲冲的走了，维克多转头命令道：“杰克你带150人，先把平湖村的废墟给我清理干净，将所有的残骸都拖到砖窑村当作燃料，重启巨型砖窑，生产普通的青砖。 夏克，你带50个民兵，80个辅兵去清理山丘营地的废墟，在那里建造铁匠铺，生产农具，提炼蔗糖，酿造紫蔗酒，制作咖啡。 莫雷，你带150人在平湖的河口选个位置，建造一处可以容纳1000人的营地。” 看着炼金民兵开始行动，维克多对未来充满信心，为了重建领地，他从山区要塞带出来整整500名炼金人类，这将是炼金人类第一次大规模与普通人融合，维克多已经不需要再掩饰了。 ———————————————— 莉莉娅穿着优雅的长裙，站在维克多的领民面前，冷冷地说道：“维克多大人已经清剿了领地中的蚁人，现在是我们返回领地的时候了！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害怕，有人不愿意离开黑堡镇，有人想背叛维克多大人！做出你们选择，愿意和我回去的，站到我的背后，不愿意走的，留在原地，维克多大人不会为难你们。”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首先站到莉莉娅身后的是战熊佣兵的成员，接着莫林走了出来朝莉莉娅恭敬地鞠躬，站在了她的背后，迪恩和其余的村长也站了过来，护卫，工分制的成员一个个都站了出来，然后是妇孺，最后有近两百人留在了原地。 大家冷冷地看着这些人，只有迪恩面色通红地低下了头，留下的大多是砖窑村的村民，也都是他的手下。 “你能站过来我已经很满意了。”莉莉娅淡淡地对迪恩说道。 “夫人，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些人…….”迪恩羞愧地无地自容，跟随他站过来只有他的小组成员以及他们的家属。 “没关系，这是件好事。大人所说的烈火炼真金，就是这种情况。” 莉莉娅幽幽叹了口气，砖窑村的村民大多是新加入维克多领的自由民，他们没有经历山丘营地的攻防战，也没有加入工分制，更没有家属，在怪物席卷领地时候，自然会选择更加强大的领主，何况约克家族一直在拉拢他们。对此，莉莉娅心知肚明，但她没料到迪恩居然也选择回归领地，他可是被约克家重点拉拢的对象。 “莉莉娅，约克家的书记官不肯借给我们干粮，连我们的马车也不肯还给我们！不过，妮可大人已经去找他了。”老约翰拖着木质假腿走过来，在莉莉娅耳边气急败坏的说道。 “我知道了。” 莉莉娅的淡然让老约翰惊诧不已，这个丫头怎么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152章 回归之前 “妮可大人，我变不出粮食！”面对气势汹汹的家族女骑士，黑堡书记官麦克斯据理力争。 妮可明媚的杏眼中闪着危险的寒光，对麦克斯冷冷地说道：“我去过库房，里面堆满了粮食。如果你敢说那些不是粮食，我就打掉你满嘴的牙。” 妮可的手很漂亮，十指芊芊，白皙光洁，麦克斯却知道这双嫩的能掐出水的小手可以轻松地掰弯精铁打造的长矛，他还知道妮可绝不是开玩笑。麦克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说道：“库房中储存的粮食有1200万磅，但我们没有粮食可以送给维克多子爵的领民，一粒也没有！” “这么说你是在故意为难维克多了？！谁给你的胆子？” 妮可真的怒了，维克多的岩砖技术对家族至关重要，这是家族高层的共识，只是岩砖过于敏感，如果不是恰逢其会，她自己也绝不会知道其中的缘由，像麦克斯这样的中层更不可能知道半点内情。妮可不相信麦克斯敢刁难维克多的领民，他这么做必然是受了某位高层的指使，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让妮可非常生气。 麦克斯却摇头说道：“妮可大人，恕我直言，您是高贵而强大的骑士，却不懂家族的内政。家族已经陷入了粮食短缺的困境。” “1200万磅的粮食，其中600万磅的种子是绝不能动用的，我们可以动用的是剩下的600万磅。但请您注意，黑堡镇现在的人口是12万，这些人每天的口粮是20万磅，我们的粮食只够食用30天。” “对，您没听错，不是300天，也不是100天，就是区区30天。作为家族骑士您恐怕还不知道，我们这些负责内政的侍从已经开始食用贱民才吃的黑面包。这种粗鄙的食物，是用黑麦连同麦麸磨成的粉制作出来的，说实话，我第一吃这种东西就相信西摩尔大街凶杀案是真的。” 西摩尔大街凶杀案，一个变态的厨子杀死了五个可怜的流浪儿，贵族们津津乐道的不是案子本身，而是厨子使用的凶器居然是黑面包。现在，半块砖头一样的黑面包丢在桌子上，比什么都有说服力。妮可咄咄逼人的气势已经无影无踪。 妮可讷讷地说道：“家族已经艰难到这种程度了吗？” “艰难的还在后面，我们今年的粮食绝收，我们要养活12万人，商队已经不再来黑堡镇，幸好我们的邻居还在支援我们，可他们也都遭了灾，今后三年我们需要依赖王国的援助，但请相信我的判断，王族不会让我们吃饱的。”麦克斯诚恳地说道。 妮可沉默片刻，咬牙道：“你在骗我！家族一直在向维克多的子民提供食物，难道说连二十天的口粮也挤不出来吗？” 眼看女骑士有暴走的迹象，麦克斯连忙说道：“那是不同的，我们可以向留在黑堡镇的人提供食物，但绝不会向试图离开的人提供干粮。现实就是如此，愿意留下的，哪怕再艰难也要给他们一口饭吃，而那些要离开的人有没有吃的，关我们什么事？” 约克家族需要足够的劳力，修建要塞，种地放牧，而那些被留下来的农夫也不是傻瓜，人马丘陵成了开拓领，谁还愿意在这里吃苦受罪，他们会想方设法的离开黑堡镇，只有牢牢把控粮食才能断绝这种行为。这本来就是约克家族的策略：我们已经很困难了，加入我们的才有饭吃，不愿意加入的请自谋出路。教会默认约克家的做法，王国西部的领主更不会接受这些难民。然而，妮可并没有善罢甘休。 “别想糊弄我！家族要收拢的是无处可去的难民，而维克多子爵的领民可不是那些没人收留的难民，你不会不知道维克多和家族的关系吧？” 麦克斯坚定地说道：“那也不行！这种事情一旦传开，会有无赖煽动蠢货去教会找我们的麻烦，他们可不会管维克多大人和家族的关系。我是绝不会同意的！” 说着，麦克斯又小心翼翼地道：“妮可大人，你可不能忘记自己的立场和身份啊。如果，维克多子爵大人向家族提出要求，我肯定会替他安排好，这是贵族的人情。可你认为贵族会把人情用在这种事情上吗？说到底，那些领民不过是下等人。而且，他们当中有武技精熟的护卫，在野外找点吃的绝不是什么难事。当然，我会替莉莉娅夫人安排与她身份相称的马车和食物，这足以保全维克多大人的体面。” 妮可被说服了，她毕竟是个骑士，天生就和下等人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如果不是关系到维克多，妮可根本不会搭理这种事情。 “把马匹和牛车还给他们，那些都是维克多的财产。”妮可淡淡地说道。 “如您所愿。” 当妮可窈窕动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麦克斯松了口气，如果他刚刚再拒绝妮可的要求，一定会被打的满地找牙。 在黑堡外，妮可见到了莉莉娅，她歉疚地说道：“莉莉娅，对不起。家族的粮食确实不够了，我只为维克多要回了马匹和牛车。” “这真是太好了！只要能把这些战马和耕牛带回去维克多一定会很高兴的，谢谢你，妮可姐姐。食物我们会自己的解决的。”莉莉娅大喜。 妮可拉着莉莉娅的手欲言又止，最终只叮嘱了句，“路上小心点。” “嗯，我会的。” —————————————————— 呼呼的山风吹过维克多的身畔，令他有种随时可以飞起来的错觉。 维克多全身覆盖着青黑色的铠甲，铠甲的表面泛着幽幽的寒光，神秘而冰冷，如同来自幽冥的骑士。维克多没想到蚁人甲壳制作的双银全身铠甲会这么轻，整体重量竟没有超过16公斤。份量虽轻，这幅铠甲的强韧度却高的惊人。当初，吉莉安拼尽全力也没有斩断蚁人首领的身体，这足以说明蚁人甲壳的强度，更何况这套甲胄还融合了珍贵的瑟银，现在，它可以正面抵挡军用重弩的射击。维克多相信，有了这套铠甲，普通的骑士已经拿他办法了。 这种甲胄各项属性都远远超越最初的双银皮甲，维克多遗憾的是，那套双银皮甲还没捂热就已经被淘汰了。但要是论外观，双银皮甲显然符合大多数人的审美观，而蚁人铠甲透着冷血无情的味道，比如，旁边的雷诺全身披挂着这种铠甲，手拿2.5米的精铁大长刀，仅仅是站着就会给普通人造成很大的压力。当然，他身上的铠甲只是瑟银装备。 维克多现在没有关注身上的新铠甲，而是喜滋滋的巡视自己的城堡。 这座30米高的山丘城堡，占地25亩，共6层，有27个房间，4间地下室，和4座塔楼，城堡内庭有一处营房，一间铁匠铺，8亩的菜地和一处小花园。 城墙靠近地面的部分有2米厚，塔楼的厚度更是达到了4米，越往上厚度越小。城堡的每堵墙都由三层组成，内墙和外墙用岩砖仔细地连接在一起，并抹上灰浆，非常坚固。内墙和外墙之间的空间使用鹅卵石，碎石和灰浆填充。 4座38米高的塔楼建造在城堡四角，上面可以安置重型床弩，和小型投石机器，这些战役级的武器，无法对付强悍的个体，却可以轻松地摧毁敌人的攻城器械以及密集的后阵。 30米高的城墙上建造了狭长的胸墙，胸墙由高低不同的部分组成，高处垛墙有细长的开口，作为弓箭的射击孔，一旦蚁人攻城，两百名灵猴民兵可以借助胸墙让它们尝尝长弓硬弩的滋味。 “城堡中没有水源真的没事吗？”这座山丘没有泉水，如果被长期围困后果不堪设想，维克多对此深感忧虑。 布索指着屋顶的一座大蓄水池，答道：“大人，这里背靠大沼泽，空气的湿度很大，我们在屋顶设置了许多精铁管，每天收集的露水都会沿着精铁管流入屋顶下方的蓄水池。您不必担心城堡用水的问题。” 维克多发现蓄水池有三米高，上面盖着棚子，以防止池中的水被鸟粪污染。而水池的底部居然也有许多精铁管相连，这些精铁管直接导入下方的建筑供人使用。维克多忍不住激动起来，这不就是自来水吗？ “布索，我交待的事情，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维克多感慨道。 布索想了想，说道：“大人，我不会种这里的庄稼。” 维克多顿时无语了。加载种植技能的炼金人类，不会种庄稼。那是因为这里的庄稼不是炼金帝国的庄稼，就好像现代农民回到古代，没有化肥，没有农药，没有杂交稻种，他也种不出亩产千斤的粮食。炼金帝国的庄稼除了种类完全不同外，还要用到秘银法阵和炼金肥料，布索他们是真的不会种这里的庄稼。这就是文明断层，实际上，布索掌握的很多技术都没有办法实现，其中大多是涉及到炼金符文。 “大人，炼金乌鸦发现纳尔森队长他们快要进入了领地了。”一名炼金民兵过来汇报道。 “我知道了。”维克多点点头，又问道：“布索我要你打造的耕犁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 “把田里地薯都给我挖出来，我要一并带走。” 第153章 兰德尔子爵 保尔躺在草窝里，打了个大哈欠。他刚刚吃了两个地薯和一根肋排，现在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快起来！你这个懒骨头，队伍要出发了！” 保尔艰难的爬了起来，因为动作慢了些，屁股上又被他老爹狠狠踹了几脚。 保尔今年十七岁，十三岁的时候他跟随父亲伍德，从东部行省向人马丘陵的迁徙。漫长的旅途中，母亲改嫁，哥哥一家也被沿途的领主招募，只有他们父子二人流落到人马丘陵，加入了一个自由民营地。 自由民的生活并不愉快，父子俩天天干活，还常常吃不饱，直到营地首领带着他们投靠了领主维克多.温布尔顿男爵大人。在领主大人设置的自由民驻地中，他们努力干活，率先被提拔成领民，并住进了漂亮整齐的山丘营地，而那些作威作福的营地首领却被领主大人的侍卫活活打死。 父子两人雄心勃勃想要加入领主大人的工分制，然而可怕的蚁人袭击了人马丘陵，最终他们又逃到了黑堡镇。五个月后，他们又再次回到了维克多领。 “老爹，维克多大人没有城堡啊。我们就这么回来，会不会有危险？”保尔低声对伍德问道。 伍德斥责道：“怕什么？！你不招惹蚁人，蚁人就不吃你！再说，有纳尔森大人在有什么好怕的！” 保尔敬畏地看了一眼全身铠甲的纳尔森和他身边十几名精锐的士兵，他不再说话，只是走着走着腰杆也直了起来。 伍德满是沟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四年过去了，保尔从半大的小子变成了健壮的年轻人，可他的胆子却没有变大。原本，保尔并不愿意离开城高墙厚的黑堡镇，是伍德一力坚持，他才不得不跟着队伍回来。伍德想的很清楚，仅凭维克多大人能为领民断后，就值得他们追随。而且，黑堡镇里有12万人，留在那里他们父子还是最底层，只有跟随维克多大人才会有更多出头的机会，伍德对工分制依然恋恋不忘。其实，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所以，哪怕没有干粮，他们也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归途。 一路上，他们也吃尽了苦头，为了采集足够的野菜野果，好几次都偏离了道路，莉莉娅夫人甚至下令杀了两只耕牛。走到一半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前来接应的纳尔森以及整整十板车的食物，而纳尔森那身威严的铠甲和身边强悍的士兵让大家敬畏的同时又充满安全感。 有了纳尔森的支援，队伍行进的速度快了许多。二十多天后，他们再次回到了维克多领。 “大家走快点，在天黑前，我们要赶到营地吃晚饭。”战熊老兵凯里骑着马在队伍的侧面来回吆喝。 队伍开始转向东边，保尔拉了拉伍德的袖子，“老爹，好像走错路了。山丘营地在南边。” “吵什么吵。现在那还有什么山丘营地？跟着走就是了。”伍德扯回袖子，不耐烦的说道。 四个小时以后，保尔见到了平湖岸边的营地，营地面积很大，由简单的栅栏围着，营地的门口还站着上百名精悍的士兵。这些士兵高大强壮，整齐的排成两列，身着皮甲，或手持短矛圆盾，或背负长弓硬弩，在士兵队列的前面正是领主维克多大人。 队伍中的马车停了下来，保尔只见美丽的莉莉娅夫人提着裙子投入了领主大人的怀抱，保尔顿时明白，今后，这处营地将是他们的栖身之所。 伍德父子跟着队伍向领主大人恭敬的行礼，随后他们被人领进了营地，营地规划的很整齐，一座座棚屋坐落其中，棚屋的样式和当初自由民临时驻地的棚屋完全相同，只是大了许多。父子两还惊讶的发现营地中有许多陌生人正在建造新的棚屋。 伍德和保尔被带到了一处棚屋面前，领路的士兵对他们说道：“这就是你们的棚屋，晚饭在广场东侧。明天早上，大人要召开露天大会，记得要来。” “谢谢大人。”伍德点头哈腰的说道。 士兵点头走后，保尔问道：“老爹，这里怎么有这么多人？” “纳尔森大人不是说过了吗，他聚拢了许多自由民，差不多有500人。”伍德走到床边躺了下来，闷闷地想着，“这些人跟随领主大人留守领地，还建了这么大的营地。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加入工分制？早知道，就该留在大人身边。” —————————————— 莉莉娅柔弱无骨的趴在维克多的身上，雪白的肌肤呈现出激情后的粉红色，过了好一会才睁开明媚的大眼睛，喃喃地说道：“维克多，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维克多爱抚着怀中的弹嫩的娇躯，轻轻地吻上莉莉娅娇艳的红唇。 良久，唇分。莉莉娅喘息片刻，歉疚地说道：“维克多，这次和我回来的只有923人，其中青壮570人，其余都是妇孺。约翰大叔的山羊旅馆被拆了，他们也跟来了，就是不敢见你。 妮可姐姐帮我们把战马和牛车都要回来了，一共45匹战马，7匹驽马，32头耕牛，不过，回来的时候，道路被雨水冲毁了，那些马车都被我丢在了路边。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呵呵，你做的很好，我还以为你只能带回来三四百人，那些牛马我更没想到你能带回来，这真是意外的惊喜。” 维克多见到莉莉娅带回来这么多人，从心底里感到轻松和喜悦，就像在沙漠中踽踽独行的旅人遇到商队时的心情。维克多现在并不缺这点劳动力，这些普通农夫，五个绑在一起也抵不上一个灵猴民兵，而伏牛民兵比十个普通农夫还要能干。可要是只能和这些炼金人类朝夕相处，是个人都会受不了。纳尔森就抱怨过，这些战士木讷的让人郁闷，可他也只是以为，这些人是某个大势力从小培养的精锐武士。没人能想到，这些能说会道，能吃能喝，有血有肉的人是从虚空元素中诞生的。 只有维克多知道，他们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人。炼金人类强大，忠诚，却满足不了维克多情感上的需要。作为一个具有社会属性的自然人类，维克多渴望同类的认可，这种认可要从亲人，朋友，情人，部下，甚至是对手的身上获得满足。 维克多的理智告诉他，炼金生物一直都是工具，他就是要利用这些工具获得他想要的。否则，炼金塔对他来说就没有意义。关起门来在炼金人类中做山大王，不是疯子就是自闭症患者。另外，在维克多的心中还有个不能向任何人提起的念头，使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获取更大的权势。他需要更多的拥护者，不是成千上万，而是十万百万。 “维克多，这不是我的功劳，全靠你的工分制和妮可姐姐帮忙。”莉莉娅黯然地摇了摇头。 维克多盯着莉莉娅俏美的脸蛋看了好一会，柔声说道：“莉莉娅，我说过，你是最重要的。” “我真的很重要吗？”莉莉娅脸色羞红的问道。 “当然！”维克多坚定的说道。 和莉莉娅在一起维克多没有任何压力，莉莉娅不是最漂亮，不是最聪明的，也没有强大的力量，但她从身到心都属于维克多，这点就是最重要的。 莉莉娅俏脸桃红，媚眼如丝，水汪汪的大眼睛几乎要滴出蜜来，维克多心中一荡，再次将自己的贴身侍女压在身下。久别胜新婚，这必然是个香艳旖旎的夜晚。 翌日，维克多站在广场的平台上，银白色的双银铠甲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穿着雪白长裙的莉莉娅在他的身侧，而他们的身后是一排装备精良的炼金民兵，显得维克多高贵而威严。 “我，维克多.温布尔顿子爵，冈比斯王国的领主，在这次蚁人造成的灾难中，坚守领地，掩护民众撤退，履行了领主的保护职责。根据王国领土开拓法案，我将在这片领地上开创新的家族，兰德尔家族。今后，维克多领正式命名为兰德尔领，我的姓氏后缀上兰德尔之名，即维克多.温布尔顿.兰德尔。” 清朗的声音随着微风传遍了整个营地，平台下面的人群沸腾了，新的姓氏，新的家族，代表着新的势力，而他们见证了这一时刻，必将分享新家族的荣光。 “愿兰德尔家族荣耀万世，永不蒙尘。” 维克多微笑着接受民众的祝福，只有开拓领主才能开创的新的家族，这是荣耀也是挑战。 开拓领主一般不会这么做，这意味着背弃。原先的家族有权对其发动家族战争，双方在王国和教会见证下，进行一次小规模的决战。只有赢了战斗，新家族才算真正建立。如果输了，领地将归血脉家族所有，而开拓领主则失去爵位和自由，有时候连性命也会失去。 维克多不存在这种问题，温布尔顿家族早已分崩离析，家族血脉散落在各个王国中，因此，有权讨伐维克多的只有一个人，索菲娅.温布尔顿女侯爵。然而，索菲娅不会号召冈比斯的温布尔顿贵族讨伐自己的丈夫，她要是这么干，无论输赢都会失去侯爵爵位。最重要的是，索菲娅毫无胜算，只要没有黄金骑士参与，维克多有信心碾压任何家族。 而开创新家族的好处就是，维克多在家族权利上获得最大自由，他不再需要索菲娅的侯爵印鉴，可以自主册封附庸贵族。 等人群安静下来，维克多说道：“忠诚于我的，必将得到赏赐。纳尔森，上来！” 穿着沉重的铠甲的纳尔森表情肃穆地走到维克多面前曲膝半跪，并向维克多俯首。 “纳尔森，你愿意从现在起绝对忠诚地成为我的家臣吗？” 纳尔森答说：“我愿意。” 在确认自愿意向之后，维克多用手握住半跪在面前的纳尔森的手，即合掌礼，并说道：“纳尔森，我向你赐下兰德尔的姓氏和勋爵爵位，以及300平方公里的土地作为你的封地，世袭罔替。” 此时，纳尔森献上自己忠诚的承诺，“我的君主，非常尊敬的兰德尔子爵，我衷心承诺成为您一名忠诚的家臣，绝不让兰德尔的姓氏蒙羞，并愿意为您保持我的忠诚，永久不变。这一点坦诚没有任何欺骗。” 纳尔森俯身亲吻维克多的宝剑，即亲吻礼。 维克多将锋利的瑟银长剑插在纳尔森的面前，纳尔森把手放在剑身上说：“我的君主，尊敬的兰德尔子爵，我向您发誓，我会像一名封臣忠诚于他的领主那样，忠诚地保护您的财产，维护您的权利。我愿意并严格遵守我发过的誓词，正如我知道和理解的那样。从今天起，您的宝剑帮助并督促我坚持做到这一点。” 维克多微笑着将激动的纳尔森扶了起来，示意他站在自己的另一侧，再此对下面的民众喊道：“纳尔森.兰德尔勋爵用忠诚和武勇得到了我的赐予，你们也是一样。我承诺，所有回到领地人都将加入工分制，工分制不再向其他任何人开放。当你们获得足够土地，将成为我的封臣。同时我也希望，你们当中有更多的人可以冠上兰德尔这个姓氏。” 平台下安静片刻，随即爆发出更大欢呼声。 “兰德尔子爵万岁！” “兰德尔家族万岁！” 第154章 种地养猪 轻风掠过山岗，长长的蒿草随风而动。三辆牛车压过草地留下深深的辙印，纳尔森在牛车上，对着身边的琳达说道：“绕过这片山丘，就是大人封给我们的封地，那里有湖泊，树林，小河，草场。可以打猎捕鱼，你一定会喜欢的。” 琳达闭着双眼，慵懒地靠着纳尔森宽厚的肩膀，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隔了半天她才悠悠地道：“封地又不会跑。至于，这一大早就跑过来吗？今天，维克多大人可是要召开圆桌会议的。” 纳尔森尴尬地说道：“还不是老约翰他们，等不及的要过来看看。我们一会就走，不会误大人的事。” 维克多册封了纳尔森300平方公里的土地，最兴奋的就是战熊佣兵的成员。今天，天还没亮纳尔森就被十几个老佣兵从床上强拉起来，嚷嚷着要去看他的领地。不得已，纳尔森只得找来三辆牛车，带着这些残疾的老佣兵，跑过来看风景。可纳尔森假装不在意的口吻却把琳达给逗乐了。 “你就装吧。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必要亲自跑一趟，你那么多手下，随便找谁带路都可以。” 纳尔森嘿嘿笑道：“你不也一样。那块地你又不是没去过，还不是一叫就来了。” 琳达顿时语塞，随即恼羞成怒地去掐纳尔森腰肋间软肉，刚一用力，手指就被纳尔森的肌肉弹开，她忍不住叫道：“你衣服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纳尔森挠了挠脑袋，修炼伏牛秘形后，他全身的肌肉就像活过来一样，如果不控制就会有这样的自然反应，除非他把伏牛秘形修炼到收发由心的地步，才能消除这种现象。但维克多叮嘱过他，修炼秘形的事情绝不能和任何人提起。 “怎么可能有东西？你肯定是没睡好。来靠着我，再睡会。”纳尔森连忙哄道。 狐疑地看了纳尔森一眼，琳达还是乖乖地靠在丈夫的身上，闭目养神，片刻后她说道：“我还记得，你对我说过，要在三十年内成为勋爵。没想到才过去十二年，你竟然真的做到了。” “其实，那是我为了把你骗到手，说的大话。当时，你可是佣兵团里最漂亮的姑娘，盯着你的人可不少。那时的我，可没有现在的实力。没想到，你居然傻傻地信了。现在，又傻傻地成了勋爵夫人。”纳尔森得意地笑道。 “我可不想当你的勋爵夫人，你应该娶个贵族小姐做妻子，生下一群孩子。如果，你的妻子愿意，我就当你的贴身侍女，如果她不愿意，我就当你情人。”琳达淡淡地说着。 成为勋爵是普通人所能达到的极限，但想要获得勋爵爵位可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有许多骑士也不过就是勋爵，比如，布鲁斯曾经就是封邑勋爵，而那些见习骑士甚至连勋爵都不是，以普通人的身份获得勋爵爵位的更是千难万难。纳尔森的实力堪比强大的骑士，他却绝没有料到自己真的成了勋爵，还是拥有世袭领地的封邑贵族。 勋爵虽然是最低等的贵族，但毕竟是被承认贵族。现在，纳尔森就是一名真正的贵族，而且还是拥有世袭领地的封邑贵族。因此，纳尔森有资格娶贵族女子为妻。实际上，许多家道破落的贵族小姐愿意嫁给封邑勋爵，甚至那些无望踏入青铜阶的见习女骑士也乐意与之结合。300平方公里的世袭领地是勋爵的极限，这可比宫廷男爵还要受人尊敬。 正如琳达所说的，封邑勋爵应该娶骑士血脉的女子为妻，唯有如此，家族才能兴旺发达，许多新家族就是这么诞生的。可琳达的苦心，纳尔森却毫无所觉，他大大咧咧地说道：“娶贵族的小姐的事情，交给我们的儿子去干。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做兰德尔勋爵夫人。” “你这个夯货！”琳达眼含泪花地楸住纳尔森的耳朵。 “哭什么？勋爵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以后我还能取得更大的成就。”纳尔森不以为意地说道。 “哈！勋爵没什么了不起的？你还能成为男爵不成！”琳达被纳尔森气乐了。 “我说不清楚，但我相信维克多大人。嗯，维克多大人不是普通的贵族，他的想法和别人不同，别人看重的他不看重，他看重别人不看重的。我们只要跟着大人就可以了。”纳尔森答道。 “没想到你这么了解维克多大人，那你说大人看重什么？”琳达好奇地问道。 纳尔森想了想，说道：“大人，看重我们。” “我们？”琳达眼珠一转，又问道：“包括那些陌生的自由民？他们真的是你聚拢的？” “千真万确。”纳尔森拍着胸口，坚定地说道。 “哼！全是青壮，连一个女人和孩子都没有？” “那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去收留累赘？带孩子和女人的自由民，我都没要。”纳尔森一本正经地说道。 琳达凝望着纳尔森坚毅的脸庞，又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嘴角边噙起了笑容，她的丈夫虽然算不上聪明人，却绝不是傻瓜。 片刻后，牛车停了下来，纳尔森和琳达站在了一处湖泊面前，湖泊不大不小，1500亩的样子，湖泊的对面是茂密的树林和起伏的山丘。正是清晨，湖面上飘着薄薄的雾，天边的云和山上的绿树，隐隐约约地倒映在湖面。碧波荡漾，天高云淡，琳达情不自禁地深吸了口气。 “好美。” “这里土地肥沃，水源充沛，就是山丘太多。沿着湖岸和山涧最多可以开垦五万多亩的耕地。嗯，树林面积很大，里面有许多优质的木料，还有很多的野物和浆果，就是不知道山里面有没有矿脉。嗯，我要让人来探一探。”纳尔森志得意满地说着。 “等大人的领地走上正轨，我们就可以招募领民，到时候先在湖岸边建个别墅。”纳尔森转头看向妻子，说道：“琳达，以后不要再喝蓝草汤了。我们生几孩子，等他们长大了，我带他们来打猎。” 佣兵的生活，颠沛流离，朝不保夕，根本没有条件养育后代，他们两人结合多年也没有自己的孩子，现在却不同了。琳达轻轻地点头道：“我听你的。” “哈哈，生孩子好！”老约翰拖着假腿走了过来，不顾琳达羞恼的眼神，继续说道：“你们多生几个壮小子，我们这些老家伙负责狠狠地操练他们。” “呸！想的美。”听到老约翰要操练自己的儿子，琳达急眼了，尽管她还没怀孕。 “说真的，纳尔森小子，你现在是勋爵了，我们这些老家伙想在你手下混口饭吃，随便给我们点土地就行。”老佣兵铁钩上前说道。 “怎么？维克多大人亏待你们了？你们可是大人的封臣，没有他的同意，这就是背叛。”纳尔森笑道。 老约翰摇头叹道：“山羊旅馆没了，让大人损失了几千金索尔，我们这些老残废，那还有脸去做维克多大人的封臣，那些地退回去就是了，你要是难做，我们就给维克多大人当个领民。” 这些老家伙性子还是那么烈，不过性子不烈也不会当佣兵。纳尔森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那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赔了几千金索尔不说，连两个大厨也被约克家挖走了。你们啊，还是乖乖地去给大人干活吧。” 十几个老佣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忍不住说道：“我们又不会种地，能干什么活？” “嘿嘿，反正不会便宜你们这些老东西。回去以后，你们就去找巴里特，他会安排的。”纳尔森抱起琳达撒腿就跑，边跑边喊：“我们先走了，记得去找巴里特。” 转眼间，纳尔森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琳达的笑声。 “纳尔森这小子，话还没说清楚，跑的比兔子还快。”老约翰恨恨地嚷着。 当纳尔森和琳达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虽然是圆桌，维克多所坐的位置就是上首，他的左边是莉莉娅，右边的两个空位却是纳尔森和琳达的位置。顺着下来是，莫林，班森，布茨，迪恩，菲罗，肯特，乔治，都是维克多的村民组长，其中班森和布茨都曾被撤职，由于他们执行了维克多收拢山民的任务，如今再次回到了管理阶层。 等纳尔森和琳达坐下后，维克多开口道：“人都到齐了，直接进入正题吧。莉莉娅，汇报下领地目前的情况。” “是。”莉莉娅莺声呖呖地说道：“目前，我们人口1495人，其中包括纳尔森勋爵收拢的自由民572人，工分制成员570人，妇孺353人。营地中有12万磅的麦种，24万磅的地薯，1万磅的盐，200只羊，70头犍牛，40头奶牛，35匹战马，7匹驽马。就是这些。” “好，我们的青壮共1142人。那么纳尔森，琳达，你们需要多少人手？”维克多向两人问道。 纳尔森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大人，至少要150人。” “太多了，最多给你们100人，这些人必须从领民中选拔。”维克多果断拒绝了纳尔森的请求。 炼金民兵的实力堪比见习骑士，维克多有几百名炼金民兵，领地的安全根本不是问题。之所以要重建护卫队，只是为培养合格的军官。 维克多又对村民组长说道：“我给你们每个村民小组分配100人，同样优先挑选工分制的成员。你们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开垦耕地。剩下的自由民我另有他用。” 迪恩忐忑地问道：“大人，砖窑村不用恢复生产吗？” “砖窑村，木匠村，亚麻村，包括山丘营地，我都有安排。”维克多摇头道：“我们要集中力量开垦出2万亩的耕地，并在水之季的时候，全部种下庄稼。” 莫林干咳了声，说道：“大人，我们的种子不够。2万亩的耕地，至少需要100万磅的麦种。” 维克多点头道：“我知道，麦种有多少就种多少，剩下的耕地，全部种地薯。” “全部种地薯？大人，是不是种些苜蓿之类的牧草？这里水源充足，只要勤浇灌，牧草可以长的很快，非常适合饲养牛羊马匹。而且，我们人少，完全不需全部种地薯啊。”村民组长乔治说道。 维克多严厉地说道：“我身为一名子爵，拥有广袤的领地，却只有1000多子民，还比不上一个男爵领。你们认为，我会满足于这点人口吗？这次蚁灾中，王国西部的领主损失了很多庄稼。我相信，未来的两三年内，粮食都会很紧缺，这有可能导致流民潮。因此我们需要更多的粮食！只要有足够的粮食，我们就能够接纳更多的流民。” “地薯可以充当口粮，它的叶子和牧草一样，割了还会长出来。虽然，牛羊马匹不吃地薯叶，但野猪会吃！” 这个世界的人类，只养牛羊马匹不养野猪。一方面，野猪的经济价值远远低于牛羊，除了肉和脂肪，它不产奶，皮毛也没有价值。另一方面，野猪食性杂，繁殖快，性情凶猛，无需饲养，野外也到处都是。由于没有大型水利设施，人类的耕地有限，即便是开发成熟的人类领地，郊野的面积也远远大于耕地的面积，这给了野猪，猛兽，和怪物足够的生存空间。为了防止牛羊马匹被野兽捕食，人们种植牧草，将其圈养在村落附近。至于野猪，则是人类捕猎的对象，实际上，许多贵族都以猎杀野猪为乐。 然而，维克多可以看到野猪的优势，它们几乎什么都吃，包括牛羊不吃的地薯叶。野猪长的非常快，饲养一年就可以获得几百磅的肉食和猪油，野猪的粪便也是不错的肥料。 蚁灾过后，维克多的领地空出了上百万亩的土地，正适合种植牧草，放养牛羊马匹。领地中的大型野兽已经被炼金战獒消灭干净了，能够和牛羊争夺食物的只有野猪。拥有几百名炼金民兵，维克多对领地的控制无人可及。所以，维克多要种植地薯，圈养野猪，放牧牛羊。 其实，仅凭领地，山区，平湖的物产，维克多就可以养活3000多人。但这远远不够，维克多需要更多的人，至少要先达到子爵领的最低标准，也就是1万人以上。如果，按照固有的发展模式，这需要花费二十几年的时间。借助这次蚁灾造成的粮荒，维克多觉得可以在两三年内达成这个目标，在此之前他需充沛的食物，而地薯和野猪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因此，维克多重新规划了农业生产体系。采集，捕猎，渔获，满足短期的需要，种植地薯，饲养野猪，满足中期的需要，种植麦子，放牧牛羊，满足中长期的需要。维克多相信，只要这个生产体系建立起来，领地容纳的人口上限将大大超越普通子爵领。 “我会安排自由民，捕鱼，打猎，采集野果，满足我们的日常所需。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安心的种地养猪！” 第155章 融合 “在我们人手不够的情况，先集中人力做好这件事。” 维克多用这句话结束了蚁灾过后的第一场圆桌会议。会议中，维克多明确了各人的职责和并为他们分配了人手。 纳尔森还是统领护卫队。除了战熊成员和幸存的卫兵外，卫队又补充了些人，一共100名护卫。和炼金民兵相比，这些护卫的战斗力简直惨不忍睹，但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都是有家有口的普通人。这些人表面上是卫兵，其实是作为军队的骨干来培养，他们除了练习武技，磨练战斗意志外，主要是学习如何应付复杂多变的局部战斗。因此，他们的归属感和忠诚是最重要的。如果家族发动战争，维克多麾下的炼金民兵才是战斗的主力，纳尔森对此心知肚明。 维克多倒是为治安官琳达配备了十名灵猴民兵。这固然是为了保护琳达的安全，也是为了降低她的影响力。假设琳达的手下是普通人，他们必然会受到老上司的影响，这是维克多不愿意看到的。随着领地人口增多，治安官的权能会越来越大，甚至还要涉足见不得光的事情，维克多开始考虑收回司法权。 纳尔森和莉莉娅位高权重，维克多必须有制衡他们的人物。这不是忠诚以否的问题，而是组织健康的问题。当领地的人口达到一定规模，总会有些溜须拍马的投机者围绕在纳尔森的身边，干些仗势欺人的事情，甚至损害领地的利益，那么维克多就需要一个缓冲来制裁这些小人，治安官就是干这个事情的。这也是为了保护维克多与纳尔森的关系，所以琳达必须退下来。琳达现在是勋爵夫人，她有义务为纳尔森生下继承人，等她怀孕的时候，维克多就会把她换下去。至于治安官的人选，维克多还没物色好。 七个村民组长，每人带领100人，负责开垦土地，种地养猪。目前，他们只能集中在平湖营地，但今后，他们将成为领地的村长或镇长。 还有教官巴里特，他负责训练护卫和民兵。所有的成年男性领民都要接受民兵训练，面对怪物和入侵者的时候，他们至少要有保卫家园的能力。 表面上巴里特是纳尔森的下级，实际上他和密探巴罗尔一样，只对维克多负责，都是商会体系的高层。维克多很看重巴里特。炼金民兵也要接受巴里特的训练，尽管他们的实力远远超越老佣兵，但共同训练有助于炼金民兵与普通人相融。炼金民兵要在巴里特这里学会和普通人配合，包括掩护，断后，撤退，诱敌，传讯，警戒，等等一系列的协同作战技巧。而炼金民兵也将把处理伤口，配置草药，潜伏，设置陷阱，等等的野外生存技巧提供给巴里特。按照维克多的要求，巴里特正在秘密编撰一套佣兵团作战手册。 等其他人都走了以后，维克多对莉莉娅说道：“莉莉娅，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的手下会有这么多自由民？” 莉莉娅朝维克多甜甜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维克多继续说道：“这里面的情况有些复杂，你只要知道，我继承了某个大人物的遗产，那些人其实是那个大人物培养的精锐战士，他们现在听命于我。” “我虽然继承了大人物的遗产，也可能继承了他的敌人。其中的细节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这件事情知道人越少越好。现在，只有纳尔森和你知道这个秘密。” “维克多，你会不会有危险？”莉莉娅先担忧地问，又黯然地说道：“其实，你不必向我解释的。” 维克多心中一暖，莉莉娅没有恃宠生娇，而是恪守贴身侍女的本份，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可维克多封不住别人的眼，也堵不住别人的嘴，流言一旦散开就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虽说维克多已经不需要担心其他领主地觊觎，却不代表他愿意有麻烦。 “我只是说可能会有危险，但无论有没有这样的敌人，我们都要做相应的准备，所以，我需要你帮我。”维克多说道。 莉莉娅眼睛一亮，问道：“维克多，我能帮你吗？你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不动声色。”维克多又解释道：“一只羊脱离了羊群就会暴露在饿狼的眼中，我们也是一样，只有把这些精锐的战士融入到更多的人当中，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领民们不是瞎子，时间长了他们可以看出这些人与众不同，但领民们敬畏我，他们不会找我求证，却会观察你的举动，揣摩你的想法。只要你不动声色，他们就会安心。比如，卡恩是我派去保护你的护卫，但你对他太客气了，这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就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和流言。同样的，那些精锐的战士虽然是我的人，你却对他们隐隐表露出尊敬的态度，这很不好！没有那个上等人会对自由民客气。”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他们和你的关系，而且卡恩的实力很强大，我觉得应该要尊重他，我不想给你添麻烦。”莉莉娅委屈地说道。 “这就是我要告诉这件事情的原因”维克多叹了口气说道：“莉莉娅，我明确的告诉你，你的地位远远高于这些士兵。你要做的，就是把他当成真正的自由民。” “嗯，我明白怎么做了。”莉莉娅开心的笑道。 维克多满意地点点头，他对莉莉娅所说的，半真半假。但无论如何，让炼金人类与领民融合的策略是有利无害的。按照，维克多的估算，蚁灾结束后，他至少拥有上千名炼金人类，其中半数要留在山区采集资源，剩下的要帮助维克多控制领地和商会。这些炼金人类是不可能外界隔离的，但山丘营地除外，那里将是领地的禁区。 “莉莉娅，我在山丘营地设置了许多实验工坊，还有紫蔗酒，粗糖，雪糖，也将在山丘营地生产。你通知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去山丘营地窥探，一经发现，按探子处理。”维克多吩咐道。 “是，我这就去办。”莉莉娅点头应道。 “别急走，还有两件事情要交待你。”维克多拉住莉莉娅，说道：“你要组织那些妇人，从事洗衣，做饭，打扫营地，编制衣物的工作，我允许你向她们发放工分作为报酬，只是妇人的工分将计入她们丈夫的名下，具体的方法由你自己拟定，你还可以从妇人中挑选几名帮手。” “维克多，你，你说让女人加入工分制？”莉莉娅结结巴巴地问道。 普通农妇干的农活不比男人少，还要照顾孩子和丈夫，但在这个有怪物的世界中，没有战斗力的女人只能依靠自己的男人来获取社会地位，可以说她们完全就是男性的附属品，领主不会给普通女人任何身份，丈夫是封臣，她们就是封臣，丈夫是自由民，她们就是自由民，她们干活完全是为自己的家庭，领主也不会给她们任何报酬。维克多无意提高女人的社会地位，但他不能忽视女人在家庭中的作用，枕头风，家长里短中透露出来的情报，影响孩子效忠领主，传播有利于领主的言论，这里面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提高莉莉娅在女人中的影响力，将有助于维克多掌控民心。 “不是让女人加入工分制，而是让她们为家庭赚取工分。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其中的利弊需要你自己去思考。”维克多故作神秘的说道。 莉莉娅懵懂的点了点头，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十几年后，一个名为手帕会的封臣夫人组织在她的手上诞生。随后，又有许多类似的组织也在各个领地中盛行，并成为传统。 “第二件事。”维克多沉默了许久，目光变得深邃而凝重，终于说道：“所有六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的孩子，都要集中起来，教他们写字和算术。这是强制的，必须执行。” 维克多终于下决心，在领地中推行普及教育，这是他改变人类意识形态的第一步，也是维克多战略构想的重要环节。维克多想要充分利用普通人的力量，那么就要解放普通人类潜力，实行普及教育则是必然的选择。教育的好处不必多言，但在普通人类中传播知识和价值观，会动摇现有的社会体系，必然会遭到反弹，尤其是教会那样的庞然大物会有什么样反应，难以预料。 维克多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从他穿越迄始就有许多蹊跷之处，先是巫师的谋杀，导致他流落到这片领地，因而开启了炼金塔。当了解到魔鬼和光辉之主的存在后，维克多对炼金塔就怀有戒心，并打算有限度的使用炼金帝国的遗产，可一场蚁灾迫使他完全解放了炼金塔的能力，因为不这么做，蚁人百分之百能干掉他。这已经不是巧合了，维克多清晰地感受到冥冥中有股力量在推着他往前走。 维克多不知道自己最终要面对什么？最坏的结果就是炼金帝国的敌人，超越魔鬼的存在。所以，维克多疯狂地想要扩张自己的势力，哪怕挑战旧秩序也在所不惜。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维克多更愿意安安静静的做个小领主，享受美食美女，打猎钓鱼，总比挑战全世界要舒服。 整合人类资源已经是教会和领主的共识，但按他们的方法，只怕再过几百年也不见得能建立统一的人类帝国。但维克多知道，除了战争，贸易同样可以整合人类资源，而且更隐蔽更无害。但改变意识形态那就真的很危险了，这可能会动摇教会的根基，而教会的力量也是维克多想要团结的。 当然，开民智与愚民的矛盾也不是无解，与教会联合办学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不过，其中的阻碍和困难也一定非常多，目前维克多还没有具体的想法。突破口虽然还没找到，却不能阻碍维克多步伐。天知道，危机什么时候会降临。 维克多晃了晃脑袋，把心中的忧急甩到一边，“派个使者，向王国元老院和教会通报我们建立兰德尔家族的事宜。” 第156章 犯错的黄羊 风之季的第三个月。一座几十米高的矮丘上，两个倩影并肩而立。 矮丘下，半人高的风茅草呈现出金黄色，随风起伏间，火红的沙棘果，绿色的野豌豆，白色的牛角絮在草甸中时隐时现，蓝天，白云，斑斓的大地，连绵的山丘构成一道绝美的风景。 “很美！不是吗？”西尔维娅注视着山丘下无尽的风茅草，喃喃地说道。 翠丝莉蹙着黛眉，黑堡镇岌岌可危的粮食储备让她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只是叹道：“如果，这下面是金黄色麦田，我也会觉得很美。” 西尔维娅笑而不语，风茅草被维克多称为金丝草，经过处理后就是制造岩砖的重要材料。它的价值可比麦子要高的多。 骑士和城堡是家族统治领地的两大基石，在大家族漫长的历史中，高阶骑士或许会出现断层，那么雄伟的要塞城镇将是家族延续的保证。然而修建要塞对于任何一个家族来说，都不是轻松的事情，约克家族动员数万劳力，耗费四年的时间，黑堡镇的两个辅堡也没能竣工，由此可见筑城的艰难。光是开凿，运输，打磨石料就要耗费巨大人力和漫长的时间，在此之前还必须有足够的石矿。 岩砖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它的品质达到了灰岩的水准，把砖窑修建在合适的地点可以最大限度的缩短运输距离，岩砖无需打磨就是最合适的形状。有了岩砖，西尔维娅似乎已经看到了一座雄城拔地而起，而按维克多的建议，岩砖还可以作为家族外交的利器，每每想到这里西尔维娅就开心不已。只是岩砖的配方还需要保密，西尔维娅自然不能向翠丝莉解释风茅草的用途。 “你不镇守黑堡镇，跑到我这里来，发生什么事了吗？”西尔维娅淡淡地问道。 翠丝莉颌首道：“有两件事情。你的小情人开创了兰德尔家族，他的使者在去王都的路上了。” “兰德尔家族？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迈出这一步了，看来维克多已经摆脱了索菲娅对他的束缚，这还真是令我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他要过好几年才能明白，情欲仅仅是领主生活的点缀而已。”西尔维娅惊讶地说道。 翠丝莉沉默片刻，问道：“西尔维娅，你有没有想过，维克多背后可能有其他人。否则，他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稀奇古怪的想法和创造？” “我当然想过。我也查过，维克多的父亲，哥哥，还有他在王都的生活，以及人马丘陵的经历，都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所说的，温布尔顿老侯爵的笔记。但我不可能去向索菲娅求证这一点，毕竟我们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西尔维娅将飘散的发丝拢到耳后，轻轻地说道。 “假设，维克多撒谎呢？”翠丝莉不甘地追问道。 “你干脆直说我被维克多迷昏了头算了。”西尔维娅咯咯地娇笑着。 翠丝莉脸上一红，悻悻地说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妮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她居然为了几百个低贱的农夫去威胁麦克斯，就是因为他们是维克多的领民。” “你居然拿我和妮可那个小丫头去比。”西尔维娅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说道：“好吧，给你解释一下。维克多背后有指使者的可能性最小，他就职领主以后屡屡犯错，先是处理平湖村流民的问题，接着是工分制的问题，还有出售咖啡和雪糖的问题，这些低级错误都说明他背后不可能有指使者。你之所以有这样的怀疑，那是因为你不愿意相信有天才这种人物。” “天才？不断犯错的天才？” “天才会犯错，庸才不会犯错。这是埃德文叔叔说的，我现在深以为然。”西尔维娅摇头叹道：“埃德文叔叔还说，我们这些人就像黄羊，永远走在同一条道路上，不敢有任何逾越，结果路越走越窄，幸好还有些懵懂的黄羊会尝试不同的道路，运气不好的会被野兽吃掉，运气好的会找到新的草场。博瑞王国的七大联岛是怎么来的？和鱼人开战可是从没有过的创举。如果他们失败了，就不会有五大家族，但他们成功了，你能说当初提议发动鱼人战争的艾西里波尔男爵不是天才吗？” “埃德文叔叔居然把我们比作愚蠢的黄羊？”翠丝莉沮丧地说道，又瞪着西尔维娅说：“那你怎么把维克多一个人丢在外面？你不怕出问题吗？” “那你又想怎么样？把他留在黑堡镇，让他变成和我们一样的黄羊？”西尔维娅反问道。 翠丝莉愣了一会，苦笑道：“我，我果然是黄羊。但你的心也真大，维克多可是掌握着岩砖的秘密。” “我已经传过话了，谁敢动我的维克多，我就戳死他！”西尔维娅拍着秘银长枪，傲然道。 “你放心，维克多非常聪明，他是不会投靠其他家族的。我们才是他最好的选择，因为我会给他成长的空间。而且，我也期待他能带我们找到更加丰美的草场。” 说话间，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嘶鸣。西尔维娅笑道：“布鲁斯他们得手了。这应该是被我们杀掉的第112只蚁人首领。” 在尘隼的帮助下，西尔维娅和六名大骑士轻松地拦截了所有撤退的蚁人首领，现在围攻黑堡镇的蚁人大约还有六千多只，这点数量已经不足为患了。西尔维娅问道：“黑堡镇那边开始恢复生产了吗？” 翠丝莉点头道：“是的，内政官已经开始组织领民修缮道路，整理南侧的农田。但我们的粮食不多了，最多再维系10天。而尼奥公爵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再继续支援我们了，倒是王国运过来一批粮食，问题是他们没有为我们预留种子。” “缺口有多大？”西尔维娅冷冷地问道。 “2000万磅。” “索菲娅的商队到那了？” 翠丝莉面色难看的说道：“这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情，索菲娅的商队被迅龙骑士团扣在了红叶镇。” “戈隆真是越老越不要脸！” 西尔维娅真的怒了，按照她与索菲娅的约定，索菲娅将向约克家族出售一批粮食和种子，虽然不能一次满足12万人一年的需要，却可以解燃眉之急，最关键的是其中有2000万磅的种子。有了这批种子，家族只要节衣缩食三年就可以完成自给自足。然而，戈隆侯爵扣下这批种子，等于是让约克家族几年内都要依赖外部的粮食。这是西尔维娅绝不能容忍的。 一队骑兵簇拥着三名大骑士赶到了西尔维娅所在的矮丘，他们和西尔维娅见礼后，西尔维娅对布鲁斯吩咐道：“布鲁斯你回黑堡镇，给维克多送去50万磅的种子。顺便看看他是怎么打理领地的，然后把他的方法应用到你的领地。” “如您所愿，殿下。”布鲁斯恭敬地说道。 “翠丝莉你们三个继续留在这里截杀蚁人首领，我去见见戈隆侯爵。”西尔维娅翻身上马，在亲卫的陪同下，向红叶镇驰去。 —————————————— 黑河贯穿人马丘陵，虽然它是条浅水河，但十几米的宽度是任何车队也无法越过的障碍，一座石桥连接着黑堡镇与王国西部领土，因此离石桥最近的红叶镇成了通往黑堡镇的必进之路。 迅龙骑士团就驻扎在红叶镇，作为冈比斯王国最强大的骑士团，它拥有5名大骑士和30名骑士，由黄金骑士戈隆侯爵统领。迅龙骑士团只在传奇骑士尼奥维斯特的手上败过一次，然而今天它又将面临挑战。 戈隆侯爵心情有些复杂，眼前的这位绝色佳人和他的孙女差不多大，却是威名赫赫的巅峰骑士。原本她应该是王国的中流砥柱，现在却成了王国的心头大患，其中的滋味让戈隆唏嘘不已。 “西尔维娅，我们有三年没见了。” “是3年零74天，戈隆大人。”西尔维娅向戈隆侯爵屈膝行了一礼。戈隆曾经一个人护佑过冈比斯王国十几年的时光，仅凭这点，西尔维娅都要对他表示尊重。 戈隆点点头，叹道：“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多年没见了，上一次并肩作战的情景，我还历历在目，没想到我们现在的关系变得如此紧张。” 西尔维娅沉默片刻，问道：“我们约克家族有没有背叛过冈比斯？” 戈隆苦涩地摇了摇头，约克家族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地方，相反倒是奥古斯特家族一再咄咄逼人。可现实却是，被为难约的克家族在不断壮大，而奥古斯特家却遭遇挫折，戈隆一直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你现在就带着骑士团离开红叶镇，否则我就让你长眠于此。”西尔维娅语气平淡，然而她那有如实质的精神力量却重重地敲在每一个骑士的心头，凝重，压抑的气氛油然而生。 戈隆握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还是离开了剑柄，沉声道：“西尔维娅，我把你引过来，是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有人在打罗兰的主意。” 第157章 黑手 “不嫁人！不继承王位！怎么会有这样的公主？怎么会有这样的王长女？！” 象征王权的紫金杯被一只青筋凸起的手掌揉成了一团，丢在地上后，又被战靴狠狠地踏成了一个金饼。 一枚坚硬无比的蓝钻从战靴底下迸射出来，骨碌骨碌地滚到了路德维希公爵的脚下。这位多铎王国的黄金骑士，不动声色地将价值3000金索尔的蓝钻碾成了粉末，他此时的心情和暴躁的国王完全一样，就像被猎人围住的困兽。 事情的起因来源于一个未公开的消息，撒桑帝国皇帝腓烈特，有意为他的王储齐格弗里德向冈比斯王长女罗兰.奥古斯特求婚。接到这个消息后多铎国王佛里德里希陛下紧急召见了王国三大黄金骑士商量对策。了解完基本的情况，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事情很棘手。 路德维希公爵低垂着眼皮，淡淡的说道：“奥古斯特家有一个特质，凡是天才横溢的子孙都非常浪漫并且任性，罗兰是这样，她的父亲莱恩也是如此。没有那个高贵的国王会娶一个勋爵的女儿作为自己的王后，但莱恩就这么干了。所以，罗兰任何不着调的行为我都不会觉得奇怪。陛下，我们还是先讨论这个莫名其妙的消息吧。” 佛里德里希收敛了自己的怒气，沉声道：“根据我们的探子回报，腓烈特五世正和撒桑大贵族商讨这件事情。腓烈特的意思是，只要罗兰愿意嫁给帝国王储，他就退位，由王储继承帝位，罗兰为帝国皇后。从此以后，撒桑帝国全力东扩，不再侵犯三王国，而腓烈特本人则侍奉光辉之主，加入光辉骑士团。虽然最终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教会似乎对腓烈特的提议很欢迎。三位殿下，你们说说这对我们多铎会有怎样的影响？” “糟糕之极！”黄金骑士狄特里希拍着自己锃亮的光头，说道：“撒桑帝国正和东部荒野的半人马部族交战，冈比斯经历了蚁灾还要防备尼奥维斯特，至于蔷薇女王正忙着建设人马丘陵。原本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向北我们可以趁机夺回大草原，向南我们至少可以从冈比斯那里占据大片的领土。现在，这个计划已经完全破产了。” 多铎国王吐了口气，说道：“不妨说得具体点。” “陛下，关键还在于冈比斯的态度。如果，冈比斯同意撒桑的联姻请求，我们只能向撒桑帝国投降。”杜恩克鲁恭声说道。 长久以来，多铎，冈比斯，纳维尔三个王国只有绑在一起才能对抗撒桑帝国，冈比斯一旦投入撒桑帝国的怀抱，剩下的两大王国都将无力自保，尤其是多铎王国还要陷入被前后夹击的境地，如果这都不投降，只怕纳维尔王国也要进攻多铎，以此向撒桑帝国表忠心。 多铎国王点头道：“杜恩克鲁卿，请继续说。” “另一种情况，冈比斯拒绝联姻。那我们只能选择北上夺取十二圣城，因为我们南下的战略是建立在冈比斯内斗又没有外援的情况下，他们对我们作出的妥协。当然，首先要确认蔷薇女王会袖手旁观。不过，从她坚守人马丘陵来看，约克家族显然无意卷入战争的漩涡，这一点基本可以确认。但奥古斯特家现在有了选择，如果我们继续南下势必要逼迫冈比斯投靠撒桑帝国。到那个时候，蔷薇女王也必然会站出来痛打我们这些落水狗，以便在新秩序中谋取更高的地位。实际上，只要冈比斯同意联姻，冈比斯的领主立刻会变成铁板一块，他们依然是三大王国中最强的一个。” “陛下，我可以肯定罗兰绝不会嫁给撒桑王储。那么您会选择北伐吗？” “除非罗兰嫁人或者登上王位，否则我绝不会选择北上！”多铎国王脸色铁青地说道。 哪怕明知道罗兰多半不会同意联姻，多铎国王也不敢冒险，万一冈比斯表面上不同意，暗地里又同意呢？在多铎国王看来，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因为，腓特烈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这等于是把半壁江山送给奥古斯特家，而且撒桑王储齐格弗里德甚至连大骑士都不是，如果罗兰和他结合，那她就是名义上的皇后，实际上的皇帝。 国王和三位黄金骑士都陷入了长久的沉思，路德维希公爵长叹一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想出这个点子的人，真是太可怕了！撒桑人明知道罗兰不会看上齐格弗里德，才开这种令人无法拒绝的条件。在撒桑帝国无力南顾的情况下，我们却不得不提防冈比斯，既不能北上夺回战略纵深，又不能南下谋取冈比斯壮大自己。最可怕的是，这种猜忌一旦产生，等撒桑帝国的危机解除后，我们还敢和冈比斯的骑士并肩作战吗？到那个时候，我们怎么抵抗撒桑帝国？ 表面上看，撒桑人承诺联姻成功就不再南下。但我可以肯定，如果联姻成功，冈比斯肯定要趁机北上，先不论我们能不能打赢冈比斯，撒桑帝国都有借口撕毁承诺，或者坐着看热闹。 厉害！真是厉害！不用派遣军队，仅仅一个还没确认的消息，就让我们成了最大的输家。而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多铎国王哑着嗓子问道：“我们东边的邻居会有什么反应？” “纳维尔王国和教宗冕下的关系很好，无论教会内部有什么样的矛盾，在兽人的问题上，教宗和圣骑士的态度都是一致的。现在，纳维尔王国正在和撒桑帝国合作，共同抵御北部荒野的半人马部族。仅凭这点，纳维尔就可以抽身事外。”狄特里希摇头叹道。 多铎国王闭上双眼沉思片刻后，说道：“事情的起因就是莱恩之死！如果莱恩没有死，根本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他只会把婚书撕碎，再丢在撒桑使者的脸上。现在看来，莱恩的死肯定是撒桑人设计好的。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罗兰会怎么样？” 路德维希冷冷地说道：“陛下，在莱恩的事情上，我们虽然不是始作俑者，也参与其中。而且就算罗兰表示要为莱恩复仇，我们又能相信吗？在我看来，她最好的复仇方式就是成为撒桑帝国的皇后，统一人类国度后再慢慢清算，其中必然有我们。” 多铎国王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窖，随后的讨论他再没有听进去，最后没有任何结果的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三位黄金骑士走后，多铎国王又在王座上坐了很久，直到太阳的余晖也渐渐消退，他才说道：“延斯。你在吗？” “陛下，我一直都在。”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响起，一个完全被斗篷遮蔽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 “呵呵呵，我真是太愚蠢了。莱恩死后，我还秘密举办了庆祝宴会，现在我却要落到相同的结局，不，我还不如他，至少奥古斯特家族可以在新帝国中保有显赫的地位，而我们佛里德里希家族却要分崩离析。这一切竟是我一手造成的。”多铎国王笑得如同哭一般。 “陛下，正如路德维希大人所说的，暗中布局的那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利用了所有的人，陛下您，尼奥维斯特，西尔维娅，莱恩，罗兰，威廉姆斯，甚至是纳维尔的那位陛下。他谋算之深令人惊惧，他还熟知你们每个人的性格，这简直匪夷所思。我似乎闻到了同行的味道！”阴影中的延斯尖声说道。 “这怎么可能？撒桑帝国可是圣骑士家族扶持起来的，他们怎么敢收容巫师！？就算圣骑士的信仰算不上坚定，他们也绝不会和巫师共存！否则，他们将失去圣力的眷顾！莱恩的事情肯定是圣骑士设计的，他们可是杀过兰特帝国的皇帝。”多铎国王低声说道。 “陛下，三大王国一直在提防圣骑士家族，他们如何能够深刻地了解你们每个人的性格特点？按您的吩咐，这件事我查了很久，布局的起点应该是白水堡战役，也就是八年前，而那个时候的罗兰还不是黄金骑士！教会的圣骑士可没有先知的能力。” 多铎国王长叹道：“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你有什么对策吗？” “陛下，你可以率先向撒桑帝国投降。” “够了！多铎王国历经了374年，现在，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就要让我把王国拱手送给撒桑人，这简直荒唐！”多铎国王怒吼道。 “陛下，我只是提醒您，投降是一条退路。在选择这条退路前，您还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促使罗兰嫁人。”延斯解释道。 “嫁人！她连黄金骑士都看不上，我能有什么办法？！说起来还真是可笑，我多铎王国的命运竟然捏在小女孩的手中，我却只能在旁边干瞪眼。还有那个安德烈真是个废物，追女人都不会！成天一副清高的样子，难道不知道哄哄罗兰吗？！”多铎国王咬牙切齿的骂完，又说道：“终归是个解决办法，倒是可以试一试，多找些人去追求罗兰，我就怕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你还有其他的对策吗？” “陛下，那就让她死。”延斯冷然说道。 “愚蠢的主意，只有黄金骑士才能刺杀黄金骑士？我可没办法指派王国的黄金骑士去送死！” “陛下，我们并不需要刺杀罗兰。只有挑起蔷薇女王与奥古斯特家族的内战，无论罗兰会不会死，您都可以联合蔷薇女王迅速吞并冈比斯，从而拥有对抗撒桑帝国的本钱。如果，撒桑帝国在北方荒野遭到重创，我们甚至可以取而代之。这是我们反败为胜的唯一办法。而且就算失败了，我们还有投降撒桑帝国的退路。” 多铎国王听的怦然心动，他发现延斯出的主意大有可为，一方面派人追求罗兰，另一方面挑起冈比斯的内战，如果吞并冈比斯的图谋失败了，还有机会让罗兰嫁人，如果都失败了，还能投降撒桑帝国。 “怎样才能让西尔维娅出手？” “陛下，蔷薇女王有个小情人，只要让他死在奥古斯特家族的手中，这件事情就成功了。” “荒缪！西尔维娅会为了情人发动和奥古斯特家族的战争？！你太让我失望了。”多铎国王怒道。 “陛下，情人也许并不重要，但黄金骑士的尊严却不容挑战，面对奥古斯特家族的步步进逼，蔷薇女王的忍耐也快到极限了。而奥古斯特家族显然已经忘记了火焰黄金骑士的可怕，现在只要我们在暗中推一把，冈比斯的内战就不可避免。”延斯自信地说道。 “放手去做吧。但绝不能让西尔维娅看出破绽，我可不想面对火焰黄金骑士的怒火。”最终，多铎国王吩咐了下来。 延斯点头说道：“陛下，您放心，但在我的计划中，可能要牺牲掉紧挨人马丘陵的埃里克森公爵。” “埃里克森？那就牺牲吧。” 第158章 维克多的雄心 在维克多的领地，布鲁斯总是能见到许多新奇的东西，最初的时候他还仅仅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看看就算了。现在，布鲁斯却抱着学习的态度在看，在问，在听，因为这是他的任务，而且他也是个领主。 “维克多，这些农夫种的是地薯？”布鲁斯指着不远处的农夫，惊讶地问道。 就算再不通农务，布鲁斯也知道耕地极其宝贵，尤其这些靠近水源的耕地应该种满庄稼。在这里，他却看到农夫不断地把圆乎乎的地薯埋入深深的坑洞里。布鲁斯觉得地薯虽然可以食用，却没有必要占据肥沃的耕地。 维克多点头笑道：“确实是地薯。如果不是你送来50万磅的种子，我准备在这里全部种上地薯。” 原来是种子不够。布鲁斯歉意地说道：“维克多，我们的种子也不够，今年只能给你50万磅，只怕今后几年，我们连粮食也没办法向你出售。好在你的人口不多，种些地薯应该可以满足领民的需要。” 维克多表示理解，约克家的日子并好过，他们毕竟有12万的人口，西尔维娅能够挤出50万磅的种子给他，确实已经尽力了。不过，西尔维娅能给他送种子，维克多就可以给她一个大惊喜。 “布鲁斯，你有多少耕地？今年能种多少亩的大麦？”维克多问道。 “我的领地至少能开垦出40多万亩的耕地，今年我准备先开垦4万亩的耕地，因为我只分到100万磅的种子，大约能种上1万亩的大麦，其他3万亩的耕地，我准备种上苜蓿，养牛牧羊。” 布鲁斯晋升为大骑士后，被册封为男爵，拥有了7000多平方公里的领地。布鲁斯对他的领地很满意，黑河正好贯穿整个领地，他不但能沿着河岸修建城堡，还可以开垦出几十万亩的耕地。尽管布鲁斯现在穷的叮当响，还有4000多人在他的手下讨生活，但家族会无偿支援他三年，三年后他才需要回馈家族，这就是背靠势力的好处。 “布鲁斯，我建议你也种上两万亩的地薯。”维克多建议道。 “这个，种地薯似乎没有种苜蓿划算啊。毕竟牛羊的价值更高。就算粮食不足，王国会提供一部分，我们再购买一部分，基本上也就够了。三年后，我们就会有足够多的种子，还有成群牛羊，这不是更好吗？”布鲁斯委婉地说着，他实在不能理解维克多的人口不多，干嘛还要坚持种这些不值钱的地薯。 维克多叹了口气，从布鲁斯的话中就可以听出来约克家的农业规划还是固有的模式，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蚁潮给领地带来怎样的变化。如果约克家族不能抓住这难得机会，维克多一项宏伟的计划将无法实现。 “布鲁斯，你有那么多的适合开垦的土地，多种两万亩的地薯也没有关系，不是吗？”维克多笑了下，又说道：“一年前，还没有那个领主知道有毒的地薯也可以当粮食。虽然，你品尝过地薯，却不知道地薯真正的价值。 这种作物有许多优点，一亩耕地种下50磅的地薯，明年就可以收获300磅的地薯，它的产出一比六，而大麦是一比二。 另外，地薯的是长在地下的，它们不会受到鸟雀的啄食。事实上，除了野猪外，几乎没有动物会糟蹋地薯。我听手下的农夫说过，就算看得再紧，每年也会有一成左右麦子被鸟雀糟蹋。为了保住收成，农夫要时时刻刻看守麦田，否则那些会飞的小偷能把麦子吃个精光。这可需要大量的人力。而种地薯无需看护，农夫只要定期浇水施肥就可以了。 当然，地薯也有缺点，它毕竟有轻微的毒性，我们人类不能长期食用，所以我们还是需要种植大麦和小麦。还有就是，地薯对地力的破坏比较大，因此需要足够多的肥料。 地薯的这些缺点相比它高产，省人力的优点来说，也算不上什么。现在，我们有土地，有水源，有农夫，真正制约我们播种的是种子。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种点地薯呢？” “你说的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种上个两万亩的地薯好了。”布鲁斯失笑道，他确实看不上地薯，但既然种植地薯不费多少人力，种上一些也无所谓。 维克多却摇头道：“我种植这批地薯可不仅仅是为补充粮食不足，而是为了育种。三年后，我要种上十万亩的地薯。” “什么？这么多！你刚刚还说地薯会破坏地力？维克多，我建议你还是种些苜蓿比较好，牛羊才是财富啊。有的时候，牛羊甚至可以直接当金索尔使用。”布鲁斯吓了一跳，连忙劝道。 维克多也不解释，只说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布鲁斯一头雾水地跟着维克多，走了没多久，他看到了一大片棚舍。还没等布鲁斯走近，就听到棚舍里传出野猪的哼哼声。棚舍里关着大大小小的野猪，差不多有几百头的样子。布鲁斯不由惊讶地问道：“你还在圈养野猪？” “味道有点大。” 自从觉醒了月精灵的风行天赋，维克多的五感变得极为敏锐，这些野猪散发出来的臭味让他有些不能忍耐。 使用X-3淡化了这种气味后，维克多说道：“野猪没有牛羊值钱，但它几乎什么都吃，橡树果实，蠕虫，白蚁，沙棘果，蓝芯草，这些对我们没用的东西都可以作为野猪的食物。饲养一头野猪，一年可以产出五百磅左右的肉食和猪油，而一头羊最多提供一百多磅的羊肉，牛的话则需要三年才能宰杀，不过也就一千磅左右的牛肉。你说养猪划不划算？” “维克多，我不能同意你的看法。” 布鲁斯摇头道：“牛皮，牛筋，羊皮比肉还值钱，何况牛羊还产奶。至于野猪，我们约克家太了解它们了，根本不用饲养，野外到处都是。你可能不知道，领主一般都会允许领民捕猎领地内的野猪，至于我们这些贵族，偶尔吃次野猪肉也没什么关系，但多吃的话就有失身份了。你现在把野猪都圈养起来，你的领民恐怕会认为你是个吝啬的领主，毕竟野猪是领民的主要肉食来源。” 领地中，包括野猪在内的一切资源都是领主的财产，布鲁斯误以为维克多圈养猪是为了防止领民盗猎，这行为可以称得上是苛政了。 维克多皱了皱眉，他还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维克多的领民都是用劳动换工分，用工分换食物，等于是在吃大锅饭。但无论是封臣，领民，还是自由民，他们都想要私产。领民之所以愿意吃大锅饭，那是因为他们在工分兑换土地的体系中，而维克多现在的手下不是工分制成员，就是炼金民兵。问题是，工分制已经封闭，那些后来的自由民怎么办？当他们看到维克多连野猪都是圈养的，还愿意留下来安家吗？ “布鲁斯，我认为饲养野猪是最好的选择。” 维克多决定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先向布鲁斯推荐自己的农牧体系，“你注意到没有，蚁潮过后，人马丘陵所有的猛兽都找不到了，只剩下成群的野猪。这些野猪没了天敌，要不多久它们就会泛滥成灾。到那个时候，你认为领民还能在野外采集到浆果和野菜吗？” 布鲁斯顿时愣住了，领民的食物来源他并不陌生，除了种植庄稼和畜牧之外，捕猎和采集占了很大一部分。在青黄不接的时候，领民平时需要去采集各种野果，坚果，蘑菇和野菜来充当食物，然而这些重要的野生作物也是野猪的食物，如果野猪把这些都吃光了，领民怎么办？总不能顿顿吃猪肉吧？而且野猪凶猛，并不容易捕杀，每年死在野猪獠牙下的猎人不在少数。 “布鲁斯，如果放任野猪不管，它们不但会吃光野生作物，还会威胁到黄羊和短尾鹿的生存。几年以后，人马丘陵的野外就只剩下野猪了。所以，在野猪还没泛滥之前，我们就要控制野猪的数量。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杀光野猪，要么圈养野猪。” “我的选择是圈养野猪，不受控制的野猪是害兽，圈养的野猪则是宝贵的财富。这些野猪能把我们不吃的东西，变成我们可以食用的肉食。野猪的粪便是非常好的肥料，可以提高粮食产量。而野外没了野猪，美味的黄羊和短尾鹿会增多，野果，野菜也会增多，出去采集捕猎的人更加安全。我种植这么多的地薯，就是为饲养更多的野猪。” “布鲁斯，如果按我的方法来治理领地，食物总量至少会提升三倍。”维克多慷慨激昂地说道。 “那牛羊就不养了吗？没了牛皮，我们就没办法制作皮甲啊！只生产粮食是不行的。”布鲁斯隔了好半天才从维克多勾画的场景中醒过来，缓缓地说道。 维克多笑道：“布鲁斯，蚁灾过后，领地中还有猛兽吗？牛羊当然可以在野外放牧！” 布鲁斯眼睛一亮，脱口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维克多你果然是不一样的黄羊！” “我?黄羊？！” 布鲁斯尴尬地笑了笑，把埃德文的评价向维克多解释了一遍。 维克多摇头笑道：“埃德文大师的这个比喻还真是生动。”接着又正色道：“几年以后，野兽终归还是会回来的。所以，我打算在野外建立定居点，让人专门放养牛羊。至于水源的问题，也可以解决。我打算用青砖建造蓄水池，收集雨水，供定居点使用。只要不出现干旱，完全可以满足定居点饮水的问题。” “等等！你说什么？蓄水池？定居点？”布鲁斯激动地追问着。 维克多知道布鲁斯激动的原因，水源是限制了人类生产活动重要因素，有的领地非常广袤却只能养活几千人，就是因为水源不足。挖坑蓄水算不上新鲜事，但坑里的水很容易渗入地下，根本无法长期蓄水。而青砖砌成的水池却可以做到这一点。不过，想要靠蓄水池来拓展村庄，那就是痴心妄想。 维克多把青砖蓄水池的特性向布鲁斯仔细解释了一遍，说道：“蓄水池的收集雨水只够牛羊饮用，是没有办法用来种地的。” “真是太可惜了。”布鲁斯先遗憾地摇了摇头，又振奋地说道：“不过，能够放牧牛羊已经很好了。” 维克多心中暗喜，只要约克家族尝到蓄水池的甜头，就不会拒绝他的提议。 “布鲁斯，我有件宝物要送西尔维娅。”维克多神秘兮兮地笑道。 布鲁斯看到是个形如巨弓的木具，木具的底部装着精铁打造的铧犁，他疑惑地问道：“这是犁？” “没错这是我设计的耕犁。”维克多点头道 维克多见过手下的农夫耕地，他们使用一种牛力钩犁翻耕土地。他只看到农夫驾着耕牛，横着耕一次，竖着又来一次，结果只翻耕了浅浅的一层土壤。维克多当时的脸都黑了，那怕不会种地的人也只深耕细作的重要性，像这样的浅耕能种出粮食那才叫见鬼。从那时起，维克多就想要打造铧式犁，只是后面发生的事情让他无暇顾及此事。直到现在，维克多才把新耕犁打造出来。 “用这种犁耕地可以让粮食产量增加一倍！” 布鲁斯走了。他来的时候带着50万磅的麦种，走的时候紧紧抱着维克多给他的耕犁，以及12个羊皮卷轴，那上面详细记载了维克多整套农业生产体系。布鲁斯视若珍宝。 其实，就算布鲁斯不来，维克多也要向约克家族兜售他的设想，因为维克多有个宏伟的计划，修建巨型水利工程。 蚁灾过后，金水河岸的鱼人族群受到重创，没有鱼人的干扰，正是开挖人工河的好时机。但修建这样的巨型工程至少需要数万劳工，维克多没有这么多的人手，等他有这么多人手的时候，鱼人也已经恢复了元气。所以，维克多在打约克家族的主意。 约克家有12万人，但很难想象成天忙着采集食物的人会有时间来完成这样的工程，何况他们还要修建三座要塞。因此，想要解放生产力必须先填饱领民的肚子，让他们不为食物操心。唯有如此，这些普通人才能创造奇迹。 维克多不准备把计划提前告诉约克家族，用事实说话，比什么都有说服力。当约克家族的领民从田间地头解放出来以后，他们几乎不可能拒绝修筑人工河的计划。这条人工河可以灌溉上千万亩的耕地，而维克多将是第一个收益者，到那个时候，他的领地足以养活20万人。 维克多美美地喝了口紫蔗酒，他盘算着工程应该在四年后动工，如果再晚的话，鱼人就是个大麻烦。 “也许现在就应该派人继续射杀那些可爱的鱼人” 第159章 来了就别走 此时正是风之季的末尾，兰德尔领东北部的一片的森林中，各种野果已经成熟，有黑刺李子，花楸果，野蔷薇果实，黑莓和接木果等。地面上还能看到裂开栗子，蘑菇和野芹。蚁灾过后，森林中的猛兽不见了踪影，这里成了黄羊、短尾鹿、野猪、羚牛、獾子、野兔、松鼠和灵狸的乐园，这些动物在为渡过寒冷的水之季做准备，个个吃的膘肥体壮。 清晨，十几只强壮矫健的短尾鹿踩着薄雾在树林中穿梭，不多久它们就来到溪流边。这些机警的动物使劲嗅了嗅鼻子，在确定四周没有猛兽的气味后，才开始低头饮水。 “嗖” 一支利箭从灌木丛中射出，精准地贯穿了雄鹿的脑袋，鹿群的首领吭都没吭一声直接软倒在地上。失去了头鹿的领导，乱作一团的短尾鹿群失去了逃生的机会，隐蔽处有更多的利箭和投矛射向了混乱的鹿群。 当最后一只幼鹿倒在溪水中时，十几个孔武有力的壮汉已经在收拾猎物了，他们背着猎弓和投矛，头戴皮兜帽，身上套着束有牛皮腰带的无袖短袍，完全就是猎人的打扮。 “中箭的鹿跑不远，去几个人把它们带回来。”为首的老猎人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地面上的蹄印和血迹，示意同伴去搜索那些逃窜出去的猎物。 等同伴把猎物带回来后，猎人们背起战利品，沿着溪流向森林外走去。 森林的外边有一处临时搭建的营地，营地中的木架上挂着许多剥了皮的猎物，十来个女人正把盐巴细细地涂抹在这些兽肉上，穿着皮围裙的男人们则在溪边肢解一头肥壮的野猪，营地的另一边，堆着许多木桶，里面装满了野果，蘑菇，坚果和野菜。 满载而归的猎人小队出现在营地外，立刻受到了迎接。二十几个人兴高采烈地接过猎物，簇拥着凯旋的同伴向营地走去。 “老汉森，你们的收获不错嘛。”一名穿着锁甲的中年壮汉打量着肥美的短尾鹿，高兴地拍了拍老猎人的肩膀。 “肖恩队长，其他小队还没回来？”老猎人汉森向肖恩微微鞠躬，哑着嗓子问道。 肖恩笑道：“他们狩猎的本领可比不上你，不过，等到中午差不多都该回来了，那些兔崽子是不会忘记吃饭的。” 民兵队长的恭维让汉森的老脸如同盛开的菊花，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进营地。 “老汉森，这里真不错，没有野兽，没有怪物，到处都能找到吃的，我打算让你们待在这里，直到水之季过去。”肖恩拍了拍身边的圆木桩，请村子里经验最丰富的老猎人坐下。 听了这话，老汉森一惊，又从圆木桩上跳了起来，“怎么？我们不回村里了？” “村子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年的粮食绝收，村子里储备的粮食有一大半要作种，我父亲还告诉我，内政官没有同意免除供奉的请求。实话告诉你，我父亲要我带着你们出来狩猎采集，不仅仅是为了补充村里的食物。我们不出来，是要饿死人的！”肖恩苦笑道。 老汉森缓缓坐下，压着声音说道：“出来之前，你可没这么说！在野外渡过水之季，一样会死人！听说这里闹过狼灾！这个营地可什么防御都没有。” “我能有什么办法？村里七百多人，不是只有我们出来，还有两支队伍也要在外面讨生活。不这么做的，死的人会更多。”肖恩低声说着，又安慰道：“你放心，蚁人洗过的地方，什么猛兽都没了，在这扎营不会有危险的。” 老汉森心中稍安，这些他天确实没发现猛兽和怪物的踪迹，但他也不想冒险留在野外逗留一百多天，这简直就成了自由民，等他回去的时候，只怕连家都被人给占了。老汉森可是知道，村长家里还住着的好些个自由民亲戚，他们可是没有跟着队伍出来。 “肖恩队长，我们也打了不少猎物，还有那么多野菜、野果，带回去就是了。要不，我们分批回去？”老汉森试探着问道。 肖恩心中冷笑，村子里早就人满为患了，他带人出来一方面是为了补充村子里的食物，另一方面就是要让老汉森这些人滚蛋，反正村子里是他老爹说了算，内政官大人只管收供奉，对于下面削减人口的做法，一贯是不管的。 “回村子要5天，这么多人吃吃喝喝地，还能剩下多少？老汉森啊，你是村里最好的猎手，大家伙都是一个村的，你怎不能看着他们饿死在外边吧？” 老汉森刚想说话，却看到肖恩似笑非笑地抚摸着腰间的剑柄，他这才想起来肖恩可是村里的首席战士，贵族老爷的封臣，就算杀了他也不过是赔几头牛而已。 “你要带多少东西走？”老汉森闷闷地问道。 肖恩笑眯眯地说道：“给你们留下两成，其他的都带走。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走吧，其他人也回来了，到开饭的时候了。” 几支出去捕猎的队伍陆陆续续地回到了营地，营地中飘起了烤肉的香气，大家乐呵呵地坐子一起，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他们大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自由民。 肖恩享用着香喷喷的烤肉和鲜美的蘑菇汤，一个负责警戒的手下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肖恩大人！不好了，有人过来了！” 营地里顿时变得乱糟糟，肖恩和他的手下粗暴地推开碍事的女人和孩子，迅速披挂整齐，拿起武器走出营地。 到了营地外面，肖恩倒吸一口冷气，他看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向这里走来，他们身形彪悍，装备精良的全身锁甲，手上的单手矛泛着靛蓝的幽光，铁橡木圆盾有着全金属盾面，还有些人居然手持可怕的十字弓。 精锐！比领主大人的亲卫还要精锐！肖恩咽了口唾沫，喊道：“我们是布里亚特家的领民，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手拿钉锤的矮壮士兵龇牙笑道：“布里亚特家的领民居然跑到我们兰德尔领盗猎？胆子可真够大的。放下武器，带上你们偷的东西和我们走！” 肖恩眼珠一转，又喊道：“这里是布里亚特家的领地，这片森林是我们的猎场，你到底是谁？” “我是兰德尔子爵大人的护卫小队长铁锤！”铁锤指着挂在木架上的短尾鹿幼崽，冷冷地说道：“我还从没见过在自家猎场里捕杀幼鹿和母鹿的，你们就是些卑鄙的小偷！我再说一遍，放下武器！” 这时，又有几十个手拿猎弓的男人从营地里冲出来，围在肖恩等人的身后。眼见自己这方人多势众，肖恩胆气陡壮，再看对面士兵的眼神由畏缩变成了贪婪，那些士兵身上的装备让他分外眼红。 “我们人多！杀光这些盗匪。” 随着肖恩的大吼，战斗就这样爆发了，很快又结束了。三个灵猴民兵虎入羊群般冲进肖恩的队伍，上百磅的装备在他们的身上轻若无物，他们敏捷地躲开密集的箭矢，用精铁单手矛抽的对手哭爹喊娘，偶有几支箭矢射在后面士兵的身上也奈何不了精铁打造的锁甲，五把十字弩射杀了对面五个人后，他们选择跪地投降。 装备碾压，武力碾压，战斗就是这样没有悬念。如果不是铁锤提前叮嘱，三个灵猴民兵杀光这些人也只是时间的问题。除非这些人能像蚁人那样悍不畏死，才有可能伤到灵猴民兵。就近战而言，开始修炼简化伏牛秘形的灵猴民兵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的见习骑士。 铁锤无聊地咂咂嘴，又万分羡慕地看了灵猴民兵几眼，下令道：“让他们把东西带上，我们回营地。” 第二天中午，铁锤就押着这些盗猎者回到了营地。而维克多一直忙着修炼苍青之月，等到傍晚的时候，他才抽出时间处理这件事情。 “大人，以上就是我拷问出来的内容。”密探巴罗尔恭敬地说道。 维克多叹了口气，他早有容纳自由民的准备，却不想以杀戮开局。几天前，这些人刚进入兰德尔领，维克多就知道了，但他没料到这里面会有布里亚特家的封臣。他们想把猎物带走，才是维克多采取强硬措施的原因。为了获得人口，维克多可以容忍自由民，却不能容忍其他家族的侵犯，尤其是曾经算计过自己的布里亚特家。 据肖恩交待，这些人大多不是自由民，他们是罗塔村的村民，而罗塔村是布里亚特家的一个村庄。他们由于食物匮乏，才跑到维克多的领地实施盗猎和盗采。当然，肖恩坚持说那片森林是布里亚特家的领地，同时他还透露布里亚特子爵的弟弟奥斯丁已经成功晋升为白银骑士，想以此威胁巴罗尔释放他。 “巴罗尔，那些村民知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村长赶出来了？”维克多问道。 巴罗尔躬身答道：“大人，我已经告诉他们了，他们表现的很惶恐，也很气愤，绝大多数人愿意以自由民的身份留在我们这里，另外，有8个人是那个肖恩的心腹，他们完全听命于肖恩。” 维克多又问道：“你有什么建议吗？” “大人，这些人多数是布里亚特家的领民，我认为还是把他们赶走的好，因为他们很可能只是在这里混饭吃，等过了水之季，他们多半还是要逃走的。另外收容其他家族的领民，会被视为挑衅。”巴罗尔说道。 维克多不由笑了起来，“我总不能坐视布里亚特家的子民活活饿死吧，不管是领民还是自由民，既然来了我就给他口饭吃，那些要走的，就让他们走好了。” “铁锤，那个肖恩是布里亚特家的封臣，算是个上等人，放了吧。那些要跟他走的人也一并放了。别忘了提醒他们，野外可不安全”维克多瞥了旁边的铁锤一眼，淡淡地吩咐道。 “大人，我这就去放了他们。”铁锤狞笑着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维克多满意地点点头，别看铁锤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他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事实上，战熊佣兵就没有心慈手软的人，哪怕是娇滴滴的莉莉娅，杀个把人眼都不带眨一下。所以，维克多不担心铁锤误会自己的意思。 “来了就别走了，想吃一口就走，那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维克多幽幽地自语着。 第160章 自留地 维克多的平湖营地建在黑河与平湖的入口处，经过几十天的修缮，营地内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已经越来越像一个大型村落，维克多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河口村。 河口村向南三公里，有一处风景宜人的山谷，维克多命炼金民兵在那里建了一座庄园作为自己的府邸。 庄园占地15亩，由八米高的铁橡木栅栏围住，设有四座箭塔，里面的房舍多为木质，主建筑是三层高的青砖别墅。庄园内外戒备森严，有40个炼金民兵作为守卫，外面的山林中还潜伏着四只炼金战獒，十只炼金乌鸦则监视着庄园周边的风吹草动。 除了炼金生物，庄园中有12个战熊老兵和15个女仆，这些老兵正按维克多要求整理编纂佣兵团行动手册，而女仆负责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这些女仆是莉莉娅亲自挑选的，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壮妇，维克多见了之后不禁大为感慨，他一直以为莉莉娅是不会吃醋的，现在看来那只是个误会。 “维克多，我们现在圈养了726头野猪，捕杀的成年野猪超过300头，那些猪肉、野果、野菜、蘑菇已经开始腌制风干，采集的坚果也堆满了仓库，再加上约克家送来的50万磅黑麦面粉，我们的储备的粮食完全足够2000人渡过水之季，唔。”莉莉娅面色绯红地扭动了下身体，好方便维克多的手在她的裙内寻幽探胜。 维克多现在还真不缺粮食，接到维克多的卷轴后西尔维娅芳心大悦，又命人送来大批粮食，加上领地中的各种动植物资源别说2000人就是3000人也能养的起。维克多缺的是劳动力。 “现在我们收拢了多少自由民？”维克多爱抚着莉莉娅光洁细腻的大腿，同时又在她的耳边低声问道。 莉莉娅娇喘细细地说着：“我们又抓了两批人，一共239人，都是从布里亚特领流窜过来的。”按住维克多作怪的手，她又担忧地说道：“维克多，他们大多是马修.布里亚特男爵的领民。马修男爵怎么也是个封邑贵族，我们杀他的封臣真的合适吗？” 封臣是有身份的上等人，领主或许不会过问下等人的死活，但一定会追查封臣下落。马修男爵的封臣在兰德尔领失踪，他必然要所表示，至少要派遣军队过来搜索一番，他们肯定要和维克多发生冲突，这就是巴罗尔建议把那些人都赶走的原因。领民留下了，封臣失踪了，这本身就是个破绽。由此而带来的麻烦是显而易见的，莉莉娅明显也看到了这一点，但她却还不明白，维克多必须这么做。 “莉莉娅，无论我杀不杀那些人，我们和马修男爵的矛盾都是不可避免的。布里亚特家需要粮食，而我虽然需要人口，但不是无限制的要，超过3000人，领地的资源就会受到破坏。如果我放了那些人走，他们会把消息传回去，并带来更多人，因为他们的领地已经找不到吃的了。一传十，十传百，来的人越来越多，最终会变成有组织的对抗，马修男爵必然要找借口和我们争夺那片森林。 莉莉娅，我可以有限度接受布里亚特领的人口，但绝不能允许布里亚特家谋夺我的资源。既然冲突不可避免，我还要对他们客气什么？斩断布里亚特家的触手，留下我们需要的人口，才是最好的选择。大不了打一仗嘛。” 维克多轻松地说着，和布里亚特家冲突，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论背景，维克多背靠人马丘陵的无冕之王，论实力，他手下已经有了900多炼金民兵，其中有85个装备蚁人甲胄的伏牛民兵。就算布里亚特子爵没有死，也不过是两个大骑士。而大骑士被悍不畏死的炼金民兵围攻，如何能逃过维克多的射杀？ “嗯，我明白了。”莉莉娅靠在维克多的胸口，轻轻地说道。 “布里亚特家的问题先不用管，关于自留地的政策，大家有什么反响？”维克多问道。 莉莉娅精神一振，坐直了身体，说道：“大家都很高兴，特别是那些自由民，干活都积极了许多。不过，我们的工分制成员却认为不该让自由民也享受自留地。” 自留地是维克多针对新加入成员的一项福利政策，它和华国的自留地几乎相同。维克多麾下的领民和自由民都可以获得一小块土地，领民是每人3分地，自由民每人1分地，这些土地的产出完全归他们个人或家庭所有，无需向维克多缴纳供奉。但这些土地不能纳入封臣的十亩标准，而且他们一旦成为封臣，自留地则要归还。 那天，布鲁斯谈到领民狩猎野猪问题让维克多意识到自己设计的内政体系有个巨大漏洞：完全没有后来者的位置。 最开始的时候，维克多领地发展之快，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因为他的发展规划和其他领主有着本质区别，计划和自由的区别。而支持这种区别就是工分制。现在，维克多又做出了更加宏伟的农业和水利发展规划，但他的工分制却关闭了。 维克多的农业规划和水利规划需要大量的人口。准确的说，是需要大量的有效劳动力。没了工分制，自由民会成为有效的劳动力吗？维克多悲观的发现，这几乎不可能，因为自由民对领主的粘性不够。 领主对一片领地宣示主权，首先要在合适的地方建造城堡，作为自己的治政中心。接着，领主需要建设城镇和村落来扩大对领地的控制力。城镇和村落选择建在有水源的地方。因此，领地中水源越多，城镇村落就越多，领主对领地的控制力就越强，而领主控制之外的土地不能算他的领土。 一个村落的有效控制范围是村民白天出去晚上能回来的活动区域，差不多300平方公里的样子。这个范围之外就是野外。野外栖息着兽人，怪物，和猛兽，非常危险。普通人无法在凶险的野外生存，他们必须依赖村寨的保护。所以，领主保护普通人，而普通人则只能接受领主的盘剥。 在这种保护与供奉的关系中，自由民的地位最低。领主和自由民没有任何权利与义务的关系，自由民无需为领主服劳役，领主也不会过问自由民的事情。领主只向封臣收取供奉，封臣雇佣自由民干活，并给他们报酬。在领地遭遇袭击时，封臣和领民可以优先进入城堡避难，而自由民则要自谋出路。为了获得切实的保护和更好的待遇，自由民努力想成为领民。 在领主的实际控制范围之内，领民享受领主的保护，另外，领民除了接受雇佣外，有权租种田地并保留两成收益。领民还要无偿为领主服役，每年火之季的两个月和风之季的两个月，他们要为领主服农役，收割干草或庄稼。建造城堡期间，领民要轮流服役直到城堡修筑完成。当领地受到侵犯时，领民有保卫家园和城堡的责任，领主可以号召领民讨伐领地的怪物，但不能强制。更不能驱使领民进攻其他家族的领地。 维克多仔细梳理领主统治领地的各种因素后，发现野外的怪物才是自由民和领民依托领主原因。然而，人马丘陵的怪物族群本身就少的可怜，在维克多的水利发展蓝图中，更没有怪物的生存空间。 没有了怪物，自由民还需要依赖领主吗？还会接受盘剥吗？还会服劳役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维克多领那些大大小小的自由民营地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修筑人工河是个长期而艰巨工程，即便是在高度集权的古代华国也会引起民怨，何况依托怪物而形成的分封体系。维克多就算填饱了所有人的肚子，领民们也不会愿意长时间的干苦力，逼急了，无非就是躲到野外，做个山民而已。如果，维克多敢采取强制措施，教会也不介意把他关起来。 维克多需要重新设计一种利益分配体系来促使普通民众拥护他的规划，而在此之前，他要保证新加入的成员不会脱离自己的统治。炼金战獒可以充当怪物的角色，但也不是长久之计。因此，自留地的政策应运而生。 “莉莉娅，那些流落到领地的人，大多是领民身份，因为没有食物才迫不得已充当自由民，等他们渡过了难关，肯定想回布里亚特领，而自留地可以留住很多人。三分地种不了庄稼，也就是种点蔬菜，对我们损害很小，收益却很大。你也知道，工分制已经不能再开放了，而自留地政策可以吸引勤劳踏实的自由民加入我们。”维克多在莉莉娅的胸口捏了一把，笑道：“好了，去把巴罗尔找来，我有任务给他。” 两个小时以后，密探巴罗尔出现在维克多的书房。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巴罗尔恭敬地问道。 “我要你去查探一下，布里亚特家的情况，不需什么机密情报，但我要知道他们的实力，背景，成员之间的关系，越详细越好。尤其是马修男爵的情况。”维克多淡淡地说道。 维克多杀了马修男爵的封臣，他们之间的碰撞已经不可避免，他自然要了解一下对手的情况。巴罗尔对此早有准备，也充满期待，他沉声说道：“大人，我需要人手。” “当然，我给你10个精锐士兵，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和夏克差不多，足以保护你和小密探的安全。以后，他们就归你管。”维克多点头道。 巴罗尔心中狂喜，他见过夏克碾压圣武士的战斗。在巴罗尔看来夏克是堪比见习骑士的死士，而维克多一次分给他10个强大的死士，可见领主大人的实力有多强，这也说明自己得到了维克多青睐。 巴罗尔抑住内心的激动，沉声道：“大人，我要去黑堡镇找些人手。” 第161章 水银 寒冷的水之季如期而至，黑堡镇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常。十几天前，蚁群终于被肃清，人马丘陵的重建工作即将开始，约克家族及其附庸家族在黑堡镇中招募领民，那些还没有着落的自由民纷纷涌向招募处，拼命向贵族老爷的管事推荐自己。约克家族实力雄厚，约克家族拥有整个人马丘陵的土地，约克家族招募领民，或真或假的消息点燃了民众的热情，所有人都想在新秩序中谋求一席之地。 猴子失魂落魄地朝自家的窝棚走去，他刚刚又被拒绝了。这是猴子第七次被负责招募领民的管事拒绝，他的体格过于瘦弱，干不了什么力气活。蚁灾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有的人笑，有的人哭，猴子就是应该痛哭的那一类，他的势力烟消云散，财产被收缴，房屋被推平，情妇离他而去，他又成了一无所有的自由民。 猴子一直都是自由民，他曾认为做自由民也没什么不好，风光的时候，他比大多数领民过的都要好，手下，财富，女人，私宅，地位，应有尽有。失去一切之后，猴子才体会到身份的重要性，没有身份就没有保障，在灾难面前自由民抵抗风险的能力最弱。猴子就看到琥珀街的胖老板韦奇正被他的伙计按在地上狠揍。在灾难爆发前，胖韦奇也算一号人物，有产业，有后台，有财富，这些伙计可没少被他苛责。约克家族颁布了战争令，胖韦奇的货物和财产全部被征用，他只剩下自由民的身份。所以，胖韦奇正被狠狠地报复。 猴子打了个冷颤，向下拉了拉头上的兜帽，把自己的面容藏在阴影中，同时加快了脚步，临时居住的窝棚就在不远处，年幼的妹妹还在窝棚中等他。猴子开始考虑是不是要尽快离开黑堡镇，约克家的战争令已经解除，正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时候，他的仇家可比胖韦奇多了不知多少倍。 刚刚靠近窝棚，猴子的心沉到了谷底，几个壮汉将他团团围住，为首的还是他的老熟人，巴罗尔老爷的头号打手，萨沙。巴罗尔倒台后，萨沙带着几个心腹搬到了城外的自由民营地，猴子没有派人追杀他们，没想到终于酿成了大祸。 “萨沙是你？我妹妹呢？”猴子冷着脸对萨沙问道。 “猴子老爷，艾尔莎小姐很安全。”萨沙戏谑地朝猴子鞠躬，又狠狠地抽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你背叛巴罗尔老爷的时候，会想到今天吗？猴子老爷？” “哥哥!”一个娇弱的身影扑进猴子的怀中，猴子紧紧抱住自己唯一的亲人，安慰道：“艾尔莎没事的，哥哥会保护你。” “萨沙，看在我们以往的交情上，放过艾尔莎。求你了。”猴子向萨沙求情道。 萨沙露出一丝讥笑，阴冷地说着：“你们兄妹俩的死活，我可做不了主。趁天还没黑，一块走吧。” 出了黑堡镇，猴子兄妹在几个壮汉的挟持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南边走去，天色渐黑的时候，他们见到一辆马车，马车边上生着篝火，十几个人影正围在篝火的四周。 “嗨，猴子。你也来了。”模糊的人影，熟悉的声音，向渐行渐近的猴子打着招呼。 “费米，是你？红狼，米娅，蜘蛛你们也在？”猴子惊讶地发现，人群中有许多熟人，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曾是巴罗尔的得力手下，而且也都带着家属。 目光转向篝火边一个被斗篷罩住的身影，猴子苦涩地说道：“巴罗尔老爷，没想到你还活着。” “很意外是吗？我也很意外，没想到接任我位置居然不是费米，而是你。”巴罗尔掀开了斗篷，此时他已经变回了巴罗尔老爷的样貌。 费米悻悻地说道：“他只是运气好，抱上了温布尔顿男爵的大腿，哦不，现在是兰德尔子爵。” 我才叫抱上兰德尔家族的大腿，猴子抱上的连手指头都算不上！巴罗尔在心中默默吐槽，看到猴子明显放松下来脸色，他不由有些气闷，喝道：“揍他！” 萨沙狞笑着举起钵大的拳头朝猴子脸上身上招呼过去，猴子蜷在地上，抱住头脸，很配合地发出惨叫，引得众人冷笑连连，只有小姑娘艾尔莎捂住嘴巴，泪水盈盈的模样很是可怜。 “停手吧。” 萨沙停手站到巴罗尔的身后，猴子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他的妹妹艾尔莎则抱住猴子哭个不停。 “行了，你们兄妹俩不要再装了。” 巴罗尔冷笑一声，猴子立刻不再哼哼，艾尔莎也收起了眼泪，朝众人讨好地笑着。猴子偷东西挨打，艾尔莎就装可怜，正是这样的看家本领让兄妹俩从东部行省流浪到人马丘陵。 “演的真好！我记得艾尔莎才11岁吧，这水平，都要赶上我了。”风骚美艳的米娅啧啧称奇。 “是啊，小姑娘很有天赋。”蜘蛛在旁边应和道。 面容普通的红狼闷闷的插了一句，“她的手很稳，也很灵活。” 巴罗尔微笑着向身边的一个小男孩问道：“保罗，你看出了什么？” “老师，他们在转移您的注意力，说明他们害怕你，而且自以为了解你。”黑瘦的保罗轻声说道。 看着众人变得十分难看的脸色，巴罗尔开怀大笑，这些人都是他闲极无聊的时候培养的帮手，他们每个人都学了一些密探的技巧，只是他们自己并不知道。巴罗尔也没想到，真的有用到这些人的一天。 “这是费米，你看他胖乎乎很讨喜的样子，就应该知道他最擅长的就是和别人拉关系，套近乎，无论是男女老少，很少有人第一眼就讨厌他的。没人能想到，他是我手下最得力的杀手。” 费米朝保罗点头哈腰地笑着，憨态可掬的模样确实很有喜感。 “米娅，蜘蛛，姐弟俩，擅长骗术和化妆，原先只能骗骗低贱的自由民，在我的手上学了一些贵族礼仪后，已经骗了不少小家族的商队。” 蜘蛛朝保罗优雅地行礼，而米娅则送上了一个飞吻。 “红狼，相貌普通，丢到人群中绝对找不出来。他是我手下最好的小偷，如果他不死不残的话有可能超越我见过的最好的神偷，他有个该死的毛病，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把东西拿出来吧！” 红狼高举双手，苦笑道：“老爷，我什么都没偷！你身后的伙计太吓人了，我感觉只要我向你下手，我就会被他发现。” 巴罗尔看看木然而立的灵猴民兵，又对保罗说道：“这就是他现在还活着的原因，红狼的感觉非常敏锐，总能提前知道危险。” “如果他不改掉依赖感觉的毛病，总有一天会死的。”小保罗冷冷的说道。 巴罗尔点点头，指着鼻青脸肿的猴子说道：“猴子。擅长察言观色，他们当中最聪明也是最愚蠢的一个，如果是其他人继承了我的位置，剩下的人应该都埋在地下了。” “巴罗尔老爷，要是我继承了您的位置，至少还能剩下一个。”米娅不满地嚷嚷着，蜘蛛则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他姐姐的话。 巴罗尔不理姐弟两人插科打诨，继续说道：“这五个人都很聪明，却不会有半点忠诚，好在他们都有个共同特点，非常看重自己的家人，这就是我当初选择他们的原因。现在，他们是你的手下了，而他们的家人，由我照看。” 小保罗上前一步，扫视着脸色苍白的众人，他们是杀手，小偷，骗子，流莺，恶棍，现在他们不得不成为家族的密探，就像维克多大人说的那样：不能选择命运，那就拥抱命运。 “以后，你们就是水银的一员。”小保罗扬声说道。 这个世界没有水银这种金属，维克多用“水”和“银”两个单词组合成“水银”，“水银”就是维克多为自己的密谍组织起的名字，寓意为无孔不入。 此时，维克多还不知道“水银”已经有了新成员，他正在山丘营地中观察一项试验。 早在蚁灾还没结束的时候，山丘营地就被清理了出来，那些倒塌的砖瓦成了山区砖窑的一部分。现在的山丘营地已经变了模样，20米高的特种砖城墙替代了铁橡木栅栏。从外表上看这些特种砖与普通青砖并无二样，但就算力大无穷的食人魔首领也别想撼动这道特种砖城墙。 营地内建起了许多工坊和仓库，铧式犁、箭矢、弩矢、锁甲、长矛、短剑，长刀，圆盾，粗糖，雪糖，咖啡，紫蔗酒都在这里生产并储存。然而，这些都不是维克多关注的内容，营地中央挖出了一个大池子，池子里面那几十只鱼人才是今天的主角。 维克多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鱼人，如果不考虑鱼人满嘴尖利的牙齿和冰冷的眼神，这个物种还是蛮萌的，每当炼金民兵将混着猪血的猪内脏丢进池子里，这些短手短腿的鱼人就会吱吱哇哇地跑过来大抢特抢，大吃特吃，而当炼金民兵用长矛抽打鱼人的时候，这些低智的兽人又呜哇呜哇的大吼大叫，身上还分泌出黏糊糊的液体。这个时候，一根长棍套索就会把鱼人拉上来，几个炼金民兵一拥而上，用刷子将鱼人身上粘液刷到一个大木桶里，等鱼人奄奄一息的时候，再把它丢回池子里。 “有了这种鱼人粘液就可以建成100米高的要塞？”维克多指着木桶问道。 雷诺点点头，“是的，大人。” 这个世界要塞的极限高度是60米，一方面受限于岩石的重量，另一方面就是粘合剂的问题。而炼金辅兵用鱼人粘液调和出来的灰浆可以大大提高特种砖要塞的稳固程度，再加入特种砖重量远远低于岩石，就算山丘营地这样的土丘也可以承受的起80米高的巨型特种砖要塞。为了炼金塔的安全，维克多要在山丘营地中建立要塞，但也不需要那种惹人眼球的巨型要塞。 维克多想到的是，埃德文大师曾向他介绍过，艾尔王都中的银白高塔是巫师时代遗留下来的建筑，足有100米高！ “银白高塔不会也是个炼金塔吧！？”维克多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第162章 修复的方法 “国王，汇报下炼金塔的情况。”维克多在意识中向塔灵命令道。 “遵命，大人。”国王回应着。“目前，灵猴民兵854人，伏牛民兵149人，炼金辅兵183人，炼金战獒37只，炼金乌鸦126只，魂火上限12380，剩余魂火796，剩余资金118075金索尔。” “这么说，魂火增加了7380点，那么有246只蚁人首领被干掉。不对啊，按每只蚁人首领平均9000金索尔计算，应该剩下至少30万金索尔啊？”维克多瞬间算出了结果，并向国王提出质疑。 国王答道：“大人，请您放心，我绝不会算错的。按照生产记录，您先后制造记录188只炼金战獒。” 维克多尴尬地说道：“是吗？原来已经牺牲了这么多战獒。” 十天前，炼金塔的资金和魂火上限再没有增长过，维克多就知道黑堡方面的蚁人已经被彻底肃清了。而契布曼领方向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蚁人首领的踪迹，只有布里亚特领偶尔会有蚁人首领进入维克多的地盘。可以说，蚁灾基本上已经结束了。 到目前为止，维克多的炼金民兵突破了1000人，还有183名擅长建筑和锻造的炼金辅兵。维克多在领地中投放了450名炼金民兵和80名炼金辅兵，其余的炼金人类则全部丢在山区的秘密要塞。他们主要负责开采山区中的瑟银矿和精铁矿，还要种植油木和乌涩果树，采集珍惜的草药，勘察其他矿脉和资源。相比上千公里长的山脉，区区600多炼金人类确实有限的很，而炼金塔的魂火上限却不再增长了，这也意味着维克多的炼金生物即将满员。 “国王，停止无限制生产，终止快速建造功能。”维克多下令道。 “大人，我要提醒您，一旦终止快速建造功能，炼金塔的此项功能将彻底损坏。”国王向维克多警告道。 “照做吧！”维克多吐了口气，又吩咐道：“功能关闭后，再生产80只炼金乌鸦，30只炼金战獒。” 快速建造本是为了对应蚁灾而开启的功能，开启快速建造后，生产速度大幅提高，生产费用也增加50%，现在蚁灾基本结束，已经没有必要增加炼金生物的制造成本。而炼金塔还剩下796的魂火和118075枚金索尔的资金，维克多又要开始精打细算的过日子了。 “快速建造功能已关闭，新的生产任务已经建立。”随着国王的传讯，元素萃取台上空的符文形态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制造80只炼金乌鸦和30只炼金战獒共花费28000金索尔，炼金塔剩余魂火596，剩余资金90075枚金索尔。” 兰德尔领西侧的山区，绵延至多铎王国境内，全长不知几千公里，维克多想要独占山区的资源，必须用炼金战獒替代山区中的猛兽和怪物，同时还要恐吓那些企图进入山区讨生活的野民。炼金乌鸦配合炼金战獒可以做到这一点，但炼金乌鸦的侦查半径是400公里，超过这个距离，炼金乌鸦就会返回最初接受指令的位置，因此，维克多打算以3个伏牛民兵，7个灵猴民兵，30只炼金乌鸦，10只炼金战獒为一组，在山区设立5处哨所，每个哨所相距300公里，监测控制1500公里的山区，再建立几支机动小队轮流巡视这些哨所，提供支援和补给。 山区的资源丰富，对于为采集资源而设计出来的炼金生物来说，控制并勘察山区没有任何难度，可维克多总觉得缺少了一个环节。山区地形复杂，植被茂密，没有道路可走，虽然17点体魄的炼金民兵力大无穷，但凭他们两条胳膊两条腿，又能运送多少矿物？就算使用独轮手推车，想要把各类物资送到辅兵的生产加工地，又要花费多少时间？如果炼金民兵是采集单位，炼金辅兵是生产单位，炼金战獒是警戒单位，炼金乌鸦是侦查单位，那么是不是还有个运输单位？ “国王，假设7号炼金塔没有损坏，还有那些炼金生物？”维克多问道。 国王回应道：“大人，还有炼金龙蜥。炼金龙蜥体长4米，肩高1.8米，体重1200磅，拥用以下技能。 杂食：炼金龙蜥食物范围很广泛，还可以把水分和能量储存在体内，不吃不喝也能保持15天旺盛的体力。 行动自如：炼金龙蜥的四肢粗壮有力，背负6000磅的重物也可以行动自如，它的爪子锋利而坚韧可以牢牢抓住岩石，能够爬上陡峭的斜坡，它有水下呼吸的能力，还可以用空气膨胀自己的身体，能背负1500磅的重物通过沼泽，湖泊，或者沙漠。炼金龙蜥有很强的挖掘能力，可以在地下通行，由于它有储存空气的器官，即便是空气稀薄的环境也可以坚持12个小时。 元素抵抗：炼金龙蜥可以抵抗40%的元素伤害，能够适应极冷或极热的环境。 超凡再生：炼金龙蜥生命力极强大，只要脑部和三颗心脏没有受严重伤害，其他伤势都可以自行恢复，包括断肢再生，但需要耗费大量的食物，恢复时间和伤势严重程度有关。 炼金龙蜥，体魄25点，精神12点，感知20点，生命5点，寿命12年，价格50000金索尔。”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维克多还是被震住了，炼金龙蜥强大的超乎地了他的想象，这种运输单位除了不能上天，貌似那都能去。当然它价格也高的惊人，但考虑到25点体魄和0点感知的元素属性，炼金龙蜥已经是堪比青铜阶骑士的生物了，而它的力量和速度肯定远远超过青铜骑士，毕竟它有着庞大的身躯。50000金索尔买个青铜阶凶暴动物，绝对不贵！ 想到炼金塔只剩下90000金索尔，维克多痛心疾首地说道：“国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国王答道：“大人，您从没有问过，而且炼金塔现在无法生产炼金龙蜥。” 维克多沉默片刻，问道：“国王，除了向上级请求，还有没有其他修复炼金塔的方法？” “大人，炼金塔是为战争设计的，炼金帝国考虑到战区沦陷的问题，还设计了一种应急的修复方法，炼金塔的法则水晶可以相互融合，上级塔灵的法则水晶可以通过吸收下级塔灵的法则水晶，进行自我修复。但只能修复自身功能，不能获取额外功能。”国王传讯道。 维克多连忙问道：“你是什么等级的塔灵？” “最低级。”国王丝毫没有难为情的意思。 维克多泄气地说道：“那还不是等于没办法。” “大人，我可以吸收无塔灵的法则水晶，问题是，我是唯一的炼金塔。”国王说道。 “我可以确定除你之外，至少还有一座炼金塔留存到今天，而且肯定是没有塔灵的！”维克多意味深长地笑道。 “大人，您是说蚁人？” “没错，蚁人的出生地附近必然有炼金塔！你无法和它联系，这说明你应该是唯一的塔灵。当然，我是不会去蚁人那里送死的。不过，既然有两座炼金塔能保留至今，说不定其他地方还有炼金塔。现在，你告诉我，是不是所有的炼金塔都有法则水晶？”维克多问道。 “大人，法则水晶就是炼金塔。只要把法则水晶放置在四系元素交汇处就可以制造炼金生物。” “呃，你怎样吸收法则水晶呢？” “大人，您可以把我带过去，或者把那个法则水晶带过来，只要把两块法则水晶重合，就可吸收。” 维克多皱眉问道：“我可以摘取其他的法则水晶吗?我怎样才能找到法则水晶？” “大人，您具有炼金帝国的权限，任何无主的法则水晶您都可以摘取。至于，如何搜索法则水晶，我这里没有相关信息。”国王说道。 维克多正准备继续询问的时候，雷诺走了进来，说道：“大人，刚刚接到消息，有一队20人的士兵进入了那片森林，从装备上看，他们是布里亚特家族的人。” “呵呵，到底还是来了。派两只战獒去和他们打个招呼。”维克多笑道。 ———————————————— 冈比斯王都，大公府邸。 “索伦，你打算派谁去打理人马丘陵的子爵领？”威廉姆斯大公笑吟吟地对着一个年轻的男子问道。 “大公，我打算让我的弟弟安托尼去代管那片领地。” 男子毕恭毕敬地答道，他正是威廉姆斯的心腹，王都禁卫军统领，索伦.温布尔顿子爵。索伦身材匀称，面容英俊，黑色的头发，深蓝的眼眸，若仔细看会发现他眼眸深处蓝光流转，似有风暴闪电在不断涌动，这绝不是正常的眼睛。 威廉姆斯点头道：“可以，相关的事务我会安排好，你刚从明斯克回来，旅途劳累，先回去休息吧。” “大公，我先告退了。”索伦向威廉姆斯行礼后，便在管家的引领下离开了会客厅。 等索伦的车驾驶出庄园大门后，威廉姆斯才向自己的护卫队长问道：“索伦的眼睛竟然被风元素渲染到这种程度，他似乎可以冲击黄金领域了？瓦鲁斯，戈隆侯爵对索伦冲击黄金领域有什么看法？” “戈隆老师说，索伦大人很有天赋，又是稀少的风系大骑士，但他要是正常晋升黄金阶，必死无疑！”瓦鲁斯沉声答道。 “因为温布尔顿家的侯爵爵位吗？”威廉姆斯低声自语。 瓦鲁斯却插口道：“殿下，宫廷侯爵爵位虽然比不上封邑子爵，但对索伦大人有特殊的意义，温布尔顿老侯爵与索伦父亲的纠葛对他的影响很大，索伦大人曾发誓要夺回属于他父亲的地位和名誉，这个誓言不能实现，那怕他的天赋再高，在元素海的牵扯下，绝无幸存的可能。” 威廉姆斯本身就是大骑士，很清楚冲击黄金领域必须意志坚定而又心无旁骛，否则免不了要被元素海同化，即便索伦已经共鸣了36个元素位，不先把内心的问题处理好，也是十死无生。 “说起来，是我食言了。当初元老院提出索菲娅继承侯爵爵位的方案，我原想让索菲娅嫁给索伦，一举两得，这才没有反对那个方案，还特地警告了其他竞争者，没想到凯瑟琳竟然从乡下找到维克多那个小家伙。现在的问题不再是索菲娅了，而是维克多。但他有西尔维娅保护，我们又不能动他。除了生死试炼，索伦已经没有其他办法成为黄金骑士了。这真是太可惜了！”威廉姆斯连连摇头。 “殿下，未必没有办法啊！”瓦鲁斯目光闪烁地说道。 第163章 潜流 “维克多子爵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贵族，手下就两个凶暴战士，一个叫纳尔森，另一个叫雷诺，只要把这两个人引开，他连抵抗普通杀手的能力都没有。” 威廉姆斯森冷地盯着瓦鲁斯，隔了好一会才笑道：“瓦鲁斯，如果你不是从小就跟随我，我都要怀疑你的忠诚了。” “维克多子爵也许不值一提，但我们不能不考虑约克家族的反应。西尔维娅为维克多争取子爵爵位并保留大片领地，表面上看是西尔维娅对情人的宠爱，实际上是约克家族拿维克多子爵领当缓冲，避免其他领主夹在我们与约克家族之间左右为难。我可以断言，维克多子爵领将成为人马丘陵与其他家族重要的外交与贸易渠道。对于这点我也是支持的。现在撒桑人搞出联姻的小花招，我们莫名其妙，多铎人焦躁不安，纳维尔人模棱两可。无论是出于内部稳定的考虑，还是威慑外敌，西尔维娅都是我们必须团结的对象。哼，也许西尔维娅不会在意小情人，但要是约克家族伸出来手被斩断，你说他们会有什么反应？这种建议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面对大公的指责，瓦鲁斯微微鞠躬，“殿下，您的看法我完全赞同。黄金骑士是不可能被美色所左右的。西尔维娅真正想保护的是索菲娅，或者说是她手上的商会。几年内，人马丘陵的都需要从外部补充物资，索菲娅手上的商会对约克家族太重要了。 根据我们夜枭的调查，索菲娅和西尔维娅都出身于苏斯王国的小贵族家庭，不同的是，西尔维娅加入了约克家族，而索菲娅加入了温布尔顿家族的商会。虽然还不清楚两人是如何产生交集的，但她们的关系确实非常亲密。我认为，如果不是索菲娅的原因，西尔维娅并不会在意维克多子爵的死活。 巧的是维克多子爵开创了兰德尔家族。索菲娅现在又有了兰德尔子爵夫人的身份。如果，维克多子爵发生了意外，我们可以让索菲娅继承兰德尔家族的领地和爵位。这样一来，约克家族的缓冲依然存在，索伦大人可以继承侯爵爵位，而您有可能获得一名忠心耿耿的黄金骑士，就像您的曾祖父与戈隆老师的关系。” 威廉姆斯目光闪动，自从莱恩死后，他觉得奥古斯特家族的未来完全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令他不堪重负，举步维艰。按道理来说，罗兰是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威廉姆斯是第二顺位继承人，至于爱德华那个小家伙，连第三顺位继承人都算不上。但罗兰不愿继承王位，却支持爱德华王子，而威廉姆斯一点办法也没有。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威廉姆斯的麾下没有黄金骑士。如果索伦真能成就巅峰，威廉姆斯的处境将要宽松许多，哪怕不能直接登上王位，他的许多政策都可以顺畅的执行下去。然而，在威廉姆斯的心中，家族的命运比王位更加重要，他不得不考虑其中的风险。 威廉姆斯缓慢而坚定的摇头，“黄金骑士的尊严是不容挑战的，千万不要把西尔维娅的忍耐当成软弱。就算你说很有道理，我们也不能冒险。西尔维娅已经答应凯瑟琳陛下的邀请，参加这次的王室围猎盛会。现在，稳定胜过一切。” 撒桑皇帝故意放出与冈比斯联姻的流言，搅得三王国之间暗流涌动，波折不断。面对这种非正式的流言，冈比斯王室没有公开表态的立场，又因为冈比斯没有国王，私下承诺难以获得多铎和纳维尔的信任。就在前不久，纳维尔王国的黄金骑士赫丁侯爵，应多铎国王的邀请，率领亲卫队访问多铎王都。原本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交往，搁在奥古斯特家族的眼中却有着另一种味道。正是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中，奥古斯特家需要向外界传达冈比斯团结一致，无懈可击的信息，这才有了凯瑟琳王后邀请王国领主参加王室盛会的事宜。 瓦鲁斯身为夜枭组织的高层，对此心知肚明，他说道：“殿下，维克多子爵是冈比斯的封邑领主，我们当然不会对他下手。但有些事情我们是无法阻止的。” “什么意思？”威廉姆斯皱喝问道。 “嗯，我们刚刚获得了一个消息，苏斯女王埃莱亚诺陛下的情人克洛维.温布尔顿遇刺身亡，埃莱亚诺暴跳如雷，发誓要抓住凶手为她的心上人报仇。” “从行凶的手法上看，杀害克洛维.温布尔顿的凶手很像那个臭名昭著的割喉者。而前不久，夜枭接到了内政大臣路德维希侯爵的请求，侯爵大人嫡孙的未婚妻蜜雪儿也被割喉者杀害。这两个遇害者有个共同点，他们都是月精灵血脉的觉醒者。看来这个割喉者似乎瞄上了月精灵血脉，恰巧维克多子爵也是月精灵血脉觉醒者！” “有意思！”思忖片刻，威廉姆斯意味深长地笑了。 割喉者神秘莫测，他究竟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无从考证，也无需考证，事实上许多谋杀都扣在割喉者的头上，贵族们对此心知肚明。在威廉姆斯看来，这两起谋杀可能没有任何联系，遇害者共同的血脉特征纯属巧合。然而这种巧合却可以加以利用，正如瓦鲁斯所说的，维克多子爵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贵族，当索菲娅继承了兰德尔爵位和领地，西尔维娅完全没有发作的理由，至于索菲娅失去了商会和侯爵爵位，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进行补偿。就目前的局势而言，无论是领地还是物资都比不上一名黄金骑士。 “瓦鲁斯，割喉者刚刚在苏斯王国作案，到我们冈比斯至少是半年以后吧？” “殿下，我明白了。” “还有，去告诉索伦，如果他继承了侯爵爵位，那块子爵领就没有了。” “殿下，我想索伦大人一定会对您感激涕零的。” —————————————— 马修男爵领的中心，矗立着一座30米高的灰岩城堡，斑驳的城墙上生着苔藓和瓦松，这是岁月的沉淀。这座历经百年风霜的城堡，坚固而实用。城堡内部空间则显得逼仄、阴暗、潮湿，这和大多数男爵城堡完全一样，小领主往往没有财力去装饰城堡内的房间。 显然，居住在这样古堡中并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因此马修.布里亚特男爵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城堡后面的庄园里。此时，马修男爵正在庄园的会客室内听取手下的汇报。 一名士兵半跪在马修男爵的面前，他的脸上还带着惧色：“它们来的时候没有任何预兆。我看到它们从森林中冲出来，一下子就到我们的面前。我们射出的弩矢完全摸不到它们的边。虽然我们用盾牌和长矛去对付它们，但墨特还是被拖走的，我们听着他的惨叫，却没有任何办法。我们背靠背紧紧的围在一起，我能感觉到那些畜生一直盯着我们，只要我们松懈它们就会再拖走一个伙计。我们只能凭着紧密的阵型撤退，直到我们离开那片森林，它们才放弃追踪。” 马修男爵的内心也是无比恐惧，他虽然是领主却不是骑士。凶暴狼对于他来说，同样是噩梦般的存在，但作为领主，他不允许自己表现出这种神色。 “卡德，你做的很好！你的果决拯救了其他人。下去好好休息吧，顺便给墨特的家人送去50个金索尔的抚恤金，告诉他的父母，默特是个英勇的战士，他的继承人可以接替他的位置。”马修男爵对士兵沉声说道。 等千恩万谢的士兵离开了会客室，马修男爵转向两名穿着厚重铠甲的骑士，说道：“那片领地一直都有凶暴狼的传闻，看来我可怜的子民已经葬生狼腹了，这件事情没有必要再追查了。” “大人说的是，我们应该向各个村落发布通告，禁止村民去那片森林觅食。”年长的骑士向马修说道，而那名年轻的骑士却不满地看了看他，转头对马修男爵说：“父亲，二十多天300多人，一个都没有跑回来，难道凶暴狼的肚子有这么大？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们必须调查清楚！否则，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祸患在等着我们。” “这......”马修男爵为难地说道：“詹姆斯，我的儿子，你要理解我。我们家族的实力并不强大，那片森林离我们很远，凶暴狼又是出名的难缠，连蚁潮都没有杀死它们，我看还是向野柳城汇报，让子爵大人派人处理好了。” 马修男爵语无伦次的话语让詹姆斯感到羞恼，他认为这是懦弱的表现却没有体会到父亲对他的担忧。 “子爵大人？现在家族那还有子爵大人？奥贝斯大人战死在蚁潮中，奥斯丁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却想着谋夺自己侄子的爵位。你认为他会搭理我们吗？父亲，朱蒂夫人可是我的姐姐，您的女儿！然而，我们没有办法帮她，现在还要她帮我们？” 看着詹姆斯怒气冲冲地走出庄园，马修男爵无力的靠在椅子后面，显得苍老了许多。年长的骑士向马修男爵低声道：“大人，我悄悄地跟在后面，如果有什么危险，也能策应詹姆斯。” “不！”马修男爵用力按着年长骑士的肩膀，直到手指发白才缓缓地说道：“弗朗西斯，家族需要骑士驻守！詹姆斯会没事的。” 第164章 秘形显威 詹姆斯带着三名见习骑士，十五名精锐士兵，四名经验丰富的猎人和十余只猎犬走在茂密的树林中，他们剑出鞘、弩上弦，腾腾的杀气让虫儿止鸣，鸟儿惊飞，走兽低伏，整片森林变得静谧无声，唯有沉重的脚步声和猎犬的喘息声在他们的耳边回荡。 马修男爵家的狩猎总管叫住四处乱嗅的猎狗，说道：“少爷，这么下去，我们是找不到凶暴狼的。那些畜生很警觉，稍有不对就躲地远远的，它们速度极快，行动悄无声息，既凶残又狡猾，它们会暗中观察我们，选择弱者作为袭击目标，等我们稍有疏忽就展开攻击，让我们无法休息，等我们的体力和意志被拖垮，再也无法保持紧密阵型，就是它们开始猎杀的时候。” 詹姆斯微微皱眉，他没有见过凶暴狼，但也知道它们是极其难缠的野兽。凶暴狼的实力虽然算不上多强，但它们对危险有着极其敏锐的直觉，如果不采取相应的手段，哪怕是大骑士也别想找到它们。 “老巴德，你有什么办法吗？”詹姆斯向老家臣问道。 狩猎是贵族生活中重要的娱乐与交际活动，负责组织狩猎活动的狩猎总管也许不是最好的猎手，但一定是最渊博的猎人，巴德不但从父亲那里继承了狩猎总管位置，也继承了许多关于狩猎的知识，他知道对付凶暴狼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招惹它，反正凶暴狼轻易不会离开自己的地盘，但这显然不是詹姆斯想要的建议。 巴德叹了口气，说道：“少爷，如果要赶走凶暴狼的话，我们可以召集军队把这片森林中的大小猎物全部杀光，没了食物，凶暴狼也只能离开。要想猎杀凶暴狼，非要您在水源附近潜伏很长时间才行。” 詹姆斯面色一沉，老巴德虽未明说很长时间是多久？但想必也不会是一两天的功夫。然而，詹姆斯那有时间在这里和凶暴狼耗着。 “我们不是来猎杀凶暴狼的，而是来寻找线索的。哼！我可不相信凶暴狼能把几百个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老巴德，想办法找到遇难者的残骸。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巴德面露难色，想要在树林中找到线索，不把人手散开是不行的。问题是这里有凶暴狼出没，让大家分头搜索不亚于送死。可詹姆斯少爷的脸色摆在那里，不解决这个问题只怕他当场就要发作。 “少爷那就只能让哥斯拉猎熊犬去搜索了。”巴德咬牙说道。 哥斯拉猎熊犬嗅觉灵敏，身高体壮，性情勇猛，忠诚无畏，是敢于和猛兽厮杀的出色犬种。哥斯拉猎熊犬数量稀少，身价不菲，对于贵族来说拥有哥斯拉猎犬是一件很体面的事情。詹姆斯带来的这些猎熊犬还是他的姐姐朱蒂夫人送给娘家撑面子的，马修男爵平时宝贝的不得了，要不是詹姆斯要亲自对付凶暴狼，马修男爵是不会让巴德带它们出来的。 詹姆斯亦有些犹豫，哥斯拉猎熊犬再厉害也只是猎犬，在凶暴狼的面前它们还不够看，但想到几百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他决定要把事情查清楚，免得大祸临头都不知道。 “放狗!” 十几只强健的猎熊犬分成三组朝三个不同的方向跑去，詹姆斯则带着手下在原地警戒。按照平时的训练，这些猎熊犬将搜索5公里的范围，如果发现猛兽它们将发出警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巴德暗松一口气的时候，南边就传来连猎熊犬的狂吠。詹姆斯下令道：“走！ 詹姆斯的手下不是精锐的士兵就是老练的猎手，他们在树林中快速穿行，没多久就看到了几只猎熊犬正对着一队人马呲牙咆哮。那些人身披甲执锐，身形彪悍，见到詹姆斯的队伍后，立刻举起手中的十字弓作出戒备的动作，而詹姆斯的手下也作出相同的反应。瞬间，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凝重。 詹姆斯瞳孔收缩，对面的这群装备精良的士兵有三十多人，为首那位手持两把造型凶残的单手战斧，全身都被青黑色的铠甲包裹地密不透风。詹姆斯没认出来那套铠甲的金属，但可以确定，战斧和铠甲都没有掺入精金后独有的紫金色泽。这说明，对面的这位应该不是大骑士，因为大骑士就算没有秘银装备，也不会缺乏精金装备。 作出判断的詹姆斯抽出精金长剑，可还没等他喝问，对面的黑甲武士就先开口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我们的领地？” 黑甲武士的声音雄浑，极具穿透力，詹姆斯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心中顿时一凛，开口道：“我是布里亚特家的詹姆斯勋爵，你们是什么人？” “我是兰德尔家族的纳尔森勋爵，詹姆斯勋爵你带着这么多士兵跑到我们兰德尔家的森林做什么？”黑甲武士推开了面甲，沉声问道。 “兰德尔家？纳尔森勋爵？”詹姆斯有些困惑，兰德尔家族他从没听说过，他倒是知道纳尔森是隔壁领主维克多.温布尔顿男爵的得力手下，而且他不是骑士，仅仅是个凶暴化的战士。不过，维克多男爵具有开拓领主的身份，有资格开创新的家族，册封手下为勋爵无可厚非，。 詹姆斯不需要纠结这些的问题，关键是要搞清楚失踪的村民是不是和这些人有关。 “纳尔森勋爵，我们有三百多村民在这片森林中失踪，我是来调查这件事情的。你们兰德尔家对此知不知情？” 纳尔森点头道：“这些天确实有不少自由民到这片森林中捕猎，恰巧这里有凶暴狼活动，在我们的劝阻下，那些人已经去河口村讨生活了。” “自由民？哼！那些人大多是我们马修男爵领的村民，其中有许多领民和封臣，你们居然敢扣留我们的布里亚特家的子民？！”詹姆斯怒声质问。 纳尔森回应道：“扣留？自由民流动很正常，他们愿意留的就留下来，愿意走的已经走了，我们兰德尔家不会扣留其他家族的子民，也没那么多粮食去养活其他家族的子民。” “300多人没有一个回来的！你怎么解释？”詹姆斯脸色阴沉的问道。 “你说没回去就没回去？没人回去，你怎么知道到这片森林来找人？”纳尔森眼睛一瞪，又讥讽道：“说到底还不是要和我们抢地盘？”纳尔森放下了面甲，提斧喝道：“说的再多也没用，单挑还是一块上，选一个吧！” 在野外相遇，无论是人类还是怪物都秉承一个原则，拳头大的说话，骑士也不例外。詹姆斯倒不是来占领地的，有凶暴狼活动，这片森林已经没有占据的必要了，但既然遇上了势均力敌的对手，少不得要分个强弱才好对话。 “纳尔森勋爵，请记住，我们贵族只说对决和决战。单挑和一块上那是下等人的口吻。”詹姆斯拉下面甲，剑盾相交，喝道：“对决！” 对于骑士来说，野外遭遇战不是决战就是对决。两者之间的区别在于，决战就是双方的骑士把对方的精锐士兵统统杀光再分生死，而对决则是两边派出最强的战力直接定胜负。一般来说，只要不是生死仇敌骑士往往会选择对决，并允许对方投降。 詹姆斯有十足的信心打败纳尔森，他当然不愿意牺牲手下的精锐士兵，另一方面他也要考虑到兰德尔家背后的约克家族，同时打败了纳尔森还可以向维克多男爵索取不菲的赎金。詹姆斯已经想好了，这次赎金不要金索尔，只要粮食。 “还不是一个意思。” 纳尔森撇了撇嘴，腿部的肌肉猛缩，整个人没有任何预兆地冲到了詹姆斯面前，力量顺着骨骼筋肉层层传递直达手部，精铁打造的单手斧撕裂空气，带着恐怖的爆鸣，劈向对手。 声势骇人的一击令詹姆斯很是惊讶，纳尔森的力量已经接近了青铜骑士的巅峰，詹姆斯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硬接这一斧。 不能硬接，那就不接！在斗气的鼓荡下，四系元素推动詹姆斯的精神、感知、力量暴增又浑圆如一，他举剑重重地拍在战斧的侧面，错步向前，“嘶”锋锐的精金长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射纳尔森的咽喉要害。 骑士强大的根源就在于精神与肉体的统一，即便力量更加强大的凶暴怪物往往也会倒在骑士的剑下，凶暴战士也不例外。如果是几个月前，纳尔森也要在这凌厉的反击面前手忙脚乱，陷入被动，可他不但修练了提升力量的伏牛秘形还修练了提升感知的灵猴秘形，两者相加让纳尔森的战斗力得到极大的提高。 灵猴秘形讲究锻炼眼、耳、鼻、舌、身，追求的就是身心合一，意动身动，无滞无碍，练到高深境界就和骑士的精神肉体统一殊途同归。纳尔森练习灵猴秘形的时间尚短，远远达不到骑士的水准。不过，灵猴秘形另有蹊跷，它还追求预判，最高境界就是秋风未动蝉先觉，这是普通骑士不具备的战斗技巧。战斗一开始，纳尔森就盯住对手的肩、肘、胯、膝，詹姆斯晃肩、抬肘，屈膝，拧胯，已经暴露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纳尔森侧身躲开詹姆斯的突刺，右腿用力下蹬，脚下的泥土立刻变得四分五裂，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向詹姆斯撞去。伏牛秘形让纳尔森的力量连贯如一，呈现出爆炸似的威力，这一撞简直就像巨兽冲锋，沛不可挡。 詹姆斯提起鸢盾挡住纳尔森的冲锋，顺势向后连退。纳尔森却步步紧逼，攻势如火如荼，他要把优势扩大，直到把对手击溃为止。 詹姆斯左支右绌，却总是不能占回上风，他终于领悟到纳尔森的实力丝毫不输于自己，想要保留实力，擒住对手已经不可能了。詹姆斯的眼中闪过厉芒，用精铁鸢盾挡住一记猛劈，借着这股巨力，侧身旋转，顺手丢掉变形的鸢盾，双手握住剑柄反斩纳尔森的腰部，顺势斩！ 顺势斩是格挡后借力反击的骑士战技，这一击等于是两人的合力。詹姆斯完全没有留手，锋锐的精金长剑化作一道流金匹练扫向纳尔森的腰间，要将其一剑两断。至于杀死纳尔森勋爵后的麻烦，只要把剩下的人都杀光了就没事了，野外遭遇不看身份，只看实力。 詹姆斯没有留手，但纳尔森留手了。活捉的骑士总比死掉的骑士值钱的多，然而想要打败而又不杀死对手，非有高出对手的实力不可。然而面对骑士的凶猛反击，纳尔森终于拿出了全部的实力，甲胄下的肌肉变成青黑色，犹如条条巨蟒在皮肤下游走，此刻他的身躯坚如铁石，力量达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纳尔森不退反进，一只斧子朝詹姆斯的头上劈去，另一只斧子直接架向精金长剑。就算这是詹姆斯借力的顺势斩，纳尔森也有信心挡住这一剑。 詹姆斯暗自冷笑，精铁武器如能与精金武器争锋，被连人带斧斩成两片是纳尔森唯一的结局。果然，剑斧相交，精铁战斧应声而断，长剑直直劈在纳尔森的腰上。然而，詹姆斯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精金长剑划在纳尔森的甲胄上，激起连串的火星，留下一道剑痕，却终究没能破开甲胄。 詹姆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他怎么会知道纳尔森身上的甲胄是瑟银和蚁人首领的甲壳打造出来的瑟银装备。当初，契布曼家的大小姐，白银骑士吉莉安全力一剑也没能把蚁人首领劈断，可见蚁人甲壳的坚韧程度，而加入瑟银后的蚁人甲胄，防御力更是大幅提升，别说詹姆斯只是名普通的骑士，就算是他白银骑士也不可能劈断这套甲胄，最多就是把对手劈飞震死而已。 纳尔森当然不会被劈飞，所以胜负已分。纳尔森的斧子指在詹姆斯的额头上，冷冷地说道：“你输了！” 詹姆斯脸色变幻不定，先不论那套变态的甲胄，就凭纳尔森纹丝不动地承受住那一剑，收放自如的这一斧，足以说明他的实力运超自己。想到这里，詹姆斯长长地叹了口气，丢掉手中精金长剑。 “我要求合乎身份的待遇。” “当然！” 纳尔森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击败一名高贵而强大的骑士，而且他知道这还只是开始。 “秘形我还没练到最高境界！” 第165章 有所求 “马修男爵领4000平方公里的面积，有17个村子，6座庄园，两个城镇，分别是金溪镇和桑朵尔镇，总人口在9000人左右，其中自由民4000多。不过，马修男爵领的自由民大多不是流民，而是封臣和领民的后代，他们对领地很忠诚，随时都可以武装成民兵。” “马修男爵平时居住在桑朵尔堡，麾下有6个勋爵，其中5个勋爵都是马修男爵家族历代分封的骑士后代。目前这5个勋爵家族只有1名骑士和15名见习骑士，加上马修男爵的儿子詹姆斯勋爵，马修男爵手上有2名骑士和15名见习骑士。马修男爵有200多名专职护卫，50名精锐亲卫，30名轻骑兵，还可以动员3000名民兵。在布里亚特家的男爵当中，马修男爵算是很有实力的。” “马修男爵本身是个普通贵族，但他为人宽厚谦和，深得民众爱戴。男爵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就是詹姆斯骑士，女儿朱蒂是有名的美女，16岁时被布里亚特子爵看中，成了子爵夫人。流金镇就是布里亚特子爵送给马修男爵的聘礼，子爵还送给了马修男爵许多精良的装备。 除了儿女之外，马修男爵还有三个姐妹和一个弟弟，他的姐妹中有一人嫁给了索林姆侯爵家的一个白银骑士，而男爵的弟弟则是索林姆家族的骑士，有勋爵身份。” 巴罗尔敬畏地看了一眼正在把玩风元素的维克多，然后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等候主人的垂询。 维克多的食指上盘绕着一股蓝色的气流，风原本是无色的，呈现出蓝色那就是虚空风元素的具现。蓝色的风元素在指尖越转越快，发出阵阵呜咽呼号，维克多感受到暴虐的风元素已经不甘于继续盘绕，他屈指一弹，风元素化作一道细小的圆环直直地射在5米外的铁傀儡靶子上。“砰”，精铁打造的铁傀儡向后晃了晃，被风元素击中的地方荡起股股气流，房间中顿时响起撕帛般的声响。 观察到精铁傀儡被击中的地方并没有任何破损，维克多无奈地摇摇头。这一击足以杀伤未着护甲的普通人，但离剑圣德拉文所描述的苍青之月还很遥远，不过能够具现虚空风元素，维克多也算是登堂入室了，毕竟他修炼苍青战技才几个月的时间。维克多收拾了下心情，向巴罗尔笑道：“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水银就查到这么多的情报，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大人，这些只是最基本的信息，随便打听一下就能获悉的，实在算不上什么。”巴罗尔不以为意地答道。 维克多眼睛一亮，问道：“哦，你还有什么可以补充的吗？” 巴罗尔点头道：“大人，根据水银传来的讯息，可以发现马修男爵家还存在许多问题。布里亚特子爵战死后，马修男爵不但失去了最大的靠山，还面临子爵弟弟奥斯丁勋爵的打压。这一点可以从男爵强制征收供奉看出端倪，马修男爵算是个仁慈的领主，在子民遭灾后依然坚持收取供奉，他显然面临很大的压力，这也说明朱蒂夫人已经没有能力影响布里亚特家族的决定了。因为，奥斯丁勋爵已经晋升为大骑士了。” 维克多皱眉说道：“我想听听你看法，大胆说！” “是。”巴罗儿将自己的分析的情况向维克多详细叙述了一遍。 原来，蚁人入侵布里亚特领的时候，布里亚特子爵携妻儿省亲结束正从流金镇返回野柳城。双方遭遇后，为了保护妻儿撤退，子爵率领亲卫队引开蚁群，而流金镇的城防官则组织了600多民兵前去支援布里亚特子爵，结果非但没有把布里亚特子爵救下来，连600名青壮民兵也无一幸免。 蚁灾结束后，这些遇难民兵的家属找到马修男爵哭诉，要求获得抚恤，并免除几年的供奉。马修男爵虽然是个仁慈的领主，但要想拿出几万金索尔的抚恤金还是困难的，于是他向野柳城寻求帮助。可马修男爵没想到的是，野柳城不但拒绝了他的求助，还要求他向野柳城输送粮食。因为，布里亚特家现在做主的人是奥斯丁勋爵，而朱蒂夫人和她的儿子已经岌岌可危。 “马修男爵不能让奥斯丁找到借口来打击朱蒂夫人和她的儿子。因此，男爵非但没有抚恤那些孤儿寡母，还强制征收粮食。这就等于抛弃了那些死难民兵的家属。实际上那些被赶出来搜集食物的人大多就是那些弃子。可笑的是，詹姆斯骑士完全不能领会马修男爵的用心，还认为他的父亲是个懦弱的老好人。” 巴罗尔说完后，维克多不由喟然一叹，对于领主这种生物来说，仁慈就是妥妥的奢侈品。抚恤牺牲的民兵原本是应当的事情，但马修男爵在女儿和家族遭遇困境的时候，果断地抛弃了那些民兵的家属。 维克多用膝盖也能想到马修男爵是如何操作的，他首先是向那些家属打白条，接着要求各个村落的村长上缴粮食，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失去顶梁柱的家庭必然成为其他家庭驱赶的对象，因为大家都有许多自由民亲属，把那些孤儿寡母赶走才能让自家的亲戚获得领民身份。马修男爵只要坐观其成就可以一举三得，无需支付巨额抚恤金，向家族上缴粮食以支持自家的女儿，缓解领地内人口压力以及新旧交替的矛盾，而且丝毫不会损害他的名声，唯一的牺牲者就是那些可怜的妇孺。 “马修男爵连几万个金索尔得抚恤金都给不起，只怕没什么油水。巴罗尔，你认为他会送多少赎金过来？”维克多笑问道。 巴罗尔却说：“大人，如果我没估计错，马修男爵不但会送来巨额赎金，而且他还会亲自前来。” “哈哈，我可不想卷入布里亚特家的浑水，他要是想通过收买我来搭上约克家族关系，那就打错了主意了。不过，他敢送我就敢收，正好可以给你们水银充作经费。”维克多大笑道。 正说话间，一袭白裙的莉莉娅在敞开的门上敲了几下，又朝维克多露出甜美的笑容。 “维克多，马修男爵的车驾朝河口村来了。” ———————————————— 维克多在自己的庄园会见了马修男爵。 马修男爵四十多岁的样子，白色的细亚麻衬衣外面套着蓝色的礼服，领口还别着一枚造型古朴的宝石胸针，这是非常正式的着装，只是男爵的脸色透着疲惫而憔悴，也不知是因为旅途劳顿所致还是因为忧心于家族事务，或者两者皆有。 相比马修男爵的正式着装，维克多只穿着件窄袖圆领的常服，自然随意的后面却表露出非常失礼的轻慢。维克多也意识到这点，他笑道：“马修男爵我没想到您会亲自过来，而不是先派遣使者。” 马修原先还有些不满，听到这里不由又有些窘迫。两个家族商谈赎金和赔偿方案的时候，往往是先派遣使者进行谈判，很少会有领主一开始就面对面的洽谈，像马修男爵这样亲自出面的情况近乎于卑躬屈膝，那就不能怨怪自己受到冷遇。然而，马修男爵这次来可不仅仅是为赎回继承人，他更想和邻居搞好关系，以借势自保。 “兰德尔子爵大人，我为詹姆斯的莽撞行为深感歉意，按照惯例我愿意向您支付赎金，以补偿您的损失。” 马修男爵的侍从将一个木盒放在桌上，里面是二十枚紫金币，每一枚紫金币可以在甘比斯王室内务府兑换1000枚金索尔，二十枚紫金币相当于20000金索尔。这些钱对于大多数男爵来说是一笔巨款，也超出了甘比斯领主之间的骑士赎金。维克多当然不会嫌钱多，他麾下的情报组织和自有民商会可是需要大笔的启动资金。 “马修男爵，你可以把詹姆斯勋爵带走了。我向你保证，詹姆斯勋爵获得了应有的待遇，事实上他很满意我这里的食物。” 马修男爵笑容满面地说道：“那真是太感谢，想必已经您已经知道了，我们现在很缺粮食，以至于我的领民外出寻找食物。” 两个领主就粮食问题开启闲聊模式，闲聊中维克多得悉布里亚特家虽然有众多的良田，但他们粮食储备一直不足，因为他们的人口多达五万。一直以来，采集和狩猎是他们补充粮食的重要手段，但这次蚁灾造成粮食绝收，传统猎场的资源已经不足以弥补食物缺口，所以才会出现流民的问题。马修男爵表示将尽力约束治下的民众向兰德尔领迁徙，维克多却笑着说。 “马修男爵，我这里虽然也缺乏粮食，但愿意向那些孱弱的妇孺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不过那片森林中有凶暴狼活动，没有人引导他们可能会死于狼吻，因此我打算在森林的外围建立一个哨所，向民众提供警示和帮助。” 马修男爵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他已经听出来维克多打算收留那些被驱赶的老弱妇孺。马修难以理解的维克多为什么要这么做？据他所知，约克家族比布里亚特家还惨，前些日子他们还为了粮食和迅龙骑士团发生摩擦。难道这位年轻的领主纯粹是出于仁慈？不过，维克多愿意接包袱，马修男爵也乐见其成，他赞道：“子爵大人真是仁慈！” 维克多微笑颔首，双方的默契算是达成了，马修男爵将会暗中指示手下将那些民兵的家属送到那座哨所附近，再由维克多的人接手。 拥有炼金民兵的维克多根本不缺壮劳力，他现在需要的是稳定而忠诚的民众。河口村里还有几百个光棍，这些妇孺恰好可以和他们组成家庭，这有助于提高民众对领地的依赖和认同感，维克多可不希望自己培养出来的人轻易就被其他势力挖走。 当然，维克多可以接纳的人口也很有限，考虑到妇孺的食量低于壮年男子，1500名妇孺是维克多可以接受的范围。而设置哨所不但可以控制流入的人口数量，还可以排除那些残疾的，衰老的，愚笨的，嗯，还有忒丑的，总之可以选择质素相对较高的人加入兰德尔领。维克多很确信，有马修男爵的配合，这次人口流动完全可控。因为，没有人出面组织，民众就不敢穿越凶暴狼的领地。 见到维克多心情很不错的样子，马修男爵又适时的说道：“对了，听说纳尔森勋爵的武器被斩断了，我特地带来了一块精金请子爵大人转交给纳尔森勋爵，以感谢他在对决中手下留情。” 灵猴民兵将一块半磅重的精金接了下来，维克多的心情大好，他笑道：“我替纳尔森感谢男爵阁下的慷慨。” “这算不上什么慷慨。”马修男爵摆了摆手，说道：“相比不能吃不能喝的精金，子爵大人愿意拿出宝贵的粮食去救济那些自由民，才是真得慷慨！我这里也有件礼物送给您。” 马修男爵又送钱又送精金，还左一口大人右一口您的，这近乎于卑微的态度让维克多体会到什么叫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可当木盒里那块火红色的水晶展露出来以后，维克多已经顾不上不好意思了。 “这是？” “这是火焰水晶，它不但是稀有的宝石也是火焰骑士最钟爱的元素水晶。”马修男爵答道。 维克多顿时明白，这才是马修男爵拉拢自己的杀手锏，他认为自己会用这块水晶去讨好西尔维娅。然而，维克多却怀疑这就是布索口中的红晶，只是当着马修的面，维克多也不好找旁边的炼金民兵求证。 “男爵阁下，这种水晶您是怎么得到吗？” 维克多有些急切的态度，让马修如同吃颗定心丸一样，他叹道：“火焰水晶非常稀少，这还是布里亚特子爵送给我的，可惜子爵为了保护妻儿战死在蚁潮中。这次凯瑟琳陛下组织的围猎盛会，我们布里亚特家就没有领主可以参加了。不过，布里亚特子爵的弟弟奥斯丁勋爵却受到了王室的邀请。唉！这也难怪，奥斯丁勋爵早在蚁潮发生之前就对王后陛下俯首帖耳，据说王后陛下曾答应送给奥斯丁勋爵一块男爵领，奥斯丁还执行过王后的某项命令。” 维克多瞳孔缩了下，淡淡地说道：“是吗？” 第166章 先挖坑后建堡 维克多没有忘记那场让他狼狈不堪的自由民风潮，正是那场风波让维克多认识到两个问题：其一，穿越者一个不小心就会死于水土不服，其二，没有势力是不行的。 当时，为了应对自由民风波，维克多用炼金战獒吓阻不请自来者，同时又让手下的山民控制自由民临时驻地，维克多以为自己处理的不错，可以安然渡过危机，直到他和西尔维娅会面后才得知那个自由民驻地早就被布里亚特家控制了，他们随时都可以鼓动自由民冲击自己的核心区域，要不是因为爆发了蚁潮，自己也只能托庇于约克家族的羽翼之下了。因此，维克多与布里亚特家有着不大不小的过节。 马修男爵看似挑拨的那段话，其实是在向维克多表明立场，他和奥斯丁.布里亚特不是一路人。如果，维克多想要提防王后和奥斯丁，少不得要继续和马修男爵打交道，而这正是马修男爵所期待的。所以，马修男爵临走时殷勤地邀请维克多在合适的时候去他的庄园做客，对此维克多未置可否。 维克多知道，只要他前往马修男爵的庄园做客，马修男爵就会想法设法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那么布里亚特家的成员就要重新衡量自己的立场，因为在大多数人的眼中，维克多代表的是实力强横的约克家族。这就是借势！ 马修男爵想从维克多这里借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维克多没有报复王后或者奥斯丁的计划，领主之间的斗争不会像混混互殴那样浅薄。但要是有机会的话，维克多也不介意给他们上点眼药。总之，马修男爵必须体现出足够的价值，维克多才会支持他，比如再多送几块火焰水晶过来。 维克多把玩着手中的火焰水晶，莉莉娅却撅嘴道：“维克多，为什么不和马修男爵确定森林归属的问题？我可不觉得这块水晶能抵得上那块土地。” 维克多微微一笑，火焰水晶就是布索口中的红晶，它不但可以让岩砖的生产周期缩短五天，还可以提炼出更纯的瑟银、秘银和精铁，从而提高各类装备的品质并减少珍惜金属的用量。简单的说，红晶可以提高瑟银装备的生产效率、品质和数量，而且增幅巨大。 可惜莉莉娅对此并不知情，维克多也没办法和她分享自己的喜悦，只得解释道：“莉莉娅，没有领主会去谈边界的问题，因为根本就没有边界。” “怎么会这样？地图上不都是标好的吗？”莉莉娅惊讶地喊道。 “地图上的边界其实就是一条线，可现实中那有线？”维克多摇头，又说道：“决定领地归属的是实力而不是地图。谁能实际控制领地，领地就是谁的。当初，契布曼家控制那处秘银矿，我可没有去和他们打官司啊。在地图上，金水河岸也是我们的领地，可实际上鱼人才是金水河岸的领主。那片森林在我们控制之下，那就是我们的，这是不需要去讨论的。” “原来是这样。”莉莉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那地图上边界不就没意义那么？” “本来就没意义，要不然我们的领地怎么会有上万平方公里这么大？还不是约克家族随手划的。据说，东部有个小家族自称是某个帝国的后裔，他们的领地囊括了整个北部荒野，足有上千万平方公里，然而他们只有一座城堡和两个村庄，实际领地也就和勋爵差不多。”维克多笑着说道。 莉莉娅也笑了，随后又失望地说道：“我还以为我们的领地真有这么大呢，没想到只是约克家随手划的。” “呃，怎么说呢？不是所有家族都有资格在地图上圈地的，约克家族划的不是领地而是势力范围，这种圈地对怪物无效，对凶暴动物无效，对自由民也无效，只对其他领主势力有威慑的作用。人马丘陵太大，约克家族也没有办法阻止其他势力或者自由民进入人马丘陵采集捕猎，甚至盗挖矿物。但是谁要是敢在人马丘陵建设城堡和村落，西尔维娅的蔷薇骑士团就会杀光他们。所以，契布曼家才会装作自由民偷偷摸摸地去挖矿。而约克家族表示让出16000平方公里领地，实际上是允许其他势力进入人马丘陵建立城堡和要塞，这对约克家族的钳制非常大，因此王族立刻就同意约克家的提议。” “当然，势力范围和实际控制完全是两码事，至少怪物和兽人是不会承认我们人类划定的势力范围的。只有骑士和城堡才能决定领地的归属，骑士决定势力范围，城堡决定控制范围。兰特帝国一世皇帝有一句名言：骑士团所到之处就是我的疆域，城堡所建之地才是我的领土。” 莉莉娅沮丧的说道：“我们既没有骑士也没有城堡，那我们的领土不是小的可怜。” 维克多有些挠头，炼金乌鸦配合炼金战獒，不但完全控制了子爵领，还控制了700公里长20公里宽的山区，以后还将控制更多的土地。但维克多不可能承认炼金战獒和自己的关系，也就不会有人认可维克多的势力范围。因此，维克多和其他领主完全相反，城堡和村落才决定了他的势力范围，而他的实际控制范围又远远大于势力范围。这种似弱实强的表象会给维克多带来一些麻烦，最突出的问题就是不利于招募人口，稳定人心。 维克多身边有许多炼金人类，普通人或许看不出端倪，但难免不会被骑士发现蹊跷之处，所以领地的人口不过万，维克多就不会招募骑士。 没有骑士就算了，但不能没有城堡。除了防御功能外，城堡还是领主身份的象征。根据维克多与西尔维娅的商定，维克多的城堡将由约克家族提供石料搭建，而维克多则为约克家族生产青砖建造砖窑，等到约克家族生产出第一批岩砖以后，维克多就可以用岩砖建造更多城镇和堡垒。 维克多和约克家族的高层都明白岩砖所蕴含的价值和麻烦，只有双方紧密配合才能把岩砖带来的冲击降到最低，所以维克多正在为约克家族生产可以搭建巨型砖窑的普通青砖。 “莉莉娅，城堡会有的。约克家族正在拆除那些被王子党遗弃的城堡，那些石料将优限供应给我们，当然这需要我们用青砖去交换。对了，青砖的生产情况怎么样了？”维克多问道。 “不是很理想，采土的地点离砖窑村太远，而我们的牛车又不足。”莉莉娅摇头，说道：“维克多为什么不能就近挖掘粘土呢？非要跑到金水河附近去采土？” “当然是为了挖个坑。”维克多笑眯眯的说道。 ———————————— 甘比斯王都向北60公里，有一片广袤的山林，奥古斯特家族组织的狩猎盛会就在这里举行。 狩猎是贵族生活中重要的娱乐与交际活动，它源于人类骑士的开拓行为，本身就体现了骑士的武勇和战斗技艺。因此，王室举行的狩猎盛会还具有军事演习的性质。王室邀请强大领主参加狩猎盛会，领主们则带着手下骑士和扈从，服从王室的命令，以猎物为目标，相互配合，进行围猎。 一般来说，狩猎盛会应该在风之季举行，那个时候的动物个个膘肥体壮。而甘比斯在水之季举行狩猎盛会是为了向外界传递一个重要信息：甘比斯的领主团结一致，无懈可击。 山坡上旌旗招展，其中约克家族的旗帜就立在奥古斯特家族营帐旁边。营帐内，西尔维娅、戈隆、罗兰相对而坐，这三位巅峰骑士才是能决定甘比斯命运的人物。 “根据夜枭的调查，撒桑帝国正配合光辉骑士团进攻一支半人马部族。人类主动进攻北部荒野的情况非常罕见，历史上寥寥几次都以失败而告终，只有剑圣德拉文取得过胜利。现在还不清楚撒桑人为什么会主动进攻半人马部族？可以明确的是，撒桑帝国有9位黄金骑士参加了行动。其余两位黄金骑士，一个镇守帝都，另一个镇守大草原。”戈隆侯爵对西尔维娅说道。 “呵呵，撒桑人无力南顾，我们甘比斯也要防御蚁人，这原本是多铎王国夺回大草原的最好时机，却因为某位公主不愿意嫁人而让他们的计划落空。”西尔维娅横了一眼，正无所事事的罗兰。 “多铎人胆子太小，都是些没用的废物。”罗兰皱了皱漂亮的鼻子，表示自己不背这个锅。 “多铎人已经没了锐气，他们的想法无关紧要。现在的问题是，假设撒桑王储真的向你求婚，你是嫁还是不嫁？”西尔维娅向罗兰问道。 营帐内的气氛凝重了起来，戈隆侯爵和西尔维娅同时盯着罗兰。此时罗兰的态度就决定了甘比斯的未来，只要罗兰说不嫁，戈隆势必要逼迫她加冕为王，以安抚盟友。如果罗兰说嫁，则是另一种局面，至少西尔维娅会向奥古斯特家族靠拢。 “你就这么确定，撒桑人是玩真的？”罗兰反问道。 “哼！剑都已经拔出来了，你还在怀疑撒桑人的决心？只等撒桑帝国与人马部族的战争结束，撒桑王储就会向你求婚，而且条件不变。”西尔维娅冷冷地说道。 罗兰手托香腮，烦恼地说道：“也不知道撒桑王储帅不帅？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要是他既年轻又英俊，我这么拒绝了他，他会不会想不开而自尽啊？喂！你们两个是什么表情？” “你慢慢考虑吧！我先出去透口气。” 西尔维娅面无表情地向外走去，临到门口的时候，戈隆叫住了她。 “西尔维娅，要是多铎人和尼奥威斯特不安份怎么办？” “我出现在这里，就是态度!”西尔维娅回头说道：“但是你们答应的石料和物资要尽快送往人马丘陵。如果在下一次蚁灾爆发前，要塞还没有建好。那我就只能放弃人马丘陵了。” 第167章 新邻居 银盘似的明月高悬于虚空之中，莹莹的月光洒在地上如水如雾。罗兰凝望着天上的明月，久久无语。 “罗兰，你怎么了？” 凯瑟琳一身盛装，头戴冠冕，在几名侍从的陪伴下向罗兰走来，走到近前几名侍从又躬身退下。 “我很生气！” 很生气？凯瑟琳愣了下，说道：“是因为我邀请了西尔维娅吗？罗兰，冈比斯需要西尔维娅的支持，而且从始至终约克家族也没有背叛过冈比斯，把莱恩的死怪罪于西尔维娅很没有道理，当时的情况莱恩根本就不敢让西尔维娅插手......” “我知道！”罗兰伸出白皙无暇的纤手试图握住一道月光，幽幽地说：“西尔维娅一直是我最崇拜的女骑士，也是我追赶的目标。老爹战死后，我迁怒与自己的偶像，纯粹是因为我找不到真正的敌人！尼奥维斯特是兰特皇帝，他有资格诛杀任何叛逆，其中也包括我们三大王族。西尔维娅被我们步步紧逼，选择袖手旁观也在情理之中。但是那个算计我们的人呢？他不但暗算了老爹，现在又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真当我们奥古斯特家好欺负吗？！” 凯瑟琳劝道：“我也很想为莱恩复仇，可我们查了这么久，夜枭几乎把撒桑帝国的暗子全都翻出来了，也没抓到那个人的尾巴。也许，算计我们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他们多半就在撒桑帝国境内，想要报复他们，只有彻底打败撒桑帝国。但这绝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除非......” “除非我成了撒桑帝国的皇后！”罗兰冷笑道：“呵呵，那还不是落入了他们的算计。” 凯瑟琳一窒，其实罗兰嫁给撒桑王储对她和小爱德华最有利，只要罗兰的一句话，冈比斯的领主都会支持爱德华登上王位，威廉姆斯也只能退避三舍。可凯瑟琳也知道，要是拿自己的婚姻做筹码，那就不是罗兰了。 “罗兰，你登基为王吧！联合多铎和纳维尔，夺回大草原，给撒桑帝国一个教训！” 罗兰轻轻地摇头：“凯瑟琳，你还不明白吗？王位从来不是我的追求，我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去各地冒险，锄强扶弱。就像，就像我的先祖那样，四处流浪，领略各地的风光，吃遍各地美食，结交朋友，嗯！还要找到心爱的伴侣......” 罗兰越说越兴奋，美丽的面容在月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看起来美艳不方物。凯瑟琳却无语了，奥古斯特家族的先祖是一个喜爱冒险的流浪骑士，而奥古斯特家优秀的子嗣都继承了先祖的特质，莱恩就是如此，他登上王位后还经常偷偷摸摸地跑到外面四处流浪，并结识了罗兰的母亲。罗兰也一样，事实上，自由自在的外出冒险才是罗兰成就巅峰骑士的动力。显然，那些策划者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设计出一整套的阴谋。想到这里，凯瑟琳不由打了个冷颤。 “你现在明白了吧，每个黄金骑士都有自己的追求，西尔维娅想要守护家族，戈隆老师想要成为忠诚的典范，而我想要自由和冒险，这些追求是我们的道路和乐趣，但在那些坏蛋的眼中却成了可以利用的弱点。哼，无论我如何选择，都落入他们的圈套。我偏偏不让他们如愿。”罗兰哼哼唧唧地说着。 “你准备怎么做？”凯瑟琳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准备失踪！” “什么？！失......踪？” “对！我准备化妆成自由民，嗯！最好是佣兵，然后暗中调查谋害老爹的凶手，把他们全部干掉，为老爹报仇。到那个时候，我已经是传奇骑士了，再找尼奥维斯特决斗，把他干掉后，飘然而去，完成一段传奇故事。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公主复仇记！哈哈，那些坏蛋绝对想不到我会这么做！”罗兰两眼放光，在山岗上走来走去，似乎已经陷入了成功的喜悦中。 这看似幼稚的计划其实充满天马行空般的智慧和坚定不移的意志，罗兰一旦失踪，撒桑帝国的谋划则彻底落空，铁三角依然稳固，西尔维娅加上戈隆足以遏制多铎的野心，而罗兰可以在骑士的道路继续前行，直至踏入传奇境界。可是，凯瑟琳却高兴不起来，因为罗兰一走，威廉姆斯登上王位几乎是铁板钉钉。凯瑟琳可以不在乎王位，却不得不担心威廉姆斯会对小爱德华不利，就算威廉姆斯不会这么做，但他的继承人却极有可能这么干！ 罗兰也看出了凯瑟琳的担心，她安慰道：“你放心，两三年内我都不会离开。在走之前，我会说服戈隆老师和西尔维娅，支持小爱德华登上王座。不过，威廉姆斯叔叔要当摄政王，在爱德华亲政以前，你们共同处理冈比斯的事务。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看到家族成员自相残杀。” “罗兰，我宁可爱德华不当国王，也不愿意你冒险。”凯瑟琳真情流露，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凯瑟琳：“......” ———————————————————— 维克多看着积满雨水的土坑，一阵发愁。 土坑长60米，宽30多米，深2米，就像一个鱼塘。维克多命令手下挖的这个坑可不是为了养鱼，也不是城堡的地基，而是特地为约克家族挖的坑。 约克家族为了在大沼泽入口处建设要塞，将周边三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划走，作为他们防御蚁人的领地。但这片领地中没有河流，只有几条山涧，这也就意味着这里无法开垦出足够的良田。维克多正好要为约克家族烧制青砖，需要用到大量的粘土，于是他灵机一动，决定在两家领地的边界处采集粘土，并挖出一个巨坑。这个巨坑离金水河只有6公里，紧紧贴着鱼人的活动范围。按维克多的设想，趁着鱼人元气大伤的时候，说服约克家族从金水河挖出一条沟渠连接巨坑，这样就会形成一个小型水库。 这座水库将可以为约克家的领地灌溉出几千亩的耕地，等约克家族尝到甜头以后，他们就会支持维克多的人工河计划。 因此，哪怕路途遥远，维克多也要求领民在他指定的地方挖掘粘土。然而，连续几天的降雨让维克多的计划彻底泡汤，土坑远远没有达到小型水库的规模，雨水就已经把它淹没了。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挖的太慢。维克多领地中能够过来采土的人手只有一百多人，要挖出两百米长，一百米宽，十五米深的小型水库，至少需要四个月的时间，中途一旦下雨，那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果想避开雨水，维克多需要动员10000人，在十五天之内完成这项工程，但维克多没有这么多人。 “算了！以后不用在这里取土了。我们走吧。” 维克多闷闷不乐的回到庄园，还没坐稳，莉莉娅就过来告诉他，约克家族送石料的车队过来了。维克多只得打起精神，带着手下去迎接车队。 约克家族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头，全是两头犍牛拉动的大车，差不多一百辆，跟随车队的还有几百民青壮和一队精锐骑兵。骑兵们簇拥着一位美丽动人的女骑士，她朝维克多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妮可？！”维克多惊喜地喊道。 妮可跃下马背，款款走到维克多的身边，歪着脑袋抿嘴笑道：“没想到吧！” 也许是斗气日益精深的原因，妮可的肌肤变得愈加白皙水嫩，整个人看起来艳光四射，光彩照人，维克多心中一热，很想把女骑士揽在怀中，可周围有几百双眼睛盯着，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只是拉着妮可柔软的小手，说道：“确实没想到。这真是个巨大惊喜。” 妮可把尖俏的下巴一扬，骄傲地说道：“还有更大惊喜呢，我现在是菲妮克斯.约克男爵。” “什么？！”维克多茫然地问着。 妮可白了维克多一眼，气鼓鼓地说：“我现在也是个贵族了，西尔维娅夫人重新为我起了名字，叫菲妮克斯。” “你刚刚说什么男爵？” 妮可咯咯地笑着，朝维克多屈膝行礼：“兰德尔子爵大人，我是您的邻居，菲妮克斯.约克男爵。我的领地就在兰德尔领的西南边。” 西南边？大沼泽入口？！妮可成了那块领地的领主？这真是太好了！维克多捧住妮可的俏脸，狠狠地吻上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第168章 情深意重 妮可带来了一百多车的石料，为了把这些沉重的灰岩从牛车上卸下来，维克多动员了能够动员的全部人手，加上妮可手下的几百名青壮，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完成这项工作。 这些被打磨成石条，石块的灰岩都是从王子党放弃的城堡上拆卸下来的，石料形制规整，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河口村前面的空地上。而那些空下来的牛车将去砖窑村装载青砖，再返回黑堡，这就是青砖换城堡的约定。 “亲爱的，我们约克家族这次新册封的领主都还没有城堡，夫人说要先把你的城堡的建起来。”妮可挽住维克多的胳膊，细声细气地说道。 维克多莞尔一笑：“怕我被别人干掉吗？” 妮可抿嘴笑着，算是默认了。维克多虽然有白银级的战力，速度又迅捷如风，但毕竟不像骑士那样可以身披重甲且体力悠长，一旦维克多的精力耗尽就失去了突围的能力，因此城堡对于维克多这样的超凡射手来说是极大的保障。 “妮可，谢谢你来陪我！”维克多看着妮可的剪水双瞳，诚恳地说道。 维克多和妮可有过的约定，妮可为家族立下足够的功勋后，就脱离约克家族，加入维克多麾下，成为他的骑士。 然而，西尔维娅从王都回来后就召见了妮可。她很明确的告诉妮可，如果想要脱离家族，必须再为家族服务十年。就在妮可怅然若失的时候，西尔维娅又提出让妮可承袭大沼泽入口的那片领地，这样她就可以和维克多做邻居。妮可转忧为喜，立刻点头同意，西尔维娅则为妮可起了个贵族名字：菲妮可丝.约克，并当场册封她为封邑男爵。妮可就这样成了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她的世袭领地就是大沼泽入口处那片3000平方公里的土地。 妮可欢欢喜喜地来了，欢欢喜喜地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维克多。维克多听后是既郁闷又感动。 西尔维娅秉承了一贯的风格，她把妮可卖了还让妮可帮着她数钱，顺便又把维克多给装了进去，最让维克多郁闷的是，他和妮可一样，完全没有办法生西尔维娅的气，反而要感激她。 妮可没有理由不去感激西尔维娅，男爵爵位，3000平方公里的世袭领地，与爱人为邻，互相扶助，朝夕相处，可以说西尔维娅帮妮可实现了所有的梦想。但维克多以领主的视角来看，则另有味道。 3000平方公里的领地和世袭男爵爵位对于大多数骑士来说，很有吸引力。但如果领地中没有河流，没有湖泊，没有资源，就算领地面积再大十倍，也没有人会感兴趣。而那片领地非但如此，还要抵御可怕的蚁人，这就意味着就职的领主只有责任和风险，却没有壮大家族的资源与收益。维克多怀疑，约克家族没有骑士愿意当这个冤大头领主，西尔维娅才找妮可来背锅的。 约克家族将在大沼泽入口处建起一座要塞，并驻扎800到1500名士兵，按十个农夫供养一名士兵来计算，那个男爵领至少需要10000名农夫，再加上他们的亲属，怎么也要有20000 人。然而，那片领地多为丘陵，没有河流湖泊，仅仅依靠山溪，别说20000人，就是2000人也养不活。约克家族必须朝这里运送给养，20天的旅程，人吃马嚼，糜费可谓巨大。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向周边领主购买补给，而维克多的农牧体系让西尔维娅看到了希望，她认为兰德尔领的产出将可以满足要塞的需要，所以她把妮可忽悠了过来。谁让妮可是维克多的女人呢？吹吹枕头风，撒撒娇，耍耍小性子，什么都好说嘛。 相比睿智多谋的西尔维娅，妮可无疑是个单纯的傻妞，她可不会考虑什么家族，什么领主，什么贫瘠的领地，妮可只想靠近维克多，仅此而已。维克多自问做不到妮可这样，妮可的一片深情，他除了感动也只能感谢了。 妮可嘴角噙笑，将脑袋拱在维克多的肩上，说道：“夫人参加了王室举行的狩猎盛会，已经和王族达成了共识，等水之季过去，王国将组织周边的领主向我们输送物资和石料，家族会往我的领地调集25000名青壮，优先在这个大沼泽出口修建要塞。” “25000名青壮？”维克多表情凝重地问道：“这么多人，衣食住行怎么解决？治安问题怎么解决？谁负责组织这些青壮？谁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 “这些人的口粮由王国负责，至于指挥官吗？我！”妮可指着自己鼻子。 “你？你是指挥官？” 维克多大惊，组织25000人修筑要塞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反正他自己是绝对没有这个水平的，妮可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这是维克多没想到的。 “看不起我是不是？”妮可在维克多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力道之大足以把蚂蚁按死。 “我是家族的男爵，又是领主，当然是指挥官啊。不过，那只是名义上的。”妮可笑嘻嘻地说道：“我只负责监督，具体的事务由家族的治安官、守备官和内政官处理，教会也会派遣神父和牧师安抚民众，并监督我们，真正的负责人是埃德文大师！” “埃德文大师？”维克多惊喜地喊道。 “没想到吧，埃德文大师精通历史学，纹章学，怪物学，物种学，但他最擅长的是建筑学。埃德文大师是最好的建筑大师之一，黑堡镇就是他的弟子设计的，家族特地请他回来主持要塞的修筑工作。一般的家族可请不动埃德文大师，他是我们约克家族最受尊敬的学者大师，也是最了不起建筑大师！”妮可骄傲的说着。 妮可有理由骄傲，建筑师的地位比骑士还要高。这个世界，可没有像现代建筑师所画的正视图或者平面图，他们最多就是在木板上画一副草图。在开始建造城堡前，建筑师会用标尺和重垂线在地面上标出平面图。只有在建造难度很大的那部分时，比如拱顶，建筑师才会绘制详细的图纸，但是大多数部分完全依据自己的经验。 这样，建筑规划只在建筑师的脑海中，所以建筑工程开始后，建筑师不可能被解雇，同时他们还拥有建筑指挥权。如果，建筑师在建造过程中出了意外，那对于城堡建造来说，将是灭顶之灾。为此，领主必须派遣骑士贴身保护建筑师，还要恳求教会的牧师提供神术保障。 这个世界的上的巅峰骑士不超过60名，而能够修筑巨型要塞的建筑大师，十个手指头就能数的过来，约克家族出身的埃德文大师就是其中一位。可以想象埃德文大师的地位有多高，只是这个老头并不安分，整天东跑西跑，对其他研究兴致勃勃，居然还要去考察大沼泽，尽管西尔维娅派遣了手下最接近白银骑士的布鲁斯保护他（约克家族的白银骑士都是封邑领主，非战争状态下，西尔维娅根本无权调动。唯有王族才能调动宫廷贵族的白银骑士），还是差点出了意外，为此西尔维娅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么说，埃德文大师可以调动那25000名青壮？”维克多目光灼灼地问道。 “当然。”妮可点头道。 维克多急忙又问：“那么，埃德文大师能不能调动这些人，先做点别的事情？” “做别的事情？如果改变建造计划的话，需要埃德文大师、我、主持神父，三个人都同意才行。”妮可蹙着柳眉，问道：“亲爱的，你想让我们先帮你修建城堡吗？” “是不是有点为难？”维克多故意问道。 妮可咬了咬唇，说道：“那倒不是。可是你的城堡不需要用到埃德文大师，也用不到这么多人，家族中还有其他的建筑师可以帮你建造城堡。我是说，两万多人帮你修建城堡，王国不会负担他们的伙食，主持神父会监督这点的。” “看来必须搞定教会的神父，才能完成我的计划啊！”维克多摸着下巴自语道。 妮可对维克多几乎没有抵抗力，她倒是不介意帮维克多建造城堡，却不能不担心两万多张嘴把维克多吃到破产，因此她必须提醒维克多不要杀鸡用牛刀。而维克多想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城堡，加载建造技能炼金辅兵个个都比建筑大师还要牛，再加上几百个炼金民兵，修建一个30多米高的的城堡如反掌观纹。维克多想要修建的是6公里长的人工渠和小型水库。这个工程是一旦竣工，后面的人工河计划将水到渠成，而调动这两万多名青壮才是水库工程最关键的地方。想要调动这些人手，维克多必须说服三个人，妮可和埃德文大师都无需担心，唯有那个神父才是难题。 “维克多，你有什么计划啊？”妮可好奇地追问道。 维克多回过神，才发现前凸后翘，明艳动人的妮可几乎依在自己怀里，心中一热，决定先把女骑士搞定。 “妮可，你什么时候回去？”维克多在妮可晶莹剔透的耳边轻轻地问着，手却摸在了弹性惊人的翘臀上。 妮可腮染桃红，眼波如水，媚意横生的说道：“明，明天吧......” “那么，菲妮可丝男爵，我们去滚床单吧。” “啊？！好，好吧......” ———————————— 当维克多拖着妮可去滚床单的时候，老佣兵约翰却在劳作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个胖胖的男人，他正满头大汗地朝牛车上搬运青砖。 “那不是琥珀大街的韦奇老板吗？”老约翰目露精光，以拳击掌，低声笑道：“这下好了！佣兵团有雇主了！” 第169章 踏血的商路 妮可走后的第二天，维克多在庄园内召集一干人手，商讨自由民商队与佣兵团的事情。 “大人，一般的商队有一百多号人，几十辆大车，雇两到三个佣兵团，总共差不多两百多人。商队白天赶路，夜晚扎营，赶路的时候佣兵们负责开路，护卫车队的左右翼，还要断后。扎营的时候，佣兵负责在外围警戒。我们几乎不靠近车队，食物都是由商队的人送过来。 商队雇佣佣兵团肯定是要走荒辟的道路，所以我们主要的敌人是豺狼人和盗匪。到了夜晚，豺狼人变得胆大又凶残，还会驱使地精、狗头人和土狼。那些地精和狗头使用一种甩弓向我们投掷石块，常常把我们的打的鼻青脸肿，如果谁要是敢去报复那些杂碎，铁定要被豺狼人拖走。说实话，凡是要通过豺狼人的地盘，没有3个佣兵团我们战熊是不接活的，而且酬劳要翻倍！唉，尽管我们人多势众，总是会有些菜鸟佣兵被豺狼人吃掉。 白天的时候，我们主要对付的是盗匪，其实就是山民，也可能是自由民。。。。。。反正只要看到人，无论男女老少，格杀勿论，不留活口！只要跑掉一个，任务就算失败，然后就轮到我们逃命了。” 也许是想起了刀头舔血的佣兵生涯，老约翰的瞳孔缩成了针尖，狞恶的气质如同凶残的老狼。维克多皱了皱眉，他知道战熊佣兵都不是好人，但也没想到他们执行护送任务的时候遇人就杀，简直比土匪还凶残。 “为什么说，跑掉一个活口，你们就要逃命？难道，山民的实力强到可以把你们全歼？” 纳尔森接口解释道：“大人，山民的实力确实不错，但还比不上我们，而且商队的护卫比我们还要强，他们当中至少会有几个见习骑士。我们怕的不是山民，而是他们背后的人。商队雇佣佣兵，走偏僻的道路，完全是为了躲避敌对家族的拦截。只要走脱一个活口，很快就会有大队人马追上来，他们虽然都是盗匪打扮，其中说不定会有骑士。这个时候不跑，那就等着被杀光吧。” “原来是这样。”维克多点点头，又好奇地问道：“既然你们都已经跑了，任务失败了又能怎么样？” “钱没了！”纳尔森郁闷地说道：“佣兵团接任务，要先拿出一大笔钱给雇主作为押金，任务失败了，不但没有报酬，连押金也没了。” 维克多同情地看纳尔森一眼，当初战熊佣兵团穷到没饭吃，只怕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押金接任务。不过，正是因为如此，维克多才收获了一批可以信任的手下，否则他已经完全落入了西尔维娅的掌控中，要知道西尔维娅当初可是为他安排了一批人手。 “铁锤，你是山民出身。介绍一下山民的情况吧。” 粗壮敦实的铁锤，瓮声说道：“大人，我们山民世世代代居住在山林里面，选择易守难攻的地方建立营寨。平时依靠打猎采集为生，我们会用草药，兽皮，兽筋，琥珀，蜂蜜，坚果，蘑菇干等等和外面的村子交换粮食，铁器，盐巴，亚麻布，羊皮这些生活物资，也能换到武器和皮甲。 外面的村子对山民的影响力很大，我们必须听他们的话。不然就会被军队踏平，或者被其他山民袭击，要不就是断盐断粮。我加入战熊以后才知道，那些村子其实是按封臣老爷的指使和我们做交易的。 山民发现了怪物，必须向村子通报，然后我们要配合领主的军队把那些怪物清剿掉。有的时候，那些村长老爷也会要求山民拦截商队。其实，不用村长老爷要求，我们发现陌生人就会去抢劫，抢到的东西再卖给村长。要是对方人多，我们就和其他山民联合起来抢劫，实在打不过的话，把消息递给外面的村子，也能得到奖赏。” “黑森林法则啊！” 维克多摇头叹息，领主在水源和矿脉附近建造城、镇、村，以这些定居点为圆心控制15公里半径的区域，推行法律，维护秩序。其他的区域则成了无法无天之地，山民也好，自由民也罢，行使的都是黑森林法则。领主利用生活物资和武力控制那些山民，让他们为家族采集山货，监视怪物，劫掠商队，行使的也是黑森林法则。 维克多不得不承认，领主对山民控制虽然冷血无情，却是最有效率的做法，也是成本最低的做法。然而，正因为如此，那些桀骜不驯的山民对领主没有丝毫的忠诚，这恰恰就是自由民商团计划的突破点。 “山民村寨的规模如何？控制范围多大？最大的对手是谁？村寨之间的关系如何？” 铁锤一一回答了维克多的问题：“小的山民村寨在50人左右，大的不会超过300人。村寨越大控制的范围就越大，像300人的村落，猎人外出捕猎15天就是村寨的控制范围。山民最怕的是成群的豺狼人和凶暴动物，不过领主会帮山民解决豺狼人，至于凶暴动物，尽量不去惹它，实在躲不开那就只能迁徙，或者加入其他山寨，或者抢夺其他山寨。所以，山民最大的对手就是失去猎场的山民。山寨互相嫁女儿，不过女人说不上话，决定山寨关系的还是猎场的问题。” 维克多点点头，转向战熊指挥官巴里特问道：“你们研究了这么长时间，关于佣兵团的规划是什么？” 巴里特清了下嗓子，说道：“大人，按照您的要求，自由民商队首先要和山民打交道，走的是山路，林地和荒野，受限于地形没有办法驾驭马车，没有马车，补给就成了问题。因此，商队和佣兵团的规模不能大，只能小。我们认为自由民商贩和佣兵加起来不能超过40人。考虑到安全问题，商贩五人，佣兵三十五人，带七辆手推车就是自由民商队的配置。 另外，大人提供的装备太精良了，那不是佣兵的装备，而是精锐士兵的装备。我建议佣兵团使用陈旧的武器盔甲，否则那些山民会识破我们的身份，并把消息递给和他们交易的村子，领主或许能容忍佣兵团路过，但不会放任其他家族的士兵靠近自己的地盘。” 说到这里，巴里特欲言又止，维克多笑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大人，补给不够，带不了太多的人，为了隐蔽身份，又用不了好的装备。野外的夜晚相当凶险，谁也不知道会遇到多少豺狼人，多少凶暴动物，甚至是凶暴豺狼人，而且山民也不是善茬，和他们打交道先得把他们打服。大人，安全真的是个大问题啊！” “继续说。” “大人，这次还是不要带上商贩吧。那些自由民商人就是拖后腿的，遇到危险只怕连逃命的勇气都没有，最关键的是，没有马车我们也带不了多少货物。我看，不如把商贩换成战士。反正是和山民打交道，他们认的是刀剑强弩，而不是商贩。”巴里特说道。 维克多和纳尔森对视了一眼，站起来说道：“你们看的很清楚，豺狼人，地精，狗头人，野兽，盗匪，山民，凶暴动物，也许还有加上领主的护卫，甚至是骑士，这些就是30个佣兵要面对的敌人。这那里是安全的问题，这是不停的战斗，是踩着鲜血和尸体一路趟过去！那么，我们为什么而战斗？为什么而杀戮？为什么而流血？” 十几个战熊佣兵面面相觑，维克多继续说道：“为了贸易！我们就是要用强弓硬弩，长矛利剑，杀出一条商路！你们战斗是把好手，做生意不行！自由民商人，战斗不行，做生意很拿手。” “山民的村寨也好，自由民营地也好，他们都和领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他们对领主没有任何忠诚可言。所以，拿下山民是我们和其他领主打交道的第一步。另外，我要让山民的村寨成为商队的落脚点，佣兵团和商队可以在山寨休整，获得补给，招募人手。想要做到这一点，仅仅依靠武力是不行的，把山民逼急了，领主就会出面。佣兵团要把盗匪打成山民，而商贩要把山民变成佣兵！” “别看不起自由民商贩，今天我们保护他们，明天他们将保护我们。因为，自由民商贩的背后还有个庞然大物：光辉教会！这些商贩圆滑世故，精明能干，让他们透过山民去和领主的村子打交道，再抱上教会大腿，领主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最终，把我们的粗糖卖出去，把各地领主的特产买回来。到那个时候，你们所有人坐在家里什么也不用干，金索尔就像水一样流到你们的兜里。到那个时候，听命于我们的佣兵不是成百上千，而是成千上万！” 所有人都被维克多描绘的未来刺激的血脉贲张，激动不已，恨不得立刻带领佣兵团为了贸易杀出一条血路。 维克多背负双手，来回踱了两步：“这次破冰之旅，必须万无一失。为了安全起见，我为佣兵团配备25名精锐射手，10名精锐战士，他们都是像夏克和雷诺那样强大的士兵。” 除了纳尔森，大家都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知道维克多手上有许多精锐的士兵，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可以和雷诺比肩的战士，要知道雷诺可以同早年的纳尔森相媲美，都是超越见习骑士的强者。 “大人，那就没问题了！” 维克多摆摆手，示意巴里特坐下，又说道：“除此之外，我还为佣兵团配备10只尘隼。装备也不能用破的，毕竟武器盔甲才是我们人类的优势，当然我会派人处理好，保证看不出破绽。独轮手推车准备十架，由那些战士充当苦力。还要带上十个自由民商贩，再加上一正两副三个团长，总共48人。具体的人选，你们决定后再通报我。” “大人，这次我们去那？”巴里特问道。 维克多走到巨大的地图面前，皱眉沉思，最终目光落在了纳维尔王国的位置上：“去纳维尔。” 纳维尔山多林密，土地贫瘠，缺乏粮食和布匹，当地人贫穷而彪悍，是出色的猎手也能成为优秀的佣兵。另外，纳维尔盛产铁料和元素水晶，而维克多需要更多的火焰水晶，所以他决定先打通去纳维尔的商路。 维克多想了想，又说道：“去纳维尔旅途遥远，不但艰苦还很危险。佣兵遭遇强敌的时候，是不是会牺牲一些同伴阻敌断后？” 纳尔森沉声道：“那是避免不了的。” 维克多沉吟片刻说道：“如果遭遇这种情况，保住你们的性命是最重要的，其次是自由民商贩，至于那些士兵，不用担心他们，保护你们是他们的使命。” “大人，这......”纳尔森惊讶地叫道。 维克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目瞪口呆的老佣兵们说道：“你们也许没有他们强大，却比他们重要的多，我需要你们活着回来！” “愿为大人效死！”佣兵们异口同声地喊道。 维克多笑了：“你们死了就不值钱了。”所有人哄堂大笑，过了会维克多又继续说：“我会派遣一支秘密力量，暗中保护你们，你们想死都难！不过，它们不会和你们照面，你们也不用去找它们。” 纳尔森目光闪动，随后又平静下来，他知道维克多派遣的秘密力量必是战獒无疑，虽然不知道会派多少只，但有了这些家伙暗中随行，佣兵团就不用担心会被豺狼人和凶暴动物偷袭。 “这次去纳维尔，赚不赚钱不重要，打通商路才是关键。尤其是沿途的山民村寨和自由民营地，要让他们成为商路的节点，为我们所用。我给你们准备了10000金索尔，打也好，收买也罢，我只看结果。” 维克多设计的贸易体系和传统商队有很大区别，传统商队是点对点的贸易，他们沿途避开敌对家族，只和固定的领主交易。而维克多的自由民商团和所有的领主做生意，走一路，买卖一路，不管你是敌对还是同盟，只要路过，统统一网打尽。这种自由贸易带来的利润和影响力是无可估量的，也只有自由民的身份才能实现这种自由贸易。维克多正是要用自由民商贩去渗透山民，用山民渗透村落，用村落渗透小镇，最终把领主拉到维克多的贸易体系中。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前期亏点钱，实在算不了什么。 “大人，山民几乎不用金索尔。”铁锤站起来提醒维克多。 维克多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颌首道：“十辆手推车，确实装不多少货物，连粮食也装不多少。除了粮食、盐、布匹外，山民喜不喜欢箭头？” “箭头？”铁锤一愣，咧嘴笑道：“喜欢的要命！” “哈哈！”维克多大笑了一会，说道：“那就对了！当然，我准备的箭头满足不了所有的山民，所以后面就要看自由民商贩的本事了。” “巴罗尔，自由民商贩的人选定好了吗？” 巴罗尔向维克多深深地鞠躬：“大人，已经选好了。我的人正在说服他们。” 第170章 利润就是勇气 夜色朦胧，巍峨的黑堡顶着凛冽的寒风，如同沉睡的巨兽静静地趴伏在黑河岸边。 黑堡镇东侧的贫民区最偏僻的角落，有一座低矮的木屋，这是韦奇的家。 韦奇是琥珀街的一位老板，和山羊旅馆的老佣兵们曾是邻居。虽然韦奇是个自由民，但在蚁灾爆发之前，他在琥珀街有一家旅馆，一家酒馆，还有两间杂货铺，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蚁潮爆发时，为了容纳十几万民众，约克家将黑堡镇内的建筑拆掉大半，拆下来的材料全部拿起封堵黑堡镇外墙的缺口。就这样，韦奇的商铺成了城墙的一部分，而他的货物和一千多金索尔的积蓄也都被约克家族征用了。 浩劫结束后，约克家族重建黑堡镇。为表彰“自愿”为战争捐钱捐物捐房的韦奇老板，约克家族送了一套住宅给他，就是这间贫民区里的棚屋。 韦奇的“豪宅”里，十来个人围在桌子旁，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灯火如豆，人影绰绰，昏暗的光线下，每个人的脸都模糊不清，其中脸最大的那个就是韦奇。 “韦奇老板，你这屋子真不错，有桌子，有床不说，还有油灯。不像我们，捐了那么多东西，连个窝都没捞着。” “唉，我家两代人积攒下来的家当全没了，现在连住在城里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住到外面的棚户区。” “说起来，是我们的财产太少，要是能像韦奇老板这样一下捐这么多钱，怎么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住在城外面，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众人的吹捧，羡慕，唏嘘让韦奇心中暗喜，他知道自己没找错人。其实，韦奇并没有得到任何表彰，这间十几平米大小的木质棚屋是韦奇的大儿子帮他弄来的。韦奇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的长子刚满二十，为人机灵，善钻营，会溜须拍马，蚁灾爆发前，他交好了不少封臣老爷家的管事。约克家族开始重建领地，大肆招收人手，韦奇的长子被某个管事看重，混了个领民的身份，为封臣老爷管理养猪场。韦奇的小儿子也在兄长的推荐下，谋了个放羊的差事，而韦奇的老婆和女儿也被他安置在封臣老爷家的织坊里。原本，韦奇也可以找份差事，但父子二人做了一次长谈后，他的长子使出吃奶的力气为韦奇找了这么一间棚屋。 韦奇很清楚，一旦去封臣老爷家做事就再也回不了头了，他千方百计留在黑堡镇就是为了东山再起。 “呵呵，别人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你们还不知道吗？我要是搬到城外就算了，留在这里，再不装装样子还不被人打死。”众人干笑，韦奇继续说道：“我想过了，黑堡镇肯定要重建琥珀大街，可我没钱买铺子，没铺子，没钱，就算商队来了我也翻不了身。我虽然留在城里，其实和你们一样，没机会了。” 无论什么身份的商人，没有本钱是不行的。领地产出了多余的粮食、皮革、布匹、木器等等货物，必须及时卖出去，否则只能看着它们烂在仓库里。这个时候，有条件的领主就会安排封臣组建商队，领地中大大小小的封臣，比如村长、镇长就把多余的物资卖给商队，换取便于携带和保存的货币。商队则把货物运到其他家族的领地中贩卖，但并不是所有的货物都能很快卖出去，所以商队需要商人吃下这些货物，同时还要他们收购商队需要的物资。商人要维系和商队的关系必须有两个基本条件，一是要有商铺吞吐货物，二是要有结算的金币。韦奇和这些商人没钱没铺已经彻底完蛋了。 “韦奇，你把我们找来到底有什么事？”一个瘦高个率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我家几代人，从伙计做到老板，攒下的财富就这么没了，我不甘心！”韦奇嚷道。 另一个人沮丧地说道：“不甘心又能怎么办？我们现在连做伙计的资格都没有。韦奇你不是也被石匠会雇着去运石料了吗？我今后也只能卖苦力了。” “我们和那些泥腿子能一样吗？我们识字，会算账，懂货物，只要有本钱就能翻身。”韦奇眯着眼睛说道。 “你有钱了？”瘦高个低声问道。 “没有。”看着众人失望的样子，韦奇又说道：“但我找到个好买卖，不要本钱，就是有点危险。” “什么买卖？” “嘿嘿，无本的买卖，也是要命的买卖，做成了能挣很多，做不成连命都没了。愿意冒险的就留下，不愿意的就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发财。” 既然是无本的买卖，不加入那就不能问，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没人再问什么。昏暗的灯火飘忽不定，片刻后有人站起身走了出去，接着又走了两个。韦奇看着剩下的七个人，笑道：“想好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哼！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道奇不想就这么算了，你韦奇老板出了名的精明，你能干的，我道奇就敢跟着做！”瘦高个说道。 “就是，快说吧，到底什么买卖？”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出来，大家合计合计。” 韦奇也不理会众人的聒噪，走到门外朝隐蔽的角落打了个手势，接着几条大汉就挤了进来。为首的那个男人高大魁梧，面目狰狞，借着亮光扫了一眼众人，低声笑道：“都是老熟人嘛。” “你是？巴罗尔手下的萨沙，你不是跑了吗？”道奇惊讶地低呼道，这个人是鬣狗头子巴罗尔的心腹打手萨沙，巴罗尔在位的时候，道奇还和他称兄道弟，可巴罗尔落败了以后，道奇再也没有听过萨沙的消息了。 “我又回来了。” 萨沙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径直坐在韦奇的座位上，而韦奇则点头哈腰地站在他的身后。 “能留下的，算是自己人。我就直说了，我有批黑货要出手。我萨奇杀个人稀松平常，要我做生意那就难了，我不懂行情，又不会算账，就怕被别人坑了，所以找几位老板帮我看看。” 萨沙掏出匕首，若无其事地把玩着，凶狠的目光时不时扫在众人的脸上。几个老板对萨沙的威胁却视而不见，个个笑容可掬，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所谓黑货就是赃物，萨沙跟了巴罗尔很长时间，手上有赃物一点也不奇怪，事实上在座的每个老板都从他的手上接过黑货。这些破落的商人不会在意货是偷来的，抢来的还是骗来的，只要有货卖他们就能翻身，谁能给他们货，谁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萨沙老爷，把货交给我，哦不，交给我们，保你不会吃亏。”一个老板把胸脯拍地梆梆响。 “萨沙老爷，大家多年的交情，你是了解我们的，货交给我们处理，不会出任何问题。就是现在钱不凑手，等我们把货出了，三七开，你看怎么样？”道奇谄媚地说道。 萨沙不屑地撇撇嘴，他知道道奇所说的三七开，肯定是自己三成，商人七成。若是普通的黑货，商人这样分配算是大方的，可萨沙手上的可不是一般的货物。 “这就是我的货！” 一枚锋利的箭头丢在了桌上，几条胳膊迅速伸了过去，一番拉扯抢夺，道奇从重围中把箭头拿到了手上。 “这是！军资？！”道奇就像被毒蛇咬了一样，把箭头又丢回了桌子上。 “精铁箭头！”另一个老板拿起箭头仔细端详了一会，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怎么？怕了？早就和你们说个，这是杀头的买卖。现在才知道怕，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萨沙挥挥手，几条大汉纷纷把武器掏了出来，杀气腾腾地将商人们围了起来。 “萨沙老爷，这不是怕的问题。”道奇苦笑着接过箭头，向萨沙说道：“你知道这箭头值多少钱吗？我告诉你，5枚这样的箭头要一个银索尔，180枚箭头价值1个金索尔，这还是本钱，卖出去的价格还要翻两番。这里面利润大到烫手！我不知道你有多少货？也不知道你的货的是怎么来的？但我告诉你，黑堡镇能卖军资的只有老杰克酒馆！老杰克酒馆是什么背景你不会不知道，这次封臣区和贫民区全被拆了，但老杰克酒馆硬是没人动。所以，其他人倒卖军资就是死路一条！” “这么烫手的货，谁能接？也就是老杰克酒馆和佣兵，老杰克酒馆要是知道我们手上有军资还不把我们抽筋扒皮，查个底朝天。至于佣兵团，别看那些家伙在老杰克酒馆里面老老实实的买装备，要是和我们交易，呵呵，这么大的利润，他们铁定要黑吃黑！” “萨沙老弟，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根本出不了手啊！” 萨沙看了韦奇一眼，见对方朝他微微点头，于是说道：“实话告诉你们吧，这批货就是某个佣兵团的，他们急着出手，这才托我找下家。佣兵团怎么拿到的货，你们想想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解决谁都活不了！解决了，我拿钱跑路，你们也有本钱继续做买卖。所以，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你有多少货？”一个老板沉声问道。 萨沙挠挠头，说道：“具体我也不知道，你家店里那种最大粗麻口袋，装满了有十袋。” 这位老板倒吸一口冷气，又苦笑道：“那就是十万枚以上，1500金索尔的箭头，这真是大买卖！没办法！实在太多了！” 商人们或点头或摇头，军资再扎手，只要有利润他们就敢卖，问题是货量这么大，来路又不正，佣兵团肯定急着要跑路，不会有时间让他们慢慢出货，而他们也没有本钱把货盘下来，这是个无解的矛盾。美味的大餐就在眼前，可是只能看不能吃，其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此时，胖韦奇说话了：“东西烫手，货主也知道。佣兵团的意思是让我们把烫手的货换成不烫手的货！” “怎么换？找谁换？”道奇一头雾水地问道。 “山民！” “山民？！你傻啊！山民就是一群强盗？找他们交易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你看我像傻子吗？”韦奇反问道，又说：“佣兵团准备和山民交易，但山民没钱，那就只能换山货，可他们不懂山货的行情，所以才能找我们。军资的利润两倍都不值，那山货的利润呢？道奇你家的铺子卖过2颗琥珀，我记得小的卖了10个金索尔，大的卖了多少？” “30个金索尔。”道奇得意地说道，琥珀不但是宝贵的药材，也是名贵的香料，价值高昂，只有深上老林里才有，道奇曾卖过来2颗，当时在圈子内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嘿嘿，山民没钱，好东西可不少，琥珀，羚牛皮，月光草，苏和香，蜂蜜，蜂蜡，巨犀幼崽，巨犀角，那样不是用金索尔来结算的？和山民交易，其中的利润有多大？不低于十倍！再把军资的利润翻两倍，那就是二十倍！二十倍的利润，风险再大我也干了！要不是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根本不会找你们！萨沙老爷说了，佣兵团保证我们的安全，我们保证佣兵团能换到好东西，还要帮他们把山货换成钱，大家五五分账。不过，佣兵团要我们向光辉之主起誓，绝不贪他们的钱，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现在，你们怎么说？干不干？” 按照领主定下的规矩，武装佣兵进入城镇后只能在指定的区域活动，不能随意进入其他区域，否则按盗匪论，这也就意味着佣兵只能与老杰克酒馆这样的组织进行交易，而这个佣兵团显然不能和有领主支持的酒馆老板交易，他们只能依靠自由民商人出货，既然如此那就无需担心佣兵团会翻脸灭口，佣兵团反而要担心商人带货跑路。 “干了！” “脑袋被牛屁股夹了才不干！” 商人们激动地嚷嚷着，二十倍利润足以让他们冒着杀头的危险，做任何事情。 “什么时候走？”道奇问道。 萨沙又摸了摸脑袋，他一直以为商人都是些胆小如鼠的家伙，没想到他们个个胆大包天，这么危险的事情，说干就干了。刚找到胖韦林的时候，他吓的直哆嗦，可听完以后，立刻答应了下来，半分钟都没耽误，现在这些老板也是一样。萨沙准备了很多手段都没用出来，巴罗尔吩咐的事情就完成了，他困惑地问道：“你们不怕死吗？” “怕啊？怎么不怕？但二十倍利润的生意都不做，那干脆死了算了！” “就是，以前是没路子，现在有路子了还不干？只有蠢货才不干！” 看着七嘴八舌的商人，萨沙觉得才刚刚认识他们：“好吧！明天一早出发，你们要和家人打招呼的话，我的人要跟着去，不能走漏半点消息。” “那是当然的，我可不想给家人惹祸，对了，佣兵团在那？” “在契布曼家的松林镇。” 第171章 两个缺陷 松林小镇位于契布曼领的西北部，下辖四个村，总人口不到2000，地理位置十分偏僻。因此契布曼伯爵选择这里与维克多交易秘银。由于秘银是十分敏感的战略物资，双方都是以自由民的身份进行秘密交易，契布曼伯爵指示松林镇的领主在外面建了个自由民营地作为交易点。为了掩人耳目，松林镇日常的巡视工作也暂停了。可以说，松林镇周边成了来去自由之地，而韦奇等人并不知情。 当韦奇一行人进入了契布曼领以后，车队故意避开道路标识直接驶入了荒野，韦林等人看的心惊胆颤。有路走路是人类国度的常识，领主在村镇之间修建道路，在道路上设置哨所并派遣士兵巡视，以保障行人的安全和道路畅通，同时还要检查外来者的身份和货物并收取税金。有路不走那就是居心不良，被抓到了绝没有好下场，要么按盗匪论，要么交罚金，要么服苦役。 在其他人的鼓动下，韦林硬着头皮提醒萨沙，契布曼家不同于兰德尔家那样的新家族，一旦离开契布曼家修建的道路，被抓到了就是重罪。萨沙没有解释，只是恶狠狠地让韦林闭嘴。 天黑的时候，他们看到了点点火光，那是一处简易营地。萨沙从马上跳了下来用火把挥了两下，对面的火光也跟着舞动起来。 “走吧！是他们。” 萨沙回头吩咐了一声，率先朝营地走去。营地中升着四堆篝火，几十个男人围坐在篝火边。察言观色是商人的本能，韦奇等人发现这些壮汉雄健彪悍，眼神锐利，装备虽然陈旧却很完整，锁甲，皮甲，长矛，短刀一应俱全，而且还有二十来把漆黑的十字弩。显然这不是随意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自由民商人们大松了一口气。 韦奇还注意到，萨沙正和一位身材粗壮敦实的男人在低声交谈，萨沙比那个男人高出大半个头，但看他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样子，就知道那个男人应该就是佣兵团的团长。果然，没过一会，萨沙陪着那个男人走了过来。 “你就是韦奇老板？”矮壮的男人嗡声问道。 韦奇立刻露出比萨沙还要谄媚的笑容，连连点头：“是，是，是，我就是韦林。团长老爷好！” “我叫铁锤，是战锤佣兵团的团长，不是什么老爷，你们就叫我铁锤团长好了。”铁锤朝商人们点头，又说道：“我们的情况，萨沙都告诉你们了吧。今晚在这扎营休息，明天一早出发，你们不用担心安全，我的兄弟会守夜。” “铁锤团长，您的团员一看就知道个个都是强大的战士，战锤肯定是最顶尖的佣兵团，和你们在一起，我们不担心。”韦奇恭维着，又吞吞吐吐地问道：“只是，这个。。。。。。能不能让我们看看货？” 铁锤咧开大嘴，无声地笑了笑。这个商人未必知道什么是强大的战士，什么是危险，却关注是不是有货物。这种唯利是图，不知死活的性格和纳尔森描述的一模一样。韦奇不认识铁锤，但铁锤却听说过他。老佣兵们不止一次谈起胖韦奇在山羊旅馆中的表现，当时他几乎吓的要哭了，可尝过紫蔗酒后立刻神采奕奕地要和纳尔森谈买卖，赶都赶不走。 “在这。” 铁锤朝角落里指了指，那里堆着几十个粗麻口袋和十辆造型奇怪的独轮小车。几个身材魁梧的佣兵拎出十个麻袋丢在地上，几名商人急不可耐地涌上前将麻袋解开，精铁箭头顿时就露了出来。看到了箭头，商人们个个喜笑颜开，按约定这里有一半箭头就是他们翻身的本钱。 这些精铁箭头做工精良，品质出众，数量又多，肯定是某位领主的兵器工坊生产的。既然战锤佣兵团能得到精铁箭头，说不定其他的袋子里也有好东西。想到这里胖韦奇搓着手，热情的说道：“铁锤团长，其他的袋子里是什么货物啊？要不要我们帮您看看，给您估个价？” 铁锤却摇头道：“都是些补给，没什么好看的。”韦奇有些失望，却又听到铁锤说：“哦，还有十大袋粗糖。” “粗......粗糖？！”韦奇又喜又惊又惧，低声说道：“团长，我看我们还是连夜动身吧。” “为什么？”铁锤莫名其妙地问道。 “咳，粗糖是兰德尔家族的特产，您捡了他们的货，他们肯定要来找，这里又靠近兰德尔领，还是早点上路比较好。”韦奇压低嗓子低声说着，看到铁锤面色古怪却不置可否，急忙又说道：“铁锤团长，我跟你说，兰德尔子爵手下的护卫队长叫纳尔森，听说他亲手杀死过几百个人，特别凶，特别厉害，他胳膊比我大腿还粗，一只手就能把我拎起来......” “韦奇老板，你记住，我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在外面连拉屎撒尿都要听我的安排，否则自己死了就算了，你还会害死其他人！” 铁锤拍了拍韦奇的肩膀，转身就走，走了没多远，韦奇就听到铁锤在大笑。 “哈哈，笑死我了！特别凶，胳膊比大腿还粗！哈哈......” 韦奇低头看了看自己有常人两个粗的大腿，无辜地道：“我这不是怕你不重视嘛......做生意那有不吹的！” ———————————————— 气温回暖，大地复苏，寒冷潮湿的水之季结束了，地之季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平湖周围近两万亩的地薯田和一万亩的麦田都生出了绿苗，农夫们分布在田间地头为禾苗浇水施肥，忙的热火朝天。 河口村附近的养猪场内，上百名农妇将割好的蓝芯草，野荆棘倒进围栏内，上千只大大小小的野猪围着食槽吃个不停。而猪场内的一个角落里，几个强壮的农夫将一头半大的野猪牢牢地按在石台上，手起刀落，两粒粉白的肉球就被剔了出来。 “维克多，这就是你说阉割？”一名老者好奇地问道。 维克多颌首道：“是的，埃德文大师，这就是阉猪。” 水之季快结束的时候，妮可就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兰德尔领，同行的还有白塔学者埃德文。妮可忙着带人去沼泽入口附近修建营地，为后面的大部人马做准备，而埃德文则留在庄园，考察维克多的农庄和养猪场。久别重逢，维克多热情地招待了这位率真睿智的学者，这些天也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介绍自己的农牧体系。 “阉猪有什么用啊？” “公野猪凶猛好斗难以管理，还会吞食其他公野猪的幼崽。阉割后的公猪习性基本上母猪一样，不但长的快，肉质也更鲜嫩，还可以防止劣种野猪自由交配。” 埃德文问道：“维克多，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 “自由民的智慧。”维克多笑着解释道：“我手下的领民经常捕猎野猪，他们对野猪的习性非常了解，而且公野猪的肉又老又韧，还有种臊味，相比之下母猪肉的口感要好很多。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向民众征集办法，恰好有个农夫养过一只公狗，他的狗和别的公狗打架的的时候被咬掉了**，结果那只狗变得不再好斗，还越长越肥。所以，我命人尝试阉割公猪，开始的时候没什么经验，弄死了不少只，现在已经他们已经很熟练了，效果也很不错。另外，我的人已经开始尝试阉牛阉羊。” 维克多所说的半真半假，那名农夫不过是他安排的炼金民兵，但地球上的阉割技术确实来源于生活经验，而且华国古代就已经有了。正是家畜阉割术的发明，大大提高了畜牧的经济效益，对改良品种也有着积极的作用。维克多自然要在领地中推广这种简单又高效的技术。 “能够听取民众建议，并加以应用和整理。维克多，你很了不起！”埃德文由衷地赞叹道。 维克多谦虚地笑了笑，心中却在想：“埃德文大师鼓励贵族吸收民众的智慧，想法虽好，却看不到问题的本质。我倒是想要听取意见，可普通民众被光辉法典和封臣制这两根绳索牢牢拴着，那还有什么创造力。” 埃德文并不知道维克多真实的想法，他继续说道：“维克多，你设计的农牧体系非常好，虽然不知道新的耕犁和猪粪是不是能让粮食增产，但可以确定牛羊野猪的数量一定会大增。不过，这里面有一内一外两个缺陷。” 维克多皱眉问道：“哦？请您具体说说。” “先说外部缺陷。”埃德文大师捻着胡须说道：“圈养野猪，放牧牛羊和传统方法截然相反，这是建立在人马丘陵没有怪物和野兽的基础上的，可是你想过没有，野兽和怪物迟早还是会回来的。到那个时候，你有多少士兵能去保护牛羊？” 维克多点点头，却没有说话。这个问题他早就考虑过了，荒野的面积越大，野兽和怪物的生存空间就越大，而人类士兵的行动能力远远不如野兽和怪物，想要依靠军队彻底肃清野外的威胁是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建立更多的村庄、城镇、哨所和道路挤压怪物的辗转腾挪的空间，最终把它们从领地中逼走。这就是维克多要修筑人工河的原因，维克多也正准备和埃德文探讨这个问题，但他现在想知道另一个缺陷是什么？ “大师，内部缺陷又是什么呢？” 埃德文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维克多，按你的方法搞下去，三年后你将失去民众的支持！” 维克多耸然动容。 第172章 不是问题 “在封臣制度出现以前，我们人类领地遭遇外敌的时候，往往出现的局面是领主和教会的军队在前方作战，而民众却逃跑了。军队撤回城堡中休整的时候，连口热汤都没有，士兵也没有办法休息，因为城堡中没有民兵协助防守，撤回来的人还得继续防守城墙。没有后勤，没有支援，战斗的结果可想而知。” “封臣制解决了这个问题，它把民众和领主团结在一起，共同面对威胁。事实上，如果有能力，领主更希望所有的民众都能成为自己的领民。封臣制的本质就是让领主赋予民众更多的私产和更高的地位，只有这样民众才会拥戴自己的领主，而越富有的人就越会坚定地保卫自己的家园。” “领民与自由民最大的区别就是可以租种封臣或者领主的土地。一个领民最多可以租种50亩耕地，其中10亩的收成完全属于他自己。但是，耕种 50亩地至少需要四个壮劳力，再加上家庭中年幼的孩子和年老父母，这个领民家庭怎么也要有8口人。领民种地不需负担种子，可年景最好的时候，10亩地产出的粮食也不会超过3000磅。3000磅的粮食只够八口之家150天的口粮，剩下的口粮他们依靠接受雇佣解决一部分，采集打猎解决剩下的部分。维克多你发现没有，这么算下来领民没有攒下私产啊！” “对啊？领民的财产从那里来？” 维克多很茫然，他手下的民众一直在吃大锅饭，但大锅饭的弊端也逐渐显现，工分制的成员还好，毕竟还有封臣身份这个胡萝卜挂在前面，而那些新加入的自由民雇农已经出现消极怠工的现象，他们更愿意把时间花在自留地上面。维克多意识到，大锅饭是时候寿终正寝了，为了防止人口流失，也必须开始着手把自由民转化为更加稳固的领民。可是维克多从没有想过领民家庭是如何积攒财富的，那些村长也没有提过这个问题，显然这是个无需提醒的常识，但维克多不知道。 埃德文大师没有卖关子，解释道：“那些麦秆就是领民家庭主要的收入来源。” “麦秆？！” “嘿嘿，可不就是麦秆吗？”埃德文笑道：“领主们储存麦子是为战争做准备，可你看有那个贵族是以麦粥和面包为主食的，我们吃的更多的是肉、奶、蔬菜和水果。相比这些廉价粮食，牛羊才是领主和封臣最主要的财富，而那些麦秆是牛羊渡过水之季节的食物。领主收购麦杆的价格大约是每磅1铜索尔，每亩麦田产麦秆400磅，十亩就是4000磅，领民家庭每年卖麦秆的收入是3个金索尔。有的领主为了鼓励领民种植麦子，会把更多麦秆算在领民的头上，有的是二十亩，有的是全部，领民称这样的领主为仁慈慷慨的主人，反之则被叫作吝啬的大人。” 维克多愣了好一会，恨恨地说道：“我手下的村长从没有提醒过我！” “嗯，这是民众的小聪明。教会希望领主都是仁慈慷慨的主人，而不是吝啬的大人，所以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凡是领主没有说明的，那就把50亩麦秆全部算在领民的头上，这也是大多数领主和封臣的普遍做法，毕竟得到教会和领民的好感会有更多的便利。你总不会希望被叫作吝啬的大人吧？”埃德文调侃道。 维克多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所以，我设计的农牧体系断了领民的财源。” 埃德文点头叹道：“你在野外放牧牛羊，麦秆就变得没有价值了。而野猪不吃麦秆，何况野猪没有牛羊值钱，有那个领主会用铜索尔去收购野猪的食物呢？” 维克多想了想，问道：“为什么三年后我的领民就会失去耐心？还有，西尔维娅也在推行我的农牧体系，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缺陷，为什么不提醒我？” “另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民众跟随领主开拓新领地，三年后就可以获得领民身份。没有这个规定也不会有人愿意来开拓领。” “这是应当的。”维克多颌首表示赞同，开拓领的生活更加危险不说，还需要承担繁重的劳役，而且开拓领主的积蓄要投入建设，民众也只能混个温饱，累死累活地白干三年再不给个领民身份实在说不过去。 维克多目前种植的麦子并不多，不到一万亩，今年也是以育种为主，而自由民雇农为维克多白干三年没关系，可等他们发现当了领民也没有收入，多半会走人，聪明的人也许要不三年就会自谋出路了。 埃德文继续说道：“西尔维娅当然知道这个问题，先不管其中的问题，就效率而言你的方法非常适合目前的情况。圈养野猪，让牛羊有更充沛的食物，用猪肉替代牛羊肉，牛羊的数量可以成倍增长，三年后人马丘陵的牛羊就可以恢复到战前的规模，甚至还会大大超出。” “三年后再改过来也不迟是嘛？可是，西尔维娅为什么不提醒我？”维克多不满地追问道。 “呵呵。”埃德文大师干笑了两声，说道：“你现在可是西尔维娅的宝贝疙瘩，她可不想让人干涉你，说不定你自己就把问题解决了…….反正，就算你失败了，约克家也会支持你。” 维克多嘴角抽搐了下，埃德文说的好听，约克家还不是拿他当实验田，他要是成功了约克家就跟着学经验，如果失败了约克家也会向他敞开怀抱。当然，这也是维克多所需要的环境，事实证明没有势力，关起门来搞发展只有死路一条，当初要不是有西尔维娅支持，维克多已经成了王后的傀儡。而且约克家族的人力物力本来就是他计划中的重要一环。想到这里，维克多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维克多你很特别，你没有接受过正统的领主教育，有许多新奇的想法和我的观点非常类似。身为白塔学者就是要能够解决问题，但我已经老了，没有西尔维娅那样的耐心，我很想多听听你的想法。”埃德文大师爽朗地笑道。 维克多也笑了，埃德文身为银白高塔的学者大师，又是约克公爵的叔叔，确实不用受西尔维娅的制约。西尔维娅不提示这个问题，倒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而是害怕维克多畏手畏脚，止步不前，变成一个谨小慎微的平庸领主。可他们怎么会知道，维克多来自于一个信息爆炸的世界，有许多成功的经验可以借鉴。 维克多沉吟片刻，说道“大师，领民收入的问题不难解决。我可以扩大领民的租种面积和收益比例，由50亩增加到70亩，由两成提高到三成。” 埃德文呆了半晌，失望地说道：“这就是你的解决方法？那封臣怎么办？这么做是在损害封臣和领主自身的利益，要知道领民种地是由封臣和领主提供种子的。”| “我当然知道。要是您知道，我每亩播种70磅的麦种，预计收获350磅，就不会这么失望了。”维克多淡淡地说道。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埃德文不可置信地喊道。 从收益角度来考虑，封臣更希望多种植牧草，可是种麦子是领主的强制要求，封臣的第一批种子也是领主无偿提供的，因为在城堡和村镇被围困的时候，易于储藏的麦子就是维系人类生存的重要物资。 然而，这个世界的农业技术十分落后，每年的收成都不好。年景好的时候，收获也只有播种的三倍，年景不好的时候最多就是两倍。以50亩地，每亩投入120磅的种子，300磅的收成来计算，封臣总共投入6000磅麦种，收入15000磅麦子，扣去领民家庭的3000磅收入，封臣收获12000磅粮食，扣去种子后净收入6000磅，再向领主上缴一半，封臣只得3000磅的粮食，和领民家庭持平。如果将领民的两成收益提高到三成，那么封臣的收入还不如领民。因此，种收比例才是制约了农民收入的主要原因。 纵观地球的人类发展史就不难发现，提高民众收入是统治者孜孜以求的事情，违反这个规律，任何王国都会轰然崩塌。这个世界也不例外，失去民众的支持，领主就成了光杆司令，连城堡都建不起来，而家族也不可能代代都有黄金骑士。维克多明白这个道理，也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在华国现代社会，每亩小麦的种子在20斤左右，收成是900斤，种收比例为1比45。除去化肥和优良麦种的因素，采用深耕细作，勤灌溉，勤施肥的方法，维克多认为怎么也能达到1比5的收获比例吧。 按照领民租种70亩耕地计算，投入麦种4900磅，收获24500磅，领民家庭拿走三成为7350磅，剩余17150磅的麦子再扣去麦种，封臣和领主各得6125磅麦子。表面上看，封臣和领主的收入还比不上领民，但每亩实际收益比最初提高了17磅，而且深耕细作降低了种子的投入，却大大增加了人力成本，提高农民一成的收益才会让他们安心种地，这种分配方式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埃德文用枝条在地上算了半天，得出了结果又让他愣了很久，又问道：“维克多，你怎么确信会有1比5的收成？” 维克多笑道：“我猜的。” 埃德文：“......” “等今年收获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吗？就算没有这样的收成，再改回来也不迟嘛。” 埃德文盯着维克多看了许久，沉声说道：“维克多，我也不问这种耕种方法是怎么来的。要是真的有1比5的收获，你就不是慷慨仁慈的主人了，而应该称为伟大的领主。我很期待这一天。” 维克多颌首道：“大师，告诉您也没关系，您没注意到紫蔗的根都很长吗？这说明深层的土壤更加肥沃。反正我现在人少地多，领地也没有成型，试一试也没有损失，不是吗？” “维克多，敢于尝试才是你最大的优点。”埃德文叹道 维克多继续说道：“其实，内部的缺陷好解决，但是深耕细作离不开肥料，而野猪是农牧体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所以，外部缺陷才是难题。” “确实。”埃德文皱眉说道：“牛羊在野外没有抵御野兽的能力，如果这个问题不能解决，你的农牧体系就实施不下去。西尔维娅甚至准备等野兽出现以后，就把圈养的野猪宰光，重新圈养牛羊。” 维克多没有说话，也没有急着推荐人工河计划。只要今年实现1比5甚至更高的收成比例，约克家族断然不会舍去新的农牧体系，到那个时候再慢慢引导他们也不迟。现在要做的是说服埃德文把水库和沟渠挖出来。 “大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们先去看看妮可怎么样了。” 第173条 佣兵手册第四条 地之季是让人愉悦的季节，柔柔的风夹杂着草木花卉的清香，轻轻的吹过山林，吹响了万物复苏的号角，却吹不散铁锤心中阴霾。 战锤佣兵团沿着山林的外围走了整整五天，在炼金乌鸦的指引下，终于找到了第一座山村。山村不大，高高的铁橡木栅栏后矗立着几十座棚屋，以铁锤的经验来看，居住在这里的山民不会超两百人。然而，村里一个活人也没有，只有散落的白骨和倒塌的棚屋，原本宁静祥和的山村变成了鬼域。 副团长费米捡起一个惨白的颅骨，仔细端详了片刻：“没有牙印，没有裂纹，吃的很干净，连脑子都被掏出来了，是蛇头鹫。” 蛇头鹫，山林种常见的猛禽，翼展足有2米，体重超过20磅，体型巨大且笨拙，因此它们没有捕猎的能力，以食腐为生，有时候也会捕食受伤或濒死的动物。它们的钩喙强劲有力，可以轻易撕开坚韧的兽皮，拖出沉重的内脏，布满倒刺的长舌会把骨缝里的肉舔干净，被蛇头鹫光顾过的尸体连一丁点碎肉都不会留下。蛇头鹫能喷吐腐蚀性极强的胃液，成群结队的蛇头鹫甚至可以抢夺其他猛兽的猎物，但不包括山民。在精于射术的山民面前，这些笨重的大鸟是最好的靶子。山民出身的铁锤非常熟悉这些笨鸟的习性，它们不可能袭击山民营地，凶手另有其人。 高大魁梧的伏牛民兵蛮牛走过来说道：“铁锤团长，没有发现怪物和大型猛兽的足印，只有红毛豺的爪印。那些遗骸被红毛豺拖的到处都是，至少死了31人，其中男人22个，女人9个，从颅骨的大小和牙齿上看，老人11个，孩子8个，青壮12个。” 铁锤点点头，指着铁橡木栅栏上被撞开的大洞说道：“是骑士干的。应该是三个月前，有骑士带着一队士兵把这个村子给洗了。他率先撞开了铁橡木栅栏，然后斩断了吊桥的藤索，那队士兵冲了进来，见人就杀。村子里一点准备也没有，死了不少小崽子，其他人顺着后门跑了。那队士兵把能拿的山货全搬走了，留下的尸体被蛇头鹫吃了个精光，红毛豺进场后没找到吃的，叼走了不少骨头。差不多就是这样。” 费米丢下颅骨，挖出一捧泥搓了搓手：“杀孩子和女人肯定不是山民，又没有怪物的脚印，那就是骑士了。我奇怪的是，骑士为什么没放火？” 为了惩戒不听话的山民，骑士破了山寨以后往往还会放火，村寨周围的壕沟可以阻挡火势蔓延，而滚滚的浓烟是对其他山民的警告。像这种杀人洗劫不放火的情况非常罕见，铁锤阴着脸问道：“附近是那家领主？” 费米拿出羊皮地图看了看，说道：“北边是布里亚特领，南边是契布曼家。锤子，这是什么情况？” 铁锤皱眉说道：“有点像驱赶山民。我们走。再找个村子看看就知道了。” 在山村下面等候消息的商人们见铁锤带着手下回来了，纷纷围了上去。 “怎么样，村子里面有没有山货？” “山民愿不愿意和我们交易？” “最好让他们带着东西过来交易。” 铁锤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里面没人了，这个村子被洗了。” “啊？谁干的？这不是断我们的财路吗？” “肯定是盗匪，要不就是怪物！” 铁锤冷冷地说道：“是骑士干的。”商人们顿时安静了下来，过了会，胖韦奇小心地问道：“铁锤团长，这个村子是贼窝吗？我们和盗匪交易会不会被骑士老爷也当作盗匪啊？” 大多数人都以为山民是些穷凶极恶的盗匪，其实山民不是流匪也不是疯子，他们彪悍而朴实，会抢劫路人却很少杀人，往往还会收容落难的人。强者为王和互助精神才是山民的生存之道，否则他们早就消亡了。常人对山民的偏见根深蒂固，铁锤也懒得解释。 “我们先离开这里，想办法找到第二个村子。” 四天后，铁锤脸色铁青的站在山寨里，这处山寨是他们找到的第三座山村，里面的情况和前两座山村完全一样，散落的遗骨，破损的棚屋，没有任何粮食，兽皮，武器和活人。这种情况说明，附近的领主不再允许山民驻留在这片山林中。 “该死的畜生，连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贪婪的杂碎，连根毛也没留下！我一定要告诉神父老爷，让伟大的光辉之主惩罚那个丧心病狂的盗匪骑士。” 胖韦奇挥舞着拳头，村内的惨状激起了他的愤怒，最可恨的是他在棚屋中找了半天，真是连毛也没找到一根。 铁锤无语的看韦奇一眼，他真不知道这些自由民商人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刚刚见到白骨的时候，一个个吓的哭爹喊娘，接着又拼命搜索每一座棚屋，连倒塌的棚屋也没放过。 另一个副团长基德匆匆走过来，低声道：“锤子，找到人了。” “走！” 傍晚的时候，战锤佣兵团在一处山谷中找到一群幸存者，有一百多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用削尖的木棍斜插在地上，做了一圈简易的栅栏用于防御普通的野兽。还没等铁锤他们靠近，几只守山犬就狂吠起来，营地中的人迅速拿出弓箭长矛作出戒备的姿态，等他们看到全副武装的佣兵，立刻张开了猎弓，箭尖直指几十米外的佣兵。而佣兵们也用硬弓瞄向了栅栏后面的山民。 铁锤深吸一口气，拿着盾牌，扛起一只肥硕的黄羊准备独自上前，却被蛮牛拉住了：“团长，按照佣兵团手册，我不能让你冒险。”说着，蛮牛拎起黄羊，大步走向对面的山民，走到一半的时候，丢下黄羊又退了回来。 山民们愣了一会，片刻后一位老山民拎着两只肥獾走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将猎物放在黄羊的旁边，看了看不成比例的两种猎物，又解下脖子上的项链丢在獾子上面，这才拖着黄羊退到了栅栏后面。 “琥珀项链！” 胖韦奇以一种与他体型不相称的敏捷扑向老山民留下的项链，却被身边灵猴民兵拽住衣领提溜了回来。铁锤狠狠地瞪了瞪骚动的商人们，转身向山民走去，几个民兵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不过都没有亮出武器。 等铁锤把獾子和项链丢回队伍，一个高壮的山民也走了过来。 “木头。” “铁锤。” 名叫木头的山民首领向铁锤点头道：“你懂山民的规矩，也是山林的儿子？” 陌生的山民的相遇，一般都会避开，而交换猎物是表示要求和平对话的方式。铁锤已经很久没用过这种方式与山民交流了。 “曾经是，现在我是个佣兵。” “佣兵不是山民的朋友！但你懂规矩，可以说明来意。”木头冷冷地说道。 “看到我后面的那些人了吗？他们是自由民商人，也是我的雇主，他们想和山民交换山货。不过，你们好像遇到了麻烦了......” 木头打断了铁锤了的话，说道：“陌生人，这不关你的事，我们也没有山货可以交易，你们走吧！” 铁锤耸耸肩膀，摊了摊手，准备离开的时候，最初出来的老山民喊道：“等等！” “老爹！”木头刚想拦住老山民，却被一把推开，老山民对铁锤说道：“铁锤团长，你们有盐吗？” 铁锤笑了：“当然有。问题是你们有什么？” “为什么不过来坐坐呢？我们失去了家园，却还有些好东西，比如那些朋友喜欢的琥珀。” 老山民狡黠地说着，这时对面的山民收起弓箭，拔出地上的木刺，简易的栅栏就像打开了一道门。铁锤回头做了个手势，佣兵团也收起了武器，推着独轮车进入山民的营地。 自由民商人们不顾渐黑的天色，兴致勃勃地用食盐和山民交换琥珀和草药，而铁锤则带着两个副团长和几个山民围坐在篝火面前，他向老山民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山民叹了口气，将他们遭遇告诉了铁锤。原来，三个月前，山民们储备了足够的食物准备舒舒服服地渡过寒冷的水之季，可布里亚特家的骑士突袭了他们的村子，他带着幸存的人逃了出来，随后又遇到了其他几个村子的山民，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布里亚特家的军队洗劫了这片山林中所有的山寨，四百多山民被赶了出来。有路子的山民进入契布曼领讨生活，而他们平时只和布里亚特家的村子打交道，现在也只能躲在山林中苟延残喘。 “以前，布里亚特家的村长和我们交易还算公道，所以我们基本上不搭理契布曼领的村子，没想到布里亚特家的老爷不再容许我们占据这片山林，我们已经走投无路。铁锤团长，我们都是出色的猎手，可以为您作战，求您给我们找条活路，让我们加入您的佣兵团。”老山民向铁锤哀求道。 “我和伙计们商量商量。”铁锤不动声色地说道。 几个山民离开后，副团长费米对铁锤说道：“他们什么意思，刚刚见面就要入伙？” 铁锤苦笑道：“山民的规矩，活不下去就投靠其他山民，一般都会收留，就算不收留也要收留女人和孩子，再给他们一些物资，让他们自生自灭。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个山民！” 基德低声道：“我看过了，他们有一百冒头，大半都是老弱妇孺。你不会想做善事吧？” 铁锤指着自己鼻子问道：“你看我像做善事的人吗？” “那行，给他们丢点东西，明早走人。” 铁锤点点头，又说道：“嗯，再问问蛮牛。” 蛮牛是这些炼金民兵的首领，也是最早一批被制造出来伏牛民兵，修炼伏牛秘形有一年的时间，他的实力得到铁锤他们的尊重，基德和费米也纷纷点头。 铁锤把蛮牛叫了过来，把事情向他说了一遍。 “蛮牛，你是个啥意思？” 蛮牛说道：“根据佣兵手册第四条，拉拢可以拉拢的山民，以建立稳定据点目的，在不危及自身的情况下给予适当的帮助。最好每15天的路程有一个据点可以供商队使用。具体的情况由团长和副团长自行决定，其他人无条件服从。” 铁锤和两个老伙计面面相觑，隔了半天问道：“这是你的意思？” “这是大人的意志！” ———————————————— 妮可和埃德文站在一个上千平方米大小的泥坑面前，呆呆地出神。 “维克多，你让我们抛下手头上的事情，为的就是来看这个坑？”埃德文指着浅坑问道。 维克多微笑着点了点头 “维克多，这个坑是你挖的？”妮可挽住维克多胳膊娇声问道。 维克多笑道：“菲妮可丝男爵，这是我为你们约克家挖的坑。” 第174条 精彩绝伦 埃德文围着浅坑转了一圈又一圈，妮可都有些担心老学者这么转下去会不会晕倒，刚要出声阻止就听他说道：“维克多，你挖的是蓄水池？” “啊？是蓄水池啊！” 妮可有些失望，蓄水池在人类国度中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物，尤其在那些缺少河流湖泊的地区，蓄水池相当普遍，比如纳维尔王国在山区要塞中就修建了许多蓄水池，平时积蓄雨水，供人畜饮用还可以浇灌菜地。事实上，妮可也正在带人挖掘蓄水池，她的领地中只有几条山涧溪流，若是平时用水自然没有问题。可马上要有数万青壮进驻这里，如果这么多人都要跑到山溪饮水那就太费事了，因此妮可带着上千人在这里修建十个营地，每个营地中都要修建蓄水池。 维克多把妮可和埃德文从繁忙的事务中拉过来，说要送给她一件礼物，这件礼物可以让她的领地变成丰饶富庶之地，妮可和埃德文兴致勃勃赶过来了，没想到竟然是个蓄水池。虽然失望，可想到这是维克多的一番心意，妮可心里甜丝丝的。 “维克多，你真好！” 埃德文两眼望天，翻了个白眼。从池子的大小和里面的积水来看，这明显是在妮可就职以前挖的，而妮可完全看不到这点，真是色令智昏！维克多有许多令人惊艳的想法，但总是栽在常识上，埃德文不得不为他详细解释蓄水池的利弊。 “维克多，耕地面积与水源有关，可是蓄水池积蓄的雨水用于种菜可以，可要是种麦子，池子挖的再大也没用啊！事实上，蓄水池不能大，越大水干的越快。蓄水池的主要功能是收集雨水，可雨水是均匀地降在地上。所以，小型的蓄水池容易注满，而大型蓄水池无法注满不说，水份还更容易挥发。再加上雨水不稳定，蓄水池的水时有时干，浇灌菜地可以，要是用于生长周期更长的麦子那就不够了。说吧，你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挖个池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维克多笑了：“大师，果然瞒不过你，我挖这个池子确实为了增加耕地。我拿回平湖以后才发现湖泊的重要性，所以我想在这里用人力挖出一个湖泊，这样至少可以增加两万亩的麦田。可惜，一场大雨让我的计划失败了。” “这不奇怪，早期也有人想用蓄水池提升耕地面积，他们都遭遇过同样的困境，现在已经没有人这样做了。”埃德文说道。 妮可也接口安慰着：“维克多，你挖的蓄水池还是很有用的，修整一下，可以增加上千亩的菜地。” 维克多哭笑不得，说道：“我跑这么远挖个坑可不是为了种菜啊！” 这也是埃德文疑惑的地方，水坑并不在兰德尔领的腹地，反而在妮可领地的东南角，离维克多的砖窑村足有70多公里。无论是取土制砖还是挖湖造田，维克多都不应该选择个这个位置。 “选择这里有两个原因，一是这里靠近水源，二是这里地势相对较高。”维克多指着南边继续说道：“你们看，这里离金水河只有6公里远，金水河自西向东流淌，说明西部的地势高于东部。我计划在这里先挖一个巨型蓄水池，再朝西南方向修一道沟渠，连接金水河与蓄水池，有了稳定的水源蓄水池就变成了湖泊，足以灌溉几万亩的耕地。”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提出过人工湖河的概念，埃德文和妮可被维克多敢叫沧海变桑田的雄伟的计划给震住了。妮可盯着维克多精致的侧脸，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崇拜倾慕的神色，而埃德文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两个问题。”埃德文从沉思中醒来，说道：“第一，除了博瑞王国没人打过金水河的主意，鱼人是绕不过去的难题。想要从金水河引水，必须肃清河岸鱼人，博瑞王国和鱼人打了80年才修建了亚历山大港，直到现在他们还在和鱼人作战。第二，金水河的水足以淹没湖泊，河水顺着湖泊向东蔓延，直入黑河，中间的一大片区域全成了沼泽地，同样会被鱼人占据。这等于是为鱼人开拓领地。”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大师，您考虑的很周全。不过，在我看来这些都不是问题。首先，河岸鱼人经历了蚁灾，我亲眼目睹了鱼人与蚁群大战了好几次，至少有两万多鱼人被歼灭。契布曼家的河岸鱼人也遭到了重创，据说也有两万多鱼人被蚁群吞噬。在这片区域，鱼人的数量锐减，已经不足为虑了。” 蚁人在短短一年内就取得了博瑞王国八十年的战果，因为鱼人与蚁群都是大集团作战，而人类没有支持大集团作战的后勤能力，也无法承受普通士兵的巨大伤亡。人类是以骑士为核心，见习骑士为骨干，精锐士兵为辅助，打击敌人的有生力量，再依托城堡进行休整，通过不断蚕食敌人，直至取得胜利。 鱼人的记忆力极差，无论吃了多大亏，只要集结足够数量就会发动反扑。面对这种情况，人类的军队选择避其锋芒，等鱼人散开后再出来猛杀。鱼人战死的多，生的也多，所以博瑞王国足足打了八十年才把鱼人的影响力降到最低。而蚁群不同，它们选择刚正面。于是，不长记性的鱼人就悲催了。 埃德文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以后，不由叹道：“没有个体意识的蚁人真是所有智慧种族的噩梦！” 维克多笑了笑，继续说道：“大师，第二问题也好解决。我们在金水河与沟渠的连接处建造一个巨型城门就可以了。” “城门？” “黑堡的城门不是有个精铁打造的闸门吗？我们可以用那种闸门调节水量，湖泊水位降低就拉起闸门放水进来，湖泊的水满了就放下闸门挡住河水。我把这种城门称为节制闸。” “妙啊！不！这是天才的构想！”埃德文喃喃自语，又激动地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去河岸看看！” 维克多，妮可和埃德文带着一队精锐护卫来到了金水河边，河滩上果然是大鱼小鱼三两只，等那几只张牙舞爪的鱼人被护卫射杀，埃德文离金水河已经不足50米。 望着波涛汹涌的金水河，埃德文对维克多说道：“你刚刚说那两个问题都不是问题，那真正的问题是什么？” “时间！”维克多走上前与埃德文并肩，说道：“鱼人繁殖的快，生长的也快，最多四年它们又将成为大麻烦。我们必须尽快完成这项工程，另外，挖掘巨坑也会受到雨水的影响，所以必须集中人力，先把巨坑挖出来。” 埃德文沉默片刻，转头说道：“维克多，你设计的沟渠和人工湖不仅仅是为了帮助妮可吧？你挖坑的时候，妮可还不是这里的领主。而这种沟渠加水库的设计可以不断复制，是不是？” 没有谁是算无遗策的！维克多在心底里哀叹了一声，他没想到埃德文仅从一鳞半爪的信息中就识破了他的人工河计划，也打乱了他的布局，不过事已至此，他干脆坦言道：“大师，您说得没错。借助第一座人工湖泊，我可以继续修建沟渠和人工湖，最终一条人工河将贯穿我的领地，为我增加几百万亩的耕地。” “几百万亩！”妮可捂嘴惊呼。 埃德文目光灼灼地说道：“远远不止！这条人工河也可以贯穿整个人马丘陵，增加几千万亩的耕地！” 妮可微微有些眩晕，她的领地足有3000平方公里大小，可是借助山涧最多开垦出几千亩的耕地，而约克家族加上附庸家族开垦的土地也不过千万亩而已。维克多说要让她的领地增加几十万亩的耕地，变成丰饶之地，果然不是骗人的。 妮可含情脉脉地看着维克多，埃德文却严肃地说道：“妮可！你不想维克多有危险的话，这件事情就绝不能外传！” 妮可心中一惊，断然道：“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维克多，我们走！还有许多细节要谈一谈！”埃德文拉着维克多就走。 随后的十几天里，埃德文抛下手中的事务，与维克多一同调查了兰德尔领的地形，溪流、山涧，河道、湖泊，两人吃住在一起，经过不断地讨论和研究，完善了人工河计划。最后，老学者抱着大堆卷轴回到了黑堡镇。 在蔷薇庄园，西尔维娅支着的下巴，愣愣地盯着墙壁上巨大的地图。 “经过我和维克多的讨论，这套人工河计划被称为人工水利灌溉系统。它主要是由节制闸，沟渠，水库组成。其中的原理就是，节制闸控水，沟渠引水、泄水，水库蓄水。我先说说节制闸。 最重要的节制闸设在金水河边，表面上看它和城门铁闸没什么区别，同样是精铁打造，绞盘和铁索拉动。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我设计了三重闸门，第一道闸门是主要闸门，另外两道闸门是备用的，精铁虽然耐腐蚀，时间长了还是需要更换。闸口下面用精铁打造栅栏防止鱼人进入沟渠。为了抵御鱼人的骚扰，围绕这座闸门还需要修建城堡和两道七米高的城墙，方便士兵进出。具体的设计草图，我已经画好了。 除了这座大型节制闸外，还要修建许多小型节制闸。你别紧张，这些小型节制闸非常简单，用石板就可以了，花不了多少钱。至于修闸的位置，我们后面再谈。” 西尔维娅长长的松了口气，埃德文丢下大沼泽入口的工作跑回来，拿出这么个惊世骇俗的计划，要是每个节制闸都这么搞，那真是把约克家族打包卖了也做不起。 埃德文继续说道：“接着是人工沟渠，按照维克多的设计，主沟渠连接第一座水库，3米宽，全长6公里，每500米一个台阶向下，平均深1.5米，整体落差4米。为了防止淤塞，沟渠用青砖搭建。沟渠两侧还要堆起高出地面3米的河堤。 从第一座水库蔓延出去的沟渠就比较简单了，4米宽，1.8米深，大约20公里左右就要修建一个小型水库，整体落差12米，河堤高出地面1.5米。维克多的意思是用青砖铺底，我认为用碎石子就可以了，人马丘陵没有大型石矿，碎石还是很多的。” “然后就是水库了，第一座水库200亩大小，深20米，其余水库50亩大小，深8米，我算了下，大概需要500座水库。最后一座水库后面的沟渠直接通向黑河。那么整条人工河全长1100公里，贯穿人马丘陵，从西南流向东北，最后汇入黑河。在黑河与人工河之间形成一个三角形区域，增加耕地7000万亩。对了，人工河与水库里还会有大量的鱼虾水产。” “7000万亩，7000万亩。。。。。。亲爱的维克多，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西尔维娅抚着白皙无暇的额角喃喃自语，片刻后，她抬头说道：“埃德文叔叔，挖出1000多公里的河流，500多个湖泊，你们怎么敢想的？这需要多少人力？需要多少时间？消耗多少物力？你认为就凭我们约克家族能做到吗？冈比斯举全国之力才能完成吧？农夫需要种地，士兵需要训练，那有时间天天挖河？尽管人工水利灌溉系统的前景很诱人，我也不能同意！” 埃德文摇头失笑，说道：“维克多才华横溢，是个真正的天才。我和他深入交流以后，才知道他的农牧体系和人工水利灌溉系统是相辅相成的，农牧体系可以生产出足够多的粮食，让农夫有时间从事水利工程，而水利工程可以增加农庄村落的数量，扩大家族对领地的实际控制范围，解决怪物入侵问题，从而保证农牧体系继续实施下去。”说着，埃德文走到地图跟前，指着西侧的山区。 “如果直接修建人工沟渠，家族确实难以承受。所以，维克多建议先修建大型蓄水池。你看，这里是人马丘陵西侧的山区，有许多溪流山涧从这里流出，它们主要是山区的泉水，由于水量比较小很快又渗入地下，无法灌溉农田。但是，每逢下雨的时候，山区的水量暴涨，沿着溪流汹涌而下，从地势低矮的地方直接汇入黑河。 维克多认为这些水道不但为我们指明了地势的高低，稍加修缮就是天然的沟渠。在这些自西向东的沟渠中间挖出大型蓄水池，一旦下雨，山溪和雨水就会把水池蓄满成为小型水库，在水库后面的沟渠修建小型节制闸可以防止水灾，缓解旱情。仅这个设计就可以增加两千万亩的耕地，产出更多的粮食，容纳更多的人口，再慢慢修建南北走向的主沟渠，等水利工程全部竣工以后，你会发现整个人马丘陵，沟渠密布，水道纵横，开垦出来的良田恐怕有上亿亩！” 西尔维娅碧蓝的眸子中异彩涟涟，维克多的思路很清晰，先在地势低洼的地方修建蓄水池，利用山水和溪流修建东西走向的小沟渠和小型节制闸，完成蓄水池到小型水库的转变，接着在慢慢开挖南北走向的主沟渠，以小型水库为枢纽实现众多小沟渠与主沟渠的交汇，最终如此雄伟的水利工程就在零敲碎打中完成了。挖蓄水池算的了什么？小型节制闸也不过是几米宽的石板而已，可以说维克多的这套设计把成本降到了最低，而带来的利益却是西尔维娅无法拒绝的。 “精彩绝伦！”西尔维娅深吸了口气，说道：“维克多想了前人不敢想的，我们约克家族就要做前人不敢做的！” 埃德文颌首笑道：“就应如此！” 第175章 细谈 两队衣甲精良的骑兵护卫着一辆巨型马车，沿着简易的道路缓缓而行。这些骑兵两两一组，并驾齐驱，他们身材高大，目光沉凝，精铁锁甲上面篆有蔷薇花纹。骑兵护送的马车四米长两米宽，青柚木车厢用红铜包边，红色铜皮打磨的光可鉴人，上面同样镂着精美的蔷薇纹饰，显得华丽而厚重。 力大无穷的巨犀兽拖着沉重的马车稳步向前，车厢微微晃动，若有若无的细细呻吟让马车左右的四名女见习骑士羞红了脸。随着一声荡人心魄的长吟，车厢恢复了平静，这些窈窕动人的女见习骑士松了一口气，见到彼此眼中的羡慕和春情又吃吃地笑着。 地方贵族的日常生活轻松而单调，领地的事务有村长、镇长和各级官员处理，家族事务有管家处理，为了保护猎场，狩猎盛会一年也只能举行一次，其余的时间除了打磨斗气，那就是为了繁衍血脉而努力了。许多贵族拥有不止一位情人，但是西尔维娅不在此列。 贵族私生活糜烂，指的是普通贵族，骑士贵族恰恰相反。高阶骑士沟通元素海的时候，必须坚定自己的信念，否则就是神形俱灭的下场。首先，骑士的信念不能是追逐力量，没有那种力量可以和元素海相媲美，追逐力量的骑士立刻就会被元素海同化。更不能以情欲为寄托，因为这对骑士来说太简单了，无需踏入巅峰就可以得到。绝大多数骑士都是以守护为信念，守护王国，守护家族，守护家庭。所以，骑士不禁欲，却不会纵欲。 可是，被元素海冲刷过心灵的巅峰骑士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除了自身的守护信念，他们没有常人的喜怒哀乐，变得淡漠无情。为了重新找回生活的乐趣，也为了踏入传奇领域，巅峰骑士往往会找一两个情人，抚慰自己冰冷的心灵。 西尔维娅是以守护家族为信念踏入巅峰领域的，她也遭遇过同样的问题。然而，西尔维娅是极其罕见的火焰黄金骑士。火焰黄金骑士在巫师时代被称为神灵骑士，神灵是强大的，也是不能触摸的。火焰黄金骑士无法生育还会摧毁骑士伴侣的元素位，让其变成普通人。西尔维娅成就巅峰以后，为了帮助她摆脱元素海的影响，约克家族的老公爵向自己长子的遗孤下令，谁娶西尔维娅谁就是家族的继承人。最终，恩比瑟.约克承但这份责任，结果他得到了爵位却变成了普通贵族。失去骑士形体的约克公爵在西尔维娅的眼中全是缺陷，被她远远的踢开。从此以后，西尔维娅在种植蔷薇中寻找乐趣，直到维克多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觉醒月精灵血脉的维克多，在形体上可以和白银骑士相媲美，这是西尔维娅愿意亲近他的原因。不过，情人对于西尔维娅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调剂而已，真正能够令她的动心的守护家族的信念。这方面维克多给了她太多的惊喜，紫蔗酒、巨型砖窑、岩砖，每一件都让她心花怒放，而农牧体系和水利灌溉系统更是令她兴奋不已，情难自禁的西尔维娅终于自动送上门来了。 车厢内，西尔维娅星眸微闭，享受着欢愉过后的余韵，柔嫩无暇的肌肤上泛起迷人的桃红色，雪白修长的美腿搭在维克多的身上。片刻后，她睁开碧蓝的眼睛却看到维克多一动不动地躺在羚牛绒垫上装死，不由噗嗤一笑，伸出纤手抚摸维克多额角。一股清凉的气流从额头蔓延到全身，维克多只觉得神清气爽，疲乏尽去，于是再也装不下去了。见西尔维娅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维克多暗松一口气，可她举手欲扯一根绳索的时候，维克多大惊，连忙说道：“别！我来帮你好了！” 这根绳索连接马车外面的铃铛，铃铛一响外面的女见习骑士就会进来，服侍他们洗漱更衣，维克多可不乐意陌生人窥视他的隐私。 “还是我来吧！” 西尔维娅笑靥如花，穿上蛛丝长裙后又为维克多穿戴整齐。维克多没有说话，他与西尔维娅耳鬓厮磨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从没有见过西尔维娅如此热情而又曲意奉承，维克多享尽温柔的同时又有些惴惴不安。见维克多面色古怪，西尔维娅心念一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嗔道：“你以为我连穿衣服都不会吗？” 维克多讪讪地说道：“巅峰骑士为我穿衣服，我有些不适应。” “你睡巅峰骑士的时候，没有不适应吗？”西尔维娅斜睨了维克多一眼。 维克多摸了摸鼻子，老实的说道：“还是有些不适应的，我怕一个不小心被你给捏死。”眼见西尔维娅的柳眉有竖起来的倾向，他又补救道：“不过，谁让你这么漂亮呢？” “呵呵。” 西尔维娅娇笑着找了个最舒适的角度靠在维克多的身上，无论真假，维克多的情话总是令她愉悦。 “维克多，你设计的溪流水库非常实用，你是怎么想到的？” 华国的劳动人民在三面环山的低洼处修坝筑堤，截留山洪，形成水库，旱时浇地，涝时引水，养鱼发电，好处众多。只不过，地球上的水库动辄几十米深，堤坝都是用钢筋混凝土浇筑，维克多没有这样的条件，他只能修建小型节制闸，两三米宽的沟渠和八到十米深的小水库来达到蓄水的目的。这种小水库的蓄水量相当有限，最多灌溉8000亩左右的耕地，好在它的成本低，也更安全。 至于怎么想到的？维克多还真有些难以回答，这个世界的农夫种地种了几千年也没有发展出先进的农耕文明，看似有些匪夷所思，其实有着深层次的原因。就好像非洲土著和美洲土著，丰富的动植物资源让他们无需过多的打理土地也能填饱肚子，结果几万年也没搞出什么名堂。古代华国残酷的兼并战争推动了文明的发展，为了统一六国，秦国修建郑国渠、实行标准化的武器生产，拥有三百万的人口，可以动员百万人的军团，可它面积却只有30万平方公里。而这个世界的人类根本没有大规模的战争，自然不会孕育出璀璨的文明。 维克多想了想，答道：“我不是想到的，而是看到和听到的。” “看到和听到的？”西尔维娅讶异地看了看维克多，揉了揉他的头发，不满地说道：“别卖关子！” 捉住西尔维娅的玉手，维克多笑道：“下雨的时候，你一般在干什么？插花？睡觉？欣赏雨景？我以前也是这么无所事事，可当了领主以后，我开始亲自视察自己的领地，因为我没有管家，也没有官员。我看到许多小河从西边流入黑水河，而不下雨的时候它们是没有的。正好我需要水，我在想水是从那里来的？于是我问了领民，恰好他们当中有山民。他们告诉我，下雨的时候，山间的雨水从高处向低处汇聚，形成山洪，一直流入湖泊或者河里。修建溪流水库的想法就这么产生了。” “接着，你有了更大胆的想法。从金水河中引水入库，形成稳定水系，灌溉几百万亩的农田。可是你并没有打算告诉我。如果不是埃德文大师识破了你的企图，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西尔维娅柳眉一挑，似笑非笑地说道。 维克多确实没有打算直接向约克家族兜售自己的人工河计划，他还有许多的问题没有想明白。想要修筑大型水利工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天时就是河岸鱼人经历蚁灾后的真空期。地利则是金水河，人马丘陵的山区以及黑河。人和可不单单是人力，物力这么简单。从本质上说，人工河是集权制的产物而不是分封制的产物，即便是在集权制的情况下，因为水的问题，村和村之间打的头破血流的事情并不少见，何况各自为政的领主呢？人工河涉及到修缮、通淤等等一系列问题，人马丘陵大大小十余个领主，彼此之间如何协调？可以说，由此而产生的人工河管理协调机制已经动摇了分封制的基础。这种政治环境的改变，福祸难料，维克多只想埋头发展实力，不想引起大的动荡，可这时候不把金水河引过来，那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我还没考虑周全。”维克多硬着头皮说道。 “我也没想好！” 西尔维娅凑到维克多面前，吐气如兰，蔚蓝的眸子里全是笑意和欣赏。维克多明悟到，西尔维娅也想到了人工河带来的问题，接着又听她说道：“亲爱的，我们不用着急，不是吗？” “溪流水库已经够用了，贯穿人马丘陵的人工河先放一放。我可以帮你修建第一道节制闸，第一条人工渠，第一座水库。不过，兰德尔领的人工河由你自己修建，我可以给你一定的支持。但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维克多大喜。 “第一，你要帮埃德文大师完成溪流水库的选址工作，为今后人工河贯通做准备。” “第二，兰德尔领的人工水利灌溉设施竣工以后，兰德尔领一半的粮食产量要向约克家族敞开出售，价格是市场价的三成。” 维克多想了想，点头道：“没有问题，我设计农牧体系和水利系统就是为了增加人马丘陵的实力，为下一次的蚁潮做准备。” 蚁人再次入侵人马丘陵是人类国度的共识，而骑士加城堡的传统战术已经无法应付数量众多而又无法击溃的蚁人，面对悍不畏死的蚁群最好办法就是把它们封堵在大沼泽入口处。但是，西尔维娅与维克多认为蚁群有可能绕过三座要塞，从人马丘陵的北边发起进攻，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人马丘陵必须有更多的要塞、城堡和士兵。因此，人马丘陵需要更多的人。这是维克多领地发展战略的出发点，也是西尔维娅与维克多合作无间的基础。而维克多遮遮掩掩的姿态，让西尔维娅非常不满。 “第三，你要有什么想法要及时告诉我！否则，我就把菲妮可丝弄走！”西尔维娅伸出白嫩的手指在维克多鼻子面前晃了晃。 维克多苦笑着点头道：“我保证！” “第四......” “还有第四?！” 维克多大惊失色，西尔维娅却正色道：“我希望你保守农牧体系，水利灌溉设施，巨型砖窑和岩砖的秘密。从今以后，农牧体系与水利工程就是埃德文大师的发明，巨型砖窑是内政官安东尼的发明。我知道这些创造足以让你在历史上留下深刻的痕迹。但是我更不希望你出事，别的不说，光是溪流水库和节制闸就可以让纳维尔人疯狂，他们会想法设法的把你绑走，所以......” “没问题！我答应了。”维克多连声说道。 西尔维娅以为最难的一条，维克多竟如此干脆的答应了，她仔细端详了维克多的脸庞，摇头笑道：“你一点也不像个十九岁的贵族，反倒像个十足的......像个......算了，也许天才的想法本就与众不同。” 西尔维娅刚刚想说的是，维克多的想法非常像一个老成的领主，又觉得这么比喻把她自己也贬低了，于是又改了口。维克多微微一笑，这些东西原本就不是他发明了，得到实惠就行了，要名声有什么用？ “说吧，你想要什么补偿？我在女见习骑士当中给你选一个做贴身侍女怎么样？她们肯定很乐意的。”西尔维娅娇笑道。 “不用，不用！”维克多打了个冷颤，连连摆手。开什么玩笑，他身上有那么多的秘密，就连妮可都要瞒着，怎么能让其他女骑士介入其中。 “你帮我说服教会派来监督的神父就可以了。” “亲爱的，你的难题在我这里都不是问题。”西尔维娅说道：“我已经下令，先修建最北边的要塞，教会的人也会过去。至于这边的要塞两年后再建，我给菲妮可丝留下一万人，王国会运送石料过来，但不会提供粮食，他们的粮食由我们约克家族供应两年，所以你有两年的时间运用这些人力。维克多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不会让你失望的！”维克多自信满满地说道。 “对了，索伦.温布尔顿已经派人在他的领地建设城堡，而你北边的那块领地与索伦的领地接壤，我建议你早点派人过去驻守，免得领地被他们侵占。”西尔维娅提醒道。 “我知道了。” 维克多皱了皱眉，人马丘陵最北边的那块领地是他要过来，作为自由民商团北上的基地，一直没有时间打理，他没想到索伦竟然成了那块领地的邻居，而且索伦的领地还把那片300平方公里的领地与人马丘陵隔离了开来。现在，维克多必须考虑派人过去驻扎，否则后面再想派人过去就要走山路了。 西尔维娅从维克多怀中坐直了身体，敲了敲车壁，车队渐渐停了下来。 “维克多，你该回去了。我可不想你在野外过夜。” 第176 迅鸟轻骑 灿烂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梢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点，几只憨态可掬的迅鸟幼崽围着林间的光柱嬉戏打闹。这些圆滚滚的毛球挤作一团，看起来煞是可爱。两只年青的雄鸟为了争夺一支树枝相互扑咬厮打，不过从旁边观战的几只小母鸟可以看出它们是在向姐妹们展示自己的力量。当雄性首领迈着威严的步伐踱过来的时候，这两只小公鸟立刻老实了下来。 几名炼金民兵推着小车走到鸟群的附近，大大小小的迅鸟立刻围了过来。小车里的紫蔗叶被倒在地上，迅鸟们却无动于衷，尤其那只强壮的迅鸟首领还发出一声不满地嘶鸣，似乎在催促着什么。民兵将一个木箱打开，几十只肥硕的地蜥被抖了出来，鸟群顿时兴奋了起来，它们追地短腿的地蜥满地乱爬。那几只肥嘟嘟的小迅鸟也蹒跚着靠了过来，雄性首领用强健的爪子按住一只地蜥，又把两个冒失年青迅鸟远远地赶走，三只成年雌鸟将地蜥撕碎喂到嗷嗷待哺的幼鸟口中。 高岗上，维克多在观看下面这14只迅鸟进食的场景，他向身边的布索问道：“我现在有多少只迅鸟了？” “大人，一共37只。”布索答道。 送走西尔维娅以后，维克多并没有回河口村的庄园，而是直接来到山区要塞。相比几个月前，维克多的山区要塞变得越发兴旺。 炼金民兵开垦出的山地由最初的800多亩增加到2000多亩。这些山田零星地分布在要塞周边，主要种植蔬菜和地薯，也种少量的草药和浆果，这些产出除了供500多名炼金人类食用，还可以向河口村输送。由于这里安静又封闭，不受外界干扰，维克多还命令布索对斯佩尔特小麦、地薯和野菜进行育种，希望能够获得更优良的种子。除此之外，炼金民兵还砍伐了大片灌木从，用于扩大油木和乌涩果树的种植面积，相信几年以后这些珍贵树木的数量会大大增加。 炼金民兵养殖的地蜥超过3000多只，每天平均产卵700余枚。地蜥卵供炼金人类食用，而地蜥侧为战獒和迅鸟补充营养。令维克多的惊喜的是，第一批迅鸟幼雏已经出壳，迅鸟数量达到了37只，分为四个种群。按照布索说法，迅鸟雌鸟每年繁殖一次，每次1—2枚卵，从雏鸟到成鸟需要三年的时间，再过一年那些年青迅鸟将形成新的族群，到那个时候迅鸟的数量将成几何级数提升，不过它们的数量还是会受到紫蔗种群的制约，布索估计现有的紫蔗林最多能供养800只迅鸟。 “走！去兵器工坊看看。” 山区要塞南侧的铁匠铺已经由简陋的木质雨棚变成了砖瓦结构的兵器工坊，依然没有修建围墙，岩砖砌成的柱子支撑起铁橡木房梁，屋顶的蒿草也变成了瓦片。山涧从兵器工坊外侧穿过，混着工坊的废水流向西边的悬崖，形成一道小瀑布落入大沼泽中。几十个加载了锻造技能的炼金辅兵在兵器工坊中忙碌不休，铁锤敲击铁砧的叮当声，通红的铁器塞入冷水的呲呲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维克多满意地点点头，他有一明一暗两处铁器工坊。明的在山丘营地，负责打造木杆长矛、箭头、弩矢、皮甲和圆盾，也打造农具，马镫，马车部件等等民用器具。暗的就是这里，负责打造精铁锁甲，精铁短矛，精铁长剑，瑟银十字弓，瑟银弩矢，以及可拆卸的小型投石机。只要有材料，这两处工坊可以源源不断地制造精良的装备，武装维克多的军队。到目前为止，要塞的库房中储备了瑟银重弩200把，瑟银弩矢3000支，普通的瑟银十字弓500把，硬弓200把，长弓50把，精铁锁甲200副，精铁单手矛600支，精铁长剑300把。但维克多今天不是来看这些顶级装备的。 “布索，我要你制造的迅鸟轻骑兵装备怎么样了？” 布索说道：“大人，我们已经打造了一套。”说着，布索打开了一个柜子，将里面的装备一一放在长桌上。 “大人根据您的要求，轻骑装备包括精铁单手矛，精铁短剑，三只精铁投矛，一张硬弓，一把瑟银十字弩，两个箭囊，一把铁锹，精铁锁甲，铁橡木圆盾，牛皮内甲，皮手套和皮靴。还有杂物袋，里面有取火石，止血药，解毒剂，麻痹药剂，粗糖块，缝合伤口的银针和细亚麻线。” 维克多仔细打量这些轻骑装备，又问道：“测试过了吗？结果如何？” “测试过了，这些装备总重140磅，炼金民兵骑上迅鸟以后，迅鸟的速度降低3成，跳跃能力降低4成，奔跑距离减少5成。另外，硬弓在50米内可以射穿皮甲，60米内射穿锁甲，达不到80米内杀伤精锐士兵的要求。” 维克多的领地辽阔，丘陵众多，还有400百公里的山区。控制这么大的地盘，维克多手中的力量已经足够了，但是北境的那块领地却孤悬于外，离这里有1000公里远，维克多有种鞭长莫及的感觉。最要命的是，还有索伦这个不怀好意的邻居，维克多非常担心索伦的势力会打击北上的自由民商团。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他需要一支能够适应山区地形的快速突击力量。 战獒的机动能力极强，但对身披铠甲的骑士没什么好办法，那么迅鸟轻骑兵就是最好的选择。维克多的迅鸟轻骑兵是为拦截骑士小队而设计的，还要能够借助地形摆脱白银骑士的追击。然而迅鸟的负重能力却不足以承受这些装备，如果要减少防御装备，恐怕又会出现重大伤亡，此消彼长之下可能导致行动失败。维克多皱眉问道：“解决方案是什么？” 布索说道：“把精铁单手矛换成以圆桐木为主材的瑟银单手矛，去除投矛，把精铁锁甲和牛皮内甲换成瑟银皮甲，硬弓换成瑟银短弓，就可以解决负重和硬弓杀伤力不足的问题。” 布索口中的瑟银皮甲可不是牛皮甲，而是4公分厚的巨犀皮甲，这种巨犀皮制作的瑟银皮甲，灵活性与皮甲相当，重量轻于锁甲，防御力超过板甲，足以抵挡十字弩的攒射。可是维克多现在连牛皮都没有多少张，那有巨犀兽皮？ “用牛皮不行吗？三层牛皮加瑟银制作瑟银皮甲能不能达到防御十字弩的要求？”维克多无奈地问道。 “多用些瑟银，牛皮甲可以达到您的要求，但是重量将超出精铁锁甲。”布索一板一眼地说道。 “算了，巨犀兽皮以后再想办法。你替我安排10个辅兵，10个伏牛民兵，30个灵猴民兵，5只战獒，15只炼金乌鸦到人马丘陵最北边的山区建立据点。”维克多果断放弃了牛皮制做瑟银皮甲的想法。 “好的，大人。”布索点头问道：“他们的任务是什么？” “建一个山民营寨，探索周围的资源，潜伏下来，等候我的命令。”维克多刚说完，一个民兵走过来说道：“大人，炼金乌鸦带来了战锤佣兵团的消息。” 维克多接过信笺，阅读后笑道：“铁锤还是有想法的嘛。” ———————————————— “疯了！铁锤团长你一定是疯了！我们都会死的！” “闭嘴！” 胖韦奇蜷在简易的壕沟里瑟瑟发抖，豺狼人的长嚎，地精的惨叫让他心胆俱裂。其他的自由民商人也好不到那里去，个个吓得如鹌鹑一般。他们这些在城镇中厮混的人从没见过怪物长什么样，但也听说过豺狼人凶残的名声。当近距离接触这些吃人的怪物，他们才知道豺狼人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可怕。 山民首领木头小心翼翼地说道：“铁锤团长，我们是不是替换一下那些兄弟？他们已经守了很长时间了，我担心他们会累倒？” “你能在晚上射中那些地精和土狼吗？做不到就躺下来睡觉，今天夜里靠这些兄弟，明天早上就靠我们了！”铁锤躺在壕沟里，眼皮都没睁开一下。 借着篝火和月光，木头看到一名佣兵举起硬弓朝坡子下面射了一箭，阴影中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那是一只躲在暗处偷偷射石块的地精。如此恐怖的射术，让木头咽了口唾沫。 三天前，这帮无家可归的山民成了战锤佣兵团的一个问题。铁锤原本打算丢下他们继续赶路，但蛮牛提出要用这些山民为商队建立一个的补给据点，铁锤和两个老伙计经过讨论以后，决定采纳蛮牛建议。因为他们询问了老山民后得知，顺着山林向东走就是一伙豺狼人的地盘，再也没有山村了。豺狼人挡了路，那就一定要彻底肃清，下次的商队不可能有这样强大的阵容。既然要打豺狼人，那就把这些山民带上，一方面可以壮大自己的力量，等肃清豺狼人以后，让这些山民在这里定居，成为商路的第个一节点。 铁锤告诉山民加入佣兵团就要和豺狼人作战，让他们自己选择。山民坚韧且勇敢，常常和豺狼人打交道，但在没有工事的情况下和豺狼人野战绝对是个愚蠢的选择。山民内部有了一场激烈的争论，最后老山民力排众议，决定附和战锤佣兵团。理由很简单，不同意就是死路一条，要么被领主的军队杀光，要么和佣兵团打一场，而那伙豺狼人迟早也会过来的。 一百多号人顺着山林的外围走了三天的路，终于离开了布里亚特家的势力范围，也进入了豺狼人的领地。炼金乌鸦把方圆50里的情况调查的很清楚，大约有37只豺狼人在这片区域活动，它们奴役了少量的地精，驯养了十来只土狼，实力极其弱小。 这伙豺狼人实力虽然微弱，但逃命的本事可不小，一旦遭遇强敌它们就会四散奔逃，铁锤那有时间和它们打游击，他们的补给已经不多了，现在又有一百多人要吃饭，整个队伍急需采集资源，补充食物。三个战熊老兵商议以后，决定把豺狼引过来，再歼灭。于是，他们选择了一个地势相对开阔的地方扎营，并只点一堆篝火。当晚，豺狼人果然来了。 这伙豺狼人的战术和它们的同类没什么不同，驱赶地精奴隶袭扰人类营地，让猎物无法休息，再伺机拖走最孱弱的目标。然而，它们今夜注定一无所获，二十五个灵猴民兵手持硬弓守在营地的周围，地精的石块打在硬皮甲上毫无作用，而昏暗的夜色无法阻挡灵猴民兵敏锐的感知，他们每一箭都能带走一只地精的性命。天蒙蒙亮的时候，地精奴隶损失殆尽，豺狼人首领发出一声长嚎，它们暂时退去，等待下一个夜晚的到来。 铁锤从沟里爬了起来，对守夜的灵猴民兵问道：“杰里，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会？我们中午进去把那些畜生干掉？” 杰里说道：“团长，我们不需要休息。随时可以作战。” “蛮牛，那些畜生现在在那？”铁锤转头向蛮牛问道。 蛮牛看了看在天上盘旋的炼金乌鸦，说道：“东北方向，2公里外的树林里。附近还有3头豺狼在观察我们的动静。” “把豺狼人的斥候干掉，我们包过去！” 第177章 据点与壮大 断尾在灌木丛中的狂奔，荆棘上的尖刺拿它那身坚韧皮毛没有丝毫办法，锋利的爪子牢牢地扒住地面，强健的腿肌每次收缩都可以让它蹿出三米远，短短十几息的时间它已经跑了200米。它以这样的速度跑了半个钟头，想到那些愚蠢的同类一个个被杀死，而自己却逃出了人类的包围圈，断尾忍不住一阵开心。 断尾是这个豺狼人族群中的普通成员，平时散居在这片山林中，以捕食地鼠和野兔为生。三天前，断尾接到了族群的首领地召唤，当它赶到族群营地后得知有一伙人类进入了它们的地盘，而首领准备抓几个来改善一下伙食。鲜嫩的人肉让断牙直流口水，但它知道人类并不好对付，他们没有尖牙利爪却有利箭长矛，皮肤娇嫩却身披甲胄，动作笨拙却能排出阵型，不过人类终归是猎物，豺狼人有办法对付人类这种猎物，不断地骚扰，偷袭，不让他们睡觉，不让他们捕猎，人类当中的弱者就会跟不上队伍，然后它们就可以美餐一顿或者好几顿。 然而，这伙人类特别难缠，断尾它们忙活了一晚上，牺牲了所有的地精奴隶却连人血的味道都没闻到。正当它们准备第二天继续努力的时候，人类主动发起了进攻。二十几个人类雄性突然冲了出来，强壮首领和它的得力手下瞬间被弓弩射成了刺猬，接着大批的人类从远处赶来，断尾它们顿时炸了锅，纷纷开始逃命。断尾在族群中的地位极低，连靠近巢穴的权利都没有，常年在领地外围独自生活，因此它比同类更机灵一些，当看到几个强壮的家伙扑向那些人类雄性却被劈成了两片后，断尾果断向人类大部队的方向逃窜，并在包围圈合拢前逃出生天。 断尾不明白，那些人类是怎么瞒过它们灵敏的嗅觉，但作为地位最低豺狼人，断尾只会为同类的惨死而欣喜，它现在只希望能有三两只母豺狼人逃出来，再强迫它们成为自己的配偶，也许要不了几年它就是一个新族群的首领，豺狼人也是有梦想的。 眼看就要跑出领地范围，断尾停下了脚步，它在犹豫是不是先潜伏下来，看看情况再说。山风从后方吹来，带来了一丝危险的味道，断尾鬃毛直竖，准备继续逃窜的时候，一个牛犊大小的身影将它扑到在地，并狠狠地咬住它的脖子。豺狼人拼命挣扎，锋利的爪子不断扒拉着咬住自己的野兽，却没有给对手造成任何伤害，猩红的鲜血从伤口中不断涌出。临死前，断尾看到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怎么会有凶暴狼？”带着这个疑问，豺狼人断尾的性命和梦想断送在这里。 见目标已经死亡，青黑色的战獒开始啃噬豺狼人的尸体，很快第二只战獒也加入了进来了。炼金战獒的食量不小，按照维克多的命令，它们不能吃人，但怪物和兽人都在它们的食谱上。 山林的另一端，战锤佣兵团和山民们正在打扫战场。佣兵将精铁弩矢从豺狼人尸体上取下来，而山民则拔掉豺狼人的獠牙，又将它们身上简单的兽皮甲扒了个精光。女人和半大的孩子开始搜寻散落在林间的石矛和甩弓。最后，几十个男人合力挖出了一个大坑，将豺狼人和地精的尸体掩埋了起来。 “团长，我们干掉了34只豺狼人，68只地精，缴获黑曜石矛26把，在豺狼人巢穴中还找到几十个打磨好的黑曜石矛尖和100多张兽皮，不过兽皮的品相很糟糕，上面全是洞。”山民首领木头敬畏地说着，战锤佣兵强悍的战斗力让这个桀骜的山民心悦诚服，即便是领主老爷的军队也不可能一次歼灭这么多的豺狼人。 摧枯拉朽的战斗让铁锤很兴奋，他努力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说道：“先不要管这些，赶紧找个地方扎营，派人去捕猎，采集野菜野果。我们的食物不多了。把你老爹叫过来。” “是！”木头应了声，就下去安排人手安营扎寨，采集打猎了。 没过多久，老山民首领走了过来，铁锤直接说道：“以后，这片山林就是你们的了。” “铁锤团长，你是说，你不要我们这些人加入佣兵团了？”老山民惊喜地说道，要是有选择，山民们更愿意留在山林中逍遥快活。 副团长费米冷笑道：“才入了伙就想退出，那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们还是我们战锤的人，建的村子也是我们战锤的村子！” “那是！那是，我老糊涂了。”老山民眉开眼笑地说道：“我们这些人跟着佣兵团走就是累赘，在这里建个村子对咱们战锤佣兵团还能有点用。” 铁锤郁闷地说道：“你一点也不像山民，原来是干什么的？” “我一直是山民，就是常常和外面的村长老爷打交道，多少知道点东西。” “先把村寨建起来。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另一个副团长基德闷声说道。 接下来这段时间，山民们砍树，挖沟，采集，捕猎，忙的不可开交，而炼金民兵也展示出强大地体能和卓越的生存技能，仅仅十天的工夫，他们不但帮助山民挖出一圈壕沟，竖起一道铁橡木栅栏，还教会他们用草药调制遮蔽气味和麻痹猎物的药水，以及如何处理有毒的地薯。在这个过程中，沉默寡言的炼金民兵赢得了山民的敬重，许多胆大的山民姑娘向他们明送秋波，可惜这注定是徒劳的。 唯一不满的是那几个自由民商贩，经历了与豺狼人的战斗以后，对利润的渴求再次战胜了他们对怪物的恐惧，而这些山民手中的琥珀和兽皮已经被他们用食盐和箭头全换走了，用胖韦奇的话来说，以其在这些没有油水山民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尽快找到下一个山民村寨。不过，当山民又在这片山林的地下挖出琥珀以后，商人们再也不提走人的事情了。 豺狼人的领地就是这样，野菜、野果、草药、琥珀都非常丰富，唯一缺的就是大型猎物。这些凶残嗜血的兽人可不懂得保护猎场，把领地中的猎物吃光以后，它们就会吃地精奴仆，反正地精什么都吃，生的还多，省着点吃能熬好久，等把地精也吃光了，豺狼人们才会流窜到其他的地方寻找食物。当然，豺狼人族群消失后，食草动物很快就会迁入这片植被繁茂的区域，山民们对此早有认识。事实上，已经有大群的黄羊、羚牛和野猪进入这里，然而惊喜的山民并不知道，炼金民兵们遵照佣兵手册的要求，在为商队建立稳定的据点，而这些兽群是炼金战獒从布里亚特家的山区驱赶过来的。 十五天后，战锤佣兵团储备了足够的地薯和肉干，也到了离开这里的时候了。临走之前，铁锤把几个主事的山民叫了过来。 “按山民的规矩，我现在是你们的首领。没错吧？”几个山民对视了一眼，纷纷点头，铁锤继续说道：“按佣兵的规矩，你们加入了战锤，就是我的部下，这也没错吧？” “没错！”山民首领木头高声说道：“头，我们听你的。” “既然这样，我有几个要求，你们必须做到。”铁锤站起身，说道：“今后，你们怎么和外面的村子打交道我不管，但凡是打我的旗号经过这里的都是自己人，你们要按佣兵团的规矩向他们开放营寨，提供补给和庇护。至于其他人，按山民的规矩办，该抢抢，该通风报信就通风报信。但不能向外人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大家都是明白人，附近的领主老爷可容不下山民和外人勾结。” “没问题！不过，我们怎么知道来的人是不是自己人？”老山民忐忑地问道。 佣兵费米瞟了他一眼，说道：“放心，既然是自己人就不会为难你们，也不会白要你们东西，只会拿好东西跟你们换，说不定都是你们急需的兵器皮甲。” “副团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怕认错人，误了事嘛。”老山民干笑道。 “一会，我们约定几个暗号，总不能让外人混进寨子里。”铁锤点了点头，说道：“第二件事，你们已经知道地薯怎么吃，也知道怎么种，以后多种点地薯，后面来的兄弟就靠这个补给。另外，制作止血药，伤药，解毒药，麻痹药的制作方法都教给你们了，也多做点，但绝不能拿到外面的村子卖。否则......” 老山民连连摆手：“不敢卖，都是些招祸的东西，卖了会要了全村人的命。”说着，老山民又对着其他几个山民首领厉声道：“知道秘方的人都在这里，要是漏出去半点消息，我老狼就把你们全家老小都烧死！不想死就互相盯着点！” 山民常年和野兽为伍，毒虫为伴，受伤中毒那是再常见不过了，他们对草药的认识也远超常人，但这次战锤佣兵对草药的运用让山民们大开眼界。三个佣兵把几种没用的杂草调出两种药水，分别涂抹在皮甲和短剑上，然后悄悄到潜到三只豺狼人斥候身后，并捅穿了它们脖子，而那些嗅觉灵敏，体魄强壮的豺狼人毫无所觉地就被杀死了，甚至连叫都叫不出来。事后，山民们才知道这两种药水一个是遮蔽气味的药水，另一个是麻痹药剂。佣兵临走前，将几种药水的配方教给了几位山民首领，在老山民看来这就是秘方！可他并不知道这些秘方仅仅是炼金民兵所掌握的最粗浅的草药运用方法。为了保密，维克多还命令炼金民兵在配方中加入了一些降低药剂效果的植物。 但秘方就是秘方，老山民知道这些药剂一旦被外面的人得知，他们就会遭到领主的抓捕和逼供，当领主得到秘方以后，这些山民只有一个下场，被灭口。 “老狼，你是个明白人。”副团长基德笑眯眯地对所有的山民说道：“你们这里有四家人，正好佣兵团要招人，一家出一个吧！” 山民们心中一凛，却听到铁锤慢条斯理地说：“我不会向你们保证任什么。当初我就是这么出来的，那些和我一块出来的人都死光了。你们的小子能不能活下来，混出头，看他们自己。现在，让我看看你们的诚意！” 第178章 放开 地之季的第二个月，河口村，维克多正召开第二次圆桌会议。 “到目前为止，我们兰德尔领的人口达到了3455人，其中青壮男性1785人，青壮女性1104人，其余为老人和孩子。现在，每天都有自由民进入我们的领地，多的时候几十个，少的也有7、8个。河口村需要再次扩建。” 莉莉娅刚刚说完，维克多就感受到七名村民组长热切的目光。扣去砖窑村和山丘营地的炼金人类，河口村的常驻人口达到3125人，已经远远超出普通村庄的人口规模。按常理，要么河口村变成河口镇，要么建设新的村落把人口分流出去。无论选择那一种方案，维克多都必须任命镇长或者村长，而村民组长也到了更进一步的时候了。维克多没有立刻就这个问题表态，反而示意莉莉娅继续。 “我们有7450亩麦田，23000亩地薯田，这些庄稼长势很好。养猪场的第一批小猪崽已经繁育出来了，我们现在有5232头野猪。养猪场必须扩建，野猪的饲料也将是一个大问题。另外，领地的牛羊马匹也生出了幼崽，目前牛245头，羊584只，马77匹。” 维克多点点头，目光转向治安官琳达，说道：“汇报一下你这边的情况吧。” 琳达站起来说道：“领地的治安还算好......” “治安情况你已经汇报过了，我问的不是治安。”维克多打断琳达的发言，问道：“自由民的情况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琳达顿了顿，说道：“大人，根据我们的调查，新加入的自由民大部分来自马修男爵领，但是最近这段时间，从其他领地跑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好在都是些本分的农夫，没闹出什么乱子。” 维克多一阵头疼，他需要人口，但每月400的人口增长速度还是挺吓人的。照这样下去，一年内领地人口将接近一万。到时候，不仅自然资源会遭到破坏，兰德尔领精细而稚嫩的管理体系，利益分配体系和治安体系都会受到挑战。没有那个统治者想看到失控的局面，维克多也不例外。 “纳尔森，靠近马修男爵领的岗哨控制不住人口流入吗？还是马修男爵故意破坏我们的协议？” 纳尔森大声说道：“大人，岗哨还在运转。最近一段时间，从其他地方混进来很多人，他们在领地内偷采偷猎。按照您的要求，我们收留拖家带口的农夫，赶走那些不安分的光棍汉。可是，我们领地的面积实在太大，一百多人的护卫队根本顾不过来。大人，我请求增加护卫队的人手。” “增加护卫队人手就能解决问题吗？”维克多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些流民大多是布里亚特家的灾民。由于那座岗哨的原因，灾民绕过马修男爵的领地，从松林镇的方向流入兰德尔领。我打算在靠近松林镇的位置建立一座岗哨，禁止自由民随意进出。就算不能完全控制灾民的流动，最起码也能减少偷采偷猎的现象。”纳尔森解释道。 维克多恍然大悟，兰德尔领只有东北角的一小块地方与布里亚特领接壤，那里靠近马修男爵的领地。维克多与马修男爵有协议，马修男爵用凶暴狼的消息吓阻流民，维克多则建立岗哨收容马修男爵送过来的人，双方合作，实现人口有序流动。布里亚特家的灾民没有办法通过马修男爵领，为了填饱肚子，他们只能向别的地方流动，而契布曼家的松林镇成了他们的流动的方向。 松林镇是维克多和契布曼伯爵交易秘银的地点，为了避人耳目，松林镇放松了巡查并撤掉许多岗哨。维克多还从铁锤的报告中得知，布里亚特家赶走了山林中的山民，恰巧松林镇和布里亚特领就隔着几座山。这就给灾民提供了渗透的机会。契布曼领村镇众多，人口繁密，那些村民见到偷采偷猎的流民就会大打出手。而兰德尔领地多人少，动植物资源丰富，灾民们自然会从松林镇方向流入兰德尔领。 维克多不可能在松林镇的附近建立岗哨，或者投放战獒。在维克多的设想中，松林镇将成为自由民商贩的聚集地，自由民商团壮大以前，契布曼家就是背锅的。实际上，松林镇的秘密贸易已经让双方受益了，契布曼伯爵用高利润的雪糖和咖啡撬开了南部领主的仓库，粮食，牲口，各种物资源源不断地流向契布曼领，也流入了维克多的手中。否则，维克多的牛羊马匹怎么会增加这么多，它们可不像野猪那样一生一窝。 “护卫队可以扩招，岗哨就不用建了。就算挡住了松林镇方向的流民，他们也能从其他地方进入我们的领地，毕竟我们与契布曼家的边界特别长。”维克多对纳尔森说道。 纳尔森点头表示接受维克多的决定，莉莉娅却插口说道：“大人，许多新加入的自由民都表示，他们听说我们这里可以免费吃饱，才加入河口村的。” “砰！” 维克多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大锅饭不能再吃了！”大家愕然，维克多又说道：“我是说，大食堂必须关闭！” “大人，早就该这么干了。那些自由民雇农吃的多，干的少，整天就琢磨自留地，我建议把自留地也收回来！”村民组长迪恩嚷嚷道。 维克多想了想，说道：“自留地不能收。这些自由民雇农并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民。他们本质上是老实淳朴的农夫，因为家乡遭了灾才出来逃荒，等灾荒结束了他们还会想着要回去，自留地可以让他们留下来。我可不想加入兰德尔领的都是些好吃懒做的流民！” “大食堂免费提供食物，再加上我们一直在收购自留地产出的蔬菜，自由民雇农才会热衷于伺弄自留地，而不愿意卖力干活。这是大食堂本身的缺陷，必须改变！从明天起，向雇农发放报酬，报酬一天一结，干的越卖力，报酬就越高，自留地的蔬菜也照常收购，让雇农用铜索尔到大食堂购买食物。” 村民组长莫林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那我们怎么办？” 工分制成员只赚工分不拿钱，免费用餐的大食堂本身是为他们服务的。现在维克多要停止免费用餐，村民组长们很担心今后没饭吃了。 “不是还有小食堂吗？”维克多调侃道。 村民组长们个个面色如土，在小食堂用餐要使用工分，并且花费不菲，让他们天天吃小食堂，还真是吃不起。 维克多笑道：“以前，我没有钱才想出工分制，才有了免费的大食堂。现在，免费用餐制度必须结束。你们是最早追随我的，经历了蚁灾依然不离不弃。这份忠诚必将获得回报，所以工分换土地只对你们开放，小食堂也依然对你们开放，你们的自留地是雇农的三倍！除此之外，工分制成员与自由民雇农同工同酬，不但继续赚取工分，还可以获得报酬。当然，如果你们嫌大食堂的菜不好吃，又舍不得吃小食堂，我建议你们自己做饭。我会在河口村开设几家商铺，出售蔬菜、肉类、粮食、食盐和其他生活物资。工分制的成员也可以开设自己的商铺，没有本钱就用工分向我借贷金索尔，我免除你们一年的税金。具体的细则，我随后公布。” “谢谢大人！” 村民组长们热泪盈眶，纷纷向维克多鞠躬致意。维克多也是百感交集，工分制帮助他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光，收获了一批忠心的部下，而大食堂的终结标志着工分制的落幕，从此以后他将彻底融入这个世界。 维克多鼓励手下的村民开设商铺，不仅是为了盘活领地的经济，也是为了容纳更多的自由民劳动力。然而，新生的商铺所能容纳的人力是有限的，面对快速增长的人口，必须有其他措施。 “河口村现在人满为患，到了分流的时候了。莫林。” 莫林激动地站起来，躬身说道：“大人，您请吩咐。” 维克多说道：“你在河口村招募500个人，建一座村子。村子的位置由我定，你担任村长。需要什么物资，列个清单出来。” “是！” “养猪场的压力很大，你选500头小野猪带走，交给村民饲养。一年后，我要拿走一半成年野猪，其余的归饲养人所有。” “啊？！这......” 看到莫林目瞪口呆的样子，维克多皱眉道：“有什么问题吗？后面的村子都要这么做！不然，你们的肥料从那来？” “没有问题！大人，您是我们慷慨仁慈的主人！”莫林诚惶诚恐地说道。 领地中的野生动植物都是领主的财产，养猪场的野猪当然属于维克多。维克多白送给村民250头野猪，除了慷慨仁慈，莫林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但在维克多看来，把野猪送给村民饲养才是成本最低，风险最小，利益最大的做法。其中的道理，别说莫林这样农夫，就是领主贵族也不容易搞明白。 “纳尔森，你的领地也要开始建设。不过，你是我的附庸领主，你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所以你很难在河口村招募到人手。从现在开始，河口村暂时不再收容自由民，后面的人全部由你接收，但不能超过800人，你养不起，我也养不起。作为你的主君，我将无偿支援你两年，两年后你要向我缴纳供奉。” “大人，我不会啊！” 纳尔森不知所措地望向村民组长，试图寻求帮助，可所有人都避开他的目光。维克多无奈地说道：“我会帮你弄好的。” “哦。” 纳尔森眉开眼笑地坐了下来，而琳达则朝村民组长一个个瞪过去，似乎在说：“就你们那点水平，还敢看不上我家纳尔森？我还看不上你们呢！” 莉莉娅向琳达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收敛一点，又向维克多柔声说道：“维克多，那些偷猎盗采的自由民源源不断，我们应该怎么办？再这么下去，领地的猎场就会遭到破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维克多淡淡地笑道：“干活谋生的人，我们就收下。偷猎的人按盗贼论，服两年苦役，正好妮可那边缺人。” 第179章 水银播种 “布里亚特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已经窘迫到需要洗劫山民了吗？” 圆桌会议一结束，维克多就召见了密探头子巴罗尔。布里亚特领对山区的渗透和源源不断的难民他们让维克多烦躁不安。 “大人，从水银传回来的消息看，野柳城还算平静，物资也充沛，布里亚特家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巴罗尔说道。 维克多点头道：“这才合理，布里亚特家经营领地数百年，不至于一场蚁灾就让他们穷到没饭吃。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洗劫山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灾民？” 巴罗尔想了想，说道：“大人，我认为布里亚特家借着蚁灾的名义，在甩包袱。” “布里亚特领常驻人口有5万多，而且人数还再不断增长，这么多的人口让布里亚特家不堪重负。这次蚁灾造成布里亚特领粮食绝收，村庄也损毁了很多，但人口几乎没有损失。布里亚特家正是借着受灾的名义，故意不救济民众，造成灾民外流，以降低领地的人口压力，他们驱赶山民，恐怕是为灾民外流扫清障碍。” 维克多沉思片刻，问道：“有道理。但他们向邻居输送过剩的人口，难道不会遭到周边的领主攻讦吗？不救济民众，故意制造灾民，教会怎么能容忍他们这么干？” “只能说，布里亚特家的时机太好了！”巴罗尔解释道：“布里亚特子爵战死，留下年仅5岁的继承人普里莫.布里亚特和朱蒂夫人。按照惯例，领主的继承人要年满12岁才能继承爵位。在此以前，由家族其他成员辅佐子爵夫人处理领地事务。但布里亚特子爵的弟弟奥斯丁勋爵和朱蒂夫人斗的很厉害，在难民问题上他们互相推诿，周边的领主根本不知道该向谁问责，只能自认倒霉。” “教会的态度非常暧昧。一般来说，领地受灾教会就会出面救济。但布里亚特领的主持神父没有任何动静，反而放任灾民外流。我认为奥斯丁勋爵可能与教会达成了某种共识！” “这么说，是奥斯丁主导了灾民外流。依据是什么？”维克多饶有兴趣地问道。 巴罗尔说道：“根据水银的调查，布里亚特子爵麾下有三个男爵家族，十七个勋爵家族。这些附庸领主可以分为新旧两股势力。新势力家族有骑士但没领地，旧势力家族骑士少但领地大，奥斯丁勋爵虽然是布里亚特家族直系血裔，却没有多少领地，他是新势力的领军人物，而那三个男爵家族则是旧势力的代表。布里亚特子爵死后，新势力支持奥斯丁勋爵继承子爵爵位，旧势力则支持朱蒂夫人。在对抗蚁灾战斗中，奥斯丁晋升为白银骑士，他不但掌控了野柳城的军队，还收获了巨大的声望。所以，奥斯丁已经实际控制了布里亚特领，也只有他能够主导灾民外流。” “确实，奥斯丁有能力这么做。那么动机呢？为家族分流多余的人口，不惜开罪教会？他这么做纯粹是为家族着想，牺牲自己，成就侄子啊！”维克多不解地问道。 新旧矛盾是古老家族都会有的问题，旧势力占据领地资源，新势力则想要获得资源。解决问题的方法就两种，要么向外扩张，要么内部势力重新洗牌。领主遭遇不测，继承人又孱弱无力，布里亚特家族的新旧势力只能通过内斗来化解矛盾。 奥斯丁是布里亚特家族的直系血裔，有资格继承子爵爵位，他身为白银骑士，又获得家族新势力的拥戴，看似占尽了上风，可要是没有教会的首肯，想要承袭领地只能是个妄想。布里亚特子爵的长子才是爵位的第一继承人。在维克多看来，借着受灾的机会，向外分流人口那是领主该干的事情，而奥斯丁应该拿出家族储备粮，以教会的名义救济民众，才能得到教会的认可，从而继承子爵爵位。 “大人，水银观察到几件事情。奥斯丁接到王室的邀请参加狩猎盛会，回来的时候他与威廉姆斯大公的护卫队长瓦鲁斯子爵同行，三天后瓦鲁斯子爵离开野柳城，随后奥斯丁以修缮野柳城的名义，向所有附庸领主征调工匠，布里亚特领的木匠、铁匠、石匠纷纷举家迁入野柳城。接着，他又向各地领主征集粮食，于是灾民就产生了。而教会对此没有任何表态。” X-3快速运转，电光火石间，维克多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叔叔和侄子争爵位，布里亚特家的状况和王室何其相似，奥斯丁参加狩猎盛会，根本不是王后邀请的，而是受到威廉姆斯大公的邀请。威廉姆斯大公与教会的关系很好，他有能力影响教会对奥斯丁态度。 从教会的角度来看，布里亚特家的灾民不过是从一个教区流向另一个教区，并没有动摇教会的根本利益，仅仅影响了布里亚特领神父的成绩。另外，冈比斯经历了蚁灾，教会的救济压力很大，民众外出逃荒，布里亚特领的神父多少也松了口气。 有大公支持，有教会的首肯，有新兴势力的拥戴，奥斯丁认为领主的位置已经稳了，他开始着手解决领地内部的问题。 布里亚特家不仅上层贵族有矛盾，下层平民也有矛盾，人口太多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奥斯丁赶走一部分，留下来的平民只会更加拥护奥斯丁。由于附庸领主治下的人口降低，土地不再显得紧张，奥斯丁就会要求附庸领主割让领地给新晋的骑士家族。呵呵，除了朱蒂母子和那些被赶出来的人，所有人都会接受奥斯丁成为布里亚特子爵。” “大人英明！” 接到水银的情报后，巴罗尔花了不少时间才理出头绪，而维克多几乎瞬间就想通了其中关节，这份聪慧让老密探心悦诚服。 “大人，水银下一步的任务是什么？” 维克多说道：“发展势力，向其他领地渗透。” 巴罗尔愣了愣，问道：“要不要加大对布里亚特领的渗透力度？” “水银渗透到什么程度了？”维克多好奇地问道。 “猴子在一个小帮派里混，做到了小头目。费米为一家杂货铺跑腿，老板是野柳城守备官手下的管事。米娅成了一个封臣老爷的情妇，蜘蛛在那个封臣老爷开设的旅馆中做事，红狼当了贼头，手下十几个小贼，小密探们和他在一起。” 维克多皱眉说道：“除了红狼发展了一些小贼还有些用，其他人都渗透到布里亚特家上等人的身边了，你是怎么想的？” 巴罗尔心里咯噔了一下，惶恐地说道：“大人，我以为你想要插手布里亚特家的事务。所以，水银在向布里亚特家的上层渗透。” “我要插手其他家族的内部事务干什么？”维克多哭笑不得，说道：“我关注布里亚特家，只有两个原因。第一，我要搞清楚布里亚特家是不是受灾严重，能不能控制难民潮，我可不想兰德尔领再经历一次自由民风波。既然奥斯丁聚拢工匠，防止人才外流，那就说明布里亚特家没有失去对难民潮的控制，被赶出来的人数也是有限的，这个问题已经无需担心了。 其次，在自由民商会成型以前，山林是重要的商路，山民是我们要控制的力量，如果布里亚特家驱赶山民，是为了控制山林，那我就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但我认为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布里亚特家是为难民流动扫清障碍。毕竟，领主直接控制山林的成本太高了。” 巴罗尔连声说道：“大人，我明白了。我这就把水银撤下来，再培养一些人手，向其他领地渗透。” 维克多想了片刻，问道：“巴罗尔，水银主要任务是为自由民商团提供情报支持，自由民商团从西到东，由南往北，足迹遍布所有的帝国，王国。水银需要多少人手？多少资金？多少时间？才能办到？” 巴罗尔张着嘴，隔了半天才说道：“大人，我估计需要培养上千名密探，投入几百万金索尔，再有个两百年差不多就能办到了。” “两百年？！那还有个屁用！” 巴罗尔的额头上直冒冷汗，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人，可能时间还需要再长些，投入的钱再多些。。。。。。我也说不准，只怕撒桑帝国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密探组织。” “太慢了，也太花钱了！”维克多负手来回踱着，停下脚步后说道：“自由民商团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领主洗劫，水银不需要刺探什么隐秘的情报，只要能盯着领主的动向就行。这样吧，在每个城镇中开设旅馆，既可以赚钱，又可以搜集情报。就这么干！” 说到这里，维克多眉飞色舞起来，他有各种烹饪配方，山羊旅馆曾经赚的盆满钵满，开连锁旅馆既快捷又赚钱，绝对是个好办法。 “大人。”巴罗尔擦了一把冷汗，小心翼翼地说道：“外人开设的旅馆、酒馆是重点排查对象，稍有不对就会被领主端掉。” “呃......好吧。”维克多定了定神，沉思良久才说道：“那就发展内外两条线。” “两条线？” “对！”维克多解释道：“猴子不是会混帮会吗？红狼不是培养小贼吗？水银就是内线，那些小偷恶棍就是外线。让水银向这些人传授坑蒙拐骗，打架斗殴的技巧，和他们交朋友，让他们自由发展，一个城镇一个城镇的播种，总有人吃这碗饭，总会有人冒尖。当自由民商队路过这片领地，水银就跟过去，和老朋友叙旧，这些外线就成了水银的耳目，说不定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比如，以处理黑货的名义让外线把商队的货物散到城镇中，当他们尝到甜头以后就会自发地掩护商团。外线自由发展，不需投入多少钱，也不需要多少时间，就算被领主打掉了也不心疼，再发展就是了。等到领主也被拉进来，外线就没用了。” “内线要按密探的方式精心培养，但不是传统的渗透，潜伏，收集，刺探，传递，而是以小队的形式，进行伪装、配合、传授、蛊惑、情报分析，支援。巴罗尔，你觉得怎么样？” 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巴罗尔深吸一口气，谦卑地说道：“大人，您的意志将是我的荣幸！” 第180章 米勒神父 正值山花烂漫的时节，天气温暖而舒适，水库工程终于要动工了。 这一个月来，约克家的车队源源不断地经过兰德尔领，向妮可的领地驶去。这些车队少则两、三百人，多则四、五百人，载满各种物资，还赶着成群的牛羊家畜，连绵不绝，川流不息，连道路都被踩宽了一倍。当路过的青壮超过一万人以后，维克多放下手中的事务，急匆匆地赶往妮可的领地。 为了安置上万名青壮，妮可早已带人修建了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营地。这些营地十分简陋，没有栅栏，只有低矮的窝棚，每座营地间隔200米，沿着一条山涧的左右修建，绵延两公里。维克多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曾经空荡荡的营地里已经住满了人，他们多为青壮男女，也有一些老人和孩子。这时候快接近中午，有的人在修缮窝棚，劈柴挑水，有的人在杀羊宰牛，埋锅做饭，显得井然有序。维克多顿时松了一口气。 常言道，人一上万，无边无沿，但维克多见惯了动辄百万人口的繁华都市，一万多人实在算不得什么大场面。可当了领主以后，维克多才深刻的体会到，管理民众的吃喝拉撒是多么令人头大的一件事情。表面上看，这些人和维克多没有半毛钱关系，实际上，西尔维娅已经把管理权交给了维克多，他才是这里的最高决策者。在其位，谋其政，维克多即将主持规模浩大的工程，除了兴奋之外更担心会出乱子。现在，看起来还不错。 维克多沿着山涧，向上游走去，那里有三座青砖别墅，是他为妮可修建的小型庄园。途中，平民见到身穿华美猎装的维克多和精锐的护卫就知道这是位贵族老爷，于是纷纷避让并向他行礼。走了没多久，妮可就带着一队人马迎了过来。 妮可今天穿着一件红色的女性猎装，脚踩小牛皮靴，雪白的披风被蓝宝石别针固定在肩膀上，形成美丽的褶裥，纤腰上还系着一根水蜥皮腰带，显得英姿飒爽而又楚楚动人，她跳下战马，向维克多屈膝行礼：“维克多子爵大人，日安。”说着，还朝维克多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兰德尔子爵大人，日安。”妮可身边的一名男性贵族向维克多一丝不苟地行礼。 维克多笑道：“安东尼爵士，不必多礼。” “是。” 安东尼.约克勋爵，约克家族的内政官，白塔学者，也是妮可同父异母的哥哥。安东尼曾经在埃德文大师门下学习历史和建筑，金水河岸的节制闸将由他设计督造。身为约克家族的内政官，安东尼位高权重，普通的贵族还真不用放在眼中，可维克多不一样。维克多不但深得西尔维娅的信任和宠爱，还拿出极其宝贵的岩砖技术，虽然他不是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但在约克家族高层的眼中，维克多对西尔维娅的影响力很大，不容轻视。 妮可和安东尼的父亲不过是混吃等死的普通勋爵，只有6000亩的耕地，一个村子，一个庄园而已，在安东尼成为家族内政官以后，家里的条件才改善了许多。最初的时候，安东尼对这个出身低微的骑士妹妹和维克多搅在一起非常不满，他更希望妮可与家族里的大骑士结合，那怕是当贴身侍女也比给维克多当情人要强。可安东尼没想到的是，妮可竟然被册封为封邑男爵，拥有三千平方公里的世袭领地，成了家里地位最高的人，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维克多的缘故。于是安东尼对维克多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在妮可的陪同下，第一时间就拜访了维克多，表现的谦逊有礼，大舅哥到访，维克多也是曲意奉承，双方相谈甚欢。 三人并肩而行，边走边聊，维克多指着营地里忙碌的人们问道：“安东尼爵士，这么多人您都能安排的井井有条，真是让人佩服，你是怎么做到的？” 维克多的问题让安东尼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想了想，说道：“我什么也没做啊！” “啊？你是说这些青壮没人管理，是自发组织的？”维克多吃惊地问道。 维克多又看了妮可一眼，妮可嘟起红艳艳的小嘴，摊开纤手表示她也一无所知。安东尼则朝后面的随从喊道：“哈尔斯，你过来。” 一名中年男子走上前来，他身材高大，面容沧桑，腰胯连鞘长剑，身着精铁鳞甲，行动矫健有力，显然是一位晋升无望的见习骑士。 “哈尔斯是我的治安官。”妮可向维克多轻声解释，又朝中年见习骑士问道：“哈尔斯，回答兰德尔大人的问题，谁在管理这些平民？” “遵命，大人。”哈尔斯朝妮可微微鞠躬，说道：“兰德尔大人，每个营地都有石匠会的人和菜头，菜头负责伙食后勤，石匠会负责带领平民干活。” “自治？！”维克多顿时来兴趣，他又问道：“你的人不参与管理吗？治安怎么维护？粮食怎么分配？” 哈尔斯答道：“大人，我手下士兵只有三十个人，根本管不过来。这些平民还算老实，有什么问题他们自己就能解决，只有出了人命我们才会出面。分配粮食的事情就要问男爵大人的管家了。” “妮可，你还有管家？”维克多向妮可问道。 妮可白了维克多一眼，说道：“怎么说我也是个男爵，当然有管家，你不是也莉莉娅吗？” “嗯，有意思，一会我要见见你的管家。”维克多干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说道。 维克多一行人走近庄园的时候，却发现许多人将一座小木屋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半跪在地上，十指相扣，正在做祷告。 “教会的人怎么在这里？不是说教会的神父去北边的大沼泽入口了吗？” 维克多皱起了眉，虽然他并不反感光辉教会，但也不愿意教会监督自己领地的事务。按惯例，城镇中必有教堂，维克多没有急着修建河口镇，而是选择修村庄，就是不想教会过早进驻兰德尔领。水库工程即将开工，突然看到了教会的人，维克多顿时感到不妙。 “上万平民聚在一起，教会肯定要派人来，这是避免不了的。其实，有教会安抚民众，对我们更有利。”安东尼笑道。 教会维护民众的基本利益不遗余力，但绝不会鼓动民众对抗领主，如果领主残暴不仁，教会自己就办了，然后还会劝慰民众服从下一任领主的统治。事实上，只要领主不触及光辉法典的底限，神职者和领主贵族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尤其在民众服劳役的时候，有教会从中协调，反而是好事。 “这位神父什么时候来的？他会不会否决我们的计划？”维克多低声问道。 安东尼解释道：“前天，米勒神父跟着平民车队过来，没有侍从陪伴，也没有圣武士护卫，如果不是他拿出教会的公文，我们甚至不知道他就是这里的主持神父。修建大沼泽入口出的要塞，教会出了一半的粮食，而修建节制闸和人工湖由我们约克家族独自承担，所以教会不会干涉。” “那就好。”维克多点了点头，又好奇地问道：“这位米勒神父怎么就一个人？” “谁知道呢？按常理，这里聚集一万多人，教会怎么也不应该派平民神父来主持教务。我猜测，教会现在很缺人手，物资也很紧张，只得派平民神父来搪塞我们。”安东尼耸了耸，有些不满地说道。 “平民神父？难道还有贵族神父?” “贵族出身的神父当然也有，但教会不是这么划分的。”安东尼顿了下，继续说道：“教会的神父分为两种，一种是在修道院出身的神父，另一种就是平民神父。修道院出身的神父受过良好的教育，除了神术以外他们还掌握很多知识，所以他们不但是神职者也是学者。平民神父则是特别虔诚的信徒，被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赐下神恩，拥有了施展神术的能力，教会就将这些虔诚信徒提拔为神父。虽然教会一直宣称神职者都是主的仆人，都是兄弟姐妹，无关高低贵贱，但修道院神父有同窗，有导师，总能获得各种各样的支持，所以他们晋升的特别快，而平民神父往往派到某个偏僻的地方，独自主持一座小教堂，过着清贫的生活。” 维克多心中一动，说道：“这么说平民神父对领主妨碍最小？” “确实，平民神父没有能力妨碍领主，可没有领主喜欢平民神父。尽管修道院神父很难糊弄，但他们懂变通，当领地遭遇困难的时候，修道院神父可以向教会申请援助，也许是粮食物资，也许是武力支持，或者是确认继承权。而平民神父几乎得不到任何支持，他们的申请总是被搁置。所以，我才说教会派米勒神父过来就是为糊弄我们，怕我们提出各种援助请求。” 安东尼悻悻地说道：“好在，米勒神父见识有限，不会对工程指手画脚。等工程结束，我一定要为妮可申请一个修道院出身的神父主持这里的教务。” 维克多看着简陋的小教堂，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看这个米勒神父就很不错。” ————————————————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浑厚有力的声音并不响亮，瓦鲁斯却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他抿了一口松子茶，润开发干的嗓子，说道：“元帅大人，我们夜枭前段时间截获了一个重要的情报，多铎的狡狐正策划一个阴谋，他们准备刺杀兰德尔子爵，然后嫁祸给索伦阁下，意图激怒西尔维娅殿下。于是，我们抓紧了这方面情报的搜集，有迹象显示，多铎人打算用埃里克森公爵的领地收买西尔维娅殿下，从而两面夹击吞并我们冈比斯。” “然后呢？你们准备帮助多铎人完成这个计划？”戈隆侯爵冷冷地问道。 “老师，索伦阁下是宫廷贵族，对王室忠心耿耿，如果他能晋升为黄金骑士，更符合我们奥古斯特家族的利益。索伦阁下现在迟迟不敢踏出那一步，就是因为他总感觉准备不足。如果我们为他夺回侯爵爵位，不但有助于索伦阁下成功晋级，还会让他怀着对奥古斯特家的感激之心接受元素海的冲刷。老师，如果冈比斯能再增加一位忠诚的殿下，许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瓦鲁斯低着头，声音却特别热切。 “索伦的天赋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别说他有没有可能踏入巅峰领域，就算他成功晋升，也远远不能和西尔维娅相比。为了一个白银骑士，去开罪一名神灵骑士，你的脑子里全是牛粪吗？还是说，威廉姆斯认为王位比冈比斯的未来还重要？”戈隆侯爵一字一句说道。 瓦鲁斯苦笑着：“我们仔细研究过，兰德尔子爵对西尔维娅殿下来说并不重要。如果殿下真的宠爱兰德尔子爵，就应该把他留在身边，而不是让他独自掌管领地，据我们的调查，西尔维娅殿下甚至没有派遣家族秘密骑士去保护兰德尔子爵，仅仅是发表了保护兰德尔子爵的声明而已。我们认为，兰德尔子爵领是西尔维娅殿下为争取索菲娅侯爵而准备的，所以，我们打算先一步刺杀兰德尔子爵，再向西尔维娅殿下揭露多铎王国的阴谋，无论索伦阁下能不能成功晋升，我们都没有损失。” 戈隆怜悯地看了瓦鲁斯一眼，自从莱恩死后，夜枭一分为二，负责外部情报的瓦鲁斯为威廉姆斯效力，负责内部情报的玛格丽雅对王后负责，但夜枭的任何行动都必须向他汇报，也幸好如此，才没有酿成大错。 “我也认为，兰德尔子爵对西尔维娅并不重要。夜枭能看出来，难道多铎的狡狐就看不出来吗？你怎么知道，狡狐不是故意让你们知道这个计划？” 瓦鲁斯悚然动容：“老师，您是说.......” “兰德尔子爵无关紧要，但黄金骑士的尊严却不容挑衅。狡狐就是在诱使你们出手！刺杀一个无足轻重的子爵，这本身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计划。对狡狐而言，西尔维娅和我们决裂当然是最好，不和我们翻脸，多铎王国也没有任何损失。我看，狡狐推动这个计划多半是为了安慰一下佛里德里希那个白痴。当然，现在还要加上你这个白痴！” 瓦鲁斯羞得无地自容，呐呐地说道：“那我们就把多铎人的计划告诉西尔维娅殿下。” “不！”戈隆抚摸着脸上的疤痕，说道：“加强对狡狐的监视，剩下的什么都不要做！” 第181章 开工在即 维克多坐在客厅的主位上，妮可和安东尼分别坐在他的两边，管家乔佛莱毕恭毕敬地站在下面，等候维克多的问话。身为封邑贵族的管家，必须捍卫主人的尊严，哪怕是上位贵族也不能喧宾夺主，像维克多这样坐在主人的位置上，是极其严重的挑衅。但无论是妮可、安东尼还是乔佛莱，都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一方面这里是别墅而非城堡，属于非正式的场合，另一方面也说明安东尼一家把维克多当成了这里的男主人。 安东尼对乔佛莱恭敬的态度非常满意，或者说他对目前的局面非常满意。妮可晋升骑士以后，前来求婚的人络绎不绝，其中还包括特尔兰登伯爵的次子，只要妮可答应他立刻就成为男爵夫人。可是，无论父母如何劝说，妮可一概拒绝。妮可放着男爵夫人不做，非要当维克多的情妇，安东尼对此很费解也很郁闷。 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妮可对维克多死心塌地，又成了领主，这对安东尼的家族来说简直再好不过了。安东尼深知，月精灵血脉出了名的难生育，一生能有一两个子嗣就了不得了，就算妮可和维克多有了孩子，也要去继承维克多的家业，而妮可的领地多半由她娘家的子嗣继承，说不定就是安东尼自己的后代。因此，安东尼的家族巴不得妮可和维克多就这么走下去。 维克多对安东尼的小心思一无所知，他现在只想搞清楚，这一万多人到底该怎么管？ “乔佛莱管家，那些平民主要吃什么？食物如何供应，又是怎么分配的？” “大人，平民的主要食物是黑面包、青麦粥和少量的豆子，隔几天也能吃到肉汤。我们建了几个仓库储存食物，食物由菜头领取并分配下去，每半个月，家族的车队就会运送粮食过来，储存在仓库中。” 维克多好奇地问道：“青麦是什么粮食？” 安东尼解释道：“青麦是北方特有的作物，产量是普通麦子的三倍，一年两熟。撒桑帝国的粮食储量非常富余，就是因为青麦的缘故。撒桑帝国的青麦也向我们三王国出售，只是因为彼此敌对的原因，青麦贸易只能在暗中进行，您的夫人......嗯。”说着，妮可就瞟了过来，安东尼改口道：“索菲娅侯爵就是最大的粮食商人，这些青麦都是由她的商队卖给我们约克家族。据说青麦的口感还不错，但价格也不便宜，市场上一磅青麦要卖到4个铜索尔，索菲娅侯爵提供给我们的青麦也要2个铜索尔每磅。我们贵族一般不吃麦粥，连面包都很少吃，您不知道青麦也很正常。” 贵族主要食用肉、蛋、奶、蔬菜水果，几乎不吃麦类，有些大贵族会把白面包片垫在碟子上面，用餐完毕，这些面包片就会发给平民食用。维克多在侯爵府就是过着这样奢侈而又不学无术的生活，安东尼生怕维克多难堪，才这样循循善诱。但维克多可没功夫关注这些细节，他热切的问道：“青麦能不能在这里种植？” “没办法。”安东尼摇头道：“几千年来，教会和领主不断尝试移植青麦，试了无数方法，都失败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维克多怅然若失，随即又释然，要是青麦可以移植到南方，人类国度就不是现在这个格局了，他打起精神又问道：“乔弗莱管家，现在有多少平民？每天消耗多少粮食？” “这个......”乔佛莱想了想，尴尬地说道：“大人，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恐怕要问一问工头和菜头。” 维克多皱了皱眉，问道：“他们人呢？” “大人，工头丹尼斯和菜头帕波就在外面等候您的召见，现在要把他们叫进来吗？”乔佛莱鞠躬问道。 维克多微微颌首，乔佛莱转身出门，片刻后他带着两个健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这两个男人穿着崭新的粗亚麻短袍，头发还是湿的，显然刚刚沐浴过。他们朝维克多，妮可和安东尼分别施礼后，又拘谨地站在一旁。 维克多向他们问道：“你们谁能告诉我，这里一共有多少人？其中多少青壮？每天消耗多少食物？” 两人互相看了看，工头丹尼斯问难地说道：“大人，我们也不知道。” “哈！不知道？那你们知道什么？”维克多冷笑着问道。 丹尼斯硬着头皮说道：“大人，石匠会一共来了500多人，我手下有30个大工头，100多个小工头，不是每个人我都能认识的。”维克多把目光转向菜头帕波，帕波连忙说道：“大人，我手下23个菜头，每人带十来个人，负责一个营地，具体多少人我还得去问问他们。但是，这里肯定不止一万人，许多人都是拖家带口过来讨生活。那些干不了重活的人，在菜头手下洗衣做饭，赚点小钱，混个温饱。” 接着，维克多又问了许多问题，渐渐就把这些青壮的运转模式搞清楚了。 安东尼是工程的总设计师，他带领十余个学徒完成设计后，将建造任务交给总工头丹尼斯。丹尼斯表面上是自由民，其实他是封臣家庭的子弟，有着非常丰富的建造经验，甚至有能力督造制式城堡。他将建造计划分解给下面的大工头，大工头再将建造任务分给小工头，小工头则带着青壮进行施工，而安东尼的学徒将和总工头丹尼斯共同监督。 帕波是负责后勤工作的大菜头，他手下的菜头带着一帮人，雇佣平民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每天向帕波申请粮食、物资和佣金，而帕波则向管家乔佛莱支取。至于佣金如何分配，帕波期期艾艾了半天，才说出佣金每十天发放一次，每个营地每月10个金索尔，下面的菜头如何分配他不管。而石匠会则是每月发放一次佣金，每个大工头领取40个金索尔，也是由他们自己分配。 “我要知道总共有多少人？每个营地有多少青壮？多少老人和孩子？石匠会手上有多少人？菜头手上又有多少人？你们回去把这些事情查清楚，再报给管家。另外，你们还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提。”维克多向两个负责人说道。 “大人，必须尽快让下面的人动起来，否则会出乱子的。”总工头丹尼斯老老实实地说道。 帕波转了转眼珠，说道：“大人，我想带人开垦一些荒地，种些蔬菜。”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维克多淡淡地吩咐道。 等两人退下后，妮可不解地问道：“维克多，你干嘛要过问这些事情？交给他们不就行了吗？难道你又有了别的想法？” “不！我没打算改变什么。我是为了算账。”维克多叹道。 “算账？” “可不就是算账嘛。”维克多笑道：“建造我是外行，但这一次工程是个难得机会，我要搞清楚其中的成本，看看那里能省些钱下来，将来兰德尔领修建人工渠的时候，我才能知道需准备多少物资？多少钱？我可不像你们约克家这样物资充沛，财大气粗，必须提前准备好才不至于出问题。” 安东尼接口说道：“我们约克家现在也很困难，最近还向索姆公爵借了一大笔钱，这次修建节制闸和水库已经尽了全力。” “所以，才要算账。”维克多面色严肃，问道：“安东尼爵士，你应该了解人工渠计划吧？” 安东尼点头说道：“听埃德文老师说过，这是个伟大的计划。” “计划虽然伟大，花的钱可不少。如果不能精打细算，降低成本，恐怕人工渠永远是个计划而已。”维克多冷然说道：“所以，这一次的工程不仅要完工，还要看看那些地方能够削减成本。就目前来看，成本有两块，一是物资，一是工钱。我宁可多付工钱，也不愿意浪费物资，黑堡镇离这里差不多400公里，物资运输成本相当高，想办法把这块省下来，整体成本成本可以降低一大截。” “这次，我不打算再让菜头、工头这么上下其手，蒙混过关。首先，把人数搞清楚，不能让人吃空饷。其次，把每个营地的人数落实，物资按定额发放，菜头不能再随意申领物资。另外，菜头，工头都是人才，理应多拿些好处。不过，好处要发在明处。就以货币的形式，给每一个工头，菜头发放补贴，还有奖金，这样就不怕他们不卖力。” “呵呵，说起来菜头帕波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我要严查物资，提前出了个好主意。”维克多笑道：“这次建造人工渠的时间比较长，如果所需物资能够在领地中解决一部分，后勤压力会小很多。妮可，你的耕地虽然比较少，但种菜养猪还是没问题的。让菜头带人开荒种菜，割草养猪，然后再将产出折价卖给家族，不但可以降低物资运输成本，工程结束后你还能获得耕地、养殖场、村舍和资金，也许还有一批领民为你效力。” “这不好吧。”妮可忐忑不安地说道：“我什么也没出，怎么会得到这么多的好处？这不是损害家族利益吗？” “不！不！不！这很好！非常好！”安东尼站起身，激动地说道：“维克多，埃德文老师说你是个真正的天才，哦，抱歉，我曾经不以为然，但现在我深信不疑！” “妮可，听着，你是这里的领主，领地的产出都是属于你的。将产出卖给家族，家族给予你金钱是理所应当的，这样做还可以大大降低家族建造水库和要塞的成本！没错，包括要塞！这些青壮不仅要在这里修建水库还要修建要塞，他们留在这里不是两年，而是四年。这里的基础设施越完善，产出越多，家族就越高兴！等水库修建好，那些菜地就可以转为耕地，养殖场也很重要，野猪远比牛羊要好养，用野猪替代牛羊可以省一大笔钱。对了，村舍也要建。两年后，会有更多的青壮来这里修建要塞，有了村舍，就能容纳他们。至于这里的一万多人，他们修建了家园，多半愿意留在这里，成为领民。四年后，要塞的兵源有了，后勤问题也解决了。绝妙的主意！” 妮可目瞪口呆地看着兴奋的安东尼，而维克多则说道：“安东尼爵士，这些细节，我们后面再慢慢讨论。现在我看到了修节制闸的人，但那些石料了？还有你的修建计划能和我谈谈吗？” “是的，大人。”安东尼理了理衣领，重新恢复了优雅：“修建要塞的石料由王国提供，我们可以挪用一部分，用于修建节制闸。石料已经运到了契布曼领，随时都可以运过来。在此之前，我们要修一座石桥。” 黑河自北向南流淌，将维克多的领地一分为二，契布曼领在黑河东边，妮可的领地在西边，虽然黑河比较浅，那也不是牛车能跨越的，修桥铺路是必须的工作。 “黑河水浅，石桥不难修。不过，需要先在河的东岸修一个营地，便于接收石料。那里是您的领地。所以......” “没问题。请继续。” “在石料运过来之前，我打算先建一个巨型砖窑，消化挖掘水库和沟渠所产生的粘土，烧出来的青砖用于铺设人工渠底部。巨型砖窑我们已经建了5座，最多一个月就可以建好，我的弟子可以独立完成。那么，我会带人去修建节制闸。节制闸不过是个特殊的城门而已，埃德文老师已经画好了草图，非常简单，我估计两个月就可以建好。”安东尼顿了下，委婉地说道：“大人，后面的围墙，水渠，水库没有任何难度，我的弟子完全有能力胜任这项工作。我希望，节制闸完工以后，您能够同意我离开这里。您知道，观摩修建巨型要塞的机会并不多，尤其是埃德文老师的设计。” 维克多笑的很开心，安东尼想去学习修建巨型要塞固然是一方面，维克多抛出的饵也是他选择避嫌的原因，总之，最后一丝阻碍已经没有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彻底落入了维克多的手中。 “安东尼爵士，我完全同意！” 第182章 棘手的情况 三羽长箭在空中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入高高的箭塔中。沉重而锋利的精铁箭簇贯入厚实的皮甲，将山民弓手直接穿在木质踏板上。剧烈的疼痛和恐惧让弓手大声惨叫，另一名弓手爬了过来，想要撅断箭杆把同伴解救下来，可他连试了几次也没有成功，反而让同伴叫的更大声，这才发现箭杆竟是用铁杉木制作的。猎手拔出小刀准备削断箭杆，几支呼啸的长箭却将两人钉在了一起。目睹两名同伴的惨状，箭塔中最后一名弓手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他大吼大叫着从箭塔的楼梯滚了下去。 铁锤看到一个人影从箭塔中滚了下来，咧嘴笑道：“可以上了吧？” 基德仔细观察着对面的动静。这是一座建在半山腰的村寨，村寨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十米高的铁橡木栅栏后面竖着四座箭塔，每座箭塔上面都有三到四民猎手用强弓向佣兵团射击。山民猎手的箭矢只能射出一百多米距离，两百米外的佣兵非常安全，而灵猴民兵手中的紫杉木长弓则覆盖每一座箭塔。 长弓射出的三羽锥形箭，射程远，杀伤力大，可以在三百米内射穿皮甲，但长箭飞行的时间长，难以射中单个移动的目标。事实上，能够用长弓射中两百米左右的靶子就可以称得上是神射手。基德和铁锤今天才知道，维克多配给他们的这些精锐士兵是神射手中的神射手，他们射出每一支箭都准确的落入两百米外的箭塔中，箭塔内狭窄的空间限制了山民弓手的躲避范围，精铁箭簇刺穿五公分厚的铁橡木挡板，将躲在后面的人逼了出来，又被接踵而至的箭矢一一射杀。现在，四座箭塔已经没有威胁了。 “等费米他们把后门堵上，我们就可以上了。”基德顿了顿，转头问道：“我们路过七个村寨，这还是第一个和我们对抗的，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们交易？” 这一路上，战锤佣兵团称得上是顺风顺水，除了和豺狼人打了一场，就没有大的战斗。那些探头探脑的山民斥候，无一例外的都被灵猴民兵抓了过来。当商人们拿出盐巴、亚麻布、箭族后，山民斥候立刻带着佣兵团去村寨交易。尽管大多数村寨不愿意佣兵进村，但看到蛮牛轻松撞断一根铁杉后，个个都屈服了。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商人们用低廉的货物换到琥珀、蜂蜜、蜂蜡、草药、兽皮、兽角，山民则发现这些商人比外面的村长更公道，他们不但得到了食盐、军备和粗糖，还学会如何处理地薯，以及制作止血药剂。双方的关系好的如同蜜里调油，许多不甘寂寞的年轻山民纷纷要求加入佣兵团，想到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基德甚至认为后面的山民都是如此，直到遇上眼前的这座山寨。 “在山林里面，野熊和野熊相遇，要么一追一逃，要么各自避开，要么分个胜负。山民也是一样。前面的那些山民就是看我们人强马壮，啃不下来，才老老实实的和我们交易。现在又是地之季，猎物得养养肥才能抓，没有山货和外面的村子换东西，正是山民最难熬的时候。我们的东西又好，交易又公道，他们能不高兴吗？” 铁锤继续说道：“这个寨子不一样，它是我们遇到的最大的寨子。你看，我们走了五天，周边一个小寨子都没有，那是被他们给吞了。现在，整片山林都是他们的地盘，人多，东西多，根本不需要和我们交易。” “他们自以为实力雄厚，我们应该像野熊那样相互避开。嘿，可我们不是野熊，不愿意交易的村子，没有留下来必要。看着吧，后面就是一场血战！” 基德看到灵猴民兵做了个手势，于是笑道：“费米他们把后门堵上了。咱们上吧！” 铁锤点点头，朝后面挥了挥手，五个灵猴越众而出，向山寨奔去。他们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到了壕沟面前，纵身一跃，跳过5米宽的壕沟，三两下就攀上了高高的铁橡木栅栏。 营寨中的山民首领猛然看见敌人出现在栅栏上，连忙朝乱糟糟的手下大吼。 “射！” 山民们没料到敌人轻易就登上了栅栏，听到首领的呼喝，他们还在茫然地寻找目标，而灵猴民兵的箭矢已经率先了射了下来，四名手持十字弓的山民被利箭贯脑，直接毙命。山民们这才反应过来，飞蝗般的箭矢射向栅栏上的敌人，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两层铁橡木栅栏紧紧的挨在一起，橡木顶端又被削尖，常人在上面站都站不住，却难不住灵猴民兵。灵猴民兵高达15点的感知突破了凡人的极限，再加上精修灵猴秘形，让他们在栅栏顶部能够辗转腾跃，浑洒自如。灵猴民兵躲避羽箭的同时，还不断地将利箭送入对手的要害，但栅栏顶部毕竟逼仄，山民猎手又人多势众，没过一会功夫，每个灵猴民兵的身上都插上了好几只羽箭，然而灵猴民兵却如无其事的继续射箭，如此诡异的一幕令山民猎手头皮发麻。 山民制作的强弓足以射杀野牛，但灵猴民兵身上那看似陈旧的皮甲都是特制的。炼金辅兵用三层牛皮缝制硬皮甲，牛皮之间还夹着特殊的细藤软甲。这些细藤软甲以坚韧的细山藤为原料，编织成细密紧致的藤甲，再放入调好的草药汁中浸泡，使其更加坚韧且富有弹性。这种甲胄被维克多命名为藤皮甲，具有较强的抗穿刺能力，普通十字弩在50米外只能浸透藤皮甲3公分，抵挡山民的硬弓更是不在话下。 强壮如牛的山民首领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自己这边的羽箭射在敌人身上一点效果也没有，而那些比山猫还要灵敏的敌人每一箭都能射倒一个山民，尽管山民的皮甲外面还套着一层锁甲，可敌人的箭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总是咬在没有护甲保护的部位。最可怕的是，就算被射中四肢，山民也会倒在地上难以动弹。短短一瞬间，自己这边已经倒下十几个人，而对手正快速接近吊桥的藤索，山民首领急忙大吼：“快！用十字弓！用梭镖！” 话音刚落，山民首领就发现敌人都朝他的方向抬手射箭，山民首领大骇，随手抓住身旁的山民挡在自己的身前，“噗”“噗”“噗”几声，他看到两支利箭从替死鬼的脑后冒了出来，殷红的血液顺着锋利的箭簇向下滴落。顾不得庆幸，死里逃生的山民首领举着同伴的尸体连连后退，几个拿盾牌的山民迅速把他围了起来。 藤皮甲虽然能够抵御硬弓，却挡不住50米内的十字弩，也挡不住沉重的梭镖，如果是体魄17点的伏牛民兵根本不会在乎这些攻击，但灵猴民兵的体魄只有12点，所以那些试图拾取十字弓和手拿梭镖的山民立刻遭到无情的射杀，利箭不是贯脑就是穿喉，一时间，山民们被射的鬼哭狼嚎，死伤惨重，只有那些用盾牌遮脸的山民稀稀落落地丢出几支梭镖，但也毫无准头。 一个灵猴民兵靠近了拉吊桥的藤索，他拔出精铁短剑连挥三剑，幽蓝的剑光连成一片，每一剑都砍在同一个缺口上，坚韧的藤索被斩断了。沉重的吊桥立刻垮了一半，还把剩下的那根藤索拉的笔直。眼看大门就要被打开，山民的彪悍和血勇被激发了出来，他们前仆后继，顶着致命羽箭，怒吼着，将梭镖投向那个灵猴民兵。灵猴民兵单手一撑，如灵猫般滑过门顶，顺势一剑将那根绷紧的藤索削断，吊桥轰然落地。 三个伏牛民兵顺着吊桥冲了进来，迎面撞向山民的队伍，双手重锤毫不留情的砸了过去。这些200磅重的兵器用精铁打造，2.5长，直径四十公分的锤头布满狰狞的尖刺。重锤在伏牛民兵的挥舞下，发出恐怖的啸声，夹杂着骨骼爆裂的声响，三个山民犹如破麻袋般被击飞出去，碎肉横飞，血落如雨，山民崩溃了。 片刻后，正副三个团长踏入营寨，山民被赶到了空地上，伤者被抬到了一边，尸体则堆放在另一处。铁锤深深地吸了血腥的空气，对费米问道：“你那边有死伤吗？” “死了两个冒失鬼，伤了一个。”费米冷漠的说道。 铁锤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前前后后有八个年轻的山民加入了佣兵团，他们跟在费米的身边，负责堵后门，原本应该是最轻松的任务却两死一伤。山民弓技娴熟，性情彪悍，但战术素养极差，总是忍不住想要射箭，却忘记保命远比杀敌更重要，而对手也并非野兽。铁锤深知，抓住机会射杀猎物是山民从小形成的习惯，说的再多也没用，唯有血的教训才能让他们成为合格的战士。 基德拿着一把十字弓走了过来，说道：“山民死了17个，伤了22个。有三个家伙死的惨，都碎了！哈哈，那些菜鸟边收拾边吐。” “要不是碎了三个，死的人还要多！蛮牛他们这么干，不就是头教的嘛。”铁锤回头看了看正在打扫战场的新人和灵猴民兵，忍不住又说道：“这还是手下留情的结果。” 灵猴民兵射杀的敌人远比伏牛民兵干掉的敌人要多，但伏牛民兵一出手，山民立刻就跪了。惨烈的死亡总能摧毁敌人的斗志，纳尔森经常这么干，战熊佣兵已经见怪不怪了。费米摸了摸脑袋，指着受伤的山民，问道：“这种情况，佣兵手册上是怎么说的？” “好像是死的人越少越好，该救的还得救。大概是这个意思吧，要不把蛮牛叫来问问？”铁锤有些不确定，佣兵手册上的条例他基本上没记住。 蛮牛过来后，一板一眼地说道：“佣兵手册第三条，遇到拒绝交易的村寨，不以杀戮为目的，先攻破，杀掉首领和他的嫡系，再强迫他们交易，尽量救治伤员，传授种植地薯的技术，不能传授药剂配方，驱赶山民，烧毁村寨，在地图上标出红色区域。” “就这么干吧！收拾干净，把韦奇他们叫过来。”铁锤拍手叫道。 “等等！”基德把手中的十字弓递给铁锤，说道：“情况有点不对。” 铁锤接过十字弓，脸色顿时一变。费米则朝伤员走去，抓起一个还在麻痹状态下的山民，仔细检查他身上的锁甲，随后又检查了其他伤员的护甲。 “半身锁甲配皮甲，精锐士兵的制式装备，徽记被磨掉了。我们恐怕有大麻烦了！”费米沉重地说道。 铁锤大步走到俘虏面前，森冷地问道：“谁是头？” 山民首领站起身，斜睨着铁锤，不屑地说道：“我！你们是那个家族的见习骑士？我可是墨菲男爵的人，我们拒绝和你们交易，那是因为这里属于墨菲男爵。。。。。。”铁锤一拳打在山民首领的肚子上，山民首领立刻弯成了虾米，接着脑袋上又挨了重重的一击，整个人扑倒在地上。铁锤一脚踏在山民首领的头上，刚准备问话，费米和基德走了过来。 “不要废话了！还有些山民猎手在外面捕猎，时间拖的越长我们就越危险！我只记得佣兵手册第一条，你也没忘记吧？”费米冷飕飕地说着。 佣兵手册第一条：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团长临机决断！铁锤抬头看了看两个同伴冰冷的眼神，他们的意思很清楚，惹上了领主，必须灭口跑路！ 两百多个惶恐不安的山民挤在一起，他们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铁锤的眼神闪烁不定。 “大叔，给我一把刀，让我杀了穆尔。我愿意把他的事情都告诉你。”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从俘虏中间站了出来。 “为什么？” “穆尔带人吞并了我们的村子，还杀了我父亲。” “你叫什么名字？”铁锤问道。 “德雷克。” 第183章 阴影进逼 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远方的天空刚刚泛白，罗杰斯就被喧闹的黎雀唤醒。篝火已经熄灭，惨白的余烬上冒着淡淡的青烟，有的人还蜷在羊皮毯子上安睡，有的已经不见了踪影。罗杰斯伸了一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小心翼翼地穿过地上的人堆，径直向溪边走去，途中他还朝放哨的同伴讨好地笑了笑，那名同伴则淡淡地点头。 掬起一捧清凉的溪水，痛痛快快地洗了把脸，又美美地喝了几口，待溪水平复，映入罗杰斯眼帘的是一张稚嫩的脸，那是他自己。 除了自己，其他的一切对于罗杰斯来说都是陌生的。六天前，罗杰斯加入了这伙佣兵，第一次离开熟悉的山林，走的是陌生的路，身边是陌生的同伴，周围是陌生的树林，这让少年山民有些兴奋。 这些同伴自称是战锤佣兵团的佣兵，那位大叔是这个佣兵团的团长，现在罗杰斯也成了战锤佣兵。尽管罗杰斯并不知道佣兵是干什么的，但还是紧紧地跟着队伍，他从小就明白，猎人离开了集体就成了猎物。罗杰斯发现，这一路上佣兵们几乎不走山路。白天的时候，大家沿着山林的外围前进，到了夜晚，则进入山区扎营。佣兵团里除了团长那样的成年人，还有六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佣兵，只是这些少男少女对罗杰斯并不友善，幸好佣兵团里还有七个家伙愿意和罗杰斯说话，他们自称是商人。 商人给罗杰斯留下了奇怪的印象。商人是那天最后进入山寨的，他们看到地上的血迹和尸体，就像受了惊的山猿，一个个吱哇乱叫，瑟瑟发抖，高声颂念什么光辉之主如何如何。不过，他们很快又兴高采烈地拿出盐巴，箭簇等货物和寨子里的人交换琥珀、草药和兽皮。罗杰斯很困惑，山寨都被攻破了，寨子里的东西和女人都属于他们，为什么还要交换？ 罗杰斯有种特殊的本领，他能感觉到危险和别人的情绪。罗杰斯注意到，商人们没事就喜欢数琥珀，而且越数越开心。于是，他趁商人们最愉悦的时候，提了这个问题。那个叫韦奇的胖商人很大方地告诉他，商人要的是名声，追求的是利润，抢劫坏了名声不说，还只能抢一次，而生意可以一直做下去。罗杰斯很烦恼，他完全听不懂，但他愿意学。直觉告诉罗杰斯，只有弄明白了，才能融入佣兵团。 铁锤也很烦恼，因为他迷路了。 六天前，他们攻破了那个山寨，也弄明白事情的原委。山寨附近的领主是墨菲男爵，他是索林姆家的附庸领主。恰好索林姆侯爵的次子特别热衷于狩猎，但领主不能无节制的狩猎。为了讨好索林姆家，墨菲男爵试图控制那片山林，作为索林姆次子打猎的场所。山林中有四个村寨，五百多号山民，无论是驱赶还是屠杀，都不能解决问题，没了山民，怪物或者其他山民总会过来占地盘，而派遣士兵长期驻扎也很不现实。因此，墨菲男爵扶持了一个傀儡，那就是山民首领穆尔。男爵明确告诉穆尔，这片山林将成为索林姆侯爵次子的猎场，他不再允许山民狩猎，也不允许山民迁徙，山民依靠采集为生，用琥珀和草药交换生活物资，同时男爵还打算在山林中投放猛兽。 穆尔原本是山民中的无赖，被赶出村寨以后，居然搭上了领主的关系，男爵的要求他忙不迭地全答应了下来。然后，穆尔带着领主的军队干掉了流放自己的山民首领，成了山寨的头，接着他又开始吞并其他三座山寨，当山民们听说以后不能打猎了，反抗的尤为激烈，近两百人或死或逃。 剩下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穆尔和他的亲信被山民们活活打死，战锤佣兵团执行了佣兵手册第三条，用物资交换了一些山货，让山民自谋出路，又一把火烧掉山寨。那些幸存者无论是自建山寨，还是投靠其他山民，都会把战锤佣兵团的强悍和规矩传出去，交易就是朋友，不交易就是敌人！ 尽管那些山民亲手打死了穆尔后，各自逃散，不太可能带着领主的骑士追踪佣兵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战斗，铁锤还是带领佣兵团迅速离开那片区域，结果却发现路不对。 铁锤站在高处，放眼望去是一片浩瀚辽阔的森林，再看看手中地图，明明应该是山林，他破口骂道：“都说巴罗尔是个聪明人，花重金买的地图竟是个假货！这他妈到底是那？” “前面的路就不对了。按地图上的标注，那个山寨附近的领主根本不是什么墨菲男爵。现在，我们又不能回头，谁知道那个男爵有没有追捕我们？” 费米接过地图仔细看了看，基德眺望着下面浓密的森林，说道：“这么大的森林，应是冈比斯的幽暗森林。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在幽暗森林的那个角？” 幽暗森林是冈比斯王国最大的森林，有22000平方公里大小，幽深难测，怪物众多，鲜有人类踏足。据说曾有骑士率领一百多人的军队进入幽暗森林勘探资源，却没有一个人跑出来。自此以后，幽暗森林成了普通人的禁区。佣兵团只知道下面可能是幽暗森林，却不知道这里是森林的那个角落，没了地图，后面的路该怎么走，成了一个难题。 三个人合计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头绪，铁锤不耐烦地说道：“算了，先去吃早饭。再找那些菜鸟问问。” 营地里的人都已经起身，他们将羊皮毯卷起扎好，随时都可以上路，自由民商贩指挥新手佣兵把皮货、草药一一摊开，接受阳光的照射。见到三个首领走过来，几个机灵的山民少年，迅速把篝火的余灰扫开，从地下挖出许多煨好的地薯，那是昨夜生火的时候，埋在火堆下面的。这时候取出来的地薯还是热乎乎的，喷香扑鼻，令人胃口大开。 草草吃完早饭，铁锤把罗杰斯叫了过来。 “小大个子，你知道周围是那个贵族老爷的领地吗？” 罗杰斯身材高大强壮，仿佛成年男人，但他只是个15岁的山民少年，对外面的世界一窍不通，就连墨菲男爵也最近才听说。罗杰斯不停地摇头，铁锤叹了口气，基德则去找胖韦奇问情况。 “韦奇老板，你知不知道，墨菲男爵的邻居是那位领主老爷？” “我那里能知道？这还是我第二次出远门。”胖韦奇忙着晾晒红筋草，头也没抬一下，而在旁边晒羚牛皮的道奇也说：“就是现在，我们路过几个领主我都不知道。” “都是些没见识的家伙！”费米愤愤地哼了一句。 将最后一株红筋草放好，韦奇满意地拍拍手，抬头看到三个愁眉苦脸的佣兵团长，心里“咯噔”了一下。 “铁锤团长，不会是迷路了吧？！” 听到这话，几个商贩立刻围了上来，铁锤只得将情况告诉他们。 “现在，我们不能回头，也不能直接进入其他领主的地盘，要找个偏僻的地方绕回去。” 韦奇顿时急了，连忙叫道：“回去？为什么要回去？不是说好了去纳维尔王国吗？我们还有好多东西没换，怎么能回去？铁锤团长，你听我说，我们总共换到64颗琥珀，每颗琥珀价值10个金索尔以上，还有3颗黄纹琥珀，至少能卖300个金索尔。这些宝贝是用150磅盐加上5000个箭头换回来的，成本还不到利润的一个零头。听说纳维尔琥珀的品质更好，都走这么远了，怎么也要去看看吧？” “没说要回去，但是没有地图，又不认识路，怎么去纳维尔？”铁锤闷闷地说道。 “那就找个镇子问人，最好能买张地图。”道奇刚说完，另一个自由民商贩却跳起来反对，“带了这么多值钱的东西，这里又没路子，还不被人抢？领主老爷不会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其他的人可不好说！” 韦奇站出来说道：“肯定要跑一趟镇子，盐已经不多了，亚麻布也没了。有些山货也要赶紧出手，山民的皮货处理地不好，尤其那些羚牛皮，娇贵的很，再不出货就要烂手上了，兽角特别占地方，也要卖掉，还有那些蜂蜜，要是摔了就全完了！” “对！对！对！必须找个镇子出货，这些羚牛皮是给骑士大人做铠甲内衬用的，特别讲究品相，有瑕疵的皮子和完美的皮子，价格能差十倍！再不找皮匠处理一下，这些就都不值钱了！”专营皮货生意的自由民商贩连声附和。 “那要是被人抢了怎么办？还不是血本无归？！” 商贩们沉默不语，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生意，被地头蛇盘剥是必然的，但要是被人盯上了，那才叫人财两失。 “我们不会进镇子！佣兵团进村镇有规矩，要按人头交钱，所有的东西都要被检查一遍，还只能在指定的地方落脚。否则，按盗匪论。我们可都是没有背景的自由民，谁也不能保证什么。”铁锤斩钉截铁地说道。 商人们纷纷露出沮丧的神情，基德却不动声色地说道：“佣兵团不进镇，我们在野外扎营，但可以派些人手陪你们进去，只要不穿护甲，不带弓弩长矛就没问题。那些值钱的货物丢给我们看管，你们去购买补给，出售货物。镇子外面的安全，我们负责，镇子里面就看你们自己，怎么样？” “那太好了！”韦奇高兴地说道，只要上下打点，就不会有人在镇内动手抢劫，虽然免不了要被压价，但至少山民的生意还能做下去。 “给你们提个醒，去教会做个祷告，捐点钱。神父老爷自然不会让大家出事。”费米笑道。 “可城镇在那呢？”道奇问道。 “找城镇的事情交个我们。”铁锤抬头望向树梢上的尘隼。 ———————————— 夜幕低垂，山风呼号，扭曲的树木枝条乱舞，地面上的阴影亦随之而动，鬼影绰绰间，阴森的山谷显得格外恐怖。 一只半人多高的猫头鹰，扑扇着翅膀，落在一棵矮树上，借着昏暗的月光，它那绿莹莹的眼睛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来了。” 矮树的阴影如水波荡漾，又如雾气弥漫，最后归于平静。大猫头鹰闭起一只眼，另一只眼变得格外明亮，它死死盯着树下的阴影，阴影中却传来一声轻笑：“别白费心机了，我的本体并不在这里。” 大猫头鹰发出长长的啸叫，渐渐变成嘶哑难听的人声：“阴魂，为什么要召唤我？有什么事不能让那些凡人传讯？” “最近这段时间，我的手下被人盯地死死的，只能亲自跑一趟了。”阴影一阵波动，声音继续传出：“放心，这里渺无人烟，没人会知道有两个巫师在聚会，何况我们来的又不是本体。” “有什么事，快说吧，动用巫术总有风险。”大猫头鹰转动着耳朵，监听方圆500米的一切动静，随时准备飞走。 “我想和你们阴影议会做笔交易，对付一个小贵族。”阴魂说道。 “不可能！用巫术杀害贵族，必然会引起教会的追查，教宗的大预言术可不是闹着玩的！”大猫头鹰果断拒绝。 “两个新人！” “什么？” “你们阴影议会不是一直在招揽巫师吗？我发现了两个新手巫师，他们已经被我的人隐藏了起来。答应我，他们就是你的！”阴魂低语道。 “具体说说你的计划，如果可行，我们可以考虑。”大猫头鹰说道。 “嘿嘿，就知道你们有对抗大预言术的办法。其实，这个计划对你们没有任何风险，我想请你们阴影议会的蛊惑者出手，影响一位贵族夫人的判断，再让幻影欺骗一名白银骑士，最后请碎魂者出手，暗杀一个小贵族。”阴魂低笑着，继续说道：“碎魂出手都是自然死亡，不会引起教会的注意，蛊惑者的能力更是虚无缥缈，无迹可寻，虽然他不能影响骑士，但那位夫人只是个见习骑士而已。至于幻影并不需要和白银骑士照面，只要欺骗他的手下，送上一封信就可以了。” 大猫头鹰沉默了片刻，说道：“碎魂已经死了，而蛊惑者也惹了大麻烦，恐怕也帮不了你。” “你在搪塞我吗？那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 阴影如怒潮般翻涌不息，见老朋友动怒，大猫头鹰解释道：“碎魂的能力虽然诡异，但也危险，极大可能会遭到反噬。一年多以前，碎魂和蛊惑者的引路人火鸦聆听到低语，也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竟然把低语者当成了我们杜撰出来阴影之王。他派碎魂去暗杀一个精灵血脉贵族，结果碎魂出了意外。火鸦还不肯罢休，派蛊惑者影响了一个大贵族的长子，继续猎杀精灵血脉贵族。最糟糕的是，火鸦竟被一名圣骑士发现了，好在他湮灭了自己的灵魂，这才没有把我们阴影议会暴露出来。” 阴魂久久无语，有极少的巫师能够听到奇怪的声音，声音的主人被巫师们称为低语者，被教会称为魔鬼。没有引路人的巫师会受到低语者的影响，做出许多出格的事情，然后就会遭到教会的净化。而那些有引路人的巫师都会被告诫，不要在意听到的低语，低语者很快就会消失。火鸦身为阴影议会的引路人，居然被低语者控制，确实是个蠢货。 “碎魂死了就算了，蛊惑者到底干了什么？我的计划非用到他不可。”阴魂不死心地追问道。 “我们猜测影响火鸦的低语者渴望精灵血祭，火鸦猎杀精灵血脉贵族，想要取悦祂。碎魂者遭到反噬后，火鸦想出了一个不错的办法，博瑞王国彼得公爵的长子雷蒙.彼得也是月精灵血脉者，但他不甘于做个凡人。火鸦获悉雷蒙在收集剑圣德拉文的战技卷轴，于是，火鸦让蛊惑者影响了雷蒙的管家，并让雷蒙相信杀光精灵血脉贵族，他就能觉醒剑圣德拉文的血脉。事后，我们找回了蛊惑者，但是刺杀精灵血脉贵族的行动已经开始。到目前为止，有三个贵族遇刺。” “你们太谨慎了。雷蒙.彼得就是完美的替罪羊。让蛊惑者出手一次，不需要直接影响那位贵族夫人，只要影响她的心腹侍女就行。帮我，你们可以得到两个新成员，如果我再发现新巫师，仍然引荐给你们。”阴魂说道。 “阴魂，只要你加入我们阴影议会，你的问题就可以解决。”大猫头鹰劝道。 “你们想让所有的巫师都成为贵族，可我已经是贵族了，为什么还要加入你们？为了其他巫师奉献自己，我可没那么高尚！我也并不认为你们能够成功！这样的合作不是挺好吗？”阴魂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你虽然是贵族，也只能躲在暗处为大贵族卖命，你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吗？议长大人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他还得到了神选者的传承。在议长大人看来，教会的主宰不过是个强大的低语者，神职者也是巫师。我们阴影议会和只想复仇的万神殿不同，只要我们摈弃聆听低语，完全可以和教会共存。北方的兽人正蠢蠢欲动，等半人马踏平撒桑帝国，人类王国就会需要我们的力量，我们这些神选者会成为像骑士那样贵族，被凡人供奉，而不是躲在暗处连大气都不敢出。”大猫头鹰狂热地说道。 树枝摇曳，阴影却不再晃动，阴魂说道：“很伟大的理想，我一直在帮你们，不是吗？现在轮到你们帮我了，只有这样合作才能继续下去。” “好吧！你的目标是谁？我需要和其他成员商议一下。”大猫头鹰不再劝说阴魂加入组织。 “维克多.温布尔顿.兰德尔子爵。真是巧了，他也是个精灵血脉贵族。你们的动作必须快点，他要是被雷蒙的手下刺杀，计划就没有意义了。” 第184章 冲突 卡桑镇的郊外是无边无际的幽暗森林，莽莽森林的边缘离小镇不到三公里。 蜿蜒的小河流经小镇，在镇子的下游汇成一个湖泊，它给小镇带来了宝贵的饮用水，也浇灌了大片的田野。 湖泊的南面，坐落着十几座伐木场，旁边的空地上堆满了粗大的原木。伐木工人将幽暗森林边缘的树木砍伐下来，再由伐木场加工成便于运输的木材方料。 木料生意才是卡桑镇的主要收入来源，每年这个季节总会有许多商队到卡桑镇贩运木材，他们在运走木材的同时，也带来了许多货物。 随着商队的到来，卡桑镇渐渐繁荣起来。由营地变成村庄，最终成为下辖六个村子的小镇，如果加上前来找工作的自由民和往来不息的商队，卡桑镇的人口超过八千。 如此多的人口，教会当然不会视而不见，一座光辉教堂就矗立在镇中心。教堂精致而庄严，是镇上最美的风景，也是卡桑镇的荣耀。往日，镇民总喜欢在闲暇之余到教堂广场聆听悠扬的钟声，相互问候寒暄，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今天，教堂广场上却看不到一个镇民，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在广场外围，气氛显得格外紧张。 这些士兵高大强壮，眼神锐利，装备着短矛圆盾和精良的锁子甲，肩甲上还篆有舒尔茨家族的纹章。卡桑镇的居民躲在角落里，纷纷猜测这些精锐士兵究竟是那位骑士大人的亲卫。但无论是那位大人驾临，肯定是为了那伙打伤治安官的盗匪而来。 教堂的主持神父从治疗室内出来，克鲁瑟.舒尔茨连忙迎上去，行了一个骑士礼。 “汉森神父，葛瑞治安官现在怎么样了？” “赞美吾主，白水晶送来的很及时，葛瑞大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再休养几天就能恢复。”汉森神父无精打采地说道，连续使用三次治疗神术让他有些疲惫。 克鲁瑟松了口气。当听说卡桑镇的治安官被一伙盗匪打成重伤，神父急需纯净的白水晶才能保住他的实力，领主舒尔茨男爵命令克鲁瑟连夜驰援。克鲁瑟一路急赶，终于没有让葛瑞变成残废。 “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感谢您的护佑和眷顾，也谢谢您，汉森神父。” 克鲁瑟转身向治疗室走去，汉森神父却对他说：“克鲁瑟骑士，关于那伙人的身份，我保留自己的意见。我并不认为他们是盗匪。”神父想了想，继续说道：“至少，在打伤治安官之前，他们不能算盗匪。” 神父的话让克鲁瑟心中一动，他谦逊地问道：“神父，您认为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自称是自由民商人，我在他们身上也看不到盗匪的凶残与桀骜，相反他们都是吾主虔诚的信徒，还为吾主领回了好几位迷途的羔羊。” “迷途的羔羊？” “是几个失去家园的山民少年，都是些心思纯净的可怜孩子。愿吾主护佑他们。” 腰带里的两颗琥珀让神父的语气愈发悲悯，克鲁瑟眼角微微跳动，无奈地说道：“我先进去了解下情况。” 卡桑镇的治安官葛瑞躺在床上，几名教会侍从正将夹板和细亚麻绷带从他身上解下来。看到家族骑士克鲁瑟勋爵进来，葛瑞感激地说道：“克鲁瑟大人，万分感谢！要不是您及时送来了白水晶，我恐怕就要残废了。” “先别急着谢我，这都是男爵大人安排的。如果你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大人会很生气！” 克鲁瑟语气平淡，葛瑞却打了个冷颤，他急忙说道：“大人，请听我解释。” “说！”克鲁瑟坐到椅子上，摆了摆手，几名侍从鱼贯而出。 葛瑞整理了下思路，说道：“五天前，镇子里来了一伙人，他们推着几辆小车，自称是商人。大人，您是知道的，每年这个时候小镇里的商队特别多，所以我们也没有刻意留意他们。卫兵检查完货物，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收了税以后就放他们进来了。这些人先到教堂做了祷告，听说还捐了一些钱，这也是商队的一贯做法，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第二天，他们开始向商铺兜售货物，那些货物挺抢手，很快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但这些商人该交的钱都交，该打点也都打点了，所以没有人为难他们。然后，他们采购了许多食盐，粮食，布匹却没有购买木材，这才引起木材商行的注意。 商行的人调查后发现，这些商人根本没有车队，也没有任何家族徽章。他们把情况汇报给我，我总不能为这点事情就直接抓人吧。我就把和他们交易的商行老板都召集了过来，这些人一个个躲躲闪闪，纠缠了好半天，才把交易的货物拿出来给我看。这么一耽搁，那些商人已经离开了镇子。而那些货物都是山林的奇珍，有羚牛皮、兽角、蜂蜜，还有草药，菌干之类的。 卡桑镇附近没有山林，所以他们不可能是山民。我想到领主发过来的公文，附近的墨菲男爵要求我们查缉一伙盗匪，这些盗匪抢劫了墨菲男爵领的一个山村。于是，我率领骑兵去追捕他们，结果遭到了伏击，那伙盗匪也遁入幽暗森林。” 克鲁瑟未置可否地点点头，葛瑞的说辞半真半假，漏洞百出。卫兵检查货物，就算不认识货物也会向镇长汇报，葛瑞不可能不知情，何况那些商人怎么敢搪塞治安官？以克鲁瑟对葛瑞的了解，应该是这伙所谓的“盗匪”刚刚进镇就引了葛瑞和镇长的注意，正好墨菲男爵的通报中说，盗匪抢了许多珍贵的琥珀、草药和羚牛皮，价值上千金索尔。不管墨菲男爵的通报有多少水份，这些“盗匪”出售山货是真的，但葛瑞和镇长两人没有发现他们出售琥珀，于是决定悄悄地发一笔横财，所以他们没有在镇子里抓捕，而是等这些“盗匪”离开镇子后，再杀人夺货，没想到竟踢到了铁板上，死了3个士兵，重伤9人，轻伤15人，其中7人手臂残废，而身为见习骑士的葛瑞也被打断了4根肋骨和脊椎，险些成了废人。 眼见治安官葛瑞被“盗匪”重伤，卡桑镇的镇长吓破了胆，他以求援为借口，躲到了男爵大人的城堡里，说辞和葛瑞一样。舒尔茨男爵得知后，暴跳如雷，痛骂这两个废物，如果他们在镇子里组织抓捕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男爵生气归生气，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夫人的侄子变成废人，只得花费2000金索尔，向领地的主持神父买了四颗白水晶送过来，并让克鲁瑟负责善后。 葛瑞虽然为人贪婪，但也是个货真价实的见习骑士，武技堪称精熟，能够轻易打败他的人，多半是个骑士。这些人躲进了幽暗森林，随时都可以突袭家族的伐木场，这才是舒尔茨男爵最担心的事情。克鲁瑟现在急切地想要知道其中的细节，最好能搞清楚是那个家族的骑士？他们是不是有预谋？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说说，你被伏击的过程。不要想着误导我！这很重要，知道吗？” “是，是。”葛瑞努力回忆了片刻，缓缓说道：“我率领三十个骑兵，在森林的边缘追上了他们，并叫他们停下接受检查，这些盗匪反而跑地更快。一名骑兵率先射了一箭，射中了他们当中最胖的那个。下一刻，那名骑兵就被射死了，一箭正中面门。接着，森林里面不断射出箭矢，我们的战马全部中箭，有两名骑兵当场被压死。我刚想组织士兵用弓弩还击，士兵们纷纷中箭，而且被射中的都是没有护甲保护的手臂和小腿。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来不及细想就冲了上去，想要把那些逃跑的盗匪留下。树林里面也冲出来一个身材特别高大魁梧的盗匪，他拿着一柄重锤拦住了我，我们就打了起来。那名盗匪非常厉害，是我遇见过力气最大的敌人，武技也非常娴熟，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几个回合后，他砸烂我的盾牌，但没有杀我，只是一拳打在我的后背上。我当时就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教堂里。 事后，我才得知，那一拳打断了我脊椎和四根肋骨，那些盗匪也没有追杀我的士兵，而是潜入幽暗森林。汉森神父治好了我的内伤，但治不好我的脊椎，他需要纯净的白水晶才能让我复原。镇子上没有那么高等级的白水晶，镇长就去了大人那里求援。后面的事情，大人您都知道了。” 克鲁瑟摸着下颌上的胡须，问道：“打伤你的人是骑士吗？” “不是！他的体型完全不像骑士那样协调，动作不够圆润，速度也一般，就是力量大的可怕，不比骑士逊色多少，而且彪悍勇猛，从头到尾都没有防御过，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让我难以招架。我觉得，他肯定是凶暴战士！”葛瑞肯定地说道。 克鲁瑟相信葛瑞判断，在这个问题上他也不敢隐瞒。 “那些躲在森林中的射手有没有使用十字弩？” “都是普通的硬弓，他们的羽箭甚至不能射穿我的鳞甲，就是准的惊人，几乎很少落空，而且不射要害。” 克鲁瑟又追问了几个细节，他把神父所说的自由民商人，山民少年，凶暴战士，神射手，武器装备，避免杀戮士兵等等细节连在一起，渐渐地有了一些想法。舒尔茨男爵领虽然没有山林，克鲁瑟也听说过山民都是些射技精湛的猎手，他还听说前段时间布里亚特领驱逐过山民。这些盗匪可能就是无家可归的山民，他们试图占据墨菲男爵领的山村，却被墨菲男爵通缉，只得流落到卡桑镇，想要交换一些物资，这才和葛瑞发生了冲突。唯一的疑点就是彪悍的山民怎么会和自由民商人搅合在一起？不过，这个细节无关紧要，只要他们不敢杀人，对卡桑镇的威胁就小了许多。 克鲁瑟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望。从一开始，舒尔茨男爵就判断这些人不大可能是敌对家族的商队，因为他们出售的山货都是领地稀缺的物资，而且价格低廉。舒尔茨男爵反倒希望他们是来做山货生意的。 舒尔茨领向外出售幽暗森林的特产，也购买山林中的特产草药。舒尔茨男爵每年都要花大价向墨菲男爵钱购买一些草药，制作疗伤药剂。尽管那些草药并不稀缺，但墨菲男爵只愿意出售少量的草药，价钱还特别贵。当然，舒尔茨男爵也在干同样的事情，没有谁会贱卖领地中的特产。但不管怎么样，多一条贸易途径，总归是好事，最起码疗伤药剂的储备量会提高。 既然这些人是被赶出来的山民，也就没有持续贸易的能力。不过这些山民实力强悍，其中还有一名强大的凶暴战士，如果能够招募过来，这次的损失也不算什么。虽然他们现在躲进了幽暗森林，等到物资耗尽，总是会出来的。 想到这里，克鲁瑟有了决断，说道：“我会向附近领主通报卡桑镇的情况，请求他们封锁幽暗森林的边缘，防止盗匪跑出来劫掠村落。我将在卡桑镇驻留三个月。至于你，伤好了以后，自己去向领主大人汇报吧！” “是！”葛瑞的脸色苍白，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 幽暗森林深处，茂密的树冠遮挡了阳光，只有地面上明亮的光点，提示铁锤现在是正午。 十几天前，自由民商贩果然遭到了领主的劫掠，虽然领主本人可能并不知情，但维克多大人说过，账只能算在领主的头上！击溃了领主的骑兵以后，战锤佣兵团带着自由民商人躲进了幽暗森林。除了韦奇的屁股上中了一箭，其他人都没有受伤。费米是带队进镇子的副团长，他告诉铁锤，那个墨菲男爵已经向周围的领主通缉他们。三个团长仔细研究了新买的地图，并向蛮牛请教了许多问题后，决定斜斜地穿过林海，抵达幽暗森林另一端，从而避开墨菲男爵的势力范围。 林海的可怕之处在于特别容易迷失方向，但这难不倒战锤佣兵团，尘隼可以飞在树冠之上为他们指明方向。铁锤更担心怪物和野兽的偷袭，蛮牛却告诉他，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半信半疑，结果在林海中走了十几天，真的没有被野兽和怪物偷袭。队伍的紧密阵型变得越来越松散，大家的情绪越来越放松，速度也就快了不少。铁锤他们那里知道，有6只战獒护卫在队伍的外围，任何有威胁的野兽都不可能突破它们的防线。那些强大的怪物也瞒不过战獒的感知，在它们的提示下，负责开路的炼金民兵远远地就带着队伍避开了。 当然，幽暗森林中并不是毫无危险，有些天性凶残的野兽不会轻易放过猎物，比如，有一只凶暴夜刃豹，一直尾随佣兵团，即便战獒也无法赶走它。所以，它的皮和筋腱成了佣兵团的战利品。大家都以为后面的路都是这么轻松，佣兵团却撞上了一个地精部族。 地精是最孱弱的怪物之一，但地精部族绝对是最可怕的怪物部族之一。每个地精部族必然有大地精和熊地精，大地精是最聪明的怪物，它的智慧不输于人类。有了大地精，地精部族的组织性、生产能力、以及战斗力都成倍成倍地提升，大地精甚至能用蛊惑、欺骗的手段让低级食人魔为其效力，而熊地精则是大地精忠实的打手。 熊地精有普通地精三个那么大，不超过1.6米高。虽然它们没有人类高大，却是标准的凶暴生物。相比其他的凶暴生物，熊地精的力量不算强，身体却极为坚韧，速度虽然不快，体力却首屈一指。熊地精智慧极低，连普通食人魔都不如，银白高塔曾解剖过熊地精的尸体，发现它们的头骨足有三公分厚，脑仁小的可怜，只有地蜥蛋那么大。如此小的脑仁自然承载不了太多内容，熊地精没有痛觉，也不知道恐惧，它们一生只干四件事：吃饭、睡觉、交配、大地精叫打谁就打谁。不怕疼，不怕死，一根筋的熊地精，一旦上了规模，骑士也要绕着走。 眼前的这个地精部族并不大，500多普通地精，2只大地精和12只熊地精。大地精首领没有食人魔保镖，但奴役了不少狗头人矿工。因此，这个族群的怪物数量过了800，还装备有粗陋的铁质武器， 其实，炼金民兵可以带领队伍提前避开这个地精部族，但维克多曾向炼金生物下达一个次要任务：在不危及安全的前提下，侦查、标记炼金帝国的遗迹，而炼金乌鸦在地精部族中发现了目标。 第185章 两个问题 林海中的空地就像沙漠中的绿洲，温暖的阳光直接照在林地上，许多低矮的植物得以蓬勃生长。明媚的阳光和清澈的溪流把野草，灌木，五颜六色的鲜花，翩翩起舞的蝴蝶交织在一起，让这片林间空地如同仙境，吸引了许多小兽前来嬉戏觅食。 战锤佣兵团一行人站在林间空地上，尽情享受久违的阳光，他们在潮湿阴暗的林海中跋涉了十几天，身上都要长出蘑菇了。 铁锤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彩，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片林间空地并非自然形成，而是地精部族的杰作。地精和狗头人砍伐溪流周围的树木，掘出树根，再把木材搬到阴暗的地方，让其慢慢腐烂。烂木头滋生出来的蠕虫、白蚁是地精部族的零食，而林间空地则成了地精捕猎小兽的陷阱。 除了这片林间空地，地精还建了规模颇大的营地，里面有用于居住的坑洞，简陋的铁器作坊，蘑菇种植场，储藏室，以及插满尖刺的陷阱和索套。地精营地的生产、生活、防御设施可以说一应俱全。铁锤他们看了以后，对地精这种怪物又有了新的认识。 然而，仅三天的工夫，这个地精部族就完蛋了，过程之简单令人不敢置信。 铁锤认为以战锤佣兵团的实力，打败这个地精部落并非不可能，但肯定会有伤亡。铁锤他们询问了蛮牛的意见，蛮牛却告诉铁锤，他有办法让地精部族自相残杀，但需要做些准备。 战锤佣兵团在地精部族的外围停了下来，五个精锐士兵离开了队伍，两天后他们带着许多草药回到营地。又花了一天的时间，蛮牛带人用这些草药辅以蜜糖、粗糖做成许多拳头大小的药球。 夜里，几个灵猴民兵躲在暗处，用特制的甩弓将这些药球射到地精营地中。突然遭到不明攻击，地精们被吓了一跳，大地精首领派了许多地精和狗头人搜索隐藏在暗中的敌人，可什么也找到。地精们很快发现敌人丢过来的“武器”是美味的食物，它们争相哄抢，等大地精首领反应过来的时候，许多“武器”已经进了普通地精和狗头人的肚子。大地精首领把剩下的“武器”都收集了起来，但并没有吃。 第二天白天，地精首领发现那些吃了“武器”的地精什么事也没有，终于放心的食用这些美味的“武器”，还分了不少给熊地精。熊地精吃了这些美味以后，很快就陷入了狂乱之中。发了狂的熊地精疯狂地攻击身边一切活动的物体，它们率先杀死了大地精首领，然后互相厮打，而那些普通的地精和狗头人矿工一哄而散，很快就跑地无影无踪。当炼金民兵把伤痕累累的熊地精一一杀死后，地精营地里已经看不到活地精了。 最后，铁锤带着队伍在地精开辟的林间空地做休整，而炼金民兵则去打扫地精营地，搜寻战利品。直到现在，铁锤还有些莫名其妙。 “铁锤，想不到！真想不到！地精竟然有这么好的东西。” 费米兴奋地跑过来，悄悄递给铁锤一块白蒙蒙的晶体。 “白水晶！多少颗？”铁锤低声追问道。 牧师施展治疗神术常常要用到白水晶，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理，但白水晶无疑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如果领地中发现白水晶矿，教会按每块水晶1个银索尔的价格向领主支付采矿费用，人类国度中的白水晶矿几乎都被教会掌握。 教会有明文规定，治疗神术只能用在对抗怪物的军队和圣武士身上，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想要接受神术治疗，必须向神职者提供白水晶，教会还以每颗400金索尔的价格向外出售白水晶。因此，白水晶的价格就是400金索尔。 “13颗，镶在两张椅子上......也许是王座?谁知道呢，反正看着特别丑。”费米咂了咂嘴，继续说道：“还要好多铁锭，也许能叫铁锭吧.......什么形状都有，可惜数量太多，我们带不走。” 铁锤没有听到费米后面的话，他还在算13颗白水晶能值多少钱？算了半天也没算出结果，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这里有白水晶矿？” 费米点点头，说道：“狗头人挖了两个大矿坑，基德带人在勘探，我和蛮牛拿了一些战利品给韦奇他们辨识。” 商人们围着缴获的战利品翻翻拣拣，时而惊呼叹息，时而摇头不屑，这些物资要么没有价值，有价值的也被地精糟蹋地不成样子。 胖韦奇看到了一块沾满泥土的块状根茎，他眼睛一亮，迅速扒拉了过来，仔细端详片刻，叫道：“费尔脱林葵根！” “我看看！我看看！” “别挤！别挤！先给我看看。” “哼，你看？你看的懂吗？韦奇老板，给我鉴别一下！” 一个专营草药生意的自由民商人对胖韦奇伸出了手，胖韦奇却把沾满泥土的根茎抱地紧紧的，铁锤推开了人群，问道：“怎么回事？” “这是费尔托林葵根！我小的时候见过一次，不会认错！”韦奇高声叫道。 铁锤一把夺过毫不起眼的葵根，掂了掂，问道：“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很值钱吗？” “听说葵根是黄昏森林中特产，没想到幽暗森林中也有。葵根是给贵族老爷用的，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用？只知道贵族老爷会用大价钱收购葵根，在东部行省葵根的收购价是3金索尔每盎司！这一块差不多有20盎司，价值60金索尔。”韦奇解释完，又急急问道：“你们找到多少块葵根？” 费米摸了摸后脑勺，说道：“有一大堆，具体没数。” “那一箭没白挨，赚了，赚了。” 韦奇喃喃自语，商人道奇则喊道：“附近肯定还有！我们应该留在这里，把葵根都挖出来再走！” 铁锤和费米大为心动，葵根虽然值钱，但还比不上白水晶。既然地精营地里有白水晶，附近肯定有个白水晶矿，如果能再挖一些，那就最好不过了。铁锤把蛮牛拉到了一边，悄悄问道：“蛮牛，我们留在这里，会有危险吗？” “有！” “有什么危险？” “要不了多久，地精就会回来，它们的数量太多，我们保护不了所有人。”蛮牛老实地说道。 铁锤顿时紧张了起来，连忙问道：“大地精和熊地精不是都被干掉了吗？难道附近还有其他的地精部族？” 蛮牛答道：“大地精和熊地精被干掉了，地精部族并没有消亡，那些普通地精当中很快就会出现新的大地精和熊地精。” “为什么？”铁锤好奇地问道。 “普通地精只要有充沛的食物，再不断地思考，都会演变成大地精。大地精会拉拢一批强壮的地精作为保镖。这些保镖地精有充沛的食物，无需思考，只要战斗，很快就会变成熊地精。” 铁锤愣了老半天，才说道：“大地精和熊地精原来是这么来的。”又不甘心地问道：“再用一次那种方法，让熊地精发狂不行吗？” “不行。地精很聪明，这个部族的地精不会再上当了。”蛮牛摇头道。 铁锤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了，等勘察矿洞的兄弟回来，我们就动身上路。” 铁锤并不知道，对炼金民兵来说，葵根和白水晶都不重要。在密林的深处，三名炼金民兵正将一块金属片埋入深深的地下。这块金属片呈黑色，上面篆有符文，是某把巨剑的残片。地精首领也不知从那里挖到了这块残片，并把它装在木棍上充当矛尖，结果招来了杀身之祸。 炼金民兵将残片埋好以后，取出一张细亚麻信笺，用汉字写到：幽暗森林西北角，十三公里处，发现帝国一类制式武器，萨隆尔钢单手符文巨剑残片。接着，炼金民兵又把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简短地书写上去。 信笺被绑在炼金乌鸦的脖子上。炼金乌鸦振翅而起，在空中盘旋一圈后，径直向炼金塔的方向飞去。 —————————————————— 莉莉娅在河口村宽阔整洁的道路上款款而行，身后跟随着几名护卫和女仆。所到之处，村民们纷纷向她行礼，莉莉娅的目光则淡淡地扫过去。谁能想到，这位美丽而优雅的夫人，一年前还是一名活泼俏丽的佣兵少女。 看着河口村整齐漂亮的房舍和村民发自内心的笑容，莉莉娅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火之季的第二个月，田野中的麦苗长势十分旺盛，那些地薯藤地也连成一片，绿油油的，十分喜人。从村民脸上的笑容就可以看出，今年必然会有大丰收。 到目前为止，兰德尔领的人口超过了5000。栅栏已经被拆除，房舍也一再扩建，河口村的面积差不多达到了小镇的规模，却仍然难以容纳越来越多的人口。就在前不久，莉莉娅刚刚下达修建第四座村子命令。 兰德尔领的人多了，村民们很高兴，农活变得轻松了，光棍汉也找到了伴侣。村民组长们很高兴，要不了多久他们个个都能成为名副其实的村长。纳尔森很高兴，护卫队由150人扩充到240人。琳达也很高兴，勋爵领的建设日新月异，修建了一个村落，一座伐木场，种下5000亩地薯，还养了800头小野猪。所有人都很高兴，除了莉莉娅。 村民的住所好解决，莉莉娅担忧的是村民的口粮。按照维克多的规划，这两年兰德尔领产出的麦子将作为种子，不能食用，而人口继续增长下去的话，总会有人去偷采偷猎。不过，每隔二十天就会有满载粮食的车队抵达河口村，这些粮食是从契布曼领流过来的，虽然都是无法做种的陈粮，也足以填饱村民的肚子。 莉莉娅知道，维克多有许多事情没有告诉她。比如，兰德尔领与契布曼领的秘密贸易，还有维克多禁止任何人靠近山丘营地。莉莉娅并没有向维克多求证这些事情，她在蔷薇庄园学到了一个道理：领主不能将所有的事情交给一个人。莉莉娅只是暗暗决定要扩种地薯，这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河口村的广场上建起了一座漂亮的小教堂，河口村并没有主持神父，这是维克多为米勒神父建的。莉莉娅见过米勒神父，他五十多岁的年纪，满脸的皱纹，手上全是老茧，说话做事也唯唯诺诺的，如果不是他身上的牧师服，莉莉娅还以为米勒神父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维克多却亲自邀请米勒神父每隔一段时间到河口村传教，还为他修建了小教堂，每月捐赠5头大野猪给米勒神父用于施舍。 米勒神父虽然没有神父老爷的气派，但对人和蔼，为村民们免费治病。有一次，一名村民在修房子的时候不慎摔断了脊椎，米勒神父当场施展神术治好了他。自此以后，兰德尔领的平民对米勒神父敬畏有加。莉莉娅对这个貌不惊人的老神父也有了极大的改观。 莉莉娅不满的是，这两个月来维克多很少回庄园，他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妮可的领地。虽然知道维克多忙于修建人工水库，可每次想起，莉莉娅还是会嘟起小嘴。 此时，维克多并没有和妮可待在一起，而是在山丘营地的炼金塔中。 维克多拿着炼金乌鸦带回来的信笺，向国王传讯道：“国王，我已经咨询了炼金辅兵，萨摩钢单手符文巨剑是炼金单位使用的制式武器，炼金辅兵只能打造剑胚，后面的工艺要由炼金师完成。虽然不知道幽暗森林为什么会有炼金帝国的武器残片，但我肯定会派人去搜索炼金塔的遗址。现在，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你。” “大人，您请问。”国王回应道。 “第一，假设那里有炼金塔的符文水晶，我拿回来后，能不能补全炼金龙蜥的生产功能？” “第二，假设那里有一座生产战斗单位的炼金塔，我能不能用你激活它？” 第186章 准备 “大人，我先回答您的第二个问题。作为塔灵，我已经和7号炼金塔的符文水晶绑定在一起，我就是7号炼金塔，7号炼金塔就是我。假设幽暗森林中真的有炼金塔遗址，您把我带过去，等于是把7号炼金塔从人马丘陵搬到幽暗森林，无法改变7号炼金塔的功能。”说完，国王又补充了一句：“大人，您真的认为战斗单位比后勤单位更重要吗？建造战斗单位所需的资源恐怕会让您破产，而我可以为您创造一个帝国。” 国王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其中的委屈和不甘却溢于言表，让维克多既失望，又不禁莞尔。维克多也不知道国王是什么样的生命形式，有没有情绪这种东西，但从塔灵激活的程序来看，它是以主人的记忆为蓝本而创造的，为主人服务是塔灵存在的意义。维克多露出一丝嫌弃7号炼金塔的意思，国王立刻向维克多表示它比其他炼金塔更有用，也许维护自身存在的价值才是生命的本能。 维克多承认国王说的有道理，只要把炼金人类丢在野外，无需管理，无需补给，他们就能不断地将资源转化为财富，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维克多也不知道他现在积累了多少财富，他只知道炼金人类打造了上千套精锐士兵的装备，这些套装由精铁锁甲，藤皮内甲，精铁单手矛，圆盾，精铁单手剑，头盔，战靴，藤皮护手组成。同样的套装，撒桑帝国愿意以45头肥牛的价格收购，相当于80个金索尔。而炼金民兵打造的装备是精品中的精品，价值还要提高5成。这还只是维克多财富中的九牛一毛，炼金生物控制了400公里的山区和兰德尔领，已探明一座秘银矿，一座铁矿，两条精铁矿，三座瑟银矿，那些木材，动物，草药更是不计其数，这些资源任维克多予取予求。维克多坐拥巨额财富却不能声张，缺乏高端武力是他的硬伤。 按常理，生产建设能力决定军事能力，奈何这个世界不是地球，高端武力才决定军事能力。 巅峰骑士有多强，维克多没有直观的认识。西尔维娅告诉他，理论上巅峰骑士的力量没有上限，实际却受限于人类的身体条件。就战斗力而言，巅峰骑士与食人魔督军或者半人马千夫长相当，可能还要略弱一些。人类领主之间的战争，四十米以下的城堡挡不住巅峰骑士，巅峰骑士拿巨型要塞也没什么办法。事实上，巅峰骑士也不能放手屠杀普通士兵，在教会看来这和残暴的巫师没有区别，必须给予镇压。反正，西尔维娅晋升巅峰以后，就没有亲手杀过人，因为根本就不需要。 在人类国度中，巅峰骑士的影响力远比他的武力更可怕。一个家族无论强弱，只要诞生一名巅峰骑士，那就是血脉高贵的豪门，教会给予安抚和方便，贵族抢着联姻结盟，其他骑士纷纷投靠，立刻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势力，民众自然也是趋之若鹜。巅峰骑士家族和普通家族发生争执，无需开战，仅外部压力就能让对手屈服，贸易被断绝，民众逃离，盟友保持中立，教会只会偏袒对方，接着内部发生分歧，除了妥协还能怎么办？巅峰骑士就是人心所向！ 尽管维克多颇为享受和西尔维娅的亲密关系，但改变不了主次从属的事实，而维克多根本不可能和任何人分享炼金塔的秘密，所以他只能偷偷摸摸地发展。除此之外，秘银贸易也是颗定时炸弹，如果约克家族的大骑士得知这个消息，那维克多就是吃里扒外。维克多也不知道西尔维娅会有什么反应，但划走东部领地是必然的。到那个时候，兰德尔领将被约克家族的领地包围，维克多的一举一动都在约克家族的眼皮底下，这和被封锁没有什么区别。和约克家族决裂？维克多一个人和炼金生物玩吗？ 接到蛮牛的信笺后，维克多立刻赶到山丘营地，信笺中一类武器的描述令他很振奋。炼金帝国没有黄金阶、白银阶和青铜阶的概念，但可以从材料等级的划分中看出端倪，蚁人首领的甲胄是二类材料，一类材料差不多就是黄金阶。能够使用一类武器的炼金生物，至少具备黄金阶的战力。若是有了黄金阶的炼金生物，维克多就不会这么束手束脚。 当然，如果7号炼金塔能够重现炼金帝国，维克多也无需更换炼金塔。然而，7号炼金塔的主要功能就是采集和粗加工，它无法复制奈瑞尔帝国的核心炼金术。但维克多发现，炼金人类所掌握的技术，普通人也可以学习。事实上，维克多已经命令炼金辅兵用汉字将知识，技术和各种设计誊抄在卷轴上。维克多这么做是为了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带着符文水晶先逃命。这也意味着，维克多即便更换炼金塔，损失也不会大。可惜，这已经不可能了。 维克多决定退而求其次：“修复炼金龙蜥的生产功能总没有问题吧？” “大人，我可以根据您的要求修复指定功能，修复程度取决于符文水晶的完整程度。前提是，幽暗森林里面确实有未激活的符文水晶。”国王回应道。 “总要去看看才知道。国王，汇报一下炼金塔剩下的资金和魂火。”维克多吩咐道。 “大人，剩余魂火796，剩余资金118075金索尔。” “国王生产40只炼金乌鸦，20只炼金战獒，10个伏牛民兵，20个灵猴民兵。” “生产任务已建立，消耗魂火230，消耗资金54000金索尔，需要500个小时。” 维克多嘴角抽搐了下，心里面不断地安慰自己：这点钱算不了什么，我现在很有钱！很有钱！ 没有在山丘营地多做停留，维克多直接返回庄园。 听说维克多到了庄园，莉莉娅也急忙赶回来。两人刚见面，莉莉娅还没开口，维克多就抱住小侍女，先在她的小嘴上亲了一口，笑道：“领地的事情等会再说，去把巴罗尔、迪恩、老哈姆和布茨叫过来，我有事情要交待。” 莉莉娅甜甜一笑，轻拥抱了维克多，便去安排了。 没过多久，巴罗尔毕恭毕敬地坐在维克多的对面。 “前不久，我们的商队遭到墨菲男爵的通缉，在卡桑镇又和治安官交手。我都不知道墨菲男爵是谁？卡桑镇在那？你买来的地图也是错的！当然这些状况都在意料之中，但事实证明，没有人接应的商队就是瞎子和聋子，非常危险。我们后面的商队不可能保持战锤佣兵团那样强大的阵容。所以，必须尽快展开水银的外线，为商队提供掩护。对此，你有什么建议？”维克多敲着桌子，淡淡地问道。 巴罗尔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道：“大人，要展开外线，必须先建设内线。我已经命令水银改变策略，由渗透转为培养新人，为了保证内线的忠诚，新人只能从孤儿中挑选，所以水银发展的速度还是太慢。”见维克多未置可否，巴罗尔咬咬牙，继续说道：“大人，收养孤儿是培养家族密探的主要途径，我先让水银带着新招募的孤儿回来，让他们培养新的水银成员。另外，我打算沿着铁锤的路径，亲自跑一趟，收拢一些可用的人手，顺便把这条商路的外线展开。” 维克多觉得巴罗尔的建议不错。收养的孤儿自然对家族忠诚不二，就是花费的时间太长，自由民商队可等不了太长的时间。只有常常光顾那些山民据点，商队才能加深对山民的影响和控制，否则战锤佣兵团的破冰之旅将前功尽弃。巴罗尔是经验丰富的密探，他有能力看出谁是同行，谁是普通人。因此，巴罗尔可以在自由民中挑选合适的人手加入水银，就像他培养猴子一样。 “这样吧，让小保罗带着那些孤儿回来，猴子他们跟着你，我再给你一明一暗两批人手，确保你们的安全。所需的费用，你找莉莉娅申请。不过，有几个问题，我要交待一下。” “大人，您请吩咐。” 维克多沉吟片刻，说道：“目前不能让猴子他们知道水银和家族的关系，新招募的人也是一样。第二，重点调查一下卡桑镇，最好在卡桑镇布下可用的人手。第三，记住，遇到危险就往野外逃，外面会有接应你们的人。” “大人，我记住了！”巴罗尔郑重地说道。 “对了，向松林镇走私雪糖和咖啡的事情是谁在负责？”维克多问道。 “是我的老部下萨沙。大人，他没什么问题吧？”巴罗尔忐忑地问道。 “没什么问题。我这里有一批止血和治伤的药剂，你让萨沙问问松林镇的人，愿不愿意接手。” 维克多急需金索尔，炼金塔的储备金已经不多了，建设水银更是无底洞，他还有一大笔年金没有缴纳。如果幽暗森林中真有炼金塔遗址，维克多还需要亲自跑一趟卡桑镇。身为领主，维克多可不能莫名其妙地玩消失，路上的排场，应酬一样少不了，这些都要花钱。 维克多的秘银贸易在雪糖和咖啡的掩护下进行，约克家族也一直以为维克多是用雪糖和咖啡向契布曼家交换物资，其实秘银换来的是精金、粮食、牲口和各类物资，而雪糖和咖啡的利润则被契布曼家占了大头，契布曼家的理由是他们很穷，需要用雪糖和咖啡的利润去采购其他领主的存粮，对此维克多无可奈何。 至于那些银矿石，维克多根本不能动。王国法律规定，金银矿归王室和领主共有，由领主开采，王室派遣官员监督，王室占金矿9成，银矿7成。在铸造货币的问题上，任何王国都不会妥协。 当然，维克多可以参照领主的一贯做法，将白银铸造成银器，偷偷向外走私，前提是他得有渠道。维克多要是有渠道的话，何必走私白银，他的的军用物资堆积如山，但目前能出手的只有药剂。 巴罗尔走后，维克多坐在那里愁眉不展，他发现自己的贸易渠道相当狭窄。现在，约克家族恨不得一个金索尔掰成两个用，而契布曼家族绝不是好的贸易伙伴，但凡有选择维克多也不愿意和这群吝啬鬼打交道。 也许，应该和索菲娅联系一下。维克多摇了摇头，熄灭了这个念头。当初正是这个女人把维克多作为礼物送给西尔维娅，和她交易军资等于暴露给西尔维娅。 “大人，您召见我？”迪恩在门口敲了敲敞开的木门。 维克多收起杂乱的心思，点头道：“进来，坐下说话。” 迪恩刚坐定，维克多就说道：“我打算把砖窑村交给你管。你准备一下，在自由民中招募400人，然后接管砖窑村。你和莉莉娅商量一下自由民的佣金，她同意了就可以。” “是，大人。”迪恩惊喜地站了起来，又犹豫地说道：“大人，砖窑村的那些人手能不能留给我？新招募的自由民没干过制砖的活，我怕耽误您的事。” “不行！去把老哈姆和布茨叫进来。”维克多冷着脸吩咐，他让迪恩重掌砖窑村就是要把一百多名炼金民兵抽调出来，怎么可能给迪恩留人。 迪恩狼狈而走，不一会，训犬师老哈姆和布茨就走了进来。 两人行礼后，维克多和蔼地说道：“我在人马丘陵的北境有小一块领地，那是真正的开拓领，紧靠山区，怪物横行，没有可以开垦的土地只能饲养牛羊野猪，附近的领主和我还是死敌。开拓那块领地不但艰苦而且危险，你们愿意替我去镇守吗？” 维克多静静地看着两个人，却听到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愿为大人效力。” 维克多欣慰地点点头，老哈姆是战熊佣兵的老人，草原人出身，擅长驯养缇犬，放牧牛羊，布茨主持过山民营地，手下还有一帮山民，而且两人都知道维克多掌握着一股强大的武力，只要他们相互配合足以掌控那里的局面。 “布茨，把你的手下的山民都带去，再招募300个自由民，在那先建一个村子，我任命你为村长。老哈姆，我给你10名护卫和60名精锐民兵，任命你为守备官。另外，我在山区安插了一批人手，他们随时可以支援你们。” “你们没有让我失望，我保证你们也绝不会失望！” 第187章 割喉者 维斯托克，威灵顿公爵领的主城，迄今已有600多年的历史。 威灵顿家族作为冈比斯中南部领主势力的领袖，维斯托克就是王国中南部最大的物资集散地。不但中南部的领主将物产运到维斯托克，其他领主的商队也往来不息，自由民更是蜂拥而至。久而久之，维斯托克城的人口由两万多增加到五万多，城墙之外也建起了无数房舍、店铺，渐渐演变成了维斯托克的外城。 公羊与母牛旅馆位于外城区的西南角，这里是雇佣兵的落脚点。 天还没黑，旅馆内已经坐满了人，肉山一样的女招待扭着肥硕的屁股，灵巧地躲开几只满是油滤的咸猪手，将整整一盘烤牛肋排丢在橡木桌上。随着女招待一个弯腰的动作，罗杰斯的目光掉入那白花花的深沟里再也拔不出来，女招待给了少年山民一个香艳的飞吻，又扭着水桶腰离开了这张桌子。罗杰斯念念不舍地将目光收了回来，却发现三个团长揶揄地看着自己，脸上顿时涨得通红。 “去吧，酒和女人是佣兵最好的放松。那些小兄弟不都去快活了嘛。” 副团长费米丢下5枚亮晶晶地银索尔，罗杰斯咬了咬牙，一把摞过桌子的钱币，在一片哄笑声中，朝女招待追了出去。 “锤子，这小子和你当初一样，见到母的就想上。”基德灌了一口杜松子酒，酸涩的味道让他皱皱了眉。 “这些小子运气比我那帮兄弟好多了。”铁锤感慨地说道。 战锤佣兵团从幽暗森林钻出来以后，在野外跋涉了二十多天，途中还拿下三个自由民营地，结果又增加了3名新伙伴。后来，佣兵团遇到一个小家族的商队，经过一番对峙和沟通，商队把他们带到了维斯托克。自由民商贩们借着那个商队的贸易渠道，去内城处理手上的货物，而铁锤则带着手下在佣兵旅馆休整，顺便为新人们采购一些装备。这一路上，可以说是有惊无险，几乎没有折损人手，这全仰仗炼金民兵的保护。 费米转头看到炼金民兵们正围着另一张桌子大吃大喝，他低声说道：“你们听说过吗？蛮牛他们是大人的家族从小培养的死士。” “是有这么个说法。你看蛮牛，只知道吃喝，又不要女人，打起仗来还不怕死！不是死士是什么？”基德悄悄地说道。 “蛮牛他们那么强，连见习骑士都能打败，肯定有什么秘法。这个秘法能让他们变强，就能让我们变强。可要是练了秘法后，连女人都不想了，我可不敢练！你敢练吗？” 基德立刻把脑袋摇地跟波浪鼓一样，铁锤则凑过来说道：“头已经练了！屁事没有，还正面打败了马修男爵家的骑士，我亲眼看到的！” “我知道这事，你确定头没事？”费米半信半疑地问道。 “废话，头就住在我隔壁，天天晚上那个折腾劲。我跟你说......哎，不跟你说了！你看琳达的脸色就知道了。”基德猥琐地笑着。 铁锤犹豫了一下，轻轻地说道：“老巴里特露过口风，大人准备把秘法奖励给立功的人，功劳越大，给的秘法就越强！” “真的！？”费米激动地问道。 “听说上面还在讨论。不管怎么样，大人从来不亏待立功的人，只要我们把事情办好了，被奖励秘法的机会很大。”铁锤说道。 “对！”基德热切地问道：“那我们后面怎么走？” “我看过了，有两条路。先向东再向北，全是平原野外，最多两个月就能到纳维尔，但遇到的肯定是自由民营地。另一条路有点绕，维斯托克向北走六天，有一条山脉，顺着山脉再往东也能到纳维尔，大概要四个月。” “自由民营地大多建在森林附近，没什么油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搬走了。我看还是走山区比较好点。” “嗯，我们走北边！” 正当三人热烈讨论的时候，旅馆二楼的一间客房中，两名男子也在争论一件事情。 “艾斯，到此为止吧。任务已经结束了，这是尾数。” 一名高大魁梧的壮汉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抛向身穿灰衣的男子。灰衣男子抄过钱袋，将里面的金币抖落在桌上。 灰衣男子拣起一枚金币仔细检查。金币泛着紫色的光泽，正面铸有高山和太阳，背面是一座建在河边的城堡。这是博瑞联合王国铸造的紫金币，每一枚可以在博瑞王国兑换800金索尔，而这堆紫金币足有150枚。 “这次的雇主还真是大方，活还没干完，就付了全款。既然这样，我也不会失信，你回去告诉老板，名单上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将紫金币随手地丢在桌上后，灰衣男子艾斯拿出小刀和木头一笔一划地雕刻起来。 “艾斯！事情已经了结了！钱你也拿了。现在就收拾收拾，跟我回去！”壮汉压着嗓子吼道。 艾斯置若罔闻，手中的小刀越运越快，房间中渐渐响起野蜂振翅的嗡鸣，木屑纷飞，转眼间一个栩栩如生的女子木雕出现在艾斯的手中，艾斯举起木雕仔细端详了片刻，满意地点点头，又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桌上。 “这是笔大买卖，我拿了16万金索尔，老板怎么也要拿32万吧？啧啧，50万金索尔买14条人命，多好做的生意！记得以前，我杀一个人也就赚50个金索尔。” 壮汉沉着脸说道：“你现在有这么多钱，可以收手了，想干吗就干吗，这不是很好吗？” “哈哈！想干吗就干吗？”艾斯低笑着将紫金币推到壮汉的面前，说道：“只要你能去维斯托克的贵族区住一个晚上，这些都给你。” “胡闹！贵族区是我们可以去的吗？”壮汉怒道。 “呵呵，贵族和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高贵，优雅，富有，我们这些贱民怎么能去贵族区？可是贵族却可以随意出入贫民区。你知道我雕刻的是谁吗？”艾斯冷笑着问道。 “谁？你的初恋情人？” “我妹妹艾米丽。”艾斯温柔地抚摸着女子雕像，说道：“她四岁的时候就死了，如果她还活着，现在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你猜她是怎么死的？” 壮汉紧闭着嘴，这必定是个悲惨的故事，虽然他心如铁石，但也不想触怒这位强大的同伴。 艾斯继续说：“那年，一名贵族子弟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想要看看贫民区是什么样，他前呼后拥的出现在我居住的地方。你也知道，贫民区又臭又脏，那个贵族子弟受不了了，开始驾马狂奔。艾米丽才四岁，她懂什么？直接就被贵族子弟的坐骑踩死了。然后，那个贵族子弟吐了，哈哈，他竟然吐了！” 艾斯的面容扭曲，眼神疯狂，而他的手却稳如磐石。壮汉心里不寒而栗，悄悄地向后挪开了一点。艾斯很快恢复了平静，继续说道：“50万金索尔买14条人命，多好的生意！可那些都是贵族，一条贵族的性命才36000金索尔。嘿，我在苏斯王国杀的那个克洛维.温布尔顿，他可是苏斯女王的情。苏斯女王一定愿意用50万金索尔买回他的性命。你现在还觉得这是笔好买卖吗？这么差的生意，我也接，因为我根本不在乎钱！” “我告诉你个秘密，当我用匕首割断贵族的脖子，他们嘴里吐的是血，眼里流的是泪，和那些死在我手里的贱民没有区别。但对我而言，那种美妙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让我想想看，下一个是谁？对了，是人马丘陵的维克多.温布尔顿，现在叫兰德尔子爵，也是一个软弱无力的精灵血脉贵族。”小刀在艾斯的指间飞舞，他笑道：“我再告诉你个秘密，我不会停手，等我被抓住了，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来，让那些贵族老爷自相残杀去。” “你敢坏规矩！”壮汉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又冷笑着坐下：“你能抖出什么？雇主是谁你都不知道！” 艾斯叹了口气：“不知道的是你！老板其实是雇主的走狗，雇主就是彼得公爵家的雷蒙少爷，他年纪不大，却很恶毒，连自己的表妹蜜雪儿都要杀！虽然我不知道雷蒙少爷为什么要刺杀精灵血脉贵族，但每一个精灵血脉贵族后面都有一个大贵族。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了这一切都是雷蒙.彼得指使的，会有什么反应？” 壮汉眼睛一眯，掀起桌子朝艾斯劈头盖脑地砸过去，转身就向门口跑去。灰影一闪，壮汉扑倒在门边，他的脖子上出现一道可怕的锯齿状伤口，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艾斯俯下身在壮汉的耳边低语。 “你不知道，我有多快！” ———————————— “维克多，你的庄园叫什么名字？” 契布曼家的大小姐双手抱胸，将胸前的那对饱满衬托地愈发挺拔。维克多的目光在吉莉安性感火辣的身体上流连片刻，笑道：“还没想好，你有什么建议吗？” “吉莉安庄园怎么样？”冷艳迷人的大小姐淡淡地说道。 “呃......你亲自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给我的庄园起名字吧？”维克多其实很想告诉契布曼家的大小姐，就算叫吉莉安庄园，这座庄园也不是她的。 “不愿意就算了。”吉莉安低声嘟囔着，说道：“你的那些药剂，价格定的太高了，必须降价七成。” “我一个铜索尔都不会降！”维克多很明白，和契布曼家的人打交道，必须斩钉截铁，不能给他们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 眼见吉莉安的柳眉如剑般竖起，维克多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不要！” 吉莉安转了转眼珠，说道：“那就先赊账，我们很穷，还要为你们购买粮食和牲口......” “亲爱的大小姐，你可以不要！”维克多朝吉莉安施了一个优雅的贵族礼。 “你！”咬了咬细碎洁白的牙齿，吉莉安气呼呼地说道：“好吧，就按你的价格。但你要给我一点补偿。” 维克多微微一笑，他就知道契布曼家的大小姐突然到访，肯定另有图谋。 “让我的人参观一下砖窑。这点小要求，你总不会拒绝吧？” 吉莉安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却用眼角余光偷偷地观察维克多的神情。 契布曼家负责将石料运到妮可的领地，那座已经建好的巨型砖窑也落入了他们的眼中，而砖窑巨大的产量让契布曼伯爵非常眼红。青砖虽然不够结实，却不会腐烂，更不会被点燃，是修建贵族庄园的主要材料，但普通青砖的产量非常低，需要积攒好久才能修一座庄园。 契布曼伯爵告诉吉莉安，只要她能达成目标，就帮她建两个庄园。父女二人经过长达两天的讨价还价，终于以三座庄园为代价达成了协议。于是，吉莉安兴冲冲地跑过来找维克多。 维克多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契布曼家竟然在打巨型砖窑的主意。虽说没有配方就做不出岩砖，但巨型砖窑也不能轻易让别人仿制。 “巨型砖窑是约克家族设计的，我没有办法答应你。但我可以帮你问问。”维克多不动声色地说道。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在蚁潮之前，你这里就有巨型砖窑了！”吉莉安冷笑道。 维克多无辜地摊开手，“我连城堡都还没有建，你认为我会有建筑师？想必你的人也看到了，约克家建造的巨型砖窑比我这里的更大，产量更高。事实上，我领地中的巨型砖窑也是约克家族的建筑师设计建造的，他们想让我手下的领民为黑堡镇生产青砖。” “你不就是代表约克家族吗？我和你谈，不就是和约克家族谈吗？说说你们的条件吧。”吉莉安点点头，她完全认可维克多的话。 维克多摇头道：“我只能帮你问问，但我不认为约克家族会同意。另外，你想过没有，契布曼领建起约克家族设计的巨型砖窑意味着什么？” 吉莉安脸色一变。约克家族坐拥人马丘陵，实力飞涨，王室对约克家族既依赖又忌惮。在这种情况下，冈比斯大大小小的领主可不敢和约克家族直接打交道，以免遭到王室的打压。王室收拾不了约克公爵，还收拾不了其他领主吗？约克家族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把维克多推出来作为和外界交流的窗口。领主们只要不是公然和约克家族亲近，王室对此也可以装聋作哑。但要是契布曼领有了约克家族的巨型砖窑，那情况就不一样了，这种合作和站队无异。 “我有个提议，你们直接买青砖。”维克多笑眯眯地看着阴晴不定的吉莉安。 吉莉安闷闷不乐地说道：“那好吧，100块砖1个铜索尔。” “呵呵，亲爱的大小姐，我可以带您游览平湖风光，那里的美景一定能让您满意而归。”维克多被气乐了。 “你不要太过分！那些只是泥土！”吉莉安咬牙切齿地说道。 “做砖头的自由民工匠也是要养活家人的！”维克多提醒道。 “好！90块砖1个铜索尔！” “8块青砖1个铜索尔。” 双方你来我往，最终以25块青砖1个铜索尔的价格达成了共识，每月至少交易25000块青砖。 吉莉安气呼呼地走了，维克多看着她曼妙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摸了摸下巴，对身边的护卫吩咐道：“去把迪恩找过来。” 迪恩气喘吁吁地赶到维克多的面前，维克多问他：“迪恩。以前，一个铜索尔能买几块手工砖？” 迪恩想了想，说道：“3块砖1个铜索尔。” 维克多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该死！被骗了。这个女人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建巨型砖窑，她演了一手好戏。维克多郁闷之极，看到迪恩缩头缩脑地站在那里，又问道：“现在，青砖每天的产量是多少？” “5000块，等那些新手熟练了以后，青砖的产量能提升到每天10000块。” 维克多喜笑颜开地拍了拍迪恩的肩膀：“太好了，你干的不错！”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迪恩受宠若惊地说道。 “没有了，你去忙吧。” 第188章 产业化与领民雇佣制 清晨。 初升的太阳将波光粼粼的河面染成金黄，令气势磅礴的金水河显得尤为壮美。 轻风徐徐，裹着清凉的水气扑面而来，吹散了火之季最后一丝炎热，也宣告了风之季的到来。 维克多站在高高的塔楼上，目光越过滔滔的河水，落在十几公里外的对岸。金水河南岸，上千只鱼人在河滩上奔跑嬉闹，而北岸则一只鱼人也看不到，只有披甲执锐的士兵在河滩上来回巡视。 “安东尼爵士，河对岸的鱼人为什么没有过来？”维克多向身旁的内政官问道。 安东尼走到塔楼的边缘，努力想看清河对岸的状况，却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他摇头叹道：“维克多，你的视力真令人羡慕。”接着，又解释道：“鱼人虽然是水栖兽人但不能长时间离开河岸，每隔一段时间，它们就要上岸晒一晒太阳，祛除身上的苔藓，否则就会死于苔藓病。鱼人喜欢在河岸上疯跑，就是因为身上的苔藓令它们痒的发狂。所以，任何入侵河岸的生物都会遭到鱼人的攻击，鱼人也因此被称为河岸鱼人或者湖岸鱼人。” “事实上，鱼人没能力横渡金水河，它们甚至不敢靠近深水区。金水河中有许多凶猛的水生动物会捕食鱼人，河中心的水蜥更不是鱼人可以应付的，那些10米长的怪兽才是金水河的霸主。” “成年水蜥会掀翻小船，捕食落水者，博瑞王国建国初期可是损失惨重。为了保护货物和人员安全，博瑞王国的船只越造越大。后来，博瑞人发现用水蜥油制作的蜡烛非常明亮，也没有牛油蜡烛的臭味，水蜥皮的品质也非常不错，这才开始建造专门捕杀水蜥的快船。” 维克多拍了拍塔楼上的女墙，笑道：“听说一条水蜥价值1万金索尔。我都想在这座节制闸的基础上，再修建一座码头。” 火之季的最后一个月，金水河岸的节制闸终于修好了。这座节制闸通体用坚固的灰岩建造，高20米，宽10米，长15米，墙体厚2米，设有两座塔楼，7个房间， 2间储藏室，可以驻扎50名士兵，完全就是一座小型城堡。 节制闸虽然还比不上男爵城堡，但也不是鱼人可以撼动的，借助这个工事，完全可以在河边修建一座码头。安东尼却摇头道：“水蜥的价值还不足以让我们修建码头。”说着，他又苦笑：“我们也修不起。” 修一个木质码头很简单，维克多动用200炼金民兵，只要十几天的工夫就可以建好。然而维护码头运转的成本却相当高昂，不仅要派遣士兵保护，还要修建配套的船坞并建造船舶。如果这里没有稳定的产出，那就没有修建码头的必要。更何况领地建设已经耗干了约克家族最后一枚金索尔，如果不是还有紫蔗酒贸易，西尔维娅连打劫的心思都有了。 维克多也明白，现在当务之急是推动溪流水库和人工渠的建设，为将来的蚁人战争提供物质保障。 “两天前，契布曼家向我采购了一批青砖。”维克多淡淡地说道。 “青砖？”安东尼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后，大喜道：“对啊！我们可以向外出售青砖。这可以减轻我们修建水库和人工渠的负担！” 在巨型砖窑出现以前，制作青砖是件费时费力的事情，领主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青砖还不够自己用的，更不可能向外出售。约克家族仿造维克多的巨型砖窑，原本是为了出售青砖牟利，而修建溪流水库和人工渠本身就会产生大量的泥土，将这这些泥土制成青砖再兜售给其他领主，可以说是一举两得。如果运营得当，等于是其他家族承担了人工渠的修建费用，这将大大加快人水利工程的进度。 维克多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不过，在青砖的问题上，我有几点建议。首先是产量，我的巨型砖窑曾经一天生产过3万块青砖，你设计的砖窑产量可能还要更高。” 安东尼有些得意地说道：“我采用了复式结构，每天最多能生产4万块青砖。” “很不错，可是生产的青砖越多，耗费的木柴就越多。如果不加以限制，我们很快就会陷入无柴可用的境况。我认为，砖窑每天生产两万块青砖是比较合理的。” 安东尼颌首道：“有道理。” 维克多继续说道：“其次是出售和定价。我希望人马丘陵的青砖能够统一出售，统一定价。具体的方法就是，那个领主开始修建人工渠，就由他负责青砖的出售和定价。” 约克家族建了11个巨型砖窑，分布在各个附庸家族的领地中。领主们对工程浩大的人工渠还抱有疑虑，却对修建溪流水库很热心，可即便是修建溪流水库，也要耗费巨大的人力和物力，如果出售青砖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又有那个家族愿意把主导权拱手让人呢？ 想到这里，安东尼皱着眉，委婉地说道：“维克多，以我们的关系，我愿意支持你。可是，我毕竟只是约克家族的内政官，无权过问其他附庸家族的内部事务。依照埃德文老师制定的人工渠修建计划，兰德尔领将首先修建人工渠。你想要主导青砖的出售和定价，应该拿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市场就像森林一样，也需要保护和培育。滥砍滥伐会摧毁森林，让我们没有木材可用，胡乱销售青砖同样会摧毁市场。” “这......维克多，我不能理解你的意思。市场不是建在城镇里吗？它怎么会被青砖摧毁？”安东尼困惑地问道。 维克多有些挠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安东尼解释什么是市场，于是决定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好吧，你应明白人工渠的价值远在青砖之上。如果出售青砖能够帮助我们修建人工渠，即便没有利润，领主们也不会计较。对吗？” “这是毫无疑问的。” 人工渠一旦贯通，可以让领主的耕地面积增长好几倍。相比耕地的价值，出售青砖只能算蝇头小利。安东尼认为大多数领主甚至愿意倒贴一些钱来完成人工渠计划。 “好！” 维克多继续说道：“贵族需要青砖修建庄园和别墅，而巨型砖窑的青砖产量远远大于贵族的需求。当贵族的庄园和别墅都修好以后，我们的青砖就无人问津。到那个时候，修建人工渠的费用将完全由各个家族自行承担，这是任何一个家族都无力承受的。” 安东尼思索片刻，说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说销售青砖只能支持一段人工渠的修筑。可是，其他家族更不可能同意让兰德尔领独占青砖和人工渠的利益。” 维克多心中冷笑，如果不是担心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跟着做青砖生意，从而破坏青砖市场，维克多根本不想管他们的死活，只要兰德尔领先把水利设施修好就行。 维克多一开始就知道，任何一个领主也没有办法独自完成规模宏大的水利工程，这不是财力和物力的问题，而是体制问题。 农闲的时候，领民每年要向领主提供4个月的劳役，主要是收割庄稼和修建基础设施，再加上他们还要接受民兵训练，那有时间去挖土修渠？自由民接受雇佣是不错，可自由民的报酬极低，也就是填饱肚子而已。自由民努力干活是为了成为领民，当他们发现挖了几年的坑也不能成为领民，肯定要选择离开。就算领主愿意提高工钱，他的财政又能支持多久？至于强迫自由民干活，兰特皇帝曾这么干过，结果他死了。 吉莉安跑过来购买青砖，给维克多提供了一个思路：把青砖做成一个产业，让这个产业带动水利工程建设。 既然是产业，那必须是可持续的。 首先资源要可持续。就青砖产业而言，粘土不用说，但森林资源需要保护，过渡生产青砖会造成木柴短缺，破坏野生动植物资源。所以必须控制青砖的产量，同时还要种植能够快速生长的灌木，作为木柴。 其次市场需求可持续。仅靠贵族修建庄园和别墅的青砖用量，还不足以支撑这个产业。维克多可以扩大青砖的用途，但在此之前，不能让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在后面操蛋。这也是他提出先由兰德尔领主导青砖销售的原因。 最后劳动力必须稳定。迪恩重新主持砖窑村，带着一帮新手，每天的青砖产量只有区区5000块，再过些天可以达到每天10000块，等这些新手非常熟练以后才能实现巨型砖窑的最高产能。问题是，这些制砖匠未必愿意一直从事青砖生产。 领民和自由民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可以晋升为封臣，这才是平民孜孜以求的身份。另外，在遭遇灾害的时候，领民优先受到领主的保护，而自由民可能要自谋出路，他们的财产和安全都没有保障。 为此，维克多打算将熟练的制砖匠纳为领民，享受领民的一切权利并承担相应的义务。其他领民也可以在维克多的产业中谋取职务。这就是维克多设想的领民雇佣制。 领民雇佣制看似简单，其实是将领民从单一的农业生产中解放出来，从事更多的专业化生产，比如木器制造，纺织，铁器制造等等，不需要他们如何精通，只要能熟练掌握一两个环节就行。 一旦实行领民雇佣制，无论是自由民还是领民，有活的时候做工，没活的时候种地，灵活且高效。假设，兰德尔领的一处木器工坊处于闲置状态，维克多下达建造50辆马车的订单，木器工坊在平民中雇佣熟手，完成订单后平民拿着工钱回去种地，木器工坊再次关闭。由于这些人只掌握一个或几个环节的生产工艺，离开了兰德尔领的产业体系，这些技能将毫无价值。因此，兰德尔领的民众将成为维克多的忠实拥护者。 维克多并不想向约克家族介绍领民雇佣制，但也不能让青砖产业毁在外行的手中。安东尼说的委婉，意思却很明白。维克多率先主导青砖销售，钱也赚了，人工沟渠也建了，占尽所有的好处，结果其他家族连汤都喝不上，他们怎么可能会同意？ “兰德尔领的人工沟渠都不通，其他家族建了人工沟渠又有什么用？” 维克多笑了笑，说道：“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在于青砖的销量。所以，我们必须设法扩大青砖的销量。人马丘陵周边的领主用不了太多的青砖，但如果他们也向外出售青砖会怎么样？” “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的邻居也建造巨型砖窑？他们都向外出售青砖了，那还有我们什么事？”安东尼有些急眼了。 维克多摇头笑道：“不是让他们生产青砖，而是让他们销售青砖。等周边的领主建完庄园以后，我们以相对低廉的价格向他们提供青砖，他们见有利可图，自然会向其他领主兜售。” “另外，我会下令制作不同规格的青砖，分为贵族用砖，封臣用砖和领民用砖。贵族用砖可以接受订制，篆上指定的花纹，无非就是在模具上下功夫而已。许多有钱的封臣也想用青砖建房屋，封臣用砖就是为他们准备的。领民当然用不起青砖，可那些村子大多是用铁橡木做栅栏，铁橡木栅栏后面没有射击平台，反击能力有限。如果用青砖加夯土在栅栏后面修一道三米厚的砖墙，栅栏的防御力会大大增加，砖墙上还能安置弓箭手。如果一头凶暴豺狼人突破了铁橡木栅栏，却被砖墙掩埋了，你说领主们会不会愿意为自己的村子修建砖墙？” “青砖的销路可以解决，但我们出售青砖的初衷不是为了牟利，而是为了建造人工水利系统。人马丘陵大大小小十几个领主，个个都向外出售青砖的话，水利系统就永远建不起来！” 安东尼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他摇头叹道：“真难以想象，你没有去白塔求过学，竟能想出这么细致的策略。这是不是商业贵族的天赋？” 维克多心中一动，说道：“我倒是很想去银白高塔看看。” “你应该去看看。那可是神选者时代遗留下来的建筑，非常壮观。我可以请埃德文老师为你写一封介绍信，白塔学者们一定会欢迎你的到访。”安东尼顿了顿，又说道：“我马上就要回黑堡镇，你的意见我会转告给家族高层，相信他们会做出合理的抉择。” 第189章 西尔维娅的远见。 风之季，第二个月的第一天。 黑堡的大会客室中，约克公爵和西尔维娅并肩坐在胡桃木长桌的上首，附庸家族的领主们则围座在长桌的两侧。约克家族正举行风季巡领后的家族会议。 风季巡领是领主极为重要的一项工作。每年在收割庄稼之前，领主必须亲自巡视领地中的每一处城镇和村落，检查庄稼的生长状况，牛羊的数量，作坊的产出，为收取供奉做准备，并聆听封臣的建言，接受领民的见礼，宣示自己的主权以安定民心。如果是大贵族的附庸领主，还要觐见自己的主君，汇报领地的情况，提出建言或请求援助。 这是约克家族经历蚁灾后的第一次风季巡领家族会议，与会的每一位附庸领主的脸上却都挂着喜悦而轻松的笑容。 “今年，我们特尔兰登家将迎来一场大丰收，麦子的长势非常好，几乎每一缕麦穗都很饱满。预计每亩农田能收获300磅左右的麦子，而我们播下的种子只有80磅，还不到往年的一半，种收比例达到惊人的1比4。还有那些地薯，多的根本无法统计，那些牛羊的数量也成倍增长。我认为，再有一年的时间，家族的粮食就可以自给自足，再有两年的时间，就可以超越蚁灾之前的水平。四年后，无论是粮食产量还是牛羊数量都可以达到我们在东部行省的规模。” “唯一遗憾的是，今年的狩猎会，我只能猎杀一些胆小的短尾鹿和黄羊，因为野猪全在我的猪圈里。” 特尔兰登伯爵的发言引出一阵善意的笑声，这里每一个家族的情况都相差无几。 笑声渐止，风情万种的西尔维娅淡淡地说道：“我曾经说过，将免除各位三年的供奉，这一点不会改变。” 在座的领主纷纷向西尔维娅行礼以示敬意，西尔维娅又说道：“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统一出售青砖的事情。” 领主们收起了笑容，目光交错却没有人说话，场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西尔维娅眼波流转，娇笑道：“看来大家对安东尼爵士的提议没有意见，那就照此执行吧。”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约克公爵的弟弟佛瑞德.约克子爵。佛瑞德心中暗暗叫苦，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殿下，这次大丰收是不错，可收购麦杆是个不小的负担。购买牛羊和青麦已经花光我的积蓄，我还要拿出一笔钱雇佣自由民修建溪流水库。我现在没有任何进项，希望家族允许我出售一批精铁锭，好维持领地的开销。” 内政官安东尼回到黑堡镇后，提出了以砖养渠的策略，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们很是高兴，他们已经尝到了新农牧体系的甜头，而溪流水库和人工渠本身就是新农牧体系的延伸和保障。接着安东尼又提出，由兰德尔子爵主导青砖的销售，统一定价，统一销售，并给出了充分的理由和详细的方案。可是，大多数附庸领主却非常不满，他们并不知道农牧体系和水利工程全部出自维克多之手，反而认为维克多虽然对家族有功，但也不能占着西尔维娅的宠爱干涉其他家族的内政。除了青砖带来的利益，附庸领主们更加担心维克多对西尔维娅的影响力，只是碍于西尔维娅的权威，谁也不愿出头罢了。 佛瑞德只字不提青砖销售的事情，反而请求出售精铁锭，领主们暗骂其狡猾。果然，约克公爵跳了出来，大声反对道：“我绝不同意！我们开发人马丘陵的时间还不长，家族自身的精铁储备都不够，怎么能贸然出售精铁锭？在家族最困难的时候出售精铁锭，只会被其他家族卡住咽喉。他们会逼迫我们签署协议，廉价出售精铁换取支援。那我们成了什么？其他家族的矿工吗？诸位，扎紧你们的口袋，绝不能让精铁矿流出去！几年后，精铁价格，我们约克家族能做一半的主！” “那我真的没办法了。金索尔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佛瑞德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说道。 布鲁斯干咳了一声，缓缓说道：“我同意安东尼阁下的建议，再坚持两年的时间，我们就不需要看其他家族的脸色。” “哼！你当然不用担心。谁不知道你布鲁斯和兰德尔子爵的关系最好！兰德尔大人主导出售青砖肯定也不会忘了你！”大骑士哈纳斯冷笑道。 “哈纳斯！你说什么？！”布鲁斯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道。 哈纳斯也不理会怒目相视的布鲁斯，却对西尔维娅说道：“殿下，我的领地在北边，最容易受到北境怪物和野兽的侵袭。我急需修建溪流水库，增加村庄的数量，扩大对领地的控制。否则，我只能重新圈养牛羊，种植苜蓿。可是我的财政很紧张，光是向领民收购麦秆就让我很为难，那还有能力支付修建溪流水库的工钱？因为......嗯，我也不知道兰德尔大人对我观感如何，请殿下责令兰德尔大人优先出售我的青砖。” 哈纳斯原是东部三行省的大骑士，他的主君被尼奥维斯特绞死后，哈纳斯和另一名大骑士投靠了约克家族，并被册封为男爵。西尔维娅原本打算把妮可送给哈纳斯，做他的贴身侍女，结果妮可成了维克多的情人，因为这层关系，哈纳斯十分担心会被维克多针对，他也顾不得其他领主的感受，急急地跳出来为自己争取利益。 领主们保持沉默，西尔维娅却很清楚他们的想法。出售青砖也许只是蝇头小利，但青砖贸易支撑起来的溪流水库却不能忽视。建一个溪流水库就意味着多了几千亩的耕地，有耕地就会有产出，就可以把新农牧体系推广下去。那么凭什么由维克多来决定各个家族出售青砖的事务？正是因为与维克多的亲密关系，西尔维娅很难在这个问题上表态，反倒是约克公爵十分赞同维克多的销售策略，他认为统一的青砖贸易将可以帮助家族打开新局面。 “哈纳斯男爵，你的领地离兰德尔领有600多公里远，你准备怎么把青砖运过去？又准备定个什么价？”约克公爵问道。 “这......” 哈纳斯男爵无言以对，约克公爵继续说道：“这样吧，我允许你们向外出售青砖。那你们又准备卖给谁？好像只有我们东边的邻居尼姆公爵。尼姆公爵和我们的关系不错，刚刚借给我们一大笔钱，可是他的条件呢？我们只能在尼姆公爵领采购牛羊，而他给出的价格比市场上整整高出五成！你们认为尼姆公爵会用什么样价格收购青砖？要知道主动兜售和上门求购完全是两个价。” “在我们获得领地的同时，家族的商路也被断绝。温布尔顿家的商会虽然用青麦和铁料换取我们的紫蔗酒，但大型商会必须保持中立才能生存下去，所以索菲娅侯爵不可能给我们更多的支持。我们正被孤立！我们需要新的贸易伙伴，才能摆脱王国对我们的钳制！” “兰德尔子爵与南部领主契布曼伯爵交易青砖，而索林姆家族已经没落，他们对南部领主的影响力越来越小，南部领主血系现在是一盘散沙！这正是我们在王国南部构建新商路的契机。” “诸位，恕我直言，你们并不懂商业！” 约克公爵气势十足地撑着桌子，作为家族中最具商业头脑的人，他一直掌控着家族的财政大权。在贸易领域约克公爵就是家族的权威。 “这样吧，大家的财政都很困难。我就勉为其难收购你们的手中的麦秆，反正这些麦秆已经没什么用了，就按你们收购价的三成来交易，怎么样？” 约克公爵转了转眼珠，作出一副肉痛的神情。可惜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很了解约克公爵的秉性，特尔兰登伯爵率先站出来表态：“不用了！不用了！家族已经免除了我们的供奉，怎么还能让家族继续支援我们。我可以自己解决收购麦秆的费用。” 虽然还没想明白麦秆有什么价值，其余的领主也纷纷表示，他们可以克服困难。就这样，约克家族的领主们达成了统一销售青砖的共识。 会议结束后，西尔维娅回到了蔷薇庄园。没过多久，大骑士翠丝莉就赶了过来。 见到西尔维娅意兴阑珊的模样，翠丝莉惊讶地问道：“你似乎有些不开心？” 西尔维娅抿嘴笑道：“你知道家族会议的内容了？” 翠丝莉点点头，说道：“我哥哥刚刚和我谈过了，统一销售青砖的计划得到了大家的支持，你应该开心才对啊。” 西尔维娅细眉一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开心？就因为维克多是我的情人？” “其实，在这个问题上我是反对的，恩比瑟却非常支持维克多的策略。在很早以前，恩比瑟也提出过类似的观点，他曾经想要统合家族的内部贸易，同采同售，只是被大家抵制了而已。现在维克多的观点和他不谋而合，恩比瑟很想证明统一的销售策略能攥取更多的利益。” “这难道不好吗？”翠丝莉疑惑地问道。 “一点也不好！”西尔维娅恼怒地说道。 “我突然发现，我们和维克多的关系没有想象种那样紧密。维克多原本和其他附庸领主一样，任何产出都要拿到黑堡镇中出售，所缺物资也只能在黑堡镇中采购。可现在呢？维克多已经和契布曼家勾搭了一段时间，照这样下去，维克多到底是算我们约克家族一系，还是算南部领主一系？而且，维克多一旦修建了城镇，黑堡镇的地位将受到挑战！到那时，王室都会出面拉拢维克多。” “为什么会这样？” 翠丝莉震惊地发现，曾经完全托庇于家族的小领主竟然有失控的可能。 西尔维娅苦笑道：“自给自足才是关键。原先维克多的粮食不足，完全依赖于黑堡镇，而他设计的农牧体系不但让我们迅速恢复元气，他自身也将摆脱粮食不足的境况。一个能够自给自足的家族本身就不用依赖于任何人。何况兰德尔领的东边是松散的南部领主血系，很容易就被维克多找到突破口。” “我们还有节制闸！”翠丝莉弱弱地说了一句。 西尔维娅斜睨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这就是我最后悔的地方，我就不该把那块领地封给菲妮可丝，她对维克多完全没有抵抗力。菲妮可丝甚至将自己的领地事务交给维克多？！哼！他们两人就像夫妻一样！” 翠丝莉愣了一下，调笑道：“你这是在吃醋吗？” 西尔维娅慵懒地说道：“算是吧。别忘了，维克多可是索菲娅送给我的。” “我觉得你的心态有些问题。维克多毕竟没有骑士，至少在军事上他需要我们的保护。” “风行天赋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西尔维娅摇头叹道：“坦白地告诉你，维克多修炼了德拉文的战技，现在完全可以和白银骑士相媲美。事实上，在复杂的地形条件下，白银骑士已经很难威胁到维克多。即便是近战，普通骑士也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不考虑体力和防御力的因素，维克多就是一位风系大骑士！” “你确定？”翠丝莉狐疑地问道。 西尔维娅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不会以为，我们每次幽会都只是谈情说爱吧？维克多的武技可是我亲自指点的，他现在能够在武器上具现风元素，普通骑士可抵挡不住这种攻击。”说完，西尔维娅打量着翠丝莉清丽的面容，娇笑道：“要不......你亲自去试试？我是不会吃醋的。” 翠丝莉俏脸一红，怒道：“胡说什么了！” 西尔维娅正色道：“说真的，维克多在内政和商业上都极具天赋，本身也有白银阶的战力，我们必须认识到，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男爵了。” “那你准备怎么做？” “当然是联姻！这可是贵族的传统。”西尔维娅嫣然一笑，说道：“从家族中挑选两位女见习骑士，给维克多做贴身侍女。维克多身为封邑子爵，也不算辱没她们。” 翠丝莉默然点头，贵族可以迎娶一位妻子和三位贴身侍女，虽然妻子的身份地位远高于贴身侍女，但贴身侍女同样是合法伴侣，她们的后代也有领地继承权。这种联姻在贵族中十分常见，而联姻本身就意味着血系同盟的关系。维克多迎娶约克家族的女见习骑士，相当于打上了约克家族的烙印，代表他将成为人马丘陵一系的领主。 “等维克多迎娶了家族的女见习骑士，我非常期待他能在南部领主中打开局面。” “他要是不愿意了？” 西尔维娅双眉一挑，叱道：“他要是敢不同意，我就邀请他到蔷薇庄园做客，直到他同意为止！” 第190章 你太慢了！ 决意把维克多提前纳入约克家族一系，西尔维娅心情大好，她对翠丝莉说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了，苏斯女王的信使刚刚送来了爱莱雅诺陛下的亲笔信。”翠丝莉从精美的象牙盒中取出一个羊皮卷轴。 “辛西娅？” 西尔维娅展开卷轴，细细阅读起来， 翠丝莉看到西尔维娅时而蹙眉，时而微笑，片刻后，她忍不住问道：“女王陛下在信中说了什么？有没有关于光辉骑士团和撒桑帝国出击北部荒野的消息？” 西尔维娅将羊皮卷轴递给翠丝莉，懒洋洋地说道：“你自己看吧。” 翠丝莉接过卷轴，只见信中写到。 亲爱的西尔维娅表妹： 你的来信已经收到，原本早该给你回信，只是最近出了一些变故，所以才拖到现在。 前不久，我最挚爱的克洛维.温布尔顿侯爵遭遇了一场可耻的刺杀，并不幸罹难。吾爱的逝去令我哀痛欲绝，整个世界也仿佛失去了色彩。 克洛维十岁时觉醒了月精灵血脉。从那时起，他就陪伴在我的身边，我亲自教导他宫廷礼仪和学识，轻眼见证了他从翩翩少年成长为一名优雅的贵族青年，他精通诗歌、绘画、歌咏、雕塑，他是了不起的艺术家，是人间的精灵，他又是如此精致而脆弱。我无法想象，凶手是何等的丧心病狂才能向我的克洛维痛下杀手！ 事情发生后，我将克洛维身边的护卫和侍从全部捕获，并亲自参与了拷问。当日，克洛维去苏达尔湖畔散步，刺客从暗处发动突袭，在刺杀克洛维后，又成功脱逃，而那些愚蠢的护卫却没能阻止这一切。克洛维的护卫中有四名见习骑士，据他们说，凶手的速度非常快，他们根本追不上，也没有看清刺客的容貌，只能确定那是一位男性，而且很可能是一名凶暴战士。 我原先以为，我的某位情人出于嫉妒才刺杀了可怜的克洛维，但经过详细的排查之后，我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据闻，在克洛维遇刺之前，博瑞王国有两名贵族也遭遇不幸，他们和克洛维一样，都是月精灵血脉贵族。为此，我派遣使者向博瑞王国议会求证此事，可他们的态度却耐人寻味，非但没有大张旗鼓地追查凶手，反而试图淡化这件事情的影响。在我看来，这件事和博瑞大贵族脱不了干系，而宗教裁判所也在关注此事，圣骑士康斯坦丁怀疑刺杀事件与红港的巫师有关。 无论这里面藏有什么样的秘密，但可以肯定这是针对所有月精灵血脉贵族的刺杀行动！ 亲爱的西尔维娅表妹，听说你的小情人也是一名精灵血脉贵族。我很高兴我们有着相同的品味，可我要提醒你，最好派遣骑士贴身保护你的小情人，因为见习骑士阻止不了那名刺客。虽然骑士老爷们都是些傲慢的家伙，不屑于充当护卫，也没有足够的耐心，可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让他们俯首帖耳，不是吗？ 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请派人把你的小甜心送到我的王宫里，我一定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事实上，我已经邀请其他精灵血脉贵族到苏斯王国做客，以便于保护这些古老而高贵的精灵血裔。 对了，假如你抓到了那名刺客，请把他交给我，我会让他在痛苦中慢慢腐烂！以抚慰我破碎的心灵。 至于光辉骑士团的动向，我获得的情报也非常有限，只知道光辉骑士团和撒桑帝国联手突袭了一支半人马氏族，具体战况不详，但教宗冕下似乎支持光辉骑士团的这次行动。希望这个消息对你能够有所帮助。 辛西娅.爱莱雅诺 光辉历7567年2月 翠丝莉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将卷轴收好，说道：“维克多有危险，我们应该派遣人手保护他。” 西尔维娅抚着额头，呻吟道：“亲爱的翠丝莉，你没看出来吗？辛西娅那个荡妇在避重就轻。我们想要知道的是光辉骑士团的动向，可她只在信的末尾提了一句，而我找她借钱的事情，她却只字未提！” “......”翠丝莉一脸窘迫状，西尔维娅却气愤地说道：“辛西娅整天就琢磨着她的情人外交，她的意思就是让我把维克多送给她，否则就休想拿到确凿的情报，更别想借到钱！这个女人真是可恶！” 你也差不多，动不动就把家族的女见习骑士送给别人当贴身侍女，典型的苏斯风格！翠丝莉心中腹诽，口中却说道：“你不担心兰德尔子爵的安全吗？” “哼！维克多可不是那些任人摆布的精灵血脉贵族，敢于轻视他的人，都将付出代价！”西尔维娅想了想，又说道：“派人警告维克多，让他留神刺客。如果真的遭到了刺杀，最好能留活口。辛西娅想要用那名刺客去和博瑞人谈条件，我对此也很有兴趣。” ————————————————————— 此时，夕阳刚刚坠下，天还没有完全黑。艾斯静静地趴在路边的灌木丛中，身上的落叶和树丛的阴影就是最好的伪装。艾斯一动未动潜伏了整整三个小时，只是为了等候猎物的出现。 两个月前，艾斯赶到了兰德尔领，可想要刺杀一名领主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尤其他现在没有任何情报支持。不过，艾斯有的是耐心，他以自由民雇农的身份在一个村子里谋了一份差事。 兰德尔领的生活处处透着新鲜，在这里野猪是圈养的，牛羊是放养的。艾斯的工作就是负责割草喂猪，打扫猪舍，顺便收集猪粪，每天能挣3个铜索尔。养猪的工作虽然有些脏，但并不算繁重，艾斯甚至有时间打理自留地。 自留地这种东西，艾斯还是第一次听说。村民告诉艾斯，在兰德尔领，自由民可以分到一分地，领民则分到三分地，这些土地不能种庄稼，只能种蔬菜，而种出来的蔬菜全归个人所有，不用缴纳供奉。艾斯那里有心思种菜，他将自留地交给了一个村民打理，那位村民喜出望外，于是包了艾斯的晚餐。 就这样，艾斯在兰德尔领安顿了下来。这里的早餐免费，中饭只要1个铜索尔，吃的是麦粥、豆子和两个烤地薯，如果再加1个铜索尔还能有一碗肉汤喝。但村子的规矩也很大，任何人都不能随地大小便，否则就是一顿鞭子，再不改就要被赶出去。没人愿意被赶出去，艾斯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生活比其他领地要好很多。在兰德尔领，无论是自由民还是领民，都把兰德尔子爵称为“我们家大人”或者“我们的主人”，尽管许多人和艾斯一样，从没有见过领主。 兰德尔子爵无疑是一位仁慈的领主，深受民众爱戴。但这不能动摇艾斯刺杀兰德尔子爵的决心。在艾斯看来，贵族傲慢的本质不会变，他们都该死！ 艾斯喂了两个月的猪，该搞清楚的事情都搞清楚了，可就是没有见到兰德尔子爵，但艾斯并不着急，他知道领主的风季巡领即将开始，兰德尔子爵一定会亲自巡视这个村子，那就是他下手的时机！ 今天下午，子爵带着12名护卫来到了村子里。精灵血脉贵族的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了，艾斯一眼就认出了兰德尔子爵。趁子爵巡视农田的时候，艾斯迅速跑出村子，潜伏在路边的灌木丛中。这里就是艾斯预设的伏击点！ 艾斯紧贴地面，错落有致的马蹄声传进了他的耳中。 来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艾斯握紧手中的精金匕首，内心却波澜不惊。 早在一个月前，艾斯就开始做准备，他将武器藏在伏击点，把紫金币、食物和衣服藏在逃跑路线上。伏击点和逃跑路线都是精心挑选的，这里是通往河口村的必经之路，路对面有几座矮丘。等子爵进入伏击范围，艾斯就冲出去杀死他，然后借助丘陵地形摆脱骑兵的追击，再越过黑水河，取出事先藏好东西，更换衣物后逃离兰德尔领。这样的刺杀，艾斯从未失手。 然而，马蹄声停在了20米外，艾斯心中一紧，接着他听到了兰德尔子爵的声音。 “去看看。” 艾斯埋在枯叶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直到5米外响起极轻微的脚步声，他终于确定自己暴露了。但艾斯没有动，他的手依然很稳，等脚步声靠的更近，艾斯动了。 枯叶裹着枝条，漫天飞舞，趁着护卫的视线被遮蔽，艾斯用锋利的匕首猛刺对手的胸腹，他的动作迅如闪电。 艾斯根本没打算逃跑，他打听的很清楚，兰德尔子爵麾下没有骑士，子爵领最强大的战士纳尔森勋爵和他一样，也不过是个凶暴战士。而且就算面对骑士，艾斯也有逃脱的信心，因为，他很快！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暴露，但没关系。杀两名护卫，不过多花一个呼吸的时间，再有一个呼吸的时间，足以杀死二十米外的兰德尔子爵。三个呼吸后，已经逃走了，恐怕那些护卫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两名护卫粉碎了艾斯的幻想，两道锐芒向艾斯的要害袭来，果决，凶狠，不招不架，不闪不避，同样迅如闪电！在艾斯刺穿一人同时，他也必将被刺穿！艾斯不愿意和护卫同归于尽，只能闪避。 艾斯的身体一转，躲过护卫的刺击，可还没等他站直，犀利的剑光又朝他的脖子劈了下来。艾斯向后猛缩，避开斩杀，脚步连腿，剑光却如附骨之蛆，紧紧盘绕在他的身侧，让他退无可退。无奈之下艾斯只能用匕首格挡对手的攻击，也失去了逃窜的机会。 艾斯心中暗暗叫苦，这两名护卫的速度虽然快，但还比上他。单对单，艾斯有信心杀死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可是这两人配合无间，又悍不畏死，想要毫发无伤地杀死他们那是绝无可能的，可只要受伤，那就别想逃脱。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引到树林里，再爆发秘技，逃离这里。 “再去两个人，我要活的！” 又有两名护卫加入了战斗，艾斯绝望的发现，新加入的护卫同样强大，那么剩下的护卫呢？ 艾斯知道今天难以幸免，他决定与兰德尔子爵同归于尽！ 子爵想要活口，这给了艾斯机会，四名护卫不再使用精铁短剑，而是用剑鞘与他缠斗。艾斯狂吼一声，全身的肌肉高速振动，速度猛增，用身体顶住三道凶猛的抽击，精金匕首嗡嗡作响，划开一名护卫的精铁锁甲和硬皮内甲，又在他的身体上爆出一团血花。借着这个空隙，艾斯突出重围，直扑十米开外的兰德尔子爵。 越过十米的距离，艾斯连一个呼吸都用不了，只见灰影一闪，他已经扑到了子爵的身前。艾斯想也不想，匕首化作一团朦脓的虚影，直刺子爵的心脏。 艾斯的爆发秘技威力惊人，刚刚轻松破开护卫的精铁锁甲就是明证。而兰德尔子爵穿的是贵族猎装，并未着甲，艾斯可以预见，精金匕首将在子爵的胸口上凿出一个恐怖的伤口，他的心脏也将被搅碎！ 嗡鸣的匕首刺在兰德尔子爵胸口的位置，但那里空无一人，子爵就像一道幻影，被刺中的同时就消失了。 “你太慢了！” 子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艾斯反手急刺，血花四溅，转身后却发现子爵拿着精金匕首，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艾斯低头一看，地上散落着三根断指，鲜血正从他自己的手上滴落，而匕首已经不翼而飞。 “你躲在灌木丛里，心跳的那么大声，当我是聋子吗？” “在我的眼中，你慢的就像蜗牛一样！” “抓起来！送到山丘营地。” 耳后根受到重重一击，艾斯陷入了黑暗。 第191章 苍蓝之刃 两匹高大健壮的挽马拖着重型马车在道路上疾驰，维克多坐在舒适的车厢内，仔细阅读手中的羊皮信笺。 今天早些时候，约克家族的信使带来了西尔维娅的亲笔信。西尔维娅告诉维克多，最近有三名精灵血脉贵族遇刺，如果他也遇到刺杀的话，请把活的刺客交给约克家族，她将派人调查背后的真凶。 西尔维娅是最了解维克多实力的人，但她并不知道早在五天前维克多就抓获了刺客，而维克多不打算把刺客交给约克家族，这封信反而成了刺客的断头信。 车队驶向山丘营地，蹄声如雷，车轮滚滚，营地的守卫远远就看到了炼金乌鸦的传讯，他们迅速放下沉重的吊桥，挽马拉着马车从桥面碾过，没一会的工夫，车队停在了营房前。 维克多走下马车，对身边的雷诺吩咐道：“把那个刺客带过来。”说完，维克多径直走进了营房。 片刻后，几名炼金民兵用套杆锁住艾斯的脖子，把他拖到了维克多的面前。 刺客看起来有些憔悴，身形容貌都很普通，属于丢到人群中就找不到的那种。可谁能想到，这看似普通的杀手竟是一名强大的凶暴人类。 在艾斯与灵猴民兵战斗的时候，维克多观测了他的元素属性，他的体魄14点，精神10点，感知18点，生命15点，这是维克多见过的感知属性最高的凶暴人类。 感知属性对应风元素浓度，代表速度，敏捷和五感。艾斯的速度确实比灵猴民兵要快，但他的敏捷程度还不如修炼秘形的灵猴民兵，如果不是维克多要求抓活口，艾斯已经死在灵猴民兵的反击之下了。 不过艾斯的爆发秘技却让维克多眼睛一亮，肌肉急速振动爆发出极强的破坏力和速度，精铁锁甲和藤皮内甲在高速振动的精金匕首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尽管那名灵猴民兵及时收缩肌肉，避免了被开膛破肚的下场，可还是受到重创，那恐怖的伤口令人触目惊心。 全力爆发的艾斯，无论是速度还是杀伤力都彻底碾压灵猴民兵，但维克多面前还不够看。艾斯的攻击就像射出去的弩矢，虽然迅猛但没有任何变化，那是因为他的判断力跟不上自己的速度，结果被维克多轻松夺走匕首。当然，如果艾斯是一名骑士，维克多也不敢玩空手夺刃的把戏，只能拔出精金双银短剑将其杀死，或者拉开距离。 维克多生擒了艾斯，固然是想要拷问背后的主使者，另一方面，他对艾斯的爆发秘技也很有兴趣。维克多认为这种秘技可以弥补灵猴民兵杀伤力不足的缺点。艾斯倒也痛快，很快就交待了刺杀维克多的幕后黑手，可维克多如何能够轻信他的话，于是命人将鱼人苔藓涂在了艾斯的身上。 鱼人身上的苔藓能让鱼人痒到发狂，搁在人的身上也是一样，艾斯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将他所知道的一切，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除了情报，精金匕首和秘法外，维克多还挖出了196枚紫金币，价值17万金索尔。这个杀手不但送人头，送情报，送装备，送秘法，还送钱。维克多真想给他颁发一个年度最佳快速员奖。 “艾斯先生，我刚刚收到一封信，信中的内容印证了你所说的，你确实没有撒谎。”维克多和颜悦色地说道。 “领主大人，你这是准备把我交给出去了，是吗？”艾斯扭了扭脖子，讥讽道。 “你好像很期待？” “哈哈，当然期待，我期待你们贵族把彼此的脑浆都打出来！”艾斯恶狠狠地说道。 维克多微笑着说道：“只怕要令你失望了，雷蒙.彼得刺杀贵族这件事情一旦暴露，会有谈判，会有惩罚，会有退让，会有妥协，唯独不会有战争，雷蒙.彼得甚至不用死。” “这就是贵族？！在利益面前连亲人都能出卖！真是让我恶心！呸！呃......”艾斯朝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伏牛民兵立刻拉紧了套在他脖子上的牛筋绞索，力道之大让艾斯翻起l 白眼。 “松开一点，别把艾斯先生勒死了。” “呼......呼......”艾斯深深地喘息，抬头对维克多说道：“你呢？你总不会放过想杀你的人，对吗？” “雷蒙.彼得为什么要刺杀我？”维克多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无数遍！我不知道！”艾斯声嘶力竭地喊道。 维克多点点头，在鱼人苔藓的折磨下，艾斯连他妹妹的事情都交待了，应该不会再有所隐瞒，至少不会替那个雇主隐瞒。 “雷蒙想杀我，我肯定不会放过他，但我要搞清楚他的目的。” “嘿嘿，我就知道，你们贵族可以拿亲人的性命做交易，但绝不会放过想谋杀自己的人。”艾斯怪笑道：“放了我，我可以为你效力，帮你干掉雷蒙.彼得。怎么样？” 维克多摇头失笑，说道：“艾斯先生，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可以交待的，我现在就送你上路吧！” “你要杀我？”艾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杀了我，你就没有了人证，你还怎么扳倒彼得家族？他们可是博瑞王国的顶级豪门。” “扳倒彼得家族需要的不是证据，而是实力。”维克多淡淡地说道：“同样的，你也想杀我，我就杀你，这很公平。” “公平？！贵族踩死平民，只需要赔几十个银索尔，平民反抗贵族就要被绞死，然后你来和我谈公平！如果有公平，艾丽丝就不会被那个贵族子弟踩死。”艾斯疯狂地咆哮着。 维克多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平民挑战贵族阶层，他想了想，说道：“很显然，光辉教会制定了人类世界的秩序。早在几千年前，教会就规定了神职者、贵族和平民的关系。你可以认为这不公平，但那也只是你自己的想法。决定秩序的从来就不是公平，而是暴力。” “一万个人有一万个公平，那怎么办？还不是要靠拳头来说话，于是就有了一条制定规则的规则，暴力最强者说了算。” “暴力带来了秩序，秩序又壮大了暴力。秩序一旦形成，就连当初制定秩序的人也无法扭转，我无意中挑战了秩序，却险些被碾碎。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 “那我们这些平民就该任由你们这些所谓的贵族肆意践踏？我凭什么要遵守这该死秩序？我就是要杀光你们这些肮脏的贵族！”艾斯面目狰狞，想要扑向维克多，可伏牛民兵牢牢地抓着套杆，他只能徒劳地在原地挣扎。 “你看到了贵族傲慢的一面，可你没有看到贵族的勇气与担当，在蚁人入侵人马丘陵的时候，贵族骑士和神职者站在了最前面，而平民只能躲在城墙后面瑟瑟发抖。”维克多冷冷地说道：“事实上，秩序并非一成不变，它也在追求相对的公平，唯有如此秩序才能延续下去。苏斯王族的先祖就是一位平民，而大多数神职者也是平民出身。平民渴望成为封臣，或者成为神职者，他们遵从于秩序，又成为维系秩序的力量。你想用暴力推翻秩序，那就要接受秩序的反噬，这没什么好抱怨的。” “你要杀就杀！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艾斯怒吼道。 维克多叹道：“我是在说给我自己听，我下令屠杀过上百自由民，我的护卫都沾有同类的鲜血，可我的领民却很拥护我，也很尊敬那些护卫。对此我也很困惑，直到今天我才找到答案，那些自由民在挑战秩序，而我们在维护秩序！” “为亲人复仇值得钦佩，如果我是你，我会努力成为贵族或者神职者，再找那个贵族子弟算账，至不济也要聚拢一股势力，去刺杀仇敌，而不是迁怒于无辜者。” “艾斯，你很有天赋，能够从雕刻中领悟出强大的战技。假如你是个单纯的刺客，我或许还会收留你，可惜仇恨扭曲了你的心智，你既然想要杀我，那我就干掉你！” 微风环绕着维克多的手掌，由慢而快，渐渐呈现出深蓝的色泽，最后又有细碎的电芒显现。 “你创造的战技很不错，高速振动带来可怕的破甲能力，可我的身体无法承受这种振动。不过，我具现的风元素却不受限制。风元素高速振动不但威力倍增，还带有电芒效果。这原本是德拉文的战技，苍青之月，我现在称它为苍蓝之刃。” “对了，顺便感谢一下你的快递。” 深蓝色风刃闪耀着细碎的电芒，尖啸着劈在艾斯的胸膛，暴虐的风元素在坚韧如皮甲的身体上破开了一个前后贯通的大洞，风刃继续飞出几米远，才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艾斯的尸体吊在套杆上，触目惊心的创口焦黑一片，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 “拖下去喂鱼人。” 伏牛民兵拎着艾斯的尸体走出房间，维克多调动微风将令人作呕的烤肉味吹散后，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维克多风元素亲和能力有了显著的提高，由最初的2米半径变成了2.2米。西尔维娅认为修炼苍青之月让维克多的血脉能力进一步提升，但维克多隐隐觉得这是金蟾秘形的缘故，当初正是在修炼金蟾秘形的过程中，维克多觉醒了盲感能力，现在盲感半径也变成了2.2米，而苍青之月的修炼效果反倒不明显。 根据剑圣德拉文的描述，苍青之月由风元素构成，可以在身侧的虚空中随生随灭，切割30米内的敌人。维克多可以具现风元素，但只能附着在身体或武器上，就算丢出去也不过十米的距离，杀伤力更是惨不忍睹，打在三米之外的野猪身上，野猪也只是哼哼两声。维克多发现风元素有迅速消散的特性，离身体越远威力越小，但附着在武器上的时候则变得锋锐无比，精铁铠甲一刺即穿。维克多也因此有了与骑士近战的能力，但这依然很危险，骑士的反击足以致命。 苍蓝之刃的出现改变了这种尴尬局面。虽然14点体魄的凶暴战士抵挡不住暴虐的苍蓝之刃，但苍蓝之刃的缺点也很明显，首先苍蓝之刃改变不了风元素的衰减特性，有效射程不超过10米，而骑士的体魄普遍在20点以上，再加上坚固的精金铠甲，苍蓝之刃根本做不到有效杀伤。其次，苍蓝之刃的蓄气时间越长威力越大，可激烈的战斗中谁会给你放大招的机会？ 维克多打算将苍蓝之刃运用于近战中，高速振动的风元素赋予精金双银剑破甲和锋锐的特性，振动的剑刃能制造出可怕的伤口，而电芒又有麻痹效果，只要对手出现片刻僵直就别想摸到维克多一下。这就是维克多将其命名为苍蓝之刃的原因。 苍蓝之刃的构想要归功于艾斯，但艾斯必须死！ 经过刑讯维克多已经得知，艾斯在维斯托克城杀掉了他的联系人，这说明雷蒙.彼得或者他背后的彼得公爵已经终止了刺杀行动，艾斯刺杀维克多完全是他个人行为。凭这一点，维克多就不会留着他。何况，艾斯已经知道了维克多这么多的秘密。 另外，维克多怀疑最初的巫师也是雷蒙.彼得派来的，但这里面有个疑点，那就是时间对不上。从艾斯交待的内容来看，雷蒙下达刺杀命令的时间要晚于小男爵被巫师谋杀的时间。但无论这里面有什么样的内情，雷蒙.彼得都是一条线索。维克多想要抓住这条线索，那就不能打草惊蛇。 西尔维娅想要活口，她是打算借此与其他大贵族谈条件，争利益，可不是要为维克多主持公道。维克多对此心知肚明。如果把艾斯交给西尔维娅，那么维克多也将暴露在彼得家族的视线中，这条线索也就断了。只有把艾斯干掉，维克多才能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令人担心的是那些手段诡异的巫师，假设彼得家族真的和巫师有关，谁也不能保证巫师不会察觉到艾斯的下落。维克多不得不到提防彼得公爵派遣巫师来灭口。 维克多整理了一下心情，对雷诺吩咐道：“我们去教堂，我要见米勒神父。” 第192章 信或不信 米勒神父的教堂坐落在小山坡上， 教堂由青砖搭建，占地不过200多平米，还没有普通教堂的祈祷大厅大，可相比几个月前的小木屋，它又气派了许多。 教堂虽小，但祈祷大厅、告解室、库房、神父卧室一应俱全。青砖黑瓦，高高的尖顶，厚实的墙壁，不显寒酸，反而精致。 这座教堂其实是维克多援建的。除了修建教堂，维克多每月还向米勒神父捐助5头野猪和少许黑面包，并为他配了教堂侍从。维克多的善举不但赢得米勒神父的感激，还让他获得了上万劳工的尊敬。这一点是维克多始料未及的，他原先只是想讨好米勒神父而已。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教会在民众中的声望之高，根基之厚，几乎无法撼动。对此，维克多隐隐有些忧虑，如果没有教会的首肯，他的大兵团作战计划只能是个泡影。好在维克多的假想敌是铺天盖地的蚁人，而在抵御异族入侵的问题上，教会向来不遗余力的支持领主。 教堂左右两边的空地上，搭起了许多棚子，这是米勒神父主持施舍的场所。正是临近傍晚的时候，青壮劳工们即将下工吃饭，几十个少年侍从在棚子的外面升起篝火，他们将分割好的猪骨、碎肉连同野芹、兵豆、圆瓜丢入大锅中烹煮，维克多远远地就能闻到了肉汤的香味。 这些肉骨头汤并非发放给所有人，而是只供幼儿、孕妇和病患食用。教会虽然家大业大，但也不至于傻到向所有人施舍食物。事实上，教会施舍有着严格的制度，无灾无害情况下，年满12岁的人，教会是不管的。但要是真的饿死很多人，教会又蛮横地向领主问责。迫不得已，领主往往一边向主持神父捐赠粮食，一边将那些懒汉赶走。而主持神父也会给予领主一些方便作为回报。 按常理，教堂的施舍应用教会负担，可米勒神父那里能申请到物资，他的施舍工作全靠维克多支持。当少年侍从们看到“大金主”维克多带着护卫走了过来，纷纷上前行礼。 “米勒神父在那？”维克多对一名少年侍从问道。 “大人，神父老爷在后面制作药剂，我这就去找他过来。”少年侍从毕恭毕敬地说道。 “不用了，你带我过去。”维克多吩咐道。 看到同伴为兰德尔子爵引路，其他的少年侍从都露出羡慕的神情。这些少年都是维克多从自由民的子女中挑选出来，充当米勒神父的教堂侍从。 教堂侍从是主持神父在信徒的子女当中招募的助手，大多是12岁以上，16岁以下的少年少女。 协助神父维系教堂的运转是教堂侍从的职责，他们平时要干一些杂务，如打扫卫生，修缮教堂，维持秩序，施舍食物和药物等等。这些侍从没有报酬，但可以获得免费的食物和服装，神父会教导他们识字，至少要能阅读教典，抄录经文，教堂侍从还要充当神父治疗病患的助手，因此也学习草药和医疗知识。 主持神父每年可以推荐两名教堂侍从去修道院深造，一旦他们通过了修道院的考核，就成了真正的神职者。贫民热衷于将子女送到教堂，充当教堂侍从，就算他们没有获得神父的推荐信，也能学到宝贵的知识，将来找一份优渥的工作还是很容易的。 米勒神父孤身上任，凡事亲力亲为，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他都没有招募助手。当维克多了解到米勒神父无力供养侍从后，便在领地中替他招募人手。自由民奔走相告，欢呼雀跃，而那些工分制成员对此漠不关心。封臣家庭的子弟大多不会担任教堂侍从，哪怕他们也是自由民身份。事实上，封臣和教堂侍从是平民的两种不同选择，一条路直奔贵族，另一条路则通向神职者。 教堂侍从虽然是成为神职者的起点，但也要看主持神父的能量。教会发展七千多年，内部派系林立，神职者的亲眷子女，导师学生早已形成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令教会的机构臃肿不堪。如果不是初代教皇设立了光辉法典，维克多怀疑教会早就崩溃了。尽管光辉法典牢不可破，任何敢于踩红线的神职者都将被打落尘埃。但像米勒这样没背景，没人脉的平民神父，想要推荐几个侍从进修神职者，那也是千难万难。 这些少年侍从都很清楚自身的处境，虽然他们不可能成为封臣，但凭借学到的知识，在兰德尔领开个草药铺，替人诊病疗伤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因此他们都想在维克多面前留个好印象。 侍从小心翼翼地将维克多引到教堂的后面，刚准备招呼米勒神父，却被维克多制止了。 “你先下去吧。” 侍从躬身退去，维克多走向正在专心制作药剂的米勒神父。 小教堂的后面也支着一个棚子，几名教堂侍从在棚子下面忙碌不休，他们将各种草药进行分类，研磨，榨取汁液，并分别放入不同的容器中，一位身穿粗麻短袍的老者，则把药汁配入更小的陶器中。这名老者就是米勒神父。 米勒神父其貌不扬，身形矮小枯瘦，满脸皱纹，容貌气质完全就是一个老农夫，但他配药的手法却令人心生敬畏。米勒神父每配好一小罐药，都用手在罐口上方拂过，白金色的光辉从他的指间映入罐中，然后他又去配下一罐药，旁边的少女侍从则以一种虔诚的态度用木塞封住罐口。 维克多麾下的炼金人类可以识别近三千种植物，并能配出上百种不同功能的药剂药水，其效果之强远在普通药剂之上，但和米勒神父配置的药剂相比则又差了许多。另外，炼金人类不会配置治疗疾病的药物，因为炼金人类根本用不上。而米勒神父配置药剂只选用最普通的几种草药，但功效近乎全能。这其中的差距恐怕就在于神术的应用上。 维克多在棚子外面站了一会，几名配药的侍从也都向他行了礼，唯有米勒神父毫无所觉。维克多干咳了一声，率先招呼道：“米勒神父，日安。” 米勒神父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看到是维克多后，老神父惊喜中又带着一丝局促地说道：“兰德尔大人，您来了。哦，兰德尔大人，日安。” 米勒原本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他面对贵族的时候不像其他神职者那样挥洒自如，反而有些唯唯诺诺，更不会把光辉之主挂在嘴上。维克多和米勒交往了有一段时间，对他的脾气秉性有所了解，也就见怪不怪了。 “米勒神父，几天没见，你又制作了不少药剂啊。” 棚子的角落里，码放着一百多个封口的小陶罐，那些都是制作好的药剂。米勒神父看了看陶罐，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草药，难为情的说道：“大人，最近做的确实有点多，但我保证草药都是分开采集的，明年就可以恢复草药的数量。” “没关系，你用的草药还没有野猪糟蹋的多，现在野猪的数量已经减少了许多，采集这点草药不会对领地有影响。”维克多笑着安慰，又问：“神父，上一批的药剂还剩下不少，你为什么还要制作这么多？“ “那就好，那就好。” 老神父松了一口气，解释道：“已经到了收割庄稼的时候，寒冷的水之季也就不远了，我多做一些药剂可以帮助那些体弱的信徒渡过难熬的水之季。” 一万多人聚集在这里从事艰苦的劳作，难免会有死伤，更何况他们缺衣少食，面对万物凋敝的季节，那些老弱将最先被淘汰。对此，维克多也无可奈何，他必须先保证自己的领民安稳无忧，至于这些人的生存问题，维克多也已经尽力了。但老神父似乎有了要走的意思，这可不是维克多想看到的，米勒可是他预定的主持神父。 “米勒神父，兰德尔领将有一场大丰收，我想邀请你主持兰德尔领的丰收庆典，你觉得怎么样？”维克多试探着问道。 主持丰收庆典是领地首席神父的职责，神父将在庆典中引导民众感谢光辉之主的赐予，从而更加虔诚的信仰光辉之主，这也是主持神父的重要成绩。米勒还从没有主持过丰收庆典，维克多的邀请让他有些激动，可他又颓然地说道：“这个，我恐怕做不了主啊，我只是临时过来主持一下这里的教务，教会很快就会派遣手足兄弟来接替我的工作。” 果然如此！ 维克多皱起了眉，说道：“这里的民众需要你，其他的神父可不会用神术......嗯.” 教会禁止牧师滥用神术，其实就是不准免费治疗，但维克多经常看到米勒用神术为民众疗伤，他甚至还用神术强化药剂效果，这绝对是严重的违规。 米勒尴尬地笑了笑，维克多干脆说道：“兰德尔领的人口数量即将突破7000，按惯例我可以向教会申请领地主持神父，我想请你担任兰德尔领的主持神父。我会设法说服教会同意，你觉得怎么样？” 米勒沉默片刻，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我只是个二级牧师，能力有限，没有办法行使救赎的职责。而这些信徒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主持神父，他可以申请到更多的援助。您和菲妮可丝男爵也需要教会的支持。” 维克多原本想和米勒谈谈巫师的事情，却没想到米勒神父居然要走人。眼看预定的鸭子要从餐桌上飞走，维克多也有些急了。 “米勒神父，恕我直言。你有高尚的灵魂，如果你想要帮助更多人，应该尽力争取更高的位置，而不是让其他的神父摘走你的果实。” “大人说的有道理。”米勒点头表示赞同，可维克多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又说道：“但我还是不能答应您。” 什么是圣者，不计个人得失，坚持心中信念就是圣者，米勒就是圣者！维克多算是明白了，不管好这一万多人，米勒终归要和兰德尔领说再见。可要是换一个神父会怎么样？神父可不是没有见识，没有靠山的平民，他们是学者加超凡者，背后还有强大的势力。那些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无欲无求，实力超凡的炼金人类必然会引起神父的注意。除非兰德尔领地人口规模庞大，足以掩盖炼金生物的痕迹，否则就会有大麻烦。 米勒是农夫出身，见识有限，在教会的地位又低，给上级的报告不是被搁置就是被扔进垃圾桶，他正是主持兰德尔领教务的最佳人选！ 不出点血怕是不行了！ 维克多摸了摸还没捂热的紫金币，咬牙道：“这些民众也算是菲妮可丝男爵的子民，我是约克家族的盟友，绝不会坐视盟友的子民衣食无着。这样总行了吧！” “大人，我听说您和约克家族都很穷......您打算怎么管啊？”老神父小声问道。 “我有私房钱！”维克多满嘴苦涩，却摆出一副酷酷的模样。 “大人，您真是个慷慨仁慈的领主，光辉之主将护佑您！” “不是应该说，愿伟大的光辉之主护佑您吗？” “呃......我想光辉之主一定会护佑仁慈慷慨的领主！” 维克多叹了一口气，决定和米勒神父谈巫师的事情。 “神父，您见过巫师吗？” “没有！”米勒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曾经在黑堡镇见过巫师被净化，我很担心这些魔鬼的子嗣会侵害我的子民，教会对此有什么防范措施吗？”维克多满怀期待地问道。 米勒说道：“可以举行鉴魔祈祷，辨别巫师。” “您可以举行这种仪式吗？” “可以！但举行鉴魔祈祷需要耗费许多白水晶，而且巫师不使用巫术，鉴魔祈祷也无法从普通人中找出他们。所以，只有在发现巫术痕迹后，我们才会举行鉴魔祈祷仪式。” 维克多大失所望，不甘地问道：“就没有什么其他的鉴别方法吗？” “其他的鉴别方法真的没有，至少我不知道。”米勒摇了摇头，想了又想，继续说道：“不过......” 维克多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有抵御巫术的方法！” 维克多大喜，他也顾不得吐槽老神父的大喘气，急切地追问道：“什么方法？” “大人，您有紫金币吗？”米勒朝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问道。 这算敲诈勒索吗？维克多在心中腹诽，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递过去一枚紫金币。 老神父接过紫金币，用袖子来回擦了擦，仔细看了看，又放在嘴里咬了咬，最后讪讪地问道：“是真的吧？我第一次见到紫金币，感觉和金索尔的味道不一样。” “真的！”维克多面无表情地说道。 “真的就好。”说着，米勒把紫金币还给了维克多。 “大人，您只要随身带着这枚紫金币，巫师就拿你没办法！” “为什么？”维克多错愕地问道。 “大人您看，紫金币的正面篆有一座高山，高山的右上角还有太阳。这高山就是光明圣山，太阳则是吾主的神国。紫金币就是吾主的徽记，它可以抵御巫师的伤害。”米勒解释道。 “原来紫金币还是护身符？！我还以为正面代表神权至高无上，背面代表王国的政权。”维克多喃喃地说道：“这是教会对付巫师的秘密手段吗？” “当然不是什么秘密手段！我从小就知道，我的父母也知道，我们村子里面的人都知道。大人，您可以随便找个农夫问问，我保证他肯定也知道！”米勒神父信誓旦旦地说道。 维克多：“......” 搞了半天，原来是农夫的流言！尼玛的，个老神棍。维克多欲哭无泪，他又不死心地问道：“你确定这不是教会告诉你的？”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还需要教会来告诉我吗？”米勒神父不解地看着维克多。 维克多嘴角抽搐了一下，再次把手中的紫金币递给米勒神父，说道：“麻烦你在紫金币上施展一个神术吧。”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死马当活马医呗！维克多斟酌了片刻，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很敬仰伟大的光辉之主，可我毕竟是个贵族......你也知道贵族大多不够虔诚，我想......这上面要是有个神术或许......就管用了......” 米勒神父脸色一正，变得神圣而庄严。 “孩子，信或是不信，祂都在那里。” 第193章 担当 维克多走了，带着那枚“护身符”踏上了归途，顺便还接了一个任务。任务的内容是，尽量救济老弱，别让太多的人冻饿而死。任务的奖励是，米勒神父乖乖地做兰德尔领的主持神父，而兰德尔领将在教会的视线中实现“隐身”。 维克多现在还不知道，这项任务的奖励的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甚至改变了人类的命运，他此刻还在为如何完成任务而烦恼。 菲妮可丝领的人口有12000多人，其中9000名青壮是自由民雇工，剩下的3000多人是他们的家属。而约克家族只能保障9000名青壮雇工的口粮和工钱，至于那些老弱，约克家族也无能为力。 这些老弱原本可以待在黑堡镇的自由民营地，接受教会的救济，可他们偏偏要跟过来受苦。这种看似不理智的行为却是人之常情，年轻的父母怎么忍心把年幼的孩子孤零零地丢在几百公里外的自由民营地？ 现在，他们成了维克多的负担。 人的适应能力极为强大，即便维克多不管不顾，绝大多数人也能生存下来。可米勒神父的态度很清楚，信或不信没有关系，做还是不做才是关键，他就是要亲眼见证维克多的担当。 怎么救济？救济到什么程度？才是维克多要考虑的事情。 在维克多看来，口粮不是问题。整片领地足有12000平方公里大，光是自然资源就足以养活这些人，何况兰德尔领还迎来了大丰收。事实上，这些人在菜头的带领下，开荒种菜，割草养猪，收集坚果，风干野菜，再加上从青壮那里挤出来的口粮，基本上可以满足日常所需。 基础设施薄弱，缺乏御寒的衣物才是最要命的。 雇工居住的棚屋十分简陋，四壁漏风，等到了寒冷的水之季，青壮住在里面问题还不大，可那些老幼就有些难熬了。 维克多一直认为，只要领民忙着填饱肚子，那就别指望他们能干好其他的事情。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9000名青壮建好了节制闸，还要在水之季来临之前挖好水库，忙得不可开交，而那些老弱妇孺要养活自己，也没有时间去修整营地。四个月下来，他们才建好一座村子，最多容纳几百人而已。 基础设施薄弱的问题，维克多可以解决，等庄稼收割之后，兰德尔领有的是人手，派人去修缮营地就是了。让维克多头疼的是御寒衣物严重不足。 维克多清查了一下营地的物资，他发现这12000多人当中，有羊皮袄的还不到1000人。维克多找妮可询问此事，妮可告诉维克多，当初蚁灾突然爆发，人马丘陵的领主纷纷逃亡，约克家族忙着收集粮食，许多物资都来不及搬运，那些羊皮、牛皮都进了蚁人的肚子。约克家族现在又收拢了十几万民众，不但缺粮食，还缺各类物资。安东尼向妮可表态，家族只能支援她2000件羊皮袄。 维克多大惊失色，又问妮可，约克家族准备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妮可却说，教会有御寒衣物可以借给平民使用。她哥哥正动用一些关系，试图说服教会换一个主持神父，那个神父肯定能解决这个问题。维克多默然无语，这才是米勒神父想要离开的原因，因为老神父根本申请不到教会的支援。 维克多想要留住米勒神父，就必须解决这个问题。维克多算了一下，他至少需要购置14000套御寒衣物。因为投靠兰德尔领的自由民也没有羊皮袄。这些自由民可以说是净身出户，布里亚特家不但把他们赶了出来，其他领民还霸占了他们的财产。 简单粗暴！无耻之极！维克多在心里暗骂，可骂完之后问题还是要解决，而且他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超过这个期限约克家族就要请教会插手。 看来，只能通过松林镇去采购羊皮袄了！一想到又要被契布曼家宰一刀，维克多就有些闷闷不乐。 一片落叶从窗外飘进车厢，维克多将其轻轻夹在指间，透过车窗他看到一副丰硕的景象。 道路两旁落满了枯黄的橡叶，许多半大的孩子背着篓子，仔细寻找藏在落叶中的橡实，橡实不能食用，但可以榨油，还可以喂猪。从孩子们脸上的笑容可以看出，他们收获满满。 看到维克多的车驾迎面驶来，孩子们纷纷让到路边，并向马车行礼。不远处，一大群山羊挡住了车队的去路，牧羊人慌慌张张地驱赶羊群，一个不小心却被强壮的公羊顶在屁股上，那滑稽的跟头引出一阵欢畅纯净的笑声。 狼狈的牧羊人顾不上呵斥那些嘲笑他的小家伙，拼命将羊群赶向路边。经过一番努力，羊群从马车的两侧漫过，一只挤着一只，咩咩地叫着，等最后一只小山羊跑过马车，车队才缓缓向前。 车队与羊群渐行渐远，孩子们天真的笑声却落在了车厢内，维克多忍不住探头回望，他看到几个孩子正骄傲地向牧羊人展示自己的背篓，牧羊人则用粗糙的手掌抚摸那些小脑袋作为鼓励。 此情此景让维克多也露出了笑容，他的目光扫向远方，那里有无垠的麦田。风吹不息，麦浪如潮，涌动的麦田就像一片金色的海洋。在这金色的海洋里，几百名农夫正忙着收割沉甸甸的麦子，他们努力挥舞着手中的镰刀，好半天才从麦浪里站直腰，享受风的凉爽。维克多可以看清农夫脸庞上的汗水和眼中的喜悦，这份喜悦伴风而来，一直吹进了他的心里。 维克多情不自禁地从窗口滑了出去，单手在窗框上一按，一个灵巧的翻身，稳稳地落在了车顶。眼前的景色顿时豁然开朗，蔚蓝的天空缀着朵朵白云，远方的黑河像一条水晶带镶嵌的大地上，错落的山丘被染成了金色，树木的枝条上硕果累累，还有成群的牛羊在山谷中嚼着苜蓿，而繁荣安详的河口村就在道路的尽头。 天高云淡青，山河尽染黄。 瑰丽多姿的美景让维克多生起一股豪情。这里的河流湖泊、山林树木、农田村落、牛羊庄稼都属于他，而那些农夫大多是自由民雇农，他们所获微乎其微，可那份喜悦却真实不虚。因为农夫们把希望寄托在这片领地中，他们命运则攥在维克多的手中。 维克多明悟到，这些农夫才是他最大的财富。农夫的力量也许渺不足道，但这些力量汇聚到在一起，就可以建起巍峨的要塞，繁华的城镇和强大的军队。这股力量足以开创奇迹！ 欲戴王冠，先承其重。统治者没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只算计个人的得失，视民众为草芥，还要摆出一副冷酷霸道的嘴脸，其实那只是个无能的废物而已。身为领主连子民的温饱都不想承担，都无力承担，还谈什么王图霸业？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既然你们将我托起，我就可以做的比光辉教会更好，今年绝不会有人冻饿而死！ 维克多的目光变得坚定而悠远，车队隆隆向前，直奔河口村。 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兰德尔领的麦子尽数收割，丰收庆典如期举行。 七千多民众欢聚于河口村，尽情享受丰收的喜悦，维克多命人宰杀了十头肥牛、四十只羊和一百口猪供大家免费食用，每个人还分到了一杯甘美的紫蔗酒。雇农们高声赞美光辉之主的恩赐，让第一次主持丰收庆典的米勒神父激动不已。当然，人们也没有忘记称颂领主大人的慷慨。 庆典中，维克多当众宣布，只要再为兰德尔家族效力两年，每个家庭就可以获得一个领民的身份，而每个领民可以租种70亩的土地，并获得三成收益。话音刚落，维克多就听到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丰收庆典也由此进入了高潮。 人们还在狂欢的时候，维克多和兰德尔领的中层走进会议室，举行圆桌会议。 第198章 对策 “家族收获了320万磅的麦子，1500万磅的地薯，采集的坚果，豆子和各类野菜超过800万磅，腌制的渔获也有50万磅，干草500万磅。饲养肉牛805头，奶牛277头，耕牛184头，山羊2789只，野猪10981只，马173匹。” 莉莉娅的汇报引起了一阵轻微的躁动。 “我亲自收割了庄稼，每亩收获的小麦超过400磅！而我们播下的麦种只有70磅！” “真是奇迹！” “不！这全是大人功劳！” 村长们议论纷纷，维克多有些小得意。深耕细作的种植方式果然带来了大丰收，兰德尔领当初只有60万磅的麦种，8000多亩的麦田，平均亩产400磅的麦子，种收比例接近1比6，这样的收获让自诩为种田能手的村长们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维克多敲了敲桌子，村长们立刻安静了下来，莉莉娅继续汇报。 “目前，兰德尔领的人口接近8000人，其中5000青壮。河口村有3500人定居，纳尔森勋爵领1200人，砖窑村600人，剩下的人分布在其他6个农庄里。我们每月要向8000人支付500金索尔的工钱，当然这些钱最终又流进了大食堂。但收购自留地的蔬菜成了家族的一大开支。” “兰德尔领的自留地接近1000亩，我们每月购买蔬菜的费用超过200金索尔。这是自由民雇工可以攒下来的收入，也是家族的净支出。”莉莉娅说完，抬头看了维克多一眼，她的眼神中藏着忧虑。 兰德尔领向约克家族出售紫蔗酒，但是约克家族暂时无力支付这笔钱，他们用黑麦和豆子作抵偿。兰德尔领真正的收益来源于松林镇贸易，维克多向契布曼家出售秘银、药剂、青砖、雪糖和咖啡，购买精金、牛羊马匹，麦子，食盐、亚麻布、牛羊皮，贸易的利润是每月1200金索尔。而兰德尔领的开支差不多有500金索尔。因此，兰德尔领每月的净收入只有700金索尔。 莉莉娅掌管兰德尔领的财政大权，但她手上的资金只有9000个金索尔。这笔钱对于一个子爵领来说实在是太少了，何况维克多还欠王国5000个金索尔，而今年的年金只怕也少不了。一想到这件事情，莉莉娅就很头疼。 莉莉娅的烦恼，维克多当然知道。维克多原本还没有这么穷，但他在水银和自由民商队的建设上投入了巨额资金，这才是造成财政紧张的原因。不过，维克多刚刚发了一笔横财，他从刺客艾斯那里搜出198枚博瑞紫金币，价值16万金索尔，只是他并没有告诉莉莉娅。 “家族的情况，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维克多环顾左右，缓缓地说道：“虽然这是一次大丰收，但还不是我们欢呼的时候。因为兰德尔领的人口在不断增长，而我们还没有做到自给自足。” “我希望明年这个时候，兰德尔领可以容纳12000人，并且不再需要购买粮食和物资。这对于普通开拓领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我们可以做到！为此，我要向你们提出几点要求。” 维克多就明年的农业生产作出了规划，他将麦子的种植面积增加到4万亩，每亩分配60磅的麦种。而地薯不怎么需要照料，直接扩种到10万亩，每亩播种45磅。维克多还要求开垦出2万亩农田，种植兵豆、粗豆和黑麦。按规划，维克多将消耗麦种240万磅，地薯450万磅，预计明年能收获1400万磅的麦子和4000万磅的地薯。 畜牧方面，牛羊自然是越多越好，但圈养野猪幼崽的存活率太高，大猪又特别能吃，已经成了不小的负担。维克多决定只留下种猪和幼猪，将其余的成年野猪全部宰杀，猪肉将被腌制起来，或卖或吃都可以。 除此之外，维克多还提出了分猪入户的要求，就是将野猪委托给雇农家庭饲养，每个家庭饲养三头猪崽。等到宰杀野猪的时候，雇农家庭可以分到半头野猪。分猪入户不但可以省下饲养野猪的工钱，提高雇农的收入，还回避了集中饲养带来的风险。 分猪入户之后就是产业入村。 维克多原先的发展思路是，先集中力量发展农业，在粮食上先做到自给自足，最后储备巨量的粮食，为大兵团作战提供后勤保障。因此，维克多把专业村完全交给了炼金人类。炼金人类的能力毋庸置疑，但他们的数量毕竟有限，又要打造军备，日用品的产出显得有些不足。维克多常常采购许多亚麻制品和皮具，为此他没少被契布曼家割肉。 这场丰收给了维克多巨大信心，他开始考虑在日用品上实现自给自足，同时培养熟练工人，为领民雇佣制铺路。 砖窑村已经由普通村民接管，近200名炼金民兵得到了解放。维克多决定把亚麻和木器生产也交到村民的手中。不过，兰德尔领目前还是以发展农业水利为主，如果继续采用专业村生产模式就有些不合时宜。维克多的解决办法就是产业入村。 产业入村其实就是领民雇佣制的开端。维克多麾下有6个农庄，他要求2个农庄建造木器工坊，2个建造亚麻作坊，最后2个建造制皮作坊。每个作坊都安排2名炼金辅兵，他们平时向村民传授分工合作的技艺，农庄接到生产任务后，村长负责招募人手，组织生产，炼金辅兵提供技术支持，最后由维克多支付报酬。 “你们手下的村民以干农活为主，各类生产是他们的副业。但你们一定要督促村民接受分工合作的培训，不要整天想着自留地的事情。我也不准备继续分配自留地了。如果，谁要是消极怠工，我将收回他的自留地。都听明白了吗？”维克多对村长们说道。 “大人，我们明白了。” “大人，您放心。学一门手艺，还能赚钱，这样的好事没人会拒绝。当初，我为了学木匠手艺，给师父白干了五年！” 维克多满意地点点头，问道：“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村长们纷纷摇头，表示没有问题。唯有纳尔森举手道：“大人，我的领地怎么搞？” “我替你安排，你安心训练好护卫就行了！”维克多没好气地说道。 “哦。”纳尔森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臂。 维克多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既然没有问题了，那就讨论一下建村子的事情。” 家族内政处理完了，那就要着手解决民众御寒的问题。早在几天前，维克多就要求村长们做好准备，他将调动4000人，在三个月的时间内，为那些雇工修建房舍，好让他们渡过寒冷的水之季节。现在，收割庄稼的任务已完成，正是开启这项工程的时候。 村长们互相望了望，莫林举手说道：“大人，我们有个建议。把村舍建在兰德尔领，可以让那些人搬过来住，等过了水之季，他们回去干活，村子还是我们的。” 维克多笑道：“很好的建议，这才我想看到的会议精神。虽然，我不能同意这个建议，因为他们一旦住下了，就不会回去。谁让我们兰德尔领这么吸引人呢？” 村长们露出了自豪的笑容，维克多继续说道：“我们今天帮了他们，他们就会帮我们。等第一座水库完工，我会调动那些青壮雇工为兰德尔领挖掘两座溪流水库。水之季的雨水虽然充沛，但溪流水库只有80亩大小，一万多青壮只要十天的工夫就能挖好。这就是我们建造村舍的回报。” “村舍不能按照棚屋来造。棚屋太小，容纳的人数有限，耗费的材料还多，时间上也来不及。我设计了一种大长房，这种房舍呈长方形，30米长，6米宽，2米高，可以容纳30个人。大长房用原木作架，泥土作墙，干草做顶，不求美观，但必须结实。能做到吗？” 莫林拍着胸脯说道：“没问题！” 维克多颌首说道：“三个月的时间，建造容纳12000人的村舍，其他人肯定做不到！但我们兰德尔家族一定可以完成！” “回去准备吧！明天开工！” 等村长们都离开了会议室，维克多向莉莉娅问道：“羊皮袄采购的怎么样了？” 莉莉娅摇了摇头，轻轻地说道：“我们只买到2000件羊皮袄。松林镇那边说，如果我们还要羊皮的话，价格必须要涨，三件羊皮袄作价一个金索尔。” 维克多叹了口气，以兰德尔家族的动员能力和组织能力，修建12000人的村舍并不是很困难，但御寒的羊皮袄只能向契布曼家购买。正常情况下，1枚金索尔可以购买12件羊皮袄，但契布曼家把价格整整提高了4倍！这个价格，维克多咬咬牙也能接受，但这些物资恐怕有钱也买不到。 御寒衣物的缺口在14000件左右，这么大的数量契布曼家也凑不出来，他们只能向其他家族购买，涨价也是题中之义。可问题是，就算其他家族愿意出售，想要凑齐剩下的12000件羊皮袄，多半也要拖到明年。 好在维克多早有准备，他又问道：“羊毛和粗亚麻布收购的怎么样了？” 莉莉娅点头道：“粗亚麻布没有问题，20车的粗亚麻布明天就可以运过来。羊毛出了点岔子，松林镇要求用青砖交换羊毛，两车青砖换一车羊毛。他们还问，我们要羊毛干嘛？” 维克多笑道：“你也很想知道吧？” “嗯！”莉莉娅娇憨地哼了一声。 “羊皮卷轴是南部领主的重要产业，他们用山羊皮制作羊皮卷轴，而山羊毛又粗又短，剪下了就没用了。南部领主每年都要在水之季的时候焚烧羊毛，据说那些废弃的羊毛堆的像小山一样。” “我们把这些羊毛买下来，用两层粗亚麻布缝一套衣物，再把羊毛塞进去，那就是一件御寒的衣物。” “啊？！这样也行？” “有什么不行？只要能御寒就行！大长房和羊毛夹袄就是我想出来的点子。”维克多得意地说道。 第195章 狡狐阴影 “陛下，今年的王室狩猎盛会的邀请名单已经拟定，请您过目。” 多铎王室总管微微提高了声音，可对面那个伟岸的身影仍然没有回头。考虑到王室狩猎盛会的重要性，王室总管只得再次提高了音量。 “陛下？” 佛里德里希盯着墙壁上的龙蜥皮地图，身为白银阶大骑士，他当然听到了王室总管的话语，只是他的心思全在大草原上。 经过密谍组织狡狐的努力，佛里德里希已经掌握了撒桑帝国和光辉骑士团的动向。据悉，撒桑帝国的两大主力军团汇合光辉骑士团挺进北部荒野，他们在同一个强大的半人马氏族交战。战事进展的并不顺利，撒桑帝国的一个主力军团被半人马氏族包围，光辉骑士团和另一个军团却没有展开救援行动，反而趁机消灭了半人马氏族的两个部落，斩杀4位半人马千夫长。暴怒的半人马可汗亲自踏破撒桑军团的防御阵地，除了5名高阶骑士成功突围外，军团24名骑士、8000多名士兵连同1200名圣武士悉数战死。 有情报显示，撒桑皇帝并不打算就此罢手，他正在召集军队，摆出一副和半人马氏族死磕到底的架势。 佛里德里希不清楚撒桑人发了什么疯，不好好地待在要塞里，非要跑出去和半人马氏族打野战，而半人马的野战能力举世无双。不过，佛里德里希对此并不奇怪，撒桑毕竟是光辉骑士团扶持起来的帝国，协助光辉骑士团抵御荒野怪物才是它的使命。从这一点来说，撒桑帝国无法统一人类国度。 撒桑帝国看似强大，其内部却矛盾重重，根本没有两线作战的能力。撒桑领主依赖于光辉骑士团的保护，却又不甘于充当抵御怪物的炮灰。撒桑帝国每次南侵的时候，撒桑的领主就要先吵上半年：凭什么你们去攻城掠地，抢钱抢物资，我只能留下来抵御兽人？因此，撒桑帝国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抵御怪物的时候不南下，抢物资的时候轮流上。 佛里德里希一直认为，能够实现统一伟业只能是多铎王国。这不是自大，而是客观事实，目前的局面就印证了这一点。 “陛下，名单......” 王室总管再次打断了佛里德里希的思绪，他叹了口气，回身说道：“戈德克，你还记得往年是什么样子吗？” 不等总管回话，佛里德里希继续说道：“以前，每到庄稼成熟的时候，撒桑人就像豺狼人一样，在多铎的领土上撒野。他们骑着战马，绕过要塞，直击我们的腹地，攻破城镇和村落，抢走所有能抢的东西。等他们满载而归的时候，我的骑士就出去拦截这些混蛋，把东西再抢回来。” “纳维尔人也在抢，他们去抢撒桑人，而冈比斯人则给我们补充损失。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因为，我们丢掉了大草原！只要我们拿回12座圣城，撒桑人就别想侵扰多铎的腹地！现在正是夺回大草原的最佳时机！可我的军队在那？他们在南边和冈比斯人对峙......” “陛下，您必须决定狩猎盛会的名单！”王室总管固执地提醒道。 “好吧，我知道王室狩猎盛会很重要。我们本该在盛会中和领主们联络感情，制定夺回大草原的军事计划，而不是射杀几只野兽，然后虚伪地相互吹捧。”佛里德里希嘟囔着，接过狩猎盛会的邀请名单。 名单上一个红色颜料标注的名字引起佛里德里希的注意，他问道：“埃里克森这个蠢货为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 “陛下，埃里克森公爵没有缴纳今年的年金，我认为不应该邀请他参加王室狩猎盛会。” 佛里德里希大怒：“这个贪鄙、愚蠢、自大的猪猡，竟敢如此怠慢我！” “陛下，是否把埃里克森公爵名字划掉？”王室总管不失时机地问了一句。 “当然！等等......”佛里德里希想到了一件事情，改口道：“戈德克，名单先留下。你去把延斯伯爵给我找过来。” “遵命，陛下。”王室总管行了一个礼，倒退三步才转身离开。 多铎国王在书房中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接着一个瘦小的贵族走了进来。 “陛下，您召见我？” 延斯恭恭敬敬地朝多铎国王施礼，他的礼仪十分标准，可却没有任何优雅的味道，这可能和他瘦小猥琐的形貌有关。事实上，延斯也确实没有贵族血脉，他原本只是狡狐组织中的普通密探，因为得到了国王的青睐，才被授予宫廷伯爵爵位，并掌控多铎王族的密探组织：狡狐。多铎贵族不敢当面轻视延斯伯爵，但背地里却嘲讽他为“走运的老鼠”。然而，只有佛里德里希知道，延斯是个可怕的巫师，而且非常有用。 “延斯，策反蔷薇女王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多铎国王急切地问道。 延斯暗暗叫苦，他更希望多铎国王把这件事情给忘掉，可他没料到埃里克森公爵让国王又想起了那个计划。不过，延斯从不让国王失望。 “陛下，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您的命令。” 佛里德里希的眼睛眯了起来：“但你没向我汇报。” “陛下，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并不愿意和那些人搅合在一起，而且约克家族的反应也很难预料。去年水之季的时候，冈比斯王室邀请蔷薇女王参加狩猎盛会，他们与约克家族的关系有所缓和。四个月前，冈比斯的尼姆公爵向约克家族出借了一笔巨款。如果没有王室的默许，尼姆公爵是不会这么做的。这也就意味着，刺杀约克家族的代言人，意义已经不大。”延斯犹豫了下，老老实实地说道。 延斯诚实的态度让多铎国王满意，他缓缓地说道：“我相信你的忠诚和能力，我也知道约克家族与冈比斯决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我身为多铎的国王，面对目前的局面却只能束手无策，白白错过这次机会？我必须做点什么！就算失败了也比什么都没做的强！” “陛下，我明白了。” “仔细说说你的计划，我很有兴趣。”佛里德里希说道。 “遵命。”延斯微微鞠躬，走上前指着巨幅地图，说道：“陛下，这里人马丘陵。约克家族承担了封堵蚁人的责任，也把整个人马丘陵视为自己的领地。蚁灾爆发的时候，冈比斯的迅龙骑士团进驻红叶镇，止步不前。这令约克家族十分不满，几乎到了撕破脸的地步。” 佛里德里希点头道：“确实，没人喜欢腹背受敌。” “我们就是要让约克家族再次感受到这种威胁，他们才有可能和冈比斯彻底决裂。”延斯继续说道：“约克家族将人马丘陵最北边的领地让给了冈比斯王室，而人马丘陵的最南端，是兰德尔子爵领。兰德尔子爵并非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约克家族与冈比斯其他领主的缓冲，可以把他看作约克家族的代言人。” “如果约克家族相信兰德尔子爵死于奥古斯特家族之手，他们会怀疑王室准备插手人马丘陵的南部领土。这样一来，约克家族将处于冈比斯王室的包围中。就算他们不彻底决裂，这种不信任也可以利用。假设，我们及时向约克家族伸出援手，将埃里克森公爵领划给约克家族。我认为，约克家族极有可能脱离冈比斯，加入我们多铎。” 佛里德里希猛地上前一步，抚摸着地图，喃喃说道：“极有可能......确实是极有可能。一边要防御蚁人，身后又有个满怀恶意的主君，只要约克家族不傻就要想退路，跳出人马丘陵是最好的选择！就算约克家族不发动针对冈比斯的战争，只要他们离开人马丘陵，冈比斯就得自己去防御蚁人。那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拿回大草原，而西尔维娅的加入多铎王国，会令我们的声势大涨，草原人也极有可能直接投靠我们！这样一来，冈比斯必须看我们多铎的脸色。好！非常好！” “延斯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佛里德里希兴奋地走了两圈，抬头说道：“那么最关键就是要让约克家族确信，是奥古斯特家族下的手！你准备怎么做到这一点？” “陛下，我有一整套的计划！”延斯指着地图，沉声说道：“这里是冈比斯的布里亚特子爵领。布里亚特子爵死于蚁灾，他的儿子还没有继承爵位，而他的弟弟奥斯丁勋爵野心勃勃，想要成为布里亚特领的掌控者。奥斯丁投靠了威廉姆斯大公，有了大公的支持，他几乎快要成功了。” “而我给奥斯丁设了一陷阱。我让人伪造威廉姆斯的笔迹，写了一封信。那些人会伪装成威廉姆斯大公的心腹，将那封信交到奥斯丁的手上。奥斯丁会以为事情发生了变故，接着这封信会巧妙地落在子爵夫人的手上，那些人会引导子爵夫人和子爵继承人逃往兰德尔领。这给了奥斯丁谋杀侄子的机会，他会追到兰德尔领将子爵继承人除掉，只有这样他才能继承爵位。” “我当然不会让奥斯丁这么顺利，那些人会安排他与兰德尔子爵冲突，而兰德尔子爵将死于非命。约克家族会认为是奥斯丁杀死了兰德尔子爵，而奥斯丁受威廉姆斯的指示。” 佛里德里希皱着眉，思索片刻，问道：“你怎么能保证，约克家族会相信这是威廉姆斯指使的？仅靠那封信？” 延斯指着人马丘陵的北端，说道：“陛下，这里是索伦.温布尔顿子爵的领地。索伦是冈比斯禁卫军的统领，是威廉姆斯的心腹，更是兰德尔子爵的死敌，他还是白银巅峰的大骑士。索伦与温布尔顿老侯爵的纠葛您也是知道的。总之，兰德尔子爵的死有助于索伦冲击巅峰领域。” “陛下，索伦的领地在人马丘陵的北边，兰德尔领在人马丘陵的南边。奥斯丁、索伦又都是威廉姆斯大公的人，兰德尔子爵死在与奥斯丁的冲突中。把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约克家族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威廉姆斯为了他的手下，谋杀了兰德尔子爵，目的是为帮助索伦晋升黄金阶，从而钳制约克家族。” 佛里德里希沉吟许久，摇头道：“整个计划中，奥斯丁成了替罪羊。我不认为奥斯丁会为了成就索伦，牺牲自己，他绝不敢动兰德尔子爵一下！我能看到这一点，西尔维娅不可能看不出来，这就是个破绽。” “陛下明智。”延斯先拍了个马屁，说道：“那些人将确保兰德尔子爵死在自己的护卫手中，奥斯丁见到这种情况，会认为自己中了威廉姆斯的算计。奥斯丁有两个选择，托庇于威廉姆斯大公，可威廉姆斯依然会把他交给约克家族处置，甚至会杀死他。所以，奥斯丁只能彻底倒向约克家族，并指证威廉姆斯大公。而威廉姆斯大公根本解释不清。” “陛下。这个局，我已经布了很久了。狡狐曾经故意抛出了一个刺杀计划，冈比斯的夜枭还想坐看兰德尔子爵被刺，再指证狡狐。夜枭一直在盯着我们的人，试图掌握狡狐刺杀子爵的证据。可夜枭的蠢材怎么能想到，我们狡狐根本就不会动手，动手的是那些人。狡狐不动手，夜枭也抓不到任何证据，他们又如何向约克家族解释？夜枭的人紧紧盯着我们狡狐，他们又怎么能察觉到布里亚特家族的变故？” 佛里德里希放声大笑：“哈哈！做的好！不愧是我的狡狐。” 延斯谦卑地说道：“陛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您的支持。” “说。” “如果约克家族没有退路，有可能会装作不知情。我们要给他们一条退路，约克家族才会加入多铎。但我们不能等事情发生之后，才伸出援手，这样就太明显了，会令他们怀疑我们多铎。所以，退路必须提前为约克家族准备好。”延斯意味深长地指着人马丘陵的北边，那是埃里克森公爵的领地。 佛里德里希冷笑道：“埃里克森这个白痴，贪鄙无能，仗着先王对他祖父允诺，屡屡挑战我的耐心。我早就想处理他了。说吧，你需要我怎么支持？” “借埃里克森公爵一点勇气。”89 第196章 骑士的血 老哈姆从棚屋里走出来，他刚推开门，十几只瘦削的缇犬立刻围到主人的身边，亲热地摇着尾巴。伸手摸了摸缇犬的脑袋，又检查一遍身上的装备，老哈姆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五个月以前，老哈姆与布茨两人奉维克多的命令，带着400多号人，跋涉50多天，进驻兰德尔家族的北境领地，并建立了定居点。 维克多在北境的领地只有300平方公里大。约克家族的骑兵每年只巡视北境一次，仅仅是宣示主权而已。这里没有城堡，没有村落，没有没有自由民聚集地，只有横行的野兽和怪物，是真正的蛮荒之地。 在出发之前，老哈姆和布茨做好了艰苦奋斗的心理准备，但维克多的支持力度之大也是他们没想到的。 维克多招募了300多名追随者，10名护卫、60个炼金民兵和10个炼金辅兵。这些追随者当中，有许多彪悍善射的山民，维克多为每一位青壮配备了精良的藤皮甲、弓箭、长矛等武器。这些装备，随时可以武装200多名青壮猎手，再加上护卫和炼金民兵，这就是一支强悍的军队。 维克多为这次迁徙准备了整整四十车物资，并给了布茨3000金索尔。车队途径黑堡镇的时候，布茨购置了大批的奶牛和山羊，作为定居点的食物来源。除此之外，每隔6个月，维克多将派遣一支车队为定居点提供补给。 这些还只是明面上的支持。维克多暗中在北境领地的山林里建了两座小型山寨，安插50个炼金民兵，10个炼金辅兵，20只战獒和80只炼金乌鸦。 维克多在北境领地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如果把这些投入统统换算成货币，相当于20万金索尔。 在其他领主的眼中，300平方公里的北境领地毫无价值，在这里耗费巨资绝对是疯了。可这块领地对维克多却有着重要的战略意义。 北境领地在人马丘陵的最北端，再往北走就是多铎王国的势力范围。维克多计划在这里建设一座小镇，名字都已经定好了，就叫渡鸦镇。它将成为自由民商团北上的起点，其作用和松林镇类似。 另外，北境领地紧靠人马丘陵西侧山脉，在附近的山林中建设岗哨和源采集点，既可以监测蚁人大军的动向，又能开采山林资源。而渡鸦镇可以作为资源的储藏，加工和转运中心。所以，渡鸦镇是集贸易、军事和资源集散功能为一身的边境小镇。 在维克多的规划中，渡鸦镇的建设可以等到三年以后。但索伦已经开始建设他的领地，维克多也不得不提前开拓北境，以免地盘被索伦的手下侵占。维克多安排布茨担任村长，老哈姆担任民兵队长，对他们的要求也很简单：在北境站稳脚跟。 显然，布茨和老哈姆干的还不错。 在进驻北境之前，老哈姆原以为要先和怪物大战一场，结果却发现这里什么怪物也没有。那是因为炼金生物提前清理这片区域，还有6只炼金战獒组成一个狼群，霸占领地外围一大片地盘，形成了一道屏障。 没有怪物的侵扰，布茨只用三个月的时间，就修建了一座村寨，占地60000平方米。村寨的壕沟、铁橡木栅栏、箭塔一应俱全，足以抵挡野兽和怪物的侵袭。 村落子建好，布茨和老哈姆经过商量，决定放养牛羊，腾出人手去捕猎野猪，采集野菜和地薯，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将村子的仓库填满。即便补给车队不来，这400多人也能安然渡过水之季节。 老哈姆主管领地的安全，他组建了3个民兵小队，每个小队由3到4名护卫、7个炼金民兵和10个山民猎手组成。这些民兵小队分别承担巡视边界、警戒保卫和留守村寨的工作。而老哈姆每天都会加入不同的民兵小队，今天他将负责保护村民的警戒小队。 老哈姆带着民兵小队走到村口，正好撞见布茨。布茨的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大群人，手里提着铁锹和锄头，还牵出了20辆牛车。 “你们今天要干什么？”老哈姆好奇地问道。 “我准备挖个溪流水库。”布茨笑道。 “就着200多号人，还想挖溪流水库？下一场大雨，就得停工！我看还算了吧。让大家伙练练射箭，怎么样？抓野猪也行啊。” “怎么不能挖了？人少就挖小一点！我准备挖个20亩大小的水库。几场雨下来，我们以后也不用跑去山里挑水了。”布茨瞪眼说道。 “20亩？那是蓄水池吧？”老哈姆毫不客气地拆穿了布茨。 布茨老脸一红，梗着脖子嚷嚷道：“蓄水池就蓄水池，最起码能种点菜。” “种菜干什么？放羊就行了。”老哈姆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正当草原人民兵队长和农夫村长相互争论放羊还是种菜的时候，一个炼金民兵跑过来说道：“哈姆队长，有一队人马朝我们这么来了！” “具体什么情况？”老哈姆严肃地问道。 “从尘隼传递的信息上看，有27个人，从东北方向过来，距离村子40公里，极有可能是骑士小队，而且是冲我们来的。”炼金民兵答道。 老哈姆与布茨相顾骇然，村民们也骚动起来。维克多曾和他们说过，北境领地最大的威胁不是怪物和野兽而是敌对家族的骑士。今天，维克多的担心终究还是发生了。 “你确定是骑士？”老哈姆把炼金民兵拉到一旁低声问着，他不相信尘隼有识别骑士的能力。 尘隼当然不能分辨骑士与普通人的区别，但这队人马无视炼金战獒的恐吓，直接穿过战獒的地盘，那就必是骑士小队无疑。他们不去追猎形似凶暴狼的炼金战獒，也不原路返回，反而继续前进，其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炼金民兵不会向老哈姆解释具体的原因，只是点了点头。 老哈姆也不追问，转身就走。这些强大的士兵有许多秘密手段，但他们值得信任，这就足够了。 “按规矩办。我带人出去拦截。你组织村民，准备撤退。如果我们没能挡住，你们立刻进山。我给你留下10个精锐民兵和7名护卫，他们知道大人修建的山寨在那。”老哈姆对布茨说道。 针对当前的情况，维克多设计了一套预案。老哈姆率领炼金民兵，将敌对家族的骑士小队歼灭在野外，而布茨带领村民做好撤入山区避难的准备。村寨的栅栏挡不住骑士的冲击，在野外拦截骑士小队反而能给村民提供逃命的时间，只是这些出战的精锐士兵和老哈姆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布茨有些不忍，他对老哈姆说道：“索伦子爵的领地在东边，这些人是东北方向过来的，他们不见得就是索伦家族的骑士啊！” “别把自己的性命交到陌生人的手上。村子里没有牧师，不管他们是那个家族的骑士，就算把我们屠光，也不会有人知道。”老哈姆哑着嗓子说道：“只要他们肯回头，那就没事，要是他们不听劝，我也不能让兰德尔家族蒙羞！” “说的对！你们。。。。。。小心。”布茨轻轻地说道。 警钟被敲响，未知的敌人距这里不到40公里，如果按骑士小队的行军速度，最多3个小时就可以出现在村口。时间不多了。 村民们迅速行动了起来。青壮穿上厚实的藤皮甲，拿起长矛硬弓，妇孺收拾可以带走的物资。老哈姆则跨上战马，会同3名护卫和50个炼金民兵，从村寨大门呼啸而出。 一个多小时以后，老哈姆终于看到了那队人马。 这二十多名骑兵，装备精良，行动矫健。为首的骑兵穿着精美的铠甲，他的身边还有5名身着鳞甲的骑兵。老哈姆的心往下沉，1名骑士、5名见习骑士，21名精锐骑兵，这确实是一支标准的骑士小队。 “这里是兰德尔家族的领地，我们是兰德尔子爵的护卫。对面的骑士大人，请说明来意！”老哈姆高声喊道。 骑士并不理会老哈姆，他对左右喝道：“下马！举盾！杀光这些盗匪！” “射！”老哈姆怒吼着回应道：“消灭他们！” 双方接触还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战斗就爆发了。 两名伏牛民兵朝骑士冲去，十几米的冲锋距离让他们的力量攀上了巅峰，两柄精铁打造的重型大长刀，带着沛不可当的气势疾斩直下。 “咦。” 骑士有些惊讶，他刚刚没有发现敌人当中有势均力敌的对手，而这两名战士并不具有协调的形体特征，但表现出的力量却足以和他匹敌。这种迹象说明，他们都是凶暴战士。凶暴战士虽然远比普通人强大，但还不是骑士的对手。骑士只是奇怪，居然一下遇见了两名凶暴战士。 面对两名凶暴战士，骑士虽惊不乱。精金长剑改挡为撩，剑身贴在长刀刀刃的侧面，将对手的兵器向后引开，身体一转，滑步向前，左手的盾牌向上举起，正好架在另一把大长刀的长柄上，力量猛然爆发，将长刀荡开。只一瞬，骑士就化解了对手的进攻，并切入了内圈。 骑士使出一个标准的突刺，锋锐的精金长剑捅穿了凶暴战士的胸膛。他正准备拔出长剑斩杀另一名凶暴战士，却看到一双淡漠无情的眼睛。凶暴战士无视穿胸长剑，向前一步，紧紧夹住了骑士的胳膊。 这一刻的滞涩，决定了骑士的命运。山坡上的灌木丛中，射出一道流光，精铁打造的弩矢，从骑士的侧肩贯入，带着一蓬血花，又从他的腋下穿出。 “军用重弩！兰德尔家的骑士在放暗箭！卑鄙！” 骑士的脑海中刚升起这个念头，另一名凶暴战士的精铁大长刀当胸搠了过来。刀刃直接刺破胸甲，捅入胸腹，巨大的力量还将骑士举到了空中。 “啊！” 骑士发出一声狂吼，斗气急速运转，一脚踢飞了缠在身上的凶暴战士，长剑从他的胸口拔出，化作一道匹练将另一名凶暴战士的脑袋斩落，鲜血如喷泉一般从脖腔喷洒。接着，又一支弩矢贯入骑士的脑袋。 “卑鄙。。。。。” 骑士的意识渐渐陷入了黑暗，他至死也不明白，自己面对到底的是什么？ 瑟银重弩可以洞穿30点体魄的蚁人首领，但不能有效杀伤骑士。一个贯穿的伤口对骑士的影响并不大，除非被射中心脏和脑袋，否则骑士会带着弩矢迅速脱离战场，要不多久他们就能痊愈。想要面对面的射中骑士的要害，只有维克多或者风系大骑士才能做到。 伏牛民兵也不至于一接触就被骑士斩杀，实际上，身穿瑟银蚁人甲胄的伏牛民兵完全可以和骑士纠缠。伏牛民兵故意牺牲自己，正是为了给灵猴民兵创造机会，如果骑士早看到手持重弩的灵猴民兵，局面又不一样了。 在交战前，炼金乌鸦已经暴露了骑士小队的行踪，这就是一次伏击战。四名灵猴民兵提前潜入灌木丛中，他们像射杀凶暴熊一样，射杀了骑士。 老哈姆有些激动，更多的是伤感。这一战证明了骑士并非不可战胜，而代价却是两名同伴的牺牲。老哈姆经历了许多战斗，也见证许多牺牲，但其中的意义却完全不同，以往的牺牲是为了让更多人逃命，这一次的牺牲却是为了胜利。 战斗已经结束，敌人全军覆没，只有一人被俘，而老哈姆这边2人负伤，3人阵亡。 老哈姆走到俘虏的身边，这是一位见习骑士，正被几个民兵牢牢地按在地上。如果不是为了活捉他，另一名灵猴民兵也不会战死。 “我要求符合我身份的对待。”见习骑士挣扎着说道。 “你的身份呢？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我是埃里克森家族的见习骑士。奉公爵大人的命令，清剿这里的自由民定居点。” 老哈姆一愣，埃里克森公爵是北边多铎王国的领主，他的势力范围与北境领地接壤。可是，维克多已经通过教会向周边的领主做了照会。埃里克森公爵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是兰德尔家族的村民。 “埃里克森公爵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兰德尔家族的领地？” “我不知道。”见习骑士摇头道。 老哈姆叹了口气，下令道：“不能留活口，杀了！”炼金民兵毫不犹豫地杀死了见习骑士。 “打扫战场，掩埋尸体通知村长将牛羊和妇孺迁往山区，防备埃里克森公爵的报复！用尘隼向大人汇报这里的情况。”89 第197章 狩猎会 午后，明媚的阳光透过城堡上层两扇窗户，斜斜地映在一尘不染的黑檀木地板上，把这400平米大小的客厅渡上了一层金色。 十六只雪白的水蜥蜴油蜡烛静静地燃烧，那一簇簇跳跃的火苗上，各有一只紫金圆盘，圆盘里的琥珀承受不住这样的温度，正悄悄融化。随着琥珀的融化，一股股清雅的幽香充斥着整个客厅。 客厅的正中间，放着两张黄金框架，水蜥蒙皮的沙发椅。两名男子各自坐在椅上，轻轻地交谈。而他们的身后矗立着四名全身铠甲的骑士。 “杜恩克鲁殿下，王室竟然没有邀请我参加今年的狩猎盛会。国王陛下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啊？” 身穿华丽公爵服的中年男子向对面的客人轻声问着，他是这座城堡的主人，埃里克森公爵。 “埃里克森，你今年的年金又没有缴纳吧？”杜恩克鲁轻声提醒道。 “先王曾允诺，我们埃里克森家族无需缴纳年金。我也只是遵循先王的意志而已。陛下怎么能怪罪我呢？”埃里克森一脸委屈的模样，让杜恩克鲁有些不满。 杜恩克鲁是多铎王国的巅峰骑士，铁壁骑士团的团长，埃里克森公爵的祖父是他的挚友，因此他也是埃里克森公爵的靠山。只是这些年来，埃里克森越来越不像话，仗着先辈的遗泽，和杜恩克鲁的庇护，干了许多巧取豪夺的事情，而且屡教不改。如果不是因为多铎国王的要求，杜恩克鲁根本不想再见到埃里克森。 见杜恩克鲁沉默不语，埃里克森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意味深长地道：“殿下，背弃承诺可不是主君的美德，您身为王国铁壁应当向陛下建言。” 埃里克森公爵在那里指桑骂槐，令杜恩克鲁心生恚怒，他却不动声色地说：“埃里克森，这十几年来，你都没有缴纳年金，陛下可都没有说什么。但是你让人殴打陛下的税务官，还扒光他的衣服，这可不是贵族的风范。” “这不是我干的！”埃里克森大声辩解道：“是税务官遭遇了盗匪，我已经命人缉捕那些流寇了。” “是吗？” “当然！”埃里克森叹了口气，说道：“殿下，我也不是不愿意缴纳年金。只是我最近听到了一个传闻。陛下打算用我的领地去收买约克家族。。。。。。” “绝无此事！”杜恩克鲁断然否认，说道：“我这次过来正是受陛下委托，向你说明，那是夜枭制造的谣言。陛下希望你不要轻信流言。” “那就好。”埃里克森长松一口气，笑道：“我也认为这是个可笑的流言，为此我以殿下您的名义，向约克家族发了一封联名信，斥责他们侵占我的领地。只有这样才能显示我们多铎贵族团结一致，不会被谣言撼动，才能令冈比斯的阴谋败露。您不会怪我逾越吧？” 此言一出，房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 杜恩克鲁身为尊贵的黄金骑士，王国巨头，埃里克森居然敢不经同意，就以他的名义向约克家族写斥责信。这种轻慢的行为，让杜恩克鲁身后的家族骑士向公爵怒目而视。 埃里克森对此视而不见，他紧盯着杜恩克鲁的反应。埃里克森知道，自己一向不讨杜恩克鲁的喜欢，自从掌权以来，杜恩克鲁就对他越来越疏远。只是，这件事情涉及到自己的根基，如果不采取措施，真的要把领地拱手让人吗？既然你们说这是谣言，那就对外证明这一点！ 杜恩克鲁沉吟片刻，笑道：“没关系，这是应该的。” 埃里克森此时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同时他也清楚，这件事情已经把祖父的恩情用完了。今后，再也不能打着杜恩克鲁的名号为所欲为，虽然有些可惜，可是想到自己能让黄金骑士低头，埃里克森又得意了起来。 原本还想保住你的性命和爵位，现在还是用你人头去完成陛下的计划吧。 杜恩克鲁对埃里克森的心态洞若明烛，也无意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说道：“如果，你有约克家族侵犯领地的证据，铁壁骑士团可以在埃里克森公爵领驻留一段时间，作为对你的支持。” 没有收到王室狩猎盛会的邀请，埃里克森并不在乎，可那个流言却让他惶惶不可终日。无论流言是真是假，埃里克森都不想坐以待毙，他认为唯有让王国与约克家族公开对峙，才能解除这次危机。 埃里克森决定抓住铁壁骑士团巡视王国领土的机会，利用杜恩克鲁的名义，给约克家族发斥责信，同时故意制造摩擦与争端，让王国骑虎难下，不得不站在自己这一边。这样一来，流言无论真假都不攻自破。虽然，这会得罪杜恩克鲁，但埃里克森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现在，杜恩克鲁明显要用行动来撇清这个流言，这让埃里克森喜出望外，他说道：“我当然有证据！蔷薇夫人的情人，兰德尔子爵在我的领地建立定居点，我已经派遣手下的骑士去搜集证据了。这个时候，他们差不多该回来了！” “看来，我还没有来，你就开始做准备了。”杜恩克鲁似笑非笑看着埃里克森，淡淡地说道：“这样也好。” 埃里克森那里知道，他注定就是个牺牲品。即便他没有动作，王国也会制造他与约克家族的争端，再用他的性命去平息此事，最终完成狡狐的计划。 ———————————————— 猎犬狂吠着冲进树林，一大群惊慌失措的黄羊从林子里跑了出来，十几名身穿猎装的年轻女子，赤手空拳地追逐四散奔逃的黄羊。追上猎物后，她们仅有手掌就将猎物的脖子折断，不一会，这群黄羊已经所剩无几。 “没有熊，没有狼，连野猪也没有。真是无聊的狩猎盛会，还没有射地鼠有意思。”西尔维娅站在高坡上，对身边的维克多抱怨道。 维克多讪讪地放下手中的猎弓，他刚刚射死了一只藏在地洞里的肥地鼠。 “听说，你仅用2个月的时间，就修筑了容纳10000多人的村舍？” 西尔维娅侧头看向维克多，艳若桃李的面容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动人，维克多心中一跳，说道：“总不能让人冻死在妮可的领地吧？这可有损约克家族的名声。” “冻死？不至于吧。你还不是为了留下那个平民神父？”西尔维娅轻笑道。 维克多正色问道：“教会同意让米勒神父主持我的领地吗？” “当然，为了你的事情，我可是下了不少工夫。你准备怎么报答我？”西尔维娅伸出雪白无暇的纤手在维克多的脸上捏了一把，媚眼如丝地问道。 维克多打了个寒颤，苦笑道：“你又想要什么？” 西尔维娅咯咯笑着：“不逗你了。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用那么短时间，修建10座村落，而且还不是棚屋？” 怎么做到的？分工合作？组织管理？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集中制和封臣制的区别。但这又怎么解释了。 维克多想了想，说道：“如果，你制定了计划，安排了任务，又亲自讨论每一个细节，再亲自检查每一个环节，同样会有惊人的效率。” “圆桌会议？”西尔维娅柳眉一挑。 维克多点点头：“算是吧。” 听说要和农夫搅在一起，西尔维娅顿时失去了兴趣，于是又换了话题。 “你看，下面的那些女见习骑士怎么样？” 在山谷里面狩猎的都是约克家族的女见习骑士，她们个个年轻貌美，窈窕动人，尤其以一对双胞胎姐妹花最为出色，两人桃腮胜雪，红唇欲滴，单论容貌还在妮可之上，只是气质身形上又逊色了许多。这些女见习骑士，频频看向山坡上的维克多，目光大胆又羞涩，时不时和同伴调笑几句，然而这又如何能瞒过维克多的耳朵。 这些女见习骑士敢于在西尔维娅的面前讨论自己，这让维克多很奇怪。西尔维娅却在旁边说道：“那对双胞胎姐妹今年21岁，姐姐爱丽娜，妹妹爱丽丝，她们的父亲是罗尔德.约克勋爵，勉强算是家族的支系血脉，母亲是平民女子，不过她们的父亲已经过世。这对姐妹的血脉并不纯净，一般来说，不会晋升为骑士。” “和我说这些干什么？”维克多莫名其妙地问道。 “我在建议你换两个人选，作为你的贴身侍女。”西尔维娅盯着维克多眼眸，淡淡地说道。 “我不。。。。。” “不许拒绝！”西尔维娅俏脸一板，态度坚定无比。 联姻！ 维克多顿时领悟到西尔维娅的意图。 骑士代表力量与权势，骑士又来源于血脉，因此贵族对血脉的追求深入骨髓。这也造就了联姻这种贵族传统，而联姻又带来了血系同盟。每一个血系同盟就是一股贵族势力，单冈比斯就有6个血系同盟，分别是东部血系，南部血系，中南部血系，西部血系，王族血系和约克家族血系。 血系同盟不像附庸关系那样牢不可破，但那也是十代人以后才能发生的变化。而联姻的政治意义非常鲜明，那就是明确立场。西尔维娅可以让维克多保持独立，但不能容忍维克多投入其他领主势力的怀抱，那么联姻成为必然的选择。 维克多并不抵触结盟，他已经深刻的体会到，加入领主势力的必要性。如果真的要选择的话，约克家族是首选的结盟对象。自从发现炼金塔自动抽取蚁人的魂火和资源后，维克多和蚁群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从这一点来说，维克多和约克家族有着共同的利益诉求，这比什么同盟关系都牢靠，可是西尔维娅不知道啊！ 好不容易才遮蔽了教会的视线，再弄两个女见习骑士到身边，这不是坑我吗？ 维克多在心中哀叹，眼神明灭不定，他在盘算如何拒绝西尔维娅，而又不损害彼此的信任。但这在西尔维娅的眼中却有另一种解释。 西尔维娅了解维克多背景，在她看来，维克多遭到了爱人的背叛，被当作礼物送了出去，于是性情大变，但不是变得自暴自弃，而是奋进昂扬。维克多是想要成就来证明自己不是一个玩物，为此他不惜抛弃贵族的体面，和农夫佣兵打成一片。这种行为也遭到贵族的诟病，包括他自己都觉得难堪，因此维克多不愿意其他贵族踏入他的生活，看他的笑话。 原本，维克多已经获得了成功，农牧体系，水利工程，岩砖，任何一项成果拿出去都能获得巨大的声望，然而他又不得不屈从与自己的意志。想到这里，西尔维娅有些歉疚，又有些怜悯。 西尔维娅十分喜爱维克多。但歉疚也好，喜爱也罢，这些情绪和她的信念相比，像尘埃一样微不足道。如果，维克多严重危害到约克家族的利益，而且又无法控制，西尔维娅也绝不会心慈手软。在某种意义上，黄金骑士的信念和炼金生物的意志侧一样坚不可摧，但骑士懂得变通。 “你选两个贴身侍女，我可以让她们住在黑堡镇，或者给你一座庄园去安置她们，她们不会干涉你的领地事务。这样总行了吧？” 西尔维娅对维克多十分包容，但对那些女见习骑士又冷酷无情。维克多也不知道该怎么表态，正当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一只尘隼从北方飞来。 “呱！” 见到主人，尘隼大叫着，落在了维克多手腕上。 维克多解开系在尘隼胸前的信笺，仔细看了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亲爱的，发生了什么？”西尔维娅问道。 维克多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北边的领地，被埃里克森公爵踏平了。” 西尔维娅思索片刻，嫣然而笑。 “狩猎盛会开始变得有趣了！”6689 第198章 不自量力 风，吹的旗帜猎猎作响。 山谷中，一位位骑手向四面八方散去，一队队骑兵又从四面八方赶来。 狩猎营地里，猎手们换下身上的猎装，披上铠甲，腰挎长剑，转眼间，优雅的贵族变成了强大的骑士。侍从们套上精铁锁甲，拿起长矛硬弩，俨然都是精锐士兵。 战靴踏过草地，锁甲的铁环碰撞出铿锵的声响。这声响与如雷的蹄声，战马的嘶鸣交织出战争的乐章。 长枪如林，旌旗招展，狩猎行营已化作军营。 西尔维娅一声令下，约克家族的骑士汇聚麾下的扈从，源源不断地从各地赶来。半天的工夫，约克家族的集结了几百名精锐骑兵，几十名骑士和所有的高阶骑士，他们仅用1个小时的时间，通过并制定了针对埃里克森公爵的作战计划。也许不能叫作战计划，为了争取出征的权利，大骑士们一直在营帐里讨价还价，直到西尔维娅亲自选定出战人选，战前会议才落下帷幕。 约克家族高效的战争动员能力并没有让维克多感到震惊，狩猎盛会原本就有军事演习的性质。维克多吃惊的是，西尔维娅如此草率地决定发动家族战争，对手还是多铎王国的一名封邑公爵，而约克家族的高层竟然没有任何异议，不但积极响应，还不制定任何计划。 这简直是太儿戏了！ 早在十几天前，维克多就接到了老哈姆的第一封信，他已经得知炼金民兵全歼的埃里克森公爵的一支骑士小队。至于埃里克森公爵为什么进犯渡鸦村，维克多也没有多想，无非就是领土争端罢了。 领主为各自的势力范围发生争执，都是打了再谈。对此，维克多既没有生气，也不打算请约克家族帮忙调解。现在，没有任何一个领主可以抵挡维克多的报复。 为了避开埃里克森公爵的后续行动，老哈姆已经带领村民进入山区。而维克多将调集10只炼金战獒，咬死埃里克森公爵的牛羊，威胁他的领民，让他们无法种地，再持续袭击他们的补给车队，直到埃里克森公爵放弃最近的小镇或村落为止。 骑士小队莫名其妙地失踪，任何领主都会警惕不安，渡鸦村被推平也在意料之中。接到报告后，维克多的愤怒更多是为了分散西尔维娅的注意力，好先从“逼婚”中脱身。但维克多没想到西尔维娅的反应如此之大，竟然要发动家族战争。 维克多可不会认为西尔维娅是为了给自己出气，他还在琢磨约克家族发动战争的目的。 营帐的门帘被掀开，约克家族的高阶骑士鱼贯而出，他们友善地向维克多寒暄问候，又匆匆离去。 “已经决定了，我亲自率领3名大骑士，7名骑士和21名见习骑士，再带上300骑兵，一人三马，今天就出发。” 西尔维娅走到维克多的身边，她已换上了蔷薇战甲。战甲用秘银和精金打造料，防御力与元素亲和力兼备，贴合身体的设计既凸显出优美的身形，又不失灵活，铠甲表面篆有蔷薇与火焰的花纹，显得精致而华丽。此时，强大、神秘、柔美、英武、尊贵、雍容在西尔维娅身上得到完美的诠释，她所展现出来的魅力与气势令维克多微微失神。 这就是巅峰骑士吗？ 西尔维娅并没有在意维克多的情绪，她说道：“埃里克森摧毁了你的村子，我就让他赔你一座城堡，怎么样？” 维克多忍不住说：“为这么点事情，就发动战争？” “战争？不！”西尔维娅狡黠地笑着：“我们仍然在举行狩猎盛会，只是埃里克森公爵成了我们的猎物。” 维克多倒吸一口冷气：“拿一位多铎王国的公爵当猎物？难道你不怕引起多铎王国的反弹？何况公爵的军队和城堡并不是玩具，怎么也该做些准备吧？” 西尔维娅点头道：“攻打多铎王国的任何一位领主都要慎重，唯有埃里克森公爵是例外。”在维克多不解的目光中，她解释道：“埃里克森名义上是公爵，但他的实力比伯爵也强不了多少。最重要的是，我打了他，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见维克多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西尔维娅抿嘴笑道：“这里有个秘闻，由于涉及到黄金骑士和多铎王室的体面，所以大多数贵族都不知情。” “四十多年前，多铎的老国王在抵抗撒桑入侵的时候，不小心陷入了重围。当时多铎的黄金骑士正与撒桑的黄金骑士对峙观望，他们收到国王遇险的消息，忍耐不住，试图去解围，结果反而暴露了老国王的身份。撒桑帝国的黄金骑士拦住了他们，并派遣高阶骑士去围剿老国王，情势变得万分危急。为了挽救国王，多铎的铁壁骑士团采用断尾战术摆脱了对手的纠缠，成功与老国王汇合，但撒桑的高阶骑士也围了上来。当时的铁壁骑士团团长就是埃里克森公爵的祖父，他让副团长杜恩克鲁带队保护国王突围，他自己和两个儿子则留下来断后。” “老国王成功突围，而埃里克森家的骑士却全部战死。多铎国王感念埃里克森家的忠诚与牺牲，将他们的家族继承人封为公爵，并划了一块领地作为世袭封地。由于那块封地远不足公爵领的面积，国王还允诺永不收取他们的年金。” “埃里克森家的继承人，也就是现在的埃里克森公爵，当时还是幼儿，家族里的骑士也都战死了。于是，铁壁骑士团团长杜恩克鲁宣布充当他的监护人，直到其成年，而骑士团则庇护其家族50年。” “埃里克森家势单力孤，他们的官员和护卫都是由国王和杜恩克鲁指派，领地事务也不可避免的受国王控制，年金也是照常缴纳。老国王死后，杜恩克鲁晋升为黄金骑士，那些官员也就向杜恩克鲁靠拢。埃里克森公爵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 “埃里克森成年后，倒是有几分才智和手段，他不甘于充当傀儡，暗中培植亲信，很快就赶走了那些不听话的手下，重新掌握领地大权。” “如果他就此罢手，杜恩克鲁也不会介意，可惜埃里克森家族的底蕴太浅，国王一下子把他们抬的又太高，而杜恩克鲁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监护人，没有给予他足够的教育，也没有时间和他培养感情。” “埃里克森沉浸在自己的小聪明里，滋生了不必要的野心，完全没有意识到王权和黄金骑士到底意味着什么。”西尔维娅冷笑道。 “埃里克森视杜恩克鲁和王室为威胁，利用他们的承诺和名义，疯狂扩张自己的势力，倒也把领地打理的一片兴旺。可他干了两件蠢事，让多铎王室和杜恩克鲁对他失去了耐心。” “森林人马迁徙以后，埃里克森不经国王的同意，将人马丘陵北部划作自己的势力范围，他还发现了一座金矿，并私铸钱币。为了保住金矿，埃里克森开始拒绝向王室缴纳年金，并驱赶王国的税务官。” “霸占人马丘陵的领地就算了，但私铸钱币是对王权的严重挑衅，就连我们约克家族都不会这么做，而埃里克森就这么干了。多铎国王碍于先王的承诺和杜恩克鲁的颜面，一直在忍耐，可他肯定希望有人能给埃里克森一个惨痛的教训。” “原来如此。”维克多点点头，又费解地问道：“埃里克森霸占这么多的领地，多铎的其他领主难道没有意见？” 西尔维娅淡淡地说道：“占据领地这种事情，看的是利益，靠的实力，在地图上划势力范围又有什么用？而且，多铎王国的领主不像我们冈比斯，他们并不缺乏土地。” “为什么？” 西尔维娅轻轻地吐出两个词：“战争，人口。” 由于教会和生产力的原因，人类王国的兼并战争鲜有大兵团作战，在双方都有骑士的情况，攻破要塞和城堡显得尤为困难。因此，撒桑人进攻多铎王国，并不会强攻城堡，而是深入腹地，攻破村落，城镇，掠夺物资，破坏生产设施，消灭封臣阶层，驱赶民众，制造流民，加重多铎王国的负担，直到它崩溃为止。 面对这种情况，多铎的领主不会派遣骑士和军队正面拦截，否则就是被歼灭的下场，他们只能抓住撒桑人撤退的机会，尽量杀伤其军队。双方你来我往，各有胜负，但民众不敢继续留在领地，他们的迁徙导致领地荒芜，长此以往，多铎的领主要么放弃领地，要么向撒桑投降。撒桑帝国最终完成兼并。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冈比斯一直向多铎的领主提供物资，那些躲避战乱的难民也涌入冈比斯。因此，多铎王国没有太大的人口压力，而冈比斯却已经人满为患，不堪重负，急需新的领地。 传统战术虽然有效，但所需时间太长，撒桑人也未必能挺得住。 其实，维克多的狼灾战术完全就是照搬这套战术，在这方面他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炼金战獒足以荒废任何一个领地。只不过，这么做并不符合维克多的利益。 维克多没有统一人类王国的野心，也没有统治人类国度的政治基础，更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手中没有战略性的力量，自然没有可能保住胜利的果实。另外，破坏容易建设难，重建领地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投入，而炼金塔靠消耗气运和资源来运转。 维克多的战略思路很清晰，通过贸易吸取其他家族的气运，让炼金塔源源不断地制造炼金生物，保障自身的垄断地位和利益，从而扩大自己的势力和影响力。从这一点上来说，维克多更愿意帮助领主们建设领地，而不是把他们变成穷光蛋。武力只是为了驯服那些不听话的领主罢了。 战争从来不是目的，而是手段。那么西尔维娅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带着这个疑问，维克多说道：“即便是这样，多铎王国也不会愿意让你去攻打他们的领主吧。为了一座城堡，发动战争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哼！他们不愿意又能怎样？早在几年前我们约克家族就制定了夺取人马丘陵北部的计划。”西尔维娅冷然说道。 “你还记得吗？我们刚进驻人马丘陵的时候，放弃西部领地和南部领地，占据东部和北部的领地，为此还曾经逼迫你置换领地。那是因为，人马丘陵缺乏石料，而北边正好有一座石矿。只有拿下石矿，我们才能建设城堡和要塞，而埃里克森却不知死活地把那里划作他的势力范围。” “事关家族根基，就算和多铎王国打一仗又有什么关系？多铎人想要击败我们约克家族，非倾尽全力不可！那样他们也就亡国了，而冈比斯更不会袖手旁观。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多铎会为埃里克森出头吗？” “只是你发明的岩砖改变了我们的战略，但埃里克森居然敢挑衅我，十几天前他以杜恩克鲁的名义斥责我们侵占他的领地，现在又推平了你的村子。如果不给予回应，他还真以为我们约克家族好欺负！”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杜恩克鲁和他的骑士团一定在埃里克森领。埃里克森就是想借此让我承认他的势力范围。但这个蠢货那里能知道，杜恩克鲁根本不会为了他与另一名巅峰骑士冲突。就算真的发生冲突，铁壁骑士团除了逃跑也只能被歼灭！” 说到这里，风情万种的西尔维娅自有一种俾睨天下的气概，接着她又笑吟吟地说道：“既然埃里克森推平了你的村子，我就带人去拜访他的金矿，如果他不赔偿几十万枚金索尔，我们就只能把金锭抵押给冈比斯王室，来弥补我们的损失。” 维克多恍然大悟难怪约克家族的骑士那么积极，原来是穷的去抢劫啊！ “亲爱的，你想不想去北境狩猎？”西尔维娅发出了邀请。 维克多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觉得跟着西尔维娅屁股后面去讨公道，实在有些丢人，于是摇头道：“水库应该修好了，我要回去看看！” 第199章 蛊惑 两名雄壮的卫兵，手持长戟，矗立在一扇紫杉木大门前。门后面是布里亚特子爵的书房，子爵正是在这间屋子里处理家族事务，里面存放了许多重要的文书、信件，单据，契约。这里就是野柳城的中枢重地，未经主人的允许，任何人也能入内。现在，这间书房的主人成了奥斯丁勋爵。 漆黑狭长的甬道内，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名卫兵喝道：“谁在那？” “是我” 甬道的转角出亮起一点烛光，窈窕的身影在光晕中显现。来人身穿细亚麻束腰女仆衬裙，头上的秀发用白色的头帕包住，一手举着蜡烛，一手捻着裙角。当她走近书房大门，卫兵借着墙壁上的火炬光亮看到一张熟悉的俏脸，顿时放松了下来。 “菲丽，原来是你。”一名年青的卫兵殷勤地说道。 美丽的女仆向两名卫兵招呼道：“杜鲁大叔，杰森大哥。” “菲丽，你有什么事吗？”年长的卫兵和蔼地问道。 女仆菲丽轻轻地说：“外面下雨了，普里莫少爷的房间有些湿冷，夫人让我取些琥珀，净化一下房间空气。” 石制城堡的设计以防御为重，内部的通风条件并不好，阴暗潮湿的房间容易滋生许多霉菌和蚊虫。琥珀不但具有祛毒的功效，还能净化室内的空气。贵族在城堡中放置琥珀，让其慢慢挥发，能令房间的空气像森林中一样清新，如果用火焰加温琥珀，其净化效果会更好。 琥珀的价格虽然昂贵，布里亚特家族还不至于用不起，这间书房里就备有琥珀。菲丽虽然是朱蒂夫人的女仆，但跑到书房里拿琥珀就有些不合规矩。 年长的卫兵对女仆菲丽说道：“夫人要用琥珀，你应该去库房中领取啊。” 菲丽犹豫了一下，说道：“杜鲁大叔，库房在地下室，太远了。现在天也黑了，我有些害怕。”见卫兵不为所动，她又说道：“我不想见到维吉尔那副恶心的嘴脸。” 自从奥斯丁掌握家族大权以后，野柳堡也落入了他的控制中。虽说奥斯丁并没有苛待朱蒂母子，可总有趋炎附势的小人想要向他表忠心，库房管事维吉尔就是其中一员。杜鲁同情朱蒂夫人的遭遇，但他也无能为力，更不可能放夫人的女仆进入书房，这是奥斯丁勋爵亲自交待的事情。 杜鲁坚定地摇头，杰森也惭愧地将目光从菲丽的俏脸上移开。菲丽上前一步，拉着杰森的袖子，恳求道：“杰森大哥，求你看在子爵大人的份上，让我进去吧！我拿了琥珀就出来，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眼见心仪的对象软语相求，杰森心中不忍，刚想说话，却看到菲丽的眼眸里全是企盼的神色，他只觉得菲丽就是自己最心爱的人，自己必须帮她，其他的都不重要。而杜鲁也被菲丽的眼睛所吸引，这位已步入中年的卫兵，心神恍惚了一下，脑海中全是布里亚特子爵和朱蒂夫人的种种好处，以及自己曾经发下的忠诚誓言，而奥斯丁勋爵的威严和家人的命运在他的心中渐渐淡化。杰森和杜鲁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让开了大门。 “谢谢你们。” 菲丽向两人屈膝行礼，推开大门，走进了书房。 借助烛光，菲丽打量了一下这间书房。书房内的布局已经变了，菲丽看着有些心酸，她曾经可以随意出入这间书房，现在这里却成了她的禁地。 其实，变得何止是书房，自从子爵战死，朱蒂夫人的境况一天不如一天，等奥斯丁受到威廉姆斯大公的赏识以后，情况就变得更加糟糕了，忠于朱蒂夫人的管家被调走，留下的人都去讨好新管家。作为朱蒂夫人的贴身女仆，菲丽的地位也急转直下，就连库房管事都开始觊觎她的身体。 菲丽痛恨奥斯丁，她从小就侍奉朱蒂，原本朱蒂夫人会让她成为子爵大人的贴身侍女。虽然子爵不幸战死，但只要夫人继续执掌布里亚特家，菲丽也能有个不错的归宿，可是她现在只能成为某个平民的妻子。这都是因为奥斯丁想要谋夺家族爵位。 菲丽无法抗拒自己的命运，她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封臣，但不知从何时开始，菲丽想要扳倒奥斯丁，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她终于干了一件，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盗窃文书。 今天早上，菲丽注意到，新管家带着满身露水，走进城堡，他的脸色苍白，脚步急促，连心腹和他打招呼都没回应，直接走进奥斯丁的书房。没过多久，管家又急匆匆地离开城堡，他把奥斯丁的心腹骑士都叫进了书房。到了下午的时候，那些骑士和奥斯丁才离开，他们的脸色铁青，城堡中人心惶惶。 直觉告诉菲丽，出事了，而且和夫人有关！菲丽努力回忆其中的细节，她隐约记起管家曾拿着一个羊皮信笺，信笺的形象在她记忆中越来越清晰，甚至连上面的花纹都很清楚。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菲丽，一定要拿的信笺，这至关重要！ 书房的格局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但存放文书的柜子还在原处，菲丽迅速打开柜门，里面摆满了相同的羊皮卷轴。菲丽的脑海中再次想起卷轴的花纹，她迅速翻找，很快就看到了那封卷轴。 就是这个！ 菲丽展开信笺，里面的内容让她捂住了嘴，眼睛里全是惊骇的神色。 必须告诉夫人！菲丽拿起信笺，关上柜门，匆匆离开书房，她没有想起要和卫兵打招呼，径直朝夫人的卧室走去，而卫兵也没有任何反应，似乎菲丽就是一团空气。 当菲丽走进子爵夫人的卧室时，朱蒂夫人正坐在床边爱怜地看着熟睡的儿子。见菲丽没有敲门就闯了进来，她蹙起黛眉，不悦地说道：“菲丽，你的礼仪呢？” 菲丽连忙屈膝行礼，上前压着嗓子，细声说道：“夫人，我拿到那封信了。” “谁让你这么做的？你简直是疯了！” 菲丽的胆大妄为令朱蒂震惊，就目前处境而言，事情一旦暴露，她也没有办法保住自己的贴身女仆。 事实上，朱蒂已经认输了。 自从子爵战死以后，奥斯丁接过了家族军队的指挥权，并在抵御蚁人的战斗中晋升为大骑士。蚁灾结束后，布里亚特家论功行赏，奥斯丁为那些没有封地的家族骑士争取庄园。为了稳定人心，朱蒂只得分割子爵直属领地奖励那些新兴的骑士。结果，这些骑士成了奥斯丁拥护者。 奥斯丁牺牲家族利益，收买人心的做法，引起朱蒂的警惕，但她并不担心奥斯丁会谋取家族继承权。血裔继承是光辉法典的内容，而长子继承制则是领主阶层千百年来形成的制度，这将确保家族不会陷入内斗并走向分裂。 奥斯丁虽然是大骑士但还不够资格挑战领主的传统。家族内部不会认可他，其他领主更不能容忍这种行为。所有人都认为，布里亚特家应当由普里莫继承，在其成年以前，奥斯丁可以作为他的监护人，执掌家族大权。朱蒂的背后就有索林姆家族支持。 索林姆家族是布里亚特家族血脉的源头，维护长子继承制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虽然索林姆家族已经没落，但无论是实力还是影响力，他们都远在布里亚特家族之上。然而，威廉姆斯大公向奥斯丁伸出了援助之手，并改变了布里亚特家的局面。 有了威廉姆斯的支持，索林姆家族不再对奥斯丁施加压力，奥斯丁着手削减家族多余的人口，那些被赶出去的领民对此再不满，也没有用。而那些留下来的人却对奥斯丁俯首帖耳，感恩戴德。 奥斯丁外有强援，内有民心，只等教会首肯，就能继承家族爵位。朱蒂意识大势已去，她现在只想等尘埃落定，再带着儿子离开野柳城，过上安稳的生活。 下午的时候，菲丽将她看到的事情告诉朱蒂，但朱蒂并没有同意她去盗取文书，然而菲丽还是这么做了。 菲丽不顾朱蒂愠怒的脸色，将卷轴递给她，说道：“夫人，这是威廉姆斯大公写给奥斯丁的私信。信中说，王后陛下向威廉姆斯施压，大公已经没有办法再帮助奥斯丁了。夫人，奥斯丁被大公抛弃了！普里莫少爷又可以继承家族了！” “什么！”朱蒂接过信笺，读着读着，美丽的眼眸中浮起一层水雾，她抓住菲丽的手，哽咽道：“太好了！太好了！菲丽，我的姐妹，谢谢你......谢谢。” “夫人，您准备怎么做？”菲丽问道。 朱蒂定了定神，仔细想了想，说道：“奥斯丁失去大公的支持，他已经没有践踏家族继承权的资格了。我要派人去通知索林姆家族，请他们出面干预此事。” “夫人，在此之前，我们得让少爷活下来！” “这......”朱蒂猛然醒悟到，现在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奥斯丁极有可能谋害普里莫，从而继承家族爵位。 “怎么办？怎么办？”朱蒂六神无主地在房间内徘徊，片刻后，她说道：“我们带着这封信，连夜离开，去寻求索林姆家族的庇护。对！就这么做！菲丽快收拾收拾，我们马上就走！” 朱蒂开始收拾东西，却看到菲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菲丽？” 菲丽上前一步，盯着朱蒂的眼睛说道：“夫人，奥斯丁是大骑士，他对索林姆家族更有价值啊！” 朱蒂被菲丽幽深的眸子所吸引，她的意识模糊了一下，觉得菲丽是最值得信赖的人，不由自主地问道：“那怎么办？” “夫人，现在能庇护我们的只有王后陛下！我们应该设法去王都，在王都生活，等少爷成年以后，再回来继承爵位。只有这样奥斯丁才不敢轻举妄动，” 菲丽的声音在朱蒂的耳边响起，令她自然而然地补充其中的细节。 作为南部领主势力的领头羊，索林姆家族已经没落，他们对南部领主的影响力越来越小。威廉姆斯大公支持奥斯丁就是为加强王族对南部领主血系的控制力，但王后不会容许叔叔谋夺侄子的继承权，所以奥斯丁的行为引起了王后陛下的强烈反弹。而索林姆家族更愿意拉拢一名大骑士领主来扩大他们的影响力，只是不能公开表露罢了。如果，带着普里莫投靠索林姆家族，极有可能被他们软禁，甚至杀害！ “菲丽，我们应该怎么办？” 想通了事情的关节，朱蒂对自己的女仆产生了极大的依赖，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菲丽怎么会这样的智慧？也没有想到，王后面临的局面和她的情况并不一样，爱德华王子根本不是第一继承人，他的继承权还在威廉姆斯之后！ “夫人，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从人马丘陵转道去王都，寻求王后陛下的庇护！这是最安全的逃亡路线，因为，约克家族根本不会把一名大骑士放在眼里！” 朱蒂颌首道：“你说的对！我父亲的领地靠近人马丘陵，请他派人护送我们进入人马丘陵，再设法去王都。” “不！”菲丽反对道：“夫人，这会连累老爷和您的弟弟，也会暴露我们的行踪。我们自己偷偷去。” 朱蒂毫不犹豫地说道：“好！听你的。”随后，她又为难地说：“可我们没有护卫，怎么去王都？” “交个我！”菲丽轻轻地笑道 在烛光的映照下，菲丽的笑容说不出的诡异。 与此同时，在一处幽静的森林中，两名男子围坐在篝火旁，其中一人的眼睛完全是白色。 一个细小的黑点在白色的眼眸中显现，渐渐地，变成了正常的瞳孔。男子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虚弱地说道：“成了。我们也出发吧！” 另一个瘦小的男人问道：“这么着急？千面也才刚刚完成任务而已。” 男子苦笑道：“时间太短，我只能通过那个女仆魅惑他们三天。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抵达兰德尔领。完成任务后，赶紧撤离。” 瘦小男人皱眉问道：“那些被你魅惑的护卫要是醒悟过来，再把子爵夫人母子交给奥斯丁怎么办？” “那有这么简单！”男子得意地笑道：“我只是放大了他们心中的渴望，引导他们的行为，并不是控制他们。从他们投靠子爵夫人开始，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们只会不断安慰自己，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凡人总是喜欢自己骗自己！” “我可是蛊惑者！” 第200章 神圣印记 清晨，阳光驱散了林间的雾气，晶莹的露珠挂在树叶上，反射出点点光芒。 茂密的矮树丛中钻出两个身影，枝条摇晃，露珠雨点般落下，将他们的衣襟打湿。 这是两名农夫打扮的男子，一个高大魁梧，另一个显得矮小瘦弱。矮小的农夫步履轻快地拨开灌木丛，转头发现自己的同伴气喘吁吁地走不动路，嘲笑道：“费肯，你还没恢复吗？我背了你一夜，跑了几百公里都没事。你的体质也太差了吧？” 身材高大的农夫一屁股坐在地上，抹掉脸上的水珠，抱怨道：“哈根，我没有被你巅死已经算很强壮了。” 哈根嚷嚷道：“我又不能变成马！再说了，明明是你要求我赶在子爵夫人的前面。要是把事情耽误了，我怎么和议长大人交待？” “我被你巅死了才叫误事！”费肯找了一块大石头，躺在上面恨恨地说道：“我要休息会，你去弄点东西来给我吃。昨天的晚饭都被你巅出来了。” 哈根小心翼翼地问道：“要是那个女仆超过了你感应范围怎么办？千面没有跟上来，他们随时都可能被奥斯丁的手下拦截啊！” “已经超出我的感应范围了。”费肯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你怎么不早说！”哈根刚要发火，可想到蛊惑者对阴影议会的重要性，又只能懊恼地说道：“你早点说，我可以跑慢点，也不至于失去对他们感应。万一他们要是被奥斯丁的手下截住怎么办？” 见同伴没有捕猎的意思，费肯只得解释道：“你没有和我合作过，不清楚我的能力。我在那个女仆的意识中埋下了一颗种子，她会按照我编织的想法行动，还以为那是她自己的主意。等到兰德尔领，她会鼓动子爵夫人扮成自由民，停留三天，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奥斯丁追过来了。而且，三天内她都具有魅惑的能力，只要不是遇上骑士，其他的士兵都会被她迷惑，只会帮助他们。就算他们遇到骑士也没关系，布里亚特家才几名骑士？奥斯丁的心腹骑士全在野柳城，剩下骑士都是同情子爵夫人的。” “我要你快点走，是为了留出时间，找个兰德尔子爵的护卫，再引导他刺杀子爵。现在你明白了吧？我根本不需要感应那个女仆，但你要是不让我休息好，我也没办法蛊惑子爵的护卫。” “原来是这样啊！”哈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说道：“你等着，马上就给你弄吃的。” 哈根站直身体，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目光转向树林，耳朵也跟着动了起来。 “在那里。” 话音未落，哈根化作一团灰影，转瞬间就消失在原地，费肯只看到树枝摇晃，茂密的矮树丛被硬生生地撞出了一条路。 片刻后，哈根拎着两只肥硕的獾子走了回来，他用手指麻利地划开厚实的皮毛，将猎物开膛破肚，去除内脏，再穿在树枝上。接着，又收集了一些枯枝落叶，堆在一起，然后张开嘴巴，喷出一点火星，湿漉漉地木柴顿时燃起橘黄色火焰。没过多久，猎物就被烤的焦黄，两人各捧一只，大口吃了起来。 费恩艰难地吞下满嘴的烤肉，取出一只羊羔皮酒囊，美美地喝了一口，浓郁的酒香让旁边的哈根猛咽口水，声音大的就像一只剑齿虎在低吼。 这么瘦小的身体吸个口水都能发出这么大声音，难怪被议会称为兽王。 费恩摇了摇头，将酒囊递给哈根，心疼地说道：“只能给你喝一口。。。。。。喂！” 已经太迟了。费恩一把夺过干瘪酒囊，心疼地喊道：“这可是窖藏了80年的杜姆酒，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 哈根擦了擦嘴，意犹未尽地说道：“真是好酒！你从那弄来了？等任务的赏金发下来，我去买一桶！” “哼，买一桶？”费恩气呼呼地说道：“这种极品杜姆酒，就算有钱也买不到！这是我在红港，通过暗示雷蒙.彼得的管家才弄到的。雷蒙.彼得可是彼得公爵的继承人！” “总有一天，我们也能成为大贵族！到时候，什么好东西没有？”哈根满怀憧憬地说道。 费恩提到雷蒙.彼得，让哈根想起了火鸦和碎魂者的事情，他问道：“对了，碎魂好像就是死在人马丘陵，火鸦让他干掉的对象是不是兰德尔子爵？” “应该就是他。”费恩阴着脸说道：“这次干掉兰德尔子爵，我也算为火鸦和碎魂报仇了。” “火鸦是个蠢货！碎魂是被火鸦害死的。你们要是再等等，议长大人就能解决碎魂反噬的问题。”哈根纠正道。 费恩脸色有些难看，想起神秘莫测的阴影议长，他又好奇地问道：“议长大人，真的能阻断鉴魔祈祷对我们的搜索？” “当然！”哈根自豪又崇拜地说道：“要不是这样，议长大人怎么可能让我们来执行这个任务。只要有议长大人在，终有一天，我们会成为骑士那样的贵族，享受凡人的供奉。” “火鸦就是个白痴，他害死了碎魂，又差点害死你。”哈根凑到费恩面前，巴结道：“议长大人说了，他将向议会提议，让你接任火鸦的位置。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当上副议长！将来，你至少也是个公爵！” 费恩心中火热，点头道：“嗯！我们还是先把大人交待事情办好。” 酒足饭饱，两人不再说话，各自躺下休息。等太阳直射大地的时候，费恩爬起来，精神饱满地说道：“走吧，我们去兰德尔子爵的领地，那叫什么村子来着？” “河口村。” 两人有说有笑的向兰德尔领的腹地走去，靠近一个山谷的时候，费恩想到了一件事情，他担忧地说道：“对了，好像兰德尔领有凶暴狼出没。我可对付不了那些畜生。” 哈根满不在乎地走进山谷，边走边说：“放心！周围几百米的动静我都能听到，一千米内，野兽和人的气味我都能闻到。要是真遇到凶暴狼了，我剥了它的皮，还能卖个好价钱。可惜附近只有地鼠在。。。。。” 话音戛然而止，哈根猛然停住了脚步，死死地盯着前面。费恩顺着同伴的目光看了过去，瞳孔顿时缩成了针尖。 一百多米外，一个老人正将采下的草药丢进背篓中，他的身形矮小枯瘦，动作熟练麻利，如果不是那件刺眼的神父短袍，他就像一个老农夫。 看到老神父朝他们望了过来，费恩扯了扯僵直不动的哈根，向老神父走去，一边诚惶诚恐地施礼，一边说道：“神父老爷，日安。” “神父老爷，日安。”哈根也老老实实地向神父施礼问安。 “愿主赐福你们。”老神父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和蔼地问道：“我是兰德尔领的主持神父米勒，孩子们，你们要去那啊？” “神父老爷。我叫费恩，他是哈根。我们是布里亚特领的自由民，听说兰德尔领在招募人手，想过来讨生活。您能为我们指路吗？”费恩兴高采烈地说着，没有任何破绽。 哈根有些不安，他刚刚听到地鼠挖土的声音，却没有听到老神父的动静。不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能察觉到老神父，但只要神父没有举行鉴魔祈祷就不可能识别巫师，如果教会真的识别了他们的身份，等在这里应该是一群圣武士，而不是一位孤身采药的老神父。何况议长大人对他们施展过巫术，而哈根对议长大人的威能充满信心。 想到这里，哈根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他听到老神父说：“顺着这里往西走，有一条河流，沿着河岸向南，就能看河口村。” “谢谢您，神父老爷。”哈根点头哈腰地说道，说完拉着费恩就向前走。 “等等!” 两人脚步一僵，缓缓转身，又听老神父说：“兰德尔领现在已经不招募农夫了。兰德尔子爵下令，任何未经岗哨许可就进入领地的光棍汉，一律按盗猎者论罪，如果被护卫抓获，你们将服两年的苦役。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 费恩松了一口气，兰德尔领收留自由民家庭，不收光棍汉的规矩他早就知道，但只要能混进领地，这些都不是问题。 “神父老爷，我们在布里亚特领实在是找不到活干，那怕是做两年苦役，只要能吃饱饭，就没关系。” 米勒神父摇头无语，两人又朝他鞠躬施礼，哈着腰，退了两步，转身就走。 “唉。。。。。” 费恩和哈根走出30米外，一声叹息从他们的心底响起，悲悯的意味令两人心神震动，再也迈不开脚步了。 哈根转身尖锐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米勒神父自顾自地说道：“刚刚你们要是回头，我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惜，这段距离就是你们自己选择的命运。你们跨出了这一步，一切就不一样了，只能迎接毁灭或是新生。” 费恩眯起眼睛，冷笑道：“命运？您是教宗吗？能在这里拦住我们，难道是大预言术？” “大预言术可以看到未来的片段，也可以改变未来的走向，但也仅此而已。任何一个改变都会带来更多改变，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未来是混沌的，在混沌面前，吾主也要摸索前行。决定命运的，仅仅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两为神选者大人。我不是教宗，我只是个普通神父。”米勒摇头说道。 “一个神父称我们为神选者？您真的是神父吗？”费恩惊讶地问道 教会的神职者把巫师称为邪恶者，异端，魔鬼的子嗣。如果神父把巫师称为神选者，那就是亵渎大罪，必会受到裁判所的追究。米勒神父却毫不在乎地说道：“我对你们背后的存在表示敬意，即便祂们试图毁灭我们人类，但伟力仍是伟力。” 哈根乐呵呵地说道：“我们抛弃的东西，你居然还要敬重它们。真的像议长大人所说的，光辉之主也不过是个强大的耳语者，你们这些神棍也是巫师。” “污蔑对手是弱者所为。对我而言，这没有意义。”米勒平淡地说道：“光辉之主也并非耳语者。” 哈根在冷笑，费恩却谨慎地试探道：“我们现在可以回头吗？” 米勒抬头看了看天空，摇头叹道：“太迟了。刚刚那一步，你们已经没法回头了。很快就会有另一个存在察觉到你们。虽然他们已经消亡，可一直视你们背后的存在为猎物。我不能冒险！” “哼！装什么装？我现在很确定，你只有一个人！”哈根深深地嗅了一口空气。 “如果你们是普通神选者，我会放你们进去。”米勒惋惜地说道。 费恩心中一动，问道：“您知道我们阴影议会？” 米勒点点头，哈根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嘲讽道：“你知道个屁！在万神殿之前，我们阴影议会就已经存在了。万神殿已经完蛋了，我们阴影议会还好好的。我们底蕴不是你可以想象的！” “孩子，阴影议会和万神殿的历史，比光辉教会还有久远，但它们必将灭亡。” “为什么？”费恩好奇地问道。 “你还不明白吗？它们以毁灭人类为目的，人类都毁灭了，它们又如何存在？”米勒苦笑道。 “胡说！我们阴影议会从未想过毁灭人类。我们已经屏蔽了耳语者。议长大人会带领我们击败兽人和怪物，我们将重现神选者的辉煌，成为人类的中流砥柱！”哈根大声驳斥着。 米勒沉默了一会，说道：“你们的议长骗了你们。” 费恩拉住暴跳如雷地哈根，皱眉问道：“米勒神父，您的权杖了？没有白水晶权杖，您真有信心打败我们？” 神职者每天施展的神术都有限制，而白水晶能够储存神术。因此，镶有白水晶的权杖可以大大提高神父的施法能力。阴影议会的成员都知道这个秘密。从一开始，费恩和哈根就在试探米勒的底牌，他们已经确认周围没有埋伏，也没有发现米勒身上有什么强力的装备。 米勒尴尬地说道：“这个......上面没有配给我。不过，我也不需要。有些虔诚信徒没有在教堂祈祷，但他们祷告时也会产生圣力，而白水晶主要作用就是收集这些散逸的圣力。吾主允许我使用这些圣力。你们看，就像这样。” 一团柔和的光出现在米勒的掌心，这是神父最基本的神术：光亮术。光亮术毫无杀伤力，只能用来照明。见此情景，费恩和哈根都无语了。 哈根忍不住哈哈大笑，费恩脑中灵光一闪，叫道：“快动手！他在拖延时间！” 哈根眼冒凶光，大喝道：“一个神父而已！就算是黄金骑士我也杀给你看！” 声响如雷，说到最后的时候已成非人的咆哮。 哈根的瞳孔变成了可怖的竖瞳，他用力一蹬，脚下的土地立时龟裂，只一个眨眼，他越过了三十米的距离。就在这个眨眼，黑色的符文闪现，哈根的皮肤上生出密密麻麻的鳞片，衣服破碎，身体膨胀成四米长怪物。头生双角，尖牙利爪，粗长的尾巴，有力的四肢，口中含着火焰，完全就是一头人型恶龙。 人型恶龙带着锐不可当的力量与气势冲向米勒，锋利的爪子朝老神父当头拍落。哈根坚信就算是黄金骑士也会被他撕碎！然而，米勒并没有被撕碎。 就在这个眨眼，哈根冲进了光亮术的范围，他以相同的速度变回了人型。一个眨眼之后，哈根的手搭在米勒的肩膀上，他茫然地收回泛着柔光的手，喃喃说着：“我这是怎么了？” “这是光亮术。你们已经成为神职者了。”米勒遗憾地说道。 “为什么会这样？”费恩也看着手上的光芒，困惑地问道。 “只有虔诚者才能成为神职者，但有一种人例外，那就是圣骑士。没有坚定信念的骑士，那就不是骑士！他们窥见浩瀚的元素海，绝不会再信仰其他，因为没有那种力量可以和元素海相提并论，吾主也不行。吾主遵照约定，给予骑士使用神术的权限，他们的血脉中留有吾主赐予的神圣印记。我一直在尝试重构神圣印记，希望借此隔断祂们的视线。很抱歉，我失败了。”米勒惭愧地摇了摇头。 “您是教皇吗？”哈根平静地问道。 米勒再次摇头，说道：“我不是教皇，我只是个神父。” “您是几级牧师？”费恩不甘地问道。 “按照教会的标准，我是二级平民牧师。” 费恩自嘲道：“真是不甘心！我的能力还没用出来了，就被一个二级牧师给打败了。” “从神术等级上来说，我创造的新神术应该算9级。如果......这能让你们好受些的话。” 米勒自语着，两名神选者在不知不觉中化作两团纯净的光，光辉渐暗，再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米勒蹲下身，继续挖掘草药。 一只炼金乌鸦从远处飞来，在山谷上空盘旋两圈，又飞走了。它那红色的眼眸中，是无视苍生的漠然，宛如神邸。 第201章 领主的意志 在水之季的前夕，第一座水库终于修好了。维克多与妮可携手，站在水库的边缘，心潮起伏。 从远处看，水库像一个不规则的巨碗嵌在地上，从近处看，这就是个丑陋的巨坑。但这个丑陋的巨坑却是从未有过的创举，它是异世界人类改造自然的第一步，代表人类文明掀开了新的篇章。 水库200多亩大小，呈漏斗状，最深处有22米，只等把河水引进来，它就会变成一个碧波荡漾的湖泊。 200亩大小的湖泊虽然灌溉不了多少农田，但由此延伸出来的灌溉渠却能改地为田，将这片荒芜的土地变成富庶的田野。当然，首先要修筑连接金水河的引水主渠，而在此之前，这座水库仅仅是个巨型蓄水池。 维克多认为现在还不是修建主沟渠的时机，这并不是因为人力不足。 异世界的平民似乎自带建筑光环，个个都是泥瓦匠。只要有人组织，他们修建工程的能力让维克多惊叹不已。 这些青壮雇工的力量是地球人的1.3倍，体力是1.5倍，他们早出晚归，除了吃饭就是干活，称得上是勤劳踏实。9000雇工仅有简陋的工具和人力拖车，历时两个月，就修好了水库，他们挖出来土可以堆出一座矮丘。照这个速度推算，雇工只要干活、吃饭、拿工钱，再有4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建好主渠。但是，作为组织者和决策者，维克多还有其他问题需要考量。 兰德尔领从南到北有110公里，如果要修建贯通全境的引水渠，9000青壮雇工至少要工作3年，而约克家族只能承担两年的花费。两年后，维克多要自己负担工程开销。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9000雇工每人每天的工钱是4个铜索尔，外加两顿饭，总共8个铜索尔的人工成本。因此，光是雇工的工钱和饭钱，每月就要花费2000金索尔，这还不包括后勤成本和管理成本。 最要命的是，有钱也不一定能雇到足够的人手。这些青壮之所以卖力，是为了获得约克家族的领民身份，他们并不愿意一直从事挖土修渠的工作。 这就意味着，维克多不但要负担工程的全部费用，还要自己招募自由民雇工。 费钱又缺人，就连约克家族也不敢相信人工渠能贯通人马丘陵全境，只要有溪流水库他们就满足了，尽管溪流水库的水源并不稳定，灌溉能力也相当有限。 维克多设计出以砖养渠的策略，让领主们看到了希望。维克多却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问题就出在契布曼家族身上。 修建水库产生了大量泥土。这些泥土被运往妮可的巨型砖窑，加工成粘土后，用于制造普通青砖。 到目前为止，维克多手上的青砖超过260万块。如此巨量的青砖，维克多自用了80万块，契布曼家只买走20万块！这样的销量根本不足以支撑青砖产业！ 契布曼家没有大规模购入青砖，并不仅仅是因为吝啬，先天条件不足才是客观因素。 契布曼领和兰德尔领一样，实在是太偏僻了！他们位于王国的最南段，毗邻金水河，周边只有三个邻居，兰德尔领、布里亚特领和索林姆领。 邻居少就是口岸少，口岸少意味着通商能力差。 目前，维克多只能把青砖卖给契布曼家。由于，布里亚特家驱赶领民的原因，契布曼家和他们的关系变得极差。因此，契布曼家只有索林姆侯爵这一个贸易对象，而索林姆家族也就有了贸易垄断地位，他们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契布曼伯爵对此毫无办法。 实际上，不对称贸易已经让维克多蒙受了巨大损失。 以粮食贸易为例。麦子储藏三年就会变质，领主们非常乐意出售仓库中的陈粮，价格再低也无所谓，1个铜索尔往往能购买到2磅陈麦子。这些陈粮运到了兰德尔领，却要卖到每磅3个铜索尔。价格整整翻了6倍！ 这里面的成本主要有三个方面。契布曼家的利润是最小的一部分，因为他们几乎赚不到钱。其次是运输成本。最后就是领主们层层盘剥。契布曼家采购的粮食，每经过一个领地都要被抽过境税，这才是最大的成本！ 契布曼家族出售青砖也面临同样的问题，这使得巨型砖窑的成本优势荡然无存。 青砖产业卡在销售环节上，令维克多十分窝火。如果没有青砖产业的支持，兰德尔领将独自承担修建水渠的费用。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先修溪流水库，等青砖市场培育起来以后，再实现以砖养渠。 关于如何打开青砖的销售局面，维克多心目中有一个理想的交易对象，那就是布里亚特家。 布里亚特领东西狭长，与八个家族接壤，是绝佳的贸易走廊。不过，布里亚特家的政局并不稳定，叔侄夺嫡，驱赶领民，这令他们与周边的领主闹得很不愉快。 维克多决定等布里亚特家族尘埃落定，再试着和他们接触。至于以前的那点恩怨，在整体利益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布里亚特家新任子爵不识抬举，再算旧账也不迟！ 主意已定，维克多对妮可说道：“亲爱的，水库已经挖好了。我打算让雇工休息三天，再组织他们去兰德尔领修建溪流水库。” “按道理来说，应该先修建属于你的溪流水库。但我们不能不考虑，一旦这里有了可以耕种的土地，自由民就会把心思用在种地上，到时候再想使唤他们就不容易了。只有让雇工完全依靠做工糊口，他们才能专心修渠。” “兰德尔领有成熟的农牧体系，再修建几座溪流水库，可以产出更多的粮食。这样，我就有能力降低约克家族的物资运输成本。”维克多包含歉意地解释道。 “嗯！我全听你的。”妮可笑着说道。 维克多伸手揽住妮可小蛮腰，妮可顺势靠进他的怀里。 修建溪流水库涉及到领地的核心利益，换作任何一个领主都不可能退让，但妮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事实上，妮可更愿意充当维克多的女人，而不是领主，她对维克多言听计从，领地大小事务也完全交给维克多管理。维克多虽然忙得够呛，但也确实少了许多掣肘，多了许多便利。 妮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恋，让维克多有些惭愧。妮可用自己的背景和领主身份给了维克多最大的支持，也正因为如此，维克多并不能完全信赖妮可。有些讽刺，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两人静静地拥抱在一起，享受片刻的温馨。妮可抬头看了维克多一眼，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维克多好奇地问道。 “听说，西尔维娅夫人要给你选两个贴身侍女？你打算选爱丽娜姐妹？是不是？肯定是的，她们是家族最漂亮的女见习骑士。” 妮可努力做出一副漫不经心样子，可嘟起的红唇却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维克多顿时头大无比，只得尝试转移话题：“这不是我的本意。。。。。。对了，约克家族与埃里克森家族谈的怎么样了？” 妮可眉飞色舞地说道：“埃里克森公爵被杜恩克鲁殿下关进了囚车，准备带回多铎王都治罪。杜恩克鲁以埃里克森家族监护人的身份，同意赔偿我们20万金索尔，还要替你修一座城堡，作为补偿。现在，夫人正和他商议人马丘陵北境的势力范围。。。。。。” 正说话的时候，一名护卫急匆匆地跑过来，向维克多汇报道：“大人，王室税务官已经到河口村了。” —————————————————————————— 河口村几经扩建，早已今非昔比。 制式的青砖瓦房替代了木质棚屋，笔直宽阔的主干道可以让3辆马车并行，道路的两侧建有花坛，花坛里面种着一排的景观树，这些树木把房屋与主干道之间隔出一条供路人步行的小路。这种马路、景观树和人行道的设计是河口村独有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圈简陋的木制栅栏，栅栏内外也没有箭塔和壕沟之类的防御设施，这恰恰说明了维克多在此筑城的决心。 特尼斯子爵带着同僚和侍从走在河口村的街道上，这里给他的感觉就是特别整洁。 河口村的房屋全是青砖瓦房，房屋和房屋之间的距离完全一致，所有的建筑都显得整齐划一。尽管刚刚下了场小雨，鹅卵石道路上也不见泥泞。空气自然清新，没有任何异味。干净、整洁就是一种美。 “真是不可思议！这是我见过的最干净的小镇，这里的空气简直比王都的贵族区还要好！” “那是当然的，下贱肮脏的自由民进不了贵族区，但他们身上的味道可不受限制。” “问题是，这里的村民大多也是些自由民，可他们居住的房屋居然都是用青砖建造的！这太浪费了。。。。。。” “但这里没有任何艺术气息，没有雕塑，没有喷泉，没有花园，全是千篇一律的建筑，透着一股爆发户的味道。不像我们王都的贵族区。。。。。。” “我认识维克多子爵，他可不是什么暴发户。子爵有着极佳的艺术天赋，而精灵血脉无法容忍任何不洁，他的小镇就体现了这一点。” 同僚们在低声交谈，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村民们都出去开垦土地了，此时的河口村特别空旷，街道上除了他们和兰德尔家族的护卫，几乎看不到人。这些贵族子弟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地把这里当成了贵族区，并努力维持自己的礼仪。 特尼斯可以看出同僚的惊讶、羡慕与嫉妒，他们渴望拥有这样的小镇。特尼斯也很羡慕，但他羡慕的不是这座小镇，而是维克多的意志在这片土地上畅行无阻。 昨天傍晚，特尼斯一行人进入了兰德尔领。他们原本打算在野外露宿一晚，第二天再去河口村。在扎营的时候，兰德尔领的巡逻护卫找到了他们，并将他们护送到村庄里过夜。 没人会拒绝在村子里过夜，虽然他们这些贵族可以安稳地睡在马车里，但能让手下护卫睡个好觉，也非常不错，何况高高的村墙意味着安全。 特尼斯的同僚并不是第一次外出收税，他们很清楚领主的村子是什么样子，肮脏、恶臭、污水横流，到处都是牛粪和羊骚味。所以，他们进村过夜，却并打算离开马车，以免弄脏了自己的靴子。 其实，这些贵族子弟并非真的娇气，身为王国的税务官，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情，在野外没什么好讲究的。可到了领主的村子，该端着就得端着，要不然怎么能显示出王都贵族的风仪与高贵。 然而，兰德尔领的村庄让这些税务官印象深刻。 壕沟、吊桥、铁橡木栅栏，箭塔、木质棚屋，这与其他领主的村子没什么不同。但是，这座村子干净整齐的出奇。 村内的道路是用碎石子铺成，夯的很结实，两边还修有排水渠，这使得村庄的地面上看不到积水和污泥。村庄里的木质棚屋，明显经过仔细的规划，大小一致，间距相等。 村墙也很奇特，十米高的铁橡木栅栏足以抵挡普通野兽和怪物的侵袭，但栅栏后面还有一道3米厚，8米多高的城墙。城墙用青砖和夯土建造，它不但大大提高了村墙的防御力，还为民兵提供了射击平台。 对此，王都税务官们目睹口呆青砖建成的村墙，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在冈比斯王都，青砖都是用来修建漂亮的庄园和别墅。 随后，税务官又发现了许多不同寻常的地方。这座村子里只有500多村民，而村舍却可以容纳1500人。村中没有牛羊，每户人家都饲养野猪和地蜥。 没有牛羊的村子还是村子吗？ 带着这个疑问，特尼斯询问陪同在身边的乔治村长。乔治告诉他们，在兰德尔领，牛羊是放养的，野猪是圈养的，村墙是用青砖修建的，村子必须是干净整齐的，因为这是兰德尔大人的意志。乔治村长骄傲自豪的样子，令税务官们默然无语。 看着整齐干净的河口村，特尼斯既羡慕又敬畏。 一年前，特尼斯曾和家族骑士来过兰德尔领。那时，这里还是一片不毛之地，维克多与几十名护卫苦苦坚守，他住的是棚屋，吃的是野菜，过着野人一样的生活。 一年后，兰德尔领拥有了数万亩耕地，成千上万的牲口，7座村庄，8000多村民，几百名护卫。这里每一个村子，每一个人，甚至是牛羊野猪都在贯彻领主的意志，而这一点是任何一位领主都渴望的。 兰德尔子爵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领主！ “特尼斯大人，我的主人已经来了。” 兰德尔家族的护卫指着道路的另一端，一队骑兵正从那边赶来，他们簇拥的正是兰德尔子爵。 “欢迎您，我的朋友。”维克多跳下马背，向特尼斯致意，并热情地招呼道。 特尼斯也笑着行礼，说道：“很高兴能再次见到您，兰德尔大人。” 维克多对特尼斯子爵有着不错的印象，他曾经帮助过维克多。 当初，维克多不是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无法享受免除年金的待遇。王室显然想从维可多这里为难一下约克家族，他们向维克多征收紫蔗酒贸易的两成，维克多缴纳不了，则要支付一大笔罚金。 维克多怎么可能把紫蔗酒交出去？正是因为约克家族垄断紫蔗酒贸易，索菲娅才源源不断地运来青麦和铁料。维克多也不愿意付钱，他提出了一个分期付款的解决办法，而特尼斯子爵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并表示愿意替维克多垫付罚金。直到现在，维克多还欠特尼斯5000金索尔和一个人情。 这一次，维克多不但要还钱，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和特尼斯子爵合作，比如雪糖和咖啡贸易。 “特尼斯子爵，各位大人，我们去村政大厅谈年金的问题吧。” 维克多与特尼斯并肩而行，还没走出几步，一名骑兵疾驰而来，看到维克多后，他滚下马背，气喘吁吁地喊道：“大人！我们的一支巡逻小队遇敌被歼！” 维克多心中一惊，沉声吩咐道。“别急！慢慢说。” 骑兵深深地吸了口气，看了税务官一眼，说道：“大人，负责巡视东部边界的护卫小队没有按时抵达哨所。纳尔森大人亲自带人去查看，发现一伙人正在掩埋他们的尸体。纳尔森大人派我回来向您求援。纳尔森大人说，对方6个人全是骑士！” 维克多沉默了一会，转头对特尼斯笑道：“特尼斯子爵，看来我要先去处理一些事情。” “我和您一块去吧，我也想知道，究竟是那个家族敢于违背冈比斯领主盟约，公然侵犯您的领地。” 第202章 不能忍 兰德尔领东部，一处森林的外围，两帮人相隔百米，正相互对峙。 一方人数众多，兵甲精良，他们利剑出鞘，弓弩上弦，杀气腾腾地指着对手，如临大敌，气氛紧张而凝重。反观另一方，虽然只有区区5个人，穿的不过是简单的皮甲，被100多名士兵包围，却视对手如无物，显得沉稳淡定。 隆隆的马蹄声从西边传来，人数占优的一方士气为之一振，而那5个人却不为所动。很快，100多名精悍的骑兵来到了事发地，他们簇拥着两名贵族，踱到包围圈的边缘。一名全身被精金铠甲包裹犹如钢铁怪兽般的武士迎了上来，他推开面甲，行礼道：“大人，您来了。” 维克多点点头，对手下的头号大将说道：“纳尔森，这位是特尼斯子爵，王国的税务官。你们见过的。” 纳尔森连忙向旁边的特尼斯行礼：“子爵大人，能够再次见到您，非常荣幸。” “纳尔森勋爵，不必多礼。听说有骑士入侵兰德尔领，我和我的同僚特地过来看看。”特尼斯矜持地朝了纳尔森点点头。 维克多问道：“纳尔森，怎么回事？我们的巡逻队呢？有没有幸存者？” 纳尔森沉痛地摇了摇头，将维克多引到了一边。地面上，摆放着15具被白布遮盖的尸体。刺鼻的血腥味和白布下的轮廓，明明白白地告诉维克多，这些护卫全部被劈成两断，死的极其惨烈。 纳尔森说道：“15名巡逻士兵没有按时出现在哨所，我带人过来查看，正好看到那些人在掩埋尸体。然后，我们包围了他们。经过交涉，这些人承认巡逻士兵是他们杀害的，尸体也还给了我们。他们还要求和您面谈，我不敢做主，这才派人向您汇报这边的情况。” 维克多面无表情，内心却又痛又怒。这15名士兵都是普通护卫，他们追随维克多两年多的时间，对其忠心耿耿。他们的牺牲是兰德尔家族的重大损失。 兰德尔家族的护卫都是农夫出身，他们不像封臣子弟那样从小接受军事训练，武技很是一般。维克多也不指望他们能有多少战斗力，只要他们足够忠诚，有坚强的意志，懂得合作与指挥，能够鼓舞士气就行。维克多给他们的定位就是基层士官。 一旦发生战争，维克多可以用最精良的装备武装5000个民兵，但要想发挥民兵的战斗力，激发他们的勇气，非有精通战术的士官不可。这些护卫充当的就是这样的角色。 兰德尔领目前有8000多人，其中青壮民兵3000多人，而家族护卫只有250人。按照30个农夫供养1名家族护卫的惯例，兰德尔领应该有300名护卫，但维克多崛起的时间太多，他的工分制成员只有800多人，从中选出250名护卫已经是极限了。一次死掉15名护卫，维克多想补都没地方补。 从自由民中挑选护卫，维克多有过这样的念头，但很快又否决了。封臣阶层就是领主的爪牙，不但要凶狠锋利，最重要的是如臂使指。封臣为了主君与教会武装作战的例子并不罕见，这就是为什么教会从不在乎封臣的死活。而教会对自由民的影响力极大，自由民动不动就去教堂祷告，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说给神父听，指望他们维护领主的利益，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除非维克多重启代表自由民利益的工分制，否则还是老老实实地培养山民佣兵更靠谱一些。 “走！我们去看看，他们是什么人？”维克多咬着牙，向包围圈走去。 护卫们让出了一条路，那5个人也朝这边望了过来。维克多与他们对视了一下，眼神不由一紧。 这五名男子仪表不凡，即便面对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和几十把闪着寒光的十字弩，也显得从容不迫。他们身穿陈旧皮甲，有四人一手持盾，一手持重斩剑，围在一名男子的四周，而中间的那名男子则着空中双手，一把银白色的骑士巨剑插在他身旁的地面上。 维克多看到他们手中的武器终于知道纳尔森为什么确认他们是骑士了。 重斩剑，这种威力惊人的武器是为了对抗大型兽人而设计的，剑身长1.8米，重40磅，剑头圆钝，剑刃锋利，可以将半人马拦腰劈断，任何轻重锁甲和大小盾牌只会像面包一样被切开。不过，重斩剑非常沉重又难以驾驭，强壮的士兵需要双手握剑才能挥动，而对面的四个人只用单手持剑，剑身泛着紫色光泽，那是精金武器的特征，这些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维克多默默地观察了他们的元素属性，心中更是一惊。这5个人当中有两名骑士，两名见习骑士，而中间那名男子的四项属性全是15点，只有被虚空元素重塑身体才会有这样均衡的超凡属性，他无疑是个大骑士。 “奥斯丁.布里亚特勋爵！？”特尼斯子爵惊呼道。 奥斯丁看到维克多身边的特尼斯子爵，顿时就郁闷坏了。 两天前，威廉姆斯的心腹管家亲自带来一封密信，奥斯丁获悉了事情的变化。就在当晚，朱蒂夫人偷走了那封信，并带着家族继承人普里莫逃离野柳城。这件事情促使奥斯丁下定决心，除掉朱蒂母子。他率领心腹一路追踪，在兰德尔领外围追上了朱蒂的马车，但只抓到叛变的护卫，而朱蒂母子并不在里面。经过一番拷问，那几名护卫交待，朱蒂母子扮成自由民混进了兰德尔领。 奥斯丁别无选择，他将亲卫队留在边界，只带了四名心腹骑士进入兰德尔领，希望能够在野外悄悄地干掉朱蒂母子。可刚进入兰德尔领，就撞上了维克多的巡逻队，为了保密，他们只得杀光了巡逻士兵。然而，就在他们处理尸体的时候，被兰德尔家族的军队抓了个正着。 奥斯丁觉得自己一定是遭了厄运。朱蒂母子出逃，原本是个除掉他们的好机会，可没想到的是，刚进兰德领就碰见巡逻队，这边才杀人灭口，那边又被兰德尔家的军队堵住。这么多的巧合，让奥斯丁的暗杀计划彻底落空。 奥斯丁那里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巧合，他们的一举一动全在炼金乌鸦的眼中。兰德尔领的防御体系极其严密，炼金乌鸦巡视领地上空，任何偷偷潜入者都会被巡逻士兵抓获，然后送去修水库。只不过，炼金乌鸦分辨不了骑士与自由民的区别，这才导致巡逻队全军覆没。 暗杀计划已经破产，即便是大骑士也别想一次歼灭100多名精锐士兵。奥斯丁也没有选择突围，他希望能和兰德尔子爵做个交易，花些代价换回朱蒂母子。虽然杀害家族继承人的把柄会落入约克家族的手中，但也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奥斯丁有信心说服维克多，因为他决定暗中投靠约克家族。就算事情败露，王室为此展开报复，约克家族也有能力庇护他，说不定还能在人马丘陵得到一块新领地。至于那些被杀掉的护卫，奥斯丁根本就没有考虑。然而，代表王室的宫廷贵族出现在这里，让奥斯丁的谋划又落空了。 这回，真的是巧合！ “奥斯丁阁下，您能解释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吗？”特尼斯子爵狐疑地问道。 奥斯丁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特尼斯子爵，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您。朱蒂夫人和普里莫少爷被一伙人劫持到兰德尔领。我带人追踪过来，却遭到了埋伏，事情您已经看到了。希望兰德尔子爵能给我一个解释！” 维克多心里和明镜似的，他很了解布里亚特家的爵位之争。朱蒂母子肯定是失踪了，他们极有可能通过边境哨所，潜入兰德尔领的村庄，而奥斯丁是来斩草除根的。 “奥斯丁勋爵，你说我派人劫持了朱蒂夫人和布里亚特家族继承人，有证据吗？倒是你们，乔装打扮，带着斩首剑，偷偷摸摸地潜入兰德尔领，杀害我的士兵，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当我们是傻瓜吗？！”维克多反讽道。 奥斯丁淡淡地说道：“也许是朱蒂夫人仰慕大人，才带着普里莫少爷，进入兰德尔领。兰德尔大人，朱蒂夫人可以留下，但家族继承人我必须带回去！” 特尼斯也看出来了，奥斯丁在指责维克多插手布里亚特家族的内部事务，而维克多则指责奥斯丁意图谋害家族继承人。特尼斯不能确定约克家族有没有干预布里亚特家的传承，但可以肯定奥斯丁确实不怀好意。 至于朱蒂夫人和维克多有暧昧关系，特尼斯根本就不相信。朱蒂夫人虽然艳名远播，但论容貌，论风情，论高贵，论血脉，如何能与西尔维娅相提并论。而且，所有人都认为维克多就是西尔维娅的禁脔，谁也不相信维克多敢背着西尔维娅勾三搭四。 奥斯丁这么说，不过是个借口和台阶而已。事实上，许多家族都是以此为名义发生争端。当某个领主谋取邻居的一块领地，他会以对方勾引自家夫人为借口发动战争，无论谁输谁赢都是为了女人，而不是为领地，这样一来双方都有台阶可下，而领主夫人只会为此沾沾自喜。 奥斯丁并不知道，维克多尤其不能忍耐的正是这一点。 维克多有两段记忆，他最认同的是地球上的记忆，并以此建立了价值观，而小男爵的过往令维克多倍感屈辱。 这个世界没有男尊女卑的观念，贵族的地位与性别无关，只看背景、势力、血脉和力量。小男爵觉醒精灵血脉，无法成为骑士，但容貌身形比白银骑士还要出色，这使得他被女性大贵族所觊觎。维克多翻看过小男爵的记忆，他在王宫至少被4名女贵族调教过“宫廷礼仪”，直到小男爵和索菲娅成婚才被保护起来，但他男宠的身份已经在贵族圈中流传开来，直至今天，这让维克多如何能忍？！ 维克多原本还打算衡量一下得失，现在他只想用奥斯丁性命来平息自己的愤怒，传诵兰德尔家族的威名。 “奥斯丁阁下，你不但杀害我的士兵，还污蔑我的名誉，只有用你的鲜血才洗刷我的耻辱。决战吧！”维克多冷冷地说道。 奥斯丁没想到维克多会如此决绝，他不得不怀疑，这是约克家族布好的圈套。奥斯丁犹豫片刻，试探道：“据我所知，兰德尔家族并没有骑士，您准备让纳尔森勋爵和我对决吗？” 维克多嗤笑道：“我说的是决战，而不是骑士对决。如果你觉得不公平，可以把你的亲卫都带过来，他们不就埋伏在5公里以外吗？” 奥斯丁心中一凛，愈发肯定自己中了约克家族的埋伏，他说道：“也许这里有什么误会，我......” “没有误会！要么你可以试着突围出去，然后等待教会的审判，以谋害家族继承人的名义。要么，把你的亲卫队带过来，和我的这些手下公平决战。如果你赢了，可以搜查我的领地，如果输了，那就不必再考虑其他的事情了！”维克多转向特尼斯，请求道：“特尼斯子爵，希望您能作个见证。” 特尼斯并不看好维克多，他深知白银骑士的可怕。但作为忠于王室的宫廷贵族，特尼斯没有理由阻止这次决战，布里亚特家族和约克家族发生争斗，符合王室的利益。特尼斯相信奥斯丁不敢伤害维克多，维克多也伤害不了奥斯丁，下面的护卫死的再多，只会削弱他们的领地控制力，这对王室更有利。 想到这里，特尼斯叹了口气，说道：“兰德尔子爵，就我个人而言，我并不希望你们发生争斗，最好由王室出面调解。但如果您坚持的话，我将如您所愿。” “我坚持！”维克多毅然决然地说道。 奥斯丁点点头，漠然道：“既然如此，我也如您所愿！不过，我仍然希望您能够把普里莫交给我，您必将得到我的友谊。” “那就不必了！”维克多轻蔑地笑了笑，挥手下令：“放他们走！” 护卫们向两边让开，迅速在维克多面前组成一个方阵，奥斯丁深深地看了维克多一眼，带领手下向东而去。 特尼斯和他的同僚聚到了另一边。他们没想到，出来收个税还能看到这样的好戏，这些贵族子弟兴奋地讨论着家族决战的礼仪和意义。 纳尔森也兴奋地捏了捏斧子，向维克多问道：“大人，他们要是不敢来怎么办？” “不敢来？我们就打过去！”维克多说完，招来了一名护卫，吩咐道：“放出尘隼，让各村村长找到朱蒂夫人母子！” 护卫领命下去了，纳尔森在旁边又问道：“大人，我们怎么打？” 维克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甲，说道：“先去换一副蚁人甲胄。然后，全歼他们！” “就像杀蚁人首领？” “就像杀蚁人首领！” 第203章 初露狰狞 决战源于封臣制的初期，它是骑士对决的延续。决战的出现标志着封臣阶层开始在人类的政治、经济、军事活动中扮演重要角色，他们与骑士贵族共同构成人类社会的统治阶层，并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 原先，骑士对决和贵族联姻就可以决定领地的归属，但封臣不答应了。骑士主君即便在对决中战败身死，封臣也会借助城堡的防御，顽强抵抗敌对家族的入侵，以保护自身的财产和利益。到了后期，封臣不断恳请骑士主君不要再举行无谓的骑士对决，因为他们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骑士对决不再具有决定性的意义，而两个实力相当的家族各自都有难以攻破的城堡，他们互相攻伐，你来我往，谁也奈何不了谁，领地却变得越来越荒芜，双方都蒙受巨大损失，终于有一方提出：公平决战以定胜负！ 于是，新的人类王国在一次次的决战出现了。这种全新的政体不同于领主联盟性质的旧王国，它强调君主的权力，更具有向心力和组织性，完全就是放大版的封臣制。 由于小规模的决战不足以体现王国的真正实力，王国与王国之间的战争，不再由决战定胜负。同时，为了避免内耗和兼并，国王不承认任何私斗协议，决战双方打了也是白打，领主的矛盾只能交给贵族院调解，元老院仲裁。 领主之间的斗争由明转暗，决战也退出了历史舞台。 决战不再符合时代的需要，但它所代表的信誉、武勇和忠诚却是领主阶层所提倡的。这使得对决和决战在人类的诗歌、文学作品中不断被美化，被称颂，具有了神圣的意义，并形成独有的仪制。 首先，只有在尊严被践踏的情况下，才能发起对决或决战，如果挑衅方拒绝接受，则被视为懦夫。 其次，决战仅仅是为了洗刷耻辱，任何约定都得不到法律的支持。实际上，只要不涉及领地兼并，其他的约定仍然有效。因为这关系到领主的名誉，不认账会遭到所有人的耻笑。 最后，在决战中不允许伤害投降的人，士兵丢弃武器就算投降被俘，投降意味着失去名誉和勇气，即便被赎回也不再是封臣。因此，绝大多数士兵宁死不降。 在维克多看来，不管怎么美化，决战就是约架，群殴，打个你死我活。然而，任何斗争一旦涉及到统治阶层，那就是残酷的战争。只要是战争，必然有目的！ 老佣兵巴里特走到维克多的身边，躬身说道：“大人，都已经安排好了。20个老伙计各自带领一个9人作战小队，每个作战小队，由6名精锐士兵和3名新兵组成。他们将根据我的旗令和鼓声行动，绞杀布里亚特家的普通士兵，纳尔森带领40名精锐士兵对付他们的骑士和见习骑士。奥斯丁和他们的重弩手只能由您亲自解决了。” 维克多笑道：“放心，他们就交给我了。”说着，他又犹豫地问道：“能不能把那些新兵撤下来，让我的精锐士兵顶上？他们毕竟训练不足，我担心......” “大人，这就是最好的训练！”巴里特打断了维克多的话，又说道：“不让他们战斗，要他们有什么用？如果他们这次退宿了，就再也没有战斗的勇气。” “害怕战斗的士兵就是废物，那还不如回去种地。” 一身黢黑蚁人甲胄的纳尔森，提着两把狰狞的精金战斧，来到维克多的面前。 “大人，不用担心新兵的安全。我只担心奥斯丁那个家伙不敢来。”纳尔森语气平淡，全没有大战在即的紧张或兴奋。 “他们一定会来的。”维克多自信地说道。 朱蒂母子已经被找到，维克多也得知了布里亚特家族的变故。奥斯丁得罪周边的领主，又被王后所厌恶，谋害家族继承人还遭遇失败，他已无路可退。 维克多可以看出奥斯丁有投靠约克家族的想法，但这关他什么事？如果，奥斯丁真的有诚意，就应该放弃自己的姓氏，彻底加入约克家族，让朱蒂母子执掌布里亚特领，因为约克家族不需要两面三刀的大骑士领主，而布里亚特家族将成为约克家族的天然盟友，奥斯丁自己也会得到一块领地，这才符合所有人的利益。然而，奥斯丁利令智昏，打了维克多的脸，这就是自寻死路。 维克多的脸是那么好打的吗？论常规战力，没有任何一个领主可以和维克多相媲美。除掉奥斯丁，不但可以杀鸡儆猴，还可以扶持朱蒂母子，从而间接控制布里亚特领。维克多有这个实力。 “他们来了。”不用看炼金乌鸦，维克多就感知到树林中的动静。 二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出现在预定的战场上，奥斯丁换上了精金铠甲，手持秘银斩首剑，威风凛凛地走在前面，他的身边还有两名铠甲骑士。在他们的带领下，布里亚特家的军队气势如虹，杀气如霜，俨然已胜劵在握。 “大人，我去了！”纳尔森的声音平静如故，唯有钢锥般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嗜血的渴望。 双方的士兵遥遥相对，兵器铠甲上寒光闪烁，铁与血的碰撞即将上演。熊熊的战意点燃了维克多胸中热血，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去吧！我们必胜！” 封臣士兵的战斗力不容小觑。长期的锻炼和充沛的肉食使他们的体魄达到了人类的极限，能够背负上百斤的装备急袭40公里，并展开激烈的战斗。封臣士兵从小接受专业的军事训练，被灌输勇气和忠诚的观念。他们技艺精湛，可以娴熟地运用各种长短兵器和强弓硬弩，顽强的作战意志令他们面对怪物也不会动摇，曾经就有22名士兵在牧师的支援下，利用弩炮杀死食人魔的案例，而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可惜，他们面对的是更加强大的炼金民兵。 维克多信心百倍，但王都税务官们并不看好他。 500米外的一座矮丘上，特尼斯和他的同僚正在观望。一名贵族子弟手握细剑剑柄，兴奋地说道：“真想亲自上场厮杀一番，这可比军团比武有趣多了！” “相比激动人心的战斗，我更好奇他们为什么要决战？”另一名贵族子弟对身边的同僚问道：“拉雷尔，你怎么看？” “无论奥斯丁勋爵在打什么主意，他既然杀了兰德尔家的士兵，又当着我们的面指责兰德尔子爵绑架家族继承人，那就非打不可！”拉雷尔轻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只是不明白，兰德尔子爵为什么要提出决战？他没有任何胜算啊......艾泽克，你认为呢？” 艾泽克是税务官的护卫队长，曾经在军中效力，也是一名见习骑士。税务官们都相信他的专业眼光。 艾泽克眺望双方的士兵，缓缓说道：“奥斯丁勋爵的亲卫队，训练有素，士气高昂，装备也还算精良，钢环锁甲配硬皮内甲足以抵挡十字弩的射击。他们的10人作战小队，1名小队长负责指挥，5名长矛手主攻，4名剑盾士近战防御，没有弩手，只在后方安排了5把军用重弩。因为，他们的对手根本就不怕普通的弩弓。” “兰德尔家士兵的装备，普遍泛着蓝光，那是精铁的特征。这说明他们的实力远远超越奥斯丁的亲卫队。” “为什么？”那名拿着细剑的贵族子弟，好奇地问道。 “因为重！” 拉雷尔接口说道：“精铁比铁料坚硬的多，也重的多。钢环锁甲就是用铁料掺入少许精铁，锻造而成，虽然防御力不如精铁锁环甲，但重量只有它一半。能够背负精铁锁环甲的士兵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人马丘陵缺乏铁料，盛产精铁，难怪他们用精铁锁甲。约克家族的獠牙军团也果然名不虚传，丝毫不逊于王都禁卫军。”说着，拉雷尔摇了摇头。 “确实。” 艾泽克点头说道：“兰德尔家的士兵，绝大多数都装备精铁锁甲，只有少数人使用钢环甲。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些装备精铁锁甲的士兵都是獠牙军团的精锐，其余人才是兰德尔子爵的护卫。而且，普通的护卫显得非常紧张，而那些精锐却夷然不惧，差距非常明显。” “你们看，兰德尔家10人小队配置2名弓手，8名戟盾手，每个戟盾手还背负3根投矛。军阵的后方，兰德尔子爵身边有20名紫杉长弓手，这就不得了了，就算是铠甲也挡不住长弓破甲箭的攒射。说实话，这些士兵比王都禁卫军要精锐的多。” “一旦开战，长弓手先会射杀对面的重弩手。而兰德尔家的硬弓手可以忽略不计，除非他们能射中敌人的面门，否则羽箭根本射不穿双层甲胄。那些投矛的威胁反而要更大一些，布里亚特家的长矛兵如果不能及时拨开投矛，那只有死路一条。当然，投矛的速度比较慢，躲开还是挡掉都很容易。” “兰德尔子爵毫无胜算。如果我是奥斯丁勋爵，会率先斩杀对面的纳尔森勋爵，然后来回冲杀几遍，兰德尔家的士兵就会崩溃了。”拉雷尔摇头叹道：“真不明白，维克多为什么要让纳尔森勋爵送死？” 士兵再精锐，也挡不住骑士的突袭，这是共识。奥斯丁不但是大骑士，他的麾下还有2名骑士，4名见习骑士，而兰德尔家一名骑士也没有。这注定是一场摧枯拉朽的战斗。 没人看好维克多，也没人能理解他的想法。 “我明白了！”一名贵族子弟抚掌惊叫，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他才得意洋洋地说道：“兰德尔子爵麾下还没有骑士，他就是想让纳尔森勋爵和约克家族的精锐士兵都战死，只有这样才能让蔷薇夫人为他安排家族骑士。” “你们看兰德尔子爵穿的那套仪仗银甲既华美又威风，我回去也做一套，说不定也能被某位高贵的夫人看中。” 众人恍然大悟，这种说法虽然有些荒缪，似乎又是唯一的解释。 艾泽克不屑地说道：“人马丘陵广袤无边，约克家族有领地，有爵位，他们的骑士怎么可能去侍奉一名男宠？兰德尔子爵真是太任性了，不体恤麾下的封臣，谁还敢为他效力？” 特尼斯沉默无语，他总觉得维克多并没有这么简单，但又看不任何转机。此时，战鼓声响起，众人精神一振，凝目看去，激烈的战斗开始了。 正如预料中的那样，兰德尔家的长弓兵率先发起一轮齐射，羽箭划破长空，呼啸着落在奥斯丁亲卫队的后阵，五名重弩手才刚射出弩矢，就被长箭钉在了地上，他们一时未死，口中发出声嘶力竭地惨叫，其他的预备弩手或举着盾牌，或用短剑切断羽箭，试图将同伴解救出来，然而第二轮箭雨接踵而至，精铁打造的破甲锥形箭，挟着恐怖的动能，直接射穿铁橡木盾牌，“噗”“噗”“噗”，箭矢接连贯入预备弩手的身体。第三轮覆盖射击过后，奥斯丁的重弩手全军覆没。 “这种水平的长弓手，真是可怕！”侍卫长艾泽克喃喃自语，又把目光转向战场，他看到的是一场可怕的屠杀。 兰德尔家的精锐士兵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精铁投矛掷了出去，致命的飞矛在空中尖啸，奥斯丁家的长矛手如割麦子般倒下了一片，尽管他们迅速散开躲避，试图用长矛拨挡犀利的投矛，仍然避免不了被洞穿命运，侥幸躲过飞矛的士兵，又遭到羽箭贯脑。兰德尔家的短弓手，跟着队伍边跑边射，将那些试图反击的对手一一点杀。 战场上，投矛和羽箭横飞。三轮投矛过后，除了剑盾手还能站着，其他人都倒在地上大声地哀嚎着。刚开战，奥斯丁的亲卫队已不溃不成军。 “怎么会这样？奥斯丁和他的骑士呢？”艾泽克失态地喊着，四处搜寻奥斯丁的身影。 只见战场的中央，两伙人正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兰德尔家族一方，几十名强壮的士兵手持精铁长刀，围在全身黑甲的纳尔森身边向前猛冲。而布里亚特家，以奥斯丁为锋矢，两名骑士为左右翼，见习骑士居中，如同一把尖刀，直接切入对手的战阵中。 一道明锐的剑光亮起，五名雄壮的士兵，连人带刀被劈成两半，残肢断臂在漫天的血雨中飞舞。战场上，一朵凄美的血色鲜花猛然怒放，又化作一团血雾弥漫开来。血雾中，奥斯丁持剑疾斩，黄色的气流萦绕在秘银斩首剑上，他每出一剑必能将一名敌人切成两半。 血雾渐浓，遮蔽了艾泽克的视线，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自言自语道：“就是这样！骑士怎么可能会输！？” 出于嫉妒和鄙视，艾泽克不希望维克多赢，但他没有意识到，战斗才开始，奥斯丁就直接具现了地元素。 具现虚空元素会让高阶骑士变得坚不可摧，锐不可当，但斗气也将迅速枯竭。就像黄金骑士不会轻易引导元素海一样，白银骑士只有在爆发的时候，才会具现虚空元素。 奥斯丁别无选择，他发现这些精锐士兵强的可怕，5把长刀迎头劈下，仅用骑士的力量，根本就接不住。好在骑士身心合一，兵器刚一接触，奥斯丁就果断爆发斗气，一个横斩就将5人劈断，可后面的敌人竟没有丝毫退缩，前仆后继地扑上来，迅速填补战斗的空隙。他们每一个人的力量都可以和骑士媲美，奥斯丁只得维持元素具现，将对手一一斩杀，因为战场上的情况变得十分糟糕。 奥斯丁没有时间细想，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悍不畏死的凶暴战士，他的亲卫对已经损失近半，而虚空地元素所形成的巨大力场，不但将敌人的鲜血挤成雾状，还让他的骑士有些施展不开。 “你们走！去援助士兵！等我杀光了他们，再和你汇合！” 奥斯丁的巨剑划出一道半月形的刃光，将左边的两名士兵斩杀，为手下的骑士撕开了一道缺口。两名骑士也不迟豫，直接带着见习骑士杀了出去。纳尔森冷冷一笑，带着5名伏牛民兵，向突围的骑士迎了上去。 战斗瞬间分成了两个部分，奥斯丁被20几名士兵围攻，纳尔森和布里亚特家的骑士战成了一团。 远在500米外的税务官们看不清血雾弥漫的战场，他们只能看到大股血泉时不时地喷洒出来。 手扶细剑的贵族子弟，幸灾乐祸地说道：“獠牙军团的士兵再强悍有什么用？迟早要被奥斯丁杀光。纳尔森勋爵应该已经死了，奥斯丁的剑盾士兵也在结阵自保，要不了多久战斗就能结束了。嘿嘿，真不知道兰德尔子爵要怎么面对蔷薇夫人？” “那些士兵还真是英勇，到现在都还没有崩溃，是不是使用了秘药？”拉雷尔在旁边问道。 “应该是的，兰德尔子爵还真是恶毒。”艾泽克颌首道。 “看！那就是大骑士的元素具现吧？！威力真是惊人！看来，奥斯丁大人不打算再拖下去了。”一名贵族子弟兴奋地喊道。 血雾中心绽出一圈黄色气流，隔着老远，众人都可以感受到那澎湃的力量，血雾变成了血雨，向四面八方疾射而出，围攻奥斯丁的士兵则像破口袋一样，被抛了出去。血雾散去，奥斯丁全身上下一尘不染，手持巨剑，屹立在战场中央。 “不对啊......” 艾泽克低语着，他看到几名兰德尔家的士兵，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越过巍然不动的奥斯丁，向另一处战场赶去。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奥斯丁站在那里，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然后仰头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样。 “怎么回事？” “你们看维克多！” 一名贵族子弟指着战场的后方，维克多正优雅地接过一把重弩，一道深蓝色的流光疾射而出，划过300米的距离，直指一名奋战中的骑士。下一瞬，那名骑士如遭雷殛，缓缓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一名骑士发出震天的咆哮，举剑向纳尔森横斩过去。纳尔森也狂吼一声，精金战斧直直剁向对手。花火四溅，纳尔森被重剑劈飞了出去，而他的精金战斧却深深地嵌在骑士头上。士兵们一拥而上，将剩下的见习骑士斩翻在地。 税务官们对此视而不见，他们的眼中只有那道悬于虚空的蓝色光华。随着蓝色光华四散泯灭，空气中出现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 “风系大骑士......”拉雷尔不可置信地低语道。 特尼斯上前一步，凝视着一身银甲的维克多。 “不！维克多是风行射手！就像剑圣德拉文......” 第204章 前瞻 水之季的夜晚总是特别的冷，维克多庄园的会客室内却温暖怡人。 朱蒂将双手交叠在腿上，努力挺直细柔的腰肢，这种坐姿不但优雅专注，还将美好的身体曲线展露无遗。她的五官清纯如画，肌肤像牛奶一样雪白细腻，个子不高，双腿却修长笔直，细腰盈盈一握，那对丰满坚挺把低胸束腰长裙绷地紧紧的，于是，一道引人遐思的雪白沟壑若隐若现，再配上楚楚动人的气质和高贵庄重的神情，真是诱人之极。 朱蒂没有诱惑维克多的意思，她的服饰、仪态完全符合贵族夫人的礼仪，只不过，血脉繁衍是贵族的头等大事，贵女的教育、礼仪和社交也朝吸引异性这方面倾斜。 作为一名贵族夫人，朱蒂对自己很有信心，她性情温婉，年青貌美，受过良好的贵族教育，一举一动都无可挑剔。在她16岁的时候，还觉醒了骑士血脉，成为一名见习骑士，并嫁给了布里亚特子爵，当上了高贵的领主夫人。然而，直至今日，朱蒂才知道自己的骄傲和自信是多么的可笑。 会客室的主位上坐着一位神情慵懒的绝色美人，她举止随意，仪态从容，金灿灿的长发漫不经心地洒在肩头，这些不符合贵族礼仪的姿态，在她的身上却显得优雅高贵，似乎她就是完美的典范，而房间内的一切都是她的陪衬。在她的面前，朱蒂感觉自己就像侍女一样微不足道，但又觉得理因如此。因为，那是西尔维娅。 西尔维娅是人类国度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但她的名声只在骑士和领主的圈子中流传。事实上，骑士们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并不愿意和普通贵族谈及骑士的话题，对于巅峰骑士的信息更是讳莫如深，而普通贵族却把骑士圈子看成上流中的上流，千方百计地想要钻营进去。如果朱蒂没有觉醒骑士血脉，布里亚特子爵甚至不会娶她，即便成了领主夫人，她和西尔维娅的地位也天差地远。 这是实力带来的差距。 西尔维娅丝毫不在意朱蒂的想法，她卷起那封“密信”，朱唇轻启：“朱蒂，那名怂恿你的女仆呢？” “菲丽，她......她带人引开了奥斯丁......，听说，在被抓住之前，她自杀了。”朱蒂黯然地说道。 “哼！还真是忠诚！”娅冷笑了一声，又吩咐道：“爱丽娜，爱丽丝，你们送朱蒂夫人下去休息吧。” 朱蒂站起身，拎着裙裾向西尔维娅和维克多分别行礼，才在双胞胎姐妹陪同下，款款离去。会客室内只剩下维克多和西尔维娅两个人。 “真是个美人！你就是为了她，杀掉了一名大骑士？”西尔维娅淡淡地问道。 维克多暗暗叫苦，他完全没想到干掉奥斯丁的后果会这么严重。 战斗结束后，维克多用尘隼向黑堡方面传讯，结果，约克家族派了一名骑士，日夜兼程，第二天就赶到了河口村，并带来西尔维娅的口信，她要在兰德尔领亲自宴请王都税务官。 维克多这才意识到事情闹大了，以西尔维娅的身份，王都税务官连面见她的资格都没有，西尔维娅所谓的宴请，是要留住税务官，为维克多撑腰善后。 十天后，西尔维娅的车驾抵达维克多的庄园。宴会上，她表现的和维克多极为亲密。宴会一结束，西尔维娅就邀请税务官们共同会见朱蒂夫人，询问她们母子逃亡的原因和经过。在捋清事情的缘由后，西尔维娅和税务官们达成了共识：奥斯丁企图谋害家族继承人，入侵兰德尔领，并在决战中身亡。税务官们带着这个结论，离开了兰德尔领，但维克多明白，麻烦还没有开始。 维克多知道西尔维娅很生气，无论是盟友还是附庸，未经沟通，就擅自发动战争，所带来的后果却由双方共同承担，这是一种很恶劣的行为。换作是维克多，他也会很生气，只是他当时没有考虑这么多。 面对西尔维娅的责问，维克多弱弱地解释道：“奥斯丁杀害我的士兵，还污蔑我贪图朱蒂夫人的美色，绑架布里亚特家族继承人。为了名誉，我只有和他一战了。” “那应该是奥斯丁提出决战，而不是你。现在，你不但提出决战，还杀了奥斯丁，他的指控，假的也变成真的了。要不了多久，冈比斯的贵族都会知道，兰德尔子爵为了朱蒂夫人，杀掉了布里亚特家的大骑士！”西尔维娅一挑细眉，嘲讽道。 见维克多无言以对，西尔维娅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大骑士意味着什么吗？” “十名贵族里面，不见得有一名见习骑士，十个见习骑士，最多出现三位骑士，十位骑士当中，平均只有2人能成为白银骑士。骑士一旦成就白银阶，虚空元素会重塑他们的身体，提纯他们的血脉，这使得大骑士普遍可以活过120岁，他们的后代有很大几率成就骑士。每一位白银骑士都是王国的宝贵财富，就连撒桑人都很少杀死三王国的大骑士，我们也是一样。” “决战中杀死同阵营的大骑士，几百年来都没有发生过！如果，我不出面，那你就要去王都，亲自向元老院解释。教会也会关注此事，别说奥斯丁还没有杀害家族继承人，就算他罪证确凿，也不过是流放到东部联盟，去开拓领地而已。你猜教会现在想流放谁？” 维克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西尔维娅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说吧，你为什么要杀掉奥斯丁？除了土地，我没看出布里亚特领有什么价值？而我们最不缺的就是土地。” 维克多定了定神，说道：“为了以砖养渠的计划。目前，青砖的销售情况并不理想，我需要新的突破口，布里亚特家是个不错的市场。” “哈！为了卖几块砖头，你就要了奥斯丁的命？难道他不能配合你吗？”西尔维娅生了一会气，解释道：“布里亚特家的情况非常复杂，他们原本是索林姆家族的支系，索林姆家族将那块狭长领地划给他们，是为了让布里亚特家成为南部领主的屏障和缓冲，针对的是中南部领主势力。” “布里亚特领成了两大领主势力的博弈场，领地内又没有什么资源，家主还只是子爵，最多册封男爵爵位，自然招募不到骑士。他们领地狭长，没有纵深，周边的任何一个领主都可以让盗匪突破他们的腹地。布里亚特家谁也不敢得罪，一直扮演受气包的角色，他们的邻居动不动就把多余的人口赶往布里亚特领。” “但是，布里亚特领分割两大势力，地理位置十分敏感，任何外部势力针对布里亚特家的行动都会遭到两大势力的反弹。现在，索林姆家族已经没落，南部领主变成一盘散沙，王室插手布里亚特家的事务，正是为了整合南部领主势力，防止威灵顿家族扩大他们的影响力。”说到这里，西尔维娅恨恨地瞪了维克多一眼。 “我们现在需要和王室修复关系，贸然干预布里亚特家族事务会触动所有人的神经，这不符合我的战略目标。维克多，你让我很被动！” 在西尔维娅看来，布里亚特领就是鸡肋般的存在，为此和王室产生摩擦，完全不值得。至于孤儿寡母的公理和正义，那又是什么东西？反过来说，奥斯丁继承爵位更符合布里亚特家族的利益，自从他投靠了威廉姆斯，就开始削减过剩的人口，周围的邻居敢怒不敢言。不过，在维克多的眼中，布里亚特领的价值无法估量。 “来，我让你看样东西。” 维克多领着西尔维娅来到一间宽敞的房间，侍从们将几十根牛油蜡烛点燃，房间顿时变得亮如白昼，映入西尔维娅眼帘的是一张二十米长，六米宽的台子，台子上面是沙土制作的模型，有矮丘，有田地，有城池，有湖泊，甚至还有小木头制作的树木，密密麻麻的点缀在一起，让人一眼就知道，那是森林。 “这是人马丘陵？” 西尔维娅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模型中心的那座城池完全就是黑堡镇的翻版，连巍峨的黑堡都惟妙惟肖的仿制了出来。 “对！” 维克多打了一个响指，拉住旁边的一根绳索，悬挂在平台上方的几组水壶倾泄出细细的水流，水流落在平台上，顺着模型中的沟槽缓缓流淌，渐渐流经黑堡镇模型的外围，直至整个模型的最南端，又在凹处形成小小的湖泊，那里是平湖村的模型，最后才流入模型下面的水槽。维克多示意侍从将模型两头的缺口堵住，等“黑河”不再流淌，他才松开绳索。 西尔维娅看了看，“黑堡”旁边的护城河，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不是让我为溪流水库选址吗？我跑遍了人马丘陵，顺便就把这个沙盘给做出来了，是不是很了不起？”维克多得意洋洋地说道。 对于拥有X-3的维克多来说，测绘地形简直是轻而易举，有“鱼人粘液水泥”，制作沙盘也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但是，山河湖泊，丘陵矮树，直接呈现在面前，还是对西尔维娅造成很大的冲击。黄金骑士并不会飞，就算会飞也看不到人马丘陵的全貌，现在她亲眼看到了。 “沙盘？” 西尔维娅摇了摇头，又点点头，由衷地说道：“非常了不起！” “这座沙盘并不准确，西边的山脉我没有勘察，随便做了一些山峰，索伦他们的领地我也没去过，那里是一片空白，但西高东低的地形是不会错的。”维克多一边说，一边从旁边的箱子里取出许多木质小模型。 “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随着另一根绳索被拉下，水流在模型的南边注入，向北流淌，从第一座水库开始，一座座微型水库被注满，每座水库都有纵横两道沟渠，纵向的连接每座水库，横行的汇入“黑河”，横向水渠之间又有细小的纵向水渠相连。在微风的环绕下，维克多手中的模型，一个接着一个，落在微型水库旁边，那是一座座村庄。最终，人马丘陵的沙盘上，两百多座水库和村庄星罗棋布，沟渠纵横，荒野变成了良田，耕地面积一下扩张了5倍！ “嘶！” 西尔维娅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早就知道人工渠一旦建成，会增加8000万亩的耕地，但那只是脑海中的数据，当数据以直观的方式呈现出来的时候，那种震撼无与伦比。 每个黄金骑士在沟通元素海的时候，都会自问，世界如此浩瀚，个体如此渺小，我存在的意义在那里？我的追求是什么？我要在这世界上留下怎样的痕迹？找到答案，并以此为信念才能成就巅峰。 如果说有什么能令西尔维娅感到愉悦和满足的，那就是子民安居乐业，家族在她手中一天天壮大，唯有如此她才有前进动力，即便重归元素海，家族也能源远流长，其中就有她留下的痕迹，而这痕迹就在眼前！ 此刻，人类世界中最顶尖的女黄金骑士，如同喝醉酒一般，双腮酡红，星眼迷离，媚态撩人。维克却没有注意到西尔维娅的变化，他盯着模型西侧的三个大缺口，沉声说道：“现在，我们来谈谈大兵团计划。” “无论是为了削减数量，还是为了掠夺食物，蚁人再次侵犯人马丘陵已经是一个共识。我们的问题是，它们什么时候来？数量是多少？要是从北边绕过来怎么办？” “假设蚁人是朝四面八方扩散，它们的数量应该不会少于40万，因为我们在人马丘陵歼灭了10万蚁人。” 西尔维娅回过了神，也变得严肃起来。 维克多说道：“昆虫的寿命比较短，考虑到蚁人的体型，它们的生长周期应该在十年左右。如果算上蚁群可能存在的幼虫，它们要集结更大规模的入侵，应该需要7到8年的时间。当初，教会的传奇骑士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从异人帝国逃回人类国度。那么，10年后，第二波蚁潮就会爆发。” “这是我和埃德文大师的推算，也许并不准确。” 其实，这是国王根据炼金生物的特性做出的推算，可信度很大，维克多只是引导了埃德文而已。 维克多抬头看了看西尔维娅，西尔维娅则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维克多继续说道：“蚁人首领具有智慧，当蚁群无法攻破那三座要塞，它们就会带领普通蚁人掉头。这样看来，蚁群绕路的可能性很大。因此，不能有侥幸心理，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蚁群攻击人马丘陵，几乎是肯定的。维克多就是蚁群的天敌，不把他干掉，蚁群绝不会罢休。维克多不能解释详情，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提醒西尔维娅。 “亲爱的，请继续！”西尔维娅颌首道。 “蚁群不会被击溃，骑士的作用并不大，我们也没有和它们野战的能力。因此，我们需要更多的城堡，更多的普通士兵。用城堡防御战来削弱蚁群的数量，用骑士团牵制蚁群的行动，当蚁群的数量不再占优，我们就赢了！” 维克多在沙盘的边缘，用一根细圆木棍，点在几处溪流水库上。 “其实，我们并不需要建造城堡，用40米高的城墙围住一座小镇就可以。每座小镇必须能够坚守三年，要做到这一点，除了士兵，还要粮食和水源。小镇中的领民就是士兵，农牧体系可以保证充足的粮食，而这些溪流水库可以提供饮用水。” “当蚁群集中攻击一座小镇时，其他小镇的驻守骑士就率领精锐骑兵杀出去，将蚁群分流到别的据点。小镇与小镇之间，层层布防，相互呼应，也许要不了三年，我们就可以在野外歼灭蚁群了。 维克多收起了圆木棍：“这就是我设想的大兵团作战。” 西尔维娅眼睛一亮，笑道：“原来如此，难怪你要设计溪流水库和农牧体系。”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对付蚁群，就是要人多。不是每座溪流水库都要建小镇，我们也建不起，但每座小镇至少要能容纳4000人，食物和水显得至关重要。大兵团作战最考验的就是后勤能力。而农牧体系和溪流水库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你想通过以砖养渠的方式，在10年内完成人工渠计划，恐怕难以实现。我们有溪流水库就已经足够了。亲爱的，你为什么这样着急？”西尔维娅蹙眉问道。 维克多摇了摇头，说道：“以砖养渠只是一方面，我们现在面临一个大问题，那就是缺人！” “人？！” 西尔维娅的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还没有来得及细想，维克多就继续说道：“不管蚁群会不会来，修建要塞要人，种地要人，挖掘溪流水库也要人，人马丘陵的12万人口远远不够，而我们能够容纳的人口也远远不止12万。按照我的估算，5年后，人马丘陵产出的粮食可以养活30万人。但你有没有想过，铧式犁和溪流水库会给冈比斯带来怎样的变化？” 西尔维娅喃喃地说道：“我明白了，其他的领主会和我们竞争人口！” “对！铧式犁和溪流水库太容易仿造了。神父对农夫的影响力巨大，他们很容易就能得到这两种技术，教会也一定很乐意将技术传播出去。有条件的领主当然要试着修建溪流水库，扩大农田面积，那么他们也需要人口。” 维克多冷笑着说道：“我在王都的时候，听说冈比斯的人口达到90万，这还不包括从多铎流入的难民。索菲娅的幕僚大致计算过流民的数量，结论是，超过50万！正是索菲娅的商队从撒桑帝国进口粮食才养活了这些人，这多半也是王后企图控制商会的原因。无论如何，过剩的人口都成为冈比斯领主的负担，一旦领主们意识到这些人不再是负担的时候，我们再想引入人口就难了。” “布里亚特领地狭长，邻居众多，连接中南与南部两大领主势力，就像一个走廊，这正是他们得天独厚的优势。控制布里亚特领，不但可以把青砖卖给其他的领主，还可以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引进过剩的人口。奥斯丁背靠王室，又是一名大骑士，远比朱蒂夫人难对付的多，和他合作，等于将我们的意图展示给王室。所以，我杀了他。” “杀的好！” 西尔维娅轻轻地吐了口气，维克多所有的构想都打破了领主的固有认知，西尔维娅从没有想过，包袱一样流民会成为香饽饽，当她接受了这个事实以后，马上就意识到新农牧体系将改变人类王国的战略格局，冈比斯不再需要拓展领地，最大矛盾没有了，多铎也就不用担心冈比斯会投向撒桑帝国，撒桑人的谋划将彻底落空，那个曾经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幕后黑手，获悉这个变化后会是怎样的气急败坏？ 想到这里，西尔维娅觉得胸中的那口恶气消散了许多，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接着，她又开始盘算，可以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又该如何布局？ “亲爱的，你认为其他领主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反应过来？”西尔维娅向维克多柔声问道。 维克多冷冷一笑，说道：“铧式犁和溪流水库看似简单，其实一点也不简单，没有我们的指导，他们至少要摸索3年。我甚至可以预见到，肥沃的土地将变得贫瘠，洪水则会淹没农田。” “太好了！”西尔维娅开心地笑了笑，转身对侍从们吩咐道：“你们都出去！” 等侍从们离开了房间，西尔维娅柳腰轻摆，揽住维克多的胳膊，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我很欣赏你的计划，你准备要什么样的奖励？你背着我，擅作主张，又准备接受什么样的惩罚？” 维克多苦着脸说道：“功过相抵行不行？” 西尔维娅笑得花枝乱颤，用水汪汪的媚眼瞟了维克多一眼，从娇艳的红唇中吐出两个字。 “做梦！” 第205章 善后 第二天中午，西尔维娅独自坐在维克多的书房中，***愉令她心满意足，现在她需要思考一些问题。 接到维克多的传讯，西尔维娅被吓了一跳，她烦恼的不是维克多惹的麻烦，而是维克多本身。 维克多在决战中杀死一名大骑士，对于西尔维娅来说是个麻烦，但也仅仅是个麻烦而已。维克多表现的越来越活跃，才让西尔维娅感到头疼。 当初，索菲娅意识到，把维克多留在王都，有危险的是她自己，王后随时可以让维克多取代她。于是，索菲娅把维克多送到了人马丘陵。西尔维娅其实并不在意索菲娅送来的“礼物”，她更想得到索菲娅本人的效忠。品尝过“礼物”的滋味之后，西尔维娅没有留下维克多，反而将他送到最荒芜的南部领土。 西尔维娅没想到，一名没接受过领主教育的小贵族，居然给她带来这么多惊喜。为了保持维克多的“活力”，西尔维娅尽量给他最大的自由和最宽松的环境。现在，维克多隐隐有了失控的迹象，这是西尔维娅无法接受的。 维克多就是西尔维娅的逆鳞，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有另一种期待。 繁衍血脉和建造城堡是领主家族的头等大事，城堡可以让家族渡过难关，骑士血脉则为家族带来辉煌。西尔维娅身为火焰黄金骑士，血脉强大无比，却无法传递下去。 历史上，唯有剑圣德拉文与火焰黄金骑士诞下过后代。西尔维娅怀疑维克多的血脉和德拉文相同，她暗中派人调查维克多的谱系，发现他并不是德拉文的直系后代，甚至连支系也算不上。正当西尔维娅怅然若失的时候，维克多在一年内具现了虚空风元素，而剑圣德拉文也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具现风元素，最后变成了金发金眼的形态。 西尔维娅重新燃起了希望，但她不知道维克多变化的原因，也不知道后面的发展，就好像明明知道这棵树有可能结出甘美的果实，却不懂如何照料它。在患得患失的心态下，西尔维娅决定保持原状，让维克多自由成长，她小心翼翼地在旁边观察，没有给维克多任何意见，也没有提供任何信息，以免产生误导。 维克多在众目睽睽之下具现风元素，公然射杀奥斯丁，西尔维娅再也坐不住了。具现风元素标志着维克多的古老血脉在纯化，不管他是不是德拉文的血裔，他的后代都极有可能成为骑士。西尔维娅不会低估贵族对古老血脉的渴望，她开始担心，有人会撬她的墙角，至少苏斯王族一定敢这么做。 另外，维克多没有和约克家族商量，独自挑起决战，还展现出堪比风系大骑士的战力。冈比斯王室可以从中看出兰德尔领的独立性，并产生非份之想，其他家族也会蠢蠢欲动。他们一旦联合起来，有太多的手段让维克多转变阵营。 西尔维娅第一时间赶到兰德尔领，宴请不入流的小贵族，就是要向外界表明：维克多的行为是她指使的，约克家族和维克多的关系无懈可击。 外部的麻烦终归只是麻烦，而维克多还是要继续敲打一下才行！ 想到这里，西尔维娅弹了一下桌上的铃铛。不一会，两名窈窕貌美的女见习骑士走了进来。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爱丽娜，去请兰德尔子爵过来。”西尔维娅吩咐道。 爱丽娜嗫嚅着说道：“夫人，兰德尔子爵大人还没睡醒......” 西尔维娅莞尔一笑，说道：“那就把他叫醒。” 片刻后，维克多来到自己的书房，当他看到神采奕奕的西尔维娅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立马变得脚步虚浮，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维克多修炼伏牛秘形，体能与力量早已达到凡人的极限，缠绵缱绻一夜，也不至于爬不起来，只是他已经没有了降服西尔维娅的雄心壮志，该装死的时候还是要装死。 西尔维娅心中好笑，也不点破维克多的装模作样，故意嘲讽道：“亲爱的，你的体力也太差了吧。” 维克多嘿然不语，在心中默默吐槽：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我可是认真的，这关系的你的生命安全！” 在维克多惊骇莫名的眼神中，西尔维娅白了他一眼，说道：“瞎想什么呢？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当众暴露自己的底牌，实在是太鲁莽了。不管你是不是骑士，能够具现风元素，那就是白银阶的射手。你进入了骑士的世界，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如果王国发布战争令，你必须亲自率领家族军队参战。在战场上，白银射手总是被率先围杀的目标，因为他们太危险了。维克多，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做个小领主吗？”西尔维娅揉了揉维克多的脸，恨恨地说道。 维克多想了想，自信满满地道：“他们追不上我。” “追不上你？”西尔维娅重新坐到沙发上，懒洋洋地问道：“奥斯丁踏入白银领域的时间还不长，你觉得他的战斗力如何。” 决战中，维克多安排了40名伏牛民兵对付奥斯丁和他的骑士，最后只活下来9个人。奥斯丁一人就斩杀了23个伏牛民兵，其中有11人是被他临死爆发的虚空地元素活活震死。正是奥斯丁所向披靡的表现，促使维克多拿出最强的手段，而没有选择普通的射击方法。 维克多当场射杀了奥斯丁，但也醒悟到，在高阶骑士面前炼金民兵还不够看，只有同阶武力才能威胁到高阶骑士。 “确实很强。”维克多表情凝重地说道。 “你也很强。”西尔维娅点点头，又说道：“但是你也很弱！如果奥斯丁知道你白银级的射手，手持精金盾牌，你根本没有机会射杀他，只能选择逃跑。” “不要不服气！我问你，具现风元素你能射几箭？” 维克多没有隐瞒，直接说道：“十箭！” “之后呢？你还能激发风行吗？”西尔维娅冷冷地追问道：“没有风行，你能逃过大骑士的追杀吗？”见维克多悚然动容，西尔维娅叹了口气，说道：“风系大骑士的攻击确实犀利，可他们从不正面对战。精力不足，身体脆弱是风系骑士的弱点，他们具现风元素射出10箭，还能跑4个沙漏的时间（2小时），而大地骑士可以追逐10个沙漏的时间，水系骑士的精力则更充沛。围杀风系大骑士，至少会出动两名大骑士。维克多，面对大骑士的围剿，你又能坚持多久？” 维克多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西尔维娅才淳淳教诲道：“千万不要仗着风行天赋，小瞧大骑士，这样想法很危险。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白银阶的射手，他们自然有所防备。说实话，你还没有和大骑士正面作战的能力，连成功逃脱的可能性都很小！” 维克多脸色发青，他激发风行的时间只有40分钟，如果使用天启只能维持8分钟，需要休息5个小时才能恢复最佳状态，再加上脆弱的身体，确实没有和大骑士正面较劲的能力。 维克多深吸一口气，涩声问道：“有没有提升精力的办法吗？” 西尔维娅犹豫片刻，说道：“剑圣德拉文最开始也是风行射手。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的精力变得越来越旺盛，曾经连续战斗整整两天的时间，独自歼灭了一伙半人马强盗。这也是德拉文的成名之战。” “白塔学者认为，德拉文激发了另一种天赋，这才让他突破风行射手的局限，但肯定不是凶暴化，因为凶暴化提升的是体力而不是精力。有许多家族收集过德拉文的战技卷轴，试图找出其中的秘密，只是月精灵血脉贵族原本就稀少，觉醒风行天赋的就更少了。最终，他们还是一无所得。德拉文的卷轴也流散了出去。” 维克多眼睛一亮，热切地问道：“凑齐卷轴，我也可以提升精力？” “只能说......有这种可能。”西尔维娅微微颌首，说道：“你已经得到了一个卷轴。其他的卷轴也不需要你操心，我会替你留意的。我们还是谈谈善后的事情吧。” “嗯，我听着呢。”维克多喜滋滋地在西尔维娅的身侧坐了下来。 “布里亚特家的亲卫队你怎么处理的？” 西尔维娅斜斜地靠在沙发上，雪白的长腿从蛛丝睡裙开衩处伸了出来，毫不矜持地搭在维克多的膝盖上。 维克多也不客气，轻轻地把玩着细嫩柔滑的美腿，不管身份地位如何，西尔维娅都算是他的女人。 “奥斯丁的亲卫队有62人战死，77人重伤，95人投降被俘。奥斯丁的骑士也都战死了。这些伤员得到了米勒神父的救治，都活了下来。我把他们和俘虏关押在一处营地里。不过，我不打算把这些交给朱蒂夫人。他们会以入侵者的身份在兰德尔领服苦役，但我允许他们的家属迁入兰德尔领。” 西尔维娅闭着眼睛，享受情人的爱抚，轻轻说道：“做的对。这一战让布里亚特家元气大伤。这样一来，朱蒂必须依赖外部势力的支持，才能稳住领地的局面。我要提醒你的是，目前还不能放走朱蒂母子。这件事情并不简单，朱蒂拿出来的那封信是假的，那名女仆才是关键人物，可惜她已经死了。” “你怎么知道那封信是假的？字迹不对吗？”维克多疑惑地问道。 西尔维娅摇了摇头，答道：“字迹可以仿造，是信的内容有问题。小爱德华的继承权还在威廉姆斯之后，凯瑟琳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支持朱蒂母子。奇怪的是，奥斯丁为什么会相信这封信是真的？这件事情，必须先查一查。我怀疑，这是针对你的一个阴谋！” 维克多皱了皱眉，沉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信既然是假的，那就是一个阴谋。那名女仆偏偏诱使朱蒂跑到兰德尔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西尔维娅笑了笑，又对维克多说道：“亲爱的，沉住气。领主的生活总与阴谋诡计相伴。查清事实真相固然重要，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查不清的，有时候还会被引进更大的陷阱中。面对这种情况，你要学会如何回避其中的风险，如何在阴谋中受益，不能被阴谋家牵着鼻子走。” 维克多吐了一口气，诚恳地说道：“亲爱的，你说的很对！” “在我与王室、威灵顿家族和索林姆家族达成共识以前，朱蒂必须留在兰德尔领，以你情人的身份。” 维克多点点头，表示认可。无论背地里有怎样的博弈和妥协，绯闻能把事情的影响力降到最低，双方都有回旋的余地，不至于撕破脸。维克多想要暗中操控布里亚特领，这个锅他不背也得背。 “先说说你的计划。我才好与其他势力谈判。” 维克多沉吟片刻，说道：“我不打算盘剥布里亚特家。我要通过布里亚特领向周边领主出售粗糖和青砖，购买粮食和普通物资，双方公平交易，布里亚特家可以收税，而周边的领主不能派遣盗匪侵害布里亚特领。作为回报，由朱蒂夫人出面，替我们吸纳其他家族的流民。” “这就简单了。”西尔维娅点点头，又狐疑地看了看维克多，问道：“这么宽松的条件，你不会真的看上朱蒂了吧？” “怎么会？她那里能比得上你。”维克多言之凿凿地说道：“我的意思是，只有双赢共赢，才能利益最大化！” “双赢共赢......”西尔维娅细细咀嚼了片刻，眼睛一亮，赞道：“很准确的描述，也很有见地。”然而，话音一转，她又说道：“不过，粗糖贸易我要2成，你购进的任何物资我也要拿走2成，人口要由我先挑。雪糖、咖啡和青砖，我就不插手了。怎么样？没问题吧？” “没问题。这是应该的。”维克多一口答应了下来。 “听说，你手下的士兵也死了不少，纳尔森还受了重伤？”西尔维娅突然问道。 “嗯，有36人战死，12人受伤，纳尔森被骑士砍了一剑，险些丧命。”维克多一脸沉痛地说道。 “有一个问题。我的封臣在蚁灾中死伤惨重，你现在也一样。少了封臣的管理和控制，怎样才能让数量庞大的流民安心留在人马丘陵？要知道，人马丘陵现在可是真正的开拓领，大多数流民都很畏惧蚁人，他们要是逃跑了，那我们岂不是白养他们几年。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攒下20万金索尔！” 西尔维娅目光灼灼地盯着维克多，大有一副，你别把我的本钱给输光的意思。 维克多笑道：“自留地你是不愿意推行的，那就实行分猪入户，我保证他们舍不得走。另外，领民的待遇也要跟上，七十亩租地，分成三成收益，麦秆的收购价可以降下来，毕竟麦秆现在只能作为燃料。” “好吧。” 西尔维娅将在她裙内作怪的手捉了出来，坐直身体，屈指弹在铃铛上，爱丽娜姐妹面带红晕，拿着一只木盒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维克多好奇地问道。 “爱丽娜和爱丽丝的婚书，一式四份。从今以后，她们就是你的合法伴侣，住在你的庄园里。现在，你把它们签了！” 维克多发现两位妖娆貌美的女见习骑士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神既羞涩又期待，他又看到西尔维娅不容置疑地神情，终于提起了鹅毛笔，脑海中却转着无数的念头，迟迟没有落笔。 签，还是不签呢？ 第206章 议会的计划 加西镇位于纳维尔王国南部的群山中，属于加罗特家族的领地，自从加罗特男爵在附近发现了一处元素水晶矿脉，便修建了这座矿工小镇。 和其他的矿工小镇一样，加西镇的周围全是山林，没有稳定的水源，当元素水晶开采殆尽，它就会被废弃。然而，附近的水晶矿还没有开采完，它就已经荒废了。 几年前，一对凶暴化的夜刃豹迁到了这里，它们将矿工视为猎物，前前后后捕食了三十几名矿工。领主组织了两次围剿，都无功而返，最终只得放弃水晶矿，而加西镇也成了无人小镇。 加西镇虽然叫镇，其实还不如一座村子大，只有那道破败的石制围墙证明了它的身份。一阵北风出过，乌云遮住了月亮，围墙内漆黑一片，破破烂烂的木屋在寒风中簌簌发抖，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为这座阴森的废镇平添了一丝恐怖的味道。 突然间，镇中心最大的那座建筑里，亮起一道隐隐约约的火光。昏黄的光晕在夜风中摇曳不定，犹如一座灯塔，为迷失者指明了方向。 一只硕大的猫头鹰滑过幽暗的夜空，扑着翅膀，落在腐朽窗框上，它向屋内望了一眼，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屋内，三个农夫打扮的人正围着壁炉烤火，当猫头鹰裹着寒风冲进来的时候，他们连忙抓起了身边的斧子，等看清不速之客的样子，其中的两个中年人明显放松了下来，唯有最年青的农夫还是紧张兮兮握着斧子，一副随时要劈下去的样子。 半人高的猫头鹰竖起羽毛，张开双翼，发出一声警告性质的厉啸，它的影子笼罩身后正面墙壁，看起来甚是骇人。 “冈姆！看好你的宠物！” 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猫头鹰的嘴里响起，年青农夫被吓地跌坐在地上，旁边那名头发花白的中年农夫一脸坏笑，转头对着角落说道：“宝贝，这只笨鸟不能吃。你们到外面去转转，别让陌生人靠近这里。” 阴影中，两只巨大的夜刃豹抖了抖黢黑的皮毛，收起锋利的刃爪，用脑袋亲热地蹭了蹭中年农夫，这才优雅而无声地迈出了屋子。 “冈姆！总有一天，我要扒了那两只蠢猫的皮！”猫头鹰收起了翅膀，恶狠狠地说道。 “可以，只要你再给我找几只凶暴动物，我帮你扒。”冈姆无所谓地笑了笑。 “好了，赶紧举行仪式吧。”另一名中年男子裹紧身上破旧的羊皮袄，朝炉火里丢了一根木头，跺脚抱怨道：“这该死的天气，真冷！” 猫头鹰向前踱了两步，歪头打量着年青农夫，问道：“你就是林度？” 年青农夫向后缩了缩，随即又觉得有些丢人，于是挺起胸膛，狠巴巴地说道：“我......我就是霍......霍拉松郡的林度，你认识我？”说完，他又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不是害怕，我是冷......冷的打颤。” “呵呵，海勒，你的学徒看起很怕冷。”猫头鹰朝最靠近火堆的中年男子说道。 海勒搓着手，冷冷地说道：“他是真的害怕，我是真的怕冷。信使，这里连窗户都是烂的，再不举行仪式，那些猪猡恐怕就要冻死了！” “那就开始吧。” 名为信使的毛头鹰松开左爪，一颗纯黑色的水晶掉在了地板上，海勒上前捡起水晶，仔细看了看，朝冈姆点了点头。 “霍拉松郡的大胆小子，干活。”冈姆用力怕了拍年青农夫的肩膀，转身朝里屋走去。 林度的脸色忽红忽白，在海勒的逼视下，他咬咬牙，也跟进了里屋。不一会，冈姆和米勒拖着5个昏迷不醒的人出来。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如果不是胸膛还在起伏，他们看起来就像是死人。 海勒先将这五个男女老少，头靠头，摆成一圈，又把黑色的水晶放在正中央，最后才开始念诵晦涩的咒语。 随着海勒的吟唱，水晶中飘出氤氲的黑色雾气，雾气渐渐弥漫，直至将地上的五个人淹没，暗红色的符文在房间的虚空显现，以一种玄奥的方式排列成一个圆环，圆环缓缓转动，雾气涌动，四个男女先后从地上坐了起来。 “我是副议长，巨人。” “我是议员，密斯根。” “我是议员，赛文。” “我是议员，马加西亚。” 四个人站了起来，互相颌首致意，自称巨人的矮小老头，开口说道：“议长大人还没有到，海勒请继续。” 咒语没有停，符文圆环在继续转动，海勒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终于，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在黑雾中响起。 “我是阴影的议长。海勒，辛苦了，你可以停下了。” 海勒嘘了口气，停止念诵，符文圆环化作光点，消散在空气中。除了青年农夫林度以外，在场的所有人双手交叉在胸口，对着刚站起来的小女孩，异口同声地说道：“见过议长大人。” 小女孩点点头，目光转向正在那里连连鞠躬的林度，和蔼地说道：“孩子，你就是林度吧？无需紧张，也不必多礼。” 林度这才放松了下来，他好奇地打量着神秘的小女孩，只见她7、8岁的模样，穿着普通的粗麻衣服和羊皮短袄，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孩，唯有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透着洞悉人心的睿智与沧桑。林度正想在看仔细点的时候，被身边的冈姆一把按住脑袋，力气大的让他弯下了腰。 没人在意角落里的动静，副议长巨人率先开口道：“议长大人，这次会议召开的正及时，我有重要的事情摇汇报。我们在人马丘陵的行动失败了，刺杀目标竟然是一名白银阶的风行射手。而且，执行任务的蛊惑者和兽王都失踪了。我怀疑他们已经死了！” “这怎么可能？！兽王已经能变身为龙人，曾经正面杀死过一头食人魔督军，再配合蛊惑者的灵魂倒影，就算是黄金骑士也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难道是传奇圣骑士杀了他们？那我们不就暴露了吗？”议员赛文不可置信地喊道。 “信使？”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来了过来，大猫头鹰连忙说道：“我很确定6位传奇圣骑士全在东部荒野与半人马部族交战。就是不知道，裁判长莱斯塔和第一圣骑士纳赫蒂加尔有没有离开艾尔。。。。。” “那两位不可能离开艾尔，他们一旦动身，全世界都知道。难道是兽王和蛊惑者叛逃了？”议员马甲西亚摇头说道。 “绝无可能！” 议员密斯根只说了一句，众人便点头表示认可。 矮小的“巨人”说道：“大家还记得火鸦吗？他自称受到阴影之王的感召，鼓动议会消灭精灵血脉贵族，被否决后，他又擅自行动，结果在人马丘陵葬送了碎魂的性命，现在兽王和蛊惑者也在人马丘陵失踪，而他们的目标竟然是同一个人！也许我们应该重新审视火鸦的提议！至少要找出其中的关联！” “附议。蛊惑者对议会很重要，他现在下落不明，我们应该派人去人马丘陵寻找他的踪迹。” “附议！” “附议！” “为什么要去送死？”小女孩议长环视众人，开口问道：“或者说，为什么要服从耳语者的安排？” 房间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炉火在劈啪作响地烧着，议长又缓缓地说道：“两位同伴的失踪和教会无关，和贵族也无关，只可能与耳语者有关。大家别忘记，耳语者给我们带来的灾难，它们不是我们神选者的导师，更不是我们的主宰，它们只是一伙卑劣的骗子，像老鼠一样躲在暗处，用谎言和欺诈，来引诱我们达到它们的目的。然而，它们的目的和我们的目的背道而驰。我们要恢复神选者的荣光，就绝不能如它们所愿。它们想要我们去人马丘陵，我们就不能去！诸位，我们的希望在东部，而不是人马丘陵！” “确实，教会抓到巫师，一定大张旗鼓地举行净化仪式，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暗中处决。何况，贵族的黄金骑士也绝不是兽王的对手。”巨人向议长鞠躬说道：“议长大人，是我太鲁莽了，险些中了耳语者的诡计。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的希望在东方？” 议长摇头道：“不要低估黄金骑士的实力。兽王可以在黄金骑士的手上逃命，但绝不可能正面击败黄金骑士，加上蛊惑者也不行！如果，他们碰上蔷薇女王，连逃命的可能都没有。诸位，我郑重地警告你们，远离黄金骑士！他们能在神选者时代占据一席之地就足以赢得我们的尊重。将来我们会和骑士们平等合作，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至于，以前那种关系，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众人凛然无语，议长把目光转向畏畏缩缩，又一脸茫然的林度，问道：“林度，你听懂了吗？” 这些巫师，一口一个传奇圣骑士，黄金骑士，耳语者什么的，林度那里能听懂，半年前他还是多铎王国的一名普通农夫。不过，林度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是所有人的头，就像村长那么大，他的问话必须老老实实地回答。 “大......大人，我......我听不懂。”林度战战兢兢地答道。 议长淡淡地看了海勒一眼，海勒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菜鸟新人会得到议长大人的重视。 海勒硬着头皮，上前说道：“议长大人，我们忙着赶路，还没来得及教育林度，不过，我已经向他介绍了神选者和教会的纠葛，还有一些注意事项。” 议长点点头，对年青农夫说道：“林度，看来你还不是很认同现在的身份？” “我......我不知道？！” 林度捂着脸跪坐在地上，泪水从指缝中流了出来。他一直都是光辉之主的虔诚信徒，从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成了邪恶的巫师，如果不是被这些人找到，只怕已经被烧死在广场上了。想到这里，林度既迷茫又害怕，忍不住哭出声来。 看到菜鸟巫师软弱的样子，众人露出不屑的表情，他们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当初也好不到那里去。只有议长在旁边问道：“林度，你觉得自己邪恶吗？” “我不是坏人！我从没干过坏事。”林度激动地站起来大声辩解，又觉得这样没有说服力，于是举例道：“加文他们叫我去偷菜，我都没去！” “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连猫头鹰也怪笑了起来，可当他们看到议长大人不满地眼神，笑声又戛然而止。 议长温和地对林度说道：“孩子，你不是邪恶者，也不是魔鬼的子嗣。你是高贵的神选者，甚至比骑士还要高贵。骑士的高贵在于血脉，而我们的高贵在于灵魂。” “那......那为什么至高的光辉之主要净化我？”林度不解地问道。 “它是个骗子！”冈姆咬牙切齿地嚷道。 “不要诋毁光辉之主。祂的伟大毋庸置疑。”议长不悦地说道。 “光辉之主敌人是那些耳语者，而不是我们。在动荡年代以前，光辉之主从未显圣就是明证。如果，光辉之主任由耳语者灭绝凡人，我们神选者也将消亡，从这一点上来说，是光辉之主拯救了我们。只不过，光辉教会想要夺取权利，才执意要清除神选者，但这又是不可能的。” 林度激动地说道：“大人，至高的主从未抛弃我，是吗？尼格尔神父才是亵渎者，是吗？” “也不能这么说。”议长沉默了一会，耐心解释道：“真实的存在无需信仰，需要信仰的是教会本身。光辉之主将凡人的信仰转化为圣力，按照约定反馈给教会的神职者，因此，凡人才是教会的根基。教会无法承受人类灭绝的风险，这才要消灭我们神选者。其实，教会针对还是耳语者，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有凡人存在，神选者就不会灭绝。” 林度一脸迷糊，海勒陷入深思，而冈姆则愤愤不平。大猫头鹰上前一步，向议长请示道：“大人，我来解释吧。” 议长点点头，猫头鹰说道：“你们三个听好了，下面的内容只议会高层才知道。” “我们阴影议会的历史比光辉教会还要久远。在动荡年代以前，神选者分为两大阵营，一个是议会，另一个则是万神殿。我们议会侧重于巫术的研究和传承，主张开发自身的潜能，形成一整套的巫术体系。而万神殿则侧重扩张，他们通过与耳语者对话，来提升自身的实力。因为有耳语者的帮助，万神殿的实力比议会要强的多，但他们需要大量的资源。这使得双方时有冲突。” “议会在巫术体系的研究上取得了巨大成果，我们突破了天赋的局限，形成新的施法体系。比如，海勒刚刚施展的降临术，就是成果之一，只要经过训练，每个神选者都可以施展。于是，议会称自己为法师，把万神殿那些家伙称术士。” “无论是法师还是术士，都面临传承的问题。我们的寿命太短，能力也无法在血脉中遗传。议会的传奇大法师安德鲁在耳语者的诱惑下，发明了血祭，结果导致了神选者时代的终结和光辉教会的崛起。” “战争的后期，议会已经觉察到血祭的危害和耳语者的险恶用心，但双方都已经停不下来了。光辉之主的苏醒让议会看到了希望。法师们开始和初代教皇合作，正是在议会的帮助下，光辉教会才得以壮大，并形成了神术体系。呵呵，教会的神术全是我们议会的研究成果。” “万神殿被击败后，教皇撕毁盟约，转头开始对付议会。尽管法师们再三表示，不会再听从耳语者的话语，教皇却问如何保证？说实话，我们保证不了。火鸦那个白痴不就是这样吗？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教会和凡人一体，法师术士也和凡人一体，然而三方都毫无信任可言。但我们的传承还在，议会也变成了阴影议会。” “我们不知道耳语者企图灭绝人类的原因，但可以肯定是，光辉之主只针对耳语者，祂在保护人类远离耳语者的威胁，其中也就包括了我们神选者。这是我们法师再次崛起的基础。” “你们可能不知道，光辉法典中没有要求灭绝巫师，因为这不可能做到。光辉法典只是教会与光辉之主的契约，如果光辉之主再次苏醒，法典也将失效，这是教会不能容忍的。但人类远离了耳语者的威胁，却面临荒野怪物的威胁，这又是所有人不能接受的。” “如果，撒桑帝国被兽人攻破，人类依然要面临灭绝的危险，凡人的数量越少，教会的实力就越弱，他们将不得不承认我们法师的存在。前提是，我们法师要抵御兽人进攻，还要杜绝术士的出现。这就是议会为什么禁止聆听耳语者的原因。到那个时候，我们法师将重现辉煌，成为人类中的贵族。” 林度激动地问道：“大人，我也能成为贵族？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议长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但是，我们要活到那个时候才行！一万多年前，议会在尼达姆大沼泽设立了一座法师高塔，专门研究如何延续寿命的方法，虽然没能取得大的成果，却成功研制出让法师凶暴化的秘药。这至少可以提升我们20年的寿命，还能增强我们在战斗中生存能力。找到秘药，对议会的后续计划至关重要。” “林度，只要看过的东西，你总能搜索到相同的东西是吗？” 林度连连点头，得意又猥琐地说道：“是的，我看到一只地鼠，就知道其他地鼠在那里。我可是挖地鼠洞的能手，加文他们都比不过我。有一次，我白天看到了蕾娜，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在床上就看到了她在洗澡，那屁......嘿嘿！” “那就好！” 议长说道：“秘药就封在一块水晶里。我们已经找到那种水晶的样品，由东部的梦魇保管。我现在提议，林度担任议员，负责搜寻尼达姆大沼泽中的法师塔遗迹。议会的成员也尽量赶往东部，配合这次搜寻计划。” “附议。” “附议。” 议会的高层全票通过议长的提议，这让海勒和冈姆无比羡慕。 “你们两个，负责护送林度议员去东部，与梦魇汇合。我会安排梦魇指导你们的法术。”议长对两人说道。 海勒和冈姆大喜，连连应是。议长又向议员赛文问道：“有办法送他们去东部吗？” 赛文沉吟片刻，颌首道：“三天后，博瑞王国的一支商队将路过加罗特男爵的城镇，商队管事是我的人，我可以让他带上林度议员。当然，只能以伙计的身份。对了，你们今夜就动身。我听说，加罗特男爵招募了大批佣兵，准备围剿这里的凶暴动物，如果你们走迟了的话，恐怕会有麻烦。” “是！是！是！我们马上就走。”冈姆点头哈腰地说道。 “好，会议就到这里吧。”议长开口说道。 所有人再次向议长行礼，然后五个高层接连倒在了地上。林度看到小女孩黯然无光的眼眸，担忧地问道：“他们怎么了？” “死了！”冈姆满不在乎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林度喃喃地说道。 海勒刚准备教训林度，想到他现在的身份还在自己之上，只得和气地说道：“大人们已经走了。林度，你现在已经高贵的神选者了。这些只是贱民而已，不值得可惜。” 林度深吸一口气，努力挺起胸膛，问道：“听说东部全是吃人的怪物，只有罪犯才会被流放到那里，我们会不会有危险？”说着，说着，他的胸口就塌了下来，声音也越来越小。 冈姆和海勒对望一眼，笑嘻嘻地说道：“东部才是我们的天堂。议会在东部经营上了百年，到了那里，我们就不用担心受怕，能吃好的，喝好的，还有贵族小姐可以睡。我保证你去了就不想回来了。” “是村长女儿那样的贵族小姐吗？”林度震惊又兴奋地问道。 “村长女儿也能算贵族小姐？”海勒不屑地摇了摇头，说道：“有贵族血脉的才叫贵族小姐......和你也说不清楚，到了东部你就知道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出发吧！” “对！我们现在就走！去东部！” 第207章 反应 “这封信不是我写的，我的管家也从来没有去过布里亚特领！” 铿锵有力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响，威廉姆斯大公、凯瑟琳王后和戈隆侯爵齐聚王宫会议室，讨论布里亚特领发生的变故。 布里亚特家虽然是冈比斯的领主，但在这三位的眼中还只是个不入流的家族，大骑士奥斯丁死于决战，也不值得威廉姆斯和凯瑟琳共同商讨对策。冈比斯王室高层如此郑重，是因为此事涉及到西尔维娅和约克家族。 对于任何一个王室来说，王国中的黄金骑士既是宝贵财富也是个大麻烦，其中又以火焰黄金骑士最让人头疼。 火焰黄金骑士被称为神灵骑士，他们战力无双，但寿命较短，没有伴侣且无法生育。到了晚年，其他的黄金骑士忙着繁衍后代，调教子孙，而孤僻的神灵骑士则由于火元素侵染，变得极为好斗和危险，他们更热衷于挑战同阶骑士，往往会为一点小事就把其他家族的黄金骑士踩在脚底下。好在火焰黄金骑士极为稀少，在人类近8000年的历史中只出现了不到10位，但每一位黄金火焰骑士都在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个别的甚至造成过旧王国的崩溃和新势力的崛起。 正是因为这些特性，拥有火焰黄金骑士的家族都极具侵略性，他们趁着靠山还在，有恃无恐地扩大家族势力，兼并小家族，占据更多的地盘，修建更高的城堡，令其他大家族为之侧目而又无可奈何。这时候，王族如果不能带领神灵骑士家族向外扩张，他们就会在王国内部造成动荡。 冈比斯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就在昨天，西尔维娅的使者为戈隆侯爵带来了一封信。正是这封信促使朱蒂母子逃亡人马丘陵，最终导致大骑士奥斯丁死在兰德尔领。在决战中，杀死王国的大骑士，是一件挑战王室权威的严重事件，但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约克家族的意图上。 威廉姆斯色厉内荏的样子，让凯瑟琳有些幸灾乐祸。威廉姆斯插手布里亚特领的事务，明面上是为了稳定王国南部的局势，增强王族对南部领主的控制力，其实是为了抑制威灵顿家族的影响力渗透到王国南部，而威灵顿家族恰恰是凯瑟琳的主要支持者。现在，威廉姆斯被约克家族打了脸，所有人都知道约克家族和威廉姆斯原来不是一条心，凯瑟琳当然为此暗暗开心。 威廉姆斯看到凯瑟琳明艳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屑，心里说不出的气闷。自从莱恩国王死后，威廉姆斯和凯瑟琳势同水火，他已经很久没有入宫觐见王后了，但今天他不得澄清此事，最重要的是要向戈隆侯爵作出解释，因为戈隆曾经阻止过夜枭刺杀兰德尔子爵的计划，现在这封信又让他有了嫌疑。 “威廉姆斯殿下，这真的不是你写的信？”戈隆目光灼灼地盯着威廉姆斯，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 “真的不是！”威廉姆斯坦然面对黄金骑士咄咄的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又问道：“戈隆老师，约克家族的信使说了什么没有？” “西尔维娅什么也没有说，就是派人送来了这封信。”戈隆沉声说道。 凯瑟琳目光闪烁，冷冷地问道：“戈隆卿，威廉姆斯，你们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戈隆叹了口气，将事情的缘由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并说道：“我相信殿下没有暗中执行刺杀计划，这件事情应该是约克家族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扩大他们的影响力。无论是仿造信笺，还是派人假扮殿下的管家，对约克家族来说都不是难事。” “就目前的局面而言，不管这封信是谁写的，大公都必须承认此事，我也会默认信中关于我的内容。”凯瑟琳顿了顿，说道：“如果夜枭是完整的，我们可以提前察觉约克家族的计划，不至于这么被动。我要求收回夜枭的指挥权。戈隆卿，您认为呢？” 戈隆有些不悦又有些无奈。威廉姆斯有魄力，有决断，善于笼络人心，但也爱冒险。凯瑟琳相对保守，但心思细腻，做事滴水不漏，私心却重了一些。如果两人通力合作，共同辅佐那个人，哪怕那个人是个逗比也能把冈比斯打理的井井有条，再加上西尔维娅这把锋利的双刃剑，说不定能还让王国更进一步。可惜这两人争权夺利，斗的厉害，导致冈比斯举步维艰，而戈隆自己根本不擅长处理内政，能够稳住大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戈隆最担心的就是人马丘陵满足不了约克家族的胃口，他们一旦会向其他领主伸手，王室又不能有效遏制的话，王国内部就会出现雪崩局面，可要是和约克家族交恶，多铎或者兰特皇帝肯定不会放过煽风点火的机会。到时候，冈比斯就真的危险了。 凯瑟琳虽然有些小心眼，但并非不识大体的人，在关键时刻还想着收回夜枭，多半已经有了更确切的消息。 想到这里，戈隆心中一动，问道：“凯瑟琳陛下，威灵顿公爵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见戈隆侯爵不谈夜枭的控制权，凯瑟琳只得在心中叹了口气，颌首说道：“约克家族的使者和威灵顿家族代表，以及索林姆家族代表在野柳城达成了初步共识。约克家族无意插手布里亚特家的事务，提出三方共同保持布里亚特领的独立性，并通过野柳城公平交易普通物资，同时还要向布里亚特家族缴税。” 威廉姆斯愕然地与戈隆对视一眼，不可置信地问道：“就这么简单？他们没有提出联姻，举行狩猎盛会或者军团比武这些要求？” 联姻和狩猎盛会是扩大家族影响力的重要途径，而军团比武则是领主的人才招聘会。当几个家族联合举行军团比武的时候，那些不得志的见习骑士或者学者贵族会通过竞技的方式展示自己的才能，不但可以得到丰厚的奖品，还有机会加入大家族，为自己谋取一份前途，而举办方不得干预骑士的选择。约克家族有爵位，有领地，对骑士的吸引力非常大，但对于小家族来说则是赤裸裸的人才掠夺。 戈隆原以为，约克家族会牢牢控制布里亚特领，在野柳城定期举行军团比武，吸引其他家族的人才加入人马丘陵，从而壮大自身的实力。他没想到，约克家族费尽周折，诱杀一名大骑士，仅仅是要求公平交易，还是普通物资！ 不过，当戈隆侯爵看到凯瑟琳轻轻地摇头，还是松了一口气，而威廉姆斯则费解地自语道：“西尔维娅这是什么意思？人马丘陵能有什么物资可以交易？精铁？不对，约克家族都穷那样了，约克公爵也没有出售过一块精铁矿石！紫蔗酒？已经全部交给索菲娅的商会了！雪糖和咖啡？利润虽然大，量却太少，而且特尼斯子爵已经拿下了一半的份额，约克家族还能有多少货物？” “不用瞎猜了，是粗糖和青砖！”凯瑟琳冷冷地说道。 “粗糖？青砖？” 凯瑟琳也不理会威廉姆斯，转头对戈隆说道：“粗糖也是用紫蔗做成的，供平民食用，价格比盐略贵，数量比雪糖要多。另外，约克家族发明了一种巨型砖窑，可以大量生产青砖。他们想出售的正是这两种货物。” “原来如此。”戈隆侯爵点点头，说道：“约克家族和我们一样，财政都很紧张，而教会正同半人马氏族交战，支援人马丘陵的物资也相当有限，他们不得不另辟途径，扩充财源。看来，西尔维娅和我们的约定还有效，她并不打算与王国交恶。” “凯瑟琳陛下，威廉姆斯殿下，不管这里面有什么样的曲折，奥斯丁企图杀害家族继承人是事实，入侵兰德尔领也是事实。我建议，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戈隆站起身，向两位王室成员建言道。 正当凯瑟琳要点头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等等！” 姿容绝美的罗兰长公主牵着爱德华王子走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小宝贝要参加无聊的会议，已经偷听了半天了，我只好带他过来。” 爱德华王子使劲挣脱罗兰的玉手，怒道：“我不是小宝贝，我已经十岁了。” “好吧！小宝贝已经十岁了。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吧，说完了就陪我去钓鱼。” 罗兰撇了撇粉嫩的嘴唇，将爱德华按在主座上，威廉姆斯目光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凯瑟琳却十分满意地拍了拍爱德华王子的手背，轻声说道：“爱德华，你有什么建议吗？” 爱德华求助似地看向自己的姐姐，罗兰则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巨幅绘画，好像从没见过一样。爱德华咬了咬，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认为，王族的权威不容挑战，应该......应该召见兰德尔子爵，责令他向元老院作出解释。” 场面上的气氛顿时微妙了起来。戈隆侯爵、王后和大公从始至终都避免谈及兰德尔子爵的话题，因为他们都清楚三年内具现虚空元素的风行射手，对西尔维娅意味着什么。虽然，西尔维娅的希望渺茫，但他们在心底里都希望，兰德尔子爵能够一直陪伴在西尔维娅的身边。西尔维娅还向元老院和教会递交了两份婚书，已经表明了她对兰德尔子爵的态度。这时候，向兰德尔子爵问责，简直就是动了西尔维娅的逆鳞，这也不符合王室的利益。 凯瑟琳苦笑着说道：“亲爱的，这里事情很复杂，你现在还不能理解......” “不！我知道。”爱德华倔强地把头扭了过去，躲开凯瑟琳的手。 “爱德华殿下，奥古斯特家族的子孙在任何时候都有发言的权利。请说下去。”戈隆侯爵对爱德华郑重地说道。 爱德华王子感激地看了戈隆一眼，说道：“我不能理解你们的顾虑，但巴斯特恩卿教过我，弄不明白的事情，就要往简单的地方看，看看谁受益？谁受损？约克家族需要我们支持他们，我们也需要约克家族镇守人马丘陵，我们彼此猜忌，彼此都受损，真正受益的是外部势力。我听说，约克家族刚和多铎王国的埃里克森公爵发生冲突，埃里克森就被多铎国王剥夺了爵位，还赔了一大笔钱给约克家族，这根本就是讨好！然后，奥斯丁就侵犯了兰德尔领，这是不是太巧了？” 凯瑟琳美目放光，柔声鼓励道：“亲爱的，你前面说的很好，但后面的猜测没有意义。在某些情况下，事实的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应对。我想听听你要问责兰德尔子爵的理由。” “嗯，我们需要维护王室的威严，约克家族需要王国的支持，我们必须表明彼此的态度，这样才能让外部势力无机可乘。” “说得好！”威廉姆斯鼓掌，又笑问道：“那么......如何解决信任的问题呢？” 爱德华大声说道：“我去黑堡访问，直到兰德尔子爵回到人马丘陵为止。”说着，他又鼓起勇气对威廉姆斯说：“王叔，我想请索伦子爵陪我前往。” 凯瑟琳失态地大喊道：“不可以！” 威廉姆斯悚然动容。爱德华和索伦同行，不亚于把脖子放到了他的刀口下。戈隆侯爵目露奇光，似乎第一认识这个年幼的王子，他缓缓问道：“爱德华殿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嗯......嗯......”爱德华小脸憋得通红，飞快地说道：“姐姐说，她想看看风行射手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还说维克多原来就是小花瓶，她好奇......喔......喔！” 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罗兰，罗兰讪讪地松开捂住爱德华嘴巴的手，又凶巴巴地说道：“小子，你完了！看我不打烂你的小屁屁！” “别跑！” 小爱德华拔腿就跑，罗兰在后面张牙舞爪地追着，转瞬间，姐弟俩就不见了踪影。戈隆望着渐渐跑远的背影，心中生出了许多希望和豪情。 —————————————————— 幽暗森林深处的一块空地上，三十几个强壮的炼金民兵在不停地挖掘一个巨大的坑洞，坑洞的深度加上泥土堆积的高度已经远远超过炼金民兵的身高。这样的坑洞，地面上到处都是。 十几只体型庞大的战獒分成六堆，正艰难地撕扯着熊地精的尸体，而附近却看不到普通地精的残骸，只有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简陋武器，证明这里曾发生过一次战斗，至少有数百只地精被杀。 “叮！” 铁锄头敲在硬物上，发出一声脆响，炼金民兵立刻弯下腰，用手拨开黑黢黢的泥土，下面显露出土黄色的曲面石块。其他炼金民兵也走过来，迅速围着石块挖了起来，随着周围的黑泥被刨开，黄色石块渐渐露出了真容。这是一个半人高的标准球形岩石，表面十分光滑，没有任何花纹它的色泽土黄，与周围的黑泥有明显的差别。 一名强壮的伏牛民兵用力推了推，石球却纹丝不动，他又操起一把精铁重锤，狠狠地砸在石球上。 “砰！” 一声巨响，伏牛民兵向后连退几步，精铁打造的锤头已经变形，他虎口也被震开，鲜红的血顺着锤柄滴落在地上，而石球表面连一道细小的裂纹也没有。 炼金民兵吹出长长的哨声，几只炼金乌鸦从树上飞了下来。 “幽暗森林，发现可疑目标。”炼金民兵对着炼金乌鸦连说三次。 炼金乌鸦闪动着血红的眼睛，学舌道：“幽暗森林，发现可疑目标。” “幽暗森林发现可疑目标。” 三只炼金乌鸦振翅而起，穿过茂密的树冠，向炼金塔的方向飞去。 第208章 准备 维克多的庄园坐落在黑河畔的一处山谷中。经过几次扩建，庄园占地3400亩，建有一座领主宅邸，十五幢客居别墅，四间营房，两个仓库，还有马厩，牧场和花园。庄园囊括了旁边的一座丘陵，丘陵脚下有一片700亩大小的林地，沿着山溪还挖出三个水潭。现在，这座庄园被维克多命名为银月庄园。 人类世界的庄园是庄园主的私人财产，内有耕地、公地、庄园主邸第和雇农住宅等等。庄园主不是贵族也是封臣，而雇农则是自由民。不过，这些自由民雇农不同于没有身份的流民，他们大多是小封臣或者领民家庭的子女，其能力、地位、收入、前途都不是流民可以比拟的。因此，庄园雇农远比流民雇农要忠诚可靠的多。 典型的庄园中有一幢主建筑，由农田、牧场和林地包围。庄园主除了组织耕种、畜牧，还在庄园中设置许多生产设施，比如磨坊、酒窖、织坊、铁匠铺和木器工坊等等。大多数情况下，庄园都能自给自足，产出的面粉、衣物、干酪、酒和工具则是庄园主的重要收入来源。而骑士庄园还要为主君生产军备，培训士兵，饲养战马。庄园就是一个具有军事性质的经济单位。即便是贵族的渡假庄园，格局上也基本相同。 银月庄园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贵族庄园，它是一座纯粹的休闲庄园。 维克多的军备生产牢牢把控在山丘营地和秘密要塞中，他也不在乎民用技术，兰德尔领的村庄承担了民用物资的生产任务，兼具村落和普通庄园的功能。维克多不需要传统庄园，再加上地大，人多，砖头多，任性，银月庄园硬是被他建成了私人公园。 银月庄园是一处由丘陵与草甸交织而成的秀美风景。进得大门，一条由挺拔铁杉拱卫的林荫大道，笔直延伸至静谧的林地。道路的左边是一道清澈的山溪，三座人工挖掘的水潭点缀其间，潭水暗绿，被一阵微风掀起丝丝涟漪，倒映在水中的秀丽丘陵也随风荡漾，到了山花烂漫时，这里必是姹紫嫣红的撩人美景。十几幢精致的别墅挺立在林荫大道的右手，与整个庄园阔大，幽深的气势相比，它们多少显得有些小巧，而那座领主宅邸却堪称雄伟壮观。 领主宅邸就是银月庄园的主建筑，占地60余亩，高22米，共5层，有110个房间，4个酒窖和8间储藏室。这座主建筑具有哥特式建筑的风格，运用大量的尖顶设计，高耸削瘦而又不失厚重，体现出工匠高超的建筑技艺。宅邸的外墙用白色细沙浆粉刷，白墙黑瓦在两棵参天而立的铁橡树掩映下，整座建筑犹如宫殿一般华美壮观，鲜明的艺术特点给参观者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令人一见难忘。 维克多修建这座领主宅邸，很是费了一番手脚。他提出建筑风格上的要求，精通建筑的炼金辅兵很快就完成设计图。维克多仔细研究设计方案，又恶补了这方面的知识，这才找来安东尼的学徒。在维克多的一再提示下，学徒还是无法完成设计工作，直到安东尼回来以后，他带领学徒花了五天的时间，终于完成了这项设计。 三个月后，建筑落成，安东尼特地跑来观看，结果连他自己也被这座宏伟的建筑给震住了。安东尼欣喜若狂地向维克多连连道谢，他认为是维克多精灵血脉中的艺术天赋帮助他完成了一项建筑史上的创举。 维克多当然不会点破，他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修建银月庄园可不仅仅是为了享受，这座庄园本身就是一种宣传。安东尼身为白塔学者，在学术界占有一席之地，他的创举会通过白塔在人类贵族阶层中传播，而修建渡假庄园的风潮一旦形成，将推动整个青砖产业的发展。 正值午后，阳光温暖而柔和，维克多携同朱蒂夫人在庄园中漫步。不远处，莉莉娅正与爱丽娜姐妹喁喁私语。 由于西尔维娅的态度十分坚决，维克多只得签下了婚书。拿到婚书后，西尔维娅当天就离开了兰德尔领，而爱丽娜和爱丽丝则留在银月庄园。 这对姐妹花的到来，给维克多带来许多不便，他不得不重新调整炼金人类在兰德尔领的人口比例。100多名炼金民兵重新回到山区，从事瑟银矿的开采，而维克多的亲卫队也缩减小半，由原来的90个炼金民兵，变成30个炼金民兵和30名普通护卫，独眼龙格鲁现在担任亲卫队队长，雷诺和夏克担任副队长。 爱丽娜和爱丽丝有着酒红色的秀发，雪肌玉肤，容颜娇美，性情温顺，让维克多享尽艳福的同时，又有些好奇。 一般说来，女见习骑士就算不能成就骑士，也能嫁给小领主做妻子，虽说，贴身侍女也是合法伴侣，子女同样有继承权，但毕竟低人一等，像姐妹俩这样，同时给一位子爵做贴身侍女的情况，非常不合常理。而且，姐妹花的身边既没有随从也没有亲属，只有她们两人加入兰德尔家族，还给维克多带来了一笔20000金索尔的债务。 当西尔维娅伸手要钱的时候，维克多跳了起来，什么时候女见习骑士论个卖，还10000金索尔一个，来一打行不行？西尔维娅没有解释，冷笑着说了声：做梦！就带着沙盘扬长而去。 维克多后来才得知，爱丽娜姐妹的父亲并不是一位纯血贵族，他七十多岁的时候才和侍女生下姐妹俩。因此，爱丽娜和爱丽丝的血脉和身份都很低微，父亲死后，她们的处境更是艰难。约克家族见姐妹俩长得千娇百媚，又是双胞胎，这才把她们接过来抚养教育。不过，姐妹俩的贵族血脉确实稀薄，到了十八岁还是没能领悟斗气。于是，约克家族耗费二十支激发血脉的洗练药剂，将两人的骑士血脉激活，目的就是要用姐妹俩联姻其他贵族，而那20000金索尔的债务正是洗练药剂的费用。现在，这对姐妹花便宜了维克多，西尔维娅当然要向他伸手讨债。 爱丽娜姐妹虽然是见习骑士，因为使用洗练药剂的缘故，已经没有晋升骑士的可能，作为约克家族培养的联姻工具，她们的战斗力很一般，性子也弱，反倒是对音乐、礼仪、管理家政颇为精通。 维克多不在乎爱丽娜姐妹的血脉和战斗力，但也不会把这两个如花解语的女见习骑士当成金丝雀养，他缺的就是人才。 维克多崛起的时间太短，可用的人手也少，三年的时间，他只调教了几名村长和战熊一系。另外，加入兰德尔领的人越来越多，纳尔森一家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维克多不怀疑纳尔森的忠诚，但制衡还是必要的，而爱丽娜姐妹正是兰德尔家族可以吸收新鲜血液。 爱丽娜姐妹有约克家族的背景，维克多不会让她们接触到核心事务，他打算让爱丽娜管理银月庄园，培养合格的家族侍从，教育工分制成员的孩子，爱丽丝负责打理青砖和粗糖贸易，莉莉娅依然掌控全局。 为了提升姐妹俩在兰德尔领的地位，也为了做给约克家族看，维克多特地为她们举行了欢迎宴会，并邀请米勒神父、兰德领的中层、妮可，以及朱蒂夫人出席。 宴会上，莉莉娅与姐妹俩表现的颇为亲密，至少表面上如此，唯独妮可一脸的不开心，其他三个女人也不敢和她争风，妮可反而成了宴会的主角。这也是贵族宴会的常态，谁让妮可是骑士贵族呢。 维克多的女人当中，妮可是唯一个会吃醋的，甚至当着西尔维娅的面都敢吃醋，而西尔维娅居然不以为忤。维克多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好在他总有办法安抚妮可，而妮可也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她与维克多温存了几天，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银月庄园。 女人的事情只是小麻烦，爱丽娜姐妹会给兰德尔领带来怎样的变化，也难以预料。无论如何，维克多用了三年的时间，完成了土鳖到土豪的华丽转身。现在豪宅在手，美人在侧，维克多意气风发地对朱蒂说道：“朱蒂夫人，你看银月庄园怎么样？” 朱蒂白瓷般的面容上浮起柔柔的笑容，红唇轻启，说道：“银月庄园是我过最美的庄园。” 维克多目光闪动，彬彬有礼地说道：“那我就派人在布里亚特领，为夫人建造一座庄园，你看怎么样？” “啊？！好......好吧。” 维克多在布里亚特领建造庄园，既是为了推广青砖，也是表明他和布里亚特家的关系，以及影响力。然而，这在朱蒂的耳中却有另一种解读。 半个月前，朱蒂的父母，也就是马修男爵夫妇，造访了银月庄园，男爵与维克多谈了许多合作的细节，而男爵夫人与朱蒂见了面。 朱蒂从她母亲的口中得知，他们已经控制了野柳城的局面，老管家回到了野柳堡，奥斯丁的余党也纷纷投诚，而奥斯丁的家人被索林姆家族接走，布里亚特领重新回到了朱蒂的手中。这一次，男爵夫妇会带走家族继承人普里莫，以稳定人心，而朱蒂则要留在兰德尔领，直到尘埃落定为止。 朱蒂对这样的安排没有意见，但男爵夫人又要求她，将传闻变成事实。 面对母亲的建议，朱蒂有些为难，虽说贵族找一两个情人是稀松平常的事情，那也要看伴侣双方的地位。西尔维娅的地位何等尊崇，维克多又怎么敢背着她偷腥？男爵夫人却说，维克多敢不敢接受由他自己决定，但朱蒂必须主动表明心迹，这是立场问题！ 维克多年轻英俊，血脉高贵，正是最理想的情人人选，朱蒂从小接受贵女教育，对这样的事情并不抵触，奈何维克多身边的女人实在是多了点。西尔维娅就不必提了，菲妮可丝不但是骑士，还是封邑男爵，莉莉娅虽然没有贵族血脉，却是最受宠的一个，而爱丽娜姐妹原本就美貌动人，初承雨露后更显娇艳，朱蒂觉得自己一个都比不上，何况她们是两个。维克多忙不过来，朱蒂也无从下手，男爵夫妇带着普里莫回野柳城了，朱蒂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现在，维克多突然提出为自己修建一座庄园，这是不是暗示？朱蒂的心一阵砰砰乱跳，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两朵红云，又添三分艳色。 维克多没想到自己的提议会引起这样的误会，他的注意力也不在朱蒂身上，格鲁正向他走过来。 “大人，约克家族的信使刚刚送来了一封信。” 维克多接过格鲁手中的信笺，阅读后，对朱蒂施礼道：“夫人，我有事情要处理，失陪了。”说完，转身向宅邸走去。 看着维克多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朱蒂咬了咬牙，提着裙裾也追了过去。 维克多坐在书房中，手指轻轻敲打着书桌，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仅从声音他就知道，那是朱蒂。 脚步声停在门前好一会，敲门声才响起，维克多直接打开房门，将朱蒂迎了进来。 此时，朱蒂已经换下了雪貂皮袄，仅穿一件低胸薄丝长裙，金黄色的秀发洒在雪白肩头上，酥胸高耸，细腰纤纤，秀美如画的面容上满是红晕，虽然现在是水之季，书房内却暖意融融，那婀娜的身体竟然微微颤抖，一双小手更是绞在一起。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秀气的足尖，细声说道：“维克多，我......” 维克多微微一笑，朱蒂夫人的来意他心知肚明。 贵族的男女关系看似糜烂，其实自有规则，远没有摇一摇来的随意放荡。总的来说，就是子嗣远比情欲重要，弱者依附强者，低血脉追求高血脉。无论是夫妻，贴身侍女，还是情人，都属于伴侣的范畴，而伴侣的关系相当稳固。强势的一方会有多个伴侣，而弱势的一方鲜有出轨的，他们承受不起背叛的后果，也更渴望获得伴侣的后代。只有西尔维娅是特例，但是维克多要是能让她诞下子嗣，她必然试图独占维克多，而维克多也很难抵挡西尔维娅的魅力。不过，真的到了那个时候，维克多和西尔维娅的强弱关系又要颠倒过来了。 就朱蒂而言，她需要和维克多建立稳定的主次关系，成为维克多情人是她唯一的选择。如果维克多拒绝朱蒂，她也只能重新选择一个强者依附，因为她只是一名见习骑士，而布里亚特家族已经被维克多打残了。 维克多可以不在乎朱蒂的美色，却不能容忍布里亚特领再生变故。所有人对此都了然于心，若是维克多不愿意和朱蒂形成伴侣关系，西尔维娅也会在家族的大骑士中选出一人，承担此事，这是一种影响力最小的政治联姻。 维克多不是什么圣人，更不会矫情，他托起朱蒂精致的下巴，盯着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眸，轻佻地说道：“宝贝，我们有的是时间，但不是现在。” 朱蒂虽然决定表明心迹，可见到维克多后，她还是羞窘不安，把男爵夫人教的手段忘地一干二净。听到这句话，朱蒂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高贵优雅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 维克多回到座位上，扬了扬手中的羊皮信笺，说道：“爱德华王子殿下巡视人马丘陵，已经进驻黑堡，殿下带来了元老院的文书，元老院要求我们去王都，解释奥斯丁被杀一事。” 朱蒂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维克多笑着安慰道：“不用担心，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现在去收拾一下，我们今晚就出发，先去黑堡镇，觐见殿下以后，再去王都。” “是，我这就去准备。”朱蒂屈膝行礼，然后离开了书房。 维克多摇了摇头，朱蒂的血脉并不差，又是自主激发斗气，却被她的母亲教成了一位意志薄弱的贵女，虽然当上了领主夫人，但终归还是走错了路。 收起莫名其妙的心思，维克多出门找了一位侍从，吩咐他把莉莉娅叫来。 不一会，莉莉娅来到了书房，直接坐到维克多的怀里。 维克多抱着莉莉娅柔声说道：“让你受委屈了。” 莉莉娅轻轻地摇头，红彤彤的小嘴却嘟了起来，维克多笑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们的领地在人马丘陵，就必须和约克家族保持一致，而且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但我保证，她们都没有你重要。” “嗯！”莉莉娅用力点点了头，维克多说道：“我马上要去王都，你要留下来看家，我只能带爱丽娜姐妹一块去。王都的事情了结以后，我还要去一趟幽暗森林。不要问为什么?”维克多用手指点在莉莉娅的红唇上，继续说道：“等我回来，差不多是五个月以后了。这么长的时间，家族的事务全靠你了。” 莉莉娅扭了扭身体，担忧地问道：“维克多，这会不会有危险？还是让我哥哥陪你去吧？” “纳尔森不能去，对外他要养伤，对内他可以镇住局面，而且琳达已经怀孕了，那就更不能让他去了。”维克多摇摇头，说道：“有几件事情，我要交待你。” “现在，许多自由民家庭的妇女都怀孕了，这是一件好事，有助于领地的稳定，你在安排的工作的时候，要注意保护孕妇。最好，安排一些女性去米勒神父那里，学一些医护知识，米勒神父毕竟要管2万多人，他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 “耕种基本结束了，抽出一些人手，参与溪流水库的建设。水之季节结束以后，可以开始修建河口镇的城堡。我回来的时候，希望能看到五个溪流水库和一座城堡，能做到吗？” 莉莉娅扬声说道：“当然能做到。” 维克多犹豫了一下，说道：“有难以解决的问题可以找妮可帮忙，但核心事务还是得瞒着她。。。。。” 莉莉娅没有忘记，妮可当初听到维克多遇险后的反应，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维克多叹了口气，说道：“去把杰克给我叫过来。” 莉莉娅走后不久，杰克来到了维克多的面前。 杰克是维克多麾下第一个灵猴民兵，不但把灵猴秘形练到了高深境界，还修炼了简化版伏牛秘形，再加上爆发秘技，他的实力在炼金民兵中，仅次于雷诺。三年的调教，让杰克和雷诺的情商有了较大的提升，虽然还不能普通人相比，至少已经看不出明显的异样了，就像一个单纯木讷的农夫。 杰克和雷诺这样的炼金民兵一共有17个人，维克多把他们称为精英卫士。 “杰克，我已经接到传讯，幽暗森林那边发现了可疑目标。后面几个月，我将离开兰德尔领，临走前，我有个任务交给你。” “你到山区要塞，挑选50个炼金民兵，20只战獒，80只炼金乌鸦，然后去大沼泽执行侦查任务，看看有没有蚁人的踪迹，绘制地图，勘察资源，留心异常情况。” 杰克问道：“大人，任务的等级是什么？” “没有等级！我要你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临机决断！” “明白了，大人。” —————————————— 当杰克赶往山区要塞的时候，米勒神父走出小教堂，盯着西边，喃喃地说道：“总算想到大沼泽了。” “神父老爷，您在说什么呢？”一个教堂侍从在旁边好奇地问道。 米勒神父笑道：“我说！该发生的必会发生！该遇见的必会遇见！” 话音刚落，老神父的身体立刻佝偻了下来，脸上的皱纹也深刻了许多，整个人就像瞬间衰老了十岁。 第209章 会见与问询 黑堡镇应当叫做黑城。 这座25平方公里大小的城池，临河而建，拥有60米高的坚固要塞和接近40米高的城墙，城墙上还装有威力巨大弩炮和投石机。城外，25米宽护城河在缓缓流淌，工匠们巧费心思，修建暗渠，又将河水引入城内，形成一条贯穿全城的城中河。这条4公里长的人工河为黑城提供了稳定水源，因为河岸上种满了蔷薇花，它又被叫做蔷薇河。蔷薇河的西侧是12000亩的农田，东侧才是建筑群，其中自然少不了铁匠铺和仓库。 要塞、高墙、水源、农田、铁匠铺，仓库，这些是大家族中心城市必不可少的要素，而黑城正是约克公爵领的中心城市。 骑士是家族拓展领地的长矛利剑，无法攻陷的城镇才是家族的根基。 西尔维娅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和王国的局势，带领约克家族西迁，将家族领地整整扩张了3倍。为了在人马丘陵扎下根基，约克家族耗费百万金索尔，修建了黑堡镇。 黑堡镇不负众望，经受住战争的考验，将蚁人大军挡在城外，然而战争的后遗症也开始在这座城镇中显现。 现在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黑堡镇内更是一片萧瑟，没有川流不息的商队，没有拥挤的人群，没有繁华的商铺，冷冷清清的大街上看不到几个人，黑堡镇三万多的居民只剩下不到四千人。 最显著的变化就是城外的那些自由民已经不见了踪影。无论领主们喜不喜欢，自由民才是衡量城镇繁荣与否的标准。黑堡镇外曾经聚集了两万多自由民，现在已经人去棚空，而棚户区被改成了堆场。 商队依然会光顾黑堡镇，只不过他们不再需要进城。约克家族没有什么物资可以向外出售，商队将运来的货物卸在堆场，很快就会被各地的附庸领主拖走。当然，商队也能在黑堡镇买到一种不错的商品，那就是用地蜥皮包裹的车轮。 走在半路上，车轮坏了，总是让人特别恼火，而这样恼火的事情还经常发生。因此，更加耐用的蜥皮车轮大受欢迎，这让约克家族赚了不少钱。其他家族也想仿制，可他们没有那么多的地蜥皮。商队管事们不知道约克家族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地蜥皮，但黑堡镇出售蜥皮车轮的收入远远比不上他们购买物资的支出。 在外人的眼中，黑堡镇就像一只负伤的巨兽，正在不断地失血，没有7、8年的时间，根本缓不过来，而约克家族的人并不这么认为。 蚁灾确实让约克家族元气大伤，千年积累糜费一空。平定蚁灾后，他们虽然得到了更多的领地和人口，却没有足够的物资和粮食。在实现自给自足以前，约克家族必须用金钱购买生活必需品，对于其他家族来说，这是一场饕餮盛宴。 快要发霉的谷物和陈旧的皮货被不断地运到黑堡镇，又不断地换成了亮晶晶的金索尔，只等约克家族耗干最后一枚金币，其他家族就会对人马丘陵的精铁矿露出獠牙。尽管约克家族的战力强悍，但很多事情并不是武力可以解决的。可他们并不知道，巨兽即将重新焕发活力，并变得更加强大。 城中看不到人烟，那是因为所有人都跑去修建要塞，挖掘水库，放牧牛羊，种地养猪。新农牧体系的推广让约克家族不再需要进口麦种，到了明年，他们就能在粮食上实现自给自足，再有两年，牛羊马匹的数量也会恢复到战前的水平。只等三座要塞封住大沼泽入口，各地的自由民将再次聚集在城外。 拥有敏锐商业眼光的恩比瑟.约克公爵提前做了布局。黑堡镇中没有了杂乱无章的棚屋，取而代之的是青砖建成的房舍，这些房舍上下两层，下面是商铺，上面是住宅，规划的极为整齐，道路也十分宽广，能够容纳三辆马车通行，道路的两侧是人行道，由景观树和花坛隔离开来。只等黑堡镇复苏，光是这些商铺的租金就可以让约克家族赚的盆满钵满。 城中，一辆豪华的贵族马车穿破寒雾，向巍峨的黑堡缓缓驶去，挽马的重蹄踏在空旷的街道上，引起巡逻士兵的警惕，当他们看清马车车壁上的徽记，便又鞠躬行礼。一路上畅通无阻，马车很快就停在黑堡的后门。 维克多迈下了马车，打量着全新的黑堡镇，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这里的房舍、街道和景观树的布局与河口镇极其相似。约克家族在模仿他的时候，也把干净整齐的风格学了过来。不知不觉中，人马丘陵就已经留下了维克多的烙印。 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挽住维克多的胳膊，柔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真是雄伟，就是有点冷清。” 朱蒂下了马车，雪白色的驼绒斗篷遮住了她曼妙多姿的身体，眼角眉梢却留有淡淡的春情，一路同行十五天，让她身心都有了归属，眼看就要觐见王室的重要成员，难免有些紧张，于是又小鸟依人般地靠在维克多的身侧。 维克多与朱蒂相处两个月有余，来黑堡的旅途中更是亲密无间，他对朱蒂的性情也算有所了解。朱蒂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透着柔弱的味道，总能激发男性的保护欲，这给了维克多从未有过的体验，也说明了她有依附强者的本能。薄弱的意志难以保证忠诚，但只要给她信心，也不会轻易背叛。 维克多拍了拍朱蒂白嫩的纤手，问道：“这里比野柳城怎么样？” 朱蒂笑而不语，维克多也笑道：“黑堡镇肯定不如百年历史的野柳城，但几年前这里还是一片空地，而这些房屋是一年前才开始建的。别看黑堡镇现在很冷清，要不了两年就会繁华起来，据说约克家族还准备再建一个外城，五年以后，它就会超越野柳城。” 朱蒂瞪大眼睛，看着鳞次节比的青砖房舍和宽阔的街道，不可置信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只要用对方法，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维克多点点头，朝朱蒂说道：“爱德华殿下和约克公爵大人还在等着我们，我们进去吧。” 朱蒂微微点头，跟着维克多走进了黑堡。 刚进入黑堡，就有一男一女两位侍迎上前来，虽然他们都认识维克多，但还是彬彬有礼确认身份并询问来意，然后引领着维克多和朱蒂前行。 维克多注意到，黑堡内戒备森严，长长的甬道两侧，每隔二十米就有两名雄壮的卫兵把守，当维克多做过来的时候，他们仅仅是低首致意。而朱蒂自始至终也没有放开维克多的胳膊，这是一种伴侣的姿态。 到了会客室的门前，侍从分别帮维克多和朱蒂解下斗篷，换掉裘皮外衣，露出代表身份的正装。维克多身穿蓝色的子爵服和白色细亚麻衬衣，朱蒂则是淡蓝色的束腰长裙，一时间，男的英俊挺拔，女的娇艳柔美，宛如一对璧人。门前两名身披鳞甲的见习骑士，含蓄地扫了一眼，这才转身敲门。 书记官麦克斯打开白银包边橡木大门，看到维克多和朱蒂后，彬彬有礼地说道：“兰德尔子爵大人，朱蒂夫人，约克公爵和爱德华殿下正等候两位的觐见。” 维克多进入会客厅，便看见约克公爵端坐在主座上，他的右手坐着一位头戴紫金冠冕，身着王子服的小小少年，左边坐着形貌朴实的培罗主教，还有两位身穿子爵礼服的男子坐在少年的右侧。他们一个黑发蓝眼，面容俊雅，另一个身材魁梧，须发茂密，容貌和埃斯克里男爵十分相像。 见到维克多和朱蒂向自己行礼，白白胖胖的约克公爵就从椅子上下来，亲热地笑道：“兰德尔子爵，我来为你引见爱德华王子殿下。” 许久不见约克公爵，他明显又胖了一些，维克多被他热情的拉着胳膊，心中颇为古怪。虽说，约克公爵和西尔维娅仅仅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作为一名穿越者，维克多面对这个家伙还是有些负罪感。当然，维克多体会不到其他男人面对西尔维娅时的压力，约克公爵把自己吃的这么胖，也有逃避她的意思。而约克公爵对维克多的热情源自于商业上的契合，他认为维克多将是非常出色的合作伙伴。 “爱德华.奥古斯特王子殿下。” 维克多和朱蒂在约克公爵的引领下，向高背椅上的少年行礼道“殿下，日安。” “朱蒂夫人不必多礼。”小爱德华朝朱蒂颌首回礼，又对维克多笑道：“维克多，我们又见面了。” 小男爵曾经在王宫见过爱德华王子，那时的爱德华还只有4、5岁大，根本不会对维克多有多少印象，只是维克多外貌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了，尤其那纯黑的眼眸是其他人所没有的。小王子向维克多折节示好，那是看在西尔维娅的面子上。 可惜，维克多不会把身份这种东西放在心上，他看到小家伙努力做出大人样，心中只觉得可爱，面子上却恭敬地说道：“能够再次觐见殿下是我的荣幸。” 爱德华王子自然而然地接过了介绍的主导权，他一手虚引，说道：“培罗主教大人。” 待两人行礼后，培罗客气地说道：“愿光辉之主护佑你们。” “索伦.温布尔顿子爵。” 索伦起身优雅地回礼，又朝维克多颌首致意，维克多也微笑点头，两人都很平静，既不热情也不淡漠，更不会有什么碰撞，完全就是正常的互致敬意。 维克多占据了小男爵的身体，也继承了他的因果，但他与索伦没有私人恩怨。以维克多现在的实力和地位，只要索伦不是傻瓜，他们就斗不起来。 “斯奎尔.埃斯克里子爵。” 斯奎尔先朝朱蒂回礼，才对维克多豪爽地笑道：“兰德尔阁下，我是埃斯克里男爵的哥哥，科瓦安的信中常常提到你，我要谢谢你对我们埃斯克里家援助。” 埃斯克里男爵悲催的很，家族原本就穷，遭遇蚁灾后又碰上布里亚特家驱赶领民，当一千多人流入领地后，埃斯克里更是头大无比，幸好维克多及时接纳了那些人，这才没有对领地资源造成破坏。埃斯克里家族是戈隆侯爵的嫡系，以团结武勇著称，斯奎尔身为埃斯克里男爵的哥哥，对维克多确实怀有感激之心。 “埃斯克里阁下不必客气，守望互助原本就是邻居的本分。”维克多谦虚地说道。 斯奎尔却面色一正，恭恭敬敬地朝维克多行了一个骑士礼，肃然说道：“如果不是阁下及时通风报信，以科瓦安的性格，只怕他已经死在蚁人大军的手中。我们埃斯克里家欠您一份人情，将来必有回报。” 斯奎尔的诚意让维克多有些动容，他什么客气话也不说了，只是郑重地还了一个礼。 等约克公爵和爱德华王子坐了下来，培罗主教向维克多和朱蒂说道：“根据光明新约，我谨代表教皇陛下，在至高主的见证下，向两位询问奥斯丁勋爵战死一事。请务必如实回答。” “朱蒂夫人，请详细描述你逃亡至兰德尔领的原因和过程。” 朱蒂暗暗松了一口气，事后她也发觉多处可疑的地方，还为此惴惴不安，而培罗主教提的问题明显带着偏袒，这也就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于是她轻声细语地将事情的缘由描述了一遍。 培罗主教听完后，点点头，又对维克多温和地说道：“兰德尔阁下，请叙述奥斯丁战死的细节和地点。” 维克多淡淡一笑，扬声道：“主教大人，我请求接受侦测谎言。” 侦测谎言是三级神术，在这项神术面前任何谎言都无所遁形。教会一般不会轻易对领主施展侦测谎言，只有当领主残害平民，包庇巫师，造成较严重的后果，而又没有证据的时候，神职者才会用侦测谎言，对其定罪。 培罗主教在来之前，特地翻看米勒神父的汇报，得知维克多一力承担了救济民众的责任，他对维克多的印象大好。虽然，奥斯丁战死一事有些蹊跷，可教会正全力攻略北部荒野，无暇顾及到蚁人的威胁，因此人马丘陵的局势不能乱，这次问询原本就是走个过场，事实如何并不重要。既然维克多主动提出侦测谎言，那么约克家族必定和此事无关，这其实是约克家族在向王族的表态，他们无意冒犯王室的权威。 培罗主教对此乐见其成，他取出一块白水晶，默念祷词，白金色的符文在水晶上方显现，又化作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如果是谎言，水晶将变成红色。” 培罗主教将透明的水晶展示给所有人看，又对维克多示意道：“阁下，可以开始了。” 直到维克多把事情的经过说完，水晶也没有任何变化。这时候，约克公爵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我对此事也毫不知情！” 没有人会认为约克公爵是西尔维娅的傀儡.事实上，这个精明的胖子是约克家族的首脑之一，家族的大小事务都要由他经手。水晶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维克多没有说谎，代表西尔维娅不知情，约克公爵没有说谎，意味着约克家族的高层无涉此事。 培罗主教对麦克斯说道：“书记官，请记录我的结论，奥斯丁意图谋害家族继承人，入侵兰德尔领，死于公平决战。” 麦克斯把写好羊皮卷轴递了上去，培罗主教看了一遍，取出印鉴盖在火漆上，卷好后交给了身后的圣武士，吩咐道：“把这份记录送到冈比斯王都，交给大主教拉扎鲁斯阁下。” 等圣武士带着卷轴走出会客室，约克伯爵一脸谄媚地对爱德华王子说道：“殿下，我为您准备了丰富的午宴。您看，现在要不要赴宴？” “我想邀请兰德尔子爵和朱蒂夫人一道赴宴。” 小王子悄悄地咽了口口水，约克家族的菜肴精致而美味，令他十分满意。 “如您所愿，王子殿下。”胖约克光明正大地咽了口口水。 这时候，满头银发的老管家走了进来，躬身说道：“夫人邀请兰德尔子爵和朱蒂夫人在蔷薇庄园会面。” 第210章 午后 午后，蔷薇庄园的水晶花房。 西尔维娅悠闲坐在藤椅上，端起圆几上的精美的银制咖啡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静静地体会着苦涩香醇的韵味，隔了片刻，才向维克多问道：“你知道，爱德华王子为什么要造访黑堡吗？” 维克多放下手中的银勺，叹道：“我从未想过，我可以和冈比斯的王子相提并论。” “很明智。” 西尔维娅赞赏地看了自己的情人一眼。维克多年仅21岁，有能力，有靠山，是白银阶的风行射手，也是大权在握的封邑子爵。以月精灵血脉而言，维克多现在还是一位少年，但他完全没有年少得意的浅薄狂妄，反而更像成熟老练，智慧通达的领主。这正是西尔维娅欣赏又费解的地方。 西尔维娅并不知道，维克多两世为人，年龄加起来比她还要大的多，年少轻狂这种东西自然是有的，却也不值得表露出来，比如，他此时就在想：怎么能拿我这个穿越者和小屁孩相提并论？！ 没有什么存在可以洞悉其他人的念头，西尔维娅不了解维克多真实的想法，却不希望他妄自菲薄，失去更进一步的机会。为了保持维克多的锐气，也为了自己夙愿得偿，西尔维娅又道：“事实就是如此，爱德华和索伦的确是来做人质的！” “是因为你吗？” 维克多品尝了一口加了雪糖和牛奶的热咖啡，甜度正正好，香醇柔滑的口感令他十分满意，于是想要为西尔维娅也调一杯，却被拒绝了。 “我喜欢咖啡的原味。” 西尔维娅嫣然笑道：“别把我想的太强大，我只是一个人，一双手，也有无法击败的强敌，同样需要可口的食物，漂亮的衣服，舒服的床铺，还有......贴心的情人。”说着，一只纤美白皙的玉足从圆几底下撩了过来，维克多心头一荡，刚准备握在手中细细把玩，却捉了个空。看到维克多被调戏的窘态，西尔维娅咯咯地笑了片刻，又说道：“黄金骑士的武力是有限的，遇到强大的兽人首领也会受伤，甚至战死，即便面对弱小的对手也可能束手无策。在骑士的历史中，有这样一件趣事，那还是兰特帝国鼎盛的时候，一处小山村遭到一只凶暴獾的袭击，恰巧帝国的一位黄金骑士路过那里，在村民的恳求下，他决定除掉那只凶残的动物，结果忙了两个月还是一无所获，最后他调动了3000名士兵，包围了那片山林，这才抓住了凶暴獾。那名黄金骑士没有杀死狡猾的凶暴獾，反而把它带到了帝都，并留下了一句格言。你知道他是谁了吗？” “当你无可奈何的时候，还有封臣！兰特帝国三世皇帝，达兰.尼奥维斯特！” “没错！这句格言被领主奉为经典。它告诫我们，应当尊重封臣，而黄金骑士的影响力远比武力更重要！” 西尔维娅微微颌首，继续说道：“在我踏入巅峰领域不久，莱恩曾经秘密拜访过我们约克家族，他和上一代的老公爵，也就是恩比瑟的祖父，达成了一项隐秘协定。冈比斯一直以来都在负担多铎的战争损失，人口规模也到了不堪重负的地步，为了缓解国内的矛盾，奥古斯特家族制定了一项吞并多铎王国的计划。莱恩知道我是火焰黄金骑士，也清楚约克家族必会扩张，他请求老公爵和我，对我晋升的事情秘而不宣，因为只有等到撒桑人被兽人绊住，才是实施吞并计划的时机。莱恩许诺，会给我们约克家族三倍的领地。最终，我们还是同意了。” 冈比斯和约克家族的秘史，让维克多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他颇有兴趣地问道：“为什么要对你的晋升的事情秘而不宣呢？是作为后手吗？” “这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我的影响力。” 西尔维娅叹了口气，说道：“老公爵年老体衰，没过两年就逝世了，我接管了家族，恰逢森林人马迁徙，莱恩率领王国军队西进，防备森林人马袭击冈比斯。就在此时，白水堡战役发生了，撒桑帝国的十一名巅峰骑士全部出动，大举入侵多铎，白水要塞岌岌可危。白水要塞一丢，多铎就完了，在莱恩抽不开身的情况下，我和戈隆侯爵只得去支援多铎王国。” 说到这里，西尔维娅沉思良久，才接着说道：“亲爱的，我从来不认为撒桑人可以统一人类国度。撒桑帝国是光辉骑士团强行糅合起来的，他们不但要抵御北部荒野的兽人，内部也是矛盾重重。就帝国而言，并不是巅峰骑士越多越好，撒桑皇族只有三名巅峰骑士，其余的八位殿下各有各的想法，但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在那个关键时刻，居然达成了一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 “然后呢？”维克多两眼放光地追问道。 西尔维娅妩媚地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怎么样？现在，黄金骑士之间鲜有生死对决。在教会的见证下，双方进行了一对一的较量，我连胜三位巅峰骑士，令撒桑人俯首称臣。黄金骑士不再参与白水堡战役，白水要塞守住了，而我神灵骑士的身份也传了出去。” “辉煌的战功！我可以想象，领主们是如何传颂你的威名。然后，你就有了巨大的影响力。”维克多摇头晃脑地赞叹道。 “威名有什么用？奥古斯特家和我们的秘密协定还没开始，就已经暴露了。” 西尔维娅哭笑不得，无奈地说道：“影响力巨大倒是真的，可正是由于我的影响力才引出后面的事情。” “多铎人知道我身为神灵骑士却秘而不宣，当然也就明白了冈比斯的意图，他们一面讨好我，鼓吹我的名声，一面又拼命拉拢纳维尔人。出于忌惮，也为了两头博取好处，纳维尔的那些穷鬼站在了多铎的一边。莱恩的北上计划就此搁浅，就在冈比斯调整外交策略的时候，奥古斯特家族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多铎国王派人在冈比斯大肆宣扬我的名声，家族的附庸领主们欢欣鼓舞，而我们的邻居们也躁动不安，许多小家族纷纷投靠，声势越来越大，渐渐到了失控的地步。这引起了东部另一个大家族的不安，在他们的推动下，莱恩开始着手稳定东部。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维克多默默地点点头。此后，莱恩战死，冈比斯政局割裂，失去北征的能力，约克家族西迁人马丘陵，困居一隅，家族积累耗费一空。 维克多还注意到西尔维娅的语气有些惆怅，又有些愤懑，不由得问道：“你似乎有些不甘？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控制局势呢？” “控制？为什么要控制？秘密协定已经作废，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其他小家族的投靠？”西尔维娅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莱恩身为国王，必须维持王室的权威，我作为约克家族的领袖，必须维护家族的利益。亲爱的，在我们领导家族的同时，家族的成员也在推动我们，这本来就是封臣制的特性。” “莱恩倒是来见过我，痛陈厉害，许下诺言，可本质上还是要强行肢解我们约克家族。在这种情况下，那就根本没有信任可言了。哼！别看尼奥维斯特是位凶暴化的传奇骑士，他与我战斗的胜算还不到三成。可当时，我只能选择袖手旁观。”西尔维娅傲然说道。 维克多用银勺搅动杯中的咖啡，沉声道：“撒桑人发动白水堡战役是个疑点！” “是的。”西尔维娅点点头，说道：“莱恩死后，我已经意识到，撒桑帝国有一个人物，引导了这一切。他或者他们，有着极为强大情报能力，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被他们算计了。我思考了三天的时间，才决定西迁人马丘陵。这里虽然偏僻，却可以坐看局势变化，而不至于莫名其妙地成为别人的棋子。” 西尔维娅看了维克多一眼，又说道：“撒桑人向罗兰求婚的传言，我和你说过。而奥斯丁侵犯兰德尔领的事情，多半也与此事有关。多铎人有些急了，难免要挣扎一番。” 接着，西尔维娅将她的判断和维克多详细探讨了一番后，笑道：“多铎人以埃里克森公爵作为幌子向我示好，他们还试图用北境的石矿收买我们约克家族，如果你要是被奥斯丁干掉，正好符合多铎的人拉拢我的布局。可惜，他们没料到你是白银阶的风行射手，更不知道，我们现在根本不需要石矿。” 维克多失笑摇头，“也就是说，我被卷进来了？” “亲爱的，恭喜你，你已经登上棋局了，普通的小领主连了解内幕的资格都没有。”西尔维娅掩嘴轻笑，蔚蓝的眸子中闪着莫名的光泽，低语道：“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了。” 第211章 罗兰的剑 维克多轻轻敲打着台面，心中在思索事情的关键处。他不认为，撒桑帝国有如此强大的情报能力，可以掌控这一系列的变化。这里既没有手机，又没有窃听器，撒桑人凭什么能传递情报而不被察觉？不过，这个世界也有超凡力量的存在，如果撒桑帝国中有巫师，事情就合理了。虽说撒桑帝国被圣骑士阵营把控，但圣骑士的底限明显不如神父，利用完巫师，再把他们干掉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维克多又联想到，谋害小男爵的巫师，以及雷蒙.彼得。原本他打算等老密探巴罗尔回来以后，暗中调查此事。但西尔维娅给他上了一课，越是追查越可能掉进更深的陷阱，那还不如以不变应万变，努力发展自身实力，到时候直接碾压过去就是了。 维克多定了定神，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问道：“亲爱的，你需要我做什么？” 西尔维娅颌首道：“我和你说这么多，是想让你明白，王室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冈比斯的支持。王室让爱德华王子来做人质，这是他们的诚意。” “真是没想到，凯瑟琳王后居然还有这样的魄力！”维克多感叹道。 西尔维娅撇了撇嘴，说道：“凯瑟琳没有可能安排索伦过来当人质，威廉姆斯也没有能力让爱德华与索伦同行。这明显是罗兰的行事风格，她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维克多，王室已经拿出了诚意，现在轮到我们了。” 维克多摊开双手，说道：“我会去王都接受元老院的质询。” 西尔维娅瞪着维克多，夸张地说道：“这算什么诚意？奥斯丁是你杀的，朱蒂也被你霸占了，你原本就应该去接受质询。” 维克多差点被呛出一口老血，明明是英雄救美的事迹，偏偏被西尔维娅说成了欺男霸女的恶行，可面对西尔维娅似怨似嗔的眼神，维克多明知她是假装的，还是感到一阵心虚，只得闷闷地说道：“那怎么办？把新农牧体系和溪流水库的技术全盘托出？”说着，维克多又摇了摇头：“就算告诉他们也没用，其他的领地没有经历蚁灾，猛兽在野外横行，没有个7、8年的工夫，他们根本不具备推行新农牧体系的条件。” 西尔维娅点点头，却没有接过话题，反而说道：“戈隆侯爵让斯奎尔.埃斯克里子爵带来了一封信，他准备为埃斯克里男爵置换一块领地，而男爵领由我们接手。不过，我需要支付15万金索尔。” 维克多为之动容，埃斯克里男爵的领地只有3000平方公里大小，但它分割了兰德尔领与约克公爵领的联系，是王族钳制约克家族的一个战略支撑点，尤其会对人工渠计划形成掣肘。西尔维娅一直在暗中谋算埃斯克里男爵领，没想到王族居然主动放弃了这块领地。 “明白了吗？这才是奥古斯特家族的诚意。戈隆用自己的领地，安置埃斯克里男爵，又把男爵领交给我，他是希望我不要留难爱德华王子。”西尔维娅按住维克多的手，认真的说道：“我不会留下爱德华王子作人质，也不会派遣骑士护送你去王都，你的安全将完全交给奥古斯特家族，你会不会害怕？” 维克多反手握住西尔维娅的柔荑，淡淡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西尔维娅任由情人摩挲自己的纤手，展颜笑道：“其实，我越是紧张你，你就越危险。完全按照王国的制度行事，反而能让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死心。就当前的局势而言，王族更要保证你的安全。” “确实如此。”维克多点点头。 “爱德华王子在人马丘陵盘桓一个月后返回王都，但索伦会留在他的领地中，直到你回来为止。”西尔维娅长出一口气，赞叹道：“罗兰的性格有些......古怪，但她天马行空般的想法就像她的剑法一样，着实令人惊艳。她这一次出手，直击问题的要害，冈比斯的政局算是稳定了。” 见维克多一头雾水，西尔维娅解释道：“教会承认的是血裔继承权，而领主奉行的是长子继承制。按照规则，罗兰是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威廉姆斯是第二顺位继承人，威廉姆斯的长子是第三顺位继承人，爱德华作为先王庶出的次子，继承权还要排在罗兰和威廉姆斯家族之后。可是，罗兰想让爱德华继承王位，她霸着王储的身份，既不登基称女王，又不让威廉姆斯登上王座，这才造成政局动荡。” “长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维克多好奇地问道。 西尔维娅摇头叹道：“奥古斯特家族的优秀子孙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莱恩很清楚罗兰无意王位，他曾在私人场合多次表态要立爱德华为王储，并征询了很多人的意见。考虑到黄金骑士的寿命和血脉，威廉姆斯没有明确表示反对，没想到莱恩英年早逝，爱德华还没有成长起来，威廉姆斯想要力挽狂澜，当然要争一争王位。而罗兰则坚持莱恩的遗愿。” “罗兰让爱德华作人质，表明了她的诚意。戈隆置换埃斯克里家的领地，也是对爱德华的支持。面对两位殿下的让步，我怎么可能扣下爱德华？冈比斯三大巅峰骑士的表态，已经足以把爱德华推上王座！” “原来如此。”维克多点点头，忍不住又问道：“威廉姆斯大公就这么出局了？他背后的势力不会反弹吗？尤其是教会.....” “这就是罗兰厉害的地方。” 西尔维娅说道：“如果没有蚁人的威胁，教会乐于支持威廉姆斯，但现在他们只想求稳。这次奥斯丁的事情，让戈隆意识到，王室不稳就会招致内忧外患，他才下定决心支持爱德华，顺便维护王族的权威。而索伦陪同爱德华巡视人马丘陵，代表威廉姆斯的势力延伸至爱德华的身边，这意味着威廉姆斯将成为爱德华的监护人，冈比斯的摄政王。显然，威廉姆斯已经同意了。” 罗兰长公主，抓住问题的症结，巧妙利用信任危机和黄金骑士的影响力，一个简单的举措就化解了冈比斯的困局。这份犀利的眼光和轻描淡写地手段令维克多叹为观止。 西尔维娅握住维克多的手，柔情款款地说道：“亲爱的，那15万金索尔，你来出。” 15万金索尔是一笔巨款，维克多现在只有12万金索尔的现金，但考虑到3000平方公里的领地，他迅速盘算了一下自己的收入，咬牙道：“好！我出！”然而，下一秒，西尔维娅又把他打落云霄。 “领地归我。” 看到维克多目瞪口呆的样子，西尔维娅抽回纤手，冷冷地说道：“你能送给朱蒂一座庄园，就不能送我一块领地吗？” 维克多哑口无言，西尔维娅虽然在和他打情骂俏，实际上，是在维护约克家族的利益。埃斯克里领，面积不大，却完全与布里亚特领接壤。约克家族拿到这块领地，才能监督布里亚特领的事务，不至于让维克多一手遮天。 眼看西尔维娅正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维克多只得咬牙切齿地说道：“好！我送给你。” 西尔维娅妩媚地白了维克多一眼，红唇轻启，说道：“这还差不多。也不枉我在北境为你争取了一座城堡和1000平方公里的领地。” 维克多大喜，问道：“你和多铎人重新划分了北境的势力范围？又要来了1000平方公里的领地？” 西尔维娅微微点头，起身坐到了维克多的腿上，搂住他的脖子，柔媚地说道：“你马上就要去王都了，一走就是几个月......今晚，你属于我！” 维克多心头一荡，抄起西尔维娅的纤腰长腿，抱着尊贵而迷人的女黄金骑士向卧室走去。 —————————— 第二天早上。 西尔维娅静静地站在黑堡的塔楼上，目送维克多的车队向东驶去。 翠丝莉看着西尔维娅迷离的眼眸，在旁边说道：“要不要我暗中护送维克多？” 西尔维娅轻轻地摇头，翠丝莉追问道：“你好不容易才碰上具现虚空元素的风行射手，你就不担心他出意外？” 黄金骑士血脉的延续是家族大事，哪怕希望渺茫，约克家族的高层也要尝试一下。为了政治目的，让维克多以独立领主的身份，远赴王都，这在约克家族的大骑士看来，十分不明智，他们纷纷要求陪同维克多前往，但西尔维娅却力排众意，坚决促成此事。翠丝莉十分了解西尔维娅的愿望，因此也不能理解她的做法。 西尔维娅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道：“维克多可不是我们的附庸领主，他惹下的麻烦，当然要他自己解决。难道......你看上维克多了？那你也只能和他做情人。” 翠丝莉玉容微沉，她和西尔维娅的关系甚厚，完全不怕黄金骑士的威严。 心腹好友一脸的不高兴，西尔维娅投降道：“好吧！好吧！我告诉你就是了。” “风的特性是什么？” 翠丝莉疑惑地看了看西尔维娅凝聚出来的蓝色光华，试探道：“速度？灵敏？感知？锋锐？” 西尔维娅任由手中的虚空风元素消散，一股微型飓风猛然爆发，吹的两人的长发恣意飞扬。 “我们骑士可以具现虚空风元素，却无法控制风！维克多没有元素位，但他可以控制微风，也可以具现风元素。也就是说，他先要凝聚风，才能具现风元素。”西尔维娅将长发捋到耳后，说道：“你刚才所说的是虚空风元素的特点，不是风的特性。” “风的特性是自由！” “自由......”翠丝莉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对！”西尔维娅自信而热切地说道：“维克多是在遭遇危机的时候，觉醒了风行天赋，这和骑士的生死试炼非常类似，但不要忘记，他一直都在追求独立，这恰恰又契合了风的特性！” “我猜想，剑圣德拉文就是在战斗的压力和自由的生活中变异血脉的。而其他的精灵血脉贵族都被豢养了起来，他们当然不可能领悟风的真意！所以，我要保持维克多独立领主的身份，让他享受自由，也要独自面对挑战。” 西尔维娅微微有些兴奋地，翠丝莉忍不住问道：“他要是中途陨落了怎么办？” 西尔维娅笑而不语，目光追逐远去的车队，如水的眼波中，似有情，似无情。 第212章 韦奇的热情 加罗特男爵盯着地砖上的夜刃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头凶残嗜血的野兽比它的同类大了整整两圈，粗壮的四肢末端藏着剃刀一般锋利的爪子，雪白森冷的刃齿从嘴边延伸出来，足有10公分长。仅从外形上就可以得知，这无疑是一只令人生畏的凶暴动物，然而它现在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只夜刃豹扭曲成一团，像个破口袋一样耷拉在地上，黝黑的皮毛上满是干涸的血渍，大大小小的伤口竟有几十处。这些伤口不是很深，翻着鲜红的筋肉，就像一张张血盆大口啃在加罗特的心头，令他心痛不已。 “骨头碎了，应该是被圣武士用钉锤打的。伤口太多，连屁股上都有，已经找不到一块好皮了。”一名身材壮硕的中年人将夜刃豹翻了过来，惋惜地摇了摇头。 “维达尔，别尽说些没用的！”加罗特男爵不满地瞪了一眼自己的管家，又满怀期待地问道：“你告诉我，这玩意还能值多少钱？” 维达尔站起身，用沾满血污的手挠了挠脑袋，粗声粗气地说道：“只有四根肋骨、两根腿骨是好的，能磨出两把骨匕，四根骨矛尖，值300金索尔，筋腱没问题，一共5根，值500金索尔。皮没用了！最多做一个皮盔，值200金索尔。总共不超过1000金索尔。” “什么？！1000金索尔？能卖20000金索尔的凶暴夜刃豹，现在就值1000金索尔？维达尔，你是不是紫蔗酒灌地太多，算错了吧？”加罗特拽着维达尔的领子，狠狠地咆哮着。 维达尔看似粗鲁，实则精明，虽然好酒，却很少误事，他不但是加罗尔的心腹管家，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伙伴，有一手精湛的制皮手艺，又常年和商贩打交道，这笔账是不会算错的。加罗特发了一通牢骚后，还是悻悻地松开管家的衣领。 维达尔擦掉脸上的唾沫星子，幸灾乐祸地说道：“老爷，你还要付给杀死夜刃豹的战锤佣兵团2000金索尔。” “你是说，我还要亏1000金索尔？”加罗特男爵怒气冲冲地来回走了两步，嚷道：“这帮混蛋坏了我的好事，让他们滚！” “老爷，你雇人的时候，是米亚德神父担保的。”维达尔提醒道。 纳维尔王国山多地少，土地贫瘠，矿产和动植物资源丰富。纳维尔人主要依赖采矿、捕猎，采集药材为生，性情彪悍，野蛮好斗，大多不识字，对外人也极不友好。 纳维尔偏远地区的小领主既是贵族也是山民头子，他们平时居住富庶的王都，一来王都的生活十分优渥，二来他们随时需要抵御北部荒野的兽人，最重要的是他们会在大领主的组织下抢劫撒桑人。正是因为这种从上至下的风气，纳维尔人不讲信用，抢劫成性，再加上交通不便，久而久之，这里成了小商队的禁地。 由于纳维尔是抵御兽人的重要屏障，教会对它支持力度极大，不但承担了近四成的民生物资，还派遣学者神父帮助纳维尔的领主管理领地。在加罗特男爵领，管家维达尔只负责收取供奉，并将产出运到王都出售，而神父米亚德才是真正的管理者。 加罗特的领民过着以物易物的生活，他们用兽皮、草药、矿物向管家维达尔换取生活物资，许多人连铜索尔都没有见过，但加罗特男爵需要钱。 纳维尔王都的生活十分奢侈，好东西应有尽有，物价也高的出奇。加罗特男爵不但需要为领地的矿工购买粮食和日用品，还要负担家族士兵的开销，更要维持老婆孩子的体面生活。钱真的不够用！ 几年前，米亚德神父在山区勘探到一处元素水晶矿，通报了加罗特以后，便组织领民开采。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可没想到就在几个月前，两只凶暴化的夜刃豹迁到了附近，不断袭击矿工，矿洞也就废弃了。加罗特接到消息以后，带着军队兴冲冲地赶过来，他想要抓住这两只畜生。 元素水晶产量稀少，用途却不大，只有巅峰骑士才能用的上。最顶级的元素水晶固然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但普通的元素水晶经过加工，一般当作宝石出售。加罗特其实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元素水晶矿，在挖到顶级水晶之前，这座矿洞每年只能产生2000金索尔的利润。这点钱相比凶暴野兽的价值，显得微不足道。 凶暴生物的肉几乎煮不烂，几乎没什么用，但它的骨头可以制成出色的工艺品，筋腱是军用重弩的材料，皮毛更是价值连城。领地中来了两只凶暴夜刃豹，在加罗特男爵的眼中，等于是天降横财，可想要捕猎它们也并不容易。 凶暴野兽凶狠、狡猾、感知敏锐，速度奇快，而夜刃豹更是以隐秘著称。纳维尔人都是出色的猎手，有丰富的捕猎经验和技巧，但对付凶暴野兽的唯一办法就是封堵，包围，挤压它们的活动空间，再让骑士进去实施捕猎。这就要用到大量的人手，而加罗特动员了全部的人手，还是不够，于是他派人到冈比斯的边境城镇招募佣兵。 纳维尔领主的德行，老练的佣兵都知道。加罗特虽然开高价，也招不到人，最后还是米亚德神父出面担保，才有三支佣兵团接受了委托。 按照协议，每个佣兵可以得到40枚金索尔的报酬，伤亡抚恤金是50金索尔每人，如果佣兵团抓获猎物，不论死活，奖励2000金索尔。加罗特算盘打的很精，这些佣兵只能赚个炮灰钱，两只猎物迟早要落入他的手上，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被佣兵们干掉了一只夜刃豹，还把它糟蹋地不成样子。 加罗特可以对佣兵们不守信用，却不敢得罪米亚德神父，谁让神父替他养活了近一半的领民，还为他打理领地呢？ 眼看这笔赏金非出不可，加罗特心疼地问道：“另一只夜刃豹呢？” 维达尔答道：“被霍鲁斯骑士刺穿了眼睛，完好无损。” 20000金索尔到手，加罗特心情好了一些，这才想起来问到：“那个......战锤佣兵团是怎么干掉夜刃豹的？” “昨天夜里，一名战锤佣兵脱掉护甲，离开火堆，站在包围圈里面，充当诱饵。再聪明的野兽还是野兽，夜刃豹又最嗜血，它克服不了杀戮的本能，突袭那名佣兵。谁料到，那名佣兵竟然是凶暴战士，直接就缠住了夜刃豹，包括圣武士在内的其他人一拥而上，结果了那只畜生。”维达尔摇了摇头，由衷地赞道：“真是悍勇！可惜了......” 加罗特也不禁为之动容.由于身体结构的差异，凶暴人类远不是凶暴动物的对手，拥有智慧和情感的人类能够克服死亡的恐惧，敢与凶暴动物赤手肉搏，这份勇武让人热血沸腾。 “那名勇士怎么样了？” “他在搏斗的时候，直接把手塞到夜刃豹的喉咙里，拽住了这畜生的舌头，这才没让它跑掉。幸好米亚德神父提前对他施展了神术，人没有死，但他的手废了。”维达尔掰开夜刃豹的嘴，把它的舌头展示给加罗特看。 看着明显被拽长的舌头，加罗特可以想象这头野兽当时是如何的疯狂凶猛，而那名佣兵又承受了怎样的攻击，他惋惜地说道：“这样的勇士......确实可惜了......把赏钱给他们！” “老爷，是不是半路再让人把钱夺回来？”维达尔作出一个切肉的动作，猥琐又狠辣。 加罗特男爵瞪了自己的管家一眼，嚷道：“勇士值得敬重！你现在就把钱给战锤佣兵团，再派人护送他们回去，免得那些不长眼的家伙坏了我的名声！” “是！”维达尔肃然起敬，转身就走出城堡大厅。 没过多久，维达尔又回来了，他对加罗特男爵说道：“老爷，战锤佣兵团的团长没要赏钱，他想要求见你。” “不要赏钱？”加罗特大为惊奇，想了想，摇头道：“那名凶暴战士要是没有废的话，我还能收留他们，现在......嘿嘿，我也养不起太多的士兵。” “老爷，他们没说要投靠我们，只说要和你谈一笔生意。”维达尔一脸古怪地说道。 一个低贱的佣兵团居然要和自己谈生意？！ 加罗特第一个念头就是把他们抓起来狠狠地抽一顿鞭子，可看到摆在地上的夜刃豹尸体，还是说道：“那就见一见吧。” 宽敞的大厅，精悍的卫兵，以及坐在主座上的领主，让韦奇的额头、手心不断地冒汗。 作为一名商人，韦奇算是见过世面的，甚至比大多数领民更有见识，但他见过最高贵的大人物是老家的市政官，一位勋爵。事实上，绝大多数自由民努力一辈子也见不到一名真正的骑士贵族，更何况是领主。这还是胖韦奇第一次进入城堡，第一次觐见领主，他还要和高高在上的领主老爷谈一笔生意。 想到生意，胖韦奇因为紧张而僵住的脑子终于活了过来，他毕恭毕敬地朝加罗特男爵深深地施礼。 加罗特坐在领主的宝座上，斜斜地打量着阶梯下的四个人，他们当中有三个人穿着陈旧的皮甲，其中一人的右手被细亚麻绷带裹着，应该就是那名与野兽肉搏的凶暴战士。另外一人则是平民打扮，身材臃肿肥胖，眼神闪烁游离，完全不像刀头舔血的佣兵，也不像木讷强壮的矿工，反而有股商贩的味道。这让加罗特对这个佣兵团的好奇心又重了几分。 “你就是战锤佣兵团的团长？”加罗特对胖韦奇问道。 “尊贵的领主老爷，我是一名自由民商人，这位才战锤佣兵团的铁锤团长。”韦奇谦逊地指着铁锤说道。 “哦。”男爵把目光转向粗壮敦实的铁锤，慢条斯理地问道：“听说你拒绝了赏金，就是为了见我？” 铁锤上前一步，鞠躬道：“领主老爷，我们战锤佣兵团是韦奇老板雇佣的守卫，韦奇老板想要和您一笔生意。” “一个自由民商人雇了一支佣兵团？” 加罗特冷笑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如果你们胆敢戏弄我，我就赏你们每人十鞭子，再罚两年的苦役。现在，说出你们的来意吧！” 胖韦奇害怕的嘴唇直哆嗦。平民欺诈领主是重罪，虽然罪不至死，但若是领主心情不好，稍微暗示一下，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而驻守神父只会睁只眼闭只眼，最多记在心里或者警告一下。面对随手可以碾死自己的大人物，韦奇不害怕才叫奇怪，可在利润面前，他已看淡生死，无所畏惧。 如果把100万金索尔摆在韦奇面前，买他的性命，韦奇一定不答应，但要是有个买卖能赚1万金索尔，韦奇就敢拿刀子狠狠地捅夜刃豹的屁股，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韦奇和战锤佣兵团出来已经快一年了，这十几月来，他们跋涉了近7000公里的路程，中途经过41个山寨，12个自由民营地，经历了72次大大小小的战斗，直面过豺狼人、地精、狗头人还有凶暴野兽，死了17名同伴，其中还有个商人在途中病死。队伍也由最初的40多号人，变成现在的98人。 这一路上，他们不断地收山货，又不断把货物出手，到目前为止已经赚了8000多枚金索尔。韦奇算了一下，他可以分到542枚金索尔，这比他在黑堡镇5年赚的都多。韦奇算是明白了，他原来的生意简直就是个笑话，行商才是他今后的追求。 韦奇和其他的商人合计了一下，大家一致决定改坐商为行商，还总结了不少门道，比如，山货要拿到大城镇去卖才能有个好价钱、和商队打交道远没有和坐商交易划算、越是紧俏地货物交的税就越低，而最重要的是，必须抱紧战锤佣兵团的大腿。 商人们走一路，卖一路，根本停不下来，也根本不想停下来，但最终还停在冈比斯与纳维尔的边境城镇。大家望着纳维尔的方向，留着口水，左右为难。精铁箭头全部脱手，粗糖还剩下800磅，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和纳维尔的山民交易了。 其实，这些都不是商队踟蹰不前的主要原因。自由民商贩原本就是冈比斯东部行省的商人，他们对于纳维尔的情况早有耳闻。 纳维尔人能抢的绝不会买，不能抢的绝不会卖。在纳维尔，山民就是领民，就算有货也必须通过领主交易。 领主会和自由民商人交易吗？这个问题不用想，要是领主愿意和自由民交易，大家还要绕路干什么？不就是因为怕领主没收货物吗？ 战锤佣兵团在边境城镇停了10天，全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韦奇察觉到铁锤的为难，他悄悄找到三个团长，做了一次深谈。铁锤告诉他，那些货是兰德尔领某个大人物悄悄提供的，那位大人物提出了一个要求，想要继续在兰德尔领拿货，必须用火元素水晶来换。 韦奇顿时就急眼了，精铁箭头和粗糖的来源，他并不在意，总会有人干些损公肥私的事情。在黑堡镇，韦奇也帮过某些大人物倒卖过货物。令韦奇着急的是，有路没货，这生意就做不下去。 很显然，兰德尔领和纳维尔就是这条商道的两端，中间的山寨是商路的节点。正是两端的货物才将节点连接起来，没有货物，商道也就完了。由于这条商道隐秘难行，像粮食、酒水、木材、矿物、这些大宗货物根本无法运转，只有粗糖、食盐、精铁箭头这样少而精的货物才能维系。 失去了兰德尔领的粗糖和箭头，等于失去了整条商道，可要想保住商道，那就必须打通纳维尔人的路子，韦奇对此又一筹莫展。 幸运的是，加罗特男爵领的米亚德神父到边境城镇招募佣兵，围猎凶暴夜刃豹。经过商量，铁锤决定把新人和商贩留在城镇，他带领佣兵团接受这个任务，希望能和加罗特男爵搭上关系，而韦奇主动请缨，强烈要求参与行动，他要尽自己的全力促成此事。 佣兵团搏杀夜刃豹，韦奇也冲上去捅了两刀，一名强大的同伴还为此付出了左手。大家所有的付出就是为了能和领主见上一面。 领主就在眼前，商路就在他的手中，现在只等自己来说服他了！ 胖韦奇深吸一口气，身上的肥肉不再颤抖，整个人都变得热情高涨，斗志昂扬。 加罗特看到韦奇火热的眼神，不知怎么竟打了冷颤。 第213章 可以滚了！ “尊贵的老爷，我原本是黑堡镇的自由民商贩，因为人马丘陵遭遇蚁灾，这才和几个同行组建了一支商队，雇佣了战锤佣兵团，四处贩卖货物......”韦奇见加罗特男爵饶有兴趣，心中大定，解说地愈发卖力起来。 这个时代既没有报纸，也没有网络，信息传播的途径有限，速度缓慢，就算是普通人也喜欢听吟游诗人、商队、雇佣兵和流民讲述千里之外的故事，何况需要时刻了解各地局势的领主贵族。 加罗特男爵对韦奇行商的经历不感兴趣，却对黑堡镇的规模，蚁人的特征，蚁灾的经过与后果颇为关注，并亲自提了许多问题。 韦奇是一个精明的人，他原本就不打算将商队与山民的关系说出来，既然男爵对商道最核心的内容毫不在意，他乐于重点描述冈比斯的风土人情，各地的特产物价，以及蚁灾和人马丘陵的情况。 其实，韦奇所知道的内情十分有限，但作为一名圆滑世故的商人，察言观色是他的本能，伶牙俐齿是他的强项，他不动声色地就把握了谈话的节奏，不但将加罗特男爵关心的问题叙述地生动饱满，还不着痕迹地吹嘘自由民商队的成就和潜力。就连亲历蚁灾的铁锤都被韦奇的故事所吸引，其他人更是听的津津有味，加罗特男爵还时不时露出微笑。不知不觉中，大厅中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起来。 韦奇费了半天的口舌，满足了纳维尔人的好奇心。加罗特男爵终于开口问道：“你打算在我的领地做什么生意？” 韦奇转了转眼珠，还想继续卖弄嘴皮子，可见到男爵的一只靴子正踏在夜刃豹的头上，顿时打了个激灵，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们想购买火元素水晶。 顶级元素水晶可以作为礼物送给巅峰骑士，像加罗特这样的小领主就算挖到顶级水晶也没有资格巴结巅峰骑士，但大贵族会用5万金索尔的价格收购他的水晶，或者提供其他方面的支持。普通的元素水晶经过名师打磨也能卖个好价钱，而天然的元素水晶还不如宝石原矿值钱。但无论价格高低与否，元素水晶都只在贵族圈中流传，一个自由民商贩不应该了解这种东西。 韦奇指名要购买火元素水晶，这令加罗特有些吃惊，他怀疑这个来自人马丘陵的自由民商贩是受某位贵族的指使，因为骑士当中能够使用火元素水晶的只有蔷薇女王一人。可是，蔷薇女王会缺火元素水晶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加罗特朝管家维达尔使了个眼色，吩咐道：“去把火元素水晶拿过来。” 维达尔转身向库房走去，片刻工夫，他将一个箱子放在韦奇的面前，打开后说道：“这些都是火元素水晶。” 箱中的水晶一共17块，有大有小，大的与手掌差不多，小的只有指甲盖那么大，色泽也各有差异。韦奇和铁锤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脸懵懂。 见到这种情景，加罗特男爵心中有数了。应该是人马丘陵的某位“小人物”想要打造一套火元素水晶首饰，讨好蔷薇女王，可惜这个“小人物”根本不懂火元素水晶，他甚至连商队都没有，所以才找了一个自由民商贩来采购水晶。 连名号都不敢报的角色，只能是个无名之辈。加罗特失去了探询的兴趣，却有赚钱的欲望，他决定狠宰一刀：“火元素水晶非常珍贵，每盎司100金索尔，这里面差不多200盎司，你们就付18000金索尔吧。” 这些火元素水晶拿到纳维尔王都出售，也就值个600金索尔的样子，加罗特狮子大开口，开出了18000金索尔的天价，就是想狠宰那个“小人物”一刀。 18000金索尔是什么概念？七口人的领民家庭，忙活一年，差不多能挣二、三十个金索尔，韦奇在黑堡镇做一年的生意，也就100多金索尔的利润。战熊佣兵团打生打死，从头到尾的全部收入也没有10000金索尔。这样一笔巨款可以让铁锤铤而走险。 作为新晋的封臣，铁锤不懂什么是渠道，什么是终端，他对任务的理解就是，赚更多的钱，拉更多的人入伙。到目前为止，一切还算顺利，有五十几个山民男女或被强迫，或自愿地加入了佣兵团，他们还赚了8000金索尔和几十块白水晶，再加上维克多给的10枚紫金币，战锤佣兵团拥有30000多金索尔的财富。 战锤佣兵团拿的出来18000金索尔，但铁锤更清楚拿钱出来的后果！ 铁锤和韦奇都不知道火元素水晶的行情，甚至无法分辨真伪，好在韦奇了解红宝石和红榴石的特征，他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些水晶不是传统宝石。而铁锤非常了解纳维尔领主的秉性，因为他是纳维尔山民出身。 在铁锤看来，加罗特男爵狮子大开口是必然的，如果痛痛快快地把钱掏出来，后面的麻烦才刚刚开始。在纳维尔，不同村寨的山民为了几袋食盐，几车粮食，几个女人，都要打的头破血流，何况是有钱的肥羊？就算加罗特男爵放他们走，男爵领的山民也要出来抢一把。再者说，为了十几块不知真假的水晶，花18000金索尔，那一定是脑袋被牛屁股夹了，还被灌了一脑子牛粪！铁锤现在只想按照纳维尔人的规矩办事，他要抢劫水晶！ 在战熊佣兵团的时候，铁锤曾多次协同多铎的骑士作战，他对骑士的敬畏远不如自由民商贩。这一路上，铁锤与蛮牛同行，他隐隐可以感受到维克多深不可测的实力，绝不是加罗特男爵这样的小领主可以匹敌的。 骑士确实强大，可面对十个蛮牛也得跪！我强你弱，不抢都对不起纳维尔人的传统。不过，铁锤能够活到现在，说明他并不是个鲁莽之徒。 反正加罗特男爵和他的骑士总要回王都，等他们走了以后，再动手也不迟。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带上水晶，也许应该派尘隼盯着...... “我一个铜索尔都不会出！” “你说什么？！”加罗特男爵怒视着韦奇。 韦奇不了解火元素水晶，但也知道男爵把他当作肥羊来宰。作为一名商人，头可断，血可流，肥羊是万万不能做的！就在铁锤盘算如何抢劫的时候，韦奇盘算着如何踩高买低。 顶着男爵吃人的目光，韦奇谄媚地笑道：“尊贵的老爷，我有个更好的提议，一定能让您满意！” 韦奇接过蛮牛手中的粗亚麻口袋，从里面取出一个密封的陶罐，递给了维达尔管家。在韦奇的示意下，维达尔用小刀破开木塞，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又闻了闻，茫然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嗯......紫糖......对！是紫糖！人马丘陵的特产。”韦奇捻起一块方形粗糖，丢入口中，说道：“味道非常甜美！” 维达尔不知道韦奇给粗糖改了个好听的名字，他也拣起一块“紫糖”放入口中，然后整个人的表情都舒展开来。眼见自己的管家眉飞色舞，吃了一块又一块，加罗特男爵连忙招手示意他过来。 糖罐摆在了桌子上，男爵看到里面是紫色的小方块，闻着有一股清香的味道，他皱了皱眉，问道：“什么味道？” 维达尔不客气地又抓起两块，边吃边说：“唔......很甜......有点像蜜糖......” 加罗特男爵可不会吃来历不明的东西，他把目光转向韦奇，韦奇连忙说道：“尊贵的老爷，紫糖和紫蔗酒都是用人马丘陵的紫蔗做的。我用性命担保，绝对可以食用！” “老爷，紫糖的味道甜美清香，比蜂蜜还好吃。如果用容器封住，紫糖储藏3年以上的时间，都不会变质。紫糖可以直接食用，还可以泡水喝，也可以加在奶油里面，烤肉的时候，涂抹一些紫糖，肉的味道特别鲜美......” 韦奇开始介绍紫糖的种种好处，当他说到紫糖不会变质的时候，加罗特就动心了。 纳维尔北部的巨石山脉蕴含着丰富的矿产资源，是人类国度最主要的精铁和铁料产地，在博瑞人开发七大联岛之前，那里还是精金矿的主产区，即便是现在，巨石山脉中还有12座精金矿和2条秘银矿脉，而巨石山脉以北就是兽人横行的北部荒野。 兽人和怪物都是智慧种族，也会使用武器，狗头人就是最好的矿工，地精能够打造武器和装备。兽人想夺取这里的矿产资源，再加上地精和狗头人繁殖的太快，每隔几年，强势的兽人氏族就会驱使无数的地精、狗头人进攻巨石山脉，人类学者把这称为兽潮。 为了抵御兽人，兰特帝国和教会早在800年前就共同修筑了巨石要塞群，现在纳维尔王国承担了守卫巨石要塞的责任。当兽潮来临时，巨石要塞会被围困很长时间，再加上山路崎岖，补给困难，纳维尔人对易于储藏的食物需求量很大，对食物储藏技术也很敏感。 纳维尔人率先发现蜜糖和甜水果能快速恢复士兵的体力，然而蜜糖是奢侈品，水果容易腐烂。纳维尔人用本地特产的青樱果尝试酿酒，可惜酸到无法下咽，但他们还是发明了“水果肉”和青樱果蜜饯。所谓“水果肉”就是把青樱果和肉一层层地保存在大桶中，使肉更容易保存，味道虽然差，但不像咸肉那样，需要饮用大量的水。至于青樱蜜饯，那是闻名天下的美食，只有贵族才能享用。 加罗特男爵此时也顾不得紫糖有没有毒，他尝了一块，顿时一股清甜的味道在舌蕾上化开，不像蜂蜜那样甜腻，还带着一股清香，味道非常不错。 加罗特不动声色的问道：“紫糖在人马丘陵是什么价？” 韦奇毫不犹豫地说道：“ 32个铜索尔一磅！比盐贵一些。”他故意多报了5个铜索尔。 “你有多少？” “800磅。”韦奇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 “哼！”加罗特冷笑道：“800磅的紫糖，你就想换走18000金索尔的元素水晶？也许我的鞭子可以让你清醒清醒。” “尊贵的老爷，我还有件礼物想要献给您。”韦奇深深地鞠躬，又从袋子里拿出另一个罐子。 “这又是什么？”管家维达尔好奇地问道。 韦奇从罐子里取出一枚紫色的果子丢入口中，说道：“这是用粗......紫糖腌渍的蜜饯。” 维达尔毫不客气地抓了一把，塞入口中，“嗯.....好吃.....比青樱蜜饯还好吃！” “你这老狗！你吃过青樱蜜饯吗？”加罗特男爵一把夺过了罐子。 维达尔抹了抹嘴，笑嘻嘻地说道：“吃过！三年前吃过。” “老爷，风之季的时候，我们用冈比斯的青樱果和紫糖，制作了这种蜜饯。当然，冈比斯的青樱果品质和个头都不能和纳维尔的青樱果比.....”韦奇看到加罗特正仔细观察手中的蜜饯，连忙解释道：“这个......卖相是差了一些，但口感绝对不比蜂蜜腌渍的青樱果差！” 蜂蜜腌渍的青樱果呈琥珀色，像宝石一样晶莹剔透，而这种青樱蜜饯紫到发黑，外表有一层油光，就外观而言，普通的贵族肯定不会食用，但不包括纳维尔的领主。加罗特男爵吃了一颗，酸酸甜甜的味道确实很独特，让他十分喜欢。 韦奇抓住机会，说道：“尊贵的老爷，纳维尔的青樱蜜饯在东部行省卖140铜索尔一粒，在人马丘陵卖300铜索尔一粒。” 加罗特男爵眼角跳了一下，青樱蜜饯在纳维尔王都的出售价为32铜索尔每粒。 “纳维尔的蜂蜜在东部行省卖6个金索尔每磅，在人马丘陵卖10个金索尔每磅！” 加罗特男爵心里更痛，他卖给商会的蜂蜜价格是1个金索尔每磅。 “领主老爷，纳维尔的青樱果漫山遍野，因为果实太酸，蜂蜜太少，每年都要白白烂掉许多。” 韦奇热切地说道：“一磅蜂蜜能腌制两磅青樱果，大概是150粒，每磅紫糖差不多能腌渍100粒青樱果。而紫糖的价格远远低于蜂蜜。” “我明白你的意思！”加罗特男爵摇头叹道：“可惜，太便宜了！” “领主大人英明！”韦奇开始以男爵的家臣自居，他点头哈腰地说道：“这么便宜的紫糖怎么能给贵族老爷食用！” “所以，我还有件礼物！” 韦奇小心翼翼地从袋子里捧出一个白银打造，黄金镶边的盒子。韦奇郑重的模样让管家维达尔接盒子的动作都小心了许多。 加罗特男爵盯着盒子中如霜赛雪的细密晶体，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雪糖！也叫霜糖！”韦奇一脸严肃地说道：“领主大人可能没有听过它的名声，因为这种东西只送不卖！” “雪糖也是人马丘陵的特产，但高贵的约克家族从不向外出售雪糖。只有冈比斯的大贵族才能得到约克家族的馈赠！不过，有些商队会用30金索尔每磅的价格在黑堡镇收购雪糖！当然，他们出再高的价钱也买不到雪糖。” “领主大人，请您用少许雪糖撒在蜜饯上，再看看。” 雪糖落在蜜饯上，立刻被油亮的蜜汁粘住，细密雪白的晶体在光线下熠熠生辉，紫黑色的蜜饯就像披上了华丽的外衣，显得光彩夺目，让人爱不释手又垂涎欲滴。 加罗特男爵忍不住又吃了一颗，他只觉得这一次的味道比上一粒好了十倍不止。韦奇看到男爵享受的表情，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开口道：“尊贵的老爷，我没有18000金索尔，只要您把火元素水晶送给我，我可以让您源源不断地获得财富！” “然后呢？”加罗特男爵笑道。 “然后，我负责送粗糖和雪糖过来，您的人负责腌渍新蜜饯，我会用20铜索尔每粒的价格收购您的蜜饯。” “蜂蜜青樱果卖到人马丘陵要300铜索每粒，这种雪糖蜜饯你就出价20铜索尔？”加罗特冷笑道。 “老爷，我跑了一趟行商才知道什么叫生意。我出的价格是低了一些，可上下打点，各地抽税，运输耗费都是本钱。”韦奇隐蔽地瞄了男爵一眼，低声说道：“这还是看在您能提供火元素水晶的份上。” 加罗特男爵在心底里同意韦奇的说法。纳维尔的粮食贸易被索菲娅侯爵的商会垄断，酒水贸易被博瑞王国的艾菲索斯家族垄断，现在索菲娅侯爵也开始涉足酒水贸易，她的紫蔗酒在纳维尔大受欢迎。为此，两家商会暗斗不休，但无论这两大商会怎样拼杀，其他家族的商会都无法撼动他们的地位。 两大商会在纳维尔赚的盆满钵满，加罗特也眼红过，他和其他几个家族联合组建了一支商队，想要分一杯羹，却赔得血本无归。不谈盗匪和运输的问题，光是各地领主层层收税就让他们吃不消了，联合商队也只能偃旗息鼓。 对贸易的认识，加罗特男爵远比韦奇要深刻的多，货物只是一方面，商道才是关键。雪糖蜜饯前景不错，可要是交给两大商会经营，价格只会被压得更低，而且还会得罪生产蜜饯的家族。从这一点上来说，雪糖蜜饯必须另寻出路才能赚到钱。 “老爷！”管家维达尔眼冒金光，抓着加罗特男爵的胳膊使劲晃。 加罗特男爵甩开维达尔，哈哈笑道：“好！你们把紫糖和雪糖留下，可以滚了！维达尔把水晶收回库房。” 笑容瞬间凝固在韦奇的胖脸上。 第214章 资格 韦奇做了四十多年的生意，还是第一次筹划一项买卖。他巧妙地利用青樱果，把粗糖卖上了蜜糖的价格，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也是韦奇的得意之作。 在十几个月行商过程中，韦奇敏锐地意识到，战锤佣兵团跑了这一趟之后，随时可以甩开他单干，想要继续参与这条商道，自己必须体现出无可替代的价值。 韦奇认为倒卖山货过于简单，只有依托商道，做出一个产业，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而经营蜜饯产业就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首先，粗糖的价格并不贵，在黑堡镇就可以买到，而青樱果连钱都用花，这就决定了粗糖蜜饯的成本非常低廉。其次，蜜饯不是敏感的货物，利于运输，便于储藏，就算被领主查获，也不会有大麻烦。最后，蜜饯向来是贵族的点心，身份的象征，而普通的封臣吃不起蜜饯，却可以买得起粗糖蜜饯。 粗糖蜜饯，成本低，风险小，利润大，可韦奇很清楚，这些条件都没有屁用，商道才是关键。只要这条商道能够避开领主的层层盘剥，就算卖牛粪也能赚到钱。不过，粗糖蜜饯可以充分挖掘商道的潜力。 韦奇的计划很简单，在黑堡镇收购粗糖，让山民制作蜜饯，再通过商道将蜜饯运到各地的城镇出售。在蜜饯产业中，战锤佣兵团掌控商道，负责运输和保卫，应当分利润的大头，山民村寨虽然是商道的一部分，可他们没有话语权，只能负责生产和补给，给点蝇头小利就可以打发了。等蜜饯生产出来以后，总要有人出面铺货、结算、上下打点、运转资金，购买物资，置办商铺。这些事情，佣兵们干不来，山民更不行，而韦奇对此很在行，他准备从中分个小头。 韦奇决心好好经营这份产业，只要借助蜜饯和商道，扩大贸易范围，笼络商户，收买山民，将来未必不能反客为主，如果找到靠山，甚至可以把战锤佣兵团踢出局。 当得知铁锤的困境以后，韦奇确实急了。战锤佣兵团用了那么多的精铁箭头和粗糖，如果还拿不到火元素水晶，兰德尔家的“大人物”一定不会放过他们，铁锤只能跑路，韦奇的计划也就成了泡影。所以，韦奇使出吃奶的力气也要帮助佣兵团得到水晶。 韦奇精心策划，考虑了所有的细节，这才向加罗特男爵抛出雪糖蜜饯的计划。其实，铁锤团长能不能拿到雪糖，并不重要。能拿到雪糖最好，蜜饯生意可以做的更大，拿不到也没关系，韦奇原本就没打算让加罗特男爵参与进来，只要能骗到火元素水晶就行。但韦奇万万没想到，加罗特男爵竟然拒绝了。 韦奇此时就像一个输掉了裤衩的赌徒，脸色惨白，脑中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了区区800磅的粗糖，放弃一条财路，领主老爷怎么会这么短视？难道他看出什么破绽了？不可能啊！ 精心策划的生意，就这样被人否决了。韦奇不但心碎，连蛋也碎了，他哆哆嗦嗦地想要向加罗特男爵辩解，却看到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于是再也提不起任何勇气。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按在了韦奇的肩膀上，是铁锤。 铁锤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领主老爷，我请求角力。” 加罗特看了看铁锤，吃惊地说道：“你是纳维尔人？” “是的。”铁锤沉声道：“二十多年前，食人魔肆虐纳维尔北部，我和我的族人流落到多铎，当了佣兵，和撒桑人打过仗，现在只剩下几个兄弟了。” “那一次食人魔之灾，死了不少人......”加罗特男爵叹了口气，扬声道：“既然你是纳维尔人，又和撒桑人交过手，我答应你的请求。你提条件还是提方式？” “我提条件。”铁锤说道：“如果我们赢了，紫糖我们带走。我们输了，紫糖留下。” “就这么简单？不要火焰水晶了？” 铁锤摇了摇头，加罗特赞赏地说道：“好！演武场，一对一，角力，一场定胜负！你们下去准备吧。” 铁锤朝加罗特鞠躬致意，拽着失魂落魄的韦奇，离开了大厅。管家维达尔对男爵选择十分不解，他疑惑地问道：“老爷，干嘛拒绝那个胖子的提议？我们又买不到紫糖和雪糖，这不是断了财路吗？” “你懂什么？！” 加罗特男爵瞪了管家一眼，又笑了，他刚刚给了胖韦奇一个惊喜，现在他打算再给铁锤一个意外。 “让霍鲁斯上场角力。” 纳维尔人的角力场是用青石砌成的高台，50平米见方，高台的四周是堆满淤泥的地坑。按照规矩，角力的双方不能使用兵器，不得穿铁甲，进行一场赤手空拳的比斗，以掉进泥坑为输，站在台上为赢。输的人，一身臭泥，还要无条件的执行事前的约定，赢的一方则站在台上享受观众的欢呼。 纳维尔人彪悍好斗，用角力来解决纷争的方式，还是教会神父的发明。它不但相对安全，还具有很强的竞技性和娱乐性，又可以下注赌博，因此深受纳维尔人的喜爱。几百年来，角力渐渐成了纳维尔人的传统，就算是领主也不能推翻角力双方的约定。不过，比斗双方必须先征得领主（或代理人）的同意才能开始角力，这是对领主权威的尊重。 领主要举行角力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小镇，短短四刻钟的工夫，角力场周围聚拢了上千人，他们有的牵羊，有的扛着粮食，有的拎着盐筒，有的背着兽皮，气氛热烈的就像赶集一样。 “下注的赶紧！赌佣兵赢的人站左边，一赔一！赌卫兵赢得站右边，一赔二！” 观众台上，维达尔喊得声嘶力竭。角力场上，只有蛮牛一个人。 蛮牛身高近两米，高大魁梧，肌肉青黑，眼神冷峻，表情沉稳，明显是个经验丰富的强大战士，尽管他的对手还没有上场，可1比1的赔率让大多数人看好他。 镇民们纷纷将赌注丢在维达尔的左边。等所有的赌注都投下以后，维达尔露出狡黠的笑容，朝后面做了一个手势，一位身材匀称的卫兵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径直登上角力台，当他放下罩帽，场下顿时炸开了锅，骂声、嘘声此起彼伏，就连身穿教士服的米亚德神父也指着维达尔破口大骂。 加罗特男爵坐在高台上，猛灌一口紫蔗酒，又粗鲁地擦了擦嘴，得意地放声大笑，而铁锤的脸色黑如锅底，他没想到男爵如此不要脸，竟然派骑士上场角力，虽然他安排蛮牛上场，也同样不厚道。 “蛮牛！出全力！他是骑士！”铁锤对着角力台大喊，蛮牛则冲他点点头。 “一群兔崽子！” 霍鲁斯骑士看到镇民和许多士兵都朝自己吐口水，忍不住笑骂起来，这些赌注有一半会落入他的口袋。 “嘿！大个子！”霍鲁斯把目光转向对面的蛮牛，挑衅道：“我会把你送到泥坑里好好洗个澡！” 蛮牛不为所动，表情木然，霍鲁斯有些惊讶，就在这时，维达尔敲响了铜锣，角力开始了。 锣声一响，蛮牛从脚尖发力，以腰为弦，以臂为箭，两步跨过8米的距离，钵大的拳头夹着一股劲风，直击霍鲁斯的胸口。蛮牛的动作浑然一体，速度快如霹雳，哪怕是最精锐的士兵也反应不过来，可他刚刚移动脚步，霍鲁斯就作出了回应。 面对蛮牛凶猛凌厉的攻击，霍鲁斯坐胯拧腰，也是一拳迎了上去。在接触的一瞬间，霍鲁斯感受到了一股难以抵挡的沛然巨力。 力量型的凶暴战士！ 霍鲁斯心中又是一惊，他没想到战锤佣兵团竟然还有一名凶暴战士。 惊讶归惊讶，霍鲁斯的内心不慌也不乱。骑士运转斗气就像呼吸一样收放自如，他们的力量、速度、感知、灵敏协调同步，身心一体，除非对手的攻击超出了他们的极限，否则绝不会出现措手不及的情况。 蛮牛动作迅猛，力量雄浑，但在骑士眼中毫无秘密可言，他们随时可以化实为虚，改进为退，牵引他的动作，从而占据主动。霍鲁斯有十足的信心，只要一牵一绊一推，就能将蛮牛甩出角力台。然而霍鲁斯是纳维尔的骑士，他更喜欢以硬碰硬，以强对强。 斗气运转，力量飙升，霍鲁斯的拳头重重撞在蛮牛的拳头上。 “砰！” 沉闷的声音并不大，却像天上的滚雷一样让人心悸，接着又是一道撕帛裂空的尖啸，乱流卷起皮甲上的尘埃，在空气中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波纹。霍鲁斯的膝部先弯后直，定在原地，而蛮牛以更快的速度向后撞了出去。 蛮牛是第一批伏牛民兵，无论是智慧还是武力都达到了精英卫士的水准。三年来，他将伏牛秘形修炼的炉火纯青，虽然离弹指惊雷的最高境界还很遥远，但也能充分发挥自身的潜力，而简化灵猴秘形也让他有了出色的平衡能力。 只见蛮牛被凌空击出三米远，踉踉跄跄地向后连退，“咚”“咚”“咚”的脚步声中，硬皮靴寸寸破裂，眼看就要跌出角力台，蛮牛的身体斜倾成45度角，顺着石台的边缘猛跑起来，几步以后，改侧倾为前冲，向霍鲁斯猛撞过去。 “够劲！” 霍鲁斯骑士狂笑一声，抵住势不可挡的冲撞，这一次他被推出了30公分才稳稳地停住。 角力！ 台上的骑士和佣兵，手臂纠缠，互相推搡，拼命想要扳倒对手，这是力量与力量的碰撞，技巧与技巧的比拼。这是真正的角力！目瞪口呆的观众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他们没想到原本应该是摧枯拉朽的战斗，竟会有这样精彩的转折和令人热血沸腾的较量。 蛮牛全身的肌肉都活了过来，像一条条青黑的大蛇在皮甲下翻滚。观众看不出其中的异样，但霍鲁斯清晰的感受蛮牛就像一只翻腾不休的凶暴蟒，他的怪力如同源源不绝的波涛，一波接着一波，越来越大，越来越难压制。渐渐地，霍鲁斯也使出了全力。 刚刚击退蛮牛，霍鲁斯以为那就是对手的力量极限，但他不知道，蛮牛的爆发力受限于17点的体魄，如果全力爆发，骨头就会破裂，只有近身缠斗中，蛮牛的力量才能完全体现出来。现在，霍鲁斯已经知道对手的力气绝不输给自己。 霍鲁斯原本想再看看蛮牛的体力，可对手的心脏发出强劲的脉动声，还依然稳健，他的脸上开始有些挂不住了。角力持续了不到半刻钟，霍鲁斯的皮靴也破碎了，大脚趾头都露了出来，最难堪的是，观众开始为他加油了！ 霍鲁斯决定终结这场角力，他不再一味地抵挡对手的力量，而是开始不断破坏蛮牛的重心。蛮牛的力量足以媲美骑士，但技巧和平衡被骑士甩出一条街那么远。在骑士的拉扯下，蛮牛的双脚终于离开地面。霍鲁斯奋力一掷，要将蛮牛扔出角力台。在被甩出去的这一刻，蛮牛伸展胳膊，抓向对手的肩头，而霍鲁斯左肩下榻，避开对手的反击，借着转身的动作，右手推在蛮牛的腰胯上，将蛮牛送入了泥坑中。 “霍鲁斯大人！好样的！” “让这些外乡人，知道我们加罗特领的厉害！” 镇民们虽然输了赌注，但自家的骑士获胜，还是令他们欢欣鼓舞。不知何时，加罗特男爵站了起来，他盯着泥坑里的蛮牛看了一会，对管家吩咐道：“叫铁锤带那个蛮牛，来城堡见我。” 铁锤，韦奇，还有被冲洗干净的蛮牛再次站在城堡大厅里，加罗特男爵向蛮牛问道：“你叫蛮牛？也是纳维尔人？” 蛮牛挠了挠脑袋，先朝男爵鞠躬行礼，木讷地说道：“是的。” 铁锤连忙解释道：“老爷，蛮牛和劳姆是同胞兄弟，都是我的同村，他们兄弟俩的脑子有点.....不大灵光。” “兄弟两人都是凶暴战士的还真是少见。”加罗特点点头，说道：“按规矩，粗糖归我了。” “是的，老爷。”铁锤躬身说道。 加罗特男爵拍了拍手，维达尔将一只木盒放在了铁锤的面前，旁边的韦奇叫道：“火元素水晶！” 加罗特看都没看韦奇一眼，他对铁锤说道：“只要你送粗糖和雪糖过来，再以25个铜索尔的价格收购雪糖蜜饯，这些火元素水晶就归你！” 铁锤一脸茫然，他都准备暗抢水晶了，只不过男爵明抢粗糖，他不得不提出角力作为回应，否则男爵就会认为他们手上还有粗糖，然后派人跟踪抢劫，这将打乱抢劫水晶的行动。 加罗特男爵眯着眼睛说道：“你不明白也没关系，会有人明白的。我的卫兵将护送你们离开这里，不过你要记住，如果不能送粗糖和雪糖过来，我就会把做好的雪糖蜜饯交给大商会出售。” 铁锤等人一头雾水地走出城堡，管家维达尔也一头雾水地问道：“老爷，你前面不同意，怎么现在又同意了？” “那个胖子是贱民，话说的好听，不过是青砖盖起来的城堡，豺狼人用爪子都挖出洞来，他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谈生意。”男爵的脸上泛起了冷笑，又说道：“现在就不同了，有两个凶暴战士的佣兵团，我都动心，佣兵团背后的那个小人物会不动心？我都缺钱，那个小人物能不缺钱？” “虽然是个小人物，但他手上有粗糖，有雪糖，还有一支彪悍的佣兵团为他所用，他就有资格和我谈生意！这条财路还是值得期待的......” 维达尔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老爷英明！那你说把雪糖蜜饯交给大商会又是什么意思？” 加罗特男爵看似粗豪的脸上露出狡诈的笑容。 “他不和我做生意，大商会就会把他财路也断掉。只要他是个聪明人，就知道该怎么做！” 第215章 争风 铅云低垂，寒风呼啸，维克多的车队在泥泞的道路上迤逦前行。 人类世界等级森严，领主贵族出行有着严格的规制，这既是为了彰显身份，获取便利，更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领主都是通过要塞、村、镇、道路和岗哨实现对领地的控制。村镇大多建在资源密集或是水源充沛的地方，村与镇之间，镇与要塞之间用道路相连，道路上每隔25公里就建有一座岗哨。这些岗哨为巡逻的士兵提供夜间庇护、物资补给，还具有驿站、税卡的功能。 旅人或者商队在道路上行走，会受到巡逻士兵的保护，天黑的时候可以在岗哨过夜，当然也要接受卫兵的盘查，缴纳住宿费和过境税。那些试图在野外通行的人，非但不受领主的保护，还会被认为不怀好意，一旦抓获就要实施处罚。 可如果领地中突然出现其他贵族的武装车队，卫兵和哨卡就难以应付了，领主对此作出任何反应都不奇怪。正是基于这个原因，贵族出行渐渐有了相应的礼仪。 在冈比斯，陪同子爵出行的护卫不得超过40人，侍从和仆人不能超过10人，当子爵车队路过其他家族的领地时，要提前一天派出使者向当地领主通报身份、人数、行程、目的地，同时还要在驻守神父那里备案。领主接到通报后，则可以提前做好接待贵宾的准备，或者明确拒绝通过请求。 除非领地中发生动乱、战争和灾害。领主一般不会拒绝贵族通行领地的请求，就算不宴请出行的贵族，也要提供与其身份相称的便利，而维克多更不会遭到冷遇。 维克多的车队有4辆贵族马车，8辆装载补给的牛车，80名护卫，20名骑兵，再加上仆从，浩浩荡荡有100多人。从人数上看，这属于违制，但其中有一半的人手属于朱蒂的卫队。 其实，没人在乎维克多是否逾越子爵的身份，领主们只祈求这支车队不要在自己的领地中出事，而西部领主势力的领袖，尼姆公爵还派遣麾下的大骑士埃洛特沿途护送。这一路上，西部领主们殷勤招待，宴会不断，维克多走了整整一个月，也没有进入王国中部。 水之季的三月，正是一年中雨水最丰沛的时节。虽然还是下午，天空上却乌云密布，见不到一丝阳光，周围的环境像夜晚一样昏暗，即便是没有旅行经验的人也知道暴雨将至。 经验丰富的车夫选了一处地势较高的空地，护卫和仆人将十余辆马车围成一圈，牲口被赶入圈中。他们从牛车取出防水的毡毯和十几根四米长的巨伞，毡毯盖在车顶上，巨伞打入地下半米深，再用绳索固定好，当巨伞一一撑开后，马车、牲口、护卫仆人都被遮得严严实实，整个车队就变成了一座奇特而巨大的棚屋。 维克多与埃洛特并肩站在一起，看到扈从做好防雨工作，埃洛特忍不住说道：“每次看到这种......伞被撑开，总是让我惊叹。” 作为尼姆家族的封邑伯爵，白银阶的大骑士，埃洛特原本不屑于充当保镖，只是维克多此行的政治意义非同凡响，尼姆家族必须确保他的安全，派遣家族高层护送，既是为了表明对王室的支持，也是出于对约克家族的尊重。 在骑士的眼中，只有骑士、大学者和领主才能算贵族，如果埃洛特护送的仅仅是西尔维娅的情人，他最多也只能维持表面的客气，但维克多白银射手的身份已经让他在大骑士的圈子中占据一席之地。埃洛特与维克多一路同行，相谈甚欢，他对维克多车队的巨伞赞叹不已。 巨伞的结构不足为奇，最关键的技术在于防水的油布，炼金辅兵用鱼胶把三层粗亚麻布黏在一起，置入鱼人粘液和树脂的混合液体中侵泡三天，再涂抹特制的草灰后晾干，就制成了非常结实的防水油布。 维克多要求炼金辅兵制作防水油布是为了保障自由民商队的货物运输，毕竟手推车不像马车那样可以防雨。如果这项新发明被商队管事或者贵族管家看到，肯定会引起他们的重视，可惜埃洛特伯爵仅仅是赞叹不已，全然没有刨根问底的兴致，维克多也乐于闷声发大财，他笑着说道：“水之季，三月雨，四月雪，的确不适宜出行，今天我们恐怕赶不到维考尔男爵的城堡了。” 埃洛特看了看天上的雨云，摇头道：“这场雨不会小，也许我们要在野外过夜了......”正说着，一滴雨珠落在了地上，埃洛特促狭地笑道：“维克多你还是回马车吧，有人正等着你呢。” 维克多感知何等敏锐，不用看也知道车窗后有脉脉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的身上，那自然是娇美动人的朱蒂夫人。 维克多朝埃洛特歉意地笑了笑，两人各自回各自的马车。 刚登上木质阶梯，车门就被打开了，一张宜嗔宜喜的清艳面容将维克多迎了进去。一进车厢，朱蒂伸出洁白圆润的胳膊，勾住维克多的脖子，先送上一个缠绵的香吻，才细心地解下维克多的斗篷和皮甲，又蹲下身为他脱掉皮靴。她的动作温柔而得体，就像新婚的妻子在服侍自己的丈夫。 车外寒意深重，车内温暖如春，朱蒂只穿着一件齐膝无袖的薄丝睡裙，光洁笔直的小腿从裙底探出，赤裸秀美的玉足轻轻地垫在洁白的羊绒毯上，金灿灿的秀发从两边自然垂落，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柳腰下塌，睡裙下的圆润翘臀像水蜜桃一样饱满诱人。似乎感受到火热的目光，朱蒂举手将秀发撩至一边，抬头浅笑，胸前的旖旎风光顿时一览无余，维克多忍不住抱起这尤物，丢到车厢后的软榻上。两人恋奸情热，正要温存一番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透过车窗，只见骤雨倾盆，如瀑如布，雨幕连天蔽日，车外已是白茫茫的一片，维克多皱了皱眉，以他的目力也看不清500米外的情况。香软的身躯从后面贴了过来，朱蒂把精致的下巴搁在维克多肩膀上，细声说道：“亲爱的，爱丽娜姐妹怎么还没有回来？真是让人担心。” “爱丽娜，爱丽丝都是见习骑士，这点雨还难不住她们。”嘴上这么说，维克多还是努力聆听雨中的声音，很快他就听到6个人的脚步声，通过X-3的调整，他的脑海中出现一副由声音构成的影像，双胞胎姐妹在3名灵猴民兵护卫下，正向这里狂奔，雷诺扛着一只肥硕的黄羊被落在了后面。 没过多久，维克多走过去拉开厢门，两个窈窕的身影堪堪冲了进来。随手将寒雨关在门外，维克多板着脸训斥道：“早说了要下雨，非要出去狩猎，这下被淋了吧？” 爱丽娜和爱丽丝几乎同时嘟起小嘴，低头盯着足尖，玫红色的头发湿漉漉地粘在白皙的面颊上，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看起来即可怜又狼狈。 不管姐妹俩有什么样的背景，她们现在都姓兰德尔，眼见自己的女人冻得簌簌发抖，维克多多少有些心疼，“快把衣服脱了吧。” 双胞胎姐妹互相解下皮甲，甩掉靴子，又红着脸将湿透的细亚麻内衣脱了下来，在莹莹的烛光下，两具雪白妖娆的身躯宛若白玉雕琢而成。维克多取过两件羊皮斗篷，遮住姐妹俩婀娜动人的身体，转头吩咐道：“朱蒂，煮点热咖啡给她们。” “是，我的大人。”朱蒂抿嘴笑道，起身走向车厢的前端。 “都进去吧，里面有暖炉。”维克多对姐妹二人说道。 “大人，你真好。” 姐妹俩喜笑颜开，各自在维克多的脸上吻了一口，转身向车厢软榻款款走去，四条修长的玉腿在斗篷下时隐时现，当朱蒂与她们错身而过的时候，妹妹爱丽丝还朝她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自出行以来，朱蒂就以讨教治理领地为借口赖在维克多的马车里，像妻子一样陪伴在维克多身边，每天与他聊天，下棋，甚至为其一展歌喉，而爱丽娜姐妹只能乘坐朱蒂的马车。看到维克多完全被朱蒂霸占，爱丽娜和爱丽丝又急又怨，她们才是维克多的名正言顺的伴侣，只是碍于维克多的态度，姐妹两人不敢直接表示不满，这才演了一出苦肉计想要夺回自己的位置。 朱蒂对双胞胎姐妹的想法，心知肚明，可她根本不准备退让。朱蒂心性柔弱，从没有执掌家族的野心和准备，丈夫死后，她悲伤欲绝过，可面对家族的局面，朱蒂曾想依附于奥斯丁，然而奥斯丁追求的是权势。当朱蒂遭遇追杀的时候，维克多击杀了奥斯丁，他也就成了朱蒂的救命稻草。只要和维克多在一起，朱蒂就觉得安心，这种依恋随着一路的耳鬓厮磨，渐渐变成了一种迷恋。朱蒂无意和爱丽娜姐妹争宠，但绝不会从维克多的身边退出。 爱丽娜姐妹借着擦拭身体的动作，有意无意地展示自己的雪肌玉肤，蜂腰长腿，而朱蒂一边优雅地烹煮着咖啡，一边朝维克多投来柔情的目光。维克多不了解女人之间的暗战，但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都表现出任他予取予求姿态，这使得车厢内气氛变得奇妙且暧昧。 维克多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就算是小男爵在王都的生活也没有这样奢靡荒唐过。考虑到大骑士埃洛特就在不远的马车内，维克多压下心中的欲念，凝神静气，默默运转金蟾秘形，把注意力投入茫茫的大雨中。 金蟾秘形将维克多的感知提升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他可以通过雨水鞭打地面，勾勒出一副副无色的图像。维克多兴致勃勃地尝试自己的极限，他开启超限和超感，脑海中图像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清晰，当感知延伸到1200米的距离，突然有两人三马闯入了维克多勾勒的图像中。 那是两名男子，他们头戴帽子，身穿皮衣，牵着两匹战马和一匹驮马，马背上披着毡毯，两人则顶着暴雨，蹒跚前行。周围都是平原，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而最近的岗哨还在10公里以外，在这样恶劣的气候中，他们不可能撑到岗哨。 维克多动了恻隐之心，举手敲了敲车窗，独眼龙格鲁凑过来问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那边有两个落难的旅人，派几个人过去，把他们接过来。”维克多指着道路吩咐道。 “啊？！”格鲁张口结舌地看着白花花的雨幕，他实在无法想象领主大人怎么会知道外面有落难的旅人。 “快去啊！就在1公里外。”维克多瞪了格鲁一眼。 “哦。”格鲁连忙安排人手，去执行维克多的命令。 三名披着蓑衣的护卫冲入雨幕，向维克多指定的方向探索过去。 “亲爱的，咖啡煮好了。” 朱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维克多回头看到三双水汪汪的媚眼，金蟾秘形不攻自破。 雨声这么大，埃洛特应该听不到吧？也许把窗子关严就没问题了...... 维克多举手把窗子关了起来，他感觉雨声果然小了许多。 第216章 吟游诗人 “我们都会死的！拉威尔这都怪你......我原本应该躺在马棚的干草堆里......你非要今天出发......” 冰冷密集的雨水抽在脸上生疼，同伴的抱怨让拉威尔更是心烦意乱，他回头怒吼道：“汉斯你给我闭嘴！我身上流着戈兰图尔家族的血，你这头蠢驴怎么敢质疑我？！” 也许是因为发泄了怒火，也许是因为嘴里灌满了雨水，拉威尔稍稍冷静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天上的乌云丝毫没有减少，无奈地喊道：“听着，汉斯！我们找个高一点的地方，把三个老伙计绑在一起，我们躲在马肚子下面，等雨停了再走。” 汉斯没有说话，这三匹马是他们的伙伴，是财产，也是最重要的道具。没有了马，他们就失去了身份，变得和那些下贱的流民一模一样。他们平时宁可挨饿也要先把马匹喂饱，现在他们只能牺牲这些宝贵的伙伴了。 拉威尔和汉斯默默地拿出麻绳，把马匹绑在一起，两人都很清楚，这并不是一个办法。雨水已经将他们浇透了，即便躲在马肚子下面，他们也撑不了多久，除非这场雨很快就能停下来。哈斯跪在烂泥地里，双手交叉，哆哆嗦嗦地祈求仁慈的光辉之主停住暴雨，驱散乌云，让阳光重现。 哈斯祈祷了一遍又一遍，暴雨哗哗地下个不停，正当他绝望的时候，拉威尔从马肚子下面冲了出去，激动地跳跃挥手，“救命！我们在这！看在光辉之主的份上.....救救我们！” 拉威尔的努力没有白费，雨幕中的三个人影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向他们走了过来。哈斯一个骨碌从烂泥地里爬了出来，抱住自己的拉威尔又跳又叫。当那三个人靠近的时候，只看到两个男人抱成一团，像发了疯似的，大叫，大笑，大哭。 “你们还真是幸运，我们的车队就在前面不远。走吧！” 最前面的蓑衣男子上下打量了拉威尔和汉斯，一挥手，巨伞被撑开，挡住了咆哮的雨水。哈斯顾不得惊讶，手忙脚乱地想要解开绑马的绳子，另一名男子拔剑上前，剑光贴着马腹闪过，麻绳立刻断裂开来。拉威尔赶忙拉住缰绳，安抚受惊的马匹，两人这才跟着三名男子向前走去。 走了大约两刻钟，拉威尔看到以马车为墙，巨伞为顶的“棚屋”，心里终于安稳了下来。两人牵着马走进“棚屋”，发现里面有许多的人，还有牛和马匹，一名身材高大，面目凶恶的独眼龙迎了过来，吩咐道：“给这两个幸运的倒霉蛋每人一条毯子，让他们烤烤火，喝一碗热汤。” 片刻后，主仆两人脱掉了湿透的衣物，全身裹在羊皮毡毯里，坐火盆面前，一边烤着火，一边大口喝着热气腾腾的肉汤。两碗热汤下肚，拉威尔觉得整个人又活了过来，他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十几根独木“棚子”像蘑菇一样，层层叠叠地遮住这一方天地，四周的牛车和马车就是棚子的围墙，其中有一辆马车比普通的贵族马车大了一倍有余。棚子里面的人不是精锐的护卫就是训练有素的侍从，那些牛马也特别精壮，拉威尔甚至看到四匹纯血的麦雷尔挽马，他现在完全可以确定，这是一支贵族车队。 就在拉威尔观察车队的时候，独眼龙格鲁也在检查他的物品。 “一桶芸豆，十一枚金索尔，五十二枚银索尔，二百三十枚铜索尔，两把钢制匕首，一把短剑，啧啧，居然还有三支手弩......羊皮卷轴，鹅毛笔......这是什么？竖琴？风笛！”格鲁摸了摸后脑勺，笑道：“原来是吟游诗人啊！” 一名年青的护卫好奇地问道：“队长，吟游诗人是干什么的？” “一群招人喜欢的骗子。”格鲁的独眼中流露出怀恋的神色，又笑道：“走！我们去看看那个落难的吟游诗人。” 看到独眼龙带着几名护卫走了过来，拉威尔连忙起身，抚胸施礼，“各位大人，日安。感谢你们挽救了我们的性命。我是来自东部联盟的吟游诗人拉威尔，这是我的忠实的仆人汉斯。”说着，拉威尔悄悄踢了自己的仆人一脚，汉斯连忙丢下啃了一半的肉骨头，学着主人的样子向格鲁施礼。 战熊佣兵团曾经救过一位吟游诗人，那位吟游诗人自称有贵族血脉，性情高傲，对搭救自己的佣兵们爱搭不理，最后还骗了佣兵团一笔钱，逃之夭夭了。不过，佣兵团也从他那里学会了写字，并结交了一些有用的人脉。现在，这位吟游诗人恭恭敬敬地称自己为大人，让格鲁十分得意。 “我是兰德尔子爵大人的亲卫队队长格鲁。”格鲁傲慢地抬了抬下巴，说道：“现在是寒冷的水之季，你们不在城镇里好好待着，跑到野外来干什么？”不等拉威尔回答，格鲁追问道：“是不是骗了别人的钱，不得不逃跑？” 拉威尔和汉斯面面相觑，格鲁立刻知道自己猜得没错，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人，我只是在酒馆里赢了一些钱，那些输钱的人不依不饶，所以.....”拉威尔低声解释着，格鲁摇了摇手，说道：“我可不管你是赌还是骗，既然大人下令搭救你们，我就不会把你们赶出去。” “是兰德尔子爵大人派人搭救我们吗？我一定要当面谢谢尊贵的子爵大人。”拉威尔惊喜地说道。 格鲁斜睨着拉威尔，冷冷地说道：“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老老实实地在这等着吧。” “是！是！”拉威尔目送格鲁离开，眼中闪烁着兴奋地光彩。 傍晚时分，暴雨才渐渐变成中雨，营地里的士兵点燃三个火盆，开始准备今天晚饭。不多久，两口大锅就被火舌舔出腾腾的热气。另一边，两名侍从专心致志地烧烤一只肥硕的黄羊，金黄的油脂滚入篝火中，爆出点点火星，那股诱人的香气让主仆二人不停地咽口水。 待野味炙好后，侍从解下烤架上的黄羊，熟练地用小刀将外酥里嫩的羊肉分解到两个精致的银盘中，两名娇俏的侍女托起银盘，分别朝两辆贵族马车走去。汉斯紧盯着侍女挺翘的屁股，而拉威尔则注视着那辆最大的马车车门。 侍女轻轻叩动车厢，车门被打开，明亮的烛光从车厢内洒了出来，一只雪白优美的纤手接过银盘，车门又被关上。就是这短短的惊艳，那只美如鸢花的玉手深深地印在拉威尔的心底。 直至夜晚，子爵也没有召见拉威尔主仆。汉森已经呼呼大睡，拉威尔裹着毡毯，辗转反侧，他在心里不断幻想着那只纤手的主人，该是何等的美貌。 第二天早上，拉威尔主仆被叫醒，此时雨已经停了，士兵和侍从忙碌着收拾营地，他们收起巨伞，套好马车。格鲁走过来对拉威尔说道：“洗漱一下，等候大人的召见。” 拉威尔和汉斯洗漱完毕，又仔细整理自己的衣物，确认没有什么疏忽后，耐心等待子爵大人的召见。 在拉威尔热切的眼神中，马车门被推开了，一只秀气的靴子率先踏了出来，紧接着窈窕的身影映入拉威尔的眼帘，当雪白的纤手搭在门槛上时，拉威尔终于忍不住望向纤手主人的面容。 靓红的秀发盘成优雅的贵妇发髻，碧绿的眼眸比绿宝石多了几分颜色，秀美如玉的鼻子下面是娇艳如火的红唇，白皙的面容上透着淡淡的春情，眼波流转之间，拉威尔的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他幻想了无数次的容颜也比不上这位绝色美人的一颦一笑。 拉威尔呆呆地看着美人从车上下来，他只想匍匐在她的面前，亲吻她的靴子，用最美的诗歌去赞美她。可这位丽人完全没有在意呆头鹅一般的吟游诗人，她轻巧的让到一边，又一名红发丽人迈向马车。当看到这位贵妇的时候，拉威尔几乎无法呼吸，她们居然是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两位美人站在车门外，伸出同样的玉手，一名黑发黑眼的少年就这么搭着两人的纤手走下马车，拉威尔的心立刻被熊熊的妒火所吞噬。尽管这名少年贵族的容貌俊美绝伦，比这对双胞胎美人还要出色，可在拉威尔的眼中却是那样的可恶、可恨。 汉斯看到拉威尔僵立不动，就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于是隐晦又凶狠的掐了下他的屁股。剧痛让拉威尔清醒过来，他连忙垂手低头，做出一副谦逊老实的模样。年轻的子爵大人并没有关注诗人的举动，他朝车门伸出胳膊，车内再次走出一位的清丽绝伦的贵妇，借着少年贵族的搀扶，她仪态优雅的走下马车，白皙光洁的俏脸上也泛这淡淡的红晕，蔚蓝眼眸盯着少年贵族面庞，眼波里全是浓浓的情意。 三位？在马车里的为什么不是我！？拉威尔在心底里哀叹。 “维克多，早安。你看起来精神不错。”埃洛特伯爵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向维克多打招呼。 “早安，埃洛特大人。”维克多有些脸热，他还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气血。 还真是脸嫩，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埃洛特适时转移了话题，“这就是你昨天搭救的落难旅人？” “你叫拉威尔？是吟游诗人？”格鲁与拉威尔的对话，瞒不过维克多的感知。 几名侍从迅速在地上铺上防水油布，摆好圆几和椅子，维克多与埃洛特互相致意，便各自坐了下来。 埃洛特伯爵饶有兴趣地问道：“吟游诗人？那个家族的血脉？” “尊贵的大人，我是格兰图尔家族的血脉。”拉威尔行了一个古老的贵族礼仪。 “格兰图尔？”埃洛特实在记不起这个家族的名号。 拉威尔讪讪地解释道：“格兰图尔是东部联盟的家族......” “哦。”埃洛特听到格兰图尔是东部联盟的贵族，态度立时就冷淡了下来。 吟游诗人既不是贵族也不是自由民，确切的说他们是自由民中的贵族。当贵族血脉遗落至封臣家庭，而这个家庭又没能成为家族，几代以后，封臣家庭中贵族血脉就变得稀薄无比，他们的子孙再也不能觉醒为骑士，更没有钱去白塔求学，家庭中的次子只能自谋出路，充当吟游诗人就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在人类贵族的历史上，出现过许多杰出的吟游诗人，其中甚至有巅峰骑士。他们天**漫，热爱自由，追求精神上的满足，精通音律和文学，创作出华美的诗篇和英雄赞歌，他们深受贵族的追捧，被领主奉为坐上宾。这些伟大的吟游诗人，集中骑士，诗人，歌手为一身，喜欢行侠仗义，普通民众视他们为英雄和传奇，教会把这些帮助民众的骑士诗人称为游侠。 游侠的英雄壮举在人类国度中广为流传，并被不断地美话，这使得那些家境不好，而又具有贵族血脉的子弟，十分向往这个浪漫的职业。这也导致了吟游诗人良莠不齐，尤其那些东部联盟的吟游诗人，他们为了生活，经常干些不光彩的事情。 东部联盟是罪囚的流放之地，那里的贵族血脉早就被苏斯王国和博瑞王国糟蹋的不成样子，一百个人中，至少会有几十人宣称自己具有贵族血脉。埃洛特当然不会把拉威尔放在眼中，但维克多对眼前的吟游诗人很有兴趣。 在维克多看来，这些底层诗人连接着贵族阶层和平民阶层，他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是信息传递者也是谣言的传播者，本身就具有密谍和信使的功能。 “拉威尔，你从那来？又有什么消息可以告知我？”维克多习惯了信息爆炸的时代，很渴望知道远方的消息。 拉威尔精神一振，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尊贵的大人，我来自东部联盟，游历了博瑞王国，苏斯王国，途径纳维尔王国，来到冈比斯王国，想要去领略人马丘陵的风光。您想要听那的消息？” 维克多淡淡地笑道：“你就说一些大事件吧。” “半年前，苏斯女王爱莱雅诺陛下举办盛大的宴会，招待到访的精灵血脉贵族......”拉威尔偷偷观察维克多表情，见他没有表示不悦，继续说道：“十二个月前，博瑞王国的彼得公爵，剥夺了长子雷蒙.彼得的继承权，立次子迈斯特尔为继承人......” “哦？”维克多若无其事地问道：“是什么原因导致雷蒙.彼得被剥夺继承权？” “传闻雷蒙少爷与彼得公爵的贴身侍女偷情......公爵得悉后十分震怒，处死了雷蒙少爷的管家，把雷蒙关押在七大联岛中的奥加尔岛。” “有意思。继续说。”维克多笑道。 “这个.....纳维尔国王亲手斩杀了一名食人魔督军.....” 埃洛特伯爵嗤笑道：“这是纳维尔王室花钱让你传颂雷基斯陛下的壮举，对吗？” “是.....是的。”拉威尔老老实实地说道。 维克多看着惶恐不安的拉威尔，不禁有些感触。如果小男爵没有觉醒精灵血脉，多半也是当个吟游诗人，招募一名仆从，带着三匹马，四处流浪，卖艺为生，祈求有一天能够得到某位大人物赏识，谋取一份可以糊口的差事，或者入赘某个有钱的自由民商人家庭，也可能无声无息的死在某个角落里。 想到这里，维克多对格鲁吩咐道：“给他们补满物资，再赏100金索尔。” 拉威尔大喜，赞美道：“尊贵的子爵大人，感谢您的慷慨。愿您辉煌显耀，愿美丽的子爵夫人青春永存。” 穿着子爵夫人礼服的朱蒂顿时笑靥如花，而爱丽娜姐妹则面凝寒霜。两道冰冷的杀气让拉威尔缩起了脖子，他心中女神已荡然无存。 第217章 奇怪的关系 冈比斯的王都位于王国的中部，因布利诺河流经于此，又名布利诺尔城，迄今已有600多年的历史。 布利诺尔最初只是一座小镇，随着奥古斯特家族的崛起，它也逐渐壮大。当奥古斯特家族开创王国以后，布利诺尔成了冈比斯的王都。 作为冈比斯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布利诺尔也是王国最大的物资集散地。每年，领主们都要把缴纳的年金物资运到布利诺尔，教会在冈比斯抽取的十一税也在这里转运。 充沛的物资吸引了大量的人口，布利诺尔的常驻人口就有7万多人，那些没有身份的自由民更是多到无法统计。为了容纳越来越多的人口，600多年来，布利诺尔不断地修缮、扩建，时至今日它已成为人类国度中屈指可数的雄城。 布利诺尔分为内城区、外城区和棚户区。内城区由封臣区、贵族区和王宫组成，占地32平方公里。外城区主要是农田、仓库、兵营、作坊、居民区和商业区，共71平方公里。城墙之外是自由民聚集的棚户区，差不多有40平方公里大小。 贵族区的最北边是冈比斯的王宫，经过长年累月的修筑，6座城堡被连接在一起，形成占地10平方公里大小的堡垒群。由于奥古斯特家族以鸢鸟为纹章，王宫又被称为鸢堡。 此时是上午，鸢堡深处的一间会客室内，威廉姆斯大公正在接见夜枭的两位负责人。 “维克多.温.兰德尔子爵今年20岁，出身于王国北部的凯尔郡，父亲夏塔恩.温布尔顿男爵，普通贵族，现年56岁。生母艾蕾娜.温布尔顿是一名勋爵的女儿，没有贵族血脉，在维克多4岁的时候亡故。继母莱莉雅.温布尔顿，现年34岁，是贝伦斯家族的旁支次女，她曾经是一位寡妇。” “兰德尔子爵的同胞兄长是马里奥.温布尔顿，现年25岁，见习骑士，他的老师是贝伦斯家族的骑士鲁道夫。子爵还有同父异母的妹妹，名叫佩西，今年只有7岁，两人从没有见过面。另外，子爵的父亲还有两个庶出的子女，都没有觉醒骑士血脉，名字就不用提了” “夏塔恩.温布尔顿男爵的采邑位于凯尔郡西部的山林边缘，名下有两处庄园，一个村子，20000亩的耕地和120平方公里的山林，在册的平民共657人。采邑的年收入在900金索尔左右，为王国供养70名士兵，夏塔恩男爵的净收入不超过300金索尔。” “以上就是兰德尔子爵的家庭情况。” 说话的是一位身材高挑，容貌出众的贵族女子。她看起来20出头的年纪，褐色的头发，肤色白皙光洁，长眉修目，琼鼻樱口，只是她的眼神冷漠，语气平淡，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威廉姆斯没有在意贵族女子的冷傲态度，他知道玛格丽雅天性如此。作为先王的情妇，王后的心腹，同时也是夜枭的负责人之一，玛格丽雅能亲自向他汇报情况，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自从王国的三位黄金骑士先后表态，威廉姆斯在王位的问题也作出了妥协，今天他同时召见玛格丽雅和瓦鲁斯，既要试探王后的态度，也是为了掌握维克多的情况。 所有的白银骑士都是王室关注的对象。作为男宠，维克多没有被王室留心的资格，但作为白银阶的风行射手，他的背景，血脉，性格，能力都成了夜枭搜集的内容。 威廉姆斯对玛格丽雅笑了笑，问道：“维克多子爵的谱系呢？” 玛格丽雅知道威廉姆斯关心的是什么，她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子爵的先祖是剑圣德拉文是远房堂兄。维克多子爵并不是剑圣的血脉。教会的血裔记录也验证了这一点。” “哦？这还真是让人意外......”威廉姆斯皱了皱眉，继续问道：“维克多和家人的关系如何？” “非常不好。”玛格丽特顿了下，补充道：“可以称得上毫无感情！” “在宫廷贵族的序列中，夏塔恩男爵只能排在末尾，他的家族三代以来都没有出过骑士，家族管理的采邑也在不断缩减。夏塔恩男爵的财务状况十分拮据，根本负担不起两个嫡子的教育费用。当维克多子爵表现出月精灵血脉特征以后，夏塔恩男爵做出了最常见的决定。” “夏塔恩首先联系了贝伦斯家族。贝伦斯家族安排孀居的莱莉雅与夏塔恩成婚，莱莉雅成了维克多的继母，负责教导他宫廷礼仪，夏塔恩男爵开始故意疏远维克多。”说到这里，玛格丽雅嘴角微微上翘，嘲讽道：“贝伦斯家族和夏塔恩男爵想把维克多培养成合格男宠，再高价卖给苏斯王室。可他们的举动怎么能瞒过我们夜枭的耳目？” “维克多子爵12岁的时候，在王后陛下的安排下，索菲娅侯爵拿出10万金索尔的劝金和20支洗练药剂，获得了维克多的监护权。维克多在王宫生活了3年，15岁的时候他与索菲娅完婚。” “我参加过他们的婚宴......你们把维克多调教的不错，他当时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小花瓶。”威廉姆斯淡淡地看了玛格丽特一眼，感叹道：“谁能想到当初的小花瓶亲手射杀了一名大骑士和一名骑士。现在，蔷薇骑士团多了一位可怕的风行射手。” “也许还不止！”瓦鲁斯接口道：“特尼斯子爵去过人马丘陵，他发现维克多子爵坚守自己的领地。我猜测，维克多可能射杀过白银阶的蚁人首领，否则西尔维娅夫人不会让他离开黑堡。” “就算维克多子爵没有射杀过蚁人首领，西尔维娅夫人也必定认为蚁人首领对子爵没有威胁。”瓦鲁斯又补充了一句。 威廉姆斯深吸一口气，敲着桌子，疑惑地问道：“维克多是什么时候觉醒风行天赋的？他在王都的时候，有没有觉醒？” “没有！”玛格丽雅肯定地说道。 “也就是说，维克多子爵在三年不到的时间内，不但觉醒了风行天赋，还具现了风元素？！难怪西尔维娅夫人如此看重他！”瓦鲁斯摇头叹道。 威廉姆斯靠在椅背上，有些懊恼地问道：“你们认为维克多现在是什么样的的性格？” “维克多原本对王后陛下很尊敬，但他现在确实性情大变。”玛格丽特颌首说道：“当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向维克多灌输了夏塔恩男爵背弃他的观念。紧接着，他又被当成礼物送给西尔维娅夫人。这两次背叛对维克多的影响很大，也因此迁怒于王后陛下，他直接签署了领地置换协议。” “在人马丘陵，维克多表现出过人的才华。他拉拢佣兵团，创建工分制，先站稳脚跟。接着又发明了紫蔗酒、粗糖、雪糖和咖啡，并与约克公爵举行神前公证，由此获得约克家族的支持，但他拒绝成为约克家族的附庸。这说明，维克多想要独立，当然这也是他天真的一面。” “这就说的通了。维克多有才华，有天赋，渴望证明自己，但又有些不成熟，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杀了奥斯丁......他根本不知道王国禁止大骑士对决。你们确实把他教的不错，说不定还给他读了许多关于赞美骑士对决的史诗。”威廉姆斯的语气中不无嘲讽。 玛格丽雅沉默了一会，说道：“是罗兰殿下读给他听的。” “我就知道......”威廉姆斯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也是西尔维娅夫人纵容的。”玛格丽雅冷冷地说道。 “什么意思？！” “殿下，您没有发现西尔维娅夫人和维克多子爵的关系很奇怪吗？”玛格丽特又自顾自地说道：“维克多和菲妮克丝关系暧昧，结果西尔维娅夫人把菲妮克丝送到了他的身边。另外，西尔维娅夫人一直在维护维克多子爵的独立性，我们可以把这看作是一种宠溺，或者约克家族需要维克多子爵成为他们的代言人。可蹊跷的是，西尔维娅夫人为什么不教导维克多子爵？维克多子爵射杀奥斯丁根本不符合约克家族的利益。换作其他领主必然要利用朱蒂母子，逼迫奥斯丁妥协。这说明，西尔维娅夫人非但没有教导维克多如何做一名领主，也没有为他安排管家！” “在奥斯丁被射杀以后，西尔维娅夫人第一时间出面承担此事，接着，她又给维克多安排了两个贴身侍女。” “你想说什么？”威廉姆斯沉声问道。 玛格丽特清冷地说道：“西尔维娅夫人对维克多子爵纵容到了一种失控的程度！” 威廉姆斯很想大笑，但又笑不出来。每个贵族只能有四位合法伴侣，维克多已经有了妻子和一名贴身侍女，西尔维娅又给他安排两个贴身侍女，这表示维克多再也无法和其他家族联姻。领主之间的联姻很常见，但西尔维娅为自己的情人安排伴侣，就显得不合常理。如果说，西尔维娅是为了加强对维克多的控制，那这本身就是一种失控的表现！ 想到这里，威廉姆斯对瓦鲁斯问道：“有谁敢冒着得罪西尔维娅的风险，去和维克多联姻？” 瓦鲁斯想了想，说道：“我们！”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次，威廉姆斯问的是玛格丽雅。 “这也是我想弄清楚的事情！”玛格丽雅淡淡地说道。 “不对！”瓦鲁斯插口说道：“如果维克多子爵对西尔维娅夫人很重要，她怎么会让子爵来王都？” “爱德华王子已经去了人马丘陵，维克多来王都，又有什么好奇怪的？”玛格丽雅冷淡地说道。 “不派骑士保护？就算我们不会伤害维克多子爵，其他势力呢？西尔维娅夫人就这么确信我们能保证子爵的安全？”瓦鲁斯反问道。 玛格丽雅无言以对，但她还有另一张牌：“约克家族有很多令人费解的地方。比如，他们没有足够的石料，却选择镇守人马丘陵。” 威廉姆斯和瓦鲁斯对视了一下，瓦鲁斯心领神会，笑道：“西尔维娅夫人率领蔷薇骑士团北上，我们才得知人马丘陵的北边有许多石矿，那里是多铎王国的势力范围。约克家族想夺取石矿，就需要我们的支持。” “殿下，约克家族对维克多的态度很奇怪是个事实。我们应该找出其中的原因。”玛格丽雅沉默片刻，继续说道：“蚁灾爆发的时候，我们的一位死士冒死传递重要情报，他在红叶镇被培罗主教灭口。约克家族趁机清洗了夜枭的密探。目前，我们安插在人马丘陵的人手损失惨重，需要重新发展暗子。我请求内务府拿出10万金索尔，作为重建情报网的资金。如果您同意的话，我会派人渗透兰德尔领，查清其中的秘密。” 绕了半天，是来要钱的！ 威廉姆斯有些哭笑不得，就在他沉吟不语的时候，瓦鲁斯在旁边说道：“殿下，我也需要20万金索尔，用于监视纳维尔人的动静。您答应过我的......”说着，瓦鲁斯和玛格丽雅目光交错，似有火星四溅。 王国掌控各地领主的动态是必须的，但了解纳维尔王国的变化也至关重要。然而冈比斯王室的财政却十分紧张，没有办法同时兼顾内外情报网的建设。如何取舍让威廉姆斯有些为难。 从内心深处来说，威廉姆斯现在只想坐稳摄政王的位置，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在尘埃落定以前，他不希望国内的局势出现变化，尤其是约克家族的态度。 “玛格丽雅，再过两年爱德华就可以继承王位了。我相信，凯瑟琳王后一定不希望出现变故。你说是不是？”威廉姆斯盯着玛格丽雅的眼睛，缓缓说道：“我们现在最大的危机就是多铎人和纳维尔人联合起来。所以，两年内，夜枭不要渗透兰德尔领。两年后，我会支持你的行动！” 玛格丽雅默默地向威廉姆斯施礼，转身要走的时候，又被叫住了。 “维克多现在到那了？” “最迟今天晚上，子爵就可以抵达王都。”玛格丽雅转身说道。 “有些人指导过维克多宫廷礼仪......请她们务必离维克多子爵远一些！”威廉姆斯似笑非笑地说道。 玛格丽雅点点头，离开了会客室。 威廉姆斯长长地吐了口气，站起身，走到水晶窗前，看着窗外白雪皑皑的景色，说道：“瓦鲁斯，我现在最想知道一件事。” “殿下，您想知道什么？” “一个性格这么别扭的家伙，他今晚会住在那？”威廉姆斯哈哈笑道：“索菲娅侯爵府？约克家族的庄园？还是布里亚特家的别墅？他总不会一直住旅馆吧？” 瓦鲁斯想了想，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第218章 入城 下午的时候，维克多的车队已经抵达了布利诺尔的外围。 水之季的最后一个月，是大雪纷飞的季节。整座城市和周围的原野已经披上了银装，厚厚的积雪让大多数生物蜷在温暖的小窝里，不愿动弹，但在布利诺尔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还没有进入王都，宽阔的道路上就看不到积雪了，许多穿着羊皮袄的青壮扛着扫把和铁锹，不停地在道路两旁梭巡，每当他们发现路面有什么不妥，就会及时修缮。 “人真多。”爱丽丝趴在窗口，不由得感叹道。 维克多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其实也没有多少人，但相比连道路都被积雪掩盖的西部领地，这里确实有了人烟。 “你从没有来过王都吗？”维克多揽住爱丽丝的纤腰，随手将厚厚的窗帘放了下来。马车内舒适而温暖，但在大雪天里开着车窗，还是让维克多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爱丽娜凑过来说道：“我们还是第一次来王都。家族西迁的时候，是从威灵顿公爵领通行的。” “布利诺尔非常繁华，人口稠密，在册的居民就有6万多人，那些没有身份的自由民至少有10万人，比人马丘陵的总人口还要多。布利诺尔的市政官最担心的就是大规模人口迁徙。流民只要路过王都，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走了。”维克多接过朱蒂手中的热咖啡，美美地喝了一口。 “朱蒂，你来过王都吧？”维克多对朱蒂笑道。 朱蒂犹豫了一下，轻轻地说道：“来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维克多，你很熟悉布利诺尔吗？”爱丽娜在旁边地问道。 “我在布利诺尔住了6年......但从没有真正认识过这座城市。”说着，维克多拉了下响铃，没过多久，亲卫队长格鲁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通知前面的希恩骑士，我们从南门走。”维克多说道。 “是。”格鲁应了一声，向车队的前端跑去。 车队进入王国中部以后，王都内务府的希恩骑士率领麾下的骑士小队，接替埃洛特伯爵，开始负责保卫工作，他对维克多的要求并无不允。 车队在岔路口，转向南边，朱蒂惊讶地问道：“亲爱的，为什么不走西门呢？” “朱蒂姐姐，这有什么区别吗？”爱丽丝好奇地问道。一路上，三个女人共处一辆马车，服侍同一个男人，她们已经以姐妹相称了。 朱蒂温柔地笑了笑，解释道：“布利诺尔的北门连接鸢堡，平时只有军队才能通行。西门直通内城，是王族和贵族进出的主要门户。东门连接外城，可以供商队通行。南门谁都可以走，不过......从那里走，要穿过自由民的棚户区。” “只有从西门进去，我们才可以看清布利诺尔的全貌。”维克多接口说道。 车队缓缓前行，两刻钟以后，车外的声音渐渐嘈杂。维克多打开车窗，只见车队已经行驶在棚户区的道路上。 棚户区是流民的居住区，一直以来都是脏、乱、差的地方。好在大雪覆盖，天寒地冻，车队行在棚户区中也闻不到任何异味，一座座低矮的棚屋被白雪包裹，反倒显得素雅干净。棚户区的居民远远看到贵族车队驶来，大胆机灵的，连忙疏通道路，维持秩序，向维克多的马车谄媚的行礼。胆小谨慎的，躲在棚屋后面，远远张望，等车队走远，他们才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相互讨论着什么。十几个懵懂的孩子跟在车队后面，好奇地想看个究竟，很快又被大人喝止。 其实，围观贵族马车的人只是少数。维克多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处教会设置的救济点，大多数人正忙着排队领取教会的施舍。 水之季的三月、四月是雨雪最充沛的时节，忙碌了整年的农夫会窝在家里，渡过一年中最闲暇的两个月。但对于那些靠做工过活的自由民来说，这两个月既找不到活干，天气又冷，才是最难熬的时候。幸好教会年年在这个时候开展救助和施舍，帮助做工的自由民渡过严寒，这种救济活动被称寒济。 寒济只针对那些没有身份的自由民，无论他们是贫是富都可以接受施舍。按常例，每人每天半块黑面包，隔十天还有一小块咸肉，那些没有寒衣的老弱妇孺能分到一件羊皮袄。当然，御寒衣物最终要归还给教会。大多数平民绝不会侵占教会的财产，如果临时发放衣物被盗或者丢失，他们也会想方设法补偿教会的损失。至于那些敢动歪脑筋的人，不用圣武士出手，就会被信徒活活打死。 寒济还在进行，自由民的队伍排的老长，那些得到施舍的人先半跪在雪地里虔诚感恩，接过黑面包后，又对教堂侍从千恩万谢，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这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极具感染力，负责施舍的教堂侍从和圣武士也露出真诚的笑容，他们会摸一摸孩子的小脑袋，搀扶老人的胳膊，彬彬有礼的向妇女致意，或者拍一拍青壮的肩膀，相互打趣之后，欢畅的大笑。 “教会的善举令人敬仰。维克多，我们去大教堂祷告的时候，多捐赠一些献金吧。”朱蒂柔声说道，眼前的温馨一幕令她有些感动。 维克多笑了笑。贵族虽然傲慢，但也有同情心，可他们仅仅停留在教会慈善的表面，看不到深层次的东西。 教会维护平民是个事实，但作为一个依托信仰而存在的军事集团和慈善组织，教会也不可避免的抑制了平民的发展。布利诺尔城外的自由民辛苦劳作一年也要依赖救济过冬，这里面必然有教会的原因。如果说平民信徒是教会耐以生存的基础，那么饥饿、战乱、寒冷就成了教会收割信仰，壮大实力的重要条件。 维克多旁观者清，却没有必要大声宣扬，他现在最大问题就是崛起时间太短，封臣太少，在缺乏统治基础的情况下，兰德尔领的自由民群体发展的越快，被教会夺取果实可能性就越大，这其中也包括自由民商队。维克多观察自由民的生活，只是为了找出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朱蒂，布里亚特家统计领地中的自由民人口吗？”维克多问道。 “这......我只知道家族在册的人口大约有6万.....那些流民根本没有人统计过，蚁灾爆发的时候，他们全跑了。”朱蒂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地红晕，她很少过问领地的政务，更不用提自由民的事情了。 “亲爱的，什么叫在册的人口？”爱丽娜忍不住问道， 见爱丽丝也支起了耳朵，维克多奇怪地反问道：“你们在黑堡没学过如何管理领地吗？” 双胞胎姐妹同时摇了摇头，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她们是约克家族为笼络大骑士而准备的贴身侍女，可以生儿育女，管理城堡，唯独不能干预领地的内政，否则约克家族将适得其反。不过，爱丽娜和爱丽丝明显感觉到，维克多更喜欢有能力的帮手，然而她们在这方面的才能还不如莉莉娅。 “在册人口是教会的说法。无论领地中有没有遇到灾害，各地领主也要确保在册民众的生计，而教会将承担非在册人口的救助工作。一般来说，封臣和领民家庭的子女都是领地的在册人口，其余的自由民则属于流民。流民今天来，明天走，就连教会也没有办法统计出具体的人数。”朱蒂妩媚地白了维克多一眼，刚刚的问题有些强她所难。 维克多不以为意地说道：“流民的数量确实难以统计。遭遇灾害的时候，领主必须保护在册的民众，而教会的神职者会组织流民撤离。具我所知，冈比斯的在册人口有90万，流民的数量至少超过50万，也许还远远不止。” “这么多人？！那我们兰德尔领呢？”爱丽丝问道。 维克多笑而不语，内心却十分郁闷。兰德尔领在册的人口不到2000，其余的7000多人属于流民，这正是兰德尔家族底蕴不足的表现，甚至还比不上一个世袭的男爵领。 见维克多没有回答的意思，三个女人也不会追问。车队继续向前，周围的景象又不一样了，道路两旁出现许多商铺，两层高的木质楼房取代了低矮的棚屋，其中还有青砖小楼。路上的行人，无论是气色还是穿着都比前面的人要好很多，当他们看到维克多的车队，纷纷脱帽致意，显得极有教养。 朱蒂瞪着水汪汪的杏眼，不可置信的说道：“这里真的棚户区吗？” “是不是比野柳城的商业区还要繁华？”维克多继续说道：“很少有贵族涉足自由民的世界，我们对他们了解的不多。不过，他们当中也分聪明和愚笨的，勤劳的和懒惰的，也有许多出色的商人、工匠和艺人，有些人自然会很富有，说不定比许多封臣还有钱。所以说，对流民善加利用，他们会让我们的领地变得更加昌盛。” 朱蒂若有所思。维克多要求野柳城召回人口，吸纳流民，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抵触。今天，见到了布利诺尔棚户区繁荣的一面，朱蒂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观念。 约克家族不能直接插手布里亚特领，维克多手上也没有足够的人才去掌控野柳城的局面，他只能通过对朱蒂，从上至下的影响布里亚特家族的决策，实现商业走廊和吸纳人口的计划。 虽然，让从小锦衣玉食的贵妇改变观念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但只要她愿意衷心合作，按照双方的约定去吸纳流民，管理领地，就可以省掉许多麻烦。这也是维克多带朱蒂参观棚户区的原因。 三刻钟以后，车队终于进入了西门。城门的守卫早就接到了通报，他们看到内务府的希恩骑士小队，便立刻让开了道路。 布利诺尔外城区的布局和黑堡镇基本上差不多，维克多非常熟悉，他看了一会便失去了兴趣，只有爱丽娜姐妹兴致勃勃地观看车外的景色。 外城区非常大，好在道路宽阔，秩序井然，即便如此，车队也用了两刻钟的时间，才抵达内城区的大门。维克多穿戴整齐以后，带着自己的女人，迈下马车。爱丽丝见车队转向外城区的马厩，忍不住问道：“我们要步行吗？” “爱丽。。。。。哦，美丽的夫人，当然不用步行。只不过，内城区的道路比较狭窄，需要在这里换马车。”希恩骑士实在分不清，两个身材容貌完全一致的姐妹花究竟谁是谁，只得尴尬地去安排专用马车。 布利诺尔的专用马车，小巧而精致，最多只能容纳三个人。维克多和爱丽娜姐妹共乘一辆，朱蒂单独一辆。由矮马拉动的马车驶入内城区以后，爱丽娜姐妹这才明白为什么要换车了。 内城区的街道只有5米宽，青石路面十分光滑，已经被来来往往的车轮磨出深深的辙印，他们乘坐的马车正是在这些辙印上行驶。道路两旁的房屋都是用灰岩建造，看起很气派，就是有些拥挤。行人少有向车队致意的，只有当目光接触的时候，才会微微颌首。 见爱丽娜姐妹频频点头，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维克多忍俊不止地说道：“别再看两边了，你们累不累啊？很少会有贵族在内城区乘坐专用马车，就是因为要不停的点头致意。” “王都贵族平时怎么出行了？”爱丽娜问道。 “大贵族会乘坐封闭式的马车，伯爵以下嘛......”维克多叹了口气，“男爵多如狗，子爵满地走。” “......噗。”爱丽娜姐妹分别把脑袋靠在维克多的肩膀，笑得花枝乱颤。 按惯例，维克多率先拜访了布利诺尔的中心大教堂。以维克多现在的身份，还没有资格让拉扎鲁斯大主教出面接待，四人就在教堂神父的引领下，假惺惺地祷告了一番，又捐赠了1000金索尔的献金，这才施施然地离开了教堂。 走出教堂大门，天色已经渐暗。希恩骑士迎上来，问道：“兰德尔子爵大人，朱蒂夫人，你们打算今晚住在那里？我好派人护送。” 维克多对朱蒂说道：“朱蒂，你今晚就住在家族的别墅吧。” 朱蒂顺从地点点头，她现在是家族的掌权者，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都必须入住家族别墅。 “希恩骑士，请派人护送朱蒂夫人去布里亚特家的别墅。” 等朱蒂走了以后，爱丽娜姐妹和希恩骑士都在看着维克多，等候他的决定。 维克多清晰地感应到，暗中还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如果，他选择入住约克家族的府邸，等于坐实了男宠的身份，今晚就会成为贵族圈的笑柄。维克多可以不在乎名声，却不能削弱自己的话语权。所以，他根本没打算入住约克家族的庄园。 维克多当初不愿意和索菲娅接触，是害怕露出破绽。现在，他身为白银阶的风行射手，身边还有30个炼金民兵，已经稳稳压住索菲娅一头。何况，索菲娅那个女人，他也不是没睡过。 “去侯爵府。” “啊......”希恩骑士局促地问道：“那个侯爵？” 维克多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是那个侯爵府？当然是温布尔顿侯爵府！” “哦......子爵大人请上马车。”希恩骑士狼狈不堪地去招呼随从。 于是，维克多趾高气扬地带着两个小三，去见自己正牌夫人了。 第219章 失踪后的归来 温布尔顿侯爵府位于内城的东南角，占地400余亩，在寸土寸金的贵族区，算得上是顶级的豪宅。 侯爵府临街而建，共4层，高18米，以坚固的花岗岩为主体，名贵的白釉岩做外墙，远远看起，就像一座玉质城堡。然而这幢华美的建筑仅仅是侯爵府的门面，它的后面还有优美的庭院和鳞次节比的建筑群，那里才是侯府的主建筑区，只有身份显赫的客人才有资格被邀请进去。 维克多迈下马车的时候，侯爵府门口已经有十几名侍从在等候他的车驾了。 “兰德尔子爵大人，欢迎您回家。”一名穿着得体的年长女性捻起裙裾屈膝行礼，其余的侍从也跟着她向维克多鞠躬致意。 X-3微微运转，小男爵的记忆清晰地出现在维克多的脑海中。眼前的年长的女子名叫海伦，是侯爵府的管家，也是索菲娅的心腹女仆。海伦与索菲娅情同母女，她为人友善，性情温和，侯爵府的护卫和侍从都是十分尊敬她。小男爵在侯爵府生活了三年，海伦的对他关爱有加，像母亲一样无微不至照顾他，两人的关系极为亲厚，小男爵一直称她为海伦阿姨。 “海伦阿姨，好久不见了。”维克多朝海伦微笑颌首。 海伦微微一窒，暗藏激动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维克多的音容笑貌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气质神态却已经迥然有异，他的举手投足间没有一丝礼仪训练的痕迹，反而表现出一种自然的优雅，这是上位者的成熟与自信，只是他那清冷的眼神中再也看不到曾经孺慕之情，反而透着淡漠和疏离。海伦了解维克多的遭遇，也清楚他对索菲娅感情已经转变，可亲眼见到曾经的家人变得如此陌生，还是让她有些哀伤。 维克多整理过小男爵所有的记忆，唯独对他的情感相当地疏远。虽然察觉到海伦的情绪变化，维克多也没有办法产生任何共鸣，他向一名身穿铠甲的中年男子说道：“蒙顿老师，我们又见面了。” “子......维克多，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中年男子的话语虽然亲热，却不自觉的行了一个骑士礼。 蒙顿是侯爵府的护卫骑士，他在侯爵府的地位远高于当初的小男爵，还指导过小男爵剑术和武技，也算是维克多的剑术老师。蒙顿没想到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曾经的弃子已经成了搅动王国局势的大人物。现在的维克多无论权势地位，还是个人实力，都让蒙顿心怀敬畏。 维克多笑了笑，转身介绍自己的贴身侍女。爱丽娜姐妹乖巧可人，她们见到维克多称年长女性为阿姨，中年骑士为老师，便向他们一一施礼，态度也颇为尊敬。双方寒暄几句，希恩骑士也提出了告辞。 内务府骑士小队离开后，维克多带着贴身侍女和亲卫队，向侯爵府内宅走去，一名侍从刚想阻挡格鲁等人，就被蒙顿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维克多若无其事的笑道：“侯爵府冷清了许多，生面孔反倒多了不少。” “人少了，侯爵府里也更宽松了。”蒙顿唏嘘地说道。 三年前，侯爵府里全是王后的耳目和亲信，忠于索菲娅的部下被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只有小男爵对此一无所知。当索菲娅扭转了局面后，凯瑟琳也只得做出妥协，她安插的人手死的死，撤的撤，侯爵府又经历了一次大换血。 维克多现在有更高的视野，索菲娅和凯瑟琳之间的博弈在冈比斯上流社会算是件大事，但相比他的麻烦，根本不值一哂。维克多奇怪的是索菲娅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出面？虽说两人的亲密关系已经破裂，但维克多代表的人马丘陵是索菲娅非常重要的贸易伙伴，就凭这一点，她也不应该表现的如此冷淡。 索菲娅不露面，维克多也没有追问，一行人直接进入侯爵府的内宅。 安顿好护卫和仆人，维克多在双胞胎姐妹的服侍下，先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当他穿戴整齐后，海伦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维克多，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维克多淡淡地看了海伦一眼，笑道：“先去书房吧，你应该有话要对我说。”说完，维克多带着爱丽娜姐妹和四名炼金民兵，朝索菲娅的书房走去。海伦见状，叹了口气，朝身边的侍者低声嘱咐了几句，便跟在了维克多的身后。 索菲娅的书房，简约明了，低调中暗藏奢华。主座背后的墙壁上，悬挂着剑齿虎的头颅标本，那是索菲娅亲手格杀的猎物。在维克多的记忆中，这间书房没有任何变化，唯独缺了主人。 维克多在书桌后的主位上坐下，等蒙顿骑士进来以后，他问道：“索菲娅人呢？” 蒙顿和海伦都面露难色，维克多说道：“这些都是我信任的人，你们就直说吧。” 听到维克多的话，四个炼金民兵面无表情，而爱丽娜姐妹却抿嘴微笑，可她们并不知道，无论索菲娅遇到什么样的麻烦，维克多都准备丢给西尔维娅，他可不想沾惹不必要的麻烦。 海伦突然抽泣了起来：“维克多......索菲娅失踪了！我求求你......求你看在夫妻的情分上，帮帮她！” 维克多大吃一惊，海伦请他用晚餐的时候，没有提索菲娅，当时他就猜测索菲娅可能不在侯爵府，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索菲娅居然失踪了！ “海伦阿姨别着急，慢慢说。” 海伦已经在那里泣不成声，蒙顿叹了口气，说道：“维克多，去年水之季的时候，索菲娅大人亲自带领商队去了条顿公国，参加野蛮人两年一度的集市。大人名义上是去和野蛮人贸易，实际是为了护送一位野蛮人歌咏者回归部族。这样可以提升商会在野蛮人部族中的声望。” “正常的情况下，商队去条顿公国，一来一回最多十个月，但这一次......”蒙顿停顿了一下，涩声说道：“商队花了整整十二个月，才派人送来了消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人带着歌兰直接进入了特瑞尔山脉，商队等了她足足两个月，也没有见到大人回来。最后，商队按大人之前的吩咐，离开了条顿公国。之后，我们在条顿公国的商铺，每个月都会派出血眼鸦与我们联系。到目前为止，已经两个月了，还是没有大人的消息。” 维克多的心情变得沉重无比，如果索菲娅出了差错，他在人马丘陵的布局将出现重大变故。 新农牧体系让人马丘陵迅速恢复元气，但至少还要两年才能实现自给自足。在此之前，索菲娅提供的青麦是人马丘陵最重要的粮食供给。而吸纳流民，补充人口的计划完全建立在紫蔗酒换青麦的贸易基础上。 按领主法则，维克多可以继承商会，但现实并非这么简单。冈比斯王族绝不会容许商会落入约克家族的手中，其他王国也不会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会拒绝被约克家族掌控的商会。维克多更不可能丢下炼金塔，跑过来继承商会。最终的结果就是，王族向约克家族作出让步，确保人马丘陵基本的粮食供应，索伦继承侯爵爵位，商会失去中立性，走向终点，所积攒的财富被奥古斯特家族一口吞下，人马丘陵的粮食安全捏在王族的手中，维克多吸纳人口的计划极有可能就此搁浅，至少也会大打折扣。 “海伦阿姨，您别着急。索菲娅是白银阶大骑士，应该不会出事。”维克多先安慰了一句，又对蒙顿问道：“那支商队现在在那？” “那支商队里面的人都是索菲娅大人的心腹，商队管事艾米梅骑士扮作大人的样子，向外宣称要去苏斯王国招募人手。他们在边境小镇卸下货物以后，直接向东，去了苏斯王国。”蒙顿说道。 “非常好！”维克多松了一口气，对爱丽娜姐妹郑重的说道：“这件事情，绝不能外传！” “是！”双胞胎姐妹异口同声地答应道。 冈比斯需要中立的商会，而王族更想得到商会的巨额财富，如果他们得知索菲娅失踪的消息，未必不会宣布她的死讯。到时候，就算索菲娅没有死，她也死定了！ 海伦和蒙顿骑士都能看出其中的凶险，这才向维克多坦白，求援。没人能从野蛮人的手中救出索菲娅，但西尔维娅能确保索菲娅免遭王室的暗算。 “我会给西尔维娅殿下写信，请她出面干预此事。现在，只能尽量拖延一点时间。”维克多颌首道。 蒙顿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大人......这个......商会接到博瑞王国安德烈殿下的邀请函，安德烈殿下邀请索菲娅大人去博瑞王国做客......” 维克多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 —————————————— 条顿公国，月熊城。 正是清晨的时候，天空灰蒙蒙的，朔风裹着巴掌大的雪花，在天地间肆虐。十几名高大魁梧的士兵身披厚厚的熊皮斗篷，正在城门上巡视。 “这该死的雪，下了一天一夜了，还在下！”一名年青的士兵把长矛夹在肋下，朝手套上使劲呵着暖气，待手套稍微变暖，才举手掸掉眉毛上的冰雪。 “该死的納托，还不来换我们！”年青士兵拉起脖子上围巾，将口鼻重新遮住，对身边的士兵队长，嘟嚷道：“头，今天卸了差事，我们去酒馆喝几杯怎么样？” “大清早的，喝什么酒！不要养家啦？”队长呵斥道。 “头，雄鹿商会运来的紫蔗酒卖得特别快。我们今天要是不去喝，怕是要再等几个月了。”另一名士兵笑嘻嘻地说道。 “就是。杜松子酒和紫蔗酒比，简直像马尿一样。我们一会去肥鹿酒馆，围着火堆，把紫蔗酒热一热，再点上半只烤驼鹿，啧啧......那滋味......” “对！对！每人凑点钱，大家伙好好喝一顿。” 士兵们聊的兴高采烈，队长也暗暗咽了口唾沫。 北方酷寒，条顿人嗜酒。杜松子酒原本是月熊城最好的廉价酒，可新来紫蔗酒比杜松子酒的口感要好很多。雄鹿商会这次运来了400桶紫蔗酒，卖给月熊城150桶，其余的都卖给了野蛮人。这150桶紫蔗酒被领主拉走80桶，真正流到市面上的只有70桶。尽管紫蔗酒的价格是杜松子酒的四倍，但依然卖得很好，为了防止抢购紫蔗酒，城主还特地颁布了限酒令，每人每天只能在酒馆买两大杯紫蔗酒。即便如此，紫蔗酒差不多也快卖完了。 “雄鹿商会的那个女侯爵真是漂亮，要是能给我亲一口，少活20年我都愿意。”年青士兵还没喝酒，就已经醉了。 “闭嘴！”队长低声警告道：“要是被塔格奥大人听到，非割了你的舌头不可！” 塔格奥是月熊家族的继承人，自从雄鹿商会的女侯爵到访月熊城以后，他一直围着美艳绝伦的女侯爵打转。曾经有位仆人在女侯爵面前稍显失仪，就被塔格奥抽得半死。女侯爵却对月熊家族继承人的殷勤不假辞色，而塔格奥也不敢有半分逾越。 年青士兵打了个激灵，当他看到几个同僚显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他的额头上居然渗出了冷汗。 正当年青士兵准备开口讨饶的时候，一名年长的士兵喊道：“好像有人过来了！” 迷蒙的白雪中，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正向月熊城走来。 “是个女人？好像有点不对......” 队长努力睁大眼睛，透过漫天飞雪，他看到一个穿着兽皮裙的女人，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她摇弋身姿的步态，显出令人着迷的魅惑与优雅。 看到女人身后出现几个雄伟的身影，队长终于知道那里不对劲了。城外的积雪可以淹没人的大腿，而那个女人竟然一直在雪面上行走。不过，队长此时已经顾不上诧异了，因为女人身后的那几个人，即便陷在厚厚的积雪里也和她差不多高，他们都是野蛮人！最骇人的是，他们的身后出现了更多的野蛮人，差不多有三百多人。 “敲警钟！快！把吊桥放下来！”队长拉下围巾，大声吼道。 月熊城从不禁止野蛮人进入，但不代表容许几百名野蛮人同时进城。这些堪比骑士的强大异人，足以把月熊城掀个底朝天。 “当”“当”“当” 雄厚的钟声在城墙上回荡，一队队士兵迅速从营房中跑了出来，两组精壮的士兵用力推动绞盘，吊桥缓缓收起，野蛮人的队伍还在100米外，队长终于松了口气。 当所有人都以为安全的时候，一名野蛮人迅速越过为首的那个女人，只见他双臂左右开弓，两道黑影划过上百米的距离，带着凄厉尖啸，直直的飞了过来。胳膊粗细铁索应声而断，失去牵引的吊桥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砰！” 雪雾漫天而起，推动绞盘的士兵摔成了一团。雪雾散开后，队长向下望去，他看到两把飞斧深深地镶在坚硬的城墙上，而那个女人也已经站在了吊桥边上。 这个女人完全一副野蛮人的打扮。兽皮裙下，两条匀称修长的美腿暴露在冰冷刺骨的空气中，赤裸的玉足踩在雪地上，比周围的白雪多了几许晶莹。纤腰上的地龙皮带勾勒出饱满挺拔的酥胸。紫色的短发下面是倾国倾城的俏脸，醉人的眼波在紫水晶般的眼眸中流转，当粉嫩的红唇微微翘起时，柔媚的声音就传到城门上。 “我是索菲娅.温布尔顿侯爵，请打开城门好吗？” 第220章 野心 大雪下了两天一夜，终于停了。久违的太阳羞答答地从云层的间隙中露出一抹灿烂，为雪白的世界镀上了一层金黄。 雪已停，风未止，朔风裹挟着冰雪在月熊城中肆虐呼号。此刻，就连阳光也屈服在寒风的淫威下，显得格外冰冷。 娜塔丽雅呼出一口热气，又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不急不慢的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每当阳光融化冰雪的时候，天气就会变得特别寒冷，月熊城的居民往往会猫在温暖的草屋里，轻易不会出门。 积雪在娜塔丽雅的皮靴下，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来到一处营房面前。条顿公国的士兵已经把这里让给了一群不速之客。 刚进大门，一个巨大的黑影就迎面飞了过来，娜塔丽雅侧身避开，黑影重重地摔在雪地上，又滑出了几米远。 这是一个赤裸着上身的野蛮人，他的胳膊比常人大腿还粗，岩石一样结实的肌肉堆砌成八尺高的庞大身躯，上面布满了斑驳的疤痕。粗旷的脸上刻着一道道刺青，蛮荒狂野的气息毕露无疑。只见他翻身而起，发出一声狂嗥，如同愤怒的巨犀，再次冲向自己的对手。 “砰” 野蛮人又摔了回来，击倒他的是一个强壮的女野蛮人。这个比娜塔莉雅大了足足两圈的女野蛮人站在那里大声地说着什么，围观的野蛮人则发出狂热的咆哮，于是又有一名高大的野蛮人跳了出来，与她扭打在一起。 这处营房现在成了野蛮人的驻地，几百名勇猛强悍的野蛮人聚集在营房的空地上，他们男女比例各一半，还有许多未成年的孩子，但平均身高也超过2米。绝大多数野蛮人男性，只穿一条兽皮短裤，古铜色皮肤上爬满了疤痕与刺青，刺骨的寒风似乎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有些野蛮人甚至抱着酒桶，卧在冰雪里呼呼大睡。 娜塔莉雅注意到这些野蛮人身上的刺青各不相同，这表示他们来自不同部族，而且都是特瑞尔山中的部族，因为被流放到山下的野蛮人后代，没有资格在身体上纹上刺青。 几千年来，人类对特瑞尔山上的野蛮人知之甚少，但那些被流放的野蛮人给人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野蛮人高大强壮，凶猛无比，拥有磐石一般坚韧的体魄与意志，他们从不惧怕任何挑战，无论对手是一个还是一群。战斗的时候，野蛮人没有任何怜悯，他们挥舞着沉重的兵器，冲入敌人当中，给予或得到无数的伤口，并以此为荣。得益于高大的身躯和强横的力量，野蛮人几乎可以运用各种兵器在近战中压制对手，他们尤其喜欢双持两件重型武器，瞬间以猛烈的攻击将敌人切碎。 在月熊家族开拓这片领地之前，人类就曾与野蛮人发生过冲突。这片广袤的苔原没有强势的怪物，人类开始在这里放牧驼鹿，而驼鹿恰恰是野蛮人的主要猎物，双方时有冲突，直到有一名巅峰骑士在决斗中被野蛮人狂战士正面斩杀，人类只得退出这里。 700年前，月熊家族尝试与野蛮人交好，他们通过养殖驼鹿，为野蛮人村寨提供肉食的方式，在这片苔原站稳了脚跟，并与野蛮人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共生关系。正是因为月熊家族有野蛮人的支持，撒桑帝国对条顿公国采取绥靖政策，任由他们保持极大的自主权。人类也得以重新了解这个强韧的异族。 野蛮人战士的力量和体魄只逊色于2.8米高的食人魔雄性，但他们的战斗欲望和战斗技艺又远强于普通食人魔。幸好野蛮人对孱弱的对手没有多少兴趣，他们与人类可以和平相处。而且绝大多数野蛮人不愿离开特瑞尔山。居住在条顿领的野蛮人都是被山上部族流放出来的罪囚，他们时刻都想着重回圣山。 随着交流的深入，人类发现特瑞尔山上有好几种特有的药材，可以用来制作激发骑士血脉的洗练药剂和恢复斗气的精力药水。各个家族的商会纷纷涌入条顿公国，希望能与野蛮人建立贸易关系。 野蛮人不需要金钱，对食物的要求也很有限，他们喜欢烈酒、盾牌、盔甲和精铁武器，这些东西恰恰是撒桑帝国所缺乏的，于是顶尖的商业贵族与野蛮人搭上了关系，而条顿领的野蛮人也想用这些物资，重新获得山上部族的认可。 每隔两年，山上部族通过山下部族与人类商队进行贸易，互通有无，这就是两年一度的条顿大集市。 山上部族不与人类直接交往，月熊家族熟悉的是山下部族。这一次，几百名山上部族的野蛮人进入月熊城，让所有人都非常不安。 娜塔莉雅迈着轻盈的步伐，向营房的主建筑走去。虽然野蛮人对“骨瘦如柴”的女骑士不感兴趣，但走在这么多压迫感十足的异族中间，娜塔莉雅还是感到有些压力。 营房的主建筑用粗大原木构建，以粘土和草灰填充缝隙，中间有一条甬道，甬道两边是供军官居住的房间，房间的墙壁上挂有厚厚的驼鹿皮，房间中央还设有火塘，总体来说还算比较舒适。只不过，这些房间现在归着野蛮人妇孺使用。 娜塔莉雅顺着甬道向前走，甬道的尽头时主建筑的会议室，门口站着一个满脸刺青的野蛮人女战士，她瞪着走过来的娜塔莉雅，有些不知所措，但也没有让开的意思。双方语言不通，娜塔莉雅一阵头疼，想要高喊索菲娅的名字，又怕引起野蛮人女战士的误会。就在娜塔莉雅左右为难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熟人。 “歌兰！” 拎着两通热水的歌兰看到娜塔莉雅，高兴地喊道：“哈哈！娜塔莉雅！” “这是给大人准备的热水？我来把，你和这个......战士，说一说，让我进去。”娜塔莉雅接过歌兰的手中的两个木桶。 歌兰认真地说道：“芮格佐不是战士，她是乌鲁萨。” “乌鲁萨？” “嗯！主人现在也是乌鲁萨。”歌兰满怀崇敬地说道。 野蛮人女战士见到歌兰与娜塔莉雅认识，便主动让开了大门。娜塔莉雅也顾不得向歌兰问个究竟，直接走进房间。 会议室内热气氤氲，索菲娅躺在一个巨大的浴桶里，慵懒地说道：“娜塔莉雅，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娜塔莉雅把热水倒入浴桶中，说道：“月熊家族为我们准备了40车的物资，100只驼鹿，这些补给全部免费赠送，他们只希望您能尽快离开。” “塔格奥要撵我走？看来我真的变丑了......”索菲娅在水中轻轻摇晃雪白的长腿，幽幽地说道。 娜塔莉雅看了看索菲娅那一头紫色短发和胸腹间两道粉色伤疤，摇头道：“头发总会长出来的，你是白银阶的大骑士，要不了多久这些伤疤也会消失，怎么可能变丑？我很奇怪，你是怎么受伤的？还有，你的铠甲呢？” 索菲娅撇了撇嘴，说道：“那些野蛮人说我是最丑的乌鲁萨，这群满脑子都是肌肉的混蛋！” “乌鲁萨是什么？”娜塔莉雅好奇地问道。 “单独猎杀一只雪怪或者地行龙的人，就是野蛮人口中的乌鲁萨。而我杀了一只雪怪。”索菲娅漫不经心地说道。 “索菲娅！你现在是黄金骑士了？！”娜塔莉雅惊喜地叫道。 雪怪是特瑞尔山脉中独有的类熊怪物。成年雪怪的体重超过5000磅，拥有寒息喷吐的能力。野蛮人曾在条顿大集市中出售过一具雪怪的尸体，博瑞王国的大商会花费不菲的代价买了回去，经过银白高塔的研究，雪怪被确定为黄金阶的怪物。 娜塔莉雅认为索菲娅能够杀死黄金阶的雪怪，除了晋级为巅峰骑士，没有其他的解释。 “按照野蛮人的传统，我现在确实是乌鲁萨。不过，野蛮人的乌鲁萨都是正面搏杀雪怪，而我用了一些计谋。”索菲娅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说道：“我杀的是一只未成年的雪怪。那只怪物差点要了我的命，我的秘银铠甲就是被它抓破的......幸好雪怪没有什么智慧，我和它周旋了七天，终于把它干掉了。” “智慧也是一种力量。不管怎么说，你都击杀了一个黄金阶的怪物。”娜塔莉雅由衷地说道。 “杀了一只雪怪，带回来一群大麻烦！”索菲娅闷闷不乐地潜入水中，好半天也不愿意冒头。 娜塔莉雅知道索菲娅在水中也能听到她的声音，直接问道：“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索菲娅从浴桶中探出头，苦恼地说道：“那天，歌兰所属部族的长老邀请我去特瑞尔山。我原以为，可以就此和山上部族拉上关系，没想到山上部族的大长老要求我先进行一次试炼，才能和他们对话。试炼结束以后，我莫名其妙地成了野蛮人的乌鲁萨，这些野蛮人就跟着我下来了。” 娜塔莉雅的心一阵砰砰乱跳。野蛮人体魄强韧，力大无穷，他们当中的狂战士比普通骑士还要胜出一筹，武器大师更是大骑士的水准，而乌鲁萨绝对有黄金阶的战力。如果这几百名野蛮人都是索菲娅的追随者，温布尔顿商会立刻成了人类国度中首屈一指的大势力。 “大人，您带下来的这些野蛮人......他们的实力怎么样？”娜塔莉雅一开口就被吓了一跳，她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变得干涩枯哑。 索菲娅扭头看了看娜塔莉雅，似笑非笑地道：“这些野蛮人一共389人，其中192个未成年的孩子，成年的野蛮人战士当中有56个狂战士，22个武器大师，4个战咏者，还有......3个乌鲁萨。” 娜塔莉雅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窖。索菲娅淡淡地说道：“你现在明白了吧。我们根本没有能力控制这股力量，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自从各大商会与山下部族贸易以来，有一些出生在条顿公国的野蛮人会追随商队，进入人类国度冒险。他们勇敢顽强，吃苦耐劳，性情狂野而又朴实守信，是非常出色的劳动力兼打手。许多商会都喜欢招募野蛮人追随者，索菲娅的麾下就有八位野蛮人战士。但野蛮人毕竟是强大的异族，他们从不和人类通婚，无法彻底融入人类社会。因此，人类国度的各大势力对这个种族抱有戒心。 成功的商会必须保持中立，不能有太强大的武装力量。索菲娅的身边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野蛮人战士，先不谈如何制约他们的问题，仅仅是各大势力的反应就足以让商会分崩离析。 月熊家族的态度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恨不得索菲娅立刻把野蛮人带走，这种情况下还谈什么贸易往来？而且，这些野蛮人当中几乎没有老人，除了孩子以外，都是可以生育的成年男女，这完全是一副举族迁徙的架势。然而有那个人类王国会允许野蛮人在自己的领地内繁衍生息？ 如果双方发生冲突，索菲娅又不能制约这些狂暴的战士，那么温布尔顿家的商会将是率先被碾碎的对象。 “娜塔莉雅，你也不用太紧张。”索菲娅笑着说道：“这些野蛮人并不是我的追随者。野蛮人的大长老要求我把这些家伙送到南大陆。等任务完成以后，芮格佐......就是门外的那个女野蛮人乌鲁萨，她会带领1个武器大师，2个狂战士成为我的追随者，直到......为我战死！” 娜塔莉雅盯着两眼放光的索菲娅，苦笑摇头：“索菲娅，野心会害死你的。你不应该答应野蛮人的......”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索菲娅沉默了一会，又狂热地说道：“娜塔莉雅，你知道吗？特瑞尔山中有数不清的珍惜药材，这些东西对野蛮人没用，但对我们骑士很有珍贵！我们以往的交易份额和山上的药材储量相比，根本微不足道！野蛮人大长老已经和我订立盟约，只要我们能完成委托，他们就会采集我们需要的特产，并与我们直接贸易！这代表多少支洗练药剂？多少支精力药水？” “如果我拒绝合作，大长老也要和其他商会合作。我想博瑞人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放弃！”索菲娅笑靥如花，诚恳的说道：“娜塔莉雅，相信我。我们会成为影响力最大的商会！” 娜塔莉雅点点头，喃喃地说道：“确实不能拒绝，这一进一退，商会的局面完全不一样了......”说完，她忍不住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完成野蛮人的委托？” 索菲娅莞尔道：“当然是先把他们带到博瑞王国，然后租用博瑞人的港口和船只，送他们去南大陆。” “关键是这段路该怎么走？要去博瑞王国，我们要穿过撒桑帝国，多铎王国，纳维尔王国，苏斯王国，东部联盟，还有博瑞王国。这些势力会让野蛮人通行吗？博瑞人会同意吗？”娜塔莉雅蹙眉问道。 索菲娅挑了挑秀丽的眉毛，反问道：“谁敢阻拦？” 娜塔莉雅微微一窒，摇头道：“以势压人不是商会的生存之道。等送走了野蛮人，我们还要和各地领主打交道。” “说得没错。”索菲娅点点头道：“所以，我打算请求教会出面，安排通行事宜。” “教会？教会对异族没有好感啊。” “那又能怎么样呢？”索菲娅慢条斯理地说道：“实话告诉你，这些野蛮人并非来自同一个部族，委托我的野蛮人大长老也不止一个人。教会如果不想和所有的野蛮人开战，那就只能帮助我们把这些野蛮人送走。毕竟野蛮人要去的是南大陆，而不是入侵人类领土。” “当然，我们也要考虑到各地领主的脸面。我可以带着这些野蛮人走荒僻的野外，尽量把影响降到最低。同时，我们再向各大势力出售一些药剂原材料，高价购买物资补给。他们不会拒绝我们的善意。” “对了。”索菲娅赤裸着身体，从浴桶中站了起来，严肃地说道：“绝不要向其他人透露这些野蛮人的真正实力，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娜塔莉雅拿起驼绒浴巾，披在索菲娅的身上，颌首说道：“我明白。” “不提这些烦人的事情了。”索菲娅跨出浴桶，斜卧在一张贵妇塌上，闭上双眼，慵懒地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商会有什么事情吗？” “商会运转还算正常。”娜塔莉雅犹豫了一下，轻轻地说道：“冈比斯发生了一件大事。” “维克多当众射杀了布里亚特家的大骑士奥斯丁，他现在是具现风元素的白银阶射手。”娜塔莉雅将事情的原委，经过和冈比斯王国的变化，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索菲娅听完娜塔莉雅的叙述，自始至终也没有睁开眼睛，微微颤动的睫毛却暴露出她的内心并非波澜不惊。 “这么说，我的丈夫现在带着两个贴身侍女，住在我的房子里？说不定，还睡在我的床上！”索菲娅忍了一会，实在是没忍住，于是怒气冲冲地坐了起来，可当她看到娜塔莉雅一脸的同情，不由得噗嗤一笑。她摇头叹道：“真没想到，小维克多竟然能够达到这种程度。” “随他去吧，没有他的紫蔗酒，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和野蛮人做交易。”索菲娅懒洋洋地躺了下来，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安德烈殿下邀请您去博瑞王国做客。”娜塔莉雅说道。 安德烈英俊面容在索菲娅的脑海中浮现，她想起两人在冈比斯王都的交往。索菲娅确实利用了安德烈，而安德烈当时并不知情，在他向罗兰求婚无果之后，还邀请索菲娅访问博瑞王国，其实这是一份暧昧的邀请。不过，索菲娅和凯瑟琳之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安德烈再也没有派人联系过索菲娅，他明显已经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索菲娅打算借助教会的势力完成野蛮人委托，既是为了安抚各地领主，也是担心安德烈会刁难自己。虽说野蛮人武力强大，所向披靡，可想要横渡金水河，必须有博瑞人的配合才行，否则船开到一半的时候沉没了，那就全完了。 索菲娅没想到，安德烈竟然又向自己发出了邀请，这让她又惊又喜。惊的是，她还不能确定安德烈的目的和态度，但只要是公开邀请，就不会出现难堪的局面，这是贵族之间的默契。喜的是，她正琢磨以什么样名义去博瑞王国，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在索菲娅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迫切的愿望，她非常需要一个继承人。 作为一个势力的掌权者，没有继承人，组织成员就没有向心力。眼看商会就要飞黄腾达，索菲娅如果还没有继承人，就会被许多势力惦记。温布尔顿老侯爵当初不就是因为没有继承人才遭到奥古斯特家族的算计吗？ 另一方面，索菲娅和西尔维娅达成协议，她唯独没有考虑过维克多的感受。维克多现在成了白银阶风行射手，开始在骑士圈中崭露头角，一出手就杀了一位大骑士，简直凶残至极，和以前判若两人。 索菲娅不知道维克多对自己还有没有情意，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恨自己，她不得不提防，维克多会采取报复措施。索菲娅很清楚，如果两人发生争斗，自己处于绝对的劣势。她对维克多一点办法也没有，既不能打也不能杀，而维克多可以肆无忌惮，哪怕商会消亡，他也没有任何损失。 索菲娅一旦有了继承人，即便不是维克多的子嗣，她都坐稳了现在的位置。按领主法则，教会支持血裔继承权。在现实中，贵族追求强大血脉，实行长子继承制，无论继承人是不是家族血脉，只要给他安排个具有家族血脉的伴侣就行。教会对此从不深究，否则就会遭到所有贵族的抵制。 在这种情况下，安德烈的邀请让索菲娅浮想联翩。 娜塔莉雅看到索菲娅面露微笑，两条雪白的长腿都绞在一起，就知道她心动了，忍不住说道：“索菲娅，我觉得......你应该和维克多修复关系。”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索菲娅皱了皱眉，不满地说道。 许多野骑士都会选择为商会效力，他们利用商会的资源提升自己的骑士等级，并以商会的人脉为跳板，最后加入各大领主势力，博取一份前程。娜塔莉雅和索菲娅同期加入温布尔顿家的商会，两人相互扶持，感情深厚，称得上是生死之交。索菲娅执掌商会以后，娜塔莉雅就成了她的心腹死党，她们之间没有什么话题是不能说的。 “索菲娅，我知道你需要一个继承人。维克多现在具现了风元素，论血脉高贵古老，还在安德烈之上，他又是你的丈夫。你何必去做安德烈的情人呢？我记得，你最讨厌的就是强势的男人，你当初不是非常喜欢维克多吗？”娜塔莉雅直言不讳地说道。 “当初一半是真的，一半是演给凯瑟琳看的。”索菲娅苦笑道：“维克多现在有实力，有权谋，有野心，再也是我喜欢的小丈夫了。而且他最恨的恐怕就是我。” “你长的这么美，连我看了都心动。还怕不能重新俘获维克多吗？”娜塔莉雅调侃道。 索菲娅问道：“古老血脉出了名的难生育，你能让维克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别忘了，他现在属于西尔维娅。” 娜塔莉雅无言以对，只得摇头说道：“我总觉得安德烈有问题。黄金骑士在晋级之前，要明晰自己的追求和道路，大多数人都选择守护家族。安德烈是格瑞莫克公爵的弟弟，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守护格瑞莫克家族。可你看他是怎么做的？先是要入赘奥古斯特家族，被罗兰拒绝以后，他回到博瑞王国，立刻迎娶克里斯特公爵的嫡长女。难道安德烈的骑士之道就是入赘？” “每个骑士的追求各不相同。”索菲娅沉吟片刻，笑道：“西尔维娅不就成了约克家族的守护者吗？” “那不一样，西尔维娅殿下是以见习骑士的身份加入约克家族的，谁能想到她是火焰骑士。”娜塔莉雅继续说道：“安德烈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他有更大的野心！你和他搅在一起，不是明智的选择。” “有道理。” 索菲娅支起身体，用野蛮人语喊了一声。木门猛的被推开，女野蛮人芮格佐探头进来，朝索菲娅询问了一句。娜塔莉雅见到芮格佐那张满是刺青的粗旷面容，心头顿时一紧。 芮格佐和索菲娅用野蛮人语聊了几句，便嘟囔着退了出去，还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她刚刚和你说什么？”娜塔莉雅不知所措地问道，她现在知道芮格佐堪比黄金骑士的野蛮人战士，自然也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她说什么不重要。”索菲娅撇了撇嘴，雍容地说道：“我是要让你知道，无论安德烈有什么样的野心，我们都无需在意。” “还记得十四年前的那个夜晚吗？我们夹带秘银，为了避开苏斯王国的稽查队，选择从黄昏森林绕道，昼伏夜行，结果遇上了整群的豺狼人。当时我和你还只是见习骑士，如果不是你拼死救我，我已经填了豺狼人肚子。”索菲娅站起身，纤指点在娜塔莉雅胸甲上，轻轻地说道：“每到下雨的时候，这里的伤疤还会疼吧？” “已经习惯了。”娜塔莉雅想起曾经的青葱岁月，也不禁唏嘘。 “我没有忘记你留下的伤疤，没有忘记海伦阿姨为了维持我的生计在酒馆中卖笑，没有忘记我脚下的荆棘。我发誓，谁也不能夺走我们的一切！索伦不行，安德烈不行，维克多也不行！” 当索菲娅抬头的时候，娜塔莉雅发现她那紫色眼眸已变得碧绿，犹如深不见底的水潭。 第221章 秘形的奥秘 清晨，索菲娅侯爵府后花园。 维克多身穿单薄的猎装，在雪地上练拳。他每跨一步，便平平无奇地劈出一拳，拳风既不刚猛也没有任何威势，力气小的甚至还比不上训练有素的侍女。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维克多的动作不急不躁，连贯如一，有着行云流水般的韵律。 在外人眼中，维克多的行为非常可笑。当然，这里没有人敢笑话他，维克多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此刻他完全沉浸在修炼伏牛秘形的快感中。 维克多掌握三大秘形已经快三年了。一直以来，他勤练不辍，每天至少花费4个钟头在修炼秘形上。勤奋刻苦加上X-3这个大作弊器，维克多的伏牛秘形已经不再拘泥于固定的桩法，而是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 维克多力贯全身，一步一拳，肌肉骨骼都在持续不断的震颤，这种恰到好处的锻炼方式完全符合伏牛秘形的精髓。维克多能够做到这一点，就是因为有X-3细致入微地校正他的动作，同时他对秘形的理解也至关重要。 在X-3的记录中，伏牛秘形是一种高效的修炼方式和发力技巧，通过相应的桩法，锻炼人的筋骨皮膜，再由外而内，壮大脏腑气血，辅以食药滋补，按摩排打，将修炼者的身体素质提升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肌肉筋化，骨骼韧性变强，体力成倍增长，举手投足都有无穷巨力，最高境界就是“一羽不能加，一蝇不能落，单掌可伏牛，弹指有惊雷”。 不过，维克多切身体会之后，他觉得所谓的最高境界，吹牛的成份更大一些。而且不仅伏牛秘形被吹捧的太厉害，就连灵猴秘形和金蟾秘形都有类似的问题。 灵猴秘形注重强化五感，追求感知、速度、平衡与灵敏的协调统一，最高境界是“秋风未动蝉先觉”，修炼出心血来潮的第六感，由预判变成预知，处处克敌先机。维克多也搞不清楚第六感是什么鬼？结合炼金战獒的野性本能，他推测所谓的第六感就是敏锐的直觉，只不过被粉饰的神乎其神罢了。 如果说伏牛秘形和灵猴秘形还有一丢丢靠谱的话，那么金蟾秘形称得上是玄之又玄了。 按照X-3中的记载，金蟾桩起源于华国的某个道派，这个道派的始祖认为宇宙是无限的，人的身体是有限的，而人的心灵是无限宇宙的投影，同样具有无边无际的特性。所谓修行就是要用心灵感受无限的天地法则，再截取天地法则反哺有限的身体，通过一次次突破极限，实现长生久视，就算肉身消亡也能保证灵魂不朽。 这已经不是吹牛皮了，而是把一群牛都给吹上了天！ 基于如此荒缪的理论，这个道派竟然硬生生地创出了金蟾桩，据说这个道派的始祖修炼金蟾桩，活到了八百岁。 维克多不知道 X-3的设计者为什么会相信如此荒诞不经的传说，反正X-3中有金蟾桩的修炼方法，而且还十分详细。 金蟾秘形的总纲中描述到，人之所以长成这种形态，完全是天地法则的缘故，因此人的身体就是个完整的宇宙。而金蟾桩正是通过观想、站桩和呼吸的方法，进行四个阶段的修炼，让人的内宇宙尽量契合外宇宙，达到长生的目的。 第一阶段是搬气运血，协调脏腑，内视全身，完成洗经伐髓。第二阶段是锤炼心灵，以心映景，用心灵感知外界，不看不听不闻也能知道周围的环境变化。第三阶段是感悟天地运转的奥秘，开始凝结金丹。 金丹看不见，摸不着，通俗的说就是内宇宙与外宇宙同步运转。修成了金丹，人的内宇宙与外宇宙时刻保持一致，不但寿命达到了极限，体能也变得十分恐怖，日行千里，入水不溺，吐气成剑，握铁成泥都不在话下。 金丹之后是天人合一的第四阶段。修行者尝试用内宇宙连接外宇宙，吸纳天地间的游离能量，炼精化气，超凡入圣，从而突破寿命的极限，更具有种种威能，什么束气成棍，临波踏虚......总之怎么玄乎就怎么吹，维克多对此半信半疑。 在维克多看来，金蟾秘形四个阶段的描述纯属扯蛋。不过，他也认为金蟾秘形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维克多修炼金蟾秘形足足两年，自始至终也没能搬运气血，内视全身，更谈不上什么凝练金丹，内外交感。但是，他运转金蟾秘形的时候，感知变得极其敏锐，精神沉寂，气息内敛，心跳呼吸若有若无，整个人和环境融为一体，就连白银阶的蚁人首领也没有办法察觉到暗处的杀机，被维克多一击毙命。 维克多把金蟾秘形的这种效果称为潜藏。 在潜藏状态下，维克多的风元素亲和力、感知都大幅提高，至少增强了三成，同时气息内藏，杀机不显，具有潜行效果，甚至不会触发炼金战獒的野心本能。不过，维克多只要发起攻击，潜藏状态立刻解除，需要15分钟的时间才能重新进入这种状态。 另外，潜藏可以让维克多迅速恢复精力。在正常状态下，维克多具现风元素，射出10箭就会精力衰竭，表现为体力不支，非但无法使用风行、超限、超感和天启，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需要休息5个小时以上才能恢复精力。然而维克多在潜藏状态下，只要2个小时就能满蓝复活。 维克多不知道精力和体力有什么区别，他特地请教了西尔维娅。西尔维娅给出了解释，骑士运转斗气消耗的是精神力量而非肉体力量，当精神力量完全耗尽的时候，骑士无法维系斗气的运转，也很难驱动身体，表现出来的就是斗气衰竭，体力透支。 西尔维娅还告诉维克多，骑士四系平衡，当四大元素位共鸣的时候，体力催发精力，斗气源源不绝，生生不息，可以连续战斗很长时间。而维克多没有元素位，体力无法转为精力，自然会感到疲惫无力。 维克多这才恍然大悟，火元素代表主动的精神，水元素则代表被动的体力，而金蟾秘形的奥秘就在于反其道而行之，通过激发被动的生命潜能，凝神静气，达到滋养神魂的目的。 维克多现在可以确定，金蟾秘形确实具有纯化血脉的效果，他的盲感天赋和具现风元素就是这样觉醒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炼金人类无法加载金蟾秘形，因为这些非自然的生命根本没有血脉可言。要是金蟾秘形对骑士也有用，那它的价值将无可估量。 维克多麾下没有死忠的骑士，他当然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金蟾秘形只能由他自己修炼。万一真的能凝练金丹，那就赚大了。维克多也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非常渴望。事实上，维克多怀疑三大秘形的最高境界都是吹出来的，毕竟华国古代修士和武者向来喜欢夸大其辞。尽管如此，三大秘形依然是非常出色的修炼方法。 灵猴秘形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进行站桩和观想，是三大秘形中最难练的，但灵猴秘形讲究手眼协调，修炼者一旦有所成就，绝对可以成为合格长弓手。在大规模的战斗中，长弓手是最犀利的兵种，没有之一。 长弓手的合格标准是每分钟10发精准射击，25发远射，极限30发，覆盖400米的距离，威力可洞穿铠甲。长弓的射速、威力、射击半径，不要说强弩，就算其他弓都差远了。以5000名长弓手，12发的射击速度计算，每分钟可以向敌人发射6万支箭，这简直是暴风骤雨般的火力。 领主训练长弓手，首先要选拔有射击天赋的士兵，再经过长达八年以上的刻苦训练才能成为合格的长弓手。正是因为射手少，训练时间长，成本也高，绝大多数领主都选择易于操作的十字弩。 维克多将灵猴秘形简化成初、中、高三个阶段。初级阶段锻炼士兵的手眼协调能力，花费两年的时间，士兵就能够使用普通硬弓，做到十发七中。只要射手完成中级训练，就可以达到长弓手的合格水准，这个过程也要两年。 单从训练的角度来说，维克多每四年就能培养出一批强大的长弓兵。这就是灵猴秘形的厉害之处。 士兵把简化版的伏牛秘形修炼到了中级阶段，体魄将提升到极限，这个过程需要4到5年的时间。而普通的封臣士兵从小接受训练，花费十几年的时间才能把身体锻炼到这种程度。 维克多准备在护卫当中推广灵猴秘形的初级训练和伏牛秘形的中级训练，同时也向约克家族公开训练方法。这不仅可以提升人马丘陵的军事力量，从而在蚁人大军面前占据上风，最重要的是为了掩饰炼金民兵的存在。当所有人的实力都有进步的时候，几百名炼金民兵也就不足为奇了。维克多可以名正言顺的让炼金民兵出现在世人的目光中。 一套拳打下来，维克多气血鼓荡，浑身发热。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全身的骨结发出一阵劈啪爆响，筋骨齐鸣正是伏牛秘形修炼到高深阶段的标志。维克多的体魄已经达到凡人的极限，全力出拳足有800多公斤的力量，虽然还比不上纳尔森四千公斤的拳力，但也远远超出精锐士兵500多公斤的力量。 实力一天天的进步总是令人感到欣喜。 完成了今天的修炼，维克多心满意足，他刚准备去饱餐一顿的时候，突然感觉一丝异样。维克多抬头朝十米高的院墙上望去，便看到了一双碧绿的眼眸正好奇地盯着自己。 眸子的主人是一位绝色少女，她有着令人一见难忘的白金色秀发，五官精致清纯，皮肤如象牙般细腻幼滑，粉红色的嘴唇晶莹剔透，显得诱人至极，她的双眼纯净无暇，不含一丝杂质，纯真又好奇的神情让人既想亲近又不忍亵渎。 维克多结结巴巴地说道：“罗......罗兰殿下，你......您怎么会在墙上？！” 第222章 再会 维克多认识罗兰，在他的记忆中，两人小有交情。 小男爵12岁进入王宫接受礼仪训练，或者说接受王后的洗脑教育，总之他在鸢堡生活了三年。这段时间里，小男爵结识了罗兰长公主和爱德华王子。 刚开始的时候，罗兰穿着宫廷侍女的服装出现在小男爵的面前，小男爵当时还以为她是一位美丽大方的宫廷侍女。而鸢堡的宫廷侍女大多选自宫廷贵族的次女，论身份，论背景都不是小男爵可以比拟的。小男爵对侍女打扮的罗兰毕恭毕敬，战战兢兢，可他后来发现这个侍女根本不像其他人那样严肃傲慢，反而非常亲切地拉着他到处玩。那时，小男爵只有12岁，正是爱玩好动的年纪，他孤零零地住在鸢堡内，身边全是不苟言笑的宫廷侍从和女官，所以他很快就和热情美丽的罗兰交上了朋友。 罗兰时不时带着小男爵在鸢堡中钓鱼，下棋，后来胖嘟嘟的小爱德华也加入了进来。罗兰经常给他们讲骑士的故事，兴起的时候还拉着他们演舞台剧，她让小男爵扮作精灵，爱德华扮作国王，侍卫扮土匪，她自己扮演拯救王国的流浪骑士。那段时间是小男爵最开心的时光，可惜好景不长，一年后他从女官的口中得知罗兰与爱德华的真实身份，便再也不敢肆无忌惮地和他们玩乐。循规蹈矩的小男爵显然不能让罗兰提起兴趣。渐渐地，罗兰和爱德华淡出了小男爵的生活，他重新开始枯燥乏味的宫廷礼仪训练。不过，美丽的罗兰公主还是给小男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小男爵的心目，罗兰的地位仅此于索菲娅，是他非常怀恋的姐姐，可双方巨大的身份差距，让他只能把这份感情埋藏在内心深处。 维克多对罗兰的了解并不局限于小男爵的记忆，他从西尔维娅的口中得知，罗兰才华横溢，血脉高贵，是奥古斯特家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黄金骑士，也是最有希望踏入传奇领域的王女。 当年，罗兰率领自己的亲卫骑士团迎战兰特帝国的独角兽骑士团，她采用佯攻，迂回，避实就虚，化整为零的战术，直入兰特帝国领，连拔四座城镇，威胁重伤回国的尼奥维斯，迫使独角兽骑士团分兵救援，结果被罗兰逐个击溃，她还正面打败了同为黄金骑士的艾德里安，安然撤出兰特帝国领。这一战，罗兰以弱胜强，表现出卓越的军事才华和强大的个人实力，振奋了冈比斯的士气，她的荣耀骑士团也取代了迅龙骑士团，成为冈比斯的王牌骑士团。 西尔维娅虽然欣赏罗兰的才华，却对她的性格不敢恭维。事实上，罗兰强烈的好奇心和奇葩的性格在冈比斯领主圈中不是什么秘密，奥古斯特家族对此也头疼不已。 尽管对罗兰天马行空的性格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冈比斯的王长女趴在墙头上偷窥，还是超出了维克多的想象。 要知道，这堵墙外面可是一条巷子，罗兰这么撅着屁股趴在墙上，行人看到了会怎么想？在贵族区，谁还不认识长公主殿下。 看到目瞪口呆的维克多，罗兰也是暗自懊恼。自从维克多进入王都，罗兰就想来见见他。罗兰当然不是要和维克多叙旧，而是好奇。 人类普遍对精致、神秘、优雅的精灵十分向往，但精灵族早已遁入无尽之森，只在人类文献中留下一星半点儿的印记。精灵渐渐成了文学作品中的宠儿，吟游诗人传唱的对象，这愈发加深了人们对精灵的好奇。 幸运的是有些传承久远的贵族偶尔会显化精灵血脉，从他们的身上，贵族们可以一睹精灵的风采，见证骑士与精灵的爱情故事，并由此证明骑士血脉的高贵之处。剑圣德拉文的传奇经历又把精灵血脉贵族推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们成了大贵族追逐的对象。 显化精灵血脉的贵族十分罕见，目前所有的精灵血脉贵族加起来也不超过30名。觉醒风行天赋的精灵血脉贵族那就更稀少了，而具现风元素的风行射手几百年也未必有一个，这样稀罕的血脉天赋，好奇心旺盛的罗兰怎么可能不来看个究竟。 罗兰很清楚如果直接召见维克多或者正式登门拜访，只能看到一个领主而不是一个风行射手，想要彻底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只能采取偷窥的方式，这是她早就想干的事情。 罗兰知道索菲娅不在家，仅凭侯爵府的守卫骑士根本不可能发现她，于是她打算悄悄潜入侯爵府，在暗中观察维克多的一举一动，就像剧本中的游侠那样。兴奋不已的罗兰按照夜枭密探的方法，查阅了侯爵府的平面图，制定了详细的计划，最终选择从侯爵府的后花园潜入。 今天清晨，布利诺尔的雪还没有化，天气依然很冷，贵族区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罗兰穿着猎装和斗篷，伪装成侍女的模样，一大早就蹲在这条无人的小巷里，准备找个机会翻墙入户，实施自己的偷窥大计。 让罗兰郁闷的是，一墙之隔的候府小花园居然一直有人，她只能耐着性子等那个人离开花园。可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连巡逻的卫兵都发现了鬼鬼祟祟的长公主，只是没敢打扰她而已。就在罗兰准备放弃的时候，花园里传来一连串奇怪的爆响声，她忍不住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她刚登上墙头，才瞄了一眼就被维克多发现了。 “殿下，您这是怎么回事啊？” 罗兰从墙头上一跃而下，动作轻灵而优美，令人赏心悦目，只她臭臭的脸色让维克多有些莫名其妙。 “小维克多，几年没见，你长胖了！”罗兰没有回答维克多的问题，反而上下打量着他，然后摇了摇头，一脸的遗憾。 “我。。。。。我长大了。。。。。” 维克多修炼三大秘形，身材挺拔修长，体型健美而匀称，肤色莹润，气宇轩昂，相比刚刚穿越时候的单薄羸弱，确实壮实了许多，但他离肥胖还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最关键的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罗兰的时候，才刚满 15岁！ 罗兰再次看了看维克多，点点头算是承认他长大了，接着又问道：“你一直在花园里？” “是啊。” “那刚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罗兰神秘兮兮地朝四处张望了一下。 “没有啊。”维克多茫然地说道。 “怎么可能没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我隔着墙都听到了！” 罗兰瞪着漂亮的眼睛，气急败坏地朝前走了两步。维克多这才明白，罗兰指的是筋骨齐鸣的声音，他断然否认道：“没有！” 罗兰转了转眼珠，决定采取武力让维克多说真话，冷笑道：“看来我不动真格的，你是不会老实。”说完，她探手抓向维克多的耳朵。 维克多居住在王宫的时候，罗兰发现了一个秘密，只要捏住维克多的尖耳朵，他立刻就会屈服，无论是钓鱼摸虾，下棋演戏，没有不答应的，而且百试不爽，有求必应。罗兰对捏维克多的耳朵这件事情，向来乐此不彼。 当罗兰贴近两米盲感半径的时候，维克多悚然惊醒。 明艳动人的少女作出扭耳朵的亲热举动，大多数男人都不会拒绝，何况她还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公主。 在维克多认识的所有女性当中，以西尔维娅、索菲娅和罗兰最为出色。 索菲娅是公认的王都第一美女，她姿容殊丽，娇媚无双，一颦一笑都撩人心魄，优雅高贵的气质还带着淡淡的野性，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征服她，或者被她征服。小男爵就被索菲娅迷得神魂颠倒，维克多也不得不承认，索菲娅是三个女人中最漂亮最性感的一个。 西尔维娅也是绝色美人，金发蓝眼，风情万种，可论容貌气质还比不上索菲娅和罗兰。维克多初见西尔维娅的时候，觉得她只比王都的贵妇高出一线，还没有到令他惊艳的程度，然而这并不是西尔维娅的真实容貌。当西尔维娅展现红发红眼的形态时，只能用完美无瑕来形容。那时的西尔维娅超越了人类审美的极限，完全符合天地自然的规律，就像太阳那样让人无法直视，反而感受到沉重的压力，这是生命层次的差距。幸好西尔维娅喜欢保持“平凡”的容貌，否则维克多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她面前一展雄风。 罗兰给维克多的是另一种感觉，她的容颜身姿完全不输给索菲娅，甚至还要略胜一筹，只是罗兰的气质十分独特，她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所有的情绪全部写在脸上，没有丝毫遮掩，这种纯真的气质和鲜明的个性具有强大的亲和力，往往让人忽略了她的美貌，只会爱护她，崇拜她，尊敬她，所以荣耀骑士团才会誓死追随罗兰。 好吧，罗兰不但有少女身，也有少女心，她就是个无敌美少女。 在维克多的记忆中，罗兰几年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但她肯定不止20岁了。不过，西尔维娅让维克多明白一个道理，绝对不要打听女骑士的年龄，他曾一个不小心就被西尔维娅狠狠地收拾了一顿。高阶女骑士能够保持青春的容颜直至灵魂消散的一天，事实上，许多巅峰骑士会在100岁以后，才开始忙着繁衍后代，否则他们极有可能看着子嗣先老死。 按照金蟾秘形的理论，白银骑士是凝结金丹的阶段，而巅峰骑士则处于天人合一的阶段。 现在，天人合一的罗兰公主想要捏维克多的耳朵，虽然她是个明艳动人的美少女，但维克多也要和她保持距离。就好像，老虎也很漂亮，可谁敢让老虎来表示亲热了，而罗兰比老虎凶猛的多，她一巴掌就能把维克多拍死。而且，维克多听觉敏锐，耳朵也变得十分敏感，现在除了西尔维娅，没人可以触碰他的耳朵。 罗兰不知道维克多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她的动作又快又准，两根纤细的手指瞬间就伸了过来，下一刻只要轻轻一捏，维克多就会老老实实的交待，然而她捏了个空。 “咦！” 维克多保持着刚刚姿势和神情，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没有任何改变，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只有雪地上脚印证明了他刚刚向后退了两步，巧妙地躲开了罗兰的小手。 罗兰眼睛一亮，欺身上前，再次抓向维克多的耳朵，这一次她的速度又快了许多。维克多微微一笑，除了西尔维娅，没有人能够无声无息地突破他的盲感区。罗兰的速度虽快，但只有在2米半径之内，维克多仅凭本能反应就可以避开她。 又抓了个空，罗兰兴趣大增，继续提升速度，雪白纤长的手指契而不舍地追逐那只尖耳朵。维克多也不再后退，而是在小范围内与罗兰周旋，他要看看自己和巅峰骑士的差距有多大。 罗兰的速度越来越快，如同风驰电掣一般，维克多也终于开启了风行，当微风轻轻环绕他的身体时，罗兰露出惊喜开心的笑容。 罗兰不再一味的提升速度，纤手忽快忽慢，快时犹如一道闪电，慢时好像和煦的春风，可她始终不能捉住那只可恶的尖耳朵。罗兰只觉得维克多就像柳絮一样，随风而动，转折如意，无论她的手是快还是慢，也没有办法碰到维克多的耳朵， 其实，维克多已经进入了天启状态，罗兰的动作在他的脑海中被放慢，任何细微的变化也不瞒不过他的感知。虽然罗兰出手的速度已经超过了维克多的极限速度，但他可以根据罗兰的动作，提前作出闪避。 花园内，雪地上，两道人影时而交错，时而分开，时而旋转，时而疾行，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两人之间好似有一条无形的线，相连而又无法相近。罗兰察觉到这种奇妙的现象，玉手连连晃动，维克多的身体也跟着左摇右摆，像波浪鼓那样抖个不停。滑稽的一幕让罗兰笑出了声，银铃般的笑声也惊动了侯爵府的护卫。 罗兰停止了追逐，嘟着粉红的嘴唇，向围墙走去。维克多捧着发晕的脑袋，呻吟道：“殿下，你可以走正门啊。” 罗兰头也不回，说道：“我是来通知你的，今天下午去元老院接受质询。”说完，她纵身跳上围墙，在护卫出现前，消失在墙后。 看到护卫们跑了过来，维克多松了口气，他差不多已经到极限了，虽然后面表现的很难看，但终归没有让罗兰得逞。 维克多正有些得意的时候，双耳突然传出一阵酥麻，就像被人狠狠地捋了一把。维克多骇然失色，他根本不知道罗兰什么时候得的手，就算她的速度再快，X-3也不可能没有记录。维克多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却发现上面全是水珠。 墙外，罗兰昂着脑袋，哼哼道：“叫你不让我摸！” 第223章 全票通过 布利诺尔大教堂高高耸立在贵族区的中央广场，它是王都最庄严，最华美，也是最高的建筑，象征着光辉之主至高无上的地位。在中央广场的另一侧，有一幢12米高的三层小楼与巍峨的大教堂遥遥相对，它们之间的差距就像巨人与侏儒，然而这座不起眼的建筑却是冈比斯王国的最高权利机构——元老院。 在分封制的王国中，国王的地位最高，权利最大，但也要受元老院的制约。国王正式颁布的政令、战争令、流放令、处决令，甚至王位继承人的变更都要由元老院表决通过，才能得以实施。元老院代表的是王国中所有领主的意志，不可能任由王族为所欲为，损害领主集团的根本利益。不过，元老院只具有表决权，而没有行政权。 为了显示公正，王族一般不会直接在元老院中占据席位，他们往往通过宫廷贵族霸占优势席位。冈比斯元老院一共有9个席位，代表奥古斯特家的宫廷贵族把持其中的4个席位，其余的5个席位分别是东部领主乔舒亚家族，中南部领主威灵顿家族，南部领主索林姆家族，西部领主尼姆家族和人马丘陵约克家族。这些家族分别代表不同的领主势力，而王国的中部和北部是奥古斯特家族的直属领地。 正常情况下，各大领主家族的首脑平时待在各自的势力范围，主持领地和家族事务，只有王国发生大事的时候，他们才会亲自出席元老院的会议，努力争取各自的利益。而那些不涉及家族根本利益的小事，各大家族派驻在王都的代表就可以在元老院中表决。比如，兰德尔子爵在家族决战中射杀大骑士奥斯丁的事情。 不管是小事还是大事，只要惊动了元老院，本身就代表了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从维克多走进元老院的那一刻起，他的实力，权势和地位已经得到冈比斯顶尖大贵族的认可，他的事迹将成为王都贵族的谈资，这一次他们谈的不再是俊美的男宠，而是强大的风行射手。 夕阳斜下，落日的余晖将布利诺尔大教堂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正对着元老院的大门。 维克多走出元老院，第一眼便看到银装素裹的大教堂在绚丽的晚霞映衬下，宛如一副精美的油画。雪雾升腾的中央广场上，薄暮如青烟，似云雾，虚无缥缈，若隐若现。在这美轮美奂的景色中元老院显得格外寒酸。 小男爵一直不明白，执掌王国权柄的元老院为什么如此简陋？此刻，维克多站在元老院的门外，面对大教堂才领悟到其中的原因。 元老院由青砖建造，单薄而低调。各大家族的首脑齐聚一堂的时候，一旦发生变故，他们能立刻破开墙壁，遁入大教堂寻求庇护。 王国领主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团结合作而又彼此提防。这也说明了贵族虽然对光辉之主毫无虔诚之心，但非常信赖光辉教会。由此可见初代教皇设立光辉法典的高明之处，强有力的自我约束，不但牢牢把控人类社会的下层平民，还取得了人类高端武力集团的信任，这种超然的地位才是教会屹立不倒的原因。 夕阳的余晖照在维克多的身上，教堂的阴影却笼罩他的心头。维克多的大兵团战略，自由民商会战略全都建立在拉拢底层平民的基础上，这不亚于动了教会的奶酪。在这个问题上，维克多根本没有办法和教会妥协，他需要麾下的民众和佣兵完全效忠自己，如臂指使，而不是在教会的影响下，改旗易帜，一哄而散。 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重新建立新的利益分配体系和行政制度。这种新体系如何与教会这样根深蒂固的庞然大物相融，维克多至今也没有找到解决矛盾的办法。 幸运的是，各大势力忙着争权夺利的时候，没人能想到一个根基浅薄小领主正盘算着如何挖教会的墙角。 香软的娇躯从身后靠了过来，将维克多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亲爱的，我们没事了。”朱蒂挽住维克多的胳膊，欣喜地说道。 维克多微微一笑，元老院的质询只是个过场，质询的结果从刚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 奥斯丁企图谋害家族继承人，入侵兰德领，污蔑兰德尔子爵的名誉。兰德尔子爵在保卫领地的过程，消灭来犯之敌，射杀元凶，其行为正当合法。朱蒂夫人作为普里莫.布里亚特的监护人，监管布里亚特领大小事务，并代表布里亚特家族继承人向王室效忠。这个结论获得元老院九个席位的全票通过。 有趣的是，冈比斯王国骑士不得自相残杀的法令也是全票通过。然而，元老院没有明确禁止骑士对决和家族决战，这既是出于对骑士传统的尊重，武勇精神的颂扬，而教会的态度也至关重要。 你们骑士对骑士，封臣对封臣，打得头破血流没关系，但不能拉着平民陪葬。嗯，骑士对决和家族决战是非常好的传统。 事实上，元老院的禁令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骑士私斗一直存在，只不过由明转暗了而已。当两个家族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暗地里的争斗将不可避免，双方会扮作盗匪，打击彼此的领地，如果在野外遭遇，那就是一次小规模的家族决战。 奥斯丁为了领地继承权，乔装打扮入侵兰德尔领，悍然杀死巡逻的卫兵，却被抓了个正着。这对于根基浅薄，急于凝聚人心的维克多来说，是绝不能姑息的。要不是王都税务官恰逢其会，奥斯丁就是葬身荒野的结局。这种事情，在人类国度中时有发生，并不稀奇。 说到底，狭路相逢勇者胜，王国又怎么会为了死掉的大骑士再灭掉一个强大的白银阶射手，何况维克多的靠山很硬，非常硬！ 事情的后果并没有那么严重，但造成的影响和产生变化却意义深远。就像维克多一样，王室也要维护自身的权威，面对气势汹汹的约克家族，公然妥协极有可能出现雪崩效应，如同当初的东部三行省。罗兰顺势而为，不但巧妙的化解了这次危机，还改变了冈比斯内斗的政局。 维克多抵达王都已有20多天，眼看水之季都快结束了，元老院却迟迟没有召见他，那是因为所有人都在等待爱德华王子的回归。今天上午，维克多接到元老院的质询通知，他就知道爱德华已经回来了，小王子的回归标志着冈比斯开启了新局面。爱德华王子将继承王位，威廉姆斯大公担任摄政王，约克家族镇守人马丘陵不再寻求内部扩张，这符合所有领主的利益。元老院自然不会为难维克多，全票通过也是题中之义。 朱蒂可想不了这么多，她盯着维克多精致的侧脸，美丽的眸子里柔情满满。 踏出元老院的那刻起，朱蒂便成了冈比斯的实权贵族。布里亚特家势单力薄，但毕竟是传承两百多年的领主家族，拥有坚固的野柳城，五名家族骑士，二十七名见习骑士，数万领民，农田牧场不计其数。现在，这些人力物力将为她所用，家族骑士要向她行跪礼，她成了布里亚特领的实际掌权者。 领导整个家族是朱蒂从未有过的想法，可又有哪个贵族夫人不喜欢名利权势呢？何况她也没得选择。 奥斯丁的事情让朱蒂明白一个道理，在争夺家族继承权的时候，懦弱与退让只会招致更大的祸端。她也很清楚，布里亚特家族的血脉不是只有普里莫一个人，而任何地方都不缺乏野心家，想要坐稳领主的宝座，必须牢牢拴住眼前的男人。 在朱蒂的心中，维克多就是拯救她们母子于危难之中的英雄，不但打败了凶恶的奥斯丁，还给予布里亚特家最大的自主权。而且维克多年轻英俊，血脉高贵，种种温柔手段总是令人神魂颠倒，情难自禁。一想到爱丽娜姐妹可以天天陪伴在维克多的身边，朱蒂忍不住就妒火中烧。 “维克多，今晚。。。。。去我那里吧，我为你准备了晚宴。”朱蒂用极尽温柔的声音在维克多的耳边呢喃。 权利是贵族夫人最好的春药，这句话同样适用于朱蒂，此刻，她紧紧地挽住维克多的胳膊，雪腮绯红，红唇微启，饱满的胸部随着如兰的呼吸而轻轻起伏，春情蜜意几乎要从水汪汪的眼眸里流淌出来，柔媚婉约的风情让人心醉。 维克多微笑颌首，他也确实要和朱蒂谈一些事情，刚准备答应下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维克多。” 第224章 筹建黑市 王都税务官特尼斯子爵从后面追了过来，他先对面色不悦的朱蒂施礼道：“美丽的朱蒂夫人，很抱歉打扰您了。” 维克多拍了拍胳膊上的小手，温言道：“亲爱的，你先去回去吧。一会我再去找你。” 朱蒂这才转嗔为喜，轻轻捻起裙裾向特尼斯还礼，柳腰轻摆，款款而去。看着苗条婀娜的背影登上马车，特尼斯由衷赞道：“真是位出色的美人。” 赞美贵族的伴侣并非轻佻无礼，而是一种恭维。维克多笑着说道：“特尼斯，我正打算找个时间去拜访你。” 特尼斯一阵尴尬。维克多是他的生意伙伴，他本应当率先登门拜访，以尽地主之谊，可直到现在才出面寒暄，算是非常失礼。好在贵族的脸皮向来很厚，特尼斯诚恳地解释道：“我的朋友，在爱德华王子回归之前，没人会去打扰你。以我目前的身份资历，可不敢在这种时刻任性妄为。失礼的地方，还要请你谅解。要是我错过今天这个机会，只怕你连和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爱德华王子安全回归，冈比斯的政局尘埃落定。维克多作为约克家族的代表，必然要受到王都大贵族的热情招待，各种宴请活动将接踵而来，他还真的不一定有时间能与特尼斯单独会晤。 维克多看了看天色，笑道：“我可以理解你的难处，但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与美人有约，晚宴就免了吧。不如去贸易区逛逛，我们边走边聊。” 特尼斯大喜，招来随驾的马车。两人登上马车，车夫一抖缰绳，敞篷马车向内城区驶去。 布利诺尔的贵族区没有商铺，王都的贵妇名媛也没有购物休闲的习惯。她们想要服装珠宝的时候，会召见顶级的设计师，裁缝登门服务，为期量身订做，而日常用品自然有管家采购。这种习惯让维克多不用陪自己的女人逛街购物，少了许多麻烦，也少了许多乐趣。 “特尼斯，我一直搞不明白，我每年需要缴纳的年金怎么会那么高？侯爵领的年金只怕也没有20000金索尔吧？这么大的一笔钱，真的让我很吃力。”维克多对特尼斯抱怨道。 特尼斯愕然问道：“20000年金是你自己交的？” 维克多心中一动，默默地点点头。特尼斯沉吟片刻，说道：“按照王国的年金制度，各地领主每年要缴纳领地物产的两成和固定的金币数量。子爵领缴纳的固定税金是3000金索尔，你缴纳20000金索尔税金何止是比侯爵领高。。。。。公爵领也不过是15000金索尔而已。” “怎么会这样？！”维克多又惊又怒，20000金索尔可不是一笔小钱，如果不是从那个倒霉的刺客身上发了一笔横财，他还真交不出这多钱，然而年金年年缴，横财不会年年有。 “你先别着急。”特尼斯苦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所以，王国只能向独立领主征收年金，而领主缴纳的物产，指的是领主自身的收入，这里面不包括领民的两成收获，不包括家族封臣的自有收入。这样算下来，领主根本交不了多年金。可即便如此，各地的领主还在想方设法逃避缴纳年金。册封附庸领主和封臣是常见的做法。” “约克家族就是最好的例子。人马丘陵的领主大多是约克家族附庸领主，他们不必向王国直接缴纳年金，只向约克家族供奉五成物产。这就意味着，除了约克公爵领，王国只能从其他附庸领征收到一成物产，他们还不必缴纳固定税金。约克公爵再通过补助的方式，把附庸领主缴纳的供奉返还两成。从而达到逃税的目的。” “对于大领主的这种做法，我们也没什么好办法......”特尼斯顿了顿，叹气道：“其实，王国最想征收的是各个领地的物产，包括粮食、矿石、优质木材、兽筋、草药、香料、皮革、亚麻布、腌肉等等，对于固定税金王国并不是很在意。为了敦促各地领主缴纳物资，王国规定，凡是不能足额缴纳物资的领主，施以十倍罚金。” “我的确没有缴纳任何物产......兰德尔领的情况你也是清楚的，连自给自足都还做不到，那有物产可交？”维克多摊了摊手，目光闪烁地问道：“可就算十倍罚金也不至于要20000金索尔吧？” “我的朋友，你不会故意漏掉紫蔗酒和粗糖吧？至于咖啡和雪糖，我可是根本就没有征收啊！” 特尼斯笑眯眯地说道：“紫蔗酒价值惊人，而索菲娅侯爵向外出售的紫蔗酒份额只向王国缴纳了半成。王国根据紫蔗酒的贸易总额，计算出你的罚金。” “那也没有20000金索尔这么多！”维克多沉默片刻，硬邦邦地抛出一句。 “确实没有这么多！”特尼斯点点头，正色道：“最主要的原因是王国财政困难！根据元老院当初的表决，约克家族镇守人马丘陵，王国免除其二十年的年金。但其中不包括兰德尔领，因为你不是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所以......” “所以，我变相的在为整个人马丘陵，还有索菲娅的商会，向王国交税？”维克多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副冤大头的模样。 “呃......如果约克家族正常缴纳年金，仅凭人马丘陵的精铁矿资源，王国至少也能收到价值15万金索尔的精铁。现在，只收20000金索尔的罚金，王国已经做出了很大让步。”特尼斯委婉地表示已经给了优惠，又摇头笑道：“我只是没想到，这笔钱居然是你一个人在交......当然，这是你的家务事，我不便置喙。” 维克多哑口无言，现实情况就是他在为自己的前任和现任买单。好吧，按照华国的传统，为自己的女人买单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可恨的是，西尔维娅从头到尾都没有哼过一声，直接把他就给装进去了，这让维克多有些恼火。 考虑到自己也隐瞒了秘银矿的事情，维克多心里又平衡了许多。至于索菲娅，毕竟是他曾经的爱人，名义上的妻子，她现在又面临困境，生死不知，维克多也不能计较太多了。 “我现在加入约克家族，还来得及吗？”维克多满怀期待地问道。 既然不能和自己女人计较，那只能挖王国的墙角了，虽然希望渺茫。 果然！特尼斯夸张地叫道：“那怎么行！你现在可是在册的独立领主！而且......名声远播！” “王国财政很困难吗？”维克多左右看了看，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确实很紧张。”特尼斯严肃地说道：“从人马丘陵遭遇蚁灾开始，王国就开始积极备战。北部诸郡一次安置15万流民，把这些人全部登记入册，并从中训练了8万民兵，8000士兵，这些人吃喝粮饷不算，光是军备物资就让王国捉襟见肘。再加上各军团装备的更新换代，财相大人已经不敢出门了......戈隆侯爵大人天天派人蹲他......” 维克多一脸沉重的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几口气，什么话也没有说。 冈比斯家大业大，开支也大，财政困难没什么奇怪的。戈隆侯爵就算把财政大臣剁吧剁吧也榨不出几两油来。不过，这种困局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王国没钱，但领主贵族有钱啊！就连世代经商的自由民都很富裕，何况传承几百年的大家族呢？只要王国以年金为担保，发行国债，支付利息，就可以解燃眉之急。但维克多绝不会多管闲事。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民间财富都集中到王室的手中，自由民商会还能赚谁的钱？你穷我富，挺好！ 不知不觉，维克多和特尼斯已经到了贸易区。此时，天色渐晚，大多数商铺已经关门打烊，马车直接驶到特尼斯家族的商铺门口。 看到特尼斯带着贵客到访，商铺管事连忙招呼伙计打开大门，点上粗大的牛油蜡烛，维克多走进商铺，四处大量，发现货架上都是奢侈品，琥珀、蜂蜡，蜜糖，宝石，香料、优质皮货，精美的工艺品等等，唯独没有看到咖啡。 “怎么没有咖啡和雪糖？”维克多皱眉问道。 “没有咖啡。”特尼斯缓缓地说道：“你卖给我的咖啡和雪糖，走在半路上就被瓜分了。家族商队每经过一个领地，那些领主都要抽成，他们不要钱，只要咖啡。商队到了王都，咖啡已经所剩无几了......各种人情往来，各种上门索要，我也招架不住啊！” “咖啡贸易反而让你赔钱了？你不打算再做了？”维克多似笑非笑地问道。 “不！我需要采购更多的咖啡，哪怕价格再高一点也没关系。”特尼斯认真地说道。 “那不是赔得更多？”维克多不置可否。 “说实话，咖啡具有火元素亲和效应。可以帮助我们这些学者恢复精神，清醒头脑，是非常难得的饮料。我经营咖啡虽然赔钱，但人情是无价的。希望你能提高咖啡贸易的份额，我可以出加价两成......再高的话，我就没办法了。”特尼斯苦笑着说道。 兰德尔领咖啡的年产量最高可达到8000磅，维克多给特尼斯的咖啡份额是每年200磅，每磅5金索尔，给契布曼家的份额是每年300磅，每磅4金索尔。市面上，咖啡的收购价是每磅40金索尔，但基本上卖不到。而维克多、特尼斯和契布曼伯爵都没有在咖啡上赚到多少钱，特尼斯甚至还在赔钱。这些都在维克多预料之中。 咖啡通过正常的贸易途径，经过领主的层层盘剥，怎么可能赚到钱？维克多低价、限量向两个家族出售咖啡，只是为了抬高咖啡的身价，传播咖啡在骑士圈和学者圈的名声，真正想要攥取暴利还要依靠自由民商路。严格意义上来说，走私渠道的价值远高于任何货物。 渠道维克多已经在建设了，但终端同样重要，而私货的终端当然是黑市。契布曼领的松林镇算是一个黑市，现在是时候在王都也建一个黑市了。 “天黑了，我们回去吧。”维克多看了看肃立在旁边的管事和伙计，转身走出商铺。 特尼斯心中一动，也跟了出去。两人坐上马车，当行驶到僻静的地方时，微风乍起，维克多细若游丝的声音传到特尼斯的耳中。 “我说，你听。” 特尼斯不动声色地转头他顾，维克多继续说道：“咖啡贸易让你赔钱，不是朋友之道。我有个建议......咖啡份额我给你提高两倍，但多出来的咖啡，每磅的价格是18金索尔，你可以让商队的管事设法夹带这些咖啡，比如藏在车壁里。这些咖啡运到王都以后，你再设法高价卖出去，最好在外城的自由民中培养代理人，让他出面兜售，这样你既不会得罪同僚和沿途的领主，还可以从中获利，你也不用再赔钱赚人情了......” 维克多喁喁私语宛如魔鬼的诱惑，让特尼斯怦然心动。 第225章 无用的方阵 午后，银月庄园的林地。 阳光射在的积雪上，寒雾升腾笼罩整片树林。林间的雪地上，两名铠甲武士相隔十米，遥遥相峙。 纳尔森脚尖一弹，连跨三步，精金战斧便递到了布鲁斯的面前。他的动作轻灵迅捷，那身精铁铠甲仿佛没有重量似的，这种轻巧与厚重的反差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面对这举重若轻的进攻，布鲁斯不由面露讶异，手腕翻转，精金单手戟宛如苏醒的巨蛇精准地接住迎面而来的战斧。 “砰！” 斧戟相交，火星四溅，响声如雷贯耳，看似试探性进攻却爆发出惊人的威力，猛烈的劲风卷起地上的积雪，如同爆炸般向四面八方射去，充分诠释出什么是暴烈的力量！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精金战斧上的怪力还是让布鲁斯感到吃惊，而另一把斧子狠狠劈在精金盾牌上，布鲁斯明显感觉到这一击的力量又大了许多，连他脚下的冻土都被震出了裂纹。 纳尔森挥动战斧，交错连斩，狂风骤雨似的攻击气势万钧，空气被撕裂的锐鸣与兵器相撞的爆响，震的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而落，又被罡风卷到了空中。在他劈出第六斧的时候，布鲁斯终于退了一步。 这一退让纳尔森士气大振，攻击如排山倒海，一浪高过一浪，一斧重过一斧。布鲁斯只守不攻，连接十二斧，连退十二步。 布鲁斯并非挡不住沉重的战斧，他只是想看看纳尔森的极限力量在那里。当盾牌上的压力不再增加时，布鲁斯钉在了原地，如同大海中礁石，任凭风吹浪打也自巍然不动。 借助兵器碰撞时的振动，布鲁斯清晰地察觉到纳尔森的肌肉在铠甲下有序运转，力量层层递进，绵绵不绝，几乎没有间隙。 已经试探出纳尔森的极限，也该结束这场比斗了。但布鲁斯发现，如果想要在力量上压制纳尔森，非具现地元素不可，这样的话，纳尔森会被震伤，这不是他想看到这种结果。 没有破绽，就制造破绽！ 精金长戟尖啸着扫了过去，纳尔森眼神一凝，左手斧化作一道紫色虹光迎向这犀利的横扫。然而双方的兵器刚一接触，纳尔森却发现本该势大力沉的长戟竟然轻飘飘地沾在他的斧子上，接着一股柔和的力量牵着战斧落向一边。纳尔森连忙收力，试图稳住重心，可长戟上的力道由虚化实，瞬间变得刚猛无俦。眼看战斧就要震飞，纳尔森左手一松一抬，精金战斧在长戟上转了个圈，又要落在他手上。 “咦。” 突兀的变化快不过布鲁斯的力道，长戟顺势下沉便把战斧拍落，戟尖在纳尔森的胸甲上轻轻一点，又收了回去。 “纳尔森，想不到你的力量和技艺已经到了这种程度，难怪能正面击杀布里亚特家的骑士。”布鲁斯笑着说道。 纳尔森沮丧地说道：“布鲁斯大人，您一开始就让着我，我用了最大的力气，您反而没有后退半步。” “单凭力量，你已经远远超出普通骑士的水准，可以和成年食人魔相提并论。如果我不具现虚空元素也不能压制你。”布鲁斯点点头，说道：“我没有被你击退，那是因为我们两人的力量仿佛，但你的体魄没有我强大，在兵器相撞的时候，你本能地后退卸力，否则就会受伤。” 纳尔森呼出一口热气，咧嘴笑了笑，他苦练伏牛秘形，无论是体魄还是力量都有巨大增长，现在又得到了大骑士的认可，足以自豪。 布鲁斯向树林外走去，纳尔森连忙跟了上来，几名护卫则接过他们手中的武器盾牌。 布鲁斯施施然地问道：“你拜托菲妮克丝转告我，说有重要的东西要给我，还要我把武技最好的士兵教官带过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纳尔森仔细回忆维克多临走时的交待，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便说道：“布鲁斯大人，你有没有觉得我的力量比两年多前大了许多？” “进步确实很大，就像变了一个人。”布鲁斯颌首道。 纳尔森嘿嘿笑道：“我很早以前就总结了一套训练方法。那时候我还是个佣兵，不是打仗就是赶路，没有时间好好练习。我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才有了现在的进步。维克多大人对这种训练方法的效果非常满意。我打算把这种训练方法交给约克家族。” 布鲁斯默然。每个传承久远的家族都有自己的武技训练方法，虽然不是什么不传之秘，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非常珍贵的秘法。纳尔森开创独有的秘技，不把它作为兰德尔家族的传承秘法，却要交给约克家族，这必是受到维克多的指使。凭维克多与约克家族的关系，有什么事情不能直说，非要通过纳尔森来转告？维克多公开秘法的目的又是什么？ 布鲁斯看到一脸诚恳的纳尔森，突然醒悟到，维克多这么做是为了让约克家族领纳尔森一个人情，因为秘法毕竟是纳尔森所创。既然如此，直接问纳尔森就能知道维克多目的。 想到这里，布鲁斯问道：“纳尔森，你为什么要公开武技训练方法？” “布鲁斯大人，你听说过我家大人设计的大兵团作战吧？”纳尔森脱下头盔，说道：“按照维克多大人的设想，每5000名士兵组成一个方阵，集结十个以上的方阵时，就可以在野外抵御不超过3万的蚁人大军。我的训练方法可以锻炼士兵的力量和体魄，使他们成为合格的战士。” “没用！” 布鲁斯对愕然无措的纳尔森解释道：“我不是说你创立的武技秘法没有价值，是所有的武技秘法都没什么用。维克多设想的步兵方阵也根本不可能实现......就算实现也没什么用！” “为什么？” 纳尔森有些愤愤不平，他可是亲身体验到两大秘形的卓越效果，家族护卫修炼简化秘形以后，个人实力明显强大了许多。如果不是维克多的命令，纳尔森根本不愿意向约克家族公开简化秘形，哪怕只是一部分。 布鲁斯摇头笑道：“纳尔森，如果巨犀兽撞你一下，你能受的了吗？” 想了想自己被9000磅重的巨兽正面撞一下的场面，纳尔森果断地摇摇头。 “这就是身体极限决定个体的极限。” 布鲁斯说道：“任何武技秘法都不可能让人突破极限。普通人的力量再大也比大不过公牛，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奔马，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战斗技巧只是个笑话。精锐士兵把武技修炼到极限也不是食人魔的对手。” “虽然我的力气没有巨犀兽大，但我可以轻易杀死巨犀兽。而且也不是没有普通士兵击杀食人魔的例子。”纳尔森不服气地辩解着，又傲然说道：“按照我的训练方法，普通人可以在四年内把力量、体魄和耐力都提升到极限。” “这就是我说它没用的原因。” 布鲁斯叹了口气，解释道：“巨犀兽身躯庞大，力大无穷，可它们性情温和，空有强大的力量却没有斗志与野性，就算普通的猎人都能猎杀它们。同样的道理，普通人身体再强壮，武技再高超，没有斗志和勇气，不过是另一种巨犀兽罢了。” “力量、速度、体力、技巧只有配上勇气、意志和智慧才能形成战斗力。你的训练方法也许确实高明，唯独不能让普通人具备勇武的精神，百折不挠的意志，还有忠诚的品质。”布鲁斯转身对旁边的护卫吩咐道：“哈维，去展示一下你的技艺。” 这名护卫点点头，四处打量了一下，最终朝一棵云杉树走去。 哈维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面容刚毅，眼神锐利，身材魁梧，体形壮硕，行动矫健有力，看起来精悍又稳重。他走云杉面前，拔剑横斩，剑光划过坚韧紧密的树干，又还剑入鞘，大腿粗细的云杉树在“吱吱嘎嘎”的声响中，轰然砸在雪地上，激起大片雪雾，声势惊人。哈维精准地接住丢过来的精铁长矛，一个标准的突刺，直直地刺进一株铁杉树中，木屑纷飞，锋利的矛尖从一人合抱的树干后面冒了出来。他用力一抖，把长矛拔了出来，脸不红气不喘地回到队伍中。 “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厉害！”纳尔森赞叹道。 布鲁斯笑了笑，对护卫问道：“哈维，你突刺和横斩练了多久？” 哈维毕恭毕敬地说道：“大人，我也不知道。我从7岁开始接受训练，10岁练习战技，每天练习100次横斩、突刺、顺势斩、直劈、返身击，这么多年，天天如此，从未中断。” 布鲁斯点点头，说道：“纳尔森，我们约克家族的封臣士兵和贵族子弟，从小就要接受武技训练，这不仅仅是为了锻炼强壮的体魄和千锤百炼的技艺，更是为了磨练意志和血勇。包括我自己也接受过严格的武技训练。虽然这些武技对于骑士来说不值一提，但枯燥乏味的训练让我具备坚韧的品质，这才是我能够成就骑士的原因之一。” “农夫把身体练的再强壮，还是个农夫，他们能有什么战斗力？面对怪物的时候，也就是逃跑的速度更快了。”布鲁斯不屑地摇了摇头。 布鲁斯说的是事实，可伏牛秘形如此高明的秘法就这么被否决掉，纳尔森很不甘，他很想大声告诉布鲁斯，伏牛秘形还有高阶秘法，可以大大提高士兵的战斗力，但还是忍住了。 “难道就没有高明的武技秘法吗？”纳尔森闷声闷气地问道。 “如果有，你们战熊佣兵又是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布鲁斯反问道。 纳尔森哑口无言，战熊佣兵与撒桑人作战，撒桑士兵的身体素质和武技确实比佣兵强，可还没有到无法战胜的程度。双方互有胜负，差距其实并不是很大。 “各个家族的武技秘法大同小异，注重锻炼体魄和战技，更注重磨练意志和勇气。普通人的武技再高明也不可能是骑士的对手，士兵只要熟练掌握战技就足够了。” 布鲁斯说的委婉，纳尔森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普通人的极限就在那里，再练也不会变成食人魔，既然有强大的骑士，还要研究高明的武技秘法干什么？ 维克多曾描述过普通人的潜力，纳尔森为此而振奋，因为他也是普通人出身。可体会到骑士与普通人之间的巨大鸿沟，纳尔森又感到深深的失落。 “纳尔森，你不用沮丧。武技秘法对普通人的提升有限，但对你非常有用。”布鲁斯沉吟片刻，说道：“据我所知，有一种人把武技磨练到了可怖可畏的程度！” “什么人？” 布鲁斯凝重地说道：“圣武士中的裁决武士！” “教会的圣武士出身于普通人，他们格外重视武技训练。教会传承几千年，谁也不知道他们开创了多少武技秘法。但曾经有圣武士单独格杀食人魔首领的记录，这就说明了教会的武技秘法非常高明。” “五级圣武士就是裁决武士，他们武技超凡，配合圣武士的神术。就算大骑士也不见得是裁决武士的对手。不过，圣武士的寿命普遍较短，而裁决武士大多活不过60岁。我们怀疑教会有许多激发生命潜能的秘法。” “如果你能得到圣武士的修炼秘法，摒弃掉损害身体的部分，以你的天赋，未必不能达到白银阶的水准。” “我把两大秘形修炼到顶峰肯定不输给裁决武士。”纳尔森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这种秘技用来训练民兵也不错吧，民兵都是成年人，正合适修炼我的秘技。” 见纳尔森还不肯放弃，布鲁斯直言不讳地指出：“维克多才华横溢，有很多奇思妙想。但在军事常识上他还很稚嫩。我们研究过他的大兵团战略，发现这种步兵方阵根本不可能实现。” “锤炼身体的秘法，总要消耗大量的肉食。维克多想要训练所有的民兵，组成方阵，那么5万人需要多少食物？呃......也许野猪肉可以解决问题。”布鲁斯顿了顿，摇头说道：“士兵总要装备吧？按照维克多的设想，步兵方阵配盾牌手，长矛手，十字弩手，还有长弓手，需要多少物资才能装备5万人？就算食物和装备都可以满足，这些民兵敢不敢和蚁人野战？当白银阶蚁人首领冲击方阵的时候，我估计他们只会逃跑，然后被踩死的人比战死的还多！” “最重要的是，我们没有土地可以分给这么多人，教会也不会让民兵白白送死。” “维克多提出的步兵方阵没有任何意义。精锐士兵组成小队，协同合作是最传统的，也是最有效的作战方式。” 10到20名精锐士兵组成一个个作战小组，相互配合，遇到弱小的对手就包抄围剿，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就排成紧密阵型进行对抗，遇到无法战胜的强敌则迅速散开撤退，不至于全军覆没。纳尔森对这种聚散灵活的战术并不陌生，事实上，所有的佣兵都是采取小组配合的作战方式，但他从没有思考过其中的原因。今天，布鲁斯的一席话让纳尔森茅塞顿开。 当一个白银阶的怪物冲进步兵方阵，展开血腥屠杀，再强悍的士兵也要崩溃，更不用提普通的民兵。不同的是，士兵小队可以做到断尾求生，有序撤退，把损失降到最低，而方阵中的普通民兵只会溃散逃命，互相践踏。 在强大的怪物面前，步兵方阵确实没有实战意义，除非组成方阵的士兵像蚁人那样悍不畏死。 纳尔森怅然若失，布鲁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有坚固城堡，就算蚁人大军真的来了也不用担心。至于你贡献的秘法.....说实话，我们约克家族没有办法给予奖励......这样吧，我让哈维把家族武技秘法教给你们，作为交换......其中有一些草药秘方对士兵的帮助还是很大的。你看怎么样？” “好！” 纳尔森大喜，佣兵对武技秘法的渴求几乎深入骨髓，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我有一种感觉，大人肯定能解决这些问题。”纳尔森又说道。 “什么？”布鲁斯疑惑不解地问道。 “补给、装备、士兵的作战意志、土地还有教会，所有的问题，维克多大人总会想出解决办法的！” 纳尔森对维克多坚定不移的信心，让布鲁斯无言以对。 第226章 被俘 广袤无边的蜥蜴沼泽其实是一处巨大的盆地。由于地势低洼，每逢雨季，金水河水量暴涨，河水灌入盆地，形成大小相连的湖泊，而数不清的矮丘则成了密密麻麻的岛屿。 到了水之季的第四个月，天地飘雪，气温跌至冰点，蜥蜴沼泽成了冰雪覆盖的世界。此时，沼泽中的原住民会躲在巢穴中，静静等候地之季的到来。这是一年中，大沼泽最平静的时光。 此时，沼泽深处正有一场如火如荼的激烈战斗。 “吼！” 沼泽龙蜥狂暴的吼声扯碎了十里方圆的宁静，附近的沼泽原住民纷纷惊醒，它们没有好奇地爬出来一趟究竟，反而深深地藏在巢穴中，不露半点气息。 每一只沼泽龙蜥都是凶暴化的野兽。强韧的身体赋予它们蛮横的力量、惊人的敏捷和恐怖的体力，超凡再生的种族天赋配上凶暴动物的野性直觉，使得这些凶残而嗜血的野兽成为大沼泽中最顶尖的掠食者之一。 沼泽龙蜥虽然强悍凶猛，但还不至于让其他顶尖掠食者退避三舍，尤其在食物匮乏的水之季，任何血腥杀戮都会引来觊觎者贪婪的目光。像六足巨鳄、巨蚺这样脑仁小的可怜而又体型庞大的猛兽可不会在乎究竟是谁在捕猎，它们只想着要分一杯羹，至于那些成群活动的蛇妖，沼泽龙蜥见了它们也要逃之夭夭。 不过，沼泽龙蜥的怒吼声连绵起伏，已经过了两刻钟了，仍然没有任何猛兽闯入战场。这是因为，发出吼声的是一只体长超过19米的庞然巨兽。这只巨兽的体型比普通龙蜥大了整整四圈，光是柱子般的四肢就有3米高，当它完全站立的时候，肩膀离地足有5米，狰狞的巨爪可以毫不费力的按住几百磅重的水豚，泛着金属光泽的黝黑鳞片有孩子的巴掌大小，而那硕大的头颅和满是利齿的血盆大口完全能吞噬一个成年人。 庞大的体型和两颗狞恶的脑袋，以及布满棘刺的尾巴都表明这是一只异化沼泽龙蜥。它就是被蜥蜴人敬称为水中巨兽的伊图戈斯。 伊图戈斯是这一带的霸主，方圆400公里内的凶猛掠食者早已它被屠杀殆尽。 附近的沼泽居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伊图戈斯战斗的怒吼，能让霸主级的猛兽如此狂躁的对手，必定也是个可怕的家伙。无论是有智慧的蜥蜴人还是谨慎胆小的野兽都明智的选择隐藏自己。而那些被战斗波及的倒霉鬼在临死前发现，与巨**战的是一群从未见过的奇怪生物。 它们像蜥蜴人一样直立行走，个头矮小甚至还摸不到巨兽肚子，没有尾巴和鳞片，也没有尖牙利爪。这些看起来软弱可口的小家伙却让霸主巨兽怒吼连连，狼狈不堪，那条粗大的尾巴更是紧紧地夹在肚子下面，显得格外滑稽。 “嗷！” 伊图戈斯又是一声咆哮，狰狞巨爪狠狠地拍向一个令它恼怒的小东西。然而这个的小东西像水里的鲟鱼那样滑出数米远，巨爪重重地按在空地上，抓起数百磅冰雪交杂的淤泥，劈头盖脸地砸向这群狡猾的生物。 用泥土抛砸对手已经不是野兽的手段了，伊图戈斯四只黄褐色的竖瞳不时流露出愤怒，紧张、焦躁和忧虑的情绪，很难想象一只嗜血成性的异化兽能表达出如此丰富的人性化表情。 淤泥夹着冰块呈扇形洒下5个敏捷的小东西，这些激射的淤泥和雪花具有遮蔽视野和减缓速度的效果，而附有强大的动能冰块，足以砸死最强壮的水豚。可伊图戈斯早就知道这种攻击必是徒劳无功的，5个小东西翻转腾挪，灵敏地避开呼啸而来的冰块，但不可避免的被淤泥砸中，这就是伊图戈斯苦心制造的机会。 “昂！” 摧心裂胆的咆哮声中，巨兽猛地跨出一步，一颗巨大脑袋贴着地面喷出强劲的气流，另一颗脑袋高高昂起，下一刻就要发动闪电噬咬！ 抛洒淤泥减缓敌人的速度，破胆怒吼震慑敌人的行动，喷吐气流破坏敌人的平衡，闪电噬咬终结敌人的性命。这一整套的战术只为干掉一个敌人，尽管这样的敌人有几十个之多，可伊图戈斯还是失败了。 “噗！”“嗖！” 鸽子蛋粗细的弩矢狠狠地扎在伊图戈斯的昂起的脑袋上，凄厉的破空声才堪堪传了过来，针刺一样的疼痛让巨兽愤怒欲狂，闪电噬咬被巨兽狂暴的本能打断了。 “嗯！” 几公里以外的小岛上，巫师伊莫森闷哼了一声，突如其来的刺痛让红色的符文光环微微散乱。他强忍脸颊上针刺般的剧痛，努力维系红色符文的运转。在离他面部10公分的虚空中，神秘莫测的火红符文重新恢复稳定，以一种玄奥的方式缓缓转动。 以此同时，伊图戈斯停止追杀弄痛它的元凶，抬起头搜寻被掳走的小主人，当它看到挟着小主人的那个敌人正渐渐跑远，便大步追了上去，而周围的那些敌人不依不挠地跟在它的左右，不断地骚扰它。 没有追丢！ 巫师伊莫森松了一口气，脸颊上的刺痛也消了下去，很显然伊图戈斯用强劲的肌肉将脸上的那根弩矢挤了出来，几个呼吸的工夫，那微不足道的伤口就愈合了。可菊花里的剧痛却愈发强烈，伊莫森的脸都痛的变形了，这是巫术——智慧指引带来的负面效果。 强烈的父爱战胜了难以忍受的痛苦，伊莫森通个伊图戈斯的视线追逐爱女的身影，同时也观察这些强大的人类，脑海中不断思索营救贝尔的方法。 为了逃避光辉教会的追捕，伊莫森带着贝尔潜入大沼泽已经11年了，他仗着通晓意志和异化生物的巫术在危机四伏的蜥蜴沼泽中生存了下来。 起先，伊莫森异化了几十只老鼠作为保镖，生活的十分艰难，直到他成功异化了一只沼泽龙蜥，并把它作为主要的饲养对象。在血肉的滋养，沼泽龙蜥迅速成长为双头异化龙蜥，伊莫森为它取了一名字叫菲利普，而蜥蜴人称它为水中巨兽：伊图戈斯。 强大的伊图戈斯帮助父女二人开辟了四百平方公里的领地，在大沼泽中占据了一席之地。有了伊图戈斯的威慑，半龙人部落不再侵扰伊莫森父女，双方建立了一种冷淡的共存关系。半龙人凶狠野蛮，可毕竟是智慧物种，随着双方的深入交流，互惠互利，伊莫森父女的生活逐渐安稳了下来，生活物资也丰富了很多。 安稳的生活令伊莫森放松了警惕，贝尔跑出去玩耍的时间越来越长，距离也越来越远。今天终于出事了。 今天早上的时候，贝尔在十只异化鼠的陪同下外出玩耍，直到中午也没有回来，伊莫森当时并不担心，方圆二十公里的猛兽不是被菲利普吃掉了就是逃走了，仅凭十只异化鼠就能确保贝尔的安全。可是，当异化鼠的灵魂连接中断的那个刹那，伊莫森就知道贝尔遇险了。 伊莫森连忙召唤菲利普，并施展智慧指引，前去救援贝尔。 智慧指引让伊莫森的灵魂与菲利普契合在一起，他可以通过菲利普的感知，观察外界的情况，并指引菲利普的行动，而菲利普所有的感觉也投射在他的身上。 菲利普体型庞大，力量不知道比普通龙蜥强了多少倍，可灵敏程度也不可避免的降了些许，但它每一步都迈得极远，全力奔跑的情况下，很快就赶到了事发地，可就在这短短的半刻钟内，十只异化鼠尽数阵亡。 心惊肉跳的伊莫森看到了一群全副武装的人类士兵和一群凶暴狼，正是他们杀光了异化鼠，万幸的是他们没有伤害贝尔，反而带着她迅速撤退，从他们逃跑的方向来看，似乎早就知道菲利普追了过来。 伊莫森顾不得多想，他最恨的就是试图拐走贝尔的恶棍，菲利普在他的指引下猛扑了上去，战斗就这样爆发了。 这群士兵的强大战斗力让伊莫森吓了一跳，面对恐怖的双头异化龙蜥，他们丝毫没有畏惧，敏捷的动作超乎常人，在躲避攻击的同时还用手中的强弩不断还击。哪怕他们射出的弩矢对菲利普几乎无效，也没有停止这看似无用的攻击。 伊莫森可不是没有见识的农夫，他在逃亡之前是格雷尔家族的封臣，男爵的狩猎总管。这些人得战斗力远远超越普通士兵，伊莫森觉得他们就算不是骑士，至少也是见习骑士。可是，格雷尔家族连一个正式骑士都没有，只有2个见习骑士。那两位见习骑士大人平时难得一见，伊莫森偶尔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是前呼后拥，趾高气昂的模样，而这里足有47人！ 47个见习骑士是什么概念？伊莫森想都没想过，他只知道见习骑士是身份高贵的大人物，身边总有护卫环绕，怎么会深入大沼泽，干拐卖人口的勾当？还一次出现47个？ 随后，伊莫森又发现了更多的蹊跷之处，这些人比猿猴还要灵活，总能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避开菲利普的爪击和撕咬。也许见习骑士有这个能力，但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菲利普庞大的体型，狞恶的气息足以令弱小的生物吓得不敢动弹，当它发出破胆怒吼的时候，就连食人魔也要惊慌失措。 当初，菲利普袭击食人魔营地，接连撕碎了两只成年食人魔后，食人魔首领与它战成一团。食人魔首领被菲利普抽的满地乱滚，直接进入狂暴状态，用黑曜石巨斧劈开菲利普的皮肉，造成好几处可怕的伤口，可异化龙蜥那强大的再生能力让它绝望。最后，伤痕累累的食人魔首领带着部族成员退走，菲利普恐怖吼声响彻云霄。 那一战确立了菲利普的霸主地位，半龙人部族尊它为伊图戈斯。 菲利普的破胆怒吼对低等阶的生物具有震慑效果，它们会变得筋骨酥软，无法动弹，这是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在这种状态下，见习骑士能发挥多少战斗力？只要稍有迟疑就会被菲利普拍成肉酱。然而这些人类战士完全免疫菲利普的破胆怒吼，发挥出百分之百的战斗力，在生死间从容应战而面不改色。 事实上，伊莫森怀疑这些战士根本就不是人！ 双头龙蜥看似笨拙，也有迅捷攻击的能力。尾击和闪电噬咬就屡次击杀这些灵敏的战士。菲利普发动闪电噬咬，先后成功叼起两个敌人。那两个被咬断了身体的战士竟然在菲利普的嘴里，用短剑划刺它的舌头！ 直到现在，伊莫森的舌头还有些疼，而这些无惧无痛的战士更让他不寒而栗。 没有恐惧，无视痛苦，战力强悍战士令伊莫森感到恐怖也就算了，菲利普总会把他们杀光的，可他们表现出来的智慧又让伊莫森心惊胆颤。 菲利普的尾击比闪电噬咬还要迅猛，它抽碎了三个敌人。可那些战士也抓住了机会，用弓弩猛射菲利普的后门！弩矢对菲利普的身体无效，却能射进柔软的菊花，菲利普原可以把这些弩矢挤出来，可一根还没挤出来，又射进来好几支...... 极致的疼痛险些让智慧指引中断，伊莫森夹紧屁股，强忍剧痛，并指引菲利普也夹起了尾巴，尾击自然就用不出来了。而那些战士也找到应对闪电噬咬的方法，他们有三支可怕的重弩，足以射穿菲利普的鳞甲，从而打断菲利普的攻击。伊莫森曾想引导菲利普破坏那些重弩，可惜都失败了。这几十名战士互相配合，把强弩丢来丢去，让菲利普无从下爪。 幸好，这些“见习骑士”拿菲利普也没任何办法，只是一个劲的逃跑。菲利普虽然能追上挟持贝尔的那个人，可它那庞大的身躯成了营救贝尔的阻碍。总不能连贝尔一块抓死吧？ 伊莫森把所有的异化鼠全都派了出去，它们全死了！死在那些凶暴狼的嘴下！伊莫森懊悔不已，早知道如此就应该多培养一些异化鼠。 汲取血肉是异化生物本能。食用的血肉越多，异化生物变异的程度就越高，因此伊莫森根本养不起太多的异化鼠，有了沼泽龙蜥以后，他还特意牺牲了一半的异化鼠，就是为了重点培养菲利普。剩下的异化鼠不到二十只，伊莫森平时让它们在地下休眠，每隔三天才会让它们进食一次，这也使得异化鼠的战斗力降到了最低点。否则也不至于被凶暴狼轻易的咬死。 菲利普和这些“见习骑士”之间的战斗，就像狗熊打野蜂，谁也奈何不了谁。局面就这样僵持着。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菲利普变态的体力把这些战士活活拖垮......也不能逼得太紧，免得他们伤害贝尔。 就在伊莫森盘算对策的时候，一把冰冷的短剑搁在了他的脖子上。 “野法师！你在攻击帝国的后勤系统，按照帝国的军事条例，我命令你停止攻击行为，等候主人的审讯！” 咽喉上的锋锐寒意和淡漠无情的声音让伊莫森的心沉入谷底。 “西尔，我觉得你应该去接受巴里特教官的培训。像这种情况......就应该这么做！” “砰！” 耳后根遭到重击，伊莫森眼前一黑，在彻底失失去以前，他看到符文光环化作点点光华，消散在空气中。 完了！ 这一刻，巨兽伊图戈斯自由了！它放下了尾巴，咆哮着冲向刚刚弄疼它的家伙，那名灵猴民兵转身就跑，几只战獒也追了过去，震耳欲聋的吼声渐渐远去，其他民兵则带着贝尔迅速向东撤离。 —————————————— 河口镇的小教堂。 米勒神父放下了手中的草药，抬头向东看去，浑浊的老眼里闪着喜悦和欣慰，还有。。。。。。茫然与痛苦。 第227章 山中的城堡 冰凉凉的小手摸在脸上，伊莫森打了个寒颤，嘟囔着：“贝尔，别闹。让爸爸再睡一会。” 熟悉的感觉消失了，伊莫森猛地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贝尔的小脸，他紧紧地抱住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哭喊道：“贝尔！贝尔......我的宝贝，爸爸在这里，爸爸在这里！” 也许是因为娇嫩的小脸被胡须扎疼了，可能是因为被抱的太紧，难以呼吸。贝尔楸住老爹的胡须，拼命把他的脑袋向后推。伊莫森只是紧紧地抱着贝尔稚嫩瘦弱的身体，生怕一松手，宝贝女儿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嚎啕了好一会，伊莫森渐渐平静了下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担架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羊皮毯，贝尔身上那件用锯齿草编织而成的蓑衣已经换成了小羊皮袄，外面还披了一件羊皮斗篷。这身打扮的贝尔不再是个小野人，就是一个文明社会的人类小姑娘。 伊莫森早已不记清文明社会的样子了，他看到贝尔现在的模样，心头一阵酸楚。当初逃亡的时候，贝尔才3岁，父女俩相依为命，在大沼泽隐居十余年，以兽人为邻，过着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伊莫森原以为只能和贝尔在大沼泽当个野人，了却余生，他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同类，只不过是以俘虏的身份。 把贝尔揽在身边，伊莫森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处简易的营地，几十名“见习骑士”四散在周围，他们有的在外围警戒，有的在忙着烧烤猎物，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来打搅他们，只有几堆篝火在那里劈啪作响。 作为见不得光的巫师，伊莫森巴不得别人视他为空气，这份诡异的宁静反而令他安心。身旁的篝火轻轻跳跃，火光映在身上，舒心又温暖。放松下来的伊莫森闻到了一股股诱人的香气。 不远处的篝火上，一条1米多长的鲟鱼被烤成了金黄色，一名“见习骑士”正用刷子在鲟鱼上涂抹着什么。而身边的篝火上正炖煮一锅热汤，香喷喷的热气让伊莫森的喉结不停滚动，贝尔的小肚子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几名见习骑士把烤好的鲟鱼和那锅热汤端到了父女俩的面前，伊莫森这才发觉那口锅原来是沼泽泥龟的壳，外面糊了一层泥巴而已。这只倒霉的泥龟不但变成了锅，它的肉也在自己的壳里翻滚着。 接过汤勺和小匕首，父女二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烤鱼外酥里嫩，肉汤鲜香可口，尤其那咸咸的味道让两人大为满足。 伊莫森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吃过真正的食盐了。在大沼泽，蜥蜴人补充盐分的方式是直接吃一种咸土或者饮用水豚的血。而伊莫森用咸土包裹猎物，烘熟后再食用，以此来摄取盐分。这种土方法怎么能和人类提炼的食盐相比？伊莫森吃着吃着，眼泪都要下来了。 不多久，饥肠辘辘的父女二人干光了整条鲟鱼，乌龟肉也尽数下肚，贝尔捧着大龟壳稀里呼噜地喝着温热的浓汤，小肚子都鼓了起来，犹自不肯罢休。“见习骑士”毫不留情地夺走了龟壳，递到伊莫森的手中。贝尔小嘴一扁，躲到了父亲的身后，恨恨地看着抢她食物的坏蛋，又怯怯地缩回了目光，只是一个劲地拽老爹的头发来发泄不满。伊莫森犹豫了一下，但贝尔确实已经不能再喝了，他干脆喝光了剩下的汤汁。 “见习骑士”善意的举动抚平了巫师焦虑不安的心情，他擦了擦嘴，小心地问道：“老爷......你们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伊莫森又试探着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野法师阁下，我们要把你们带回去，接受大人的询问。” 这位“见习骑士”一开口，伊莫森立刻知道他就是那个用短剑制服自己的人。 伊莫森还想继续追问的时候，另一名“见习骑士”走了过来，说道：“西尔，不要再说了！” 这是那个打晕我的人！伊莫森暗暗想到。 “杰克，按照条例，我们应该给予法师阁下应有的待遇，包括救援和以其相关的知情权。”西尔平静地看着杰克，许多“见习骑士”也都用同样的目光看了过来。 杰克的脑子有点乱，应该是有些头疼。炼金人类不同于炼金傀儡，他们有自主的智慧和学习能力。通过学习，炼金民兵会具备一定的情商，像雷诺那个家伙就已经可以听懂低俗的笑话了，尽管他对别人的取笑根本没有触动。但学习需要时间，那些没有经过学习的炼金人类只能按照意志侧中内容行事。 两个多月前，维克多命令杰克率领50名炼金民兵、20只炼金战獒和80只炼金乌鸦，执行侦查大沼泽的任务。具体的内容包括，绘制地图、搜寻蚁人的信息、勘察资源、确认怪物和兽人的聚集地，以及留心异常情况。 今天早上，炼金乌鸦发现了一个人类小女孩和十只变异鼠。杰克记得他第一次进入大沼泽，采集净化水晶的时候，就曾发现过人类孩子的足印。这属于维克多所说的异常情况。 于是，杰克决定把小女孩带回去，从而引出了异化龙蜥——伊图戈斯。在炼金民兵与巨兽追逐纠缠的时候，炼金乌鸦侦查到几公里外伊莫森，结果杰克和西尔俘获了正在施法的伊莫森。 伊莫森巫师对于炼金民兵来说，就是野法师。按照炼金帝国的法律，法师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即便是犯罪的野法师也必须交给法师协会处理，同时还要给予他们法师的待遇。 西尔这样的炼金民兵完全遵从维克多的命令，绝不提起奈瑞尔帝国，绝不暴露炼金人类的身份和炼金塔的秘密。但维克多从没有说明，炼金人类遇到巫师该怎么办？ 事实上，对大多数人来说巫师神秘莫测，行动诡秘，他们就像神化人物一样，只存在于口口相传的故事中。维克多对巫师所知有限，也不清楚巫师群体在炼金帝国的身份，更没有想到杰克他们会遇到一个巫师。 维克多发布的任务细节比较笼统，但杰克是最早的灵猴民兵，他在普通人类当中厮混了两年，又经过教官巴里特的培训，其智慧和常识完全可以主导这次任务。可是，其他炼金民兵主要来自秘密要塞，他们没有精英卫士那样的成长经历，自然要遵从意志侧中固有的行动标准。 西尔他们不知道巫师现在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杰克也不能确认炼金帝国的法师是不是现在的巫师，但他已经学会了谨言慎行。本着小心的态度，杰克直接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能再和这两个人说话。” “是！” 所有的炼金民兵同时答应，齐刷刷的声音让父女俩吓了一跳。 “杰克大人，等等！” 伊莫森已经看出来，这位名叫杰克的“见习骑士”才是这些人中说一不二的角色。他对转身要走的杰克喊道：“请问你们的主人是撒桑帝国的大人吗？” 杰克虽然没有回答，但事关自己和女儿的命运，伊莫森还是鼓起勇气追问道：“你们不是光辉教会的圣武士吧？“ “您要带我们去那？” “您的主人会怎么处置我们？” “我的能力对您的主人一定很有价值，请您不要伤害我们父女。” 絮絮叨叨地追问终于让杰克做出了回应：“巫师阁下，好好休息。我们会确保你们父女的安全。” “巫师”这两个字针一般地戳破了伊莫森的勇气，他瘫坐在地上，对着杰克的背影哀求道：“杰克大人，求求您，放过贝尔。她是无辜的......” 杰克想了想，学着维克多的样子，头也不回的挥挥手，算是给伊莫森的回应。 接下来的三天，伊莫森父女跟随这群战士，昼行夜伏，向东跋涉。一路上，伊莫森发现这些沉默寡言的战士几乎从不交流，似乎每个人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这种森然的默契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不过，他们对父女二人也相当照顾，虽然他们对伊莫森的旁敲侧击从不回应，但伊莫森的小要求基本上可以得到满足。不但每天都有美味的食物，保暖的皮袄，甚至还用担架载着父女俩赶路。这种无微不至的关照让伊莫森安心的同时，他的心思也活泛了起来。 第四天中午，队伍赶到了一处悬崖的边缘。 这时候水之季差不多要结束了，冰雪正在消融，一条条水流汇聚成一道道瀑布悬挂在崖壁上，水珠四溅，雾气弥漫，哗哗的水声中一道绚丽的彩虹横跨在整个空中。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观美景，贝尔张着小嘴，呆呆的出神。伊莫森却目光闪烁，时不时朝四周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队伍沿着崖壁，又向前走了两公里，散开的战士渐渐聚拢了起来。当他们停下脚步的时候，一个青黑色的身影从远处跑了过来，那是一只体型健硕的凶暴狼，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没过多久，整整14只凶暴狼加入了队伍。 贝尔吓的躲在父亲的身后，又好奇地偷看这些健硕凶悍的“大狗”。这些毛茸茸的大狗一个个蹲在地上，吐着血红的舌头，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看起来并不凶恶，反而有些憨憨的样子。贝尔不再害怕，却发现自己的老爹竟然在微微颤抖，她轻轻摇着伊莫森的手，安慰他不要害怕。 伊莫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 四天来，这些不苟言笑的战士对伊莫森和贝尔非常关照，但伊莫森没忘记自己和女儿被俘虏的事实。作为一名巫师，也作为一个父亲，伊莫森不甘心把女儿命运交付给那个神秘的“主人”，何况他还杀死5个战士。 伊莫森是强大的巫师，他控制的巨兽就连食人魔首领也要退避三舍。可惜，智慧指引被强行打断，伊图戈斯已经获得了自由，成了真正的异化巨兽，再也不会回应召唤了，而异化鼠全部损失殆尽，一只不剩。伊莫森就像失去了爪牙的猛兽，完全没有自保的实力。但是，只要有机会，他就能东山再起！ 现在机会来了！ 伊莫森掌握三个巫术，分别是沟通意志、异化生物和智慧指引。 伊莫森可以听懂所有智慧物种的语言，智慧物种也能听懂伊莫森说出来的话，哪怕发出的是哼哼声，只要是伊莫森说的或是听到的，双方都能准确的领悟彼此的意思。这就是沟通意志。 通晓语言只是沟通意志的一个附带功能，它真正的作用是控制动物。 伊莫森能够直接沟通非智慧物种的灵魂，了解它们的意图，并悄无声息的在它们的灵魂上留下符文印记。随着时间的推移，符文印记逐渐侵蚀非智慧物种的灵魂，使它们会成为伊莫森的奴仆。 凡是被伊莫森完全控制的动物或昆虫，只要汲取新鲜血肉就会发生异化，汲取的血肉越多，异化程度就越高。这是伊莫森的第二个能力——异化生物。 被控制的生物进入了深度异化的状态时，伊莫森可以对单一目标施展智慧指引，共享感知和感觉，在灵魂层面上直接下达行动指令。 严格意义上来说，伊莫森真正能施展的巫术仅两个，因为异化生物是沟通意志的延伸，具有被动和不可逆的特性。而沟通意志也无需施法，只要在5米以内，伊莫森就可以在目标的灵魂上印下符文。根据不同的物种，沟通意志所需的时间也不一样。 通过不断地实验，伊莫森发现沟通意志的时间与物种的智慧成正比。像蜘蛛这样的昆虫只要一个眨眼的时间就能完成符文印记。然而被控制的昆虫只有杀戮进食的本能，根本不听使唤，除了伊莫森，它们会攻击所有的生物，包括贝尔。伊莫森每次发出召唤的时候，它倒是能爬过来，然后它又会立刻爬出去寻找猎物，除非伊莫森连续不断地发出指令，才能让它消停。伊莫森累的半死不说，还只能控制一只昆虫，所有他非常干脆的踩死了那个家伙。从此以后，再也不培养异化昆虫了。 狗、猫和老鼠之类的动物是非常不错控制对象，其中以狗的智力最高，它们可以克服异化生物的杀戮本能，完全按照伊莫森的意志行事，就像士兵一样听话。问题是猫狗的战斗力有限，抓不到什么猎物，初期还容易死亡。而老鼠的生存能力非常强大，只要吃昆虫就能完成初步异化，智力比猫还强。这就是伊莫森选择异化老鼠的原因。 普通生物如何能与凶暴野兽相比，眼前的这些凶暴狼才是绝佳的控制对象！ 虽然不知道这些士兵为什么会有凶暴狼相伴，但伊莫森一直在留意凶暴狼的动向。现在这些凶暴狼终于出现在面前，他绝不会错过这个翻盘的机会！ 伊莫森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不动身色的向前走了两步。见周围的战士没有反应，他又慢慢地朝凶暴狼的位置踱过去。 越来越近了！马上就要金施法范围了！只要一步...... 伊莫森咬住牙，就要跨出最后一步，突然他的衣服被紧紧地拽住了......是贝尔！ 一只脚跨在空中，一个小尾巴扯着他的衣服，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了过来，这一刻伊莫森汗如雨下，心跳如鼓。 “宝贝，别怕！你不是最想看看大狗吗？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大狗。” 电光火石间，伊莫森灵机一动，搂着贝尔低声安慰着。贝尔莫名其妙地看了老爹一眼，她从没有表示过要看大狗。伊莫森顾不得女儿的疑惑，他向杰克请求道：“大人，我们可以靠近这些大狗吗？我女儿从没有见过狗。” 杰克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伊莫森长长地松了口气，终于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沟通意志发动！ 伊莫森早就想好了。控制一只凶暴狼绝不会比控制沼泽龙蜥的时间还长，最多只要十分钟就能控制一只。抓住机会，想办法拖延，能控制多少就控制多少，然后通过灵魂连接，命令这些凶暴狼保持平常状态，至于后面的情况......随机应变就行了。 不管凶暴狼有没有机会异化，它们本身就具有强大的战斗力。 伊莫森的意识闯入了凶暴狼的意识中，他看到一团云雀蛋大小的亮光，那是凶暴狼的灵魂。 可是为什么这头凶暴狼的灵魂比普通的狗要小的多，还亮的多？！ 伊莫森没有迟疑不决，他急着要留下符文印记。随着意识的深入，伊莫森看到的是一团暗金色的光球。这光球深沉悠远，威严如岳，浩瀚如海，散发着亘古不灭的气息，上面还篆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啊！” 伊莫森只看到一小段符文，大脑顿时就像被撕裂了一般，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便昏死了过去。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伊莫森被一盆冷水泼醒。模糊的视线中，贝尔的小脸渐渐清晰，伊莫森强忍脑海中的剧痛，艰难地爬了起来，他看到杰克和另一个男人就站在旁边。 “巫师阁下，请不要再对我们施展任何精神法术。这只会令你受伤。” 杰克指着旁边的男人说道：“这是布索。这段时间，由他安排你们的生活。” 伊莫森把贝尔护在身后，虚弱的说道：“布索大人，我可以见见这里的主人吗？” “这要由大人来决定。” 布索平淡地说道：“巫师阁下，你们就住在这座城堡里，等候大人的召见。不经我的同意，请不要离开这座城堡。另外，我准备了一些恢复精神的药物，可以延缓你的伤势。在你的魂火修复以前，不要再尝试使用巫术，这会导致你魂火熄灭。” 城堡？建在山里的城堡？原来这里已经不是大沼泽了！ 伊莫森发现自己正站在山坡上，周围也全是高高的山丘，一座40米高的城堡就在前方不远处。 “贝尔，你就像公主那样......可以住在城堡里面了。” 伊莫森朝女儿勉强笑着，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贝尔的双眼异彩涟涟，几股威严而古老的意志正通过这双清澈的眼睛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第228章 晚宴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不知不觉中，地之季的脚步迈入了布利诺尔城。这座美丽的城市经历了雨雪的冲刷，变得焕然一新，清新的空气虽然还带着丝丝寒意，却令人精神爽朗，居民们纷纷离开温暖的住所，走上街头，重新唤醒了王都的活力。 地之季的到来标志着一年一度的“假期”已经结束，现在正是王都贵族开始工作的时候，他们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参加各种聚会，在社交应酬中打探消息，以确定今年发展和钻营的方向。 一辆辆小型马车在贵族区的街道上来往穿梭，衣着光鲜的绅士们在街头或邂逅或偶遇，他们互相寒暄问候，有意无意的谈论着如何才能弄到利奥波德侯爵府的宴会邀请函。如果有人矜持的表示自己正要去侯爵府赴会，立刻便会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 能够在王都贵族区定居的家族都是冈比斯上流社会的翘楚，但其中也分三六九等。 王都贵族当中，除去各大领主家族的代表，剩下的都是宫廷贵族，而宫廷贵族其实是王族的封臣，但他们和领主的封臣又有所区别。 领主的封臣是由附庸领主和普通人封臣构成，他们的土地被称为封邑，可以世袭。宫廷贵族全部是贵族，他们没有可以世袭的领地，但可以管理王族的土地，这称为采邑。 以冈比斯为例，某个领主家族的次子，通过王室军团比武的选拔，向奥古斯特家效忠。王室会立刻册封他为宫廷男爵或者子爵，但这种爵位纯粹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既不能世袭，也没有领地。宫廷男爵精心培养后代，让子嗣继续为王族效力，经过几代人坚持不懈的努力，他的家庭也许会被册封宫廷伯爵爵位，而宫廷伯爵爵位可以世袭。从此以后这个宫廷伯爵家族搬入王都贵族区，并获得管理采邑的权利。 与封邑不同的是，采邑的所有权归王室所有。宫廷伯爵家族只是替主君管理那片领地，他们要用采邑的产出供养王国的士兵，上缴一定数额的物产，剩余的部分才是这个家族的收入。如果他们不能完成任务，必须用自己的俸禄补上缺口，否则就会遭到上级的斥责，缩小采邑面积，最严重的后果是被降爵。这其实是一种租赁关系。 宫廷贵族总会通过种种交际手段争取减租，至少不能加租。因此，王都大贵族举办的宴会对他们至关重要。 宫廷贵族最大的追求是谋求一块世袭封邑，成为新的领主家族，或者彻底融入奥古斯特家族的血系。像戈隆.奥古斯特侯爵就娶了莱恩国王的姑姑，他在王国北部还有一块世袭的侯爵领，当然他的领地和奥古斯特家族的领地没有什么区别。事实上，王族为了保持血脉的纯净，向来子嗣稀少，莱恩只有一子一女，威廉姆斯只有一个儿子，这算是人丁兴旺的王族了，有的王室几代单传，甚至会出现断代的局面。冈比斯王室要是断代了，戈隆侯爵的子嗣就要担负起延续王族血脉的重任。 侯爵是宫廷贵族的最高世袭爵位，他们往往在宫廷中担任重要职务。 利奥波德侯爵身为冈比斯新任财政大臣，掌握采邑定额，是王都贵族中炙手可热的大人物。有头有脸的宫廷贵族都希望能巴结上财相大人，而且获得利奥波德侯爵府的邀请函本身就是一种能力手腕的体现，那些没有受到邀请的家族难免要被人看轻，排挤和打压就会接踵而来。 财相大人举办宴会，王都贵族们削尖脑袋也要弄到一张邀请函，可他们惊讶的发现，真正受到邀请的家族渺渺无几。这不是正常现象，就算利奥波德侯爵是威廉姆斯大公的心腹，也不能同时得罪太多的宫廷贵族。如果他们能走进侯爵府，就会惊讶的发现这绝不是一次简单的宴会。 天色渐玩，华灯初上。 利奥波德侯爵举办的晚宴已经结束，贵宾们从客厅转入侯府的主殿。 800多平米的奢华大厅铺的是红桐木地板。以桐木材质的地板非常普通，但每一根桐木都在水中浸泡100年以上，那它的价值就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两条红桐木长形桌放置着大厅左右，上面摆满了各种美酒佳肴。黄金器皿中盛有30年陈的杜姆酒，银盘里装着青樱蜜饯、奶油鲑鱼馅饼、蜂蜜松子糕点，还有色泽鲜艳的莎愣果和奶油莴苣沙拉。在这个时节，只有王室的水晶暖房才能提供新鲜蔬果。 衣着考究的侍从像雕塑一样矗立在长条桌旁，随时准备为贵宾奉上美食佳酿，可惜偶尔才有少男少女问津此处，就算取用也是浅尝辄止，他们很快又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品尝食物也是对主人的尊重，贵族子弟们是不会在这种场合失礼的。 贵宾们分成两拨。娇艳动人的贵妇名媛盛装打扮，坐在左边的休息区，举着团扇喁喁私语，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引得青年贵族频频向她们行注目礼。衣冠楚楚的绅士们在右边的休息区，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亲切的攀谈着什么。短短的一刻钟内，也不知道达成了多少共识与默契。 如果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无论男女贵宾都有各自的核心。此间的主人利奥波德侯爵就陪着一位中年样貌的贵族说话，那是宫相巴斯特恩侯爵。而元老院副议长葛瑞华德侯爵的身边也有内政官路德维希侯爵陪同，还有一名英俊的年轻贵族正被好几个青年才俊环绕，他是戈隆侯爵的独子，白银阶的大骑士温格尔.奥古斯特伯爵。女宾当中也有两位容貌气质特别出众的贵妇受到众人的逢迎。 相比之下，维克多所在的角落就有些冷清，身边只有一位气度英武的青年贵族相伴。不过，从男宾们竖起的耳朵可以看出，维克多这里才是众人关注的焦点。而那些美艳的女眷不需要像男宾那样矜持，她们火辣辣的目光几乎要将维克多点燃，轻声低语的也是和他有关的暧昧话题。 “维克多，没想到你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受欢迎。一会，你是先邀请卡洛琳女伯爵跳第一支舞，还是嘉丽侯爵夫人？”青年贵族淡淡地调侃道。 维克多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贵妇名媛，头皮一阵发紧。大殿中的女宾他大多不认识，但从她们的神态举止可以知道卡洛琳女伯爵和嘉丽侯爵夫人就是中间的那两位。而她们谈论的内容都是关于小男爵的宫廷礼仪训练，尽管她们的声音细如蚊呐，可谁不知道风行射手连针落地板的声音都能听到？何况这两位美艳的夫人时不时投来“幽怨”的目光，就好像被维克多抛弃的情人。虽然她们当初调教小男爵的时候都带着黄金面具，可她们的声音体态维克多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威廉姆斯殿下，还请您好人做到底。” 维克多摇了摇头，他来王都一个多月，一直没有受到骚扰，现在还能不知道是谁的功劳吗？ 威廉姆斯赞赏的看了维克多一眼，摇头道：“卡洛琳伯爵是纳维尔某位殿下同父异母的妹妹，嘉丽夫人是苏斯王族的旁支贵女出身，都是白银阶的大骑士。她们听说我为你举办欢送晚宴，特地过来送送你。作为宴会的主角，你怎么也不能失礼吧。”言下之意就是，我已经替你挡了一个月了，可是这两个女人来头太大，我实在是扛不住啊，你自求多福吧。 威廉姆斯端起一盘奶油蜂蜜莴苣沙拉递给维克多，笑着转移话题道：“这种奶油真的不错，听说奶油的制作方法是从人马丘陵传过来的。维克多，你听说过奶油是谁发明的吗？” 不是我发明的！我是抄袭的...... 维克多用叉子挑起一粒莴苣沙拉，轻轻地说道：“奶油和蜂蜜终究只是佐料，它们的价值在于让主菜更美味。”将沙拉送入口中，又笑道：“在这里莴苣才是主菜。” “哈哈！说得好！” 威廉姆斯开怀大笑，亲切地拍着维克多的肩膀。 利奥波德侯爵举办这次宴会正是替威廉姆斯出面宴请维克多。不管维克多的话有几分真诚，作为约克家族的代表，西尔维娅的情人，他的这番表态才是威廉姆斯想看到的结果。大厅内不但有冈比斯的顶尖豪门，各大领主的代表，还邀请了与其他王国有关的贵族。虽说绝大多数宾客都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威廉姆斯也要大声笑出来，以此表达王室与约克家族的亲密关系。 主殿内的气氛也随着威廉姆斯爽朗的笑声，变得更加融洽。 维克多知情识趣，威廉姆斯越看他越觉得顺眼，笑眯眯地说道：“维克多，你马上就要离开王都了。我准备了20支洗练药剂和20支精力药水，作为礼物送给你。” 洗练药剂的功能是提纯骑士血脉，帮助贵族子弟觉醒斗气，有一定几率使他们成为见习骑士。不过，使用洗练药剂晋升的见习骑士再也没有可能更进一步。 精力药水可以恢复斗气，但服用精力药水会破坏四系平衡，反而降低了骑士的战斗力，而且第一次服用精力药水的效果最明显，连续服用非但没有效果，还会导致中毒，需要十天的时间才能再次服用。精力药水的真正用途是帮助见习骑士冲击骑士境界。因为见习骑士本身就没有实现四系平衡，如果他们在刺激元素位的时候斗气枯竭了，使用一瓶精力药水会大大增加成功晋级的可能性。当然，通这种方式晋升的骑士，几乎不可能成为白银骑士。 精力药水和洗练药剂有相同的弊端，但对那些小家族来说，有骑士总比没有骑士要好，他们为了获取晋升药剂不惜投效王室。总之，这两种药剂都是王族拉拢人心，壮大实力的战略资源。冈比斯北部的明斯克郡是药剂原材料的重要产地，王室修建明斯克要塞群，部署重兵把守，就是为了牢牢把控药剂资源。 这两种药剂的售价都在1000金索尔以上，威廉姆斯一次送出40支药剂，称得上非常大方。可惜维克多要了没用，而约克家族也有类似的配方。实际上，传承久远的大家族很少使用此类药剂。领主占据的资源有限，如果造就太多没有潜力的骑士，反倒是家族的巨大负担。相比人造骑士，他们更想获取强大的骑士血脉。 “殿下，我能用这些药剂换一个小要求吗？”维克多诚恳地说道。 “说！”威廉姆斯大手一挥，豪气干云的说道。 只要不是要钱要物资，我能答应都答应！ 维克多微微一笑：“殿下，我几次拜访拉扎鲁斯大主教，都扑了个空。可能是我的身份低微......我想请您帮我引荐一下。” 威廉姆斯暗暗松了口气，犹豫着说道：“这个没问题，但我不能保证什么？” 想要教会援助人马丘陵，你得自己去谈！ “没关系，我只要能聆听主教大人的教诲就行。” 威廉姆斯微微颌首，说道：“你随时都可以去拜访拉扎鲁斯大主教。” “多谢殿下。” 维克多大喜，他要拜访大主教不是为了争取援助，而是另有目的。奈何大主教一直避而不见，他只得向威廉姆斯请求帮助了。现在有了大公的承诺，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不花钱，不费力就赚了个人情。威廉姆斯也是心情大好。一时间，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维克多，我最近接到情报。多铎国王处死了埃里克森公爵，埃里克森公爵领被降为子爵领，埃里克森家族把多余的领地交给了多铎王国。佛里德里希陛下将那片领地册封给三个实力领主，其中的内古斯子爵还是一位风系大骑士，他的领地恰好与你北境的领地接壤。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威廉姆斯抿了一口杜姆酒，若有所指地说道。 维克多皱了皱眉。当初奥斯丁入侵兰德尔领的事情透着许多古怪，西尔维娅认为是多铎人在背后搞鬼，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挑拨约克家族与王族的关系对多铎人最有利。威廉姆斯所说的情报恰恰印证了这一点，多铎人见拉拢不成，转而开始提防约克家族北上，安插一个风系大骑士怎么看也是针对维克多和索伦。 维克多倒不担心发生武力冲突，几十只炼金战獒就可以让多铎人焦头烂额，只是双方的关系变得紧张，自由民商队一路北上，沿途没有贸易对象，也没有补给点才是让他头疼的事情。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麻烦。 维克多说道：“殿下，索伦阁下的领地也和多铎人的势力范围接壤。” “我要召回索伦，王都禁卫军还少不了他。至于索伦子爵领，暂由他的弟弟伯勒斯男爵代管。人马丘陵的防务还是要人马丘陵的总督负责。”威廉姆斯摇头说道。 此时，悠扬的琴声奏响了舞会的序曲。 第229章 小心眼的罗兰。 “维克多，你是今晚主角。第一支舞我就不和你抢了。去吧，别让美丽的女士久等。” 威廉姆斯极有风度的抬手示意，可维克多总觉得他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而对面的女宾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维克多。 这十几位妖娆貌美的贵妇名媛都是地位较高的女贵族，其中不乏白银骑士，她们大多在各自婚姻生活中占据主导地位，即便在外面找情人，她们的伴侣也不敢多嘴。精灵血脉贵族向来是大贵族追求的目标，像维克多这样的风行射手，几百年也未必有一个，不管双方有没有更深入的交往，能和他跳第一支舞也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维克多深知贵族舞会的奥妙。威廉姆斯重点介绍卡洛琳伯爵和嘉丽夫人不会没有原因。在这种层次的舞会上，寻欢作乐只是可有可无的调剂，她们显然有事情要和维克多交流，而且肯定是需要维克多讨好她们的事情。 和美人共舞一曲，维克多无所谓，但选择一位舞伴就要得罪另一位夫人。而女人是最记仇的生物！ “嗒”“嗒”“嗒” 水晶鞋踩着地板的声音从大厅外传来，奇妙的韵律敲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忍不住想要看看声音的主人究竟是怎样出色的佳人。 这是一位姿容绝丽少女，当她走进大厅的时候，连主殿的烛光都黯淡了下来。白金色的秀发用黄金发圈束成简单的马尾，头戴公主王冠，身着雪白的公主纱裙。她拎裙裾，脚步匆匆，气急败坏的神色也无损她的绝代风华。 “团......公主殿下！” 戈隆侯爵的独子，温格尔.奥古斯特伯爵连忙半跪行礼。作为荣耀骑士团的成员，温格尔见到自己侍奉的主君必须行跪礼，其他人可没有这份荣耀，他们纷纷向少女鞠躬致意。 “见过公主殿下。” 清新的香气扑面而来，半跪在地板上的温格尔羞愧不安，他手里的那盘奶油莴苣沙拉丢也不是，端着也不是，此刻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哈，舞会还没开始吧？总算赶上了。” 罗兰随手取过温格尔手中的莴苣沙拉，用叉子吃了一块，再将盘子递还给温格尔，施施然地挥手道：“大家不用客气啊！”说完，她越过半跪的大骑士，径直向维克多的位置走去。 团长用了我用过的叉子！ 温格尔激动的满脸通红，见到周围的青年贵族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托盘和叉子，他迅速将沙拉倒入口中，然后护着这套意义非凡的餐具朝外走去，一脸戒备的模样。其他的青年贵族紧紧地跟着温格尔，他们准备找个僻静的地方和温格尔好好谈谈价钱，把罗兰用过的餐具卖过来，据为己有。温格尔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他要拿这套餐具在骑士团的同僚面前炫耀一番，羡慕死那帮牲口！ 罗兰就是有这样的魅力！ “叔叔，你又变英俊了。”罗兰笑嘻嘻地朝威廉姆斯屈膝行礼，转脸对维克多招手道：“小维克多，陪我跳第一支舞。” “荣幸之至。公主殿下。”维克多暗松一口气，彬彬有礼地说道。 看着两人走向舞池，威廉姆斯摇了摇头。贵族区的人都知道，不要揣测罗兰的意图，她的想法全摆在脸上，让人一目了然。当你以为了解长公主的心意时，她又会让你大吃一惊。 维克多托着罗兰的玉手，迈入红地毯舞池。竖琴的悠扬，风笛的轻快演奏出名曲布利诺尔河畔的乐章。 松开雪白如玉的纤手，维克多朝罗兰俯身行礼。罗兰捻起裙裾，优雅的还礼。两人在动人的旋律中开始翩翩起舞。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维克多一个旋身，在罗兰的耳边轻轻问道。 “哼！”罗兰一个滑步，轻哼道：“上次没有摸到你的尖耳朵，我很不开心！这次我要和你做个游戏！” 维克多向前屈膝，伸出胳膊作出求爱的姿态，问道：“什么游戏？” “我要在舞曲结束前，踩中你的脚！”罗兰后退半步，欲拒还迎，舞裙下露出半个足尖。 “踩中了会怎样？没踩中又怎样？” 维克多向后连退两步，就像被心上人拒绝而伤神。罗兰亦步亦趋，鼓励自己的追求者再接再厉。 “踩着了，你会疼的跳起来。没踩着就是没踩着，还能怎么样？” 维克多哭笑不得。罗兰突然加入舞会，确实替他化解了难题，可她行为也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这场晚宴是维克多参加过的级别最高的交际活动。宰相、财政大臣、内政官、议长尽数出席不说，威廉姆斯大公也亲自到场，而戈隆侯爵还派出了代表，如此隆重的礼节当然是看在西尔维娅的面子上。不能否认的是，以维克多的身份地位不应该有这样的待遇。威廉姆斯大公让利奥波德侯爵出面筹办此事就是为了保全王室的体面，因此戈隆侯爵和凯瑟琳王后都不能出席宴会，否则就太丢人了。 现在，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亲临会场，众目睽睽之下拉着维克多跳第一支舞。就是为了踩维克多的脚，给自己出口气？！维克多如果没猜错的话，罗兰肯定是瞒着王后，偷偷溜出来的！ 女人果然最小气！ “殿下，您可能要失望了。” 维克多没有办法拒绝，罗兰的舞步变得咄咄逼人，每一步都踩在他的脚印上，如果不想被踩得跳起来，他只能继续下去。当然，维克多对自己很有信心。他们跳的是奥维兹舞，这种舞蹈不能接触舞伴的身体，通过倾斜、摆荡、反身、滑步和旋转动作以及优美的造型，在两米方圆内，表现出追求心上人的韵味。舞蹈本身具有庄重典雅、华丽多姿的独特风格，时而舒缓，时而紧凑。在音乐的节拍下，罗兰不能表现大骑士级别的速度，这等于是绑住了自己的手脚和维克多较量。维克多又怎么可能会输给她？ “别高兴的太早！”罗兰看穿了维克多的想法，裙裾覆盖维克多的靴子，水晶鞋直接踩了过去，“你也用不了风行，不是吗？” 维克多笑而不语，优雅地躲开了罗兰的踩踏。 舞池中，罗兰长发飞扬，风华绝代，舞姿既舒张大方又飘逸欲仙，清丽无双的面容上挂着迷人笑容，时而羞涩腼腆，时而热情火辣，时而妩媚多情。维克多俊美挺拔，好像跳入凡间的精灵，优雅而从容，含蓄而大方。两人把奥维兹舞的优美演绎到了极致，令人赏心悦目。 “真美！” 卡洛琳女伯爵自负美貌，她原本还想和维克多重续温情，结果却被罗兰给搅局了，虽然心有不甘，但她也承认罗兰的风姿无人可及。 就在众人欣赏赞美的目光中，罗兰的表情又变了。她一会狡黠，一会懊恼，一会怒气冲冲，一会咬牙切齿。维克多倒是保持一贯的风度，尽力配合罗兰的舞步。不过，所有人都看出来其中的味道了，罗兰一直朝维克多的脚上招呼！ 宰相巴斯特恩与威廉姆斯对视一眼，同时苦笑摇头。 这才是罗兰嘛！ 维克多脸不红，气不喘，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心里却暗暗得意。两米的盲感区，就算闭着眼睛，他也不会失误！维克多的笑脸在罗兰的眼中实在是可恶至极，那还顾得上什么节拍，提起裙子，直接一脚跺过去。 错了！ 维克多手忙脚乱地滑开脚步，重新找回节奏，低声道：“殿下，您总不能跳的太难看吧！” “哼！” 罗兰心中一喜，似乎找到了收拾维克多方法，翻了个好看的白眼，配合着跳了几步，又是一脚踩过去。 这下，舞蹈变得磕磕巴巴，再也没有优美可言了。至于众人的议论，长公主殿下才不会在乎。 算你无赖！不用风行，我还有超限！ 维克多不动声色的开启了X-3的超限功能，动作变得协调精准，无论罗兰怎样偷袭，都应付自如，牢牢把握舞蹈的节奏。两人的舞姿重新变得优雅起来。 “有意思！” 嘉丽侯爵夫人慵懒地笑着。作为白银阶的大骑士，她自问也可以做到收放自如的程度，可维克多并不是骑士，他能有这样细致入微的控制力，确实出人意料。何况维克多面对的是黄金骑士，罗兰长公主。先不谈罗兰收敛了实力，仅她的身份就能让人倍感压力，而维克多始终表现的波澜不惊，洒脱从容，这一点就更难得了。 罗兰连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转了转眼珠，酥胸一挺，腻声道：“小维克多，你要是赢了，我就让你吻一下。这是我的初吻哦！” 罗兰身姿窈窕，五官清丽绝伦，肤色雪白如玉，当她轻摆蛮腰，如花解语的时候，自有一种动人心魄的诱惑。那些重新回到大厅的年青贵族个个看的目瞪口呆，心驰神往，恨不得能取代维克多，与公主殿下共舞一曲。 罗兰却发现，维克多对她的色诱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黝黑的眼眸中一片冰冷，看不到任何情绪。 就是这种状态！ “小维克多，我以长公主的身份，要求你为我献歌。你要是敢拒绝，别怪我收拾你！”罗兰得意洋洋的威胁道。 启动X-3以后，维克多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各种情绪尽数剥离，罗兰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可是这时候别说唱歌了，只要稍有分心他就会退出超限状态。 维克多冷冰冰的问道：“唱什么？”刚开口，水晶鞋就拂过他的足面，罗兰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教过你的歌。” “狗.熊.吃.蜜.糖......” 维克多一边说着儿歌，一边努力维系超限状态，罗兰的小脚几次碰到他的靴子，都没有踩下来。随着罗兰的紧逼不舍，维克多渐渐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X-3自主运转，心思则活跃了起来。维克多躲闪的越来越巧妙，嘴里的儿歌也开始由说变唱，他明悟到只要捅破这层窗户纸，超限就能进入一种新的境界。 维克多的儿歌唱得磕磕巴巴，曲不成调。但是，四名大骑士个个脸色凝重，他们周围的贵宾也察觉到了异样。大厅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威廉姆斯的心里翻江倒海一般。他清晰的感应到，维克多身上扰动的火元素正变得越来越稳定。而火元素亲和恰恰是剑圣德拉文与其他精灵血脉贵族的区别！ 难怪维克多能在两年的时间内具现虚空风元素！罗兰为什么要在公开场合暴露维克多的秘密？她到底想干什么？！ 竖琴跳出最后一个音符，维克多脚上一疼，罗兰毫不客气的踩在他的脚上，还使劲碾了两下。 “你输了！” 罗兰踩着维克多的脚，凑到他的耳边轻声细语道：“这是我还给西尔维娅的人情。” “殿下，我输了。你也不用再碾了吧？”维克多不知道罗兰说的是什么，他只知道公主殿下一直在用力踩他。 “叫你不让我摸耳朵！”罗兰得意的笑着，脑袋一昂，扬长而去。 维克多龇牙咧嘴的摇了摇头，摸着自己的下巴，心里不无遗憾。 还差点火候！ 第230章 发酵 布利诺尔大教堂东边的精舍内，拉扎鲁斯大主教坐在长条沙发上。 主教大人的身边斜靠着一位年轻美貌的女牧师。两人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套珍奇绚丽的珠宝首饰。 “这对蓝钻耳环真漂亮，肯定很贵吧？”女牧师倒在大主教的怀里撒起了娇。 “我的小心肝，你喜欢就收下好了。这套首饰是卡格拉伯爵送的，不用我们花一个铜索尔。”拉扎鲁斯哈哈一笑，把手伸进女牧师的袍子里，玩弄着那双细嫩圆润的大腿。 “你帮我戴上......用一只手。”女牧师媚眼如丝，桃腮凝晕，轻轻扭动身体将大主教的手夹在两条修长有力的大腿之间。 “好。好。”拉扎鲁斯猥琐的笑了笑，仅用一只手就把耳环挂在了女牧师的耳垂上，动作灵巧的全然不像一位年过六旬，身体痴肥的老者。 “笃”“笃”“笃” 一长两短的敲门声打扰了主教大人的兴致，他刚皱起秃掉的眉头，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拉扎鲁斯大人，兰德尔子爵求见。” 大主教恋恋不舍地从女牧师的衣襟里抽出手，摇头叹道：“我最不想见的就是兰德尔子爵，现在又不得不见。” “老爷，我这就服侍你换衣服。”女牧师浅笑着站起身，打开房间里的衣橱，从里面取出红衣主教的制服。 “等等......”拉扎鲁斯想了想，说道：“瑞妮，给我准备那套最好的礼服。” 女牧师瑞丝重新取出一套华贵的金边蛛丝长袍，惊讶地问道：“是这套吗？” 见大主教点头确认，女牧师温柔乖巧地为他更换了衣服。临出门前，拉扎鲁斯停下了脚步，对女牧师吩咐道：“瑞丝，过一会你也出来见见兰德尔子爵。” “我......我也穿礼服吗？我可以戴这些首饰吗？”瑞丝眼睛一亮，惊喜地比划着茶几上的珠宝首饰。这是拉扎鲁斯第一次向贵族公开介绍她的身份，其中的意义非同凡响。瑞丝当然愿意夫唱妇随，让所有人知道她现在是大主教夫人。 “不！你就穿牧师常服。”拉扎鲁斯不去看女牧师垮下来的脸色，直接走出了房间。 维克多负手站在布利诺尔中心大教堂的主厅，他的面前是一座持剑天使像。这座栩栩如生的雕像高4.7米，通体用白釉岩雕琢而成，上面镶有12颗白水晶和24颗纯净剔透的红宝石，光凭这些材料的价值就不会低于三万金索尔。至于它的艺术价值嘛，还不如紫金币对维克多吸引力大。当然，在教堂侍从看来兰德尔子爵大人正用艺术家的眼光欣赏这座精美绝伦的天使像。 所有人都相信精灵血脉贵族是天生的艺术家。 轻微的脚步声传入维克多的耳中，他转头便看到一位老者在两名圣武士的护卫下走进了祈祷大厅。微微迟疑了一下，维克多半跪下来行礼道：“大主教阁下，日安。” 人类国度的半跪礼是一种荣耀，贵族骑士面见主君的时候才有资格行跪礼。维克多施礼的对象是代表光辉之主的大主教，而非拉扎鲁斯本人，这象征着光辉之主的眷顾。拉扎鲁斯走上前把维克多扶了起来，亲切地说道：“维克多，你长大了。” 红衣大主教给维克多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拉扎鲁斯曾经是维克多与索菲娅的主婚人，在小男爵的记忆中，红衣主教大人是个仁慈、圣洁、睿智、威严、自律、令人崇敬的牧师。而维克多眼前的这位老者其貌不扬，身材矮胖，头顶半秃，穿着奢华的丝织长袍，没有把光辉之主挂在嘴上，反而像市侩的富商那样和他拉起了近乎。 拉扎鲁斯对不知所措的维克多笑了笑，自顾自地说道：“这座天使像是我亲手雕刻的，你觉得怎么样？” “巧夺天工，您的技艺让我叹为观止。” 不管这老头给维克多什么样的印象，他都是冈比斯最具影响力、地位最高、实力最强的人物。维克多不会忘记此行的目的，该拍的马屁还得拍，何况这座天使像的雕工确实当得起这样的赞美。 “维克多，你找了我好几次，到底是为什么事情？”拉扎鲁斯拍了拍天使像，和蔼地问道。 “为了人马丘陵教区的事情。” 维克多定了定神，恭敬地说道：“大主教阁下，人马丘陵的人口数量完全达到独设一个教区的标准，约克总督大人曾经多次提出申请，可是一直没有下文。这次约克公爵委托我当面向您提出设立人马丘陵教区的申请。人马丘陵的民众需要一位主教！”说着，维克多递过去一个羊皮信笺。 拉扎鲁斯接过信笺却没有展开，他缓缓地说道：“我出身东部联盟，我的祖父是一名石匠，我的父亲也是石匠，他们把石匠手艺传给了我。为了表达对吾主的虔诚，我花了三年的时间，亲手雕刻了这座天使像。每当看到这座雕像的时候，我都为自己的虔诚而自豪。可现在，雕刻天使像成了一件让我后悔的事情。” “这座天使像用整块白釉岩制作，上面镶嵌了昂贵的水晶和红宝石，按照现在的物价，它应该不会低于20000金索尔。”拉扎鲁斯扯了扯身上的蛛丝的长袍，说道：“你再看看这件衣服，它是用黄昏森林中的红头蜘蛛的丝编织而成，做工精良，价值600金索尔。是不是很奢侈？” “我也觉得很奢侈，这么多钱能购买多少粮食？制作多少皮甲？养活多少孤儿？当初我亲手雕刻天使像的时候，其实是为了能给教会省下20个金索尔的工钱。”不等维克多回答，大主教继续说道：“我成了红衣主教，执掌冈比斯王国的教务以后，我才懂得白釉岩只是石头而已，宝石只是宝石，蛛丝只是蛛丝，黄金就是黄金，不管它们有多漂亮，多值钱都不能变成粮食，皮袄，牛羊，铠甲和兵器。我为教会省下了20个金索尔，却夺走了石匠的工钱。这笔工钱相当于石匠家庭一年的收入。” “以前，我不能理解贵族的奢靡生活。现在，我自己也开始穿戴最昂贵的丝织品。因为这件长袍养活了采丝人、纺织匠、马车夫、商铺的伙计，还有裁缝。”拉扎鲁斯笑着问道：“孩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维克多既吃惊又奇怪，他没想到拉扎鲁斯大主教居然有这样的见识，还用教导后辈的口吻和自己交流。维克多可不记得自己与大主教有如此深厚的交情，但此时也只能顺着他的语气回答。 “奢侈不是罪过，浪费才是罪过！” 这下轮到拉扎鲁斯吃惊了，维克多言简意骇的一句话准确表述了他几十年才领悟的道理。 这份聪慧已经超越了年龄的限制，难道他真的能成为第二个德拉文？ 想到这里，拉扎鲁斯愈发和蔼可亲：“没错！我想让所有人都能吃饱饭，有暖和的衣服穿，居住在结实的房屋里，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田地可以耕种，许多人必须另谋生路，他们通过伐木、采矿、捕猎、修路、做手艺活来糊口，为了有活干，他们常常东奔西跑，饱受颠沛流离之苦......归根结底这是因为兽人侵占了我们的土地。” 维克多隐约知道大主教想要说什么，他优雅地笑道：“人马丘陵可以开垦出很多农田。” “人马丘陵差不多有20万平方公里大小，我们对开拓那片土地也很重视。”拉扎鲁斯点点头，话音一转说道：“人马丘陵的土地能养活多少人？30万？还是40万？那你知道冈比斯有多少人口吗？我告诉你，冈比斯的流民和在册的民众加起来不少于170万！最多的时候超过200万。” “人马丘陵的土地再扩大一倍，能养活这么多人吗？”大主教抬手制止维克多的辩解，继续说道：“我知道，埃德文大师在人马丘陵推广深耕细作，养猪放牛的生产方式，成绩斐然。但南方的土地先天不足，庄稼一年一熟，小麦的种植周期长达12个月。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在册的民众依靠采集和捕猎为生。可是那些流民怎么办？领主会任由他们采集和捕猎吗？” 维克多摇了摇头。毁灭性的采集只能让大家一起完蛋，事实上，不用领主出面，领民就会对盗猎盗采的流民采取激烈手段。 “撒桑帝国就不同了，那里的青麦一年两熟，亩产600磅左右。撒桑人生产的粮食可不仅仅养活了冈比斯的流民，其他王国也要仰仗撒桑的青麦。” 拉扎鲁斯自嘲道：“说实话，我在冈比斯征收了15年的十一税，从没有朝圣城运过一粒粮食。反而年年向教廷讨要援助。” “当然，冈比斯的王室和领主们为了供养多余的人口，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拉扎鲁斯没有忘记自己的屁股坐在那一边，但他仍然要对维克多表明教会的难处：“北方的青麦对我们很重要，可是撒桑帝国的东部无险可守，直面荒野兽人的威胁。如果撒桑帝国被兽人攻破，我们将失去了最大的粮食产区。” “可是撒桑帝国从不接收流民，还持续发动兼并三王国的战争。”维克多毫不客气地说道：“兽人威胁撒桑帝国的安全，人马丘陵也有被蚁人大军攻陷的风险。事实证明蚁人的战争能力远远超过兽人。” 三王国的领主常用流民的问题指责教会对撒桑帝国的偏袒，然而并非撒桑人拒绝容纳流民，事实是孱弱的流民根本没有办法安然穿越多铎王国与撒桑帝国之间的大草原。那些神出鬼没的豺狼人可是非常喜欢品尝旅人的血肉。至于，双方的战争根本不值一驳，撒桑人不发动兼并战争，难道坐等三王国统一壮大，然后再挥军北上，攻城略地？ 拉扎鲁斯并不准备反驳这样的谬论，他对维克多显得格外有耐心：“但蚁人并不会主动杀人，不是吗？” “兽人、怪物和呆板的蚁人不同，它们野蛮而富有智慧，能组建强大的半人马汗国或者食人魔王国，也有顽强的豺狼人盗匪，怎么杀也杀不光。最重要的是兽人险些被疯狂的巫师灭族，它们视我们人类为生死仇敌。这些凶狠的畜生远比蚁人要危险的多！” “维克多，教会的人手有限。人马丘陵教区的建设只能先缓缓，至少目前是这样。”拉扎鲁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已经老了，很快就要回圣城述职，然后在修道院教导一下新晋的牧师。冈比斯四位主教个个盯着我的位置，你认为他们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人马丘陵主持教务吗？” 维克多默然无语，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源源不绝的蚁人有多可怕。不过，维克多原本就不希望教会在人马丘陵设立新教区，而约克家族对促成此事却显得极为热衷。 教会需要收割信仰，驻守神父当然希望辖区的人口越多越好，他们不遗余力的协助领主，稳定民心，提供医疗救助，申请救济物资，必要的时候还能率领圣武士抵御怪物的侵袭。当然神父也会征收十一税，阻碍领主驱逐多余的流民，可人马丘陵还算不上富饶，村民的劳役繁重，收入少的可怜，约克家族反而担心人口外流。尽管教会已经免除了约克家族三年的十一税，但如果教会能加大支持力度，送来更多的物资，养活更多的村民岂不是更好？ 虽然约克家族的各个附庸家族都有了驻守神父，可普通神父的能量哪能和主教相提并论？反正教会总要在人马丘陵开设新教区，那还不如主动提出申请，再利用新任主教的人脉捞取更多好处。 教会显然没不打算让约克家族占太多的便宜，这也是西尔维娅意料之中的事情，而维克多只是在玩欲擒故纵把戏而已。 “大主教阁下，我理解教会的为难之处。可是人马丘陵要建设三座巨型要塞，抵御蚁人的进攻。青壮劳力不足是阻碍工程进度的主要原因。我们打算从其他领地引入流民，以弥补人力方面的缺口。”维克多暗暗观察拉扎鲁斯的神情，继续道：“我们可以自己解决粮食问题，但是，西尔维娅夫人希望您能出面说服其他领地的驻守神父，给予一定的方便。” 同样的道理，各地的神父都不愿意辖区的人口外流。维克多和西尔维娅制定引入流民的战略，各地领主绝对会举双手赞同，但这也触动了驻守神父们的利益。而领主对流民的影响力远远比不上神父，只要神父们歪歪嘴就会严重阻碍人口迁徙计划。 西尔维娅给出的解决办法就是请拉扎鲁斯大主教出面促成此事，这才是维克多求见大主教的原因。 维克多的请求让拉扎鲁斯感到非常意外，他絮絮叨叨说了好半天可不仅仅是为了诉苦。其实，拉扎鲁斯早就料到维克多是为设立人马丘陵教区而来，他也没准备答应约克家族的请求。昨天的一个消息让拉扎鲁斯改变了初衷，设立人马丘陵教区是不可能的，他手下的四位主教根本不会放弃晋升大主教的机会。拉扎鲁斯准备多给人马丘陵一些援助，这可不是为了西尔维娅，而是为了卖给维克多一个人情，和他拉上关系。 不要援助，自主安置流民？！这那里是卖人情，分明是欠人情啊！ 大主教苦恼不已的时候，女牧师瑞丝走了出来。拉扎鲁斯看到维克多惊讶的神色，心中有了决断。 既然欠你的人情，那就多欠一点！ 大主教朝瑞丝招了招手，笑道：“维克多，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瑞丝牧师。” 女牧师二十多岁的样子，身材高挑修长，杏眼桃腮，身穿牧师常服显得既圣洁又漂亮。当她小鸟依人般的靠在大主教的身边时，大主教轻热的拍了拍她的手。这种青春娇美与矮胖老朽的强烈反差让维克多想起朴实的培罗主教，他的眼神中不由流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 “夫人，日安。”维克多迅速收敛眼中的情绪，向女牧师行礼。 “兰德尔子爵阁下，愿光辉之主的荣光眷顾您。”瑞丝喜滋滋地说道。 夫人的称谓让瑞丝喜不自禁，她紧紧挽住大主教的胳膊，全然没有看到维克多眼神中的不屑，但拉扎鲁斯看的很清楚，他笑眯眯地说道：“岁数大了，身边总要有个人服侍。幸好瑞丝愿意跟着我这个老头子。” “可惜，我的时日无多，每年只有300金索尔的俸禄，也不知道以后能给瑞丝留下些什么？”拉扎鲁斯大主教愁眉苦脸地说道。 公开索贿？！ 维克多眼角抽搐一下，从腰间掏出钱袋，挤出一丝笑容递了上去：“怎么能让您为这点小事操心，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拉扎鲁斯接过钱袋，哈哈一笑，亲热的说道：“孩子，你的心意我就收下了。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放心吧！我会安排妥当的。” “多谢阁下，那我就告退了。” 维克多苦笑着行礼，打算离开，让拉扎鲁斯叫住了。 “维克多，索菲娅遇到了一点麻烦。具体的我不方便透露，但问题不是很大。” 维克多默默地点头，鞠躬行礼后转身离开，终究没有继续追问索菲娅的消息。 等维克多走出中心大教堂，瑞丝打开钱包，里面有10枚紫金币。她蹙着柳眉，说道：“老爷，这不太好吧？” 拉扎鲁斯身份显赫，位高权重，吃穿用度向来优渥，一直都是贵族主动送礼。瑞丝跟了拉扎鲁斯有两年了，这是她第一见到大主教向别人索贿，而且还是区区1000金索尔，房间里的那套珠宝首饰也远远不止这个价钱，卡格拉伯爵送过来的时候，拉扎鲁斯可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你不懂，兰德尔子爵和一般的骑士贵族不一样！”拉扎鲁斯淡淡地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啊？” 瑞丝轻轻摇晃拉扎鲁斯的胳膊，娇嗔不依。拉扎鲁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瑞丝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顿时记起身边的这位老人是红衣大主教，5级牧师，手下有4位主教，8名裁决武士，200多位牧师，3000名圣武士，就算国王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瑞丝立刻放开了拉扎鲁斯的胳膊，战战兢兢地退到了一旁。 瑞丝骇得花容失色，纤手不安地绞在一起，像鹌鹑一样缩在那里簌簌发抖，看起特别可怜。拉扎鲁斯想起亡故的妻子和战死的圣武士长子，心也软了下来。 神职者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教会从不提倡禁欲，那些看不透教义精髓的神职者根本不可能跨越5级的天堑。拉扎鲁斯在晋升高阶牧师的时候就已经洞悉：只要大节不亏高阶神职者完全可以像贵族那样享受华服美色。这是初代教皇赋予高阶神职者的权柄。 自从妻子亡故后，拉扎鲁斯先后有好几位年轻貌美女牧师情人，她们或多或少都得到过他的帮助，可都没有成为大主教夫人。如果不是为了让维克多了解教会的本质，拉扎鲁斯也没打算让瑞丝成为自己的妻子。 现在，拉扎鲁斯不介意指点一下自己的小妻子。 “瑞丝，你要明白。骑士贵族没有什么虔诚的信仰，那些大领主可不愿意和一本正经的神父打交道。领主需要我们，我们需要民众，而民众不仅需要我们，也需要骑士。所以，我们不要在大领主面前摆出圣徒的嘴脸，这只会把他们越推越远。” 拉扎鲁斯和缓的语气让瑞丝放松了下来，她问道：“兰德尔子爵也是大领主吗？” “他......目前还不是。”拉扎鲁斯沉吟着摇了摇头，叹道：“但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您很看重他？”瑞丝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重?!只能说看重他的潜力。”拉扎鲁斯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万一那天他成长到传说中程度，再想起我曾在他面前装模作样，说不定会对教会产生误解。以其那样，还不如让他早点明白，我们不仅和民众一体，和贵族也是一体的。反正，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拉扎鲁斯看着瑞丝的眼睛，劝诫道：“瑞丝，你当了我的妻子未必是件好事。你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才能晋升自己的神术等级。仅靠钻营是没有办法靠近吾主的！” “对了，给培罗写封信，告诉他，米勒的报告我要第一时间看到！” 第231章 继续发酵 “需要我说多少遍？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罗兰双手捧着耳朵，尖俏的下巴搁在圆柏木书桌上，嘴巴里嘟囔个不停，委屈的模样像足了受冤枉的少女。 能让堂堂长公主摆出鸵鸟的姿态的人只有戈隆侯爵。 戈隆侯爵不会被罗兰的模样所欺骗，尽管这位殿下插科打诨的能力让人头疼，可听说了利奥波德侯爵府发生的事情，戈隆侯爵也坐不住了，他会同凯瑟琳王后、威廉姆斯大公，以及夜枭的俩位负责人一道找罗兰问个究竟。 “罗兰，我重新再问一遍。”戈隆侯爵的神情非常严肃，他敲着桌子问道：“你怎么知道维克多具有火元素亲和天赋？你为什么要当众揭穿他的秘密？还有，你说这是还给西尔维娅的人情是什么意思？” “好吧。我就详细解释一下。”戈隆侯爵的唠叨同样让罗兰头疼，不厌其烦的询问总能让长公主投降。 “那天，我去找维克多......哦！对了，是通知他接受元老院的质询。嗯！就是这样。”罗兰非常肯定地点点头，如果戈隆知道她去偷窥维克多，只怕又要被唠叨半天。 戈隆侯爵面无表情。明面上，王室不能直接插手元老院的事务，元老院更不可能指派长公主去通知维克多接受质询。不过，罗兰私会维克多只是一件小事，戈隆并不打算拆穿长公主殿下，他现在只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小维克多跟着我学过很多东西，算是我的弟子。师生见面，怎么说我也要考校一下的他武技。”罗兰得意洋洋地说道：“在我指点他的时候，发现他能够扰动火元素！呵呵，维克多自己竟然完全不知情。” “如果这是秘密，维克多为什么要暴露给我看？因为这本来就不是秘密嘛！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暴露维克多的秘密！”罗兰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状。 这种强大的逻辑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罗兰又正色道：“但是我发现了一个问题。维克多扰动火元素的状态非常奇特，他的精神变得极其敏锐，身体的协调性完全不逊色于大骑士，可他的情绪变得呆板，这又和我们骑士不同。另外维克多扰动的火元素非常不稳定，与他本人并不契合，这可能是导致他情绪僵硬的原因。” “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血脉变异的现象，但这种不稳定，不契合的扰动是维克多的致命缺陷，白银阶的骑士只要把握了这个弱点，小维克多就危险了。” “我查阅了关于德拉文的传记和研究记录，可惜没找到类似的记载。不过我也想出了一个帮助他融合火元素的训练方法——扰动火元素的同时，一心二用，唤起情绪。维克多在舞会中的表现说明了这种训练方法的效果很好，非常好！” “西尔维娅没有为难小爱德华，我就帮她训练小维克多，算是我还给她的人情。”罗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唉，小维克多幸好遇到我这样负责、聪慧又美貌的老师。戈隆老师，你说是不是啊？”说着，罗兰眨了眨祖母绿一样的眼睛，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一副快来夸奖我的表情。 凯瑟琳王后可是很清楚罗兰与维克多的底细。罗兰所谓的老师，也就是她曾经教过维克多下棋、钓鱼、演话剧而已，至于剑术也教了一点点，那是演话剧的需要。凯瑟琳蹙着眉，说道：“西尔维娅是火焰骑士，她不可能不知道维克多的状况。既然她没有训练维克多，肯定有原因。罗兰，你训练维克多也许是件坏事。” “放心吧。”罗兰信心满满地说道：“西尔维娅什么也没有说。既然她不提这件事情，我当然可以随便训练小维克多。” “说的不错。”威廉姆斯点点头，接口道：“西尔维娅不在意维克多的天赋，我们也不必想的太多，毕竟维克多仅仅是有可能发生血脉变异，而他的血脉变异和剑圣德拉文究竟是不是一样，谁也不知道。” 其实，维克多从没有在西尔维娅面前展示过超限，他曾经用X-3和超感探查过西尔维娅的元素属性，在短短两秒终内，西尔维娅就察觉到维克多与火元素亲和。只不过当时的那种扰动极其轻微，远远比不上超限状态，而且再也没有出现过，西尔维娅还为此失望了很久，如果她像罗兰这样直观的察觉到维克多的变化，多半就是另一种局面了。现在，哪怕西尔维娅接到了维克多的消息，她也只会认为这是放任自由的结果，并更加期待维克多后面的变化。 目前还没有人知道这是个误会。 “西尔维娅殿下何止是不在乎兰德尔子爵的天赋，她连子爵的安全都不在意。”玛格丽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像森冷的剑直指问题的要害。 “有道理！” 夜枭的另一个负责人，瓦鲁斯困惑地说道：“可是这不合理啊？！” 维克多来王都接受质询，约克家族没有派遣骑士护送，这可以认为是西尔维娅对奥古斯特家族的诚意。可是维克多的血脉与火元素亲和，不管他能不能像剑圣德拉文那样变异成金发金眼的形象，但他有这种潜力是不会错的。而德拉文的变异血脉对火焰黄金骑士繁衍子嗣极其重要，西尔维娅怎么也应该确保维克多安全无忧。 “西尔维娅到底在想什么？” 威廉姆斯也是疑惑不解。如果维克多是王族阵营的人，威廉姆斯宁可把自己的继承人送到人马丘陵做人质，也不会让维克多去冒险，哪怕他仅仅是有潜力而已。那可是横压一个时代的剑圣德拉文！先不论他的圣级实力，光凭他的子嗣全都踏入巅峰领域这一点就能让各大王族心动不已。 “去揣摩西尔维娅的想法有什么意义？根本猜不中嘛！就算猜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猜中了。” 罗兰用手指卷弄着自己的秀发，很是无聊的样子。戈隆瞪了她一眼，缓缓说道：“玛格丽雅，维克多这段时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玛格丽雅说道：“兰德尔子爵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之处，他参加了7次宴会，和派西柯家族的特尼斯子爵走的比较近。不过，兰德尔子爵的手下频繁出入外城，他们在自由民贸易区打听各种商品的物价和来源。昨天，兰德尔子爵拜访了拉扎鲁斯大主教，但不清楚他们具体谈了什么？” “维克多后面的行程是怎么安排的？”戈隆侯爵继续问道。 “兰德尔子爵今天就要离开王都，他要先去拜访威灵顿公爵，然后绕过布里亚特领，从卡桑镇进入索林姆侯爵领，最后由契布曼伯爵领，回归兰德尔领。整个行程需要3个月，等他回到人马丘陵的时候应该是火之季的第一个月。” “卡桑镇在什么地方？” 戈隆侯爵对这种乡下小镇完全没有印象。威廉姆斯接口笑道：“卡桑镇靠近幽暗森林南侧，是南部领主舒尔茨男爵的领地，也是进入索林姆侯爵领的必经之路。维克多的行程囊括了布里亚特领的所有邻居，唯独绕过了布里亚特领，这是对南部领主的尊重。布里亚特家族曾是索林姆家族的支系，现在他们又要从南部领主势力中独立出来。如果维克多先拜访威灵顿家族，再访问野柳城，最后才去索林姆家族，索林姆侯爵的脸上怕是不好看。” “小家伙还挺老练的。”戈隆侯爵点点头，又瞪了罗兰一眼，才说道：“维克多能和罗兰周旋一曲的时间，实力应该不差。但他的身体太脆弱，毒药就能要他的命。让内务府派人沿途护送，确保维克多的安全。我们必须把活生生的维克多还给西尔维娅。” 凯瑟琳颌首道：“我会安排的。” “不如让我去吧！保证没人能动的了小维克多。”罗兰眼睛一亮，立刻坐直了身体。 “不行！”凯瑟琳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罗兰，你的身份特殊。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王宫吧。” “既然这样，我看也不必太紧张了。”罗兰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轻笑道：“西尔维娅都不在意，我们就不用管他。现在，各大领主家族哄着维克多还来不及呢.....谁想杀他？谁敢杀他？” 谁想杀他？谁敢杀他？ 房间内瞬间变得静谧无声，隔了半天，戈隆侯爵盯着罗兰一字一句的说道：“撒！桑！人！” 如果说三王国中有可能出现一位圣域强者，那最着急的就是撒桑人。撒桑帝国会不惜代价把维克多扼杀在萌芽中，而他们动用的力量必然是算计莱恩的那帮人。 “罗兰，找出谋害先王的幕后黑手才是你的目的。是吗？”威廉姆斯站起身，淡淡地笑着，眼神中杀气毕露。 “凯瑟琳陛下！”威廉姆斯朝王后鞠躬，郑重地说道：“这件事情我绝不插手。夜枭完全由您调派，我私人拿出5万金索尔作为行动经费。如果抓到了他们的尾巴，请务必通报给我。” 莱恩被人算计，威廉姆斯一度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就连戈隆侯爵也曾怀疑过他。威廉姆斯有苦说不出，奥古斯特家族人丁单薄，他和莱恩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自幼感情极好，怎么可能为了王位去谋害自己的兄长？但威廉姆斯也不敢确定自己的身边人有没有胆大妄为之辈，经过夜枭的慎密审查，配合牧师的侦测谎言，所有人的嫌疑都被排除了。这桩悬案就像一根刺扎在威廉姆斯的心里，他恨不得把撒桑帝国的鼹鼠挖出来碎尸万段。现在有了机会，威廉姆斯也顾不得西尔维娅的态度了，他要是不明确表态连摄政王的位子都坐不稳。 凯瑟琳冷漠地点点头，微微颤抖的纤手显示出她的内心并不平静，她向夜枭的两位首领问道：“确保维克多安全的同时，找出潜伏在王国中的撒桑密探。你们有把握吗？” “正常的情况下，密探把兰德尔子爵的消息传递到撒桑帝国，撒桑帝国再传回命令，至少需要5个月的时间。只要他们传递消息就会暴露。不过，我担心这里面有巫师插手。”玛格丽雅冷冰冰地说道。 “这种可能性很大。”瓦鲁斯说道：“我们虽然也有类似的力量，可是不能确保他们的忠诚。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请教会的人保护兰德尔子爵比较妥当。” “我会请求拉扎鲁斯大主教的帮助。教会同样希望看到另一位剑圣德拉文。”凯瑟琳自信地说道。 “我要亲自见见维克多。”戈隆侯爵站起身，朝凯瑟琳鞠躬行礼道：“陛下，王室收藏的那本流火之矢能送给兰德尔子爵吗？” “当然可以。我们留着德拉文的战技卷轴根本没用！”罗兰拍案而起，嚷嚷道：“我再次声明！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是你们想多了！” 没人理会罗兰的自白。戈隆、瓦鲁斯和玛格丽雅先后离开了会议室，而威廉姆斯朝凯瑟琳和罗兰点头致意，也走了出去。 “凯瑟琳，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你要相信我。” 看着一脸无辜的罗兰，凯瑟琳忧伤地说道“亲爱的，我相信你是真的要离开了。”说完，凯瑟琳转身离去，房间内只剩下罗兰。 “我真的没想这么多......”罗兰无奈摇头，喃喃自语，又跺脚道：“谁叫你不让我摸耳朵，这下你麻烦大了。” 第232章 爱国主义教育 冈比斯王国的中部有着超乎想象的充沛人力，许多无地可种的流民把力气和智慧都花在了基础设施建设上，他们修筑的碎石车道既宽阔又平整，两边载满了笔直的圆柏树，这种四季长青的乔木有着繁茂的树冠，使得宽阔的道路成了长长的林荫道。 四通八达的林荫大道遍布中部平原，像蜘蛛网一样连接着布利诺尔城与王国东南西北的领地。 正是下午，上百名精锐的士兵护卫着一支车队，沿着林荫道向南行驶，他们身上银色的锁子甲在灿烂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同一条道路上的行人和商队远远见到了，便自觉地朝车队中最显眼的贵族马车行礼。 马车内，维克多枕在朱蒂雪白圆润而又极富弹性的大腿上，他的指尖立着三枚紫金币。每一枚紫金币都立在另一枚侧面上，这些紫金币仿佛被粘在了一起，即便马车偶有颠簸也没有倒塌下来。 维克多一边享受美人的撩拨，一边试图把第四枚紫金币也放上去。朱蒂显然对这项小游戏非常热衷，她用纤细的手指轻抚维克多的脖颈和面庞，时不时送上一个甜蜜的香吻，可她没有察觉到维克多幽深的眼眸中冰冷而淡漠，只专注于指尖上的的紫金币。 这些紫金币是维克多临走前，索菲娅的管家海伦赠送的，一共800枚，价值80000金索尔。 80000金索尔对维克多是巨款，对索菲娅只是一笔小钱。 在王都的时候，维克多通过写信的方式，把索菲娅的困境告知给西尔维娅。西尔维娅很快做出了回应，她称侯爵府想要保住索菲娅必须拿出70万金索尔，其中30万给王室，40万归约克家族，否则王室绝不会介意宣布索菲娅的“死讯”，然后霸占侯爵府的财富。 海伦看了西尔维娅的信以后，开始忙着筹集资金，最终却只拿出80枚紫金币给维克多，并称这是对兰德尔领的资助。维克多当时就确定索菲娅不仅脱险了，而且她的地位也不会受到挑战。结合大主教提供的信息，维克多判断索菲娅肯定是得到了教会的背书。 维克多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这笔钱，出于谨慎和好奇他还是向海伦探询索菲娅的处境。刚开始的时候，海伦遮遮掩掩地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当维克多明确指出索菲娅的事情与教会有关之后，她这才拿出索菲娅传回来的密信。信中，索菲娅称自己遇到了一点麻烦，正在教会的协助下，赶往博瑞王国，去会见安德烈。索菲娅没有说明到底是什么麻烦，只是告诉海伦，等她回来以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索菲娅语焉不详，而拉扎鲁斯大主教也没有透露细节，由此可见这桩麻烦不是一件小事，但还在教会和索菲娅的有效控制之下。 尽管维克多对索菲娅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没有什么感情，可一想到自己名义妻子在其他男人的身下婉转承欢，维克多的心里就憋的慌，毕竟他的价值观与普通贵族截然不同。 “叮” 紫金币从指尖上掉了下来，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脆响。朱蒂咯咯地笑着，娇声呖呖地说道：“亲爱的，你又失败了。” “是啊。又失败了。” 维克多退出了超限状态，悠悠地叹了口气。罗兰的恶作剧让他意识到，X-3的超限功能不但有巨大缺陷，还能通过训练更胜一筹。 在此之前，维克多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严格意义上说，X-3是通过科技手段在大脑中形成的一个新的功能区，它并非天然生成，而大脑是最神秘也是最具潜力的中枢器官。加载了X-3以后，维克多的记忆力、感知力、以及对身体的控制能力都远远超越常人。开启超限以后，这些能力更是达到匪夷所思的程度，维克多曾经借助雨水盲杀白银阶的蚁人首领，就是依靠超限配合风行和超感，也就是天启状态。可以说，超限才是天启的核心。除此之外，超限还能让维克多剥离情绪，变得专注而冷静，这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战士的意志，让维克多能够完全发挥自己的战斗力，即便面对食人魔也不至于因为恐惧而筋骨酥软。 但是，超限状态下，维克多的战斗本能取代了自主智慧，对局势的判断能力急剧下降。当他面对势均力敌的对手时，如果不能快速取胜就会掉入对手的陷阱中，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罗兰的两次捉弄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侯爵府小花园中，罗兰连续的佯攻让维克多不断做出闪避动作，他就像被操纵的木偶那样滑稽。这就是X-3控制身体后的现象。要不是护卫打扰了罗兰的雅兴，维克多肯定要累倒在地上，任由公主殿下摆布。幸好这只是个游戏，如果维克多在战斗中还是如此呆板，后果将不堪设想，被生擒活捉恐怕是最好的结局。 第二次，维克多算是在舞会中出丑了。他当时的状态属于本能占据上风，智力降到了冰点，居然傻乎乎的听从罗兰的命令，在众目睽睽之下唱起了儿歌！虽然罗兰的恶趣味让维克多当众出丑，但丢人总比丢命强！维克多意识到，既然超限会因为分心而中止，这本身就是一种致命缺陷！不过，随着舞蹈的继续，维克多发觉自己的主体意识越来越清晰，超限也没有被打断，反而有一种即将苏醒的感觉。维克多明悟到只要突破这个障碍，超限的缺陷非但会得到到校正，X-3还将释放出更多的潜能。可惜，直到舞曲结束，维克多也没能捅破那层窗户纸。 为了重新找到那种感觉，维克多让朱蒂配合自己，然而效果并不大。 这可能是因为和朱蒂调情没有和罗兰周旋来的刺激，也许应该找西尔维娅试试...... 维克多暗暗想到。 朱蒂可不知道维克多的想法，她甚至不知道维克多在拿自己做试验。此刻，朱蒂的心里既甜蜜又惆怅。按照维克多的设计的行程，他们拜访过威灵顿公爵之后，朱蒂将直接回野柳城主持领地事务，而维克多则继续访问南部领主，这虽然不是永别，但她和维克多各自掌管一个子爵领，能够相聚的次数屈指可数。因此，朱蒂格外珍惜这段旅程，她花费大价钱为爱丽娜姐妹置办了两套蛛丝礼服，以换取和爱侣独处的时光。 另一方面，朱蒂非常渴望和维克多生育一个后代，虽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为家族获取强大血脉是贵女的使命。俊美的精灵血脉贵族原本就是大贵族的恩物，而维克多能够具现虚空风元素，他的血脉之纯完全不逊于黄金骑士。无论如何，朱蒂都不会白白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耳尖传来一阵温热，接着酥酥麻麻的感觉把维克多从沉思中惊醒，朱蒂正将他的尖耳朵含在红艳艳的小嘴中，还时不时用贝齿轻轻地噬咬一下，强烈的刺激一直痒到了维克多的心里。为了测试X-3的极限，维克多特地允许朱蒂抚弄自己的耳朵。遗憾的是维克多没有达到目的，而后遗症却显现出来了。 车厢内温暖宜人，朱蒂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丝质睡裙，雪艳迷人的娇躯峰峦毕现，她紧紧贴着维克多的面颊，那如凝脂般细腻光滑的脖子，修长而浑圆，向前探出时犹如美丽的天鹅。从这个角度，维克多恰好能看见两朵粉色梅花在高挺的雪峰上微微颤动，而馨香的气息和细细的娇喘无不让他心痒难耐。 维克多探手将子爵夫人搂在身下，准备用实际行动告诉这个小妖精，撩拨他的后果。 大战一触即发，马车停了。 维克多叹了口气，在朱蒂嘟起小嘴上吻了一下，笑道：“宝贝，马车停了，前面怕是有什么事情。” 果然，没过多久，内务府的骑士敲敲了车壁，轻声说道：“阁下，前面有位大人要见您。” 此时，维克多已经在朱蒂服侍下换好了衣服，他迈下马车，向内务府的骑士问道：“是哪位大人？” 内务府骑士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说。大人要单独见您。” 维克多不再追问，他跟着内务府骑士离开了林荫道，向东走了大约2里路，来到一处树林的外围。 一位身着铠甲的骑士正站在树林的边缘，他的个子不算高，目测只有1.78米，却给人高山仰止的压迫感，30岁左右的样貌透着风霜磨砺出来的沧桑与豪迈，威严铁血的气质如同身经百战的雄狮。 维克多没想到竟然是这位殿下要见自己，他摆手示意雷诺和夏克止步，独自走上前，躬身行礼道：“戈隆侯爵大人，日安。” 维克多从没有见过戈隆侯爵，但这名骑士右脸上的伤疤足以表明他的身份。事实上，白银阶的大骑士沟通虚空元素，愈合能力极强，即便受伤也不会留下疤痕，而冈比斯的黄金骑士当中只有戈隆侯爵特意保留了脸上的那道伤疤。这也成了戈隆侯爵最显著的特征。 戈隆同样是第一次见到维克多，在他的印象中，精灵血脉贵族精致优雅，身材纤细，性格柔弱，非常符合大贵族的审美，毕竟强势的大领主大贵族不会喜欢同样强势的伴侣。但是，维克多身材挺拔，肌肉匀称，行动矫健有力，目光凝而不散，显出极高的武技水准，这必然是长期艰苦锻炼的结果。 “维克多，不必多礼。” 戈隆点点头，他看维克多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欣赏还有些许的遗憾。 无论是出身、血脉、天赋、潜力还是性格，维克多都是罗兰最好的伴侣人选，可凯瑟琳却硬生生地把他送到西尔维娅的身边。不过，话又说回来，恐怕也只有西尔维娅才能发掘出维克多的潜力。 戈隆隐隐把握到了西尔维娅的意图，他摇了摇头，问道：“维克多，你觉得冈比斯怎么样？” 维克多沉吟片刻，认真地说道：“困居一隅，潜力十足！” “困居一隅，潜力十足。”戈隆在心里咀嚼了片刻，赞道：“说的好！” “撒桑帝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拥有11位殿下，近百位大骑士，几百名骑士，两千见习骑士，十几万精锐士兵，看起来强大不可一世。可撒桑帝国外有兽人的威胁，内部矛盾重重，如果不是光辉骑士团强行扶持腓烈特家族，撒桑帝国早就散掉了。他们想要一统多铎、纳维尔还有我们冈比斯，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实际上，撒桑帝国持续侵犯多铎，自保的成份更大一些。腓烈特家族正是想通过连绵不断的战争同时削弱地方领主的实力和我们的实力。这种情况下，撒桑人怎么可能团结一致，共击外敌？” “多铎王国继承了兰特帝国的遗产，土地肥沃，资源丰富，可他们丢掉了大草原，王国腹地直接暴露在撒桑人的铁蹄下。两百多年的战争早已耗干了多铎王国的潜力，最可笑的是，多铎王族和撒桑皇族是死敌，多铎人想投降都做不到！” 戈隆侯爵向维克多解释道：“腓烈特家族的先祖曾是佛里德里希家族的一员，他在家族斗争中落败，被佛里德里希家族流放到北部。他给腓烈特家族立下了一条誓言，家族子孙必要让傲慢的佛里德里希家族付出代价，将其拆散，贬为支系。” “难怪佛里德里希和腓烈特的读音写法都那么接近。”维克多摇头失笑。 “如果佛里德里希陛下不想给腓烈特皇帝擦靴子，他除了硬抗没有别的选择。”戈隆侯爵冷笑了一下，继续说道：“纳维尔王国，土地贫瘠，人口稀少，又受制于教会。只要断绝了贸易，他们也只是一群盗匪罢了。” “纳维尔王国会投靠撒桑人吗？”维克多问道。 “纳维尔人并不是傻瓜，他们牢牢守住巨石山脉就行了。谁也不愿意成为光辉骑士团的炮灰，跑出去和兽人野战。”戈隆侯爵淡淡地说道。 “苏斯王国和博瑞联合王国整天忙于内斗，他们也没有向西拓展的战略空间，艾尔和纳维尔是他们无法逾越的屏障。” “我们冈比斯虽然地处偏僻，但远离战争的中心，等人马丘陵的三座要塞建好，把蚁人的威胁封堵在大沼泽中，再埋头发展几年未必没有开创帝国的机会。”戈隆侯爵自傲地说道。 “大人，应该说机会很大。” 维克多搞不清楚戈隆和自己谈话的目的，但他对局势的评价还是很中肯的，尤其关于封堵蚁人威胁的立场，维克多非常喜欢。 戈隆侯爵有欣赏的目光看了看维克多，沉声问道：“不管未来的局势如何发展，这里毕竟是我们开拓出来的领土。维克多，你也是冈比斯的领主，如果有人要夺走你的苦心经营的家园，你是将自己领地拱手让人？还是坚决抵抗？” 这是在对我进行爱国主义教育？难道是怕我投敌？ 维克多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冷然答道：“那就用刀剑长矛来说话！” 戈隆侯爵满意地点点头，他的下一句话就让维克多来了精神。 “维克多，你了解什么是神灵骑士吗？” 第233章 误会 “大人，您愿意向我揭示神灵骑士的奥秘，这是我的荣幸。如果您能够顺便教导我有关骑士的知识，我将不胜感激！”维克多向戈隆深深地施礼。 戈隆讶异地看了维克多一眼，奇怪的问道：“西尔维娅没有教导过你这些知识吗？” “西尔维娅夫人对我有问必答。可是我对骑士的力量体系缺乏系统的认识，提出的问题往往有很大的局限性，准确的说，我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提问。” 维克多苦笑着摇了摇头。真实的情况是西尔维娅告诉过他，每个家族，乃至每个巅峰骑士对骑士之道的理解各不相同。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为什么不听听王族巅峰骑士的见解呢？ “这并不奇怪，骑士教育贯穿骑士的每个阶段，涉及的内容庞大而繁琐，我也没有办法一次就解释清楚。”戈隆踌躇着说道：“我可以介绍一下我对骑士的理解。” “血脉，斗气和元素位这些知识，你了解吗？”见到维克多点头，戈隆继续说道：“在我看来，平衡与控制才是骑士最根本的追求，也是划分骑士等级的标准。” “见习骑士能够运用斗气刺激元素位，他们的力量、敏捷远超常人，由于见习骑士的四系元素位并不平衡，他们对身体的控制比不上骑士。” “骑士通过斗气共鸣底层12个元素位，地、火、风、水各4个，四系平衡使得他们的力量、精神、敏捷、体力协调如一，因此骑士对力量的控制圆润无暇。” “白银阶的大骑士，共鸣24个元素位，他们的各项能力是普通骑士的两倍以上，同时还能够与虚空元素交互，肉身趋于完美。不过，白银骑士只有共鸣了上层第一个元素位才有具现虚空元素的能力。具现并操控虚空元素会耗费大骑士的精神力量，他们的斗气将迅速枯竭。只有那些共鸣了36个元素位的巅峰白银骑士才能平衡自如的控制虚空元素。” “难怪。” 维克多回忆起初次见契布曼家大小姐时的场景，吉莉安那摇摇欲坠的模样应该是斗气枯竭，精神虚弱的表现，但吉莉安的四大元素属性全是15点，这非常符合虚空元素与大骑士交互的理论。 可是，虚空元素既然能够让骑士的身体突破极限，趋于完美，那么西尔维娅的元素属性为什么全是10点？ 想到这里，维克多暗暗观测了一下戈隆侯爵的元素属性，他发现侯爵的四大属性全是20点。 就当维克多启用超限的时候，戈隆侯爵也察觉到扰动的火元素。这种扰动轻微却失衡，显得非常突兀，在巅峰骑士的感知中这就像黑暗中的萤火那样显眼。戈隆侯爵亲眼见证了这种独特的火元素亲和，也是暗自点头，他不动声色继续说道：“黄金骑士非但共鸣全部36个元素位，还要沟通元素海。如果能够幸存下来，黄金骑士将可以随意操控虚空元素，就像呼吸一样轻松自如。”说着，戈隆侯爵伸出手，他的手心上方凝聚出一团由土黄色气流交织而成的球体，仅用肉眼就可以看出其中澎湃的力量，球体周边的空气正呈现出扭曲的状态。 维克多忍不住问道：“大人，您要是把它丢出去会怎么样？” “什么也不会发生，只会迅速消散。”戈隆捏碎了手中的气团，说道：“大地元素厚重而懒惰，可以附着在骑士的体表和秘银装备上，赋予骑士强大的力量与坚固的防御。唯独不能像轻灵的风元素和流动水元素那样脱离骑士的控制。至于具现火元素，那是神灵骑士的领域，现在还不是讨论它的时候。” 维克多点点头，问道：“大人，我听说黄金骑士能够调动元素海的力量？这被称为超凡战技？” “元素海浩瀚无垠，巅峰骑士每次调动它的力量都是一次生死考验，因为我们骑士的身体自有极限，稍有不慎就会被无尽的元素力量撑爆。但元素海比虚空元素强出太多，我们这些巅峰骑士宁可冒险也要掌控这种力量。”戈隆侯爵流露出敬畏而又向往的神情，缓缓说道：“巅峰骑士沟通元素海，琢磨操控它的方法，就像盗贼那样，每次调动一点点，以战技的形式表现出来。这就是所谓的超凡战技。” “你应该明白了，超凡战技最初的作用并不是用于战斗，而是帮助巅峰骑士体会元素海和自身契合的极限。只有在非常熟练的情况下，巅峰骑士才能将超凡战技应用在战斗中。” “超凡战技其实是领域的雏形。当巅峰骑士熟练掌控几种超凡战技以后，他对自身和元素海的理解及控制都达到了随心所欲的程度，可以自如的调动元素海的力量。这时候，他就踏入了传奇领域。” 以戈隆侯爵的心性此时也不胜唏嘘，他踏入巅峰领域整整40个年头，目前只熟练掌握一种超凡战技。令他欣慰的是，罗兰还不到30岁就开始摸索第二种超凡战技，这份才情天赋堪称举世无双。至于西尔维娅和尼奥维斯特这样的怪物根本不能算做真正意义上的巅峰骑士。 “能够有效控制力量与敏捷的是骑士。能够控制自身，同时有具有完美身体的是大骑士。能够随意控制虚空元素的是巅峰骑士。掌控元素海力量的是传奇骑士。是这样吗？戈隆大人。”维克多问道。 “是的。”戈隆点点头，严肃地说道：“维克多，只有受你控制的力量才能算做你的实力。巅峰骑士号称力量没有极限，可如果他随意施展不成熟的超凡战技，除了用于自杀，我看不出来有什么意义。” 这是在说我吗？ 维克多心里打了突，故意岔开话题：“大人，那白银阶的怪物也是这么划分的吗？” “从来没有什么白银阶的怪物！”戈隆侯爵斩钉截铁地说道：“具有狂暴天赋的食人魔首领能够正面杀死白银阶的大骑士，它就是白银阶的怪物？就算我们巅峰骑士被普通食人魔击中头部，也要落个脑浆迸裂的下场，难道普通食人魔是黄金阶的怪物吗？骑士不穿铠甲，也有可能被普通士兵的长矛刺死。” “用我们骑士的力量体系去划分怪物和兽人的实力，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 戈隆侯爵郑重的告诫道：“维克多，判断力很重要！不要相信什么等级，更不能迷信自己的天赋力量。战斗非生即死，容不得半点大意，一旦出错就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维克多悚然一惊，诚恳地说道：“我记住了。” “食人魔、半人马、熊怪这样的大型怪物，体重都在1200磅以上。它们的体魄与力量远远超越我们人类。”戈隆叹了口气，说道：“传奇骑士调动元素海也要受到自身体魄的限制，他们未必能够战胜凶暴化程度很深的怪物，比如双头食人魔、半人马可汗和熊怪酋长。这些怪物遇到白猿、九头蛇之类的巨型生物也要落荒而逃。而我们人类的军队曾经成功围剿过一只白猿。所以，没有什么生物是绝对无敌的。” “我必将铭记您的教诲和恩德。”维克多肃声说道。 戈隆非常满意年轻领主心悦诚服的模样，他顿了顿，说道：“如果单从杀死对手来说，有一种人是无敌的，那就是神灵骑士。” 维克多霍然动容，他明明记得西尔维娅说过，她自己也只是个女人而已。 戈隆解释道：“火元素代表神秘莫测的精神力量，掌握这种力量的火焰黄金骑士被称为神灵骑士。西尔维娅就是一位神灵骑士。” “神灵骑士的称谓源自于神选者时代，那些具有莫大威能的传奇巫师也要对神灵骑士表示敬意。那是因为神灵骑士具有杀死他们的能力。” “自光辉历以来，有记录的火焰骑士只有8位，他们无一不是威名赫赫的人物。火焰骑士的能力，特点，血脉，向来是贵族和教会研究的重点。据我所知，只要斗气达到要求，火焰骑士可以轻松共鸣所有的元素位，这意味着他们没有晋级白银巅峰障碍。白银巅峰的火焰骑士能够同时具现地、风、水、三大虚空元素，这是他们区别以普通骑士的特征。踏入了巅峰领域以后，火焰骑士获得两项傲视群雄的能力。” “火焰黄金骑士的精神力量外放，可以探测敌人的虚实，也可以穿刺敌人的精神，虽然不致命，但会造成巨大的痛苦。另外，火焰骑士似乎有克敌先机的能力。”戈隆说到这里，笑道：“当年，撒桑帝国的三位殿下面对西尔维娅的进攻只能不停的防御，每当他们反击的时候，西尔维娅的蔷薇战枪就抵在了他们的脑门上。那时的场面真是让人难忘。” “果真是无敌了！” 维克多感叹不已。他想不出谁能抵挡具现三大虚空元素，精神穿刺配合克敌先机这样手段。 “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戈隆似乎看穿了维克多的想法，说道：“火焰黄金骑士的精神穿刺对有准备的巅峰骑士几乎无效，具现三大元素......硬抗就是了.....克敌先机确实是很可怕，但也至于让巅峰骑士连自保都做不到......” 维克多默不作声，黄金骑士在西尔维娅面前只能当缩头乌龟了，还有什么好得意的？戈隆侯爵也觉得有点尴尬，干咳一声说道：“嗯。神灵骑士没有超凡战技。” “什么？”维克多惊诧莫名地问道：“您是说，西尔维娅无法调动元素海的力量？也没有办法踏入传奇领域？这怎么可能？！” 戈隆侯爵沉默了好一会，说道：“我个人觉得西尔维娅已经是传奇了，如果尼奥维斯特与西尔维娅对决，多半还是要输。也许他能反击，但肯定奈何不了西尔维娅，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西尔维娅当场戳死。而且，尼奥维斯特最好的战果就是与西尔维娅同归于尽，总之他必死无疑。不过，西尔维娅要走的话，尼奥维斯特也留不下她。” “同归于尽？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维克多皱眉问道。 “火元素太暴虐了，没有骑士能具现虚空火元素，更何况元素海中的火元素！”戈隆侯爵摇头叹道：“西尔维娅不是没有超凡武技，只要她调动元素海的力量就可以杀死任何敌人，但是......” “她自己也要死。”维克多寒声说道。 戈隆默默地点点头，说道：“银白高塔的学者发掘过一份巫师文献。上面记载，曾经有精通诅咒的巫师，相隔2000公里，咒杀一名神灵骑士，结果他死在了骑士的反击之下，被天火烧成了灰烬。巫师们认为，神灵骑士的精神意志与火元素海相连，他们能直接引动火云素海的力量消灭敌人，这种反击无视空间，也无法抵挡。对付神灵骑士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炮灰围剿，逼他们使出最后的手段。” 维克多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他终于明白西尔维娅为什么保持10点的元素属性了，她必须时刻远离火元素海的侵袭。 “没有那个骑士希望自己是火焰骑士。”戈隆向维克多问道：“你见过西尔维娅红发红眼的形态吧？” “是的。” “那就是西尔维娅所能达到的极限。”戈隆惋惜地说道：“我们还可以向上攀登，但她的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火焰骑士的强大毋庸置疑。但他们寿命短，没有子嗣，也没有骑士伴侣，往往只能孤独中走向生命的终点。”戈隆话音一转，对维克多说道：“不过，或许你可以弥补西尔维娅的遗憾。” 西尔维娅未必真的把我放在心上。维克多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自嘲地摇了摇头。 戈隆淡淡地说道：“在神选者时代，骑士没有生存的压力，为了保持血脉的纯净，他们从不与普通人通婚。那时候的高阶骑士比比皆是。现在的骑士贵族掺杂了太多的凡人血脉，不要说高阶骑士，就连骑士都少的可怜，其中还有许多用药剂造就出来的骑士。” “神选者时代的骑士血脉被称为古老血脉，而古老血脉是骑士血脉的源头。许多古老的家族都湮灭在历史中，但有两个特殊的家族还保留着古老的姓氏。一个是与精灵贵族通婚的温布尔顿家族，另一个是与蛮族王室通婚的尼奥维斯特家族。维克多你显化精灵血脉正是古老血脉的特征。” “高阶骑士与虚空元素交互，本身就是一种剔除凡人血脉，纯化古老血脉的过程。到了巅峰骑士的程度，我们的血脉与古老血脉已经没区别了。”戈隆对维克多笑道：“你能够具现风元素，这说明你的血脉和黄金骑士同样高贵，也同样生育艰难。” “这是什么原因？”维克多好奇地问道。 “我们怎么可能像凡物那样想生育就生育？”戈隆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他盯着维克多眼睛，说道：“我不和你讨论黄金骑士如何生育的问题，这个你应该去问西尔维娅。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有可能让西尔维娅生育子嗣。” 维克多笑了笑，这种论调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了，“索菲娅和我说过剑圣德拉文的事迹，包括他与神灵骑士伴侣诞下子嗣的事情。我不认为我与德拉文相同。德拉文是金发金眼，我是黑发黑眼，而且8000多年来只出了一个德拉文。” “能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戈隆摇头说道：“德拉文刚开始的时候也是黑发黑眼，他和普通精灵血脉贵族的区别在于同时亲和风火两系元素。而你也有相同的天赋！” “你在王都的时候，罗兰发现你与火元素亲和，对此我半信半疑。就在刚刚，我察觉到被你扰动的火元素。我可以确定你与风火两系元素亲和！”戈隆目光灼灼，语气中还透着一丝热切。 维克多顿时凌乱了，他刚刚调动X-3探查侯爵的元素属性，他当着罗兰的面两次施展超限，这些都被认为是火元素亲和的特征？ 难怪西尔维娅对我青眼有加，难怪大主教对我的态度那么奇怪，难怪戈隆侯爵跑过来和我说话......这就是误会啊！X-3和血脉有半毛钱关系吗？ 戈隆侯爵可不会读心术，他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说道：“罗兰要我转告你——奥斯丁追杀孤儿寡母，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你干的漂亮！我不想看到自己训练的精灵游侠被人当成男宠那样瞧不起，所以才在舞会上让所有人知道你的高贵之处！” “嗯。”戈隆又干咳了一声，无奈地解释道：“这是罗兰的原话。” “我......所有人都知道了？”维克多连忙问道：“这对我会有什么影响？” “也不是所有人。那些小贵族根本不可能了解这些事情。我们和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至于那些实力贵族，只会把你当成贵宾招待。” 戈隆苦笑着说道：“但是，你必须小心自己饮食。” “有人要杀我？多铎人吗？”维克多警觉起来，追问道。 “多铎人不敢冒着和我们开战的危险来暗杀你，这对他们没有好处。撒桑人就不一定了，但那也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总之，你要多加小心。”说完，戈隆拿出一个古朴的兽皮卷轴递给维克多。 “这是剑圣德拉文的战技——流火之矢。光辉历以来，德拉文是唯一具现火元素的人。希望你能重现剑圣的风采！” （求订阅，求推荐！同时万分感谢所有打赏、订阅和投票的书友，你们是我继续写下去动力！鞠躬，敬礼。） 第234章 各怀鬼胎 维斯托克的外城区向来是自由民的居住地。如果把这里简单的称作贫民区或者棚户区实在是有失偏颇。 外城区并没有多少高大宏伟的建筑，这里的房屋建造的有些拥挤，使得街道显得异常狭窄。 不过这种拥挤狭窄，反而透出繁华的味道。 弯曲而狭长的碎石路面已然被穿梭来往的人流磨去了棱角，街道两旁的小酒馆、小旅馆、杂货铺都显得极为逼仄。这些上下两层的建筑全都用土木建造而成，红松树皮包裹的外墙在阳光下映出鱼鳞状的起伏，淡淡的树木芬芳令街上的空气清新怡人。许多商铺的房檐下挂着野蒜、咸鱼、腊肉以及成串的香肠，显然这里居民的生活还算富足。 按道理来说，大型城市的自由民聚集地人口稠密，这里的集市应该是喧哗、嘈杂而又热闹非凡的。可这条街上冷冷清清，路面干干净净，商铺门可罗雀，每隔几十米还站着两名披甲剑手，他们手扶剑柄，隔街相对，锐利的目光时刻扫视着周围的动静。这种情况下，不要说自由民了，就连野猫都不敢露头。 长街的另一头，上百名精锐士兵护卫着几位贵族在整洁的道路上缓缓而行。这些贵族身穿精致的皮甲边走边聊，时不时停下脚步对着街边的商铺指指点点。 “维克多，这条街道刚刚翻新不久，打扫的还算干净。如果在平时，这里到处都是肮脏不堪的污水，恶臭味隔着两条街都让人无法忍受。” 说话的是一位面容清隽的老者。他身穿沼泽龙蜥皮甲，质地上乘，做工精良，装饰简单却很有品味。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流逝的痕迹，头发有些花白，但黑发的数量远比白发多，双目有神，面色红润，腰板笔直，虽然上了年纪却显得极为硬朗。老者声音温润，气质文雅，举手投足间尽显上位者的威严气度。 这位老者正是维斯托克城的主人，这一代的威灵顿公爵。 威灵顿公爵说话的时候，维克多正饶有兴趣地观察墙壁上悬挂的腊肉。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种野猪腊肉正是兰德尔领的特产。 兰德尔领饲养的野猪比人还多。去年风之季的末尾，兰德尔领一次宰杀了7000头生猪，获取的猪肉多到吃不完。为了保存这些肉食，维克多采用华国制造腊肉的方法，将猪肉配以野香料和食盐，腌入缸中，几十天后取出，用麻绳串挂起来，滴干水份，再用紫蔗皮、柴草慢慢熏烤而成。做好的腊肉不但风味独特，还可以保存8个月的时间。 能够在维斯托克的自由民商户区看到腊肉，说明兰德尔领与野柳城的贸易已经开始了，而且还辐射到周边的领地。 莉莉丝这丫头干的真不错，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奖赏她！ 维克多压住心头的喜悦，对威灵顿公爵说道：“大人，非常抱歉，我的任性给您添麻烦了。” “兰德尔阁下，关注民众疾苦是仁慈的美德，你的善举必将得到吾主的眷顾。”旁边的一位身穿主教长袍，手拿权杖的中年男子接口赞道，他是负责冈比斯王国中南部和南部教区的塞恩主教。 维克多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在地之季的中旬赶到了威灵顿公爵领的中心城市——维斯托克。这一路上，维克多受到了沿途领主的极大礼遇和殷勤款待，在他刚进入王国中南部的时候，威灵顿公爵就派遣了家族大骑士迎接他的车队。他们每经过一个家族的领地，当地领主的继承人和驻守神父就率领侍从和圣武士全程陪同，这种接待简直堪称无缝连接。 在维克多抵达维斯托克的当天，威灵顿公爵在府邸设欢迎宴为他接风洗尘，不但威灵顿家族的重要人物尽数出席，塞恩主教也亲自到场。维克多、朱蒂和威灵顿公爵就布里亚特领的事务做了深入交流，并达成一系列的共识。接下来的三天，威灵顿家族为维克多举办的各种宴会、茶会、舞会接连不断。 应酬三天，维克多终于忍不住了，他向威灵顿公爵表示自己还要拜访南部领主，无法在维斯托克城继续停留，并提出参观自由民商户区的请求。 维克多没想到威灵顿公爵竟让人封闭了整条街道，公爵本人和塞恩主教还亲自陪同。 公爵和主教同时陪着一名子爵参观下等人的居所，这已经不是西尔维娅的面子了，维克多明白，自己享受的是黄金骑士的待遇。这全拜罗兰所赐！ 在这个唯血脉论的贵族世界，罗兰“好心”地让维克多踏入了大贵族的圈子，这确实大大提升了他的地位和影响力，但这并不是维克多想要的。 维克多有太多的秘密，他非常讨厌自己成为受人瞩目的对象，比如他现在就有些发愁，过些天，如何在前呼后拥的情况下潜入幽暗森林，检查炼金民兵发现的遗迹，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来。 “这并不是什么麻烦。”威灵顿公爵摇了摇头，说道：“事实上，每隔半年这些自由民就会重新修缮街道和房舍。维克多，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维克多收拾了心情，笑着说道：“是因为青壮劳力太多吗？” “没错。”威灵顿公爵颌首说道：“王国中南部的流民数量庞大，仅次于王国中部，我们威灵顿公爵领就有近12万的流民。”公爵停顿了一下，指着周围的房屋笑道：“许多领主视流民为负担，他们并不了解流民的价值。你看，我雇佣流民建造了维斯托克的外城区，看似耗费了金钱和粮食，但我每年都向这些商铺收取租金，交易税，管理税和治安税，仅十年的时间，我就收回了所有的投资。现在，外城区的集市每天都在为我们威灵顿家族创造财富。” “我用这些收入继续雇佣流民修筑道路、桥梁、城堡、村镇、岗哨。威灵顿公爵领的基础设施非常完善，可实际上我没有花费一个铜索尔，因为这些都是流民创造的财富。” “除此之外，威灵顿的领民家庭或多或少都雇佣了一些流民雇工，领民有足够的时间接受民兵训练，从事其他方面的生产，比如，制作陶器、木器、铁器、鞣制皮革、编织亚麻布、羊绒毯等等。这些额外的收入不但让领民的生活更加宽裕，他们还可以通过上缴一定的金钱抵充劳役，而我则用更低廉的价格雇佣流民从事劳役。” “在我们威灵顿公爵领，工匠的数量非常多，民兵的素质堪比其他领地的士兵，这些都是因为领地中有庞大数量的流民。” 维克多忍住不要为威灵顿公爵的见解击节赞叹。 在出访以前，维克多恶补了相关领主家族的信息。威灵顿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朔到1000年前，家族创始人曾是奥古斯特家族先祖的扈从骑士。因为这层关系，威灵顿家族对奥古斯特家族忠心耿耿，掌管冈比斯王国第二大粮食产区。威灵顿家族和奥古斯特家族曾多次联姻，家族出过1位王后，2位黄金骑士，可以说这个家族的子嗣身上流有王室血脉。目前，威灵顿家族拥有4位直系大骑士，4支系大骑士，36位骑士，200多见习骑士，4000名精锐士兵，虽然其中有许多人为造就的骑士，但他们的综合实力在冈比斯的大贵族当中也是首屈一指的。 这一代的威灵顿公爵是一名普通贵族。普通贵族继承家族的情况比较少见。大多数领主家族的掌权人都是骑士，那是因为骑士的寿命比普通贵族长的多，如果家族继承人是普通贵族，只怕他等不到继承爵位的那一天。威灵顿公爵的父亲也是一位普通贵族学者，他在老公爵之前逝世，威灵顿老公爵临终前把自己的嫡长孙从银白高塔召回，继承了公爵爵位。 由于中断了学业，威灵顿并没有获得学者大师的称号，但他的学识并不逊于学者大师。威灵顿公爵本人还是先王莱恩陛下的密友兼顾问，在王室的支持下，他坐稳了公爵的位置。因此，威灵顿公爵是凯瑟琳王后和爱德华王子的强援。 不过，威灵顿公爵曾经帮助莱恩制定分化约克家族的策略，他对维克多的礼遇，也不无缓和双方关系的考虑。 “维克多，你所说的，在布里亚特领建立独立贸易区，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引进流民对吧？”威灵顿公爵目光灼灼地问道。 维克多眼神一凝，未置可否，“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奥斯丁利令智昏，掉入外人的陷阱，追杀家族继承人，他的死是咎由自取。” 威灵顿公爵点点头，继续说道：“人马丘陵需要人口，这是个事实。” “维克多，你可能不知道。我和埃德文大师也是好友，我们都是吸收平民智慧，丰富白塔知识储备的支持者。” 威灵顿曾经出席过索菲娅与维克多的婚礼，他以长辈的口吻对维克多说道：“我研究过埃德文在人马丘陵创建的新农牧体系，圈养野猪、放牧牛羊、种植小麦和地薯，这确实是个伟大的创举。我相信要不了多久，约克家族就能恢复元气。”说着，威灵顿公爵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只有经历蚁灾洗礼的人马丘陵才能采用这种新的农牧生产体系。但是，约克家族必须在野兽和怪物重新占领野外之前，达到畜养牛羊的目的。这就要用到大量的青壮劳力，何况三大要塞的建设也刻不容缓。” 维克多轻吐一口气，赞道：“公爵大人目光如炬，您的睿智令我敬仰。” 威灵顿公爵矜持地笑了笑，缓缓地说道：“引进流民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知道你们做好准备了没有。” “请公爵大人指点。”维克多诚意十足的问道。 “自由民粗鄙不堪，如果没有有效的引导和控制，他们滋生罪恶，造成动荡，流血事件时有发生。任何一位领主都会为流民的治安问题头疼不已。”说着，威灵顿公爵向旁边的塞恩主教颌首致意，“所以，你不仅需要老练的治安官还需要教会的帮助。” “公爵大人说得对。”塞恩点点头，接口道：“兰德尔阁下，人马丘陵愿意安置流民是一件善举，我完全支持拉扎鲁斯大人的建议。但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也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长久以来。流民的迁徙和安置都是在教会的引导下完成的。你确实需要教会的协助。”塞恩叹了口气，说道：“人马丘陵的教务现在由培罗主教负责。我建议你，向培罗主教申请更多的神父和圣武士帮助你们安抚民众。” 拉扎鲁斯接受维克多的请托，要求塞恩负责的教区不得干预流民迁往人马丘陵。塞恩接到大主教的信函，又惊又怒又急。 教区的人口数量是考核主教功绩的重要标准，拉扎鲁斯即将升为枢机大主教，冈比斯大主教的位置眼看就要空出来了，冈比斯的四位主教各个摩拳擦掌，准备争上一争，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拉扎鲁斯的态度怎能不让塞恩疑神疑鬼。 人马丘陵现在可是归培罗管辖，难道大主教准备扶持培罗上位？着急上火的塞恩带着这个疑问找威灵顿公爵寻求对策，他可是非常信服威灵顿的智慧和眼光。 威灵顿公爵早就对日益增多的流民失去了耐心，塞恩提供的消息让他欣喜若狂，如果操作得当，他有信心让领地的人口数量保持在最合理的范围之内。威灵顿公爵告诉塞恩，把流民导入人马丘陵反而对他有利，因为这会极大牵扯培罗主教的精力，如果培罗处理的不好，教会将怪罪他，如果培罗干的很出色，教会将让他继续主持人马丘陵的教务，这等于排除了一位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塞恩主教茅塞顿开，他决心配合威灵顿公爵引导流民迁徙，给培罗加一加担子。 鬼才想要教会的人插手！ 维克多对威灵顿公爵与塞恩主教权谋一无所知，对教会的内部竞争也没有兴趣，他早就制定了吸纳流民的全盘计划，完全不需要教会安抚流民。 “感谢主教阁下的提醒。”维克多内心不以为然，表面还是要装出感激的样子。 塞恩主教热情地说道：“兰德尔阁下不必感谢我，我只是秉承吾主的教诲。不过......”塞恩皱起眉头，问道：“兰德尔阁下，安置流民需大量粮食和物资。人马丘陵准备好了吗？” “呵呵。” 维克多在心里冷冷一笑，威灵顿公爵与塞恩主教一唱一和，他早就看在眼里了。 威灵顿公爵鼓吹流民的好处，塞恩主教负责敲边鼓，现在图穷匕见了，无非是想要从维克多身上大赚一笔。可惜，维克多没准备花钱安置流民！ 维克多不懂什么经济理论，什么人力资源，但他站在领主的角度往下看，就不难发现威灵顿公爵关于流民创造财富的理论站不住脚。 维克多在地球上种过地，放过羊，搬过砖头，干过厨师，他只认一个最朴素的道理，种下一粒麦种收获十粒麦子，把两只羊变成一群羊才叫创造财富。除了可再生的农、林、牧、渔业以外，其余的手工业，服务业，商业，乃至工业，高科技产业可以创造文明，但无法创造财富，这些行业充其量只是把社会财富重新进行了分配而已。 生产汽车比种地利润高！可是，汽车能填饱肚子吗？如果所有的农民都去造汽车了，社会财富会增长吗？底层建筑决定上层建筑，底层一旦萎缩上层就会动荡，上层产业垮塌了底层受到的影响有限，底层要是完蛋了那就全完了。农牧生产就是底层产业，假设地里再也种不出一粒粮食，汽车、手机、飞机、游轮还有什么价值？还谈什么财富？ 威灵顿公爵领人满为患，土地的产出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威灵顿公爵通过贸易手段，出售手工制品确实积累了财富，但这些财富需要用来购买粮食，以维系领地的运转。放眼整个冈比斯王国，又能生产多少粮食？人口越多，粮食需求就越大，粮价就越高，随着人口的增多，威灵顿公爵获取的利润越来越少，负担越来越大，说他不急，维克多是不信的。 自由民把这条街道修了又修，建了又建，就可以看出来威灵顿公爵的窘境。另外，威灵顿公爵打的什么算盘，维克多也一清二楚。 每个领主都会存储小麦以备不时之需，小麦存储三年就会变质。维克多非常确信威灵顿公爵手上的三年陈粮全部捐赠给了教会，让教会赈济流民。威灵顿公爵显然打算把流民甩给人马丘陵，再把陈粮卖给约克家族，顺便赚维克多一个人情。 呵呵，甩包袱，赚钱，赚人情，那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对不起，人，我要了！但你还得给我养着他们！ “我们没有准备。” 维克多摇了摇头，威灵顿公爵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然而他很快又听到维克多说：“可是，我们没准备引入流民！” 维克多一脸无辜的看着一脸懵逼的塞恩主教，而以威灵顿公爵的城府，脸皮也不禁抽搐了一下。 片刻的冷场后，威灵顿公爵雍容且神秘的笑着：“维克多，你明天就要走了。我打算送你一件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哦？！”维克多好奇地问道：“大人，您能给点提示吗？” “一种独特的作物！” 第235章 刺芸豆 清晨。 维斯托克的贵族区缓缓驶出一支车队，车队在士兵的护卫下很快就离开了城门。 出了城门，马车先在林荫大道上行驶了一段距离，很快又转入了一条乡间小道。 乡路远没有大道宽敞，岔路也多，还有好几个上下坡道。车队走走停停，连续不断的拐弯，行进的很缓慢。道路两边的树枝刮在车厢壁上，发出沙沙的声音，维克多原本还想看看窗外的景色，也只能作罢了。 车队就这样行驶了两刻钟的时间，终于停了下来。维克多打开车窗，一眼望去是整齐碧绿的田野。 地之季，万物复苏，大地回春，农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绿油油的麦苗随风起伏，在这一望无垠的田野中荡起阵阵绿色的涟漪。除了麦田之外就是紫苜蓿了，新生的苜蓿犹如一条铺在沃野中绿色地毯，星星点点的小黄花就是地毯上的装饰。不远处是一座农庄，不知怎么的，一只小牛犊突破了栅栏的阻隔，冲上绿毯撒起了欢，农夫慌慌张张地丢掉手中干草叉子，追过去撅着小牛犊子的后蹄，嘴里骂骂咧咧地把这个“哞”“哞”叫的小家伙拖回牛棚。去年的干草还有剩的，现在可不是让牲口糟蹋牧草的时候。 维克多扶着朱蒂的小手，迈下马车，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非常喜欢这种自然与文明交织而成的气息。 “维克多，朱蒂，这就是我要带你们的来的地方。”威灵顿公爵踱步过来，待两人向他行礼后，他对维克多说道：“礼物就在庄园的后面。” “王国中南部的面积有10万平方公里大小，我们威灵顿家族占据了57000平方公里的领地。我们在布利诺河两岸的平原上开垦出3200万亩的耕地，而整个中南部的耕地面积超过6500万亩，是王国第二大粮食产区。” 威灵顿公爵指着庄园说道：“这座庄园管理20000亩农田，其中6000亩麦田，10000亩草田，还有。。。。。”正说着，一名身材敦实的男子领着一群人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威灵顿公爵大人！日安！” 敦实男子小跑着过来给威灵顿公爵行了跪礼，他身后的男男女女有的行跪礼，有的行躬身礼，喊出来的声音倒是非常整齐，再看这些人的行止就不难发现，他们都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 威灵顿公爵朝行礼的男子点点头，转而对维克多说道：“哈里恩，塔恩庄园的主人。我的封臣。” “我慷慨仁慈的主人！您的到访令塔恩庄园蓬荜生辉，触摸您的足印是我莫大的荣幸！”男子站起身大声说道，他的声音高亢洪亮，只怕半个庄园的人都能听到。 “行了！哈里恩，连云雀都会被你肉麻的大嗓门震晕过去！”公爵身边一名年轻英挺的骑士对着庄园主叱道。 “哦，高贵英俊的达克鲁少爷，请原谅老哈里没有看见您，实在是因为您的光芒过于耀眼，以至于刺瞎老哈里的眼睛。”哈里恩庄园主将逢迎的对象改成了公爵的继承人，“为了表达我最诚挚的歉意，我为您准备了两匹小马驹，我保证它们都是最纯正的卡雷斯马。” “真的吗？！”达克鲁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很想现在就去看看纯血的卡雷斯马驹，可看到父亲威严的眼神，又讪讪地缩回迈出的脚步，“嗯！老哈里，你把那两匹马驹准备好，我走的时候会带回去。” “我尊贵的达鲁克少爷，我刚刚让仆人把那两匹马驹牵出去溜达了。您看。。。。。要不，我让我那最纯洁，最漂亮的小女儿苏珊娜今晚就把两匹卡雷斯小马驹送到您的府邸。”哈里恩惶恐不安地搓着手，可滴溜溜乱转的眼珠暴露了他真实的企图。 眼前的这一幕令人发噱，正如戈隆侯爵所说的，封臣制使得骑士贵族掺杂了太多的凡人血脉，威灵顿公爵的长子在哈里恩的眼中可不就是纯血种马吗？可是，挽在胳膊上的雪白小手让维克多乐不起来了，他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 威灵顿公爵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他对哈里恩说道：“这是我最尊贵的客人，兰德尔子爵和朱蒂子爵夫人。” “兰德尔子爵大人，日安，愿您荣光显耀。朱蒂子爵夫人，日安，愿您美貌长存。”哈里恩向维克多和朱蒂躬身行礼。 这个擅长阿谀奉承的庄园主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态度恭敬而又不卑不亢，维克多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哈里恩差不多半百的年纪，眼睛炯炯有神，身板敦厚结实，粗壮的胳膊上筋肉虬结，指掌之间还布满了厚厚的老茧，显得极为精悍。哈里恩身后的十余名男女应该是他的亲人子侄，那些男丁个个孔武有力，精悍的气质如出一辙，女眷则端庄大方，显然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其中一名姿色出众的少女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威灵顿公爵的继承人，她多半就是哈里恩的小女儿苏珊娜。 维克多不由心生羡慕，他现在缺的就是能英勇作战，能组织生产，忠诚可靠的封臣。 “我们到后面的农田看看。”威灵顿公爵带领众人向庄园内去。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威灵顿公爵边走边说：“哈里恩的家庭世世代代为我们威灵顿家族效力，他的兄弟子侄当中有12人在军中任职，他的农庄里有600多自由民雇工，平均每年供奉150只羊，40头牛，5匹马，70万磅的粮食。” “大人，还有40万磅的牛羊奶，200多只鹅，，400多只鸡，鹅蛋鸡蛋......” 威灵顿公爵把涎着脸的哈里恩瞪了回去，继续说道：“哈里恩还管理一个村子1100多子民，1000多流民雇工，训练400民兵，替我掌控300平方公里的领地。那个村子每年的供奉是这个庄园的两倍。” 有什么好得意的！要不了几年，我随便一个村子的人口、产出都是你的好几倍！ 维克多心里酸溜溜的，脸上还维持着优雅的笑容，边走边打量这座庄园。 庄园不大不小，差不多能容纳1000人，发黑的铁橡木栅栏后面竖着几座高高的箭塔，房屋修缮的还算整齐，但全是土木结构。几只毛光滑亮的猎犬从巷子里钻出来，刚狂吠几声，就被哈里恩的手下喝止。维克多还注意到哈里恩和他的家人穿着打扮都很体面，女眷还佩有珠宝首饰，应该是个阔绰的封臣家庭，他不禁对青砖贸易更有信心了。 到了庄园后面也是一大片农田，地里种着蔬菜瓜果。不过，有一种矮树特别显眼，这些一人高的带刺乔木非常像果树，但上面挂的不是果实而是豆荚。维克多目测了下，4000亩的农田里有3000亩种的全是这种矮树，每亩25株。 “维克多，这就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威灵顿公爵走到一株矮树面前，笑着说道。 “大人，这些是什么？”维克多问道。 “刺芸豆。”威灵顿摘下一颗豆荚递给维克多，说道：“这种豆子可以食用，每株的产量是20磅。” 豆荚类似于地球上的蚕豆，但要长一些。维克多剥开豆荚，里面嫩绿的豆子圆滚滚的，和蚕豆差不多大小。捏碎豆子，维克多感觉到其中的水份也类似于蚕豆。 “亩产500磅的豆子？非常不错！”维克多喜悦的说道。 “每月亩产500磅。”威灵顿公爵补充了一句。 “什么！？大人，我没听错吧？每月不是每年！？”维克多惊疑不定的看着威灵顿公爵，他确信自己不会听错，那就是公爵口误了，把每年说成了每月。 “维克多，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是每月亩产600磅。”威灵顿公爵非常肯定的点点头，说道：“这种刺芸豆每月采摘一次，一个月后它又重新生长出来，可以再次进行采摘。从地之季的第二个月开始，到火之季的第二个月结束，刺芸豆可以连续采摘4个月，年产量2000磅每亩。” 每亩年产2000磅的豆子？！这简直是神物啊！ 维克多倒吸一口冷气。平民的食物主要是麦粥加黑麦面包，辅以豆类、蔬菜、坚果和少量的肉类，奶制品，其中豆类就占了三成的比重。这些豆类有黑豆、豌豆，以及野外采集的兵豆，当然还有最富营养的芸豆，那是给战马食用的精饲料，价格比小麦还要高。不管刺芸豆营养价值如何，光是这种夸张的产量就让它身价倍增。可以说，和威灵顿公爵的刺芸豆相比，维克多的新农牧体系就是个笑话。要知道，这些树上长出来的豆子明显不需要年年播种啊！ 维克多惊叹完以后，又产生很大疑惑。 这样神奇的作物为什么没有推广？这个世界可不讲究什么专利，什么知识产权保护法。就算威灵顿公爵严防死守，不让自由民把种带出去，他也架不住教会和王室的压力。 维克多想了想，开口问道：“公爵大人，刺芸豆树需要种植多长时间才能成熟？多长时间枯死？还是对土地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或者。。。。。它有什么缺陷？” “刺芸豆树只要一年的时间就能长成，随时可以播种，10年以后需要重新种植，否则就会产生毒性。”威灵顿公爵向维克多解释道：“这种作物是我们威灵顿家族四代学者的心血。我们对有毒的刺豆进行改良，历时127年才成功培养出可以食用的刺芸豆。” “这种豆子的确有缺陷。首先，不能这些豆子饲养牛羊马匹，但人类和野猪可以。其次，刺芸豆采摘下来就要食用，如果超过20天再食用就会导致腹泻，甚至中毒。晒干了也没用。”威灵顿公爵惋惜地摇了摇头。 维克多恍然大悟。对于领主来说，既不能饲养牲口又不能储存的农作物，其价值仅在于给平民食用，准确的说是给流民食用。领主种植刺芸豆非但赚不到钱，还把流民吸引了过来，他们当然不愿意推广这种作物。 但是，种植刺芸豆可以有效保护领地的自然资源，威灵顿家族正是依靠这种作物，保证了领地可持续发展，而流民在中南部过上了安稳的生活，自然不愿意离开。流民的数量日益增多，威灵顿家族不得不扩大刺芸豆的种植面积，这导致小麦和牧草的种植面积一再缩减，受损的是领主、封臣和领民的利益。 威灵顿家族进入了一种恶性循环，其他家族看在眼里，怕在心里，谁还不敢种植刺芸豆？ 这是祸水东引？可我真的很想要啊！ 维克多蹙眉沉思，威灵顿公爵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他原本坚信维克多不会拒绝刺芸豆，现在又有些拿不准了。 维克多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雷诺和夏克，展颜笑道：“公爵大人，您的这件礼物我非常喜欢！” 于是，威灵顿公爵笑了，达克鲁骑士笑了，哈里恩笑了，公爵的亲卫也笑了，当所有人都笑的时候，雷诺和夏克牵扯脸部肌肉，也露出非常标准的微笑。 第236章 主动权 维克多的车驾渐行渐远，威灵顿公爵收回了远眺的目光，达克鲁.威灵顿走到他的身边，问道：“父亲，兰德尔子爵会不会在人马丘陵推广刺芸豆？” “不知道。”威灵顿公爵长出一口气，说道：“我可以肯定的是，约克家族完全占据了主动，这都是因为我太心急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 威灵顿公爵苦笑着摇了摇头，当他从塞恩主教的口中了解到维克多的请托之后，只顾着暗自欣喜，没有冷静的权衡得失，结果做出了误判，把自己的战略意图暴露给了维克多，现在他已经彻底陷入了被动，想要重新调整领地的产业布局，恐怕还要向约克家族作出更多的妥协。 “达克鲁，约克家族对布里亚特领的诉求是什么？”威灵顿公爵决定用自己的失误，提点一下家族继承人。 “恢复原状，保持布里亚特领的独立性，正常贸易。”达克鲁回答道。 “是啊。”威灵顿公爵点点头，说道：“约克家族提出的条件非常宽松，也很让人费解，我们一直搞不清楚他们的企图。” 布里亚特家族发生剧变之后，约克家族和布里亚特家族分别与威灵顿家族，索林姆家族举行了会谈，谈判的内容包括，布里亚特领召唤流散出去的在册人口，布里亚特家族从南部领主势力中脱离出来，约克家族不插手布里亚特领的事务，但中南部和南部领主势力不得对布里亚特家族采取敌对措施，否则视为对约克家族的挑衅。 这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无论是威灵顿家族还是索林姆家族都对谈判结果表示欢迎，但约克家族做好人好事的举动令人摸不着头脑，完全不像一个强势家族的风格，威灵顿公爵召集幕僚研究了很长时间，最终得出结论：布里亚特领之变并非约克家族谋划，蔷薇夫人是在向冈比斯王室及领主势力表达善意，因为约克家族需要冈比斯的支持。 爱德华王子巡视人马丘陵，维克多赶赴王都接受元老院的质询也都印证了这种观点。直到维克多离开维斯托克，威灵顿公爵才明白约克家族真正的图谋是什么。 “达克鲁，索林姆家族已经没落了，他们对南部领主的控制力越来越低，这原本是我们扩大影响力的契机。”威灵顿公爵背负双手，说道：“我们原先的战略是，拉拢扶持南部的小领主，促使他们种植刺芸豆，接受中南部的流民。由于索林姆家族实力大减，他们没有能力阻止这项计划。当涌入南部的流民越来越多，索林姆家族也不得不种植刺芸豆来弥补粮食缺口。这时候，我们就可以铲掉刺芸豆，种上牧草，重新调整产业结构。” “所以，布里亚特领是关键。”达克鲁颌首说道。 威灵顿公爵挥了挥手，断然说道：“布里亚特家族从来不是障碍！他们的领地狭长，没有纵深，流民只要带上两天的口粮就可以穿过布里亚特领，进入南部领地。”威灵顿公爵摇头说道：“可惜，威廉姆斯大公不会让我们得逞。” 冈比斯中南部地多矿少，南部地少矿多。威灵顿公爵的谋划一旦完成，中南部的流民纷纷涌入南部，南部领主就要扩大刺芸豆的种植面积，这势必造成牛羊和小麦减产。为了安置流民，南部领主只能雇佣流民采矿，并向外出售矿物，以弥补财政损失。到时候，威灵顿公爵用牛羊小麦换取南部的各种矿物资源，再通过数量庞大的工匠，将其加工成商品向外出售。最终，凭借其巨大的粮食产能和优越的地理位置，威灵顿家族足以影响南部领主的决策，完成自身的产业调整。 威廉姆斯大公可以不在乎威灵顿家族赚了多少钱，但不能容忍王后党影响索林姆家族的中立态度，索林姆家族在元老院也是有一个席位的。所以，威廉姆斯大公拉拢了想要继承爵位的奥斯丁，以阻断威灵顿家族对南方的渗透。 在大公的指使下，奥斯丁以领地受灾为借口，驱赶民众外出就食，他们多数流入了中南部领主的势力范围。这其实是威廉姆斯大公对威灵顿公爵的警告。 达克鲁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不禁叹了口气。 威廉姆斯大公的反击确实让威灵顿家族很不好受，但并不会对家族造成重大打击，最多就是保持原样罢了。只要罗兰长公主站在爱德华王子的背后，他们就不会输！ 可是，当约克家族抬头东顾的时候，威灵顿公爵再也没有睡过一好觉。约克家族背靠神灵骑士，坐拥人马丘陵，有爵位，有领地，对于新生代骑士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只要约克家族在布里亚特领举办军团比武，中南部的新一代的见习骑士必然要踊跃报名，以博取裂土封侯的机会。 那些自然觉醒的见习骑士才是威灵顿家族的未来，威灵顿公爵试图调整产业结构，整合南方的资源，获取利益，正是为了安抚家族的新人。他们要是脱离家族序列，投入约克家族的怀抱，威灵顿家族的衰落将不可避免。威灵顿公爵的头发就是那个时候白的。 幸好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父亲，约克家族虽然没有吸收流民的计划，但我们也保持了原状，您大可不必再烦恼了。”达克鲁忍不住劝道。 威灵顿公爵淡淡地看着达克鲁，说道：“谁说我们能保持原状了？谁说约克家族没有吸收流民的计划？” “达克鲁，你要明白，家族发展不进则退！我们领地的财富就像一个面包，人多了，分的面包就少了。西尔维娅殿下和戈隆殿下都是小家族出身，他们都是因为分不到面包才加入约克家族和奥古斯特家族。你说他们原先的家族后不后悔？如果我们威灵顿家族也错失了这样的人物，你会不会后悔？”威灵顿公爵拍了拍达克鲁的肩膀，说道：“我的儿子，你要记住，作为家族的领袖必须把面包做大，这是我们的责任！” “父亲，您的话必将铭记在心！”达克鲁郑重的说道。 威灵顿公爵点点头，负手前行，继续说道：“我们威灵顿公爵领原本就人满为患。蚁灾发生的时候，塞恩组织布里亚特领的流民撤退，硬塞给我29000多人！奥斯丁驱散在册民众，又跑过来10000多人.....”说着，威灵顿公爵自嘲地笑道：“领地一下子多了40000人，倒是让我失去了耐心，没有仔细考虑清楚，就简单以为约克家族要大规模迁徙流民。” “人马丘陵需要人口，但约克家族并不打算大规模的迁徙流民。”威灵顿公爵提高音量，说道：“大规模的迁徙流民，约克家族需要负担巨额费用，但他们没有钱，也没有打算花钱。他们是要我们负担流民迁徙的费用！” “这......我们怎么可能答应！”达克鲁恨恨地说道。 “不答应也没用，我们和南方的领主已经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了。蔷薇夫人的手段真是让人叹服！”威灵顿公爵苦笑摇头，问道：“达克鲁，你仔细想想兰德尔子爵和我们达成的共识，就应该能看出其中的诀窍了” “保持布里亚特家族的独立性，召回人口，贸易......贸易？贸易！”达克鲁喃喃自语，脑中灵光一闪，恍然道：“我明白了！是贸易！” “对！贸易就关键！” 威灵顿公爵赞许的说道：“布里亚特家族召回在册子民，对我们有利。保持布里亚特家族的独立性，索林姆家族没有能力拒绝，我们没有理由拒绝，王室更不容许我们和索林姆家族拒绝。我们需要南方的矿物，也一直通过野柳城与南方领主进行贸易，现在约克家族要求参与野柳城的贸易，互通有无，这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我想不通，约克家族能拿什么东西和我们贸易？紫蔗酒和精铁矿，他们是不会出售的。车轮和青砖对我们来说可有可无，腊肉和粗糖这样粗鄙的食物只有封臣和平民才会食用，约克家族又能从中赚到多少钱？” “父亲......”达克鲁打断了威灵顿公爵，说道：“我吃过腊肉和粗糖......味道很不错。” “我知道！” 说漏了嘴的威灵顿公爵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继续说：“贸易会吸引大量的流民去野柳城谋生。布里亚特领和我们同属一个教区，教会仍然要用我们捐赠的陈粮和刺芸豆去救济流民。而布里亚特家对约克家族言听计从，他们会按照约克家族的要求引导流民进入人马丘陵谋生。约克家族根据自身的粮食产量招募流民，一次几百，上千的人口流动根本不会对他们造成影响！唯一能阻碍约克家族的是塞恩主教。” “可是，塞恩不敢违背拉扎鲁斯大主教的令旨。”威灵顿公爵遗憾地摇头道：“我们帮助约克家族完成人口迁徙，却没有得到紫蔗酒和精铁矿。这真是令人.....” 紫蔗酒越存越值钱，精铁矿更是威灵顿家族急需的战略物资，他们曾经投入重金，在人马丘陵占据30000平方公里的领地，囊括2座精铁富矿。蚁灾却让威灵顿家族退出了人马丘陵。威灵顿公爵一直对此念念不忘，他还想着用粮食迫使约克家族开放精铁和紫蔗酒贸易。然而维克多滴水不漏的移民策略让威灵顿公爵的想法落空了。 达克鲁沉默片刻，对愤愤不平的威灵顿公爵劝道：“父亲，这符合我们所有人的利益。不是吗？” “说的对。”威灵顿公爵笑道：“输给蔷薇夫人，没什么丢人的，但我就是有些不甘心！所以，我要利用维克多扳回一局。” “父亲，您确信兰德尔子爵会种植刺芸豆？约克家族绝不会坐视不管的，他敢违拗蔷薇夫人的意志？” 维克多种植刺芸豆会增强兰德尔领容纳人口的能力，从而加快流民迁往人马丘陵的速度。威灵顿公爵将刺芸豆的利弊向维克多做了详细介绍，好像很有信心的样子。达克鲁却不太看好父亲的谋划，换作他自己就不会掉进这个坑里。 “兰德尔子爵年轻气盛，渴望证明自己，做事有些急功近利。从他射杀奥斯丁，创建工分制就可以看出他的性格。” 威灵顿公爵目视远方，自信的说道：“但他血脉高贵，蔷薇夫人很难拒绝他的任性。” “兰德尔子爵阁下现在有资格任性了！” —————————————— “亲爱的，我建议你不要种植刺芸豆！” 维克多靠在车壁上，盯着朱蒂明媚的眼眸，笑问道：“为什么？” “我很少过问领地事务，但我在宴会上常听到人们讨论刺芸豆，大家都说种植刺芸豆是最蠢的做法，白养了许多贱民。威灵顿家族培育刺芸豆成了所有人的笑料。”朱蒂摇了摇头，握住维克多的手，柔声说道：“别种刺芸豆好吗？” “我来告诉你是为什么。”维克多反手握住朱蒂的纤手，说道：“刺芸豆无法储藏，意味着它无法出售。领主种植刺芸豆无利可图，只能捐赠给教会，或者免费发给流民食用。” “流民有了免费的食物，就可以把工钱省下来，改善自己的生活，生儿育女，繁衍壮大。他们想着要成为威灵顿公爵的领民，或者学门手艺，或者经营商铺成为有钱人。确实有人做到了，因此，流民才不愿意离开威灵顿公爵领，最终流民变得越来越多，成了领地的巨大负担。” “布里亚特领不用种植刺芸豆！” 朱蒂俏脸一红，借着马车的颠簸，扑入情人的怀抱，她是真的担心维克多提出这样的要求。朱蒂深知自己无力违抗维克多的意志，但种植刺芸豆这会招致家族成员的一致反对。维克多的体贴让她既羞愧又温暖。 维克多怀抱佳人，心中不无感叹。他不要求布里亚特家族种植刺芸豆并非出于善意和温情，如果布里亚特家族真的的种植刺芸豆反而会遭到他的制止。 维克多要把布里亚特领打造成一个贸易区，一个人口流动的地方。限制布里亚特领的农牧发展，维克多才能有效控制他们。随着贸易的兴盛，会有大量的人口涌入布里亚特领，布里亚特家族只能依赖中南部和南方领主的粮食支持。只要维克多利用战獒封堵边界，禁止流民迁入人马丘陵，布里亚特家族就会吃不了兜着走，因为维克多一旦拒绝接收流民，威灵顿和索林姆两大家族就要抬高粮价，在布里亚特家族身上吸血。 维克多自始至终都牢牢掌握主动权，威灵顿和索林姆两大势力都要向人马丘陵输送过剩的人口，他们必须按照维克多的意愿提供粮食支持。而维克多不但得到人口，还要通过贸易赚取利润，其他三方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跟着维克多的指挥棒走，任他搓扁揉圆。 不过，维克多也深刻的认识到，农牧产业才是领地发展的基础，如果粮食安全被人捏在手上，他就得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了。 刺芸豆一定要种！ 有了高产的刺芸豆，兰德尔领才能进行分工，大力推动手工制造业的发展。威灵顿家族放弃刺芸豆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们没有出口的商道，手工产品的利润完全被商会和冈比斯的领主夺取了。 如何对商道、农牧业、手工业进行布局是维克多后面要思考的问题。眼下，他要向朱蒂交待一件事情。 “朱蒂，你马上就要回野柳城了。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帮我做。”维克多扶起朱蒂，轻轻地说道。 “你说，我都听你的。”朱蒂坐直了身体，认真的说道。 “我不会插手布里亚特家的事务，但我要安排人手混入自由民当中，建立灰色行业，对自由民进行管理和控制。你的治安官必须配合我的人。” “好！”朱蒂满口答应了下来，她抿了抿娇艳的红唇，满怀期待地问道：“亲爱的，你能每个月来野柳城一次吗？”维克多在朱蒂嫩滑的脸蛋上捏了一把，笑道：“我尽量。” “我知道你来不了。”朱蒂环住维克多的脖子，嫣然笑道：“但我可以去银月庄园，对吗？你每月和我幽会一次，我就只属于你一个人。” “那要是遇到事情耽搁了怎么办？”维克多愁眉苦脸地说道。 “除非你抛弃我。否则.....欠我的，你都要弥补。”朱蒂贴着维克多面颊，在他的耳边低声呢喃。 第237章 红木镇 红木堡是舒尔茨男爵领的中心城堡，它矗立在卡桑河畔，迄今为止已有100多年的历史。 这座庞大的工事占地15亩，全部是用灰岩堆砌而成，厚重而坚固的城墙高约40米，墙壁光滑，看不见一丝缝隙。城墙外围的护城河与卡桑河相连，水面波光粼粼，偶尔还有鱼虾跃出。 巨大的铁橡木吊桥横跨10米宽的河面，十几名强壮的士兵守在绞盘的边上，一旦瞭望塔上的守卫发出警报，他们随时可以把吊桥拉起来。高高的城墙上还有几队巡逻的卫兵，他们身上的锁子甲被擦的锃亮，雪亮的长矛闪闪发光，一个个昂首挺胸，精神抖擞，显得英武不凡。 舒尔茨家族统治这片领地已有300多年的历史，除了早期清剿过领地中的怪物，他们几乎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男爵领的封臣士兵父子相承，一直维持在300人的规模，他们平时分别守卫2座小镇，既负责巡视领地也负责城镇治安，很少能在红木堡上看到他们的身影。 红木镇的居民十分好奇，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领主大人召集这么多的士兵守卫城堡。不过，红木镇地处王国腹地，素来安稳太平，居民们也不会因此而感到紧张，这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他们还有大把的工作要做。 居民忙于生计，舒尔茨男爵则忙着招待贵宾。 舒尔茨男爵是一名骑士，今年40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他和所有乡下贵族一样，恪守领主的职责，尽心尽力的守护自己的领地和子民，从没有离开过男爵领半步。舒尔茨男爵对此并不感到遗憾，他拥有2600平方公里的领地，19000多在册子民，2座城镇，11个村庄，3位骑士，8位见习骑士，这份实力在男爵当领中也是顶尖的。幽暗森林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木材吸引了众多的商队，他们为红木镇领带来了财富、繁荣和琳琅满目的商品。 红木镇什么好东西都有，还要跑出去干什么？ 事实上，舒尔茨男爵认为周围的穷鬼邻居都是一群土鳖，而他自己才是真正的骑士贵族。 自诩高贵的舒尔茨男爵非常关注大贵族的事迹，当他听说兰德尔子爵即将到访自己的领地时，又惊又喜。虽然舒尔茨男爵不清楚风行射手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兰德尔子爵血脉高贵，具有白银阶的实力，不但射杀了布里亚特家的大骑士，还霸占布里亚特子爵夫人，接受元老院的质询却没有受到惩罚，这些足以说明兰德尔子爵是真正大贵族。 舒尔茨男爵开始为兰德尔子爵的到访做准备，他首先安排男爵夫人回家探亲，他可不想因为妻子的美貌而送命。送走了不情不愿的夫人，舒尔茨男爵命仆人打扫城堡，将城墙上的苔藓洗刷干净，铺上新购置的红地毯，又召集护卫充当仪仗，并要求他们务必拿出最好的精神面貌迎接贵宾。 正常情况下，领主应当在舒适的贵族庄园中宴请宾客，因为城堡并适合居住。不过，舒尔茨男爵准备在红木堡中招待远道而来的兰德尔子爵，这是舒尔茨家族最体面的建筑，而他的庄园和那些下乡领主的庄园没什么区别，全是土房木屋，实在是拿不出手。 红木堡的书房虽然宽敞，但低矮的楼顶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狭小的窗户只能透进些许的阳光，好在上百根灰绿色的蜡烛把房间照的通亮，厚重的红木台几散发出岁月沉淀的味道，倒是可以体现出舒尔茨家族的底蕴。 舒尔茨男爵端坐在红木沙发上，暗自后悔。兰德尔子爵可不像传言中描述的那样凶残，反而是位优雅谦和的少年领主。子爵的两位贴身侍女，无论是容貌、仪态都比男爵夫人出色的多，而且她们都是约克家族的女见习骑士出身，血脉高贵，只有男爵夫人亲自招待她们才不算失礼。 这全怪那个造谣的商队管事！下次他的商队再来红木镇，一定要收他三倍的税金！ 决定狠狠地报复那个让自己丢脸的商队，舒尔茨男爵心情好了许多，他笑着说道：“兰德尔阁下，请您品尝一下菌茶，这是我们舒尔茨领的特产。” 茶几上的银杯冒着热气，里面盛着淡黄色的液体，闻气来就像肉汤，浓郁的香味令人胃口大开，喝进嘴里的感觉只能用鲜美来形容。 好吧，这确实是蘑菇肉汤，只是祛除肉汤中油花而已，但还保留着那种肥腻的味道。 “非常独特的味道。”维克多强忍着一口喝干的冲动，委婉地给出一个评价。 “这种菌茶的原料是采自幽暗森林中独有的红菌，数量稀少，风味独特，但还比不上兰德尔领产的咖啡。可惜咖啡这种元素亲和的饮品实在是太珍惜了，大多数贵族都没体会过那种香醇柔滑的味道。”一名英俊的年轻贵族摇了摇头，转而对维克多说道：“我的父亲对咖啡赞不绝口，他认为长期饮用咖啡，有助于骑士共鸣火元素位，而火元素位是骑士最难触动的元素的位。兰德尔阁下一定了解其中奥秘吧？” “我不是骑士......不过，西尔维娅夫人和戈隆侯爵都有类似的评价。”维克多淡淡地说道。 有人吹捧咖啡的功效，维克多不介意再推一把。 “那就不会错了。”年轻贵族大笑道：“我最近共鸣了一个火元素位，正是因为连续饮用咖啡的缘故。说起来，我还感谢兰德尔阁下发明了咖啡。” “索林姆阁下，您太客气了。”维克多发现书房的气氛有些不对，适时的转移话题，“舒尔茨阁下，我发现您的蜡烛非常特别，我还是第一见到绿色的蜡烛。” 舒尔茨男爵脸色好看了许多，他略显得意的说道：“这种蜡烛也是我们舒尔茨领的特产，名叫绿莎烛，它可是各大商队争相采购的商品。” “绿莎烛其实就是在牛油蜡烛里面掺入幽暗森林独有的绿莎草。这种蜡烛没有普通牛油蜡烛的臭味，比普通牛油蜡烛更耐烧，更明亮，确实是不错的特产。”年轻贵族点头赞叹，但他的下一句话就不那么友好了，“当然，牛油蜡烛还是牛油蜡烛，掺杂再多的香料也不能和水蜥油蜡烛相提并论。” 舒尔茨男爵重重的吸了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愤懑。咖啡他确实没有，但仓库里存的水蜥油蜡烛可不少！为了招待兰德尔子爵，舒尔茨男爵可没少花心思，在他看来兰德尔子爵身份高贵，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菌茶和绿莎蜡烛虽然不是贵重的东西，但也是领地的特产，总能让贵宾感到新奇。可是克莱夫顿.索林姆一再冷嘲热讽，怎能不让他生气。 也不看看自己的家族都衰败成什么样了，嫡系血脉的大骑士也只有侯爵一个人。你一个连继承人都不是的次子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生气归生气，舒尔茨男爵也没有办法表露不满。舒尔茨领是独立领不错，可毕竟是南部领主血系，在家族开拓领地的初期曾经依赖索林姆家族的支持。两个家族还有过联姻，尽管最近100年来，舒尔茨家族再也没有和索林姆家族通婚，但舒尔茨男爵身上确实有索林姆家族的血脉。 索林姆家族日益衰败，连家族继承人都不是骑士。舒尔茨男爵已经不大看的上索林姆家族的血脉了，所以，索林姆家族的次子抵达红木镇后，舒尔茨男爵对他也很冷淡。 索林姆家族的破事，维克多不想管，更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他对绿莎蜡烛倒是很有兴趣。 “取一根绿莎蜡烛给我。” 侍从迅速取下一根蜡烛递到维克多面前。拿起蜡烛，维克多就闻到一股清香，他赞道：“了不起。” “哈哈！”舒尔茨男爵的脸上阴霾尽散，豪爽的说道：“阁下喜欢的话，我让人为您准备一车绿莎烛。” “感谢您的慷慨，我实在是带不了这么多的绿莎烛。”维克多放下蜡烛，说道：“我是说发明这种蜡烛的人非常了不起。” 舒尔茨领的主持神父，莫伊接口说道：“绿莎烛是卡格拉神父发明的。卡格拉神父是我前任的前任，他发现靠近幽暗森林的土地种不出庄稼，反而长满了这种独特的绿莎草。为了民众的生计，卡格拉神父花了五年的时间研究绿莎草，最终发明了绿莎烛。” “幽暗森林边缘的土地种不出庄稼？”维克惊讶的问道。 “不是种不出来。”舒尔茨男爵了摇了摇头，说道：“绿莎草太顽强了，农田清理的再干净，很快又长满了这种东西。幸好，绿莎草只在森林边缘生长，其他的土地倒是可以种植庄稼，而且每年都是大丰收。” “可不仅仅是绿莎草顽强。幽暗森林的红树生长的也很快。”克莱夫顿酸溜溜地说道：“幽暗森林的树木只要20年就能长成参天大树，甚至比那些百年大树还要高大粗壮。凡是靠近幽暗森林的领主，光凭砍树，个个都发了大财。” “当初，可没人想到这穷乡僻壤的领地能发大财！” 舒尔茨男爵的语气不无揶揄，克莱夫顿冷哼了声，调头不再看男爵。 “这是吾主的眷顾。”莫伊神父双手叠在额头上，认真的说道：“是吾主的伟力创造了这片神奇的森林！” “......” 所有人低头赞道：“光辉之主荣光不朽！” 礼毕后，维克多指着墙壁上的油画问道：“舒尔茨男爵，那副油画中的骑士是您的先祖吗？” 维克多刚进书房的时候就注意到墙上的那副画了，画的内容是这一位骑士手提长剑，脚踩一只的怪物。怪物皮肤靛蓝，猿身羊头，下肢较短，手臂却非常粗壮，那对弯曲的角有碎金色条纹，看起来非常漂亮。 “是的。”舒尔茨男爵自豪的说道：“这是舒尔茨家族第二代男爵，我的曾曾祖父。这幅画描述的是先祖在幽暗森林中斩杀羊头怪的事迹。” “羊头怪？不是羊头人？”维克多好奇地问道。 “确实是羊头怪。”克莱夫顿得意的看了看舒尔茨男爵，说道：“羊头人的体型比这种怪物大的多，角是直的，而这种怪物角是弯的。羊头怪是幽暗森林独有的怪物，天性胆小，从不在人类面前现身。除了舒尔茨家族猎杀过一只，再也没人见过这种怪物。那只羊头怪的角质地坚硬，纹路美丽，目前还存放在我们索林姆家族的宝库中，您大可以到我们索林姆家族观赏这种奇物。” “兰德尔阁下，我们索林姆家族对您的到访翘首以待，我父亲希望能尽快与您会面。您看，我们是不是尽早启程？反正，舒尔茨男爵领也不是布里亚特子爵领的邻居，更不会参与我们的计划。” 克莱夫顿的话让舒尔茨男爵脸色铁青。维克多目光闪烁了一下，笑道：“难得来幽暗森林，我很想瞻仰一下光辉之主开辟的神奇森林......这样吧，我们明天先去卡桑镇小住两天，再动身拜访您的父亲。” “也好！”克莱夫顿点点头，似笑非笑的对舒尔茨男爵说道：“男爵大人，您要陪我们一道吗？” 按照贵族的传统礼节，领主不能接送路过的贵族，最多派遣继承人陪同以示敬意，但必须亲自陪同自己的主君。维克多身份尊贵，可毕竟不是舒尔茨男爵的主君，克莱夫顿反倒算他半个主君。 如果没有克莱夫顿在这里搅局，舒尔茨男爵很乐意继续陪同维克多，但他实在不想看到克莱夫顿的嘴脸，更不愿意向索林姆家族低头。 “兰德尔阁下，领地事务繁忙，我难以脱身，怠慢之处请您谅解。我明天安排克鲁瑟骑士陪您去卡桑镇，如何。”舒尔茨男爵向维克多行了个骑士礼。 维克多颌首回礼，说道：“我随时欢迎舒尔茨家族成员去人马丘陵做客，如果您的子嗣拜访兰德尔领，我必将竭诚款待，以回报您的盛情。” 舒尔茨男爵大喜，连连道谢。能够得到维克多的邀请，够他向邻居吹嘘好一阵了。 维克多以需要休息为由，结束了这次不算融洽的聚会。回到房间后，爱丽娜姐妹见到维克多脸色不善，乖巧地为他按摩放松。 维克多确实很头疼，他绕了个大圈子，拜访7个家族，最主要目的是为了去幽暗森林探寻炼金帝国的遗迹。可是，自朱蒂回归野柳城后，维克多的身边总是有各式各样的人环绕。到了舒尔茨男爵领，索林姆侯爵直接让次子克莱夫顿迎接他的车驾。最要命的是，这一路上教会生怕维克多被人下毒，维克多每到一个领地，主持神父就陪在他的身边。塞恩主教还担心索林姆家族难以保证维克多安全，他安排了一位裁决武士充当维克多的护卫。 裁决武士可不是普通的角色，据说，三个裁决武士配合四级牧师的神术，就可以和巅峰骑士较个高下。裁决武士本身就具有白银骑士的战力，感官也极其敏锐，在他严密的保护下，维克多很难瞒过他的耳目，潜入幽暗森林。 片刻后，门外传来雷诺的脚步声，维克多示意姐妹俩回避。待两人走出房间，维克多急忙对雷诺问道：“怎么样？联系上水银的人了吗？” “是的，大人。”雷诺说道：“水银留在这里的主持人是那个猴子。他从治安官那里了解到，克莱夫顿非常喜欢打猎。另外，他告诉我，舒尔茨领最靠近幽暗森林的不是卡桑镇，而是刺棘庄园，那是莱里拉.舒尔茨勋爵的封地。” 维克多半年前就开始筹划幽暗森林之行，他不但安排了30个伏牛民兵，40个灵猴民兵，25只炼金战獒，40只炼金乌鸦潜伏在幽暗森林，还曾命令过巴罗尔在舒尔茨领留下人手。 到了红木镇以后，维克多无法脱身，只得命令雷诺联系上水银的人，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维克多没想到，巴罗尔留在红木镇的手下居然是个老熟人，而且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和治安官搭上了关系，并摸到了克莱夫顿的嗜好。 “喜欢打猎.....” 维克多思索片刻，笑道：“我想起来，蛮牛给我传过信，说有个男爵为了讨好索林姆侯爵的次子，扶持山民首领，开辟山林猎场。结果那个人被战锤佣兵团给干掉了，这才迫使铁锤他们遁入幽暗森林。原来，那个男爵要讨好的就是克莱夫顿啊！” “既然喜欢打猎，那就可以去幽暗森林里面转转......关键是那个裁决武士和舒尔茨家的骑士怎么办？” 维克多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第238章 说再见 火之季的原野充满了盎然的生机，肥沃的土地上，到处都是繁茂的灌木丛和无尽的绿莎草，那上面点缀着繁如星辰般的小花，将这片原野装点成绚丽多姿的花海。 “石目花，火娟花，绿丁草。。。。。。该死！蓝葵怎么这么少？” 路西恩直起身体，把手中的野花野草丢入背篓中，擦掉额头上的汗珠，又揉了揉酸痛的腰。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也不能让这个少年舒展皱起的眉角，如果采集不到足够的蓝葵，他就没有办法赢得莱里拉表姐的欢心。这对于寄人篱下的路西恩来说，意味着失败。 路西恩今年17岁，是一个勋爵家庭的次子。两年前，他刚满15岁，就被继承家业的兄长送到了刺棘庄园，作为表姐莱里拉勋爵择偶的对象。 这和大多数破落贵族次子的情况一致。 小家族微薄的收入无法供养太多的子嗣，继承人之外的次子次女需要另谋出路，他们有的会被家族寄养到姻亲家族的门下，成为姻亲家族子嗣的备选伴侣。如果，他们不能成功入赘姻亲家族，那就只能接受颠沛流离的命运。因此，这些贵族子弟会竭尽所能的讨好对方，甚至不惜弯下自己的膝盖。 路西恩没有为此感到屈辱，他第一眼见到莱里拉，就为她的那双美丽而忧郁的眼睛所倾倒。路西恩使出浑身解数试图赢得佳人的芳心，然而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家族的重担压在莱里拉柔弱的肩膀上，鲜花、情诗、弈棋、绘画并不能化解她的愁绪。每每看到莱里拉随手放下他新摘的鲜花，转身又去照顾产仔的母羊时，路西恩心里便隐隐作痛。 路西恩明白，自己只有帮助莱里拉撑起这片领地才能让她停下忙碌的脚步，享受生活中的美好。路西恩开始学习修缮房屋，种菜养鹅，收割牧草，照顾牲畜，制作木器，他的努力获得了领民的尊敬，可仍然不能让莱里拉开怀。 勋爵领占地400多平方公里，土地肥沃，植被茂盛，但这里长满了低矮的刺棘树和绿莎草，可以耕种的土地十分有限，勋爵领的主要收入依赖两座抵近幽暗森林的伐木场。 幽暗森林的红木是优质木材，但舒尔茨家族颁布过林场轮伐令，男爵领的伐木场每开采一片森林，必须停工七年，让红木林场得以恢复。而莱里拉的两座伐木场轮流伐木，每十年就要停伐四年，这四年的供奉要从六年的伐木收入中抵扣，所余的部分堪堪维持700多领民的生计。 路西恩干活再努力也改变不了勋爵领困窘的处境，他在莱里拉的眼中，只不过多了一个领民罢了，这又怎能让她感到欣慰。路西恩毕竟是贵族家庭出身，很快便意识到问题所在，他开始试图为庄园找出新的收入来源，并把目光放在刺棘灌木上。 刺棘树一人多高，枝条儿臂粗细，生命力极其顽强，木质松脆，只能充当木柴，它的树皮倒是可以做成麻绳，风之季的时候还能长出可以食用的浆果。庄园的农夫造就对刺棘的特性了如指掌，路西恩却把精力用在刺棘树那好看而无用的花朵上。 经过不断的摸索和试验，路西恩终于利用野花野草调制出全新的染料，当他把染好的亚麻布拿出去晾晒的时候，领民们啧啧称奇，而莱里拉也露出欣喜的神情。 饱受鼓舞的路西恩再接再励，开始尝试研发更多颜色，也更不易褪色的植物染料。他现在就想调出最受贵妇喜爱的紫色染剂，这就必须要用到蓝葵。 少年背起背篓，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荆棘丛中前行，他决定再走远一点，看看能不能找到蓝葵，他可是非常渴望看到莱里拉表姐脸上的笑容。 “路西恩！路西恩！” 原野上传来阵阵呼唤声，一名农夫打扮的中年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拉起路西恩就往回跑。 “马特大叔，发生什么事了？”路西恩边跑边问。 “呼。。。。。呼。。。。。”农夫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出大事了。。。。。领主老爷的管家来了。。。。。带了好多人。。。。。。大小姐叫你马上回去。。。。。。庄园有贵客要来。。。。。要快！” 农夫马特语无伦次的表述没有把话说清楚，但他兴奋模样让路西恩把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这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刺棘庄园，让路西恩累的两条腿直打哆嗦，但他惊讶的发现庄园里全是人，不但有熟悉的领民，还有许多衣着考究的陌生人，他们不停的将勋爵府邸的旧家具搬出来，又不停的从马车上取出崭新的家具、金质烛台、银餐具、红地毯、羊绒窗帘，油画，再一一搬进屋。 “我们快进去，大小姐还在等你了。” 马特压低嗓子，招呼路西恩赶紧进屋，却被两个陌生人拦住了。 “他是谁？” 一名老者走了过来，他身上的的管家服笔挺熨帖，满头银发梳理的一丝不苟，显得严肃而古板。农夫马特弯腰赔笑道：“菲德罗管家老爷，这是大小姐的表弟，路西恩少爷。大小姐让我带他进去。” 菲德罗管家狐疑的目光落在路西恩身上的粗亚麻短袍和腰间的背篓上。路西恩定了定神，施了个贵族礼。 “我是克劳克家族的路西恩.克劳克，我的父亲赛弗斯.克劳克勋爵是莱里拉.舒尔茨勋爵的舅舅。见到您很高兴，菲德罗管家。” 路西恩标准的施礼动作让菲德罗管家面色稍霁，他回礼道：“克劳克少爷您不必向我行礼。但您的着装有失您的身份。。。。。。”菲德罗管家转头吩咐道：“来人！带克劳克少爷去梳洗，再为他准备一套体面的衣服。” 两个年轻标致的侍女领着路西恩走进勋爵府，农夫马特则被挡在了外面。 勋爵府是一座三层高的土木建筑，占地面积颇大，内部也非常宽敞。路西恩走进主屋，惊讶的发现里面已经完全变了样，地面上铺着红地毯，雕工精美的红木家具取代陈旧的家具，金质烛台坐落在大厅各个角落里，上面插满了雪白的蜡烛，粗亚麻窗帘换成了全新的羊绒窗帘，墙壁上挂着一幅幅油画和兽角，陌生的侍从正将银制餐具摆放在长条木餐桌上，至于路西恩熟悉的仆人一个个都不见了人影。 奢华而陌生的客厅令路西恩有些不适应，来不及多想，他就被侍女带到盥洗间。 这是路西恩第一次在年轻侍女的服侍下洗浴，整个过程他都眼神游离，手足无措。经过一番折腾，当路西恩走出盥洗间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贵族少年，只是他那清秀的脸蛋涨的通红。 在侍女的轻笑声中，路西恩狼狈不堪的登上了二楼。 走到莱里拉的书房前，路西恩整了整自己身上的细亚麻衬衣领子，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让莱里拉看看自己的新形象。 正当路西恩要敲门的时候，书房内传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让他的手指僵在门上。 “莱拉，兰德尔子爵的要在刺棘庄园过夜，对你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兰德尔子爵和我们所认识的贵族完全不同，他是真正的大人物！你知道那些人陪同他吗？索林姆家族的次子，克莱夫顿骑士！教会的裁决武士，索洛托大师！这些都是我们想见都见不着的人物。。。。。据说，兰德尔子爵的贴身侍女都是见习骑士！” “只要兰德尔子爵一句话！不，不，不，只要他对刺棘庄园满意，领主大人肯定会再给你一块林场，这样你今后就有了三个伐木场轮伐红木。。。。。。” “可是。。。。。。詹姆士，我该怎么做？” “首先，不能失礼！千万不能失礼。。。。。。谁在外面？！” 路西恩定了定神，手指叩在木门上，说道：“莱里拉表姐，是我，路西恩。” 房门从里面打开，路西恩眼睛一亮，他看到的莱里拉已然盛装打扮，红色的细亚麻衣裙和蓝色长腰带配她白皙的肌肤非常合适，盘起的发髻衬托出圆润修长的脖颈，脸上薄施脂粉，使得略微深刻的五官线条变的柔和动人，棕色的眼眸里全是欣喜的光泽。 路西恩知道，这并不是因为自己。 房间内的坐着一名年轻的男子，他身上的那件精致的鳞甲和靠在椅子上的长剑表明了他见习骑士的身份。仅凭这一点，路西恩就得仰望他。 路西恩从村民的口中得知，莱里拉兄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玩伴，他是舒尔茨家族另一位勋爵的次子，见习骑士詹姆士。莱里拉非常喜欢詹姆士，可詹姆士并没有迎娶她的意思，他只是遵照好友的嘱托，把莱里拉当作妹妹来照顾。莱里拉却为了他蹉跎至今。 理智告诉路西恩，他应该感谢詹姆士，要不然莱里拉也轮不到他来追求。但亲眼看到心上人眼中从未有过的光彩，路西恩还是对詹姆士生出浓浓的敌意。 “莱里拉表姐，您要见我？”路西恩低着头，把愤怒和不甘深深的藏在眼底。 莱里拉没有回答路西恩，转头对詹姆士介绍道：“这是我舅舅家的孩子，路西恩.克劳克。” “哦。”詹姆斯饶有兴趣的走上前来，上下打量着路西恩，“你就是路西恩？莱拉的结婚对象？” 路西恩对詹姆士的好感立刻直线上升，他感激的说道：“詹姆士骑士，日安。我听过您的名声，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好了。”莱里拉白了詹姆士一眼，对路西恩说道：“路西恩，家里有贵客到访。你千万不能失礼，所有的礼节你都要去菲德罗管家那里温习一遍。另外，你的房间要让出来，你今晚就住在马特大叔家。” “是的，莱里拉表姐。我这就去找菲德罗管家。”路西恩认真的说道，他朝詹姆士点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 詹姆士叫住了路西恩，严肃的问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路西恩看了看手指上五颜六色的染料，无奈的说道：“这不是脏，是染料，怎么洗也洗不掉。” “这样啊。。。。。”詹姆士摸着下巴，摇头说道：“家庭成员必须面见客人，这是最基本的礼仪，但你的手看起来可不干净。。。。。。你去见菲德罗的时候，让他为你准备一副白手套。” 路西恩点头告退，他走下楼，隐隐听到詹姆士和莱里拉的对话。 “这小子不错！你们什么时候完婚？你哥哥一直在念叨这件事。” “瞎说什么？我。。。。。只是拿他当弟弟。。。。。” “不！他是男人。我看的出来。。。。。。你。。。。。” 这一刻，路西恩心如死灰。 撕裂般的痛苦让路西恩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直到坐上餐桌，他也没有缓过神来，但路西恩确定自己绝对没有失礼，他的礼仪发自本能，完全挑不出任何瑕疵，至于兰德尔子爵和他身边的大人物，路西恩都没有什么印象。 明晃晃的烛光把客厅照的宛如白昼，长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有烤的金黄，还洒满香料的羊腿，喷香扑鼻的红菇扒鹅，一米多长的烤鲑鱼，各色精选的水果，当然还有最受欢迎的“欣赏菜”，一只烹好的老鹰，厨师将羽毛重新覆盖在它的身上，并插上一根铁棒，这样它就能张开翅膀立在盘子上，老鹰的嘴里塞着羊毛和琥珀，点燃后，它就能“吐着火，展翅飞到餐桌上”。 “欣赏菜”上桌，宴会也进入了高潮，宾主双方不再忙着进餐，开始亲热的寒暄起来。 “舒尔茨小姐，您的家族只有您和您的表弟两个人吗？”兰德尔子爵放下金质酒杯，笑吟吟地问道。 “兰德尔大人，您可以直呼我的名字，莱里拉。”莱里拉努力保持最优雅的仪态，说道：“我还有一位兄长，三个姐妹，一个弟弟。我的兄长觉醒斗气以后，放弃了继承人的身份，他现在为索林姆家族效力，并带走了我的弟弟，我的姐妹也都已经嫁人了。所以，我继承了勋爵爵位。” “哦？！”克莱夫顿.索林姆惊讶的问道：“莱里拉小姐，你哥哥叫什么？” “鲁萨.舒尔茨，不，他现在叫鲁萨.索林姆。” “原来是鲁萨，我知道他。他是我们索林姆家族的一个治安官。鲁萨是自然觉醒的见习骑士，今年26岁，已经共鸣了22个元素位，只差两个就能晋升为骑士。我对鲁萨抱有厚望。”说着，克莱夫顿轻蔑地看了一眼克鲁瑟.舒尔茨骑士。 果然，克鲁瑟和他的见习骑士个个脸色难看，詹姆士顿时暗暗叫苦。舒尔茨家族的骑士和见习骑士都是依靠药剂晋升的，当初正是因为鲁萨投靠索林姆家族，舒尔茨男爵才收回刺棘庄园三个伐木场，这也让莱里拉陷入困境。如果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莱里拉的爵位和领地就会因为无法缴纳供奉而被男爵收回。 詹姆士有心帮助莱里拉，可他的力量微薄，刺棘庄园能够维持现在的局面全靠他的老师克鲁瑟的面子。克莱夫顿讽刺克鲁瑟，等于是把莱里拉推上了绝路。 莱拉，现在能帮你的就只有兰德尔大人了！詹姆士在心中叹息。 “莱里拉小姐，我注意到刺棘庄园的农夫身上穿的衣服颜色鲜艳，这在其他地方可看不到。我对此很好奇，您可以和我介绍一下吗？”兰德尔子爵温和的问道。 莱里拉解释道：“兰德尔大人，我们用野草野花调配出染料，为了试验染料是否会掉色，所以大多数人的衣服都被染过了。” “用植物做染料，是谁的发明？”兰德尔子爵颇有兴趣的问道。 “是我的表弟路西恩。” 詹姆士在桌子下面轻轻地踢了路西恩一脚，路西恩醒过神来，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顿时吓了一跳。 “路西恩，植物染料是你发明的？你在白塔求过学？”兰德尔子爵轻轻地问道。 路西恩连忙说道：“兰德尔大人，植物染料是我发明的，但我没有去过白塔。这。。。。。这是我自己摸索的。” 兰德尔子爵点点头，突然说道：“路西恩我注意到你带着手套，能让我看看你的手吗？” 路西恩犹豫了一下，原本想按照菲德罗管家安排说辞推脱手受伤，当想到莱里拉始终没有把他当作未来的伴侣，一股自暴自弃的情绪油然而生，他很干脆的解下了手套。 这是一双粗糙的手，手指上是被颜料染的红红绿绿的色块，在明亮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莱里拉神情慌乱，眼神中却饱含一丝感动，而路西恩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勤劳是一种美德。孩子，你无需遮掩。” 说话的是坐在兰德尔子爵的对面的中年男子，路西恩记得他是教会的裁决武士，索洛托大师。路西恩朝索洛托大师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而索洛托则向他点头以示鼓励。 “我现在相信植物染料是你发明的。这是个了不起的创举。”兰德尔子爵点点头，扬声说道：“诸位，我们现在的染料都是矿物染料，主要是红色、蓝色和黑色，黄色的矿物染料非常稀少，也特别珍贵。路西恩发明的植物染料当中就有黄色染料，所以他的发明非常有价值。” “路西恩，我欣赏你的才智和勤奋，你愿不愿追随我去兰德尔领？在兰德尔领，我保证你可以一展所长。或者，你开个价，把配方卖给我。” 所有人都惊羡路西恩的运气。兰德尔子爵的赏识对这个寄人篱下的贵族子弟来说，是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人马丘陵甚至没有向外招募过骑士，现在只要路西恩点头，他就能在人马丘陵过上优渥的生活，说不定还能博取一份前程。 他一定会走的！这里太穷了，连哥哥都不愿意留下。。。。。 此时，莱里拉的心像被猛兽的尖牙撕咬着，感到阵阵抽搐。不负责任的兄长投靠了索林姆家族，只留下莱里拉苦苦支撑整个领地，她如此渴望有人能让自己依靠，而路西恩一直在默默的支持她，然而她从没有把路西恩的努力放在心上。到了失去的时候，莱里拉才发现路西恩早已走进了她的内心。 “路西恩，还不快向兰德尔大人致谢！”莱里拉忍住内心的煎熬，努力朝路西恩笑着说道。 路西恩沉默片刻，他抬起头直视兰德尔子爵的眼睛，说道：“尊贵的大人，我愿意把配方送给您，但我能提一个请求吗？” “说来听听。” “我想要一支洗练药剂。”路西恩的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但又非常坚定。 “你想成为见习骑士？不准备在发明创造上面有所建树？” 兰德尔子爵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的声音温润如初，却给了路西恩很大的压力，他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我想为莱里拉表姐争取一个机会。这片领地只有两片林场，到处都长满无用的刺棘树。莱里拉表姐支撑这里太辛苦了，如果她成为了见习骑士，至少能在领主大人麾下任职，获取一份津贴，改善领民的生活。” 莱里拉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抽泣声音，但颤抖的肩膀却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 两人之间情感打动不了在座的客人，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卑微的小贵族，哪怕是索洛托大师此刻也面无表情。 兰德尔子爵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笑道：“我已经吃饱了，索洛托大师您需要继续用餐吗？” “不用，但请这些食物分给需要的人。”索洛托淡淡的说道。 菲德罗管家微微鞠躬，训练有素的侍从迅速将桌上的食物撤了下去。没有人去问莱里拉的意见，她也不在乎，她正被巨大的幸福包围着，但菲德罗管家就站在她的身后。尽管领主的管家毕恭毕敬的态度无可挑剔，莱里拉仍然在他身上感受到阴冷的气场。 事情被搞砸了！后面又该如何面对领主大人责难，莱里拉不禁又感到一阵无力的苦涩。 “我想你是误会了。” 兰德尔子爵并没有离开餐桌，他从身边贴身侍女手上接过一个鹅黄色丝帕，放在桌上，说道：“植物染料我们兰德尔家族早已经发明出来了。众所周知，我们兰德尔家族发明了雪糖、咖啡、紫蔗酒、粗糖、地蜥的养殖方法，地薯的种植方法，当然还有植物染料，甚至还有更多的发明。这些并非是我发明的，而是家族领民的创造。我受埃德文大师的影响，非常注重领民的智慧，他们的发明都会得到我奖赏。所以，我看重的是你能力，我愿意鼓励你创造，而不是为了染料配方！” 路西恩脸色苍白，众人摇头叹息，他们惋惜这个少年错失了一次宝贵的机会。兰德尔子爵却说道：“你说这片领地因为刺棘树而困顿，在我看来这些都无可估量的财富！” “莱里拉小姐，你的领民会制作木炭吗？” 莱里拉刚亮起的眼睛又黯淡了下来，低声说道：“会的。只是木炭价格低廉，卖木炭的利润还不够付运费，价格高了又卖不出去，因为每个家族的领地都有野生的灌木丛。” 兰德尔子爵笑了笑，说道：“你把做好的木炭运到野柳城，就可以换到青砖。每5车木炭，换取3车三等砖，或者2车二等砖，又或者1车一等砖。现在，三等砖的价格是1个铜索尔15块砖，二等砖1个铜索尔8块，一等砖1个铜索3块。你拿到这些砖头完全可以自己定价出售。只要刺棘树砍不完，你就能一直换到青砖，这是我的承诺！” “太感谢您了，尊敬的兰德尔大人。”莱里拉激动的站了起来，又为难的说道：“可是我没有足够的马车。” “你没有马车，但别人有。我总认为，独占所有的利益是不可取的做法，只有让更多人得利，才能持续发展。”兰德尔子爵对舒尔茨家的骑士笑道：“克鲁瑟阁下，您觉得了？” 克鲁瑟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好吧，运输的问题的我来解决，但青砖我要拿走6成，有3成是给领主大人的。莱里拉，你怎么说？” “我完全同意！”莱里拉提起裙裾向克鲁瑟屈膝行礼，真诚的说道：“谢谢您，克鲁瑟叔叔。” 兰德尔大人没有生气，菲德罗也暗松一口气，他隐蔽的瞄了一眼满脸笑容的路西恩，决心要让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滚出舒尔茨男爵领。刺棘庄园的兴盛指日可待，或许可以让自家的小子和莱里拉结成伴侣。 这时，兰德尔子爵拍了拍手，他的护卫从兜里掏出两个精致皮匣，每只皮匣里面整整齐齐插着10支水晶瓶，碧绿的药剂在烛光下发出炫目的光泽。舒尔茨家族的见习骑士眼睛都直了，这些全是洗练药剂！ “这就是洗练药剂。”兰德尔子爵对路西恩说道：“这些药剂是威廉姆斯大公送给我的礼物，全部是王室专用药剂。普通的洗练药剂，每支价值2000金索尔，王室的药剂价值3000金索尔。” 路西恩艰难的把目光从洗练药剂上挪开了，他这才知道自己是多么鲁莽，他的配方那里能值2000金索尔。 兰德尔子爵摇了摇头，叹道：“一支洗练药剂不见得能造就一名见习骑士，但每个贵族最多使用10支洗练药剂。” “尊贵的大人，我为我的无知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道歉。”路西恩深深的施礼，惭愧的低下了头。 “路西恩，你对莱里拉小姐真挚的感情令我感动。我愿意给你们每人一个机会，成为见习骑士的机会。这些药剂你们可以随意取用，至于你们能不能成为见习骑士，那就要看至高主的意志了。” 路西恩和莱里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场所有人都为兰德尔子爵的大手笔馈赠而动容，这可是价值60000金索尔的洗练药剂！就连索洛托大师也深深地看了兰德尔子爵一眼。 “洗练药剂极其珍贵，而且每服用一支就要昏睡一天。说实话，这些药剂会给你们带来灾难，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我最多在刺棘庄园停留10天。” 路西恩和莱里拉喜极而泣，他激动地说道：“大。。。。。大人。。。。我该如何报答您的恩德？” 兰德尔子爵微笑着说道：“你们早一点晋升，我也可以早一点拜访索林姆侯爵。你们现在就可以去服用药剂。这些药剂暂时由我的护卫保管，如果药剂没用完，我还要带走剩余的。” 莱里拉和路西恩朝兰德尔子爵再次行礼，两人各取一支药剂，携手走向二楼。 主人离去，宴会也就结束了，客人纷纷告辞，客厅中只剩下兰德尔子爵和克莱夫顿骑士。 克莱夫顿摇头说道：“兰德尔阁下，这恐怕又要耽误不少天了。” “确实要耽误一些时日。”兰德尔子爵点点头，歉意的说道：“不如，借着这段时间，我们去幽暗森林狩猎消遣吧！” “好啊！我早就想去幽暗森林狩猎了。”克莱夫顿惊喜的喊道，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说道：“兰德尔阁下您还真是慷慨。莱里拉小姐和路西恩之间的情感就让您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兰德尔子爵用一种轻松的语调说道：“我是为了弥补维克多.温布尔顿男爵的遗憾！我现在可以和过去说再见了！” 第239章 古怪的森林 幽暗森林中到处都是生长数百年甚至上千的树木。这里光线黯淡，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吝啬得在地上留下几点光斑。 由于缺乏阳光，森林的地面上看不到任何灌木，腐败的枯枝落叶和各式各样的菌类将地面遮住，看不到一点泥土的颜色。 千百年来，人类对幽暗森林的探索从未中断，但凡是深入密林深处的探险队鲜有安全回归的，这并非是因为森林中的怪物兽人和层出不穷的毒虫猛兽，而是因为幽暗、阴冷、潮湿、腐败的环境加上千篇一律的巨树使得人类找不到回家的路，最终迷失在无尽的林海中。 久而久之，这片莽莽森林成为人类的禁区，野生动物的天堂。 幽暗森林的边缘生活着大量的野猪、林鹿、白头猿、鬣蜥、食蚁兽、蛇獾、豺狗、花斑山猫和月刃豹，还有各式各样的鸟类，其中不乏凶猛的品种，当然也少不了豺狼人、地精和狗头人这样以顽强著称的兽人怪物。不过，最令人畏惧的是那些隐藏在落叶下面的毒虫，谁也不知道它们会从那里钻出来，狠狠地给人予致命的一击。 总共十来个人的队伍穿行在森林中，他们身穿皮甲猎装，背着弓弩箭矢，长筒硬皮靴踩踏枯枝的轻微声响在这静谧的森林中也显得格外刺耳，胆小谨慎的林鹿远远得就避开了这支队伍，那些喜欢蹲在树冠上嘲笑猎手的白头猿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噗拉拉”空中响起一阵大鸟扑扇翅膀的声音。 一名年轻的猎手迅速做出反应，他举手示意队伍停下脚步，悄无声息的抽出一支利箭，搭在弓弦上。 浓密的枝叶遮蔽了猎手的视线，树冠上墨绿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可是，当大鸟收起翅膀落在树梢上时，年轻的猎手凭声音的指引，向前冲出两步，高高跃起，将手中的利箭射向幽暗的树冠。 伴随着树枝折断的劈啪声，空中飘落下来许多树叶，而那只大鸟则被更粗的枝杈挂住而没有掉下来。 另一名身手敏捷的猎手三两下爬上20几米高的大树，当他滑下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只绿毛大鸟。 年轻猎手接过同伴手中的猎物，欣喜的说道：“绿羽鹭！这可是难得的美味。”说着，他又朝着队伍喊道：“维克多，这是你让我的。”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说道：“克莱夫顿，这次我可没帮你。” 克莱夫顿哈哈一笑，走到维克多的身边，亲热的说道：“维克多，多亏了你让我学会了盲射。以前我可从没有想过仅凭耳朵也能射杀猎物。” 这倒不是什么溢美之辞，这次狩猎维克多很少出手，但他每次出手必有斩获。在光线昏暗的环境下，即便是骑士也难以锁定隐身在枝叶中的猎物，可它们绝难逃过维克多的利箭。那些灵敏而又聒噪的白头猿就是被维克多连续射杀了好几只，这才躲得远远的。否则，狩猎行动早就草草收场了。 维克多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他可以凭听觉在嘈杂黑暗的环境中锁定300米内的目标，哪怕是藏在地洞里的老鼠也瞒不过维克多的感知，这里面不仅有血脉天赋的原因，X-3超强的分辨能力也是极其重要的因素。这种神乎其技的射术也引起了克莱夫顿的兴趣，他在维克多指点下不断尝试盲射技巧。 维克多就这样引导狩猎队不断深入，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在幽暗森林中走了三天，越来越靠近了维克多的目的地。 “维克多，我们出来三天了，还是回去吧。我可不想让舒尔茨家的骑士带着大队人马跑进来找我们。到时候，他们万一在森林里面迷路就不好了。”克莱夫顿将猎物抛给他的扈从骑士，同时提出回归的建议。 克莱夫顿虽然酷爱打猎，打猎也拉近他和维克多的关系，但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如果不是为了学习盲射，他们早就该按照约定回刺棘庄园了。 “确实该回去了。”维克多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先回营地收拾一下，吃点东西就出发。”维克多又对两手空空的裁决武士问道：“索洛托大师，您的意见呢？” “随便。”索洛托无可无不可的说道。 三个首脑的意见一致，队伍便掉转往回走。 两刻钟以后，队伍就到了预设的营地。营地中还有十几个留守的人，他们已经升起了篝火，正忙着处理各种猎物。 克莱夫顿走到篝火边，抱怨道：“幽暗森林真是太潮湿了，如果不是我们提前准备了油木料，只怕连生火都是件麻烦的事情。这才三天，我觉得自己身上都长满了蘑菇。” “我倒是非常喜欢这里。”维克多喃喃地说道。 营地中到处都是腐败的味道，维克多仍然深深的吸了口气。自从踏入这片森林的那刻起，维克多发现自己的感知变得格外敏锐，心情也喜悦宁定，他甚至能感受到血脉在隐隐悸动，而且随着他深入幽暗森林，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 “这和你的月精灵血脉有关。”裁决武士索洛托拎着两只树鬣蜥走过来，说道：“精灵是自然之子，生命气息浓烈的地方很容易引起精灵血脉的共鸣。在幽暗森林，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昏暗视觉比其他地方强了很多。” 见维克多惊讶的皱了皱眉，索洛托淡淡地说道：“不用感到奇怪，我在象牙堡修道院进修了7年。那里收藏的知识完全不输给银白高塔。” “大师您出身象牙堡？那可是银白高塔的发源地。”克莱夫顿肃然起敬。 象牙堡修道院是教会三大修道院之首，只有神职者中的精英才有资格去象牙堡进修，传闻那里收藏的知识和秘密数不胜数，其中不乏神选者时代的典籍，银白高塔创始人阿尔雅机缘巧合之下曾在象牙堡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因此象牙堡可以说是银白高塔的发源地。 索洛托在象牙堡进修过，他了解月精灵的昏暗视觉就不足为奇了。维克多点头说道：“增强了一成。” “大师，我在人马丘陵的森林中从没有过这种感觉，难道幽暗森林的自然气息比其他森林要强烈？”维克多忍住不追问道。 “不是自然气息，是生命气息，或者说是虚空水元素。但我不是骑士，没有办法直接感应虚空元素的变化。”索洛托纠正了维克多的用词，并看向了克莱夫顿。 克莱夫顿连连摆手，说道：“不要看我。我不是内外沟通的大骑士，我也没办法感知外界的虚空元素。” “我们都没有办法感知虚空水元素，但许多细节都印证这片森林非常古怪。”索洛托点点头，将两只树鬣蜥丢在篝火边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两只树鬣蜥蜴有什么不同？” “一大一小，一公一母，从尾巴上的纹路看，大的这只两岁，小的这只四岁。。。。。。”克莱夫顿皱着眉，把两只树鬣蜥抓在手上仔细观察，他突然跳起来叫道：“不对啊！这不合理！” “怎么回事？”维克多一头雾水的问道。 “维克多，树鬣蜥的寿命越长，个头就越大，而且母鬣蜥的个体要比公鬣蜥大很多。”克莱夫顿在旁边解释道：“但这两只树鬣蜥恰恰相反。”说到这里，克莱夫顿比划着1.1米长的公鬣蜥，摇头惊叹道：“说实话，我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大个的公鬣蜥。” 索洛托接口说道：“这只小个的母鬣蜥是在昨天的营地附近捕获的，这只大个公鬣蜥是在这个营地捕获的。也就是说，越往森林深处走，鬣蜥生长的就越快，个头越大。这说明幽暗森林的虚空水元素分布的极不均匀。这绝不是正常现象！” “你再来看。”索洛托走到营地的旁边的巨树面前，指着树干上的十字划痕，说道：“这是我们在树干上留下的标记。仅一天的工夫，就已经长成这样了。” 维克多发现树干上的十字划痕边缘比昨天细了许多，划痕边缘的树皮显然正在愈合。 “照这样的愈合速度，最多再过五天，树皮上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连结疤也不会有。难怪会有骑士小队失陷在幽暗森林中。”维克多点头说道。 “我们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吧。”克莱夫顿连忙说道。 “不必担心，幽暗森林的奇特现象早有记载。我只不过亲自验证了而已。”索洛托笑了笑，说道：“有风行射手在，我们怎么也不会迷路。” “那倒是。”克莱夫顿松了口气，转身朝营地里人喊道：“把外面的警戒哨都叫回来，点点人数，我们一会就回程。” 维克多和克莱夫顿打算进幽暗森林狩猎的时候，遭到克鲁瑟.舒尔茨骑士的强烈反对。克鲁瑟骑士告诉维克多，幽暗森林像迷宫一样诡异难测，人类很难在密林中辨明方向，贸然进入幽暗森林是非常危险的行为。维克多却表示他们只在森林边缘狩猎，绝不会迷路。接着，维克多登上二十几米高的树冠，并轻松的站在细细的树枝上。克鲁瑟骑士顿时哑口无言。 拥有超凡视力的风行射手站在树冠上远眺就能辨明直线方向，他们当然不可能在林海中迷路。克鲁瑟甚至相信，只要有维克多在，他们甚至能探索幽暗森林的核心地区。克鲁瑟原本也准备加入狩猎小队，却被克莱夫顿一句话怼回去了 克莱夫顿说，幽暗森林不是舒尔茨男爵的领地，打猎也不是打仗，去那么多人干什么？最后，还是维克多打了圆场。他让克鲁瑟带士兵驻扎在森林外围，如果狩猎小队遇到突发情况，他还能及时带人求援。克鲁瑟想了想就同意，不过维克多认为他是相信裁决武士索洛托的实力。 最终，克莱夫顿带领4名见习骑士和5名精锐士兵，维克多带领雷诺和19名炼金民兵加上索洛托大师，一共22人组成了狩猎小队，并约定三天内返回。至于爱丽娜姐妹、独眼龙格鲁和夏克，以及剩下的护卫则被维克多留在刺棘庄园。 这三天，狩猎小队捕获了许多猎物，处理起来也比较繁琐。炼金民兵将兽皮绑扎，烘烤肉干，填埋内脏，选取漂亮的羽毛，还处理了几个猎物的脑袋，那是克莱夫顿指明要带回去做成标本的战利品。 炼金民兵处理猎物的手法娴熟细致，速度却不算快。忙了四刻钟的时间，终于把一切都处理妥当了。这时森林深处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动静。 来了！ 维克多心中一喜，脸上却露出警惕的神色，“有动静！正往这边来！” 索洛托第一时间站了起来，耳朵动了动，皱眉说道：“速度好快！大家戒备！” “好像是野狼的奔跑的声音。”片刻后，克莱夫顿也听到了密林中的声响，他笑道：“临走了，还有猎物送上门来。把我的猎弓拿过来，我闭着眼睛射一箭，射不中算它运气好。” 克莱夫顿闭上眼睛，张弓引箭，箭头直指传来声音的方向。兽爪踩踏枯枝的声音越来越响，清晰可闻，当那只野兽闯入猎弓射程的时候，克莱夫顿一箭射了出去。 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哀嚎和利箭贯入肉体的声音，克莱夫顿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大小。 “凶暴狼！” 第240章 地精狂潮 昏暗的环境看不清野兽的毛色，但那超出野狼两倍的庞大体型，龇出狼吻的獠牙，以及那绿油油，摄人心魄的眼珠，无不标志着它不同于普通野兽的身份。 “这才是我今年最大的收获！”克莱夫顿兴奋的拔出精金长剑，舞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等等！它嘴里叼着什么？” 凶暴狼紧紧咬住一个类人生物，差不多1.3米长，四肢还在不停的抽搐，显然还没有死透。 “是地精！”索洛托看清了狼嘴里的生物，不由心生疑惑。 狼的嗅觉极其敏锐，而凶暴动物的野兽直觉可以让它们提前回避危险，这只凶暴狼为什么直直的闯入这里送死？ 索洛托还没来的及细想，凶暴狼松开了嘴，把猎物留在原地，转身朝侧面逃跑，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树林中。 “这狡猾的畜生。”克莱夫顿长剑入鞘，他可没有办法在昏暗的环境下追上一匹凶暴狼。 索洛托走过去，翻了一下垂死的地精，凝重的说道：“这是只大地精！这该死的凶暴狼！” “什么意思？”克莱夫顿不解地问道。 “意思是，我们要逃命了！”维克多幽幽地叹了口气，高声喊道：“都武装起来，丢掉所有的战利品，我们现在就往外跑！” 克莱夫顿立刻醒悟了过来，他喊道：“快！快！先跑起来再看看！要是追过来的地精是小部族我们就杀光它们！” 狩猎小队立刻向森林外面冲去，维克多边跑边喊：“别想着杀光它们了！我听到的就有一大群！那只凶暴狼故意把它们引过来的！” “这狡猾的畜生！大家赶紧跑，甩掉它们我们就安全了！”克莱夫顿咬牙切齿的喊道。 “甩不掉的！那只凶暴狼肯定跟在我们的左右！” 索洛托打消了所有人的侥幸心理，于是大家只能保持阵型埋头猛跑。 就这样跑了2刻钟，队伍的身后传来熊地精此起彼伏的嘶吼，又过一小会，熊地精粗壮的身影出现在队伍的后面。 “41只熊地精！怕是要死人了。”索洛托摇了摇头，停下脚步，淡淡地说道：“杀光它们吧。” 克莱夫顿脸色猛变。熊地精皮糙肉厚，悍不畏死，力量强横，但它们最恐怖的是变态的体力。熊地精的体力足以把骑士拖垮，更不用说见习骑士和普通精锐士兵。照这样跑下去，克莱夫顿自己都难以幸免，而维克多的体力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准，以其大家都活活累死，那还不如返身一战。 狩猎小队有一名白银射手，一名裁决武士，一名骑士，四名见习骑士，二十五名精锐士兵，杀光这些熊地精并不是什么不可能，但肯定要死很多人。 克莱夫顿可以不在乎普通士兵的死活，但那四名见习骑士是索林姆家族的骨干力量。想到他们要折损在幽暗森林，克莱夫顿的脸都扭曲了。可是，维克多和他自己的安全更重要，现在也只能赌一赌他们的运气了。 “布阵！迎敌！” 克莱夫顿麾下的骑士小队迅速做出了反应，而炼金民兵全不为所动。 “你们暂时服从克莱夫顿骑士的指挥。” 维克多及时说了一句，克莱夫顿感激的看了看维克多，他确实需要维克多麾下的士兵充当炮灰。 “维克多，你在树上支援我。其他人在后面防守，不要轻举妄动！我先上。”索洛托带上精金拳套，淡定的吩咐道。 维克多点点头，背着染色的双银短弓和两筒箭矢，微风环绕身体，转瞬间就登上了高高的树杈。然后，他看到裁决武士孤身一人冲向了尾随而来的熊地精。 索洛托动作快如电光，抬手一拳砸在熊地精的脑袋上，空气中传来沉闷的轰鸣，粗壮敦实的熊地精被整个砸飞了出去，“砰”地一声，重重地撞在几米开外的树干上，三人合抱的大树猛烈的摇晃了几下，熊地精就这么贴着树干滑了下来。 这一拳宛如霹雳横飞，锐不可挡。 其他的熊地精嗷嗷地冲向了索洛托，只见索洛托的身影飘忽不定，总是堪堪躲过熊地精的扑击，而他每击出一拳，每踢出一脚，必有一只熊地精摔出数米开外。 空气的轰鸣连成绵绵的雷音，熊地精人仰马翻，滚作一团，裁决武士傲立其间，威风不可一世！ 体魄10，精神17，感知10，生命6，这是索洛托的元素属性，他的身上并没有闪现白金色的光芒，维克多非常确定裁决武士没有使用神术。除了远超常人的精神属性，他的体魄和感知也是精锐士兵的水准。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索洛托的武技已经到达了伏牛秘形的最高境界！ “打人如挂画，弹指有惊雷！” 尽管裁决武士强悍的令人瞠目结舌，但那些被他打飞出去的熊地精很快就爬了起来，就像没事地精一样，再次冲向索洛托，维克多甚至看到第一个被砸飞的熊地精，晃了晃脑袋，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又狂吼着冲向索洛托，那怕它的鼻子已经被打的稀烂！ 体魄18，精神3，感知14，生命25，。熊地精的元素属性让维克多连连摇头，18点的地元素属性赋予它们坚韧的身体，25点水元素属性让它具有变态的体力和恢复能力，这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至少它们抵抗钝器打击的能力极为出色。 维克多抬手一箭，锋利的箭矢深深地扎入一只熊地精的眼睛。虽然这起地精狂潮是他策划的，但他没打算害死索洛托和索林姆家的士兵。然而那只应该射破脑髓，倒地毙命的熊地精发出凄厉地惨叫，奋力拔出眼眶中的箭矢，以更加疯狂的姿态扑向索洛托。 维克多脸色沉了下来，又是一箭射出，这次他动用风行，被微风包裹的羽箭威力只准军用重弩，只是一闪，便从熊地精另一只眼睛射入，又从脑后穿出。让维克多惊悚的是，这只瞎了眼的熊地精大吼大叫地去拔羽箭，箭头上的倒钩让它放弃了拔出眼中的箭矢，它就这么顶着穿脑而过的羽箭冲向战场。 “维克多，不要用风行，注意保存自己的体力。”索洛托高喊着一拳拍飞了一只熊地精，显得游刃有余。 克莱夫顿在树下面说道：“维克多，熊地精这种怪物没有明显的弱点，它们的脑子只有核桃大小，脑壳只有女人的拳头大小，足有4公分厚，比精铁还坚硬。它们的眼睛只有一条筋与大脑相连，所以你射穿的是它们脑袋上的肌肉。” “那心脏呢？”维克多问道。 “熊地精的肋骨完全是个整体，重要的器官全在里面，它有两颗心脏，我们肉眼看不到熊地精心脏的脉动。” “那我们就这么干看着？”维克多没好气的说道。 “当然不是，你没发现索洛托大师正把熊地精吸引在一起？” 维克多这才发觉每一只被索洛托击飞熊地精都吸引了更多熊地精的注意，促使它们扑向战场，而索洛托的身法就像水中的游鱼，总能把熊地精耍的团团转。 “来了！”克莱夫顿眼睛微眯。 这时，索洛托扯住一只熊地精的胳膊猛地向甩了过来！熊地精在空中张牙舞爪，眼看就要落入士兵的战阵中，一道紫金色剑光亮起，熊地精被凌空劈成两段。漫天的血雨中，克莱夫顿神情冰冷，持剑而立。 有了第一只就有第二只。半刻钟的时间，总共有七只熊地精死在裁决武士和骑士的配合下。 要不是这么猛啊……. 维克多摇了摇头。树林里面传出了更大的动静，地精部族倾巢而出！ “我们上吧！”克莱夫顿毅然向前。 拥有40只熊地精的部族，至少有1000多普通地精和三到五只大地精。单个地精微不足道，但它们在大地精的领导下，战斗力立刻呈几何级数提高，还能应用简单的武器和甩弓，想要不牺牲人命就击溃这个地精部族那是不可能的。现在只有尽量消灭熊地精才能少死人。 鬼魅一样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索洛托的附近，两道蓝色光华划出完美的弧线，四只熊地精的首级高高飞去，惊艳的蓝光连连闪烁，又是四只熊地精被切成两半。转瞬间，索洛托的身边的熊地精全部毙命！ 是维克多！ 克莱夫顿眼睛瞪的老大，持剑的手也微微颤抖。熊地精坚韧的身体在维克多的剑下就像奶油一样柔软。但还远不止于此，维克多虚虚劈出两剑，蓝色的光华脱剑而出，形成两道半圆形的月刃射穿了两只熊地精的胸膛，化作缕缕蓝色电芒消散在空气中。这两只冲过来的熊地精各自发出一声哀鸣，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胸口上的空洞边缘焦糊一片，还有细碎的电弧在上面跳动。 苍蓝之刃！ “快走！我坚持不了太久！” 维克多拉住有些愣神的索洛托向后跑，这时雨点般的石块就从密林中射了出来，无数的地精吱哇乱叫的冲了过来。 “雷诺，你带人挡一阵，再向西边突围！” 不容其他人细想，维克多大声吩咐了下去。雷诺大吼一声，带着19个炼金民兵迎向追在维克多后面的熊地精。长柄精铁战锤带着呼啸的恶风将两只熊地精砸的无影无踪，雷诺一马当先，冲入地精当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凶暴战士！” “快走啊！”维克多对惊在原地的克莱夫顿喊道。 “撤！”克莱夫顿恍然醒悟，索林姆家族的见习骑士和士兵也跟了上来。 “兰德尔大人！您的恩德，我们索林姆家族必有厚报。”克莱夫顿一边跑一边说道。 维克多麾下的战士挡住了地精潮，让其他人有了安全撤退的机会，这对于他们来说不亚于是送死。索洛托原本还有些犹豫，可听了克莱夫顿的话，他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叹息，普通士兵的性命到底比不上见习骑士珍贵。虽然牺牲了一名凶暴战士，但只要换回两个见习骑士也算值得。 索洛托身为高阶神职者也不是迂腐的人，现在最重要的是维克多的安全。裁决武士也就不再多想，跟着队伍向森林边缘撤退。 战士的怒吼，地精的惨叫始终没有中断，但已经变得细不可闻。前面就是森林的边缘，一行人也放慢了脚步，他们基本上已经脱险了。维克多突然跳上身边的大树，对克莱夫顿说道：“你们先离开幽暗森林，我回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救下几个人。” 克莱夫顿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维克多，我理解领主不应该抛弃手下的封臣士兵，但那些勇士可能已经牺牲了。那名凶暴战士或许可撑久一些，但我们回去也救不下他，还不如回去召集士兵再展开援救。 怎么可能会死光了？这是维克多自导自演的袭击，雷诺冲击的西边还有强援，双方汇合就有40名伏牛民兵，50名灵猴民兵和25只炼金战獒，这股力量可以把地精部族彻底碾碎，只要炼金战獒第一时间咬死大地精首领，甚至都不会有炼金民兵战死。 “我在树上非常安全，你们不用担心。” 维克多不等克莱夫顿继续劝说，几个跳跃就向森林深处赶去，索洛托也跳上了大树跟在维克多的后边，其敏捷程度完全不下于维克多。克莱夫顿张这嘴，无奈的摇头，他可没有办法在昏暗的环境下跳跃于树杈之间，只能眼瞅着两道身影消失在林海中。 维克多跃过五棵大树，停在树枝上，索洛托也跳到了他的身边。 “我上不了树冠，但粗一点树杈还难不住我。我们走吧。”索洛托淡淡地解释道，他看维克多眼神还带着一丝欣赏。 维克多无声的笑了笑，转身跳上对面的大树，索洛托紧随其后。 两人在茂密的林间，纵跃如飞。 第241章 留在树上 战场上一片狼藉，几十具地精的尸体散落在林间。 这些类人生物死状极惨，它们不是被砸的稀烂就是被一刀两断，几乎看不到稍微完整一点的尸体，花花绿绿的内脏混杂在殷红的血泊中，血腥的恶臭伴着腐败的气味令人闻之欲呕。 维克多的胃部一阵翻腾，超凡感知让他承受视觉和嗅觉的双重折磨。运用X-3淡化掉恶心的感觉后，他脸色才重新恢复正常。 两年多以来，直接死在维克多手上的智慧生物至少上百，其中也包括人，前不久他还手刃了10只熊地精。 尽管已是满手血腥，维克多仍然抵触杀戮和尸体，尤其是人类和智慧物种，这是文明社会的行为惯性。然而圣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异端。 为了争夺生存的空间，这里的智慧物种习惯用暴力来解决问题，人类当然也不例外，特别是人类当中的骑士贵族。 莉莉娅小的时候就了结过暴民的性命，但她和妮可相比，纯粹是小巫见大巫。妮可温柔可人，貌美如花，对维克多百依百顺，可她杀几个人眼都不带眨一下，仅仅是因为那些个恶棍想要谋夺维克多的产业。 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这样，维克多也必须适应弱肉强食的新规则，他直面食人魔俘获了妮可的芳心，下令清剿不听话的自由民得到了贵族的认可和战熊佣兵的支持，迎战蚁人大军受到领民的衷心拥戴，公然射杀奥斯丁后声名鹊起…….他就是在一次次的战斗和杀戮中融入了这个世界，成为一名真正的开拓领主。 适应战斗和杀戮对习惯了和平生活的现代人来说并不容易，幸好维克多有X-3。这种代表文明世界尖端科技成果的生物芯片能够使他轻松进入专注状态，剥离负面情绪的干扰，作战的时候犹如杀戮机器一样精准而冷漠，但维克多也无法体会过生死之间的恐怖，肾上腺素狂飙的热血和战胜强敌之后的愉悦。 维克多知道自己还不能算一个真正的战士，如果没有X-3的加持，这时候他即便不会吐也不可能像索洛托这样面不改色地检查地精的尸体。 索洛托检查完战场以后，对维克多说道：“有个好消息，你的手下成功突破了地精包围圈，目前还没有人牺牲，另外地精也没有展开追击。他们脱险了。” “索洛托大师，你怎么看出来他们脱险了？”维克多好奇地问道。 “有凶暴战士做前锋，这支精锐士兵小队突破地精的包围不是什么难事，地精族群的追杀才是真正的危险。”索洛托指着战场的方向，说道：“我刚刚找到了四个大地精尸体，它们都被野兽咬死了。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先前的那只凶暴狼的杰作。” “凶暴狼咬死了地精首领，这个地精部族当时就瓦解了，普通地精四散逃亡，熊地精凭着本能追杀凶暴狼，所以你的那些士兵暂时是安全的。” “这个地精部族可能威胁到狼群的安全，凶暴狼这才试图猎杀地精首领。大地精身边总有熊地精保镖，凶暴狼找不到机会下口。于是，它故意把地精部族引到我们的身边，就是为了一次咬死所有的地精首领。”索洛托摇了摇头，自嘲地说道：“没想到我们竟然被一只畜生给利用了。” “这里既然有凶暴狼领导的狼群，那我们必须快点找到那些士兵。” 说着，索洛托追踪雷诺他们留下的痕迹，向西边跑去，维克多紧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在森林中快速穿梭，走了大约半公里，维克多停下了脚步。 索洛托用探询的目光看了看维克多。维克多淡淡地说道：“凶暴狼就在前面！” 话音刚落，炼金战獒从阴影中窜了出来，它龇着獠牙发出威胁的低吼，绿油油的眼珠紧盯着索洛托，粗大的尾巴摇来摇去。 蠢狗别摇尾巴啊…… 维克多暗骂一声，张弓搭箭，指着炼金战獒。幸好犬类摇尾巴也能表达敌意和警告，索洛托倒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抬手拦住维克多，说道：“别急。它似乎没有敌意。” 维克多在暗中撇了撇嘴，松掉弓弦。索洛托则慢慢地靠近炼金战獒，他蹲下身子竟然想摸战獒的脑袋！ 炼金战獒可不会吃这一套，它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咬向索洛托的胳膊。索洛托手臂翻转，躲开快如闪电的扑咬，顺势楸住战獒的侧颈，将它的脑袋死死按在落叶堆里。炼金战獒拼命挣扎，四只爪子将地面上的枯枝败叶刨出一个大坑，狂猛的咆哮惊起无数飞鸟，然而索洛托的胳膊就像钢铁浇筑似的把它牢牢地按在地上无法反击。 炼金战獒的爆发力比战马还要强大，可它完全没有办法挣脱索洛托的手臂。 维克多眼睛瞪地老大，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普通人类全面压制炼金战獒的蛮力。索洛托是裁决武士不假，但在没用神术的情况下，他的身体素质也就是人类的极限。怎么可能把炼金战獒按在地上摩擦？ 维克多默默观察索洛托的动作，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奥妙。索洛托的胳膊一直在轻微的颤动，炼金战獒每一次挣扎都被他巧妙地化解了。 听劲！灵猴秘形的高深技巧。 目前，还没有那个灵猴民兵能掌握这种技巧。维克多借助X-3这个大作弊器倒是可以达到类似的效果，但他可不准备和敌人玩近身擒拿的游戏。 维克多感到一阵沮丧，他原以为伏牛秘形和灵猴秘形可以让自己的士兵占据绝对的优势，但索洛托展现的实力让他意识到自己小觑了这个世界的武技水平。不过，武技的原理相通，索洛托神乎其技的武技也印证了两大秘形的潜力。 想到这里，维克多又开始暗暗盘算如何得到教会的武技训练方法。 “维克多，请帮我留意一下附近的狼群，给我争取一点时间。” 索洛托此刻十分喜悦。所有的凶暴动物当中，凶暴狼的智商仅此凶暴猿，而且它们是社会化的动物。教会有秘法可以驯服这两种凶暴生物，让它们成为圣武士伙伴。 只要这畜生看到同伴被屠戮就会屈服，到时候再把它带出去慢慢调教……什么？！嗜血？！ 就在索洛托浮想联翩的时候，异变徒生！炼金战獒的鬃毛倒竖，庞大的身躯整整膨胀了一圈，眼珠由绿转红，手臂下那股沛不可挡的怪力让索洛托确信自己压不住这只野兽了，他当机立断，精金拳套猛击凶暴狼的耳朵。 “砰！”沉闷的巨响过后，炼金战獒发出一声哀鸣，渐渐停止了挣扎，它的头骨被击碎了。 八百金索尔没了……. 维克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索洛托格杀炼金战獒的本事也让他分外眼红。维克多愈发想要得到索洛托的武技训练方法。、 “可惜了......” 索洛托郁闷地拿出精金匕首准备剥下狼皮和筋腱，这只聪明而强大的凶暴狼就这么死了，现在只能收点战利品聊以**。 “狼群来了。”维克多在索洛托的背后淡淡地说道，他可不能让索洛托剥走炼金战獒的皮，要不了十天战獒的尸体就会彻底分解，这是炼金生物与普通生物的区别。 索洛托收起匕首，准备在狼群身上发泄自己的郁闷。当炼金战獒一只接着一只出现的时候，索洛托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上树！” 两人迅速登上旁边的大树，21只炼金战獒围在树下发出阵阵长嚎。 “大师，我看你格杀凶暴狼非常轻松，我们何必躲在树上呢？干脆把它们都除掉吧。”维克多站在更高一层树杈上，对索洛托说道。 渗人的嗥叫在林间回荡，索洛托一脸困惑。凶暴化的生物百中无一，索洛托还从没有听说过凶暴动物会扎堆出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整个狼群都是由凶暴狼组成。 这么多凶暴狼完全能消灭那个地精部族，它们为什么要把地精引到我们的附近？而且我为什么没有感觉到凶暴狼的杀机？ 索洛托眉毛纠成了一团，他没有维克多那样敏锐超凡的感知，但千锤百炼的心灵让裁决武士具有凶暴动物般的直觉。种种蹊跷推翻了他前面的推测，索洛托陷入了深深的迷雾。 不是为了消灭地精部族，也不是为了捕猎我们，那就是为了阻止我们前进！难道.....前面有某种奇物可以让生物凶暴化！索洛托的心砰砰乱跳。 凶暴化的圣武士非常强大，教会也一直在研究如何让圣武士凶暴化的方法，可惜几千年来毫无进展。如果索洛托判断属实，那教会不惜代价也要得到那件奇物。 “维克多，凶暴狼不好对付，我们还是不要招惹它们。这里有这么多凶暴狼，你的士兵看来已经蒙难，我们还是从树上回去吧。”索洛托劝道，他不准备让维克多思考凶暴狼群的秘密。 差点要杀掉你！ 维克多做出不甘心的样子，“总要去前面看看才行。索洛托大师你不是一直没有神术吗？我也可以战斗。” “我已经用了圣居术。”索洛托想了想，坦白地说道：“这是我们裁决武士才能掌握的神术，圣力充斥我们的身体，我们随时调动体内的圣力，爆发出超强的力量和敏捷，否则我也不可能一击毙杀凶暴狼。” “维克多，我要格杀这些凶暴狼不是不可能而是做不到，就算传奇圣骑士也没有办法屠灭这些凶暴狼。” “我们人类的强大在于智慧和传承，而不是个体的战斗力。” 索洛托发现维克多双手握剑，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他只得用最诚恳的态度打消维克多的妄想，“前面你轻松自如地斩杀熊地精，我也可以做到，但我们的目的不是消灭地精，而是为了保全更多人的性命。如果我也强势格杀熊地精，它们就会四散而逃，所以我把它们丢给克莱夫顿斩杀，其余的熊地精不会因为恐惧而四处乱跑，等地精部族赶过来的时候，只要你找出并射杀大地精，地精部族就会瓦解。这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这些凶暴狼不是我们的对手，可是它们会逃窜，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我们很难消灭它们。这些狡猾凶残的猛兽会一直尾随我们，不让我们进食和睡觉，用体力拖垮我们，这是凶暴狼惯用的战术。”索洛托摇了摇头，说道：“说实话，凶暴动物很难剿灭。” “你刚刚说传承才是我们强大之处？”维克多心中一动，故意问道。 “是的，大地精不缺乏智慧，但它们没有传承，所以不了解我们人类的战术。我们教会积累的经验、知识、技艺代代相传才是人类立足的根本。”索洛托点头说道。 “那你可以把武技传授给我吗？当然我也可以付出代价，比如用武技做交换。”维克多小心翼翼地问道。 索洛托原本想直接回绝，最终改口道：“我看的出来那位凶暴战士身怀绝技，但我做不了主，你可以去和拉扎鲁斯大人谈一谈。” “不过，你可能要失望。我们裁决武士把自己的肌肉和骨骼寸寸撕裂，再用神术和秘药愈合，这种痛苦的磨砺让我们的身体和心灵变得格外强大。普通人没有办法承受这样的训练。 维克多沉默许久，说道：“那我们走吧。” 两人在树杈上飞驰了两刻钟，终于回到了与克莱夫顿分手的地方。维克多停下说道：“等等，凶暴狼一直跟着我们。” “没关系，它们不会爬树。”索洛托无所谓地说道。 “大师，您不是打算把这些凶暴野兽带到舒尔茨男爵领吧？”维克多无奈地叹了口气。 索洛托悚然一惊，向下望去，发现凶暴狼果然又聚在他们的脚下，“该死......可能是因为我杀了它们的首领。” “那怎么办？我们在树上耗不过它们。” 这些凶暴狼一旦进入人类领地会成为民众的噩梦，索洛托身为教会的神职者绝不能坐视灾难发生，他毅然说道：“我留在这！维克多，你先回去，” “大师，你能支持多久？”维克多问道。 “我可以一直在这里和它们周旋，只要它们围攻我，我就能慢慢杀光它们。也许是十天，也许是一个月，但你支持不了那么久。所以，你必须先回去，再带军队来接应我。”索洛托淡定地说道。 “也好！” 维克多将水壶和干粮交给索洛托，叮嘱道：“大师，这里离森林边缘还有20公里，我很快就会带人过来接你。你一定要待在这颗树上，否则我们很难找到你。” 索洛托点头道：“放心，我不会乱跑。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没有补给，这些凶暴狼就是我的猎物。” “大师保重。我先走了！”维克多飞身跃上邻近的大树，几个跳跃就消失在索洛托视野中。 维克多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整群炼金战獒正眼巴巴地盯着坐在树干的索洛托，它们将和裁决武士耗上两天的时间。 “嘿嘿，狗肉你是吃不到滴......还是老老实实地在树上待两天吧。” 第242章 林间营地 维克多在横生的树枝上掠行，突如其来的重量让他脚下树枝向下一沉，接着又高高的荡起。借着这股力道，维克多如同一道闪电弹射出去，迎接他的枝条过于纤细，以至于瞬间断裂开来。在向下跌落的时刻，维克多探手抓住树枝的断口，顺势翻了个跟头，稳稳地落在树杈上，他脚步未停，下一刻已然跃上更高的树枝。 风裹着浓烈的自然气息扑面而来，维克多在枝杈间尽情纵跃，血脉中的悸动让他对这片令人生畏的森林充满了亲切感，此刻他没有使用风行仅靠超限就能像猿猴一样在林间自由穿梭。 耳边的风呼呼作响，欢畅的一如维克多此时的心情。 维克多很满意自己的这番谋划，他拿出宝贵的洗练药剂赠送给莱里拉和路西恩，并以慷慨热情的姿态帮助刺棘庄园摆脱困境。在常人的眼中这或许可以解读成任性，可他们不知道维克多不但完美掩饰了自己的企图，还占了许多好处。 维克多以青砖换木炭，推广了青砖的同时还获得了稳定而廉价的能源——木炭。这种被领主贵族们忽视的燃料一般用于生火做饭、打铁、取暖，当然也用于烧制土砖。几乎每个领地都有大片野地，人们并不缺乏柴火，因此木炭没有像油木那样成为常见的贸易物资。但随着青砖产业的发展，人马丘陵的巨型砖窑需要消耗无可计量的木柴，为了保护领地的植被，维克多和约克家族只能向外采购木炭。领主们见有利可图，必然要哄抬木炭的价格，然而莱里拉勋爵在众人的见证下受了维克多的恩德，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必须遵守双方的约定。 另外，莱里拉和路西恩有维克多做靠山，如果他们能够成为见习骑士，那么舒尔茨男爵很难再粗暴干涉刺棘庄园与维克多达成的协议。 只要刺棘庄园源源不断地向人马丘陵供应木炭，其他领主就别想涨价。可以说，维克多这个大买家已经给木炭定了价！ 其次，维克多不准备招募骑士，但兰德尔领非常缺能写会算的管事。路西恩因为发明了植物染料而得到维克多的青睐和奖赏，这也宣扬了维克多爱才的名声。可以预见，会有许多落魄的贵族子弟拿着自己的发明创造投效兰德尔家族，他们将填补兰德尔家族管事的空缺。 先予后取，得了便宜还卖乖。维克多现在的行事风格越来越像西尔维娅，当然这其中也有他双赢共生的理念。 其实，维克多帮助路西恩和莱里拉晋升见习骑士只是恰逢其会、顺水推舟而已，他无论如何也要进入幽暗森林。事实上，维克多在红松镇就开始筹划如何甩掉身边的尾巴。尽管维克多现在成功分开了克莱夫顿和裁决武士索洛，但他必须抓紧时间，否则外面的人就要不安了。 在炼金乌鸦的指引下，维克多全速前进，40分钟以后，他与雷诺率领的炼金民兵汇合。两个小时以后，维克多抵达炼金民兵的营地。 营地外围有一圈8米多高的木质栅栏。走进栅栏，维克多就进入了鸟语花香的世界，炼金民兵砍掉几十棵参天大树，形成一处占地18亩方圆的林间空地，灿烂的阳光倾泄而下，地面上绿草如茵，鲜花怒放，还有小鸟在花间啾啾鸣唱，几座木屋矗立在草坪上，屋外的木架上挂满了兽肉兽皮，屋顶则摆着好几个浅底大筐，里面是晒干的蘑菇和各色果脯，那些试图偷嘴的鸟儿都会遭到炼金乌鸦无情的驱逐。 这里完全就是密林中的世外桃源。 久违的阳光让维克多急迫的心情松懈了下来，他在草地上流连了好一会才走进最大的那间木屋。 这座宽敞的木屋7米多高，分上下两层，一楼的内部十分空旷，左右两边的地板上铺着几十张兽皮褥子，这应该是炼金民兵的居住的地方。相比一楼的大通铺，二楼分隔了许多房间，有卧房、书房、会议室、盥洗间，各种家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种着花草的木质花盆。 维克多坐在会议室的木桌后面，满意地拍了拍红木椅扶手，又遗憾地摇了摇头。 根据维克多的要求，炼金民兵开设的每一个据点都为他留下舒适的住所。可惜维克多没有时间在这里住上哪怕一个晚上，这处营地很快就要废弃了，而炼金民兵都要撤走。 “先汇报一下你们的基本情况。”维克多问道。 “遵命，大人。” 负责幽暗森林的炼金民兵队长科博上前说道：“我们潜入幽暗森林至今已有298天，探索了2700平方公里的面积，探明11座盐矿、3座黑曜石矿、1座密斯拉水晶矿、2条铁矿脉、4条铜矿脉，其中有一处铜矿伴生精金矿，7个地精族群，3个豺狼人族群，发现16种三类药材，1种二类药材，1种一类药材，还有一个新物种。我们实际控制600平方公里的森林，包括1座密斯拉水晶矿、1座盐矿、1条普通铜矿脉、两个林间空地。可疑目标也在我们控制之下，距离这处营地7公里。我们前后一共损失19只炼金乌鸦、2只炼金战獒、2个伏牛民兵和3个灵猴民兵。” 居然有炼金民兵和炼金战獒牺牲！ 维克多心中一惊，揉了揉额角，说道：“信息量有点大，我们一项一项来。” “我的炼金生物是怎么死的？” “幽暗森林有许多角雕，它们会捕食各种鸟类和树栖动物。在我们探索的过程中，这19只炼金乌鸦被角雕猎杀。” “179天前，我们在可疑目标附近的树冠上发现了新物种。按照探索条例的要求，我们首先观察新物种的生活习性，并尝试捕捉活体。在捕猎标本的过程中，2只炼金战獒和5个炼金民兵组成的狩猎小队被新物种消灭。由于新物种不是我们的任务目标，鉴于它们的危险等级，我下令终止狩猎新物种。” 维克多皱了皱眉，他想到了舒尔茨男爵所说的羊头怪，于是问道：“新物种是不是羊头猿身形象的怪物？” “是的，大人。”科博木讷地点点头。 “先把新物种命名为羊头怪！” 维克多沉默片刻，忍不住问道：“羊头怪算是几类怪物？” “大人，按照您的重新划分的等级，羊头怪雄性首领可以算作三类生物，其余的成年个体属于四类生物。”科博答道。 “三类生物能够歼灭我的炼金生物小队？”维克多不可置信地喊道。 炼金帝国有一套物种等阶划分标准，他们把九头蛇蜥划作超阶生物，食人魔首领划作二类生物，沼泽龙蜥划作三类生物，但没有四类生物的概念。为了方便统计，维克多干脆对应骑士的等级，把一类生物当成黄金阶、二类白银阶、三类青铜阶、四类黑铁阶，炼金战獒和炼金民兵就属于四类生物的范畴。 虽说人为设定的等级不能代表战斗力，但也大致划分了实力范围，炼金民兵拥有高深的武技，精良的装备，又懂得战术配合，他们的战斗力远超绝大多数四类生物，甚至可以干掉许多三类生物。然而整支狩猎小队居然被羊头怪歼灭了！ 维克多惊讶之余还有些忧心，羊头怪就生活在遗迹的附近，说不定后面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大人，羊头怪是群居生物，这个族群有621个成员......” 原来，炼金民兵遭遇羊头怪之后，开始对这些意志侧中没有记录的新物种进行观察。他们发现羊头怪以家庭为单位，每个雄性首领统治二十几个家庭成员，几十个家庭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大族群，它们平时居住在树上，吃树叶和浆果，没有主动攻击性，但是羊头怪族群会对外敌发起猛烈的攻击，直到威胁解除为止。森林中的角雕是羊头怪唯一的天敌。 刚开始的时候，羊头怪并没有在意炼金民兵，可当炼金民兵射伤了一只羊头怪之后，整个族群的羊头怪像发了疯似的，从树上跳下来追杀炼金民兵小队。羊头怪的力气很大，动作迅捷，又不受森林地形的限制，炼金民兵小队无法摆脱追击，最终全部战死，但他们也杀掉9只羊头怪。 “按照条例，我们解剖了羊头怪的尸体，发现它们长有三颗心脏，角的坚韧度达到一类资源的标准，骨骼和皮革都达到三类资源的标准，肉无毒，可以食用，我们初步结论是，羊头怪属于有采集价值的新物种。建议大人进一步观察、采集更详实的数据和样本，并上传炼金塔。”科博向维克多提出了建议。 “我不关心这些！我也不在乎羊头怪的肉好不好吃！”维克多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你告诉我，羊头怪会不阻碍遗迹发掘工作？” “不会！” “你确定？” “大人，我确定！”科博说道。 维克多松了口气，炼金民兵从不开玩笑，他们说确定那就是一定、必定加肯定！ “密斯拉水晶和一类药材是什么？有没有样本？” “有样本。” 科博取来的两个样本维克多都认识，一个是白水晶，一个是葵根。 白水晶有两大功能，储存圣力和加载神术。储存圣力的水晶被称作圣水晶，神职者能够吸收其中的圣力，而加载神术的白水晶被称为神水晶，低阶神职者可以直接激发神水晶中的高阶神术。白水晶是光辉教会的战略物资，它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当作货币使用，每块白水晶价值400金索尔。 葵根这种药材是黄昏森林的特产，据说可以提升骑士贵族繁衍后代的几率，但维克多觉得这并没有什么用，小男爵在侯爵府经常吃葵根炖鹿鞭，补的鼻血常流，索菲娅依然没有怀孕。 好吧，葵根实际上是普通贵族的壮阳药！价值不菲。 维克多没想到幽暗森林中也有葵根，而且还是炼金帝国的一类药材！ “密斯拉水晶属于几类物资？有什么用？”维克多好奇地问道。 “属于三类物资，具体用处不详。”科博答道。 “这种药材叫什么？有什么用？” “库尔茨根茎，水元素亲和药材，一类物资，是制造恢复药剂的主材。” “恢复药剂？那是干什么用的？”维克多追问道。 “炼金师专用药剂，可以恢复炼金师的精神力和体力。” 维克多心中一动，追问道：“你会做恢复药剂吗？” “会。”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维克多满意地点点头，他一直对炼金师充满好奇，可炼金人类仅是炼金帝国最低级的资源采集单位，他们并不了解炼金文明的全貌。也许恢复药剂能揭示炼金师的一部分秘密。 不过，恢复药剂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是检查那处疑似炼金塔。 维克多站起身，吩咐道：“带我去看看那个石球！” 243章 激活 在炼金民兵的护卫下，维克多走了大约7公里。途中，他遇到了栖息在树上的羊头怪。 维可多看到羊头怪的时候，它正坐在树杈上咀嚼树叶。这只羊头猿身的怪物大约1.5米高，有着褐色的皮毛，它的下肢短小，上肢却粗壮有力，背部的肌肉高高隆起，看起来有很强的爆发力。 这只羊头怪发现树下的动静后，发出了类似猿啼的警告声，远处的树冠一阵摇晃，几个呼吸的工夫，大约十几只羊头怪赶到了同伴的身边，它们居高临下对着维克多等人呼喝连连。 也许是因为确认树下生物对族群没有威胁，羊头怪们渐渐停止啼叫，自顾自地吃起了树叶。 羊头怪，体魄14点、精神4点、感知14点、生命16点。 维克多默默收回目光，元素属性不能代表战斗力，但决定身体极限。10点体魄的精锐士兵和20点体魄的凶暴战士同时修炼伏牛秘形，他们爆发出来的力量完全是两个层次，这是体魄所能承受的力量差距。羊头怪体魄高于灵猴民兵，感知高于伏牛民兵，当它们乌泱泱地从树上扑下来的时候，炼金民兵确实难以抵挡。好在这种动物吃素，也没有多少智慧，只要不招惹它们，可以相安无事。 不久，维克多走进另一处营地，准确的说是一座木头搭建的地堡。六个负责看守的炼金民兵将地堡的门打开，并点燃了四根火把。顺着地堡的台阶向下走了一段路，维克多终于看到一个土黄色的石球静静地躺在坑里。 石球1.5米的直径，它的表面光滑一片，以维克多的目力也找不出任何瑕疵。石球的颜色和戈隆侯爵凝聚的虚空土元素一模一样，是最纯正的土黄色。维克多用力推了推，石球纹丝不动，他注意到石球底部与土黄色的岩石相连，看起来就像岩石上长出一个半圆形的石蛋。 维克多兴奋地说道：“这肯定是个元素萃取台，国王就可以把7号炼金塔的元素萃取台转变成这种形态。” “问题是怎样才能打开它？” 维克多摩挲着下巴，喊道：“芝麻开门！” 石球没有动静。 “我以奈瑞尔帝国7号炼金塔主人的身份，命令你打开！” 石球还是没动静。 就这样折腾了片刻，石球始终没动静。维克多手按石球，自言自语地说道：“是不是应滴点血在上面？” 话虽如此，维克多也知道这根本不靠谱，他开始回想元素萃取台分裂的样子，这时一道朦胧的光线从他的手心下面漏了出来。维克多吓的一缩手，光线迅速消失，石球仍然保持原样。 “凭接触和意念？” 维克多再次将手贴在石球上，默想元素萃取台分裂的场景，一道道光线从石球内部透出，并在石球的表面连成了一个个六边形网络，光线构成的图形越来越亮，当光亮照彻整个地坑时，石球分裂开来，一块块菱形石料悬浮在空中，它们慢慢变成土黄色光团，又逐渐消散在空气中，只剩下氤氲的符文水晶在虚空中闪耀。 “就这么简单？” 维克多满心欢喜地抓向代表炼金塔的符文水晶，却抓了个空。维克多惊讶地揉了揉眼睛，符文水晶仍然停在原处，他又尝试了几次还是没有抓到任何东西，水晶就像空气的幻影，能看到却不能触摸。 这种情况和7号炼金塔不同，维克多不但可以自由摘取7号炼金塔的符文水晶，还能按照意念改变符文水晶的光线，将它伪装成普通水晶的模样。不过，符文水晶一旦离开维克多的身边，就会呈现出这种可望不可及的状态，对于其他人来说它就是一个幻影。 “既然能打开，我就能带走它！只要找到方法！” 维克多仔细想了想刚刚细节，他把手指点在空荡荡的符文水晶上，用意念改变它的性状，可是仍然没有效果。 “不对......这不是我的炼金塔，我的意志对它没有效果！”维克多缩回手指，喃喃说道：“不是意念，是观想！” 再次点住幻影般的符文水晶，维克多仔细回想7号炼金塔的元素水晶，当他想起符文水晶分解成符文形态的样子，这个符文水晶瞬间化作四个不同颜色的符文，在空中缓缓旋转。 符文玄奥难测，代表这个世界的造物法则，维克多可以看到，但永远记不住符文的细节，哪怕他用X-3记录也没有用，他脑海中只有一片模糊的记忆。这种难以解释现象又是那样的顺理成章。不过，四种基本符文的颜色与四大元素的颜色一致，分别是红、黄、蓝、绿，而这里的红色、黄色、蓝色符文都很正常，唯独代表水元素的绿色符文黯淡无光，给人一种随时要熄灭的感觉。 这并不奇怪，国王告诉过维克多，符文水晶的符文体系对应炼金塔的功能，而炼金塔也有崩溃的时候，这显然就是个残缺的炼金塔。但是，维克多肯定带不走四个看得见摸不着的符文！ 维克多把手放在放在四大符文中间，观想符文水晶还原的景象，他打算让它们重新回到最初的状态，再另想办法。然而意外发生了，四大符文高速旋转起来，迅速凝成一点，融入维克多的手心，消失无踪！ 维克多大惊失色，他仔细观察自己的手心，又动了动手指，没有发现异样的感觉。稍稍安心，他又开始努力观想符文水晶的模样，试图把符文水晶从手心里唤出来。维克多可不想把自己手砍下来交给国王摆弄。 符文水晶没有任何响应，维克多挠了挠头，对身边的雷诺问道：“你刚刚看到符文水晶融入我的手心吧？” “嗯！我看到了。”雷诺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大人，我看的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符文水晶被您的手吃了！” “不错，会说笑话了。”维克多拍了拍雷诺的肩膀，说道：“一会记住我教给你的说辞，不要在索洛托面前露馅！我们回去吧。” 无论如何，符文水晶已经到手，剩下的事情交给国王处理，反正维克多是不会把自己手砍下来的。 队伍向营地走去，维克多走着走着就感觉到不对劲，他的体力在迅速消逝，两条腿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竟然气喘吁吁起来！ 以维克多现在的体能，背负上百磅的装备可以轻松地跑个马拉松，还能在地球上拿个冠军。可现在，才走几百米他就已经累的两眼发黑，几欲晕倒。 “守护我！”维克多当机立断，盘膝坐在地上，观想金蟾蛰伏，生命潜藏。 X-3调整呼吸，捋清杂念，维克多很快进入无悲无喜，无内无外的潜藏状态。这一次不同以往，维克多完全感觉不到外界的信息，体力消逝的速度慢了下来，但仍然在逐步降低。 维克多意识到死亡正在逼近，但X-3将恐惧、紧张、焦虑这些负面情绪驱逐地干干净净。维克多始终保持观想金蟾蛰伏的专注，他脑海中一片漆黑，心灵却无忧无惧。 此刻，时间已经变得没有意义，无知无觉中维克多“看”到身体中的光亮，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状态——内视！ 维克多惊讶地“看”到四个符文排列在自己的体内，红色符文居上，蓝色符文居左，黄色符文居右，绿色符文居下。那个黯淡的绿色符文正源源不断地吸收他体内绿色的光华，每吸收一点，就明亮一分。维克多明悟到，这个代表水元素的符文正在修复，而他自身的水元素成了符文的补品，只要体内的水元素被符文吸干，就是他的死期！ 除非符文修复完毕，否则这个过程无法中止！可是，体内的水元素显然不足以修复绿色符文，而维克多也发现虚空中的水元素正通过他的呼吸被纳入身体，这才是金蟾秘形恢复体力的奥秘！ 维克多干脆把注意力集中在自身与虚空水元素的交互上，加速吸纳外界水元素以补充自身的损耗是他唯一的生机！ 随着观想的深入，维克多对水元素的体悟不断加深，隐隐悸动的血脉也越来越活跃，不知何时，血脉澎湃涌动，由开始的小溪流变成滔滔长河，虚空水元素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 维克多先“看”到绿色符文由黯淡转为明亮，接着又光芒大作，连带其他三色符文也跟着亮了起来。不知不觉中，活泼的风元素环绕在维克多的身边，诉说着对他的喜爱，流动的水元素也在抚慰他的心灵和身体，X-3再也压制不住源自血脉中最原始的共鸣。维克多长啸而起，睁开双眼才发觉天色已黑。 环绕在身边的风让维克多心中一动，他前面使用过苍蓝之刃，正常情况下这时候再进入风行状态会感到精神虚弱，但此时他却觉得自己精神饱满，体力充沛，而且他察觉到自己能够激发血脉，调动体内的水元素，并由此补充精力和体力。 虽然这项能力已经沉寂下来，但维克多确定过一段时间他就能再次激发新能力。这种感觉发自本能，清晰的毋庸置疑！ 体魄10、精神14、感知23、生命26。观测了自身的元素属性，维克多注意到生命属性由最初的18点提升到26点，一举超过感知属性，成为他目前最高的元素属性。 看到在周围警戒的炼金民兵，维克托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连忙向雷诺问道：“这是第几个夜晚？” “大人，这是第一个夜晚。”雷诺答道。 “不是几天几夜，那就好。” 维克多笑了笑，心念一动，手掌上立刻浮现出四个旋转的符文，那个绿色符文已经恢复了明亮，它们随着维克多的意志不断演变成水晶形态和符文形态。 “要不是激发了血脉中的新能力……差点被你活活吸干！以后这个能力就叫激活！” 维克多心有余悸地看着四个符文在手心旋转，这件事情让他意识到自己虽然有炼金帝国的权限，但终归不是炼金师，而符文水晶明显需要炼金师来修复。这次幸好是水元素符文由缺陷，要是换成土元素符文或者火元素符文，他绝对难逃一死！ 看到土黄色的符文，维克多猛然想起戈隆侯爵轻松具现虚空土元素的场景，戈隆侯爵曾说过巅峰骑士沟通四系虚空元素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炼金塔四系俱全，四系符文又在炼金师的体内修复......难道，炼金师都是巅峰骑士！？ 第244章 走人 夜晚，幽暗森林被无边的黑暗笼罩，夜枭那渗人的号叫声为这静谧的树林增添了几许阴森恐怖的味道。 索洛托缓缓睁开眼睛，他刚刚在树梢上睡了一觉，不多不少正好3个小时，精确到秒。 裁决武士可以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不睡觉，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和足够的战斗力，只要有需要，他们也能在任何环境下合眼休眠再准时苏醒，至于是站着还是躺着根本无关紧要。索洛托就曾在瀑布冲刷下睡了2个小时，相比之下，站在树杈上休息对他来说简直毫无难度。 茂密的树冠遮蔽了清冷黯淡的月光，黑黢黢的森林伸手不见五指。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下，具有昏暗视觉的月精灵也无法看不清周围的景色。索洛托默默运转圣力，他的眼眸中渐渐亮起白金色的光辉，周围的一切细节都变得清晰可见，但他没有看见那群凶暴狼。 四级圣武士晋升为裁决武士必须修炼圣居术，他们将自身的肌肉和骨骼寸寸撕裂，再用神术和秘药一点点愈合，在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中磨练体魄和心灵。 修炼完成之后，裁决武士的身体既可以松软如棉花，也能坚如精铁，普通士兵手持战斧也无法一次斫开他们的肌肉和骨骼。裁决武士克服了痛苦、孤独和恐惧，心灵如同钻石般坚不可摧而又晶莹剔透，具备洞悉危险和恶意的敏锐直觉。另外，在神术愈合肌体的过程中，残留的圣力与裁决武士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他们可以像骑士运转斗气那样调动圣力强化自身，其力量、感知、速度、敏捷、体能、防御、乃至元素抗性和自愈能力都达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神圣居于体内，与肉身、心灵融为一体即是圣居术！裁决武士从此踏入超凡者的行列，具有白银骑士的地位。 索洛托用圣力强化自己的感官，不但能在黑暗中看清周围的环境，还能听到昆虫爬行的声音，可唯独察觉不到凶暴狼群的动静，这让他疑惑不解的同时又患得患失起来。 这群凶暴狼和索洛托纠缠了一天一夜。期间，索洛托尝试诱杀几只凶暴狼，以减轻救援队的压力，可当他跃下树枝的时候，狼群立刻四散而逃，纷纷隐匿在昏暗的树林中。从此再也没有一只凶暴狼出现在索洛托的视野中，但狼群的嗥叫声始终回荡在他的周围。 避免与强大对手正面冲突的同时，采取跟踪、骚扰的战术原本就是狼群的习性，但索洛托却觉得这些凶暴狼非同一般，它们的行为更是疑点重重。 这群凶暴狼足足有21只，实力强大到完全没有必要躲避任何猎物。事实上，如果狼群不计伤亡的进攻，索洛托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生还。然而无论他如何逗引，凶暴狼始终躲在暗处。索洛托没有感觉到凶暴狼的敌意。 凶暴狼既不攻击，也不撤退，索洛托要抓也抓不住，想甩又甩不掉，最终只能待在树梢上等待救援。 不过，索洛托对这个狼群更加感兴趣了，他认为有两种情况可以解释凶暴狼这种不正常的行为。它们不是在保护某个奇物，就是被巫师操控！但不管是那一种原因，索洛托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圣武士作为三大神职者之一，他们的晋升规则不同于牧师，也不同于圣骑士。在五级以前，圣武士靠自身的信仰和试炼就可以晋升到四级，但圣武士成为裁决武士以后只能通过神恩来晋级，而神恩的来源有两个，净化巫师或者与兽人怪物作战。 对抗荒野兽人过于危险，索洛托好不容易才成为高阶神职者，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把性命断送在兽人怪物的手中。但是裁决武士的寿命较短，普遍活不过65岁，索洛托今年已经47岁了，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晋升，要么老死。 有些巫师的能力非常可怕，但巫师往往孤身一人，他们没有后援，没有掩护，没有传承，充其量只是具有超凡力量的农夫，论危险程度远远比不上有组织的兽人部族，而净化巫师所获得的神恩非常丰厚，又远远超过消灭兽人怪物。 因此，神职者一旦发现巫师的踪迹，简直就像得到了光辉之主的眷顾一样兴高采烈。普通神职者一般会把净化巫师的荣耀让给主教，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圣骑士，他们习惯吃独食。 索洛托决定把幽暗森林的变故直接上报给拉扎鲁斯大主教，无论这些凶暴狼是在守护某种奇物，还是藏着某位巫师，他都没有办法在茫茫林海中找到目标，也没能力独自解决问题。而拉扎鲁斯大主教可以调动上千圣武士和牧师搜索这片区域。如果真的找到了有价值的目标，大主教论功行赏，绝不少不了索洛托的好处，要是能得到大主教亲手灌注的高阶神术水晶，他就心满意足了。 事实上，索洛托已经做了标记，他在树杈上跳跃的时候，暗中使力将树枝内部震裂，那些树枝将很快就会枯萎，成为最明显的路标。但索洛托不能确定充沛的虚空水元素能不能修复这些树枝，所以他更想活捉一只凶暴狼。 可是，凶暴狼不见了！ 索洛托运转圣力，把听力强化到极限，也没能感知到凶暴狼的动静，但他听到了两个人脚步声。 没过多久，两个身影出现在索洛托的视野中，走在前面的那个人身材高大粗壮，他手中的精铁战锤上沾满了红色的血浆，跟在后面的那个人手持两把明晃晃的短剑，隔着老远就就听他喊道：“索洛托大师，你还好吗？” “维克多？！”索洛托从树上滑了下来，惊讶地问道：“你没有回刺棘庄园？” “我原本准备回刺棘庄园。不过......既然凶暴狼群盯着您，我或许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找一找幸存的护卫。”维克多双剑入鞘，指着雷诺说道：“幸好我及时找到了雷诺，要不然他恐怕也要死在幽暗森林里面了。” 看着一脸庆幸的维克多，索洛托心里惊疑不定。 贵族重视两样东西，一是利益，二是名声。维克多命令手下的士兵断后，保护索林姆家族的见习骑士，这是符合贵族谋取利益的做法。但是，牺牲士兵的性命有损领主的名声，所以维克多主张搜救断后的士兵是为了挽救他的名声。然而在广袤的森林中寻找20名士兵的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索洛托认为，维克多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他没想到维克多居然真的救回了一名士兵。 维克多孤身犯险，深入丛林搜救士兵，这不符合贵族的一贯做法，索洛托难免心生疑惑，可他看清士兵体貌之后，心中不由一动，问道：“这位勇士是不是那位凶暴战士？” “没错。” 维克多欣喜地点点头，说道：“我麾下有两位凶暴战士，一个是纳尔森，另一个就是雷诺。多亏了大师吸引凶暴狼的注意，如果再拖一天的话，恐怕雷诺就算没被凶暴狼咬死，也要迷失在幽暗森林。” 雷诺一本正经地向索洛托鞠躬致意，“谢谢大师。” 兰德尔家族目前还没有骑士，维克多冒险搭救麾下的凶暴战士合乎情理。索洛托摆了摆手，“不用谢我。我没帮上什么忙。”又问道：“雷诺，你的同伴呢？我们走了之后，你们遇到什么情况？” “我们突破地精的包围，向西跑了一段路，结果遇到一整群凶暴狼。兄弟们各自逃命，队伍就这样散开了。后来我听到大人的呼唤声，这才和大人汇合。大人带着我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人，我们就放弃了。”雷诺闷声闷气地说道。 索洛托点点头，对维克多说道：“现在没找到的人，后面很难再找到了。对了，你们过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那群凶暴狼？” “没有。”维克多摇头说道：“我可以听到500米范围内的声音，自始至终也没发现凶暴狼。” “看来凶暴狼群从别的地方离开了......” 索洛托心里暗松了口气，他原本还在怀疑狼群撤离是因为维克多的缘故，但如果维克多真的拿到了奇物，狼群绝不会放过他们。维克多可以在树梢上避开凶暴狼，凶暴战士却没法在树杈上行走，既然他安然无恙地跟在维克多的身边那就足以说明他们没有遭遇狼群，也没有拿到奇物。 “我们回去吧。” 维克多登上树稍，辨明了方向，带头朝森林边缘走去。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三人走出了森林，迎接他们是几只狂吠的猎犬，接着维克多看到一个临时搭建的营地。猎犬的叫声惊动了营地里人，两个窈窕的身影率先冲了过来，径直扑进维克多的怀里。 双胞胎姐妹俩身穿鳞甲，腰悬长剑，姐姐爱丽娜把头埋在维克多肩膀上，妹妹爱丽丝则紧紧地抱住维克多的胳膊，颤声说道：“大人，您没事吧？！这真是太好了！” 维克多轻轻拍了拍爱丽娜姐妹的后背，安慰道：“我很好，别担心。” “哈哈！维克多，索洛托大师，我就知道你们能出来。” 克莱夫顿一身铠甲，大笑着走了过来。舒尔茨家的克鲁瑟骑士带着几名扈从跟在他的身后。 “兰德尔阁下，索洛托大师你们没事就好。”克鲁瑟骑士也是全副武装，他看到维克多和索洛托后明显松了口气。 “很抱歉让你们担心了。”维克多松开自己的贴身侍女，歉意地说道。 “兰德尔大人，索洛托大师，我们正打算进森林去寻找你们。既然你们已经出来了，不如先去营地吃点东西。” 莱里拉在旁边说道，她身穿皮甲，手提长剑一副女剑士打扮，维克多笑道：“莱里拉勋爵，你成为见习骑士了？那路西恩呢？” 莱里拉朝维克多行了个骑士礼，半喜半忧地说道：“是的，大人。我昨天刚刚领悟了斗气。只是......路西恩还没有苏醒。” “没关系，我会等他10天。”维克多点点头，又说道：“我们先去营地说话。” 三人胡乱填饱了肚子，维克多才开始叙述他们在森林中的遭遇。说到森林的边缘有许多凶暴狼的时候，莱里拉和克鲁瑟的脸色大变，如果凶暴狼进入人类的领地，不但刺棘庄园会遭殃，舒尔茨男爵领也将蒙受巨大损失。 克莱夫顿看了看一旁的雷诺，委婉地说道：“维克多，那些失散的士兵怕是凶多吉少了…….” “是的。”维克多假惺惺地叹了口气，说道：“不能为了我的士兵牺牲更多的人......我会好好抚恤他们的家人。我们在刺棘庄园休整几天就上路了吧。” 索洛托接口说道：“维克多，克莱夫顿，剩下的路程我就不陪你们了。虽然凶暴狼一般不会离开自己的领地，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准备召集圣武士，在刺棘庄园驻扎一段时间，防止凶暴狼入侵。” “大师，这真是太感谢您了。”克鲁瑟骑士感激地说道。 索洛托点点头，拉着驻守神父到远处低声交谈起来。维克多心中暗暗好笑，为了分开裁决武士，他不得已暴露了成群的炼金战獒，而索洛托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不过教会注定找不到任何关于凶暴狼的线索，维克多命令炼金民兵迅速消除痕迹，然后自行返回兰德尔领，那片林间空地很快就会被地精或者豺狼人占据。 至于教会探索幽暗森林要折损多少人手，维克多就管不了了，如果他们运气好的话，找到精金矿、白水晶矿或者葵根也不算白忙一场，尽管这要看运气。 虽然放弃幽暗森林的资源有些可惜，但维克多已经达到了所有的目的，而且还觉醒了新天赋——激活。 维克多在林间营地测试了一下激活，他发现生命属性提升到26点以后，超限、风行、超感和天启的持续时间成倍增加，现在超限的持续时间达到70分钟，风行35分钟，超感100分钟，天启15分钟，具现风元素可以连射15支箭，另外天启状态下使用苍蓝之刃原本只能坚持21秒，现在达到了38秒。维克多一旦使用了激活，他的体力和精力完全补满，这些能力也将再次启用。正常情况下，激活每4小时可以使用一次，潜藏状态下，1小时10分钟使用一次。 有了激活天赋，维克多的战斗力和生存能力都有显著提升。可惜水元素符文修复以后，维克多再也没有办法内视自身，他与虚空水元素的交互至此中断。 维克多打算回归领地后再慢慢研究金蟾秘形，他隐隐觉得自己到了一个瓶颈期，后面只有进入内视状态才能让血脉进一步纯化。 五天后，路西恩耗费了10支洗练药剂终究没能成为见习骑士，教会的圣武士也纷纷赶到了刺棘庄园，他们在幽暗森林的边缘修筑营地，储存物资，据说后面还有更多的神职者要过来。 一时间，刺棘庄园风潮涌动，而维克多这个始作俑者已经拍屁股走人了。 第245章 欲擒故纵 蓝鹅堡矗立在西摩尔湖畔，20米宽的护城河与湖泊相连，远远看去，这座巍峨雄壮的要塞就像湖中的小岛。 夕阳西下，青黑色的城墙倒映在湖水中，十几只蓝色的天鹅掠过金波荡漾的湖面，搅碎了湖中的倒影。待这些优雅的水禽飞远，湖面上重新凝聚出蓝天白云下的城堡画卷。在斜阳的映照下，真实与虚影，雄壮与柔美交织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维克多无意欣赏眼前的绮丽风光，他站在高高哨塔上向西眺望，那里正是兰德尔领的方向。 从去年水之季的三月开始，到今年火之季的一月，维克多历时7个月，行程上千公里，途经黑堡、王国西部、冈比斯王都、中南部威灵顿家族、幽暗森林边缘和南部索林姆家族，终于抵达旅途的最后一站——契布曼领的蓝鹅堡。 这次远行，维克多收获满满，基本上完成了布里亚特经济和人口走廊的战略布局，拿到了幽暗森林中的符文水晶，另外他还成功踏入大贵族的圈子，意识到X-3的缺陷和潜力，得到了剑圣的战技卷轴、收获高产作物刺芸豆、以及源源不断的廉价木炭，而新觉醒的血脉天赋更是意外之喜。 蓝鹅堡向西50多公里就是兰德尔领，维克多知道回归家族之后他将忙的四脚朝天，可他还是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回去，看看领地的情况，再迅速消化这些收获。 “蓝鹅堡建于189年前，占地4平方公里。为了修筑这座要塞，我们契布曼家族耗尽所有的积蓄仍然难以完工，最后还是在索林姆家族的鼎力支持下，要塞才建造完毕。”契布曼伯爵站在维克多的身旁，向他介绍蓝鹅堡的历史。 这位契布曼家族领袖今年已经74岁，看起来却是30岁的模样，如果不出意外，他将保持年青的体魄再活50年。 正是因为这种超凡的生命形态，高阶骑士从不把普通人当成同类，哪怕是具有骑士血脉的普通贵族也没有和他们并肩前行的资格。但维克多无论是实力还是血脉都足以赢得契布曼伯爵的尊重。 尽管契布曼家族是最早与维克多发生纠葛的家族之一，但维克多和契布曼伯爵还是第一次见面。 当初，因为秘银矿和紫蔗酒的缘故，维克多对契布曼家族和约克家族都怀有敌意，现在他们却有了很深的利益联系。这种讽刺的转变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而是基于现实的改变。 维克多弱小的时候看谁都是敌人，但那些敌人从没把他当成对手，等维克多具有实力以后，他和曾经的敌人又有了平等对话的基础。这时候还要抱着当初的恩怨，把潜在的盟友变成要打倒的死敌那一定是发了疯的二哈。 领主之间只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才会导致不死不休的斗争，维克多深刻地明白这个道理，而契布曼家族同样面临蚁人的威胁，他们是维克多天然的盟友和强援，契布曼领完全可以成为兰德尔领的战略纵深，仅凭这一点，维克多也要对契布曼伯爵表达善意。 “伯爵大人，看来索林姆家族很支持你们。”维克多轻笑着说道。 “我想说的是索林姆家族靠不住。”契布曼摇了摇头，说道：“索林姆家族占据南方最肥沃的土地、牧场和最好的矿脉，但他们始终受到森林人马的威胁。我们契布曼家族就是他们抵御森林人马的屏障。” “契布曼领18000平方公里大小，只有两条水系，一条是东边的野柳河，河东岸是索林姆侯爵领，西岸才是我们契布曼家族的领地，我们在河西岸开垦了70万亩的耕地。另一条水系就是眼前的西摩尔湖，我们在附近开垦出210万亩的耕地，可这些农田始终暴露在森林人马的铁蹄下。” “我们的农庄和牧场紧挨着人马丘陵，所以蓝鹅要塞保护不了我们的腹地，索林姆家族才是真正的受益者。等我们用光了所有的积蓄，他们才接手蓝鹅堡的建设。” “长久以来，我们契布曼家族作为索林姆家族屏藩，从没有得到过实质性的支援，反而受尽他们的盘剥，领地的物产通过索林姆侯爵领转运出售，总要被抽取3成。幸好森林人马始有入侵过人类领地，我们契布曼家族才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光。” 维克多恍然大悟，在森林人马迁徙之前，契布曼领只有两个邻居，一个是东边的索林姆家族，另一个是北边的布里亚特领，但他们与布里亚特领之间隔着一条山脉，大宗物资只能通过索林姆家族转运，这个过程中又被收取了高额税费。 难怪契布曼家族以吝啬著称，原来是穷怕了。 契布曼伯爵继续说道：“我们契布曼家族，布里亚特家族还有东边两个男爵家族都是索林姆家族的屏藩，虽说我们同属南部领主血系，可对索林姆家族都没有认同感。” 维克多前不久才离开索林姆家族的领地，索林姆侯爵很热情地招待了他，并送了许多价值不菲的礼物，包括各种品质出色的宝石和艺术品。总体来说，索林姆家族给维克多的印象还不错，但也没有特殊的惊喜。 索林姆侯爵领有非常丰富矿藏，主要是铜铁矿，还有两座精金矿，他们的畜牧业很发达，用小羊皮做成的卷轴是索林姆家族两大支柱产业之一，当然无论是矿藏还是牛羊他们都不可能低价出售。 维克多应酬了一番之后，便离开了索林姆侯爵领。他刚到蓝鹅堡，契布曼伯爵就开始说索林姆侯爵的坏话，他向维克多明确指出索林姆家族不是理想的合作对象。 契布曼伯爵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吐槽，实际上，自从布里亚特领落入了维克多掌控之后，契布曼家族明显感受到了压力。仅从贸易的角度来看，契布曼家族已经不再是维克多不可或缺的贸易对象，而他们仍然需要秘银和药剂。 秘银对骑士很重要，对维克多却是个隐患，而契布曼家族在维克多计划中将扮演重要角色，只是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维克多正要利用秘银把契布曼伯爵引入瓮中，他故意问道：“索林姆家族为什么会这样不明智？” “还不是因为野心。”契布曼伯爵嘲讽道：“索林姆家族有最好的牧场和储量惊人矿藏，但他们向外出售牛羊，却很少出售矿物，他们的北边有一条山脉，东边是幽暗森林，这些原本就是天然的屏障，接着又让我们这些家族成为他们的屏藩。在王族的眼中，索林姆家族是要建设独立王国。” “王室低价出售给索林姆家族大量的洗练药剂和精力药水，那一代索林姆侯爵还沾沾自喜，结果他们造就出许多骑士和见习骑士，这些缺乏潜力的骑士挤占了大量的资源，导致索林姆家族的血脉变得驳杂，现在只有两名大骑士在支撑局面，其中还有一位是附庸领主。” 契布曼伯爵冷笑的同时，也暗自庆幸。那一代契布曼伯爵也想采购一些洗练药剂，就是没有钱买，直到索林姆家族彻底衰落下来，大家才意识到这是王室布置的陷阱。自此以后，大多数领主都对洗练药剂敬而远之，奥古斯特家族正是用这种方式告诉麾下的领主，没人可以挑战王族的底限。 “契布曼家有四名大骑士，你们的实力和潜力远超现在的索林姆家族。”维克多淡淡地说道：“伯爵大人，您准备取代索林姆家族，成为南部领主的领袖吗？” 直白的言语让契布曼伯爵一滞，他缓缓说道：“这不太可能。” “没错！”维克多接口道：“您的领地位置偏僻，耕地不多，自给自足还可以，但想要扩大影响力光靠高端武力是不行的，除非您能晋升为黄金骑士，不过，索林姆侯爵已经站在了白银阶的巅峰......”说着，维克多摇了摇头，“其实，南部领主当中会不会出现一位殿下，对我都没有太大的影响，索林姆家族是崛起还是没落也与我无关，我只要能买到各类物资就行。” “伯爵大人，您卖给我的牛羊牲畜，粮食物资大多数都是索林姆家族的物产，这些货物经过您的加价可不便宜。我现在可以通过野柳城买到更廉价的货物，不是吗？” 形式已经逆转，契布曼伯爵却胸有成竹的问道：“阁下，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铜矿！”维克多笑着说道：“伯爵大人，您这里有非常丰富的铜矿资源，也只能出售铜矿。 “您的铜矿以其从索林姆家族转运，不如直接卖给我，当然我要不了太多的铜矿，你也可以通过我的领地把铜矿运到野柳城出售，我只收取少量的过境税，这总比被索林姆家族盘剥要好。” “很美好的建议。”契布曼伯爵叹道：“我的铜矿从人马丘陵转运，不亚于向所有人表明，我们契布曼家族投靠了约克家族。这违背我的立场，让我没有退路。” “维克多，秘银矿是我们共同的秘密！”契布曼摇头笑道：“我开始还以为是约克家族在和我们交易，后来才想明白，蔷薇夫人连精铁都不出售，怎么可能出售秘银？这是你私下的行为，约克家族根本就不知情！” 维克多瞳孔一缩，冷冷地说道：“您要是以为这能威胁到我，那就大错特错！” “我怎么会如此愚蠢！”契布曼伯爵耸了耸肩膀，说道：“以阁下现在的身份地位，就算约克家族知道了实情，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但秘银矿他们肯定要划走，这是你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什么局面？” 契布曼伯爵盯着维克多眼睛，说道：“我们都一样，不愿意寄人篱下，受人摆布！” 维克多冷笑道：“我更不愿意被人胁迫！” “我没有这个意思！”契布曼伯爵摆了摆手，说道：“蚁人是我们共同的威胁，我的实力壮大了，必然会在关键时刻支援你。而索林姆家族不会！” 维克多不屑地说道：“你连铜矿都不愿意从我的领地转运，我怎么能相信你的诚意？” 契布曼伯爵沉默了许久，开口问道：“维克多，铜料的用处有限，价值也低，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王国和教会严格把控金银的交易，对铜料的管制相对宽松，但私铸铜索尔仍然是件犯忌讳的事情，所以铜矿石也属于敏感物资。如果不是用于铸造铜币，铜料的价格还要低于铁料。目前，铜矿石最大的买家是索菲娅，她把铜料贩卖到撒桑帝国就可以牟取暴利。契布曼伯爵非常担心维克多私铸铜币，这要是让王室知道了，他都要受到牵连。 “当然是赚钱！” 维克多解释道：“我手上有出色的工匠，舒尔茨男爵有优质的红木，你有丰富的铜矿，我打算在野柳城开设作坊，制造红木铜皮马车，这绝对能赚到许多钱！” “舒尔茨男爵把红木运到野柳城完全没有问题，如果你不卖给我铜料，那我只能购买索林姆家族的铜矿。反正一样有利润，只是你赚不到罢了。” 契布曼伯爵顿时纠结无比，他想要分一杯羹，那就不能从索林姆家族转运铜料，如果从人马丘陵转运，表露出的政治信号多半要引起王室的不满，而他根本没打算投靠约克家族。 “伯爵大人，您慢慢考虑。我保证秘银交易不受影响，但我现在要回房间休息了。”维克多优雅行礼，转身离开了塔楼。 契布曼伯爵张了张嘴，就这么看着维克多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就好像看着无数的金索尔在离他而去。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契布曼伯爵喃喃自语道：“吉莉安，这次能不能抓住发财的机会，全看你的本事了！” 第246章 约定 蓝鹅堡实际上是个小镇，城墙后面有3平方公里大小的面积，契布曼伯爵为维克多安排的别墅就在一片牧场的边缘。 这座两层木质小楼堪称精致，里面的陈设却比较简单，厚重的橡木家具排列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墙壁上看不到任何装饰，非常符合契布曼家族的风格，实用且抠门。 别墅主卧的地面上铺着精美的羊绒地毯，四把银制烛台摆放在四个角落，20根粗如儿臂的绿莎蜡烛将这间卧室照的宛如白昼，爱丽娜身穿粉色蛛丝睡裙，光着一双雪白的小脚，站在维克多的身后，轻轻按摩他的额角。爱丽丝也是同样的装束，她正用紫铜碳炉烹煮咖啡，从维克多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爱丽丝修长的脖颈、隆起的翘臀和裙摆下玉光致致的优美小腿。 除了这间卧室本身，房间内的羊绒地毯、银制烛台、黄金茶具和咖啡都是维克多自己的。契布曼家族提供的住宿条件甚至还比不上高档旅馆，幸好维克多的车队带着许多生活用具，他将这间不大的卧房重新布置了一番。 在维克多看来，这些所谓的奢侈品没人使用就毫无价值。契布曼家族节俭的风格可以渡过难关，但并不能带来真正的繁荣。 习惯形成性格，维克多知道自己很难扭转契布曼家族的观念，如果他们墨守成规，故步自封，不愿意接受新事物，维克多也只能放弃松林镇这条线，另起炉灶了。不过，布里亚特领将成为八方汇聚的商业之地，那里人多眼杂，并不是建立自由民黑市的理想场所。刺棘庄园相对偏僻，随着木炭产业的兴起，倒是可以吸引自由民前往谋生，但那个地方离兰德尔领太远，而且舒尔茨家族的实力有些单薄，恐怕很难维护黑市的生存。 维克多浮想联翩的时候，爱丽丝端着咖啡，娇声道：“维克多，你尝尝我调的咖啡。” 咖啡沁香扑鼻，香醇柔滑，维克多赞道：“非常不错。”说着，他又握住额角上的纤手，“爱丽娜按摩技法也很出色。” 得到爱人的夸奖，姐妹俩都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两张一模一样的如花笑靥令整个卧房都变得春意融融。维克多放下咖啡杯，正色道：“我还是希望你们把聪明才智用在别的地方。” “你们应该了解，家族缺乏读书识字，精通交际的人才。”维克多对姐妹俩说道：“我更需要你们帮我打理领地，而不是仅仅做个贴心的伴侣。” 爱丽娜温婉文静，妹妹爱丽丝相对要活泼一些，她问道：“亲爱的，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我准备让爱丽娜管理银月庄园。爱丽丝你要负责家族与野柳城的贸易。”维克多说道。 姐妹俩对视一眼，爱丽娜颌首表示接受，爱丽丝却鼓起勇气说道：“我怕我做不好，我不懂贸易。” “不懂就去学，谁天生就会做生意？”维克多摆了摆手，说道：“莉莉娅当初也什么不都会，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你觉得自己不如她吗？” 爱丽丝抿了抿嘴唇，说道：“你要教我，我还需要人手。”爱丽娜也轻轻地说道：“亲爱的，我也需要人手。” 维克多笑了，他不想鼓动姐妹俩对抗莉莉娅，但权利必须制衡。不受限制的权利会让纳尔森一家滑入深渊，这是维克多不愿看到的结果。 “爱丽娜、爱丽丝，你们要在领民的孩子当中挑选人手，按照约克家族培养侍从的方法去教育他们，让他们成为合格的家族侍从......” 正说着，楼下传来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嗒嗒”声，没过多久，卧房的木门被契布曼家的大小姐直接推开。 吉莉安身穿白色细亚麻衬衣，紧身马裤勾勒出惊心动魄的长腿，一双长筒高跟皮靴令她傲人的身姿愈发挺拔，齐耳短发透出干练的气质，凤眼总是带着高傲的自信，丰润的红唇让这位冷艳逼人的女骑士显得妩媚动人。 维克多一阵恍惚，短发、衬衣、长筒高跟靴，站在门口的似乎是一位都市丽人，一种久违亲切感油然而生。 吉莉安用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下房间，昂起下巴，高傲地说道：“你们两个，出去！” 爱丽娜姐妹看了看正在发呆的维克多，相视一笑，携手离开了卧房，还顺便关上了房门。 关门的声音让维克多回过神来，他看到吉莉安径直走到烛台面前，“点这么多蜡烛！？真是浪费！” “大小姐，这些蜡烛都是我的。”维克多懒洋洋地提醒道。 正准备熄灭蜡烛的吉莉安立刻改口道:“这么暗的房间，你为什么不多点两根蜡烛？” “......”维克多沉默片刻，问道：“你是来找我谈铜矿贸易？” 吉莉安恋恋不舍地从银制烛台上收回纤手，转身说道：“不！我是来还你的人情。” “人情？”维克多莫名奇妙地问道：“你欠我人情吗？” 吉莉安双手抱胸，向前踱了两步，说道：“你救过我。” “举手之劳，你不必在意。”维克多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吉莉安已经走到了他面前，这种居高临下的俯视让他很不自在。 “我很在意。”吉莉安几乎要贴到维克多的身上，她咬着嘴唇说道：“你救了菲妮可丝，她成了你的情人，你救了朱蒂，她也成了你的情人，你救了我，我难道是那种会背弃恩德的人吗？” “吉莉安，你和她们不同，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维克多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那对傲人的坚挺已经顶在了他胸膛，隔着衬衣他都能感受到渐渐升高的温度和两颗砰砰乱跳的心脏。 维克多承认眼前的尤物对他有很大的吸引力，但吉莉安是契布曼伯爵的继承人，她终究要继承家族，结婚生子。维克多觉得和吉莉安搅在一起将造成一个尴尬的局面，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只保持单纯的合作关系。 “砰” 吉莉安将维克多推倒在床上，维克多大怒，接着一个丰盈香软的身体直接扑了过来，扑灭了维克多怒火，也点燃了他的欲望。 —————————— 第二天清晨，维克多睁开双眼就看到吉莉安美艳的脸庞，怀中的佳人还没有苏醒，弹嫩细滑的触感让他心满意足。 维克多没想到吉莉安根本就是外强中干，一夜缱绻，她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被维克多杀的丢盔卸甲，最后软成了一滩泥。吉莉安这种敏感的体质确实是男人的恩物，维克多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得到了巨大满足。 尽管一夜无眠，但征服高阶女骑士的成就感让维克多精神饱满，神采奕奕，他轻轻地从女骑士的怀抱中抽出自己的胳膊，这个轻微的动作立刻惊醒了吉莉安。 四目相对，两人都感到一丝异样的情愫涌上心头。 维克多不愿意和陌生骑士近距离接触，哪怕面对索菲娅他也要保持50公分的距离，但他不排斥吉莉安。这可能是因为吉莉安曾经把自己最软弱的一面呈现给维克多，彼此的信任就从那个时候开始，最终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一个甜蜜的热吻后，吉莉安从维克多的身上爬了起来，迅速捡起地上的衣物，遮住了无限美好的娇躯。当她穿戴整齐之后，昨晚的小女人又变回了冷艳高贵的女骑士。 “听着，我该有的待遇都要有！”吉莉安斜睨着正在穿衣服的维克多。 “什么待遇？”维克多茫然的问道。 “你给菲妮可丝盖了个庄园，给朱蒂也盖了个庄园，我呢？”吉莉安捧住维克多的脸，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大有一副不答应就不松手的架势。 “没问题。”维克多揽住吉莉安的细腰，笑道：“你选好地址，我负责建设，这总行了吧？” “嗯，你送给蔷薇夫人一块领地，我现在也不和她比，但我怎么说也是个白银骑士。我的庄园必须是最大最豪华的，像这些银烛台，每个房间都要有！还有银制餐具......总之，庄园内部的装饰必须符合我的身份！”吉莉安拍开在自己屁股上作怪的手，并提出一系列要求。 维克多目瞪口呆地问道：“购置领地的事情，你也知道？” “你不知道吗？现在已经传遍了。”吉莉安两眼放光，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吉莉安柔情满满的眼神让维克多头皮发麻，她看的不是情人，而是冤大头。维克多马上醒悟过来，绝不能轻易答应她的要求。 “盖庄园可以，给你盖两座都行。但我没钱。”维克多愁眉苦脸的说道。 “哼！”吉莉安冷哼了一声：“你的那些银矿石呢？” 维克多看了她好一会，摇头失笑，“我就算把银器堆满庄园，你也会设法卖掉吧？别忘了，白银可是敏感物资，会惹来大麻烦的！” “而且，我打造的银器，你未来的丈夫未必喜欢。”维克多淡淡地说道。 吉莉安瞪大了眼睛看着维克多，然后发出不可抑制的笑声，“呵，呵，呵......” “你嫉妒了？” 维克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算是默认，吉莉安笑的更大声了，她扶着维克多的肩膀，喘息着说道：“你居然嫉妒了！” 维克多被笑的有些恼羞成怒，刚要反击，吉莉安下一句话就让他心软了。 “我很高兴。” “二十年。”吉莉安伸出两个手指头在维克多的鼻子面前晃了晃。 “什么？” “我今年26岁，你在二十年内让我生下家族继承人，我就不结婚了。”吉莉安郑重的说道。 维克多眉头皱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的名声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旅途中他倒是没有受到骚扰，却没想到还是被契布曼家族给惦记上了。 “二十年内，我要是没有诞下子嗣，只能重新找个伴侣。如果你不想失去我，就在我身上多花点心思。”吉莉安伸手**维克多的面颊，轻轻地说道。 维克多呼了一口气，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但吉莉安身负延续家族的重任，她的话绝不是开玩笑，如果两人没有后代，必然要分手。不过，在蜜月期间吉莉安不可能找其他伴侣。 男性贵族同时会有多个情人，但女贵族同时期只能有一位伴侣，哪怕是苏斯女王也不例外。这和忠贞无关，完全是血脉延续的需要。对骑士贵族而言，诞下高贵血脉的子嗣远比情欲重要的多。 维克多不愿意乱承诺，只得说道：“我今天要回去了。” “嗯，你走吧。”吉莉安无所谓地点点头，又说道：“房间里的东西不许带走！都是我的！” 维克多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说什么？秘银不是正常交易吗？”吉莉安冷冷地看了维克多一眼，“你不会改变主意吧？” “铜矿贸易呢？”维克多只能提醒道。 “铜矿就算了。”吉莉安摇头道：“我们是南方领主，和你们公然勾搭，其他领主怎么看我们？” “契布曼家族还是对元老院的席位没死心啊。”维克多讥讽道：“别忘记，索林姆家族就算没落了，他们的城堡还在，地理位置优越性也不是你们可以比拟的。如果，你们不另找贸易渠道，仍然要被他们吸血。” 契布曼家族是南方领主当中最具实力的家族，他们要是公然舍弃索林姆侯爵领的贸易通道，等于表明不再把索林姆家族当成宗主，南方领主集团立刻就会分崩离析。各个领主家族一轰而散是契布曼家族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他们想成为南部领主血系的领袖！ 维克多的提议不符合契布曼家族的战略构想，吉莉安干脆说道：“索林姆家族血脉驳杂，索林姆侯爵根本不敢冒险晋升黄金骑士。南部领主正在和我们契布曼家族联姻。要不了多久，索林姆家族就会从内部分裂。王室可不想看到南部领主投靠威灵顿家族，或者你们约克家族。有王室的支持，我们为什么不能得到他们的领地？不能成为南部领主的领袖？” “好吧。我来谈谈赚钱的事情。”维克多果断说道：“不需要你们公然从人马丘陵转运铜矿，我就能让你们赚到钱！” “怎么做？”吉莉安兴致勃勃地问道。 “走私！就像松林镇那样，让自由民组建商队，偷运铜矿到野柳城。” “铜矿可是大宗物资！不像秘银精金，揣在兜里就能带走！”吉莉安叫道。 “有我掩护，你怕什么？就用马车运！”维克多连忙打包票。 吉莉安狐疑地看了维克多一眼，“铜矿卖不了多钱，你做铜皮马车也用不了太多的铜料。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维克多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叹了口气道：“你不愿意就算了。” “谁说不愿意啊！”吉莉安想了想，说道：“我们只负责把铜矿运到松林镇，其他事情你要自己解决。” “宝贝，如您所愿。”维克多大喜，只要尝到了走私的甜头，契布曼家就别想停手，为了延续铜矿贸易，他们必须维护走私商人。有了契布曼家族暗中维护，松林镇这个黑市算是稳了。 吉莉安又朝维克多伸出两个手指头。 “我知道，二十年。”维克多连连点头，说道：“宝贝，我会努力的。” “什么二十年！是两座庄园！”契布曼家大小姐冷笑道：“宝贝，你刚刚答应给我修两座庄园。” 维克多掩面而走。 第247章 先天不足 兰德尔领的第一座溪流水库坐落在领地南部的低洼处，这里原先是茂密的紫蔗林，自从蚁人大军啃光了紫蔗以后，肥沃的土地上长满了野苜蓿，变成了一处天然牧场。 数千只牛羊悠闲地啃着肥嫩的苜蓿，充沛的食物让它们一个个长的膘肥体壮，有些挑食又灵巧的家伙甚至爬到土丘上，寻找更加可口的嫩叶。 牧民们可不会去抓这些调皮大胆的牛羊，天黑之前，聪明的牧羊犬就会把它们赶下来。就算有些漏网之鱼也没关系，这里没有危险的野兽，牲畜在山丘上过夜和在草地上过夜没有区别。 维克多没有在意自己有多少只牛羊，他被明晃晃的湖泊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这座人工挖掘的湖泊有45亩的面积，比4个足球场加起来还要大，湖面波光粼粼，清凉的水汽扑面而来，消解了火之季的炎热，维克多忍不住赞道：“真漂亮！” “漂亮吗？” 莉莉娅看了看堆在湖边的泥土，和那些杂乱不堪的棚屋，困惑地眨着眼睛。维克多哈哈一笑，众目睽睽之下将莉莉娅揽入怀中，在嫩滑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我是说你干的真漂亮！” 满脸通红的莉莉娅低声说道：“维克多，对不起。城堡还没有建好，我让你失望了。” 两天前，维克多回到了人马丘陵，他没有急着回平湖镇，而是先去见了妮可。 妮可是维克多真正意义上的恋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女人，维克多始终觉得亏欠她许多。 尽管两人的领地紧挨在一起，相聚时光却很有限。妮可要监视大沼泽入口的动静，她要是长时间离开男爵领，一万多名劳工就会人心惶惶，而兰德尔家族也正处于高速发展阶段，领地行政体系并不完善，许多事情还需要维克多亲力亲为。 所以，维克多选择第一时间探望妮可，这不仅是为了互诉衷肠，那条连接金水河的主渠也是兰德尔领核心利益所在，一万多劳工更不能出乱子。于公于私，维克多都必须关心工程进度。 男爵领的发展比维克多预想中的还要好。这7个月来，约克家族又陆陆续续送过来3000人，青壮数量增加到11000人，主渠已经修了3公里，再有三、四个月差不多就可以贯通水库了。 农牧业方面，男爵领种植了10000亩的地薯，开辟7个养猪场，存栏生猪3000多头，还放养了1000多头牛羊牲畜，这大大缓解了约克家族的后勤压力，连带着维克多也从中收益，兰德尔家族救济劳工家属的支出，从每月900金索尔降低到了600金索尔。 维克多在妮可的身边待了一天，莉莉娅带着家族的高层前来迎接他。与妮可惜别后，维克多踏上了回归平湖镇的旅程。途中，他见到了第一座溪流水库。 从莉莉娅的口中得知， 272天以来，兰德尔领挖好了4座溪流水库，第5座正在挖掘，其中第1水库和第2水库已经注满了水。进入地之季后，妮可分批调走10000名青壮，让他们回去修筑主渠，所以第5座水库由兰德尔家族独立修筑，目前还在挖掘当中。 维克多临走前，要求莉莉娅修好5座溪流水库，建造一座城堡。但由于人手紧张，平湖镇的城堡还需要2个月的时间才能竣工。莉莉娅为没有任务而自责。 “亲爱的莉莉娅，你干的很出色！是我没有想的太周全。”维克多轻轻拥抱了一下莉莉娅，转身对周围的各个村长和纳尔森夫妇说道：“大家辛苦了，你们的成果我很满意！” 异世界的农夫普遍强壮有力，挑起几百磅的担子还能健步如飞，但水库工程不是上万人在一起挖土运泥这么简单。一万多名青壮的调度配合、后勤补给、衣食住行、乃至工伤抚恤，医疗卫生都要安排妥当。 莉莉娅取得如今的成果，证明了她的能力，但她承担的责任和压力是常人难以体会的。维克多可以想象莉莉娅在寒雨中指挥工程，安置民众的模样。只看村长们发自内心的尊敬就可以知道，莉莉娅在领民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超越了纳尔森，成为家族中的二号人物。 现在，莉莉娅的身上时刻流露出沉静高贵的气质，即便她的容貌比不上爱丽娜姐妹，她们在莉莉娅面前仍然不自觉地保持仰视的姿态。 这是权力与成功给莉莉娅带来的威严和自信。这位21岁的雇佣兵女孩已经成为维克多的得力助手。 “现在是火之季，水库没有干涸的迹象。”维克多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依靠这座溪流水库，我们可以开垦出15000亩耕地，安置1000人，帮我掌控400平方公里的领地。如果水渠贯通，人口和耕地面积都会翻倍增长。看来，我需要更多的村长！” 村长们连连点头，第一村的莫林村长笑道：“大人，您真是太明智了，我们都要忙不过来了。” “你们都忙不过来了，那我不是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维克多摇头失笑。 兰德尔领的事务不单是内政和水库工程，铁锤的战锤佣兵团已经回归，水银的巴里特也回来了，布里亚特领事情要落实，松林镇的走私商队要安排，修复炼金塔的问题要解决，西尔维娅还等着会面，远在北境的渡鸦镇也要过问，维克多必定要忙的满地打滚。 “走吧！先回平湖镇，你们再把遇到的问题都告诉我。”维克多深吸一口气，精神抖擞地登上马车。 到了平湖镇，维克多看到了许多人正在忙着修建城堡，他也顾不上向监工询问进度，直接去了市政所。 维克多扫视了一下参加会议的人数，还是14个，分别是莉莉娅、护卫队长纳尔森、治安官琳达、军事教官巴里特、第一村村长莫林、第二村乔治、砖窑村负责人迪恩、三村费罗、四村黑格、五村肯特、六村班森，少了渡鸦镇的布茨和老哈姆，但多了爱丽娜和爱丽丝。 兰德尔家族目前的骨干就是这区区十来个人，相比其他领主各式各样的管事人手，维克多的手下只能用单薄来形容。 比如，威灵顿公爵就有管家、内政官、书记官、城防官、治安官、军务官、幕僚团、护卫队长、亲卫队长、传令官，至于商队总管、狩猎总管、农牧总管、工坊总管，还有什么马夫主管、磨坊主管、大大小小的镇长、村长，多到数都数不过来。对此，维克多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不过，就连维克多自己这个领主也是赶鸭子上架，他也只能带领这群鸭子试着折腾出一番天地。 “开始吧。” 莉莉娅点点头，拿出一封羊皮卷轴，念道：“目前，我们目前有1925头牛。。。。。” “等等。”维克多抬手示意莉莉娅停下，“我知道家族牛羊牲口越来越多，那就把惊喜给我留到丰收庆典上。今天，我想要知道家族面临的问题和困难。” “人手不足。”莉莉娅叹了口气，放下卷轴说道：“这段时间又有3000多流民进入兰德尔领，我们现在控制的人口达到12000多人，虽然我们足以容纳更多的人，但这些人也带来了许多管理上的问题。那些后来者由于没有分到自留地，便开始串联闹事、骚动、还找米勒神父陈情，要求加工钱，” 维克多眼睛眯了一下，“米勒神父是什么态度？” “米勒神父劝他们安份守己。” 维克多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继续说。” “那些带头闹事的人被我罚了两年苦役，送去挖水渠。有些人发现这里既没有自留地可分，拿的工钱又少，就离开了。最后留下来2100多人，但他们也未必都想加入兰德领，他们当中有人消极怠工，不讲卫生，甚至私自捕猎。” “把他赶出领地，滞留不走的，统统罚两年苦役！”维克多寒声说道。 “我就是这么做的。但好像没什么用。”莉莉娅苦笑着说道：“后面来的人也有相同的现象。” 维克多眼神闪烁了一下，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需要更多的人手去管理流民。”莉莉娅犹豫着说道：“我现在任用了许多工分制成员的女眷，人手还是不够......” 纳尔森举手说道：“大人，我的人手也不够。250名护卫加上50个......民兵，控制不了领地的边界了，每天都有人跑到兰德尔领偷采偷猎，我们押送驱赶他们，还要维持岗哨和巡逻.....大人，我要求增加人手。” 维克多揉了揉额角，工分制成员近千人，分为280多个家庭，纳尔森从中招募了250名年青护卫，加上50个炼金民兵，已经是领地的极限了。纳尔森所谓的增加人手绝不是在自由民当中招募护卫，他在打炼金民兵的主意。但维克多只有1000炼金民兵，他们还要控制广袤的山区，根本抽调不出多少人手，而且用炼金民兵充当护卫只能暂时缓解压力，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加入兰德尔领流民会越来越多，就算维克多把所有的炼金民兵全部拿出来控制局面，又能支持多长时间？现在是10000多人，那人口达到20000人呢？按照维克多的规划，领地要容纳40000余人，到那时又怎么办？ 兰德尔家族当前的困境属于先天不足——忠心能干封臣太少！ 维克多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说道：“还有什么问题，一并说出来！” 琳达连忙说道：“大人，这段时间发生了上百次斗殴、34起盗窃、11次凶杀，死了18个人，有7具尸体被掩埋，又被我们挖出来了。我也需要人手！” 维克多注意到琳达的腹部浑圆如鼓，便笑道：“纳尔森，琳达，你们马上就要当父母了，我还没有恭喜你们。” 听了这话，琳达有些扭捏，纳尔森则嘿嘿笑道：“还有两个月，米勒神父说是双胞胎......呵呵”他被琳达悄悄掐了一把。 莉莉娅插话进来，“维克多，领地中还有1000多个孕妇，米勒神父忙不过来，我按照你的吩咐，组织了医护队，但只有74个人，其他女人要忙着为青壮做饭。” “我知道你缺人。你让我先解决治安问题好不好？”维克多摇了摇头，又对琳达说道：“那些凶手都抓到了吗？” “全部关押在地牢里。” 兰德尔领的白天有炼金乌鸦在空中盘旋，夜晚有炼金战獒巡视野外，这些凶手以为杀人埋尸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那真是找错了地方！ 维克多笑着说道：“是不是要当母亲就变得心软了？当初那个剑斩恶棍的琳达到那去了？” 琳达脸一红，恨恨地说道：“我很想砍下那些恶棍脑袋......可这是您的权力！而且......还需要米勒神父同意。” “你能这样想就好！”维克多沉默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死刑命令我会签署，米勒神父那边我尽力说服，这些敢挑战我的恶棍必须公开处决！” “莫林，你们这些村长又遇到了什么问题？” 几个村长对视了一眼，莫林站起来答道：“大人，村子里还算好，没什么问题。” “还算好？”维克多冷笑着说道：“莉莉娅遇到这么多问题，偏偏你们的村子没有问题？我看你们是向外来者妥协了吧？！” 村长们纷纷站起来，惶恐不安地说道：“请大人责罚！” 维克多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警察少了，治安就会混乱，军人少了，国家就会动荡，这是因为维系秩序的力量不足，就会导致新秩序的建立。人都是社会化的动物，每个人都想在群体中占据更高的地位，当他们发现兰德尔领的治安官和护卫队人手不足，难免要蠢蠢欲动。他们通过私下争斗确立自己的地位，以此挤入兰德尔领的中层。凶杀、斗殴、偷采偷猎、串联起哄都由此而来。 村长手上拥有的力量相对薄弱，无力镇压流民的斗争，反而会坐山观虎斗，等流民中产生强者，再拉拢为自己的爪牙。至于领主根本不会在意村长如何管理村庄，只要他们按时缴纳供奉就行。分封制下的村长个个都算土皇帝。 莫林这些人虽然是维克多提拔的，但他们毕竟是土著，只会按照村长的规矩来治理村落。如果维克多真的是个土著领主，他们这么做一点问题都没有，可维克多看不上效率低下的分封制，他要完全掌控领地中人力、物力，不管兰德尔领有1万人还是10万人都要在他制定的规则下生活繁衍。 莉莉娅和纳尔森也许不明白多少大道理，但他们忠心耿耿执行维克多的意志。在这个过程中，战熊佣兵正一点点的发生转变，向维克多不断靠拢，终有一天他们将在新秩序取得较高的位置。 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在战熊佣兵壮大以前，维克多仍然面临人手短缺的困境。就当下而言，维克多很想把这些上蹿下跳的流民全干掉。不过，领主的暴力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那是因为他暴力还不够强。以维克多现在的实力还无法建立新秩序，他要是把恶徒杀的人头滚滚，要不了多久，莉莉娅只能到修道院去探望他了。 维克多只能在光辉法典的框架下解决问题，但他此刻想到了炼金塔，那是足以推翻光辉法典的力量。 “问题先搁置。大家回去做事吧。”维克多意兴阑珊地吩咐道。 待所有人离开了会议室，维克多叫住莉莉娅。 “亲爱的，你到银月庄园等我。我先去一趟山丘营地。” 第248章 命运的拐点 山丘营地是兰德尔领的禁地，这里戒备森严，一圈十米高的城墙挡住了觊觎的目光，营地外围还有两队精锐士兵不间断巡逻，任何人只要靠近山丘营地就会遭到驱离，就连工分制的成员也不例外。 事实上，包括村长在内的工分制成员都知道山丘营地里面有家族武器工坊、酿酒作坊，最重要的雪糖还咖啡生产工艺也在围墙后面。山丘营地的卫兵和工匠都是被纳尔森搭救的山民，他们曾经和领主大人比肩对抗蚁人大军，坚守家族领地，因而深受领主的信赖。 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些士兵和工匠是温布尔顿家族暗中培养的精锐，维克多才是这个古老家族真正的继承人。 这其实都是维克多故意引导的假象，没人知道山丘营地里面藏着他最大的秘密。 夜色笼罩整个山丘营地，维克多此时正独自一人和塔灵对话。 “国王，汇报一下炼金塔的情况。” “大人，目前炼金塔有伏牛民兵147人，灵猴民兵848人，辅兵183人，战獒62只，炼金乌鸦195只，炼金塔魂火上限12380，可用魂火707点，剩余资源90075金索尔。” “我必须提醒大人，这段时间炼金塔陆续收回103点魂火，根据我的分析，您先后损失了8个民兵，5只战獒，11只炼金乌鸦。另外，还有89只炼金乌鸦将在三个月内被回收。” 维克多皱了皱眉，炼金乌鸦的寿命只有两年，近百只炼金乌鸦即将走到生命的终点并不让人意外，第一只炼金乌鸦黑羽就已经自然死亡了，如果把这些损失的炼金生物统统折算成金币，差不多价值19000金索尔，而炼金塔储备的资金也快用完了。这让维克多意识到，再想制造炼金生物就得投入真金实银。 尽管维克多储备了巨量的物资，但是这些物资不经流通就不能折算为财富，比如私铸的银币，炼金塔只认定其中蕴含半个铜索尔的价值。所以维克多需要赚钱来维持炼金塔的消耗，在他日进斗金之前，炼金生物不能出现重大损耗！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修复炼金塔的制造功能。 四系符文从维克多的手中浮现，瑰丽的光线顿时照亮整个洞穴，“国王，我已经拿到了幽暗森林的符文水晶。” “恭喜您，大人。” 国王传递的意识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维克多反而犹豫了，“马上就可以修复炼金塔了，你不高兴吗？” “大人，服从您的意志是我唯一的使命。” 维克多沉吟片刻，在意识中问道：“国王，融合符文水晶会不会对炼金塔造成不利的影响？你必须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 “大人，根据我意志侧中的记载，融合符文水晶不会对炼金塔造成任何破坏，只会发生有益的变化。” 维克多深吸一口气，下令道：“开始吧！” 元素萃取台自动分裂成许多石块，如梦如幻的符文水晶悬浮在正中，四系符文受它的牵引，渐渐脱离了维克多的控制，围绕着符文水晶缓缓转动，红黄蓝绿四色光线交错旋转，为洞穴镀上了水波般的奇幻色泽。 四系符文越转越快，最终融入了符文水晶当中。符文水晶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又逐渐黯淡下来，但维克多发现符文水晶的光泽相比以前，变得明亮且悠远，如同烛火与星光的差距。 片刻后，维克多的意识中响起了国王的声音，“大人，我读取到符文水晶中的残留的信息，您是否要了解？” “哦？！”维克多眼睛一亮，回应道：“说来听听？！” “大人，这是个制造军事单位的炼金塔，但它残缺的厉害，只留下两种炼金生物的基本信息。” “龙战士，人型炼金作战单位，体魄20、精神30、感知20、生命5，可以加载6项技能，寿命20年，标准制造时间360个小时，制造费用15万金索尔.” “好像不是很厉害，它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维克多已经确认精神属性对应魂火强度，它对意志侧的运转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表现为统御自身。通俗的说，生物的灵魂越强大，它就可以将自身的能力发挥到极致，比如蚁人首领就是30点的精神属性，它能同时控制几百蚁人协同作战，如臂指使。 龙战士也是30点的精神属性，但它们的体魄和感知属性却平平无奇，甚至还比不上炼金龙蜥，而体魄属性代表身体能够承受力量的上限，就算龙血战士把力量发挥到极致也不能可能超越大骑士的水准，这就好像普通汽车装了个火箭的发动机，全力运转的结果就是彻底散架。 尽管龙战士可以加载6项技能，寿命20年，但怎么看也不值15万金索尔的价格。 果然，国王继续说道：“龙战士模拟巨龙血脉，能够变身为半龙形态和龙兽形态” “半龙形态，龙战士的眼睛呈现出竖瞳，其他外形不变，体魄35点、精神30点、感知25点、生命5点。此形态下，龙血战士具有闪电反射、动态视觉、元素抗性、龙怒、龙息喷吐，五种能力。半龙形态每8小时激发一次，每次40分钟。” “元素抗性，龙血战士可以抵抗20%元素伤害。” “龙怒，龙血战士的身体表面长出防御力极强的鳞甲，力量和速度提升30%，元素抵抗提升到30%，龙息喷吐的威力和距离增加30%，免疫毒素、灵魂压迫、诅咒和元素凝滞效果。龙怒持续20分钟，龙血战士每次使用龙怒，寿命缩短100天。” “龙息喷吐，半龙形态下的龙血战士可以根据自身血脉模拟四系巨龙的龙息喷吐，但只能使用一次。绿龙血脉，剧毒喷吐，对30米内锥形区域造成毒素、酸蚀、腐烂和枯萎效果。蓝龙血脉，闪电喷吐，对200米内的单个敌人造成电击和麻痹效果。红龙血脉，火焰喷吐，对50米内，2米直径的圆形区域造成持续烧灼效果。黄龙血脉没有喷吐能力，但可以在4米半径内形成力场领域，领域内的所有物体都要额外承受0.2倍的重力，持续8秒。” “龙兽形态，龙战士完全丧失人形，变身为7米长，2.5米高的龙兽。体魄42点、精神30点、感知18点、生命5点。龙兽的吼声和视线可以对弱小的生物造成灵魂压迫效果，龙兽形态下，元素抵抗效果提高100%，龙怒的效果和持续时间提高100%，龙息喷吐的效果和距离提高100%，每5分钟可以吐息一次。” “龙兽形态持续80分钟，结束后龙战士死亡。” 维克多的嘴巴发苦，龙战士贵的要命，也强的离谱，奈瑞尔帝国深不见底的实力由此可见，而这个远古帝国的敌人更让人难以想象。 “国王，那个灵魂压迫具体是什么效果？”维克多提出了问题。 “没有相关的信息。” “好吧。”维克多无奈摇头，说道：“既然龙兽可以对弱小生物造成灵魂压迫效果，那就表明灵魂压迫是高等级生物针对弱小生物造成的影响。而龙战士需要免疫灵魂压迫意味着它的对手比可能非常强大！我想，龙兽肯定比不上真正的巨龙，那么炼金帝国的敌人当中至少有巨龙级别的生物。” “符合逻辑。”国王回应道。 “幸好它们都消亡了......对吧？”维克多干巴巴地问道。 “没有相关的信息，但从人类的历史来看，基本上可以印证您的判断。” 维克多定了定神，吐出一口闷气，说道：“另一个炼金生物呢？” “萨维战士，非人类形态，羊头人模版，身高2.4米，体重380磅，体魄22点、精神2点、感知10点、生命2点。可以加载2项技能，寿命3年，标准制造时间5小时，制造费用15000金索尔。” “萨维战士拥有4项天赋，分别是素食、超强耐力、愚笨和爆发。” “素食，萨维战士对绝大多数植物的摄取效率为95%，可以吸收植物蕴含的特效，比如毒性、麻痹、兴奋、解毒、止血等等。” “超强耐力，萨维战士的力量很大，骨骼极为坚韧，可以背负2000磅的重物或者拉动5000磅的车辆，以25公里的时速连续行进72小时。” “愚笨，萨维战士智力低下，免疫灵魂压迫效果。” “爆发，萨维战士拥有三颗心脏，它们可以爆发出三倍的力量，持续15分钟，冷却时间为8小时。如果萨维吃到合适的草药，爆发的效果和冷却时间也有相应的变化。” 相比龙战士，萨维战士无疑是弱小的，但它们廉价，制造速度快，占用魂火少，吃草就能活，还自带草药buff，体力超强，妥妥的就是辎重兵加炮灰，当成群的萨维战士爆发出3倍力量，嗷嗷地冲向对手的时候，那场面一定很美。至于免疫灵魂压迫再次说明炼金帝国的对手有许多高等级的生物，为此炼金师不惜将萨维战士变成弱智。但这些都不是维克多关注的重点！ 萨维战士选择羊头人模版，有三颗心脏，幽暗森林的羊头怪很像羊头人，也有三颗心脏，它们的骨骼同样非常坚硬，炼金民兵费了好大力气才取下羊头怪的角。 这两种生物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维克多想一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国王，我在幽暗森林发现类似萨维战士的生物！你告诉过我，炼金生物不会繁衍！” “大人，我的意志侧中有明确信息，炼金生物不会繁衍！” 维克多脸色阴晴不定，炼金生物不能繁衍是炼金塔的设定，如果炼金生物能够生育后代，意味着它们可以摆脱炼金塔的控制！蚁人和羊头怪这两种可疑生物表明炼金塔未必靠的住，不管虑奈瑞尔帝国的灭亡与炼金生物有没有因果关系，维克多麾下的炼金生物都有了变数，而国王知道的信息有限，维克多对此也束手无策。 维克多突然想起幽暗森林中充沛的虚空水元素和黯淡的水系符文，于是问道：“国王，炼金塔建造在四大元素交汇的地方，如果......我是说如果，这里的四大元素失衡，炼金塔会怎么样？” “大人，四大元素交汇之地是炼金塔存在的基础。您假设的问题，我这里没有答案。” 如果把奈瑞尔帝国的炼金体系看成一颗参天大树，那7号炼金塔只是其中的一片树叶，仅靠树叶没有办法推测出大树的全貌。 维克多叹了口气，吩咐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信息，没有的话就赶紧修复炼金塔吧。” “没有其他的信息了。大人您现在必须指定修复炼金塔的那些功能。” “什么意思？” “大人，您拿来的符文水晶处于残缺状态，没有办法修复全部功能。您可以选择修复炼金龙蜥的制造功能，也可以修复炼金塔的快速建造功能、记忆回收功能和增加魂火上限。” “记忆回收功能是指炼金生物将死亡前的记忆上传到炼金塔，增加魂火上限，炼金塔5000魂火单位将增加到10000单位。” 炼金民兵是炼金帝国的资源采集单位，他们经常在危险区域勘察和采集资源，如果他们在这个过程中死亡，炼金塔可以通过记忆回收功能读取炼金民兵遭遇的危险，以及附近的稀有资源，但回收的记忆无法加载给炼金人类。 记忆回收功能非常实用，但维克多并不是把炼金民兵当作纯粹的采集者，而是主战斗的单位。只要不是全军覆没，维克多总能知道炼金民兵遇到了什么。 所以，快速建造和记忆回收两大功能可以无视，唯有魂火容纳上限让维克多有了一丝兴趣。 “增加魂火容纳上限？是不是说，炼金塔的储存魂火数量由12380变成17380？” “不是，这个符文水晶中没有魂火残留，增加魂火容纳上限不能改变魂火数量，但7号炼金塔将升为2级后勤炼金塔，这可以提升您在炼金帝国中权限。” “呵呵，那有什么用？”维克多转了转眼珠，试探道：“国王，你给我个建议。” “大人，我建议您提升权限，这有助于提高您在炼金帝国中的地位。”国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但维克多总觉得其中似乎有了渴望的意味。 维克多始终对炼金塔怀有疑虑，遇到天上掉馅饼，任何人都会先骂是那个混蛋乱丢东西，然后再考虑馅饼有没有毒？除非是饿恨了，几乎没有人会轻易地吃掉馅饼。然而维克多连拒绝的权利的都没有，这个馅饼直接塞入了他的嘴里，接着蚁人入侵的事情又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被人操纵的感觉让维克多非常不爽，事实上，没有炼金塔他反而能活的更自在。正是出于这种心理，维克多一直在利用炼金帝国的技术，努力发展普通人的力量，最终摆脱对炼金生物的依赖。 现在维克多不打算再被炼金塔牵着鼻子走，于是做出了一个让他后悔不已的决定。 “修复炼金龙蜥的生产功能！” “遵命大人，修复该项功能需要30天的时间，期间炼金塔将无法制造炼金生物。”国王迅速作出了回应。 “我知道了，开始修复吧。” 维克多心事重重地离开了炼金塔，走到下层营地的时候，灵猴民兵杰克迎了上来。 “大人，您交待的探索大沼泽任务已经完成。不过，出现了异常状况，我们在大沼泽东北部抓到了两个人类，其中一个是巫师。” 维克多惊讶地问道：“他们在那？” “他们被关押在山区要塞。” 维克多衡量片刻，说道：“我过些天再去处理这件事情。” 第249章 走私大业 一张完整的豹皮铺在铁杉木地板上，皮革上面还有一堆黄灿灿的金币，但最吸人眼球的是几十颗纯净的菱形水晶，以及十几块火红的宝石。 “这里差不多有3000……不！至少4000枚金索尔。”一个左臂装着铁钩的老佣兵两眼放光，盯着豹皮上的那堆金币。 老约翰瞄了一眼，信心十足的说道：“要是少于5500个金索尔，我就把它们全吃喽！” 没人会怀疑老约翰的眼光，他原本就是战熊佣兵团的理财好手。果然，铁锤在旁边说道：“5534枚金索尔！” “嘿嘿。”老约翰翻动了一下白水晶，“41颗白水晶，每颗400金索尔，不打一点折扣， 16400金索尔！这张豹子皮……怎么也能卖个1000金索尔吧？这种红宝石，我没见过，就算30金索尔一颗，也有500金索尔。总共多少金索尔来着？” 坐在维克多身边的莉莉娅抿嘴一笑，脆生生地说道：“总共23434枚金索尔。” “行啊，锤子！你们这一趟买**我们佣兵团二十年赚的都多！”纳尔森亲热地拍了拍铁锤的肩膀，直到把这个敦厚粗壮的大汉拍地龇牙咧嘴才罢休。 没有什么比财宝堆在眼前更震撼人心的。战熊佣兵们不得不承认维克多的走私计划取得了巨大成功！ 战熊佣兵个个精神亢奋，两眼通红，恨不得亲自带领佣兵团再做一趟走私买卖。 佣兵们打生打死，一是为谋出路，二是为钱。可是，除非封臣士兵遭遇重创，领主轻易不会招募佣兵团，作为家族护卫，因此大多数佣兵团只求财。战熊佣兵团出一次任务顶多赚个几百上千金索尔。而一次能赚两万多金索尔的活，他们想都没想过。 莉莉娅掌管家族财政，对财富的体会最深刻。 23434枚金索尔是什么概念？兰德尔家族初期向契布曼家族采购牛羊，每20个金索尔可以买到4头牛加2只羊。现在从野柳城采购，每20金索尔能买到5头牛加4只羊。理论上，20000金索尔可以买到5000头牛，4000只羊。 兰德尔领出售粗糖、青砖、腊肉、车轮、止血药剂、咖啡和雪糖的净收入为11000金索尔，平均每月700金索尔的利润。 如果只看铁锤拿出来的5500枚金币，他们三十几个人一年赚的钱相当于兰德尔领半年的贸易利润，而他们本钱只是二十袋粗糖和箭头，总价值不超过600金索尔。 走私的暴利怎能不让人疯狂？ 维克多坐在主座上，把玩着用夜刃豹刃齿打造的匕首，纳尔森等人兴奋的表情被他看在眼里。 其实，佣兵们算错了。 铁锤带回来的财富远远不止20000金索尔，地上的皮草是他们在幽暗森林中猎杀的凶暴夜刃豹皮。这张皮革在佣兵看来能卖到1000金索尔就算是天价了，但贵族绝对愿意用高出5倍的价钱收购凶暴动物的皮草，如果经过一流工匠的手，将这张皮革加工成顶级皮甲，那它至少能卖到10000金索尔。 不同的东西在不同人的手中将产生不同的价值，夜刃豹的皮革如此，火元素水晶也是如此。 在老约翰看来，火焰水晶是一种红宝石，十几颗也就值500金索尔。在珠宝匠的眼中，火焰水晶能是名贵的宝石原料。在神灵骑士的手中，火焰水晶能让他们发挥强大的战斗力，而又免遭火元素海的侵袭。但炼金辅兵通过火焰水晶，能让熔炉的温度提升5成，燃料损耗降低2成，可以提高砖窑的生产效率，和各类矿石的融炼效率，它根本就是一种超凡能源！ 所有人都为战锤佣兵团赚取的财富而欢呼雀跃，维克多却对初步建立起来的走私渠道感到满意。 明面上，维克多新修水利工程，大力发展农林鱼牧，增加人口和后勤能力，扩充军备，建设要塞堡垒，积极备战。暗地里，维克多建立走私网络，吸收自由民商贩和山民佣兵，牟取暴利，再拉拢各个领主加入其中，最后形成一个强大的利益集团。 万一蚁潮淹没了兰德尔领，维克多凭借走私势力也可以引导领主集团与蚁人大军周旋，将来就算丢掉了领地，他也能在新利益集团中占据优势地位。因为走私渠道本身并不依赖于某一个领地的资源。 战锤佣兵团出发的时候只带了价值几百金索尔的精铁箭头和粗糖，他们依靠倒卖山民手中的货物才赚到了钱。所以，利润源自走私贸易本身，与兰德尔领的资源无关。但维克多可以通过走私渠道，将炼金人类采集加工的物资逐一出手，这必能让他富的流油。 有了钱，炼金塔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制造炼金生物，维克多不但能充分采集山区资源，蜥蜴沼泽也能展望一下。 维克多要用海量的资源壮大自身的军事实力，壮大约克家族的军队，壮大布里亚特家族，壮大契布曼家族，乃至壮大整个冈比斯王国。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打败蚁人。 正因为自由民商队计划的重要性，维克多回到银月庄园的第二天就召见了战锤佣兵团的三个负责人，铁锤、费米和基德。 战锤佣兵团的破冰之旅给维克多带来了许多惊喜。他们途径23个领地，强迫41个山寨参加走私贸易，吸收了57个山民佣兵，不但抵达了纳维尔王国，还和加罗特男爵搭上了关系，而且维克多对胖韦奇的蜜饯产业的策划方案十分有兴趣。 当铁锤说到加罗特男爵无视韦奇的提议，维克多忍不住笑了，“这个韦奇老板是个人才啊！” 胖韦奇想出的商业计划堪称经典，成功的希望很大，但他身份低微，没有实力推动计划的实施，所以加罗特男爵才不会撇下韦奇，转而与战锤佣兵团合作。 没实力就没有资格参与利益分配，哪怕想出来点子再好也只不过是为别人做嫁衣，维克多对此有很深的体会。不过，韦奇的蜜饯产业计划符合自由民商会的战略布局，维克多不介意提携他一把。 用谁不是用呢？ “我需要更多的火焰水晶。发展蜜饯产业既然能够与加罗特男爵搭上关系，那就必须支持这项计划！”维克多对老约翰说道：“韦奇老板猜到战锤佣兵团的背后有兰德尔家族的大人物……老约翰你就来充当这个大人物，去和他谈谈！” “我……”老约翰指着自己的鼻子，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人，我……我不行啊！我一个老残废算什么大人物。” “你还没有适应身份的变化吗？”维克多失笑摇头，说道：“现在，你们在自由民商贩面前都是大人物！只要家族持续壮大，将来你们在上等人当中也算大人物！” “老约翰，你们经营过旅馆和杂货铺，又和韦奇这样的自由民商贩打过交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去办。我只提一点要求，自由民商贩必须拿出全部的积蓄才能参与蜜饯产业。” “另外，我准备在野柳城城那边开设一个商铺，也由你们打理。具体的事务，你们去找爱丽丝夫人商量。” 此话一出，原本还兴致勃勃的佣兵们顿时面面相觑，他们情不自禁地看向一脸愕然的莉莉娅，只有纳尔森对此一无所觉。 维克多干脆直接对莉莉娅吩咐道：“莉莉娅，你不是一直喊缺人手吗？以后爱丽丝就在你的手下做事，她负责对外贸易，你仍然总管家族财政。” “我能忙的过来。”莉莉娅咬着嘴唇，不情不愿地说道。 莉莉娅吃醋的小模样让维克多乐了，她要是大大方方的接受爱丽丝，反而让人不安。如果不是无人可用，维克多也不想让老佣兵辅助爱丽丝，但目前也只能让他们帮助爱丽丝先打开局面。 为了避免莉莉娅故意拖后腿。维克多决定敲打她一下，“你们以为约克家族和我联姻就是送两个女人过来这么简单？” “家族成员相互渗透是联姻的必要条件！” “别看爱丽娜姐妹的家庭在约克家族当中没有什么地位。只要有必要，约克家族完全可以为她们配上管家和护卫。西尔维娅没有这样安排，是在照顾我的情绪，但夫人很清楚我们兰德尔家族缺乏人手，她在等我主动开口！” “约克家族的族人加入兰德尔领是必然结果！但我还没有准备好，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希望这个时间点再往回推迟半年，直到我手下的精锐士兵完全融入领民当中！” “如果你们不配合爱丽丝，她就要到约克家族招募帮手！莉莉娅，你愿意这样吗？” 莉莉娅连连摇头，低眉顺眼地说道：“维克多，我错了。” 纳尔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实在搞不明白这些老伙计怎么都是一副便秘的表情，于是大声说道：“大人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维克多满意地点点头，也许纳尔森没有多少小心眼，但他不缺乏大智慧。面对自己不熟悉的领域纳尔森从不乱拿主意，还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人物。 知人善用其实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天赋。有这样的手下，维克多也觉得很舒服。 “铁锤，佣兵团的新人和商贩都在松林镇休整？”维克多问道。 “是的，大人。” 维克多敲了敲桌子，说道：“你们这一趟跑了不少冤枉路，但也拿下了41个山寨据点。知道下面该怎么做吗？” 铁锤老老实实地说道：“不知道。” “这些山寨对我们很重要！”维克多沉吟片刻，说道：“他们是走私通道的节点，是贸易对象、是补给站、是兵源地、也是加工作坊，蜜饯生产完全可以交给山民去做。我们下一步就是要拉拢这些山寨，甚至要壮大他们的实力。” 维克多仔细查看了炼金民兵绘制的地图，来回走了几步，说道：“我给你们补上一些人手，再把战锤佣兵团分成两个佣兵团，每个团50人的编制。” “走私路线也分成两个，每个佣兵团负责一条走私路线，最多半年就要跑一趟！” “下一次出发，商队多带食盐、亚麻布、蜡烛之类的生活物资，也可以为他们配上几把十字弓和一些旧皮甲。我们已经向山民传授地薯的食用方法了，但这还不够！还要教他们如何养殖野猪。”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增强山民的生存能力，降低他们对领主的依赖，让他们彻底投靠我们！在山民身上赚不赚钱是次要的，要从他们当中多招募一些人手出来。” 铁锤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这会不会触怒各地的领主？” “当然会！”维克多冷冷地说道：“走私商队再跑个几趟肯定被人察觉，到时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怎么？你害怕了？” “不怕！”铁锤嘿嘿一笑，说道：“舒尔茨男爵的治安官都被蛮牛收拾了，我们还差一点抢了加罗特男爵的火焰水晶，蛮牛他们那么强，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铁锤，你要是怕了就换我去！”独眼龙格鲁拍着胸脯叫道。 “滚！” “行了……除了纳尔森，将来个个都有机会。”维克多朝跃跃欲试的佣兵们摆了摆手，又对铁锤他们说道：“你们三个这段时间好好休整一下，和老婆孩子多聚聚，安抚好那些新人，两个月以后再辛苦跑一趟。这些金索尔我留下2000，剩下的你们就分了吧！” “大人，这太多了！”铁锤呐呐地说道。 “就这么定了。大家散了吧。” 自由民商队的事情告一段落，是时候看看水银的成果了。维克多转头对莉莉娅说道：“亲爱的，让巴罗尔来见我。” 第250章 水银如虎 “大人，日安。夫人，日安”巴罗尔分别朝维克多和莉莉娅鞠躬行礼。 维克多抬眼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密探头目，时隔12个月再次见面，巴罗尔的精神还算健旺，头发却花白了许多，显然这段时间他没有少费心思，但应该也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巴罗尔，水银外线发展的怎么样了？”维克多举手示意老密探坐下说话。 “大人，这12月以来，我们游历了冈比斯三座主城，9个人口繁茂的城镇，和当地的灰色势力都搭上了关系。收拢了58个可用的人手，和17个孤儿，这些人被我暂时安置在野柳城，随时听候您的吩咐。”巴罗尔坐下后说道。 按照维克多的设计，水银的组织架构分为核心层、内线和外线。 水银的核心成员了解组织的背景和秘密，他们直接向维克多负责，通过控制内线，完成维克多交待的任务，水银目前的核心层只有巴罗尔和兰德尔家族培养的小密探。内线成员是核心成员的帮手，他们不清楚幕后老板是谁，只知道组织名称，内线成员目前只有5个，他们是恶棍猴子、杀手费奇、骗子米娅和蜘蛛，还有神偷红狼。这几个人都是巴罗尔在黑堡镇培养的人手。外线成员是各地的灰色势力，他们对组织的情况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水银的暗子，也不可能得到资金支持，但他们可以在走私贸易中获得利益。 培养密谍死士耗时、费力又花钱，只有那些传承久远古老家族才有自己的情报组织，即便如此，贵族的情报组织普遍规模较小，一般不会超过200人，他们大多负责家族势力范围的情报收集工作。 维克多白白顶着一个古老家族的名号，既没有钱，也没有时间按部就班的培养家族密探，但他有区别于土著贵族的视野。 建立精锐又忠诚的情报组织确实很难，但构建一个以自由民为主体的走私组织却很简单。谁也不会和金索尔过不去。 严格意义上说，水银是走私网络的一部分，收集情报只是外线成员的副业，掩护私商，接手私货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至于外线是否忠诚可靠，并不重要。在走私利益面前，你不做，别人就要抢着做！ 在维克多的指导下，巴罗尔带领内线成员和十个灵猴民兵游历了许多人口密集，贸易发达的城镇，而三大领主势力的主城是水银攻略的重点，它们分别是中南部威灵顿家族的维斯托克城、南部索林姆家族的铜城和东部乔舒亚家族的深水城。约克家族的黑城、西部尼姆家族的奥吉布瓦城，以及王国中部和北部城镇暂时还没有被水银光顾，这仅仅是因为水银的人手不够。 维克多确实吩咐过巴罗尔招募一些内线人手，但他出门一趟就带回来75个人，还是把维克多吓了一跳。 内线成员充当私商与地方势力的联络员已经触及到走私贸易的秘密，如果他们当中有其他家族的密探，势必会对稚嫩的走私网络造成阻碍。 巴罗尔老奸巨猾，不会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维克多不禁皱眉问道：“你怎么带回来这么多人？” “大人，我们在东部的深水城遇到了点麻烦。”巴罗尔站起身，局促不安地说道：“我遇到了以前的老熟人，他们也认出了我。不得已，我将他们的妻儿老小，心腹手下一并带回来，听候大人发落。” 巴罗尔曾经是东部领主的密探，他的老熟人多半是曾经的同伙，他们之间总有几分交情，可双方真要是碰上了，为了自身的安全，那也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巴罗尔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把他们带回来，听候发落。这话语的背后必然有几场血腥的厮杀争斗。 维克多对过程不感兴趣，但巴罗尔宁可冒险把人带回来，也没有选择就地灭口，肯定有他的原因。 “说！” “是，大人。”巴罗尔鞠躬说道：“我在深水城遇到了以前的几个老伙计，他们也认出了我。我知道他们肯定要杀我灭口，所以我决定先下手为强。当晚，我就带人去了他们的老巢，把他们给一锅端了。” “我原本打算全部灭口，一个不留。但那些老伙计的同伙训练有素，彪悍生猛，我看他们的战斗风格都是佣兵出身，个人实力简直可以和封臣士兵媲美，佣兵首领使用两把弯刀，特别厉害，完全不逊色于您的精锐士兵。密谍和普通恶棍不可能有这样的战斗力！我当时就起疑心了，所以吩咐留活口……为了活捉那名佣兵，皮特被他杀了。”说着，巴罗尔偷偷观察了一下维克多的脸色，见到领主大人平静如故，便悄悄地松了口气。 背弃家族的密探，偶遇“老熟人”，谁也不知道对方现在的背景和目的，这时候总不能把自己的性命托付在以往的交情上，那就各为其主，各安天命，先制服了对手再谈其他。 巴罗尔为人狡诈阴狠，好不容易才抱上维克多的大腿，眼看就要开创一番事业，他不能容忍出一点纰漏。为了以防万一，巴罗尔遵照密探的惯例，主动出击，拿下了对手，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都是硬茬。其中的蹊跷引起了老密探的兴趣，正是因为他要求抓活口，皮特才会被对方刺死。 皮特是维克多安排给巴罗尔的灵猴民兵，实力堪比见习骑士。巴罗尔非常担心自己的主人会因为折损了一名强大的战士而发怒，他显然是多虑了。 “经过审讯，我发现那些老伙计加入了当地的盗贼工会，他们和乔舒亚家族没有直接关系。” 乔舒亚家族的深水城是冈比斯王国东部的中心城市，那里人口稠密，贸易发达，东连兰特帝国领，北接纳维尔王国，交通十分便利。只要水银在深水城发展好外线，走私商队就可以依托这座城市向国外渗透。 虽说乔舒亚家族也是实力领主，但领主贵族向来不把自由民放在眼里。深水城的治安官不会在乎黑帮之间的斗争，只要新上位的黑帮老大服从他的命令就行，正是这种松散的管理方式给了水银发展外线的机会。 巴罗尔身边有10个灵猴民兵，这样的实力足以吊打任何黑帮势力，维克多没想到水银居然会在深水城遇挫，而且对手还不是领主的嫡系力量。 “这个盗贼工会不简单啊！”维克多摇头说道。 “是的。”巴罗尔解释道：“这个盗贼工会表面上为治安官干些脏活，背地里还干些拐卖人口的勾当，工会的首脑与境外的某个组织有很深的关联。工会老巢里面的佣兵就是那个组织的成员，他们来深水城接收人口，正好被我们撞上了。” 维克多饶有兴趣的追问道：“那你有没有查到盗贼工会的背后究竟是那个组织？” 巴罗尔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说道：“经过严刑逼供，盗贼工会的首领和那些佣兵交待，他们在为一个名为假面兄弟会的隐秘组织效力。据说，兄弟会有上百年的历史，不属于任何领主势力，完全是个自由民黑帮势力。” “假面兄弟会专门从事灰色行业，包括偷盗、欺诈、抢劫、刺杀和佣兵业务，也经营商铺、马戏团、旅店、酒馆之类的产业。那些佣兵准备把拐带的少男少女送到兄弟会在苏斯王国的据点，接受组织的训练。我分析，兄弟会的发源地就在东部，他们正向我们冈比斯渗透！” “对了。这是从佣兵头目身上搜出来的兄弟会纹章。”巴罗尔掏出一枚铜制纹章，递给维克多，“盗贼工会首领只是个小喽啰，知道东西的不多。他在兄弟会中的地位和水银外线差不多，也是依靠兄弟会的帮助才当上工会首领。” “佣兵头目是个硬骨头，无论我们怎么拷打，他都不松口。最后，摩尔给他灌了一瓶迷幻药剂，他这才开始交待。” “这个人从小就被兄弟会抚养长大，开始的时候他在东部联盟的佣兵训练营接受训练，成年后他被兄弟会安排在一个佣兵团担任副团长。那个佣兵团平时也接各地领主的委托，但只要兄弟会召唤，他们就要无条件服从组织的命令。佣兵团的训练营和联络方式我都已经摸清楚了。” 铜制纹章显然是假面兄弟会的信物，纹章正面篆刻着一个滴血的面具，纹章背面是数字47。凭借这种铜制纹章，兄弟会成员就能互相联络，这说明假面兄弟会颇具规模，组织结构也十分严密，成员相互之间可能并不认识。 维克多现在相信假面兄弟会真有100多年的历史，至于他们背后有没有别的势力就难说了。 水银初次出行就撞上了大型黑帮组织，是不是太巧了？ 维克多知道这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必然结果。 “巴罗尔，你们原先没听说过假面兄弟会？” “大人，我们这些家族密探只关注贵族的动态。没人会在意自由民的事情。”巴罗尔尴尬地解释道。 平民和骑士贵族身处两个阶层，彼此之间的联系极其薄弱。平日里，骑士贵族忙着钻营交际，打磨斗气，繁衍后代，领地的日常事务也交给管家打理，对自由民的生活更是漠不关心。同样的道理，许多自由民一辈子也没见过真正的骑士老爷，但他们也有自己的世界和生存规则。 维克多时常和工分制成员打交道，但他们都是农夫出身，没有在城镇厮混过，无论是心态还是交际对象都不同于真正意义上的失地流民，所以维克多对自由民的地下世界知之甚少。可以肯定的是，庞大的自由民群体当中出现几个源远流长的势力不足为奇。 骑士的超凡力量是普通人难以逾越的鸿沟，无论平民黑帮的潜势力有多大都不可能威胁到贵族阶层，这种差距反而成了黑帮势力生存壮大的土壤。然而普通人的才智野心与贵族阶层没有本质区别，总有些人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他们创建几个有传承的组织也合乎情理。 战熊佣兵团就有40多年的历史，他们也有独特的训练方法和组织文化，比如，从不抛弃老弱的同伴。如果战熊佣兵团能够生存下去，他们也是个百年传承的自由民组织。 从一开始，水银就要走平民路线，它与黑帮势力发生碰撞是迟早的事情。但是，维克多仍然被假面兄弟会的规模和隐秘性吓了一跳。 “巴罗尔，你对假面兄弟会有什么样的建议？” “大人，假面兄弟会的势力不局限于一个座城镇，一个领地，他们能帮助水银迅速打开苏斯王国、博瑞王国和东部联盟的局面。我的建议是，干掉他们！” 维克多满意地看巴罗尔一眼，笑道：“你的野心很大啊。你留下以前的同伴，就是为了对付兄弟会这样的黑帮势力？” 假面兄弟会有能力帮助水银，也有能力成为水银的绊脚石，而且这几乎是板上钉钉。任何一个强大的势力都不可能无视走私贸易带来的暴利，问题是兄弟会有资格来分一杯羹吗？有实力抵挡水银的侵袭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既然水银开始涉足自由民的地下世界，那就没有假面兄弟会存身的余地。 在维克多的战略中，无论是自由民组织还是领主势力都是走私网络的节点，他们只能管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而跨区域的组织会对维克多的领导地位形成挑战，是水银必须打败的对手。 巴罗尔非常清楚，无论兄弟会背后有没有贵族势力，维克多都不可能放过他们。巴罗尔不是要将假面兄弟会赶尽杀绝，而是要消灭兄弟会的高层，将其瓦解成地方势力。想要做到这一点可并不容易，巴罗尔需要更多人手，除了强大的家族死士，经验丰富的密探也不可或缺。 “大人英明！”巴罗尔谄媚的说道：“我的那些老熟人只是在盗贼工会混口饭吃，他们不是兄弟会的成员，也不是其他的家族的密探。他们所有人都服用过迷幻药剂，绝对不会说假话！摩尔大人可以作证！” “盗贼工会的其他人和兄弟会佣兵呢？” “都被料理干净了！”巴罗尔连忙说道。 维克多摇了摇头，厌恶地说道：“我相信你的同行不是兄弟会成员，但我最讨厌人口贩子！把他们也料理了吧！” 巴罗尔先是一愣，又谦卑的点头应允，莉莉娅则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维克多。 “亲爱的，你有什么要说的吗？”维克多笑问道。 “没什么。”莉莉娅摇了摇头，又忍俊不止地道：“我们也买过女人和孩子，还是你亲自下的命令，那些女人孩子现在都是工分制成员的家属。” “那怎么能一样？！我那是招募，是招募！”维克多大声为自己辩解。 “但是您向那个猴子老大付了钱。” “......”维克多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于是自嘲地说道：“好吧！谁也不比谁干净！巴罗尔，你的老熟人要是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 “谢谢大人！谢谢夫人！” 巴罗尔大喜，水银现在缺人手，既然以前的伙伴没了威胁，那就让他们为水银做事。这样既顾念了以往的交情，又壮大了水银的实力，公私兼顾，两全其美。 维克多却高兴不起来，水银是个吞金兽，出去一趟花了他5000金索尔，相当于兰德尔领半年的贸易利润。巴罗尔招募的人手越多，水银的摊子就越大，经费也跟着水涨船高，但该办的事得办，该花的钱还得花。 “巴罗尔，有两件事情要你去办。”维克多表情严肃地说道：“第一件事，我要你在野柳城建一个黑帮，协助朱蒂夫人的治安官控制野柳城的局面，防备有心人鼓动流民大规模涌入兰德尔领。” “第二件事情，你要尽快安排人手北上多铎王国，发展水银外线，因为我很快就要派人打通多铎的走私商道。” “办好这两件事情，你需要多少钱？” 巴罗尔想了想，说道：“大概需要12000金索尔。”话音刚落，莉莉娅杏眼瞪的溜圆，叱道：“这么多钱？你们怎么不去抢？！” 其实，巴罗尔没有狮子大开口，水银为了扶持外线，总要打点各地的治安官，这项支出占就了水银经费的绝大部分，也省不下来。然而兰德尔家族账面上的资金只有2万金索尔出头，难怪莉莉娅要急的跳脚。 不过，维克多手上还有20万金索尔，其中8万金索尔是索菲娅侯爵府送给他的，另外12万金索尔是从刺客艾斯身上缴获的。可是，维克多要拿出15万为西尔维娅购买领地，只能剩下5万金索尔。 林林总总7万金索尔，维克多要缴纳2万年金，要安置流民，还要制造炼金龙蜥，实在是挤不出水银的经费。幸好炼金民兵在幽暗森林挖了几百块白水晶，价值14万。虽然白水晶是硬通货，却很难集中变现，但交给水银使用则恰到好处。 维克多安抚了一下急红眼的莉莉娅，转头对巴罗尔说道：“我给你2000金索尔外加30块白水晶，够不够？” 巴罗尔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连声说道：“够了，够了.....” “我要你记住一件事情，水银只负责花钱，不允许赚钱！所有的经费全由我负责，如果谁要是胆敢私下赚钱，那他必死无疑！” 维克多神色森然，语气冰冷。巴罗尔心中一凛，垂首说道：“大人，我记住了！” “你下去吧。” 待巴罗尔走后，莉莉娅疑惑不解地问道：“维克多，为什么不让水银自己养自己？” 维克多解释道：“外放出去的人有势又有钱，我们还怎么控制他们？” “原来是这样啊！”莉莉娅靠在维克多怀里，娇声问道：“财富也是一种制约手段？” “聪明！”亲昵地捏了捏莉莉娅的小脸蛋，维克多笑道：“你不是说家族缺人手吗？我很快就能解决这个问题，这也需要花一大笔钱。” “多少？”莉莉娅捂住脸蛋，纠结地问道。 “哈哈，现在还没数。但肯定会让小财迷心疼。”维克多哈哈一笑。 “在此之前，我得先和老神棍谈谈死刑的事情！” 第251章 无意的点醒 米勒神父佝偻着身体从治安所走出来，神情沉重，郁郁寡欢，此刻连灿烂的阳光也不能抚平他脸上的纠结。 “我当了二十七年的神父，还是第一次见到领主签署死刑命令！”想到地牢里的死囚那绝望的眼神和虔诚的忏悔，米勒忍不住向身边的维克多恳求道：“我觉得还是流放他们比较合适。” 维克多摇头说道：“我亲自下达绞死罪犯的命令，责任也由我承担。米勒神父，你完全不需要为此自责。” 按照光明新约，领主拥有世俗司法权，可以对触犯法律的罪犯施以刑罚，包括关押、劳役、鞭挞、囚笼示众，流放、以及绞刑。但在实际操作中，很少会有领主对治下的自由民和领民处于绞刑，这是因为处死罪犯必须得到驻守神父的同意。 教会宣称神职者有救赎民众，监督领主的责任，只要人们能够虔诚的进行赎罪祈祷，即便是罪犯也有被救赎的权利，当然这仅仅是灵魂上的救赎，领主依然有权吊死罪犯。实际上，教会不是要包庇罪犯，他们将信徒视为羔羊，哪怕有的羔羊已经威胁到羊群的健康，在处死它以前，该收割的羊毛还是要收割。如果领主要处死的是封臣，驻守神父绝对不会唱反调。 让领主感到头疼的是教会的监督权，为了避免落下一个残暴的名声，大多数领主根本不会过问流民的犯罪问题，通常由治安官全权处理，而治安官会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交给鬣狗解决。对这种奇特的秩序，驻守神父往往会采取默认的态度，因为领地中的死刑执行率直接关系到他们的功绩。 米勒身为光辉之主的选民，已经超越了光辉法典的限制，他的力量如渊似海，能够窥视未来的面纱，也能从灵魂层面上观察一个人邪恶与否。然而米勒本质上是个心地善良的老农夫，他甚至不愿意亲手杀戮巫师，何况是普通人。 “你逼我同意绞死19个人！还说我没有责任？”米勒神父嘟囔着说道：“我看还是流放吧。”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将罪囚流放到野外是通常做法。失去了村镇的保护，被流放的人基本上没有活路。兰德尔领的野外没有猛兽和怪物，可炼金战獒也不是吃素的，但维克多需要一场光明正大的死刑，他宁可得罪米勒也不愿意暗中处决。 “这些囚犯杀人埋尸，罪证确凿，死不足惜！就算你不同意我的死刑命令，我也要绞死他们！还受害者一个公道。”维克多义正言辞地说道。 面对大义凛然的领主，米勒表现的手足无措。 米勒是自行领悟圣力平民神父，没有接受过修道院的培训，在他二十多年神父生涯中，大多数时间都在偏远的小镇传教，那里人口稀少，民风淳朴，几乎没有流民盗匪。小镇的村民安居乐业，邻里和睦互助，顶多发生几起打架斗殴事件，那也是小伙子们为了心仪的姑娘在争风吃醋，甚至不用调解，他们很快就能言归于好。 独立主持一万多人教务工作对米勒神父来说，是个全新的挑战，他不知道如何与领主打交道，只能遵循本心，尽量拯救一些人。 “领主大人，这些死囚当中并不全是坏人，有三个人是被迫反击，这才失手杀人！他们不应该被吊死。”米勒神父小心翼翼地劝道：“我同意把其他人吊死......这三个人是不是给他们一个机会，改判两年苦役？”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好人？”维克多好奇地问道。 “呃……”米勒神父顿了顿，弱弱地解释道：“他们不是交待了吗？” “那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维克多无奈摇头，说道：“受害者已经死了，还不是随便他们怎么说？” “这个……我是神父，他们有没有说谎，我能看的出来。其他的罪犯满口谎言，我不是没相信吗？”米勒神父没有办法向维克多解释灵魂层面上的事情，只能含糊其辞地辩解道。 “我不能同意！”维克多断然拒绝，说道：“你怎么知道那个被害者就该死？难道他就不能被救赎？” “这……”米勒神父顿时无话可说，人都已经死透了，他还怎么看得出来是好人还是坏人。 “如果兰德尔领绞死的人太多，说明我教化民众不力！上面说不定还要重新派遣神父接手这里的教务！”老神父梗着脖子，耍起了无赖。 维克多只觉得好笑，以他现在的名声地位，换不换驻守神父只是一封信的事情，都不需要西尔维娅出面，大主教也会卖他个面子。 正当两人夹缠不清的时候，治安官琳达挺着个大肚子走了过来，“大人日安，米勒神父日安。” 琳达穿着宽松的罩裙，一手捧着肚子，正要屈膝行礼，维克多连忙阻止道：“不用多礼。” “愿吾主护佑你，孩子。”米勒神父对琳达叮嘱道：“这段时间多注意休息，不要乱跑！” “是。”琳达轻轻**自己的肚子，满脸都是母爱的光辉。 等琳达带着侍卫走进治安所，米勒神父向维克多问道：“你总不会让一个孕妇执行死刑命令吧？” 维克多脸色一僵，隔了一会，叹道：“神父，你觉得琳达是个好人吗？” “算不上！”米勒嘀咕道：“你手下的护卫没几个好人！” “他们都是佣兵出身，确实不算好人。”维克多点点头道：“说他们杀人如麻有点夸张，心狠手辣倒没有冤枉他们。” “三年前，我带着几百流民开拓兰德尔领。途中，琳达杀了一个欺压良善的恶徒。那个人其实也是个农夫，他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可我发现，琳达杀了那个人以后，剩下的流民再也没有人犯罪，连盗窃都没有！神父，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米勒茫然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罪恶像瘟疫一样会传染！”维克多解释道：“假设我当时救下了那个恶棍，他或许会变成一个好人，但罪恶将侵蚀其他流民的灵魂，他们会认为放纵自己的欲望也能得到谅解，罪犯将变得越来越多。” “当然，严刑峻法只会让民众厌恶，可我当时的力量非常微弱，不借助约克家族的力量，甚至招募不到追随者。民众对我这个小领主并没有多少信心，对未来也惶惶不安。琳达杀了那个恶棍以后，他们反而安心了。” “琳达斩杀了一个罪不至死的恶棍，也斩掉了民众心中的罪恶，她无形中竖立了我的权威和领地的秩序，正是因为秩序才让民众归心。可以说，没有琳达的那一剑，就没有今天的兰德尔家族！” “秩序……”米勒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没错！就是秩序！”维克多淡淡地笑道：“善恶的评判标准很难界定。一个流民为了不让家人饿死，他去抢夺别人的食物，结果被打死了，然后他的家人也饿死了，你说，杀他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米勒神父一脸困惑，胡子都要捏断了，也没有办法弄清楚是非对错。 “我没有答案。我也不需要答案。”维克多耸了耸肩膀，继续说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建立秩序，让领民安居乐业，让悲剧不再重演。秩序不可能迎合所有人，但无论人心善恶，凡是破坏秩序的都是坏人，遵守秩序的都是好人。” “纳尔森他们为生存而战，手上未必没有无辜者的鲜血。但他们只要抵达城镇，就会遵守当地的秩序，刀剑入鞘，花钱买醉，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就凭这一点，他们就不是真正的坏人。” “同样的道理。就算那三个死囚是为了自保而杀人，但他们破坏了兰德尔领的秩序，就必须接受惩罚，否则罪恶的瘟疫将摧毁秩序的城墙，对民众造成更大的伤害！” 米勒神父口中的三个好人，也许真的是因为受到欺压而反抗杀人，但他们杀人埋尸那就不属于正当防卫，而是遵循了自由民的规矩。 维克多可以容忍流民固有的秩序。事实上，绝大多数领主都默认流民争斗的结果，等他们决出胜负，再让治安所加以控制。问题在于，兰德尔领的治安体系过于薄弱，为了防止尾大不掉，客大欺主，维克多必须先用几条人命立威。 “米勒神父。兰德尔领比你想象中还要脆弱”维克多继续说道：“这里是开拓领，封堵大沼泽入口的要塞还没有建好，我的军队也难以应付蚁人的威胁。领地中的流民随时准备逃跑，他们之所以还留在兰德尔领，除了这里有工作机会以外，领地的秩序也是重要的原因。” “除了疯子，没人喜欢杀人。但是，如果我不能维护秩序，兰德尔领将陷入混乱，那些淳朴老实的人会选择离开这里。没了这些人，要塞还怎么建设？要塞不能按时完工，蚁人大军随时可以淹没人马丘陵，甚至整个冈比斯王国都有危险。到了那个时候，民众流离失所，饥寒交迫都在所难免。” “神父，你愿意看到这一幕吗？” 米勒愣了好一会，纠结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会发生的事情和不会发生的事情都有原因，现在我知道原因在那了。” 是不是扣的帽子太大，把这老头砸晕了？ 维克多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试探道：“米勒神父，你在说什么？” “孩子，我要谢谢你！”米勒诚恳地说道。 “谢我什么？”维克多莫名其妙地问道。 “你让我知道，我究竟错在那了。”米勒神父微笑着说道：“秩序即是规则，信仰即是吾主的秩序，所以才会有神圣印记！” “我救赎不了所有人，我也无需迎合所有人。只有接受我的秩序，才能被救赎！”说完，米勒神父转身朝小教堂走去。 维克多看着米勒神父轻松的背影，眉头紧锁，喊道：“你到底同意了没有啊？” “我同意了！”米勒神父头也不回，就这么背对着维克多，挥了挥手。 维克多摸着下巴，在原地思量了一会，摇头叹息，转身朝市政厅走去。 这老头肯定是被我忽悠傻了！ 第252章 制度改革（上） 下午，兰德尔家族的高层齐聚于政务大厅，参加领主大人召开的圆桌会议。 当村长们陆陆续续地走进会议室，他们惊讶的发现会场内多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身形瘦削的年轻人，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显得非常机灵。此刻，他正一脸谄媚的站在领主大人的身后，看到村长们进来，便点头哈腰的打招呼，就像个猴子。 维克多的村长现在个个今非昔比，每个人都管理着上千村民，他们已经习惯了自由民的阿谀奉承，一个个都变得傲慢矜持起来。这个年轻人的衣着还算体面，他的态度却和那些自由民如出一辙，若是在平时，村长们正眼都不会看他一下，但这个年轻人站在领主大人的身后那就不同了。于是村长们压住心中的疑惑，也朝这位年轻人点头回礼。 村长们向领主和三位夫人施礼之后，维克多招呼道：“都坐吧，那个谁……你也坐。”年轻人赶忙找了位置坐了下来。维克多继续说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你本名叫什么？” “猴子！”年轻人站起身，朝在座的所有人连连鞠躬，“我是猴子。” 许多自由民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名字，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往往以绰号为名。年轻人自称为猴子并不奇怪，但众人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维克多也莞尔道：“猴子太难听了，以后你就叫芒克吧。” “谢谢大人！” 猴子颤声致谢，瘦削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染上了不正常红晕。维克多看了他一眼，说道：“芒克将接替琳达，成为我的治安官。” 这句话顿时引起了会场上的一阵骚动，村长们用诧异的眼神看向琳达和纳尔森，见他们夫妻俩恍若无事，便又安静了下来。 村长的反应被维克多尽收眼底，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处理完走私商队和水银的事务，维克多开始着手解决领地的内政。经过三天的调查和思考，维克多意识到固有的行政体系已经不能适应兰德尔领的高速发展，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人手不足！ 维克多麾下现在有913名工分制成员，扣掉174个未成年人，23走不动路的老人，176个孕妇，能做事的只有540人，其中250名青壮男性在纳尔森的护卫队，21个人在琳达的治安所，106个女性成员在莉莉娅的手下，剩下的163人不仅要率领12000多流民从事生产劳动，还要管理平湖镇和6座村庄的事务和贸易往来。 兰德尔是个只有三年历史的家族，自然缺少忠心又能干的封臣。维克多倒是能够“造人”，但他造不出具有自我意识的管理人员，而且炼金人类15年的使用寿命注定他们无法担任管理者。 实际上，兰德尔领并不缺人，12000多人里面有7000多人分配了自留地，矮子里面挑高个总能选出一些可用的人手。然而工分制成员宁可累的跟狗一样，也不愿意找些帮手。 这里面的问题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包括莉莉娅在内的家族高层遵照封臣的普遍认知，无法信任自由民仅仅是一个方面。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他们紧密抱团，排斥外人，不愿意分薄手中的权利，也不愿意为家族吸收新鲜血液。村长们听说琳达被猴子替换以后，所表现出来的不安就印证了维克多的看法。 这种小集体意识不仅妨碍了兰德尔领的发展，也折射出工分制成员的不自信。 严格说来，工分制成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封臣，他们没有接受过封臣的教育，也没有封臣的能力，更没有封臣的财富，自然不可能像封臣那样自信。工分制成员看到领地中的自由民就像看到三年前的自己，戒心、排斥、打压完全出自他们的本能。 到目前为止，工分制成员还只是领民的身份，工分换土地也没能完全实施。维克多能够理解工分制成员的不安与自私，但他们的心态影响到大局那就不行了！ 敲打已经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了，维克多决定对人事体系、行政体系、军事体系、治安体系、利益分配体系、乃至思想认知上都做出重大调整和变革。 简而言之，维克多要对封臣制动刀！ 封臣制推行了几千年，早已深入人心，想要改变它谈何容易。维克多当初搬了个工分制出来，结果以失败而告终，但他又不得推动变革。蚁人的威胁迫在眉睫，那还有时间慢慢培养家族封臣？ 不变革就会连裤子都输掉！ 好在这是个唯血脉论的世界，维克多身为具有超凡血脉的贵族领主，兰德尔领的事务他一言可决，其他人只有听命的份。比如，维克多更换治安官，工分制成员即便不满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不过，工分制成员仍然是兰德尔家族的中坚力量，在变革的过程中，维克多还是要对他们讲究一些技巧。 第一步当然是要先确立工分制成员的封臣身份。 “我今天召开这次圆桌会议，要解决领地的人力问题，同时，对家族的人事安排以及政策做出调整。”环视了一下惴惴不安的村长，维克多说道：“首先，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大家都知道，除了纳尔森勋爵，我还没有册封过其他封臣。作为兰德尔领的领主，我现在提前给予你们的封臣的身份，并兑现工分换土地的诺言。莉莉娅，开始吧！” “是。”莉莉娅站起身先向维克多行礼，然后拿出一个羊皮卷轴说道：“兰德尔家族共有913名工分制成员，分为261个家庭。兰德尔子爵大人将册封这261个家庭为封臣家庭，从即日起，封臣家庭可以用工分兑换封地，每1000工分兑换1亩土地。” “根据工分记录，兰德尔家族将拿出18538亩土地作为封臣家庭的封地。” 会场上哗然一片，有的村长甚至在偷偷地抹眼泪，他们用三年的时间，达成了三代人的梦想，所付出的汗水和忠诚，这一刻都得到了回报。然而维克多还有更大的惊喜给他们。 “按照约定，工分换土地的承诺在接下来7年当中依然有效。封臣家庭可以继续赚取工分兑换土地。” 领民获封10亩土地就可以成为封臣，这仅仅是他们奋斗的起点。为了得到更多的土地，封臣家庭将拿出更大的热情为领主服务。但是人口会增长，耕地数量却很难增加，领主轻易不会用土地奖赏封臣。 兰德尔领的工分制家庭少则能换到50多亩土地，多的有上百亩。维克多仍不肯罢休，他要信守承诺，分配更多的土地给工分制家庭。按照维克多的规划，7年以后，每个封臣家庭至少要拥有300亩以上的土地。 维克多大手笔的分配土地是因为耕地多，也是为了把工分制成员牢牢拴在兰德尔领。 工分制成员和维克多毕竟只相处了三年多的时光，当兰德尔领再次遭到蚁人攻击的时候，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是不是真的可靠。在当前的形势下，维克多首先要确保工分制成员坚定地拥护自己。那么，分配足够多的不动产给工分制成员就成了唯一选项，300多亩封地足以让他们为了兰德尔领舍命奋斗。 “作为领主，我有责任保证家族封臣的生计。”维克多站起身，郑重的说道：“我正式宣布，我将免除新晋封臣三年的供奉，为封臣家庭免费提供三年的种子，并赠送给每一个封臣家庭两匹牝马，4头犍牛，20只羊，15口猪。” “三年后，兰德尔领的封臣家庭只需向我缴纳四成供奉，封臣和领民家庭可以租种80亩的耕地，保留三成产出。我承诺，这项家族决议50年内不会变更！” 自封臣制推行以来，土地物产的分配方式从没有改变过。教会首先取走一成产出，作为十一税，领民获得剩余物产的两成作为租种土地的酬劳，封臣保留封地的五成收益，上缴纳五成供奉，但不需要向国王缴纳税金，而领主要在实际收入中拿出两成作为进贡给国王的年金。 维克多宣布的家族决议改变了传统的分配方式，他以降低自身的收益为代价，提高封臣和领民家庭的收入。 以现代人的观点来看，这其实是对农民的补贴，从而激发农民的工作热情，促进整个农牧业的发展。维克多这么做的底气就在于兰德尔领1比6的种收率和新农牧体系，而传统的种收比例只有1比2或者1比3。但在村长们的眼中，这是领主大人的慷慨和仁慈。 莫林村长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曲膝半跪着说道：“我慷慨仁慈的主人，尊敬的兰德尔子爵。我莫林及我的子孙，发誓效忠于您及兰德尔家族，世世代代永不背叛！” “我迪恩及我的子孙后代发誓效忠于我伟大的主人，兰德尔大人。世世代代永不背叛！” “我乔治发誓效忠于兰德尔家族……” “我肯特…….” 村长们有样学样，场面变得混乱起来。维克多等大家都表了忠心，才挥手示意他们坐下。 定心丸已经吃下去了，村长们与领地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现在可以实施变革的第二步，统一思想认知。 第253章 制度改革（中） “我相信你们的忠诚，但封臣要能够帮助我管理领地。”维克多淡淡地说道：“家族目前缺少管事，缺少士兵，你们谁能解决这个问题？” 村长们面面相觑，还是莫林村长站了起来，他硬着头皮说道：“大人，我们已经很努力了。” “是啊，你们很努力了……你们每个人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逼死你们也解决不了问题。”维克多笑了笑，对莉莉娅问道：“我现在有了两百多个封臣，人手还是不够！既然封臣解决不了问题，那我只能提拔领民了。我有领民吗？” “没有。”莉莉娅摇了摇头说道：“自由民要为我们工作三年，才能获得领民的身份。” “三年？”维克多冷笑道：“我等不了三年！今年水之季我们要开垦十几万亩的耕地，在5个溪流水库的旁边建设5个村子，还要挖掘水渠，生产青砖。到了明年，要塞也要开始动工……兰德尔领至少要招募10000名青壮劳力，容纳20000人口。” “想要安置管理这么多人口，我需要300个管事，500名士兵。”维克多掷地有声地说道：“我决定在自由民中招募管事和士兵！” 会场陷入了一片沉寂，包括莉莉娅在内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在常人的观念中，封臣才是上等人，才有资格成为管事和士兵。如果维克多任用领民，大家还能勉强接受，直接提拔低贱的自由民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纳尔森率先站起来反对，“大人，您招募管事我没有意见，但在自由民当中招募士兵……这个……说实话，我信不过他们。如果真的发生战斗，他们肯定第一个逃跑！我看还是......您知道我的意思。” 这个夯货还在打炼金民兵的主意！ “管事也不行！”莉莉娅柔声劝道：“维克多，自由民随时都会离开兰德尔领，我们没权利拦住他们。要是自由民管事不声不响地走了，我们怎么办？” “对啊。”爱丽丝接口道：“大人，自由民又蠢又脏，还靠不住！” 除了猴子缩在椅子里不说话，村长们也纷纷点头，表示支持莉莉娅的说法，他们似乎忘记自己以前也是自由民。 “你们就这么确定自由民会离开兰德尔领？”维克多淡淡地问道：“难道我分配的自留地和野猪都没有用？” 砖窑村村长迪恩鼓起勇气说道：“大人，我们给的工钱虽然低，但自由民解决温饱还是没问题的，住房也不需要租金，猪肉又特别便宜，自留地还有收入。可是我发现手下的雇工宁可不吃肉也要把工钱攒下来，这说明他们随时准备离开，因为这里毕竟是开拓领。” “你是想告诉我，几分菜地加半口猪不能让自由民去面对蚁人？” 迪恩缩头缩脑地笑了笑，算是默认。维克多则扬声说道：“总有人愿意留下来！我们就是要把这些人找出来！”话音一转，他又说道：“但我不会分给他们土地！” 村长们都暗暗松了口气，他们当了封臣就不想让其他人分到土地，因为土地资源有限，他们总要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考虑。 排外是封臣制的弊端，这也是维克多要变革的原因之一，他继续说道：“除了贵族、封臣、领民和自由民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答案是有的！” “教会根据信仰将人分为虔诚信徒和浅信徒，根据领地人口结构，把人分为在册人口和流民。对教会来说，封臣、领民和自由民只是一种称谓，没有任何意义！” “几千年前，大学者阿尔雅根据实际情况提出了封臣、领民、自由民的概念。今天我也根据兰德尔领的实际情况提出新的划分标准！” 维克多站起身，目光灼灼地说道：“众所周知，兰德尔家族建立于两年前。按照三代册封的传统，你们当中没有人是真正意义上的封臣！” “什么是封臣？忠诚地保护主君的财产，维护主君的权利，即便面对强敌也绝不退宿！这才是封臣！光辉历5643年，埃杜尔夫伯爵遭到教会通缉，他的领民被驱散，他的封臣依托城堡对抗教会的军队整整3年，直到粮食耗尽也没有人向教会投降，最后全部战死！” “你们能做到吗？你们敢为了我与教会为敌吗？” “我能做到！”纳尔森猛地站了起来，咆哮道：“任何人胆敢侵犯大人的尊严，都必须先踏过我的尸体！” 如雷声浪震的耳膜嗡嗡作响，也激发了村长们胸中的热血，他们高声喊道：“誓为大人效死！” 维克多欣慰地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们能做到，这不是因为空洞的誓言。在蚁人席卷兰德尔领的时候，你们与我并肩作战，又追随我回归这片领地。正是因为你们衷心地拥护我，我才会赋予你们封臣的身份。我兰德尔子爵没有三代封臣，但我有一群不逊色于他们的拥护者！” “你们既是我的封臣也是我的拥护者！” “兰德尔领的情况大家都知道，蚁人大军还在威胁这片土地。”维克多示意所有人都坐下，缓缓说道：“所以，我仅靠你们这些拥护者没有办法守护家族的领地。我们还需要支持者！” “大人，什么是支持者？”莉莉娅轻声问道。 “问的好！”维克多笑道：“蚁灾过后，你们选择留在兰德尔领，就成了我的拥护者。今天，那些愿意留在兰德尔领的自由民就是我们的支持者！” “我们要在支持当中招募管事和士兵，这些人是协助者！” “拥护者？协助者？支持者？”莉莉娅喃喃自语，似有所悟。 维克多扬声说道：“为了应对将来的危机，我们要努力让自由民成为家族的支持者。这当然不是简单的事情。不过，可以简单地描述一下。” “自由民在兰德尔领能解决温饱，能积攒财富，有安全保障，有相对公平晋升渠道。但最重要的是要确保他们的财产不受侵犯！” 自由民缺乏国家意识，没有家族意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财产安全没有保障。领主发动战争令，强征物资，自由民首当其害。战争过后，封臣还有农庄封地，领民还能租种耕地，而自由民什么都没了。为了保住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财富，自由民往往会提前离开是非之地，而兰德尔领就面临这种局面。 “我会颁布法令并通过神前公证确保自由民的财产不受侵犯，当然这只针对支持者！所以，当务之急是先区分出支持者和流民。” “正如迪恩所说，自留地和野猪养殖不一定能留下所有人。但总有人愿意留下。”维克多缓了缓，继续说道：“要区分这些人很简单，让他们建房落户！” “每个自由民家庭拿出30个金索尔就可以在各村自建青砖房舍，房舍属于私人财产，受我的保护。另外，我会通过神前公证，向教会质押10000金索尔，无论兰德尔领发生任何状况，房主都可以凭借房契，从教会支取30金索尔。” 对自由民家庭来说30金索尔不是笔小钱，盖房子的青砖也绝对不值这个数，因此凡是能拿出这笔钱在兰德尔领置办房产的人，他们加入兰德尔领决心毋庸置疑。为了消除自由民的顾虑，维克多只能拿出重金请教会出面担保。虽然米勒神父发出的报告还没有回音，但对于这种能够扩大影响力的好事，教会绝对要举双手赞同。 “愿意置办房产的自由民家庭自然是我们的支持者。他们也享受相应的权利。” “第一，私人财产不受侵犯。第二，每年可以代养6只野猪，并获得其中的两只。第三，家庭成员转为领地在册人口，优先晋升为领民，受到家族的保护。第四，有权参加家族管事和士兵的选拔，也就是成为协助者。” “家族管事年俸不低于6个金索尔，士兵年俸不低于8个金索尔，战时翻倍，抚恤金不低于50金索尔，如有残疾，家族负责奉养。” “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莫林举手问道：“大人，如果有些人没有30金索尔，又想成为支持者怎么办？” 村长们齐刷刷地看向了维克多，这段时间他们多少也拉拢一些自由民，既然购房有这么多好处，他们担心因为钱的问题而错失提拔心腹的机会 维克多笑眯眯地说道：“我可以提供借贷，但这要有封臣担保。每年还款不少于6个金索尔，分7年还清，也就是说要还我42个金索尔才能借到30个金索尔。” 莉莉娅脸色大变，她悄悄地扯了扯维克多的衣角，低声道：“亲爱的，我们要向教会质押10000金索尔，还要向自由民提供借贷…….这要多少钱啊？！” “放心吧。”维克多拍了拍莉莉娅的小手，说道：“这一次，我只发放600个建房名额。那些头脑聪明的人自然会把握机会，他们才有资格成为协助者。至于那些犹豫不决，错失良机的人，只能等下一次了！” 村长们表情变得微妙起来，盖房子的宅基地不缺，砖头不缺，野猪也不缺，管事和士兵职位却有限，错过这次机会的人等于失去了晋升的资格。村长们开始暗暗盘算是不是出一点血，拉一些人参与进来。 远近亲疏，人之常情。维克多早就料到村长的想法，但也不准备干预。一方面，自由民未必都有钱，而他也需要回收资金，村长们愿意出资没什么不好。另一方面，拉帮结派几乎无法避免，只要制度完善就可以把相应的危害降到最低。而且被村长看中的人多少还是有些能力的。 最关键的是，维克多接下来要调整人事权利，兰德尔领的村长注定做不了土皇帝。 “那么我们进入下一个议题，关于各位的职务…….” 第254章 制度改革（下） “莉莉娅担任家族总管，全权负责领地的内政和财务。当我不在领地的时候，莉莉娅代我行使领主的职权，总领家族的一切事务。年俸500金索尔.” 维克多首先确立莉莉娅独一无二的地位，参会的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在悄悄地观察爱丽娜姐妹的表情。这两位姿容绝丽的夫人背景强大，出身高贵，绝不是莉莉娅可以比拟的。无论是在情感上还是从自身的利益出发，纳尔森夫妻和几位村长都有些担心她们会挑战莉莉娅的地位。现在看来他们是多虑了，而且爱丽娜姐妹神情淡定，似乎对莉莉娅的职务不以为意。 反倒是莉莉娅原先还挺高兴的，可当她听到年俸500金索尔以后，脸色大变，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以她对维克多的了解，这里的每个人都会有年俸，而且绝对不会少！ 这要付出去多少钱啊？！ 果然，维克多朝莉莉娅笑了笑，继续说道：“爱丽丝担任家族联络官，负责家族对外贸易，与其他家族的外交事宜，年俸300金索尔。” 这会轮到爱丽丝不开心了，她不在意莉莉娅手中的权利有多大，也不在意联络官的职务。事实上，爱丽娜姐妹从小接受贵女教育，服侍好自己的丈夫，教育子女，管理城堡和庄园，举办各种宴会和庆典才是她们追求的贵妇生活。 爱丽丝看不上莉莉娅手中的权利，在她看来，莉莉娅名义上和她们姐妹俩一样，都是维克多的贴身侍女，其实却是兰德尔家族的管家。 贵妇的责任在于繁衍家族血脉，教育家族子嗣，享受优渥闲适的生活，怎么能干管家的活呢？ 如果不是为了取悦维克多，爱丽丝甚至不想担任什么联络官，她对管理银月庄园的姐姐倒是很羡慕。但莉莉娅的年俸比自己多200金索尔，让爱丽丝深受打击，她觉得这说明自己在维克多的心目中没有莉莉娅重要。 事实也确实如此。 爱丽丝不敢对维克多耍小性子，于是气呼呼地看着莉莉娅，直到姐姐爱丽娜在桌子下面悄悄地踢了她一下。 维克多没有在意自己的女人正醋海生波，继续说道：“爱丽娜负责管理银月庄园以及家族城堡。另外，封臣家庭的7岁以上15岁以下的孩子都要接受爱丽娜的侍从教育。爱丽娜年俸300金索尔。” 贵族在封臣家庭中选拔出色的子嗣，让他们担任家族的侍从侍女，向他们传授战斗和狩猎技巧，学习丰富的社交礼仪，教育培养他们良好的生活习惯，以及忠诚武勇的荣誉感，这就是侍从教育。只有接受过侍从教育的封臣子弟才能算个真正的上等人，他们往往会受到领主的重用，因此封臣家庭将侍从教育称为贵族教育。 封臣孜孜以求的不就是成为贵族吗？ 村长们肃然起敬，连琳达也向爱丽娜露出讨好的笑容，就像家长讨好老师。 爱丽娜的职权不高，影响力却非常大，她决定家族侍从的选拔和培养，兰德尔家族的封臣都要竭力逢迎这位夫人。这将促使爱丽娜姐妹融入了兰德尔家族，而两百多个封臣家庭也不再是铁板一块，无形中降低了纳尔森一家在封臣当中的影响力。紧紧抱团的小集体意识将被撬开一道裂缝，直至土崩瓦解。 维克多嘴角微微上翘，说道：“纳尔森担任我的护卫队队长，统领家族护卫，兼任兰德尔领城防长官，统领各村镇的城防队长，年俸2000金索尔。” “不行！2000金索尔太多了！只能给1000金索尔。” 莉莉娅跳出来大声反对，眉开眼笑的琳达立刻朝她翻了个白眼，莉莉娅也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又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哥哥。纳尔森宠惯了自家的妹妹，他弱弱地说道：“那就1000吧……” 维克多没好气地说道：“当这里是杂货铺吗？还能讨价还价？就2000金索尔！” “王都禁卫军付给骑士的薪酬是每年8000金索尔，约克家族的骑士也有4000金索尔的年俸。以你现在的实力，也应当能分到4000金索尔。不过，我们兰德尔家族目前还不富裕，只能先给你2000金索尔。” “多谢大人的慷慨。”纳尔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又问道：“大人，城防官我听说过，但统领各村镇的城防队长是干什么的？” “过会再讨论这件事情。”维克多示意纳尔森稍安勿躁，说道：“巴里特担任家族的军务官，负责家族士兵和民兵的训练，以及军备物资管理。年俸200金索尔。” “巴里特，我会命人建设一座训练营和军备物资仓库。以后，兰德尔领的军事训练和军用物资将从平湖镇的内政体系中独立出来，由你全权负责。” 老佣兵巴里特起身向维克多行礼，“遵命，大人！” 维克多点点头，目光转向琳达说道：“琳达不再担任治安官，她将接管领地监察官的职务。年俸200金索尔。” “监察官是我新设的职务，她的职权是听取民众的声音，检查各村镇的政务，监督村长、镇长，和治安官的工作。村长和治安官不得以任何方式阻挠监察官的检查和问询，监察官也无权干预政务。” “大家有什么问题吗？”维克多淡淡地扫了一眼局促不安的村长和猴子。 莫林举手问道：“大人，监察官是不是就像原来的副组长？” “没错。” 当初，为了防止村民组长利用权力徇私舞弊，欺压手下，维克多让各组的成员轮流担任副组长，监督组长言行。时至今日，工分制成员都有了深厚的交情，再指望他们相互监督就有些不合时宜了。这时候，建立一个独立的监督体系显得十分必要。恰好维克多要替换治安官，他干脆任命琳达为监察官，这样即可以安抚纳尔森，也可以让监察官与治安官相互制约。 村长们已经习惯了被副组长监督，现在只是换了个人监督，他们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芒克，我新任命的治安官。”维克多指着猴子说道：“他负责领地的治安，各村镇的治安员也归他管辖。年俸100金索尔。” 众人的目光聚向猴子，他连忙站起来鞠躬说道：“大人，我一定好好干！” 维克多笑了笑道：“各村长的任命不变，你们负责带领村民完成莉莉娅安排的劳役，向自由民雇工支付报酬，安排他们的生活。另外，由于兰德尔领地广人稀，野外也没有危险的野兽和怪物，我把每个村子的实际控制范围从300平方公里增加到400平方公里，你们要掌控好自然资源的采集工作。” “村长年俸为100金索尔。”维克多顿了一下，又说道：“将来你们当了镇长，年俸提高到200金索尔。” “大人，您正是太慷慨了。”二村的村长乔治激动地说道：“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村长也有薪俸。” “没有俸禄！”莉莉娅鼓着腮帮子，冷冷地说道：“其他领地的村长都没有俸禄！只有我们兰德尔领的村长才有年俸，而且还给这么多！” 维克多每年要向家族高层发放4200金索尔的俸禄，再加上雇佣管事和士兵的支出，每年怎么也要有6000金索尔支出。莉莉娅认为土地都分下去了，没有必要再向他们支付俸禄，但她并不知道，这笔开支是维克多制度改革的核心所在。 维克多没有向莉莉娅解释，而且就算他解释了，也没有人能听的懂。 “这笔钱不是那么好拿的。”维克多敲了敲桌子，站起来说道：“拿了钱就要办事，如果你们当中有人不能恪尽职守，那我将撤掉他的职务，让其他人取而代之。都明白了吗？” 村长们心中一凛，齐声说道：“明白了。” 维克多微微颌首，说道：“纳尔森，巴里特，你们各自抽调人手，在每个村落安排3名护卫，他们分别担任城防队长和民兵教官，负责统领各村的民兵，保卫村镇安全。” “芒克，你从治安所抽调人手，每个村落安排3名治安士兵，负责村镇的治安。” “从今以后，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各个村长只负责内政和生产，可以协调但不得直接干预村落的保卫和治安工作。” 村长们一头雾水，莫林举手问道：“大人，我们怎么协调？” “和平时期以生产建设为主，遇到外敌入侵的时候，以防御战斗为主。”维克多解释道：“我将领地安全分为三个级别，绿色代表安全，村长统领全局，城防队长和治安员配合村长的工作。但每月的民兵训练不得少于5天.” “黄色代表警戒，说明野外出现了怪物或者盗匪。这时候村长要配合城防治安的工作，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带领村民外出劳作。” “红色代表危险。村长和治安官必须无条件服从城防队长的命令，配合军队抵御外敌、调集物资、坚守村镇、疏散民众！” 维克多刚说完，村长们便开始交头接耳，“这个方法好！” “大人英明！” “我算是松了口气了！” 见到这种情况，维克多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没想到制度改观会如此顺利，村长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早在设计水利工程的时候，维克多就开始设计一种新制度，这不是因为他对封臣制反感，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封臣。 封臣制基于这样一种客观现实：统治者对地方鞭长莫及，通过层层分封的手段扩大统治区域，形成众星捧月的政治格局。但维克多没有这样的问题，兰德尔领9000平方公里大小，从南到北121公里长，自西向东75公里宽，领地内7座村镇分布在黑河河畔，离平湖镇最远的村子，步行只要三天。如果是骑马的话，只要一天的时间，维克多的命令就可以传达到领地的任何地方，何况他还有炼金乌鸦。 维克多坐拥炼金塔，麾下有上千炼金生物，有能力完全掌控领地。既然手下没有忠诚能干的封臣，而封臣制本身又是一种效率低下的政治制度，那就干脆推行集中制！ 如果说集中制是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那么封臣制就是铁打衙门铁打的官。 尽管领主有权任免手下的村长、镇长，但很少有领主会过问村镇的事务，村长的职务几乎由封臣家庭世代相传，他们是真正的土皇帝。 维克多首先把各村镇的军权、政权、法权分开，再集中在自己的手中，接着改府兵制为募兵制。 封臣士兵无需军饷，忠心耿耿，能力出众。而维克多招募士兵耗费巨大不说，忠诚也难以保证，战斗力更是差了一大截。可问题又绕回来了，维克多没有封臣！除了雇佣士兵，他也没别的办法。 其实，在自由民当中招募士兵只是为了应对当前的局面，维克多真正的兵源来自山民佣兵，让他们通过实战，淘弱留强，再选拔出忠诚勇敢的骨干组建一支军队。 选择募兵是迫于无奈，但它动摇了封臣制的基础。既然可以花钱招募士兵和人才，那为什么还要把权利彻底交出去呢？ 至此，维克多设计新制度已经成型，这是一种披着封臣制外衣的集中制。维克多把它称为租赁雇佣制。 租赁雇佣制兼具封臣制与集中制的特点，它是封臣制与领民雇佣制的结合。维克多摈弃封臣、领民、自由民的观念，推行拥护者、协助者、支持者和流民。这个制度的核心是把流民转化为支持者，在支持者中选拔人才，通过雇佣的手段让他们成为协助者，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以册封土地方式把出色且忠诚的协助者转为拥护者。 表面上这还是封臣制，其实不然。 首先，封地不再与权利职务挂钩，而是一种土地永久租赁协议。如果封臣没有才能，那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的种地，培养好下一代才有资格回到权力核心。能者上，庸者下，面对外部竞争者，封臣家庭必须努力学习，不断提升自身的能力，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其次，租赁雇佣制相当灵活，不局限于的领地发展，还可以和自由民商团融合，最后形成一个隐形的集权帝国。 最后，领主需要上百年才能培养出合格的封臣家庭，而租赁雇佣制直接向庞大的自由民群体开放，破格提拔可用人材，它的发展速度远远超过封臣制。由于权利集中缘故，它的效率也是封臣制的好几倍。 租赁雇佣制也有一个弊端，它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整个人类国度，目前只有维克多才能推行租赁雇佣制，因为他的开拓领没有传统的封臣势力，他还有冠绝天下的基础武力和先进的生产技术——炼金塔！ “大家有没有需要补充的？”维克多缓缓地问道，见没有人举手，便又说道：“那就散了吧。” 猴子向维克多鞠躬行礼，混在村长当中正准备出门，却被叫住了。 “莉莉娅，纳尔森、琳达留下。猴子，你也留下！” 第255章 组织忠诚 猴子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大起大落，如同在做梦。他先是背叛了自己的老大巴罗尔，接替他黑堡镇鬣狗头目的位置，成了自由民当中的大人物，可一场蚁灾又把他打回了原形，接着巴罗尔老大非但没有死，还找到了自己和妹妹艾尔莎。猴子原以为这下死定了，没想到巴罗尔没有杀他，反而把他拉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密探的世界。他这时候才明白，从巴罗尔老爷收留自己和妹妹艾尔莎的那刻起，他已经成了巴罗尔的棋子。 妹妹艾尔莎被扣为人质，猴子也失去了自由，但他很清楚只要自己还有用，巴罗尔就不会轻易朝自己和妹妹艾尔莎举起屠刀。于是，猴子重新开始为巴罗尔工作，并接受更进一步的密探训练。 在巴罗尔了的带领，猴子和同伴游历了许多繁华的城镇，接触当地的灰色势力，其中自然少不了杀戮、欺诈和收买。最后，他被巴罗尔丢在了舒尔茨男爵领的红木镇。 巴罗尔命令猴子在红木镇发展灰色势力，留意舒尔茨男爵领的动静，当组织派人前来接洽的时候，必须服从使者的命令。猴子没有拒绝的权力，而且他已经习惯了自由民鬣狗的生活。 事实上，猴子觉得跟着巴罗尔老爷也不错。至于自由，呵呵，那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吗？ 很快，猴子就在红木镇混的风生水起，这得益于他善于钻营和机敏狡诈的品性，组织给他留下的帮手汉米尔也出了大力。 汉米尔沉默寡言，武技高超，杀人不眨眼，不贪图女色钱财，简直是个强大、自律而又冷血的怪物！猴子越来越觉得水银的势力深不可测，他不敢背叛，却渴望得到组织的重用！ 现在，机会来了！组织的幕后大老板就在眼前，而且还提拔自己做了治安官！ 维克多开口道：“巴罗尔在黑堡镇培养了5个门徒，我只见你一个人，知道是为什么吗？” 绝不要耍小聪明！猴子暗暗告诫自己，老老实实地说道：“大人路过红木镇的时候，我猜到了巴罗尔老爷是您的人，只是我不敢想，不敢问，我怕死…..” 当年，西尔维娅为了让王后凯瑟琳与维克多反目，设下圈套，让纳尔森杀掉了王子党贵族的管事。维克多追查当事人巴罗尔的下落，亲自见了猴子一面，接着巴罗尔复活，绑架了猴子兄妹。几个月前，维克多刚到红木镇，水银的人就联系了汉米尔和猴子。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猴子怎么也猜到了巴罗尔的幕后老板就是维克多，但他不敢露出半点马脚，只是他能想到的，巴罗尔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事实上，只要维克多启用了红木镇的暗子，那个人就有可能察觉到幕后老板是谁。但对巴罗尔来说猴子始终是个隐患，他把猴子留在红木镇原本打算利用完了之后就灭口。幸运的是，维克多没有杀手下灭口的习惯，而且猴子当初给他的印象还不错。 “见到你妹妹了？” 猴子抬起头，感激地说道：“见到了，谢谢大人。” 猴子的妹妹艾尔莎现在被一个战熊佣兵的家庭收养，小姑娘很机灵，养父母对她视如己出，她在兰德尔领的生活的很滋润。猴子远远地看了一眼，但没敢相认。 “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也别把领主想的太可怕。你随时可以去见你妹妹。”猴子连连称是，维克多又问道：“你在红木镇是怎么和治安官搭上关系的？” “大人，红木镇的治安官葛瑞是舒尔茨男爵夫人的弟弟，他在卡桑镇捅了篓子，被一伙山民盗匪打断了脊椎，舒尔茨男爵把他调到红木镇担任治安官。红木镇原治安官留下的班底，葛瑞用的不顺手，我抓住机会干掉了鬣狗头子，又拿钱贿赂治安官。葛瑞就把我当成了心腹，我平时负责帮他收取例钱，恐吓不老实的旅馆老板，收拢小偷骗子，盯住来往的商队。我就是给治安官干脏活的。” 维克多点点头，问道：“你在平湖镇待了有十几天了，你认为这里怎么样？” “很漂亮，很干净。”猴子想了想，说道：“就是太干净了……” “太干净不好吗？”莉莉娅冷冷地问道。 “不是，不是！”猴子连连摆手，讪讪地说道：“这里没有……是我自己不习惯。” 维克多淡淡地问道：“没有什么？” “这里没有酒馆，旅店。我是说。。。。。那种酒馆。” “找乐子的地方！哈哈。。。。。”纳尔森笑着笑着，声音就低了下来，琳达和莉莉娅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十几起凶杀案，加上要绞死的十几个死囚。兰德尔领几个月的时间，死三十多个人！”维克多扫了莉莉娅和琳达一眼，问道：“猴子，你觉得正常吗？” “大人，我在黑堡镇和红木镇都没有遇到过要绞死犯人的情况。”猴子答道：“我们会把那些坏规矩的人打到半死，实在不行那只能拖出去埋了。” 维克多指着猴子对众人笑道：“这就是我选猴子当治安官的原因。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做。处理自由民中的恶棍也是一样。” “猴子，你知道治安官是干什么的吗？” 管理治安啊！话到嘴边，又被猴子咽了回去，他没当过治安官，也不敢当着领主老爷的面瞎说，于是说道：“全凭大人吩咐。” “鬣狗给治安官干脏活，而治安官是给领主干脏活的。”维克多淡淡地说道：“琳达是勋爵夫人，以她现在身份不适合继续担任治安官。而你上台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绞死那些杀人犯！” 治安官明面上负责维持地方治安，背地里还要为领主做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们掌握领地的灰色组织，勾连盗匪和佣兵，打劫私自入境商队，驱散野外的流民营地。 维克多一直打算把琳达换掉了，只是碍于纳尔森的情面，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恰好米勒神父质问维克多：怎么能让一个孕妇去执行死刑命令？维克多将米勒的原话转告给纳尔森夫妻，纳尔森和琳达顿时变得闷闷不乐。维克多也向他们说明了治安官干脏活的本质，并顺势解除了琳达的职务，还为她安排了新工作。其实琳达也早就不想当治安官了，她只想打理好纳尔森的领地，照顾两人未出世的孩子。 琳达推荐一个老佣兵接手治安官的职务，被维克多否决了。佣兵不熟悉恶棍的鬼蜮伎俩只是个借口，分权制衡才是维克多的目的。战熊佣兵把持兰德尔领的军事，那就不能把治安司法也交给他们。 维克多选择了猴子。 猴子是个恶棍，干脏活正合适，而且他势单力薄，除了紧紧抱住维克多的大腿别无选择。提拔猴子当治安官，不但可以迅速平息自由民恶棍的争斗，他还能成为维克多与工分制成员的缓冲。 “猴子，兰德尔领与其他领地不同。”维克多说道：“你要管好自由民的治安，我的封臣和领民也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如果他们当中有人谋财害命，欺男霸女，你敢管吗？” “敢！”猴子很光棍的说道。 维克多点点头道：“我对领地的治安有个基本的要求，恶棍能不能变好不重要，但别让老实淳朴的人变成恶棍！你明白吗？” “大人，您放心。”猴子恭敬地说道：“我会把那些恶棍治的服服帖帖，保证他们不敢欺压老实人！” “纳尔森，琳达，你们带猴子去治安所。顺便告诉那些治安士兵，如果不配合芒克治安官就回家种地。”维克多吩咐完了以后，又对猴子说道：“好好表现，我保证你会活的很舒服。但也要记住，琳达监察官会盯着你！” 纳尔森咧嘴一笑，拍了拍猴子的肩膀，说道：“走吧，芒克治安官！“ 猴子敬畏地看了琳达一眼，朝维克多和莉莉娅躬身告退。 待三人离开会议室后，莉莉娅蹙眉问道：“维克多，你相信猴子的忠诚？” “我不信！”维克多摇头反问道：“三年多以前，我的封臣还是自由民，你相信他们的忠诚吗？” 莉莉娅犹豫了下，说道：“总比猴子要可靠，你为什么不在他们当中挑选治安官？” 维克多沉声问道：“那你想过没有，如果我选的封臣治安官与其他封臣同流合污，欺上瞒下，会对家族造成多大损害？如果我杀了他们，其他封臣人人自危，导致家族核心分崩离析。那我是杀还是不杀？管还不是管？” “这……” “忠诚是一种宝贵的品质，是一种无可动摇的信念，源自于归属感和认同感。领主家族要花上百年的时间才能培养出忠心耿耿的封臣。而自由民没有归属感，当然不会有忠诚！”维克多叹息道：“兰德尔家族的封臣都是自由民，我怎么能奢望他们忠心不变？” 莉莉娅不服气地说道：“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们战熊佣兵个个对大人忠心耿耿！难道我们不是自由民？” “没错。”维克多点点头，笑道：“那是因为你们接受了我！” “我们接受你？”莉莉娅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地说道：“明明是大人接受了我们嘛！” “你从小生活在佣兵团，没有发觉你们和自由民不同吗？”维克多解释道：“你们就像一家人，对佣兵团有很深的归属感和认同感。不抛弃同伴就是你们的信念。蚁人围攻山丘营地，我抵抗到最后也没有抛弃任何人。从那时起，战熊佣兵才算真正的接受我，所以你们会对我忠心耿耿。” 莉莉娅默默地点点头。 “工分制成员没有佣兵团的信念，我又怎么可能相信他们的忠诚？而且，人是最善变的，懒惰的人也许会变得勤奋，朴实的人也可能变成恶棍，有时候就是一念之差，有时候是因为环境的变化。” 维克多淡淡地说道：“说实话，战熊佣兵也会变，何况其他封臣呢？” “不！他们不会变......”莉莉娅倔强地声音越来越弱，她确实已经察觉到战熊成员相互攀比的现象。 “无论会不会变，我要告诉你的是，作为家族首脑不要把家族的未来寄托在别人身上。”维克多说道：“兰德尔家族的底蕴太浅，根本不能保证手下的忠心！但我们可以保证组织的忠心！” “组织的忠心？” “对！一个具有完善的制度的组织，即便个别成员背叛组织也没有多少影响，要是个个都背叛，那就是我们的问题了。”维克多说道。 莉莉娅眨了眨眼睛，娇声问道：“亲爱的，什么是完善制度的组织？” “这个嘛......”维克多脸色一囧，租赁雇佣制只是照搬集权制，他那里知道其中的理论。 维克多干咳一声，说道：“总之就是少了谁地球都能转！” “地球是什么？”莉莉娅好奇地追问道。 “这个不是重点！”维克多故作淡定，说道：“我的意思是，拿钱干活，干不好的就滚蛋，让其他人来！” “那我呢？”莉莉娅惊问道。 “亲爱的，你是我的合法伴侣，兰德尔家族的夫人，我怎么可能抛弃你呢？”维克多连忙解释道：“可要是你不愿意管理家族内政，那我只能找个管家，还得把你的年俸给他。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年俸都是为职务准备的。” 莉莉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你打算换村长？” “我能提拔自由民担任治安官，也能让自由民当村长！当然这仅仅是个例，我基本上不会再让自由民担任重要职务。”维克多摇头说道：“不过，未来的事情难以预料。谁知道我们的官员会不会背叛家族，会不会遭遇不幸，总不能少了一个村长就让村务瘫痪吧？而且，我们的这些村长没见多少世面，他们大权在握的时候，很容易被有心人拉拢腐蚀。”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们首先要分权，不能把村镇的权力委托给村长一个人。其次，要对家族官员和管事进行有效的监督，最后要建立一个相对公平的奖惩机制。” “分权我已经完成了，监察官和治安官也可以起到监督的作用。但你要完善监督的细节，还要拿出一套针对官员和管事的考核奖惩办法。” 莉莉娅嘟嘴撒娇道：“你教我。” “我不管！你拿俸禄就要干活！”维克多很大气的摆了摆手，说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一定要把人事任免权握在手上，不能交给各村的村长！另外，把每个建房入户的自由民家庭归入在册人口。他们以后就是我们的子民了。我明天要去黑堡镇，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把这些事情都办好了。” “你就会欺负我！”莉莉娅跺脚娇嗔。 维克多把小美人拉到怀里，调戏道：“亲爱的，我就喜欢欺负你。” 第256章 雇工、猴子和纳尔森（上） 火之季的第三个月，兰德尔领的城堡建设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但仍然有上千人在工地上忙碌着。 阿尔达就是其中的一员。这个三十多岁的壮汉正扛着一个装满鹅卵石的藤筐，沿着塔楼边缘螺旋式的踏板向上攀登。灼热的阳光洒在他布满汗珠的背脊上，古铜色的皮肤下面是一道道虬结的筋肉，看上去显得极为强悍健硕。两百多磅重的箩筐对阿尔达来说似乎轻若无物，没过一会功夫，他便登上了塔楼。 城堡的塔楼是保卫设施的重要部分，需要非常仔细地进行加固。塔楼的墙壁由三层组成，内墙和外墙用方石砌成，并抹上兰德尔领特制的灰浆，因此非常坚固。内墙和外墙之间的空间使用鹅卵石、碎石和灰浆填充。这些材料需要工人一点一点的运上来。 往塔楼上运建筑材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活。 塔楼离地面四十多米高，胆子小的人站在上面往下看都会手脚发软，遑论背负重物在踏板上前行。做这份工作的人不仅要有力气还要胆大心细，尽管如此，修建城堡塔楼的时候总是有人会失足摔死。所以，阿瓦达每天能挣14个铜索尔，是普通工人的两倍。 阿尔达修缮过许多城堡塔楼，只有兰德尔家族开的工钱最低，但他一点也不抱怨。兰德尔家族的监工命人在塔楼的外围设置了三层拦网，即便有人不慎摔落也会被拦网兜住，只要不被肩上的重物砸到要害，总能保住性命。而且兰德尔家族把抚恤金开的很高，只不过目前还没有人拿到这笔买命钱。 三层拦网让工人的勇气倍增，阿瓦达每次看到这项保护的措施时候，心里总是暖暖的。 落日的余晖将城堡拉出一道斜斜的阴影，已经到了下工的时候，阿尔达和同组的工人排队领取了今天的工钱。 掂了掂手中的铜索尔，阿尔达对身边的一名工友说道：“凯里，我请你去吃一顿好的。”说完，阿尔达又对另外几名同伴招呼道：“大家一块来。” “阿瓦达，你不会请我们吃地薯麦粥吧？”名叫凯里的男人转了转眼珠，嬉笑道：“怎么也要有份猪头肉吧？” “好！”阿瓦达咬牙道：“就吃猪头肉。” 凯里舔了舔嘴唇，笑道“那就去山羊旅馆，他们家的猪头肉，份量最足，价格还便宜。” 其他的几个自由民雇工面面相觑，他们和阿尔达走南闯北十几年，风餐露宿，抱团取暖，彼此知根知底，犹如亲兄弟一般。他们深知阿尔达的条件并不算好，家里还有两个女人，四个孩子要养活，平时连一个铜索尔都舍不得花。今天他怎么会突然要请凯里这个爱占便宜的吝啬鬼吃猪头肉？ “阿尔达今天请客，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凯里喜滋滋地回头招呼着，雇工们压下心中的疑惑，迅速跟了上去。 城堡仅靠着河口镇，沿着铁橡木栅栏走了大约800多米，众人便到了镇南门的吊桥。 吊桥上，两名卫兵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每个人的木牌。 兰德尔领与其他领地不同，这里的领主允许自由民雇工住在村镇里，但每个雇工都要向卫兵展示自己的木牌才能进入村镇。 阿尔达的木牌只有手心大小，正面刻着一个三角形，背面刻着两组数字，分别是4和49，代表平湖镇4区第49号。这其实是阿尔达一家人在平湖镇的住所。 在兰德尔领的自由民雇工，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一块木牌，兰德尔家族的管事老爷把这称为居留证。凭着居留证，自由民才能被兰德尔家族雇佣。 自由民想拿到兰德尔领的居留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半年前，阿瓦达与三名伙伴携同家人，从布里亚特领进入兰德尔领谋生。边界岗哨的守卫详细询问他们的身份、技能和前来的目的，检查他们所携带的物品后，阿瓦达防身用的短刀被收缴了，但守卫没有白拿，而是折价20个银索尔给他。守卫告诉阿尔达，等他们离开兰德尔领时候，武器可以赎回去。 尽管受到了严格的审查，阿尔达的伙伴，艾尔文仍然被拒绝放行，因为他是个光棍汉，兰德尔家族的守卫禁止光棍汉入境。 当时的规矩就是这样，一个家庭可以给一个光棍汉做担保，但他要是在兰德尔领不老实，做担保的家庭也要被赶走。最后，还是阿尔达全家做了担保人，艾尔文才被允许进入。 守卫放行之后，阿尔达一行人没有直接前往平湖镇，而是被带到了教会设置的一处临时营地。负责营地的教堂侍从划了一小块区域给阿尔达等人休整、沐浴，还为他们检查身体，治疗伤病，并提供免费的食物和药剂。第三天，兰德尔家族管事向所有自由民说明雇工的工作范围，包括耕种、养猪、放牧、修筑城堡和道路、纺织、挖掘水渠等等，以及对应的报酬。不同意的人可以领取两天的口粮原路返回，同意的人则被管事带到河口镇安置。 阿尔达事后才得知那处临时营地是兰德尔领主资助建设的，营地除了帮助教会救济流民之外，也是一种隔离措施，目的是防止外来者传播疫病。 进入河口镇，兰德尔家族管事为阿尔达一家人安排了住所，由于艾尔文是光棍，他被安排住在营房。当阿瓦达看到分配给自己青砖房屋时，吓了一跳，他忐忑不安地向管事老爷表示自己没有钱付租金。管事告诉阿尔达，住所是免费的，但不允许开伙做饭，食物可以在平湖镇的大食堂购买。然后给了他们每人一块木牌，也就是居留证。 “安格斯大人，日安。加斯特大人，日安。” 凯里一边将木牌递给卫兵，一边殷勤地打着招呼。卫兵检查完木牌，牵动了一下嘴角，算是对凯里的回应，“进去吧。” “谢谢，两位大人。” 凯里兴高采烈地接过了木牌，转身对工友们摆出一副，我和卫兵老爷很熟的模样。 其实，自由民雇工天天从南门进出，阿尔达他们早就和守桥卫兵认识了。只不过，这两名卫兵铁面无私，只认牌子不认人，就算再巴结也没用。 有一次，凯里不慎弄丢了居留证，他仗着自己和卫兵相熟，想要进镇子。结果这两名卫兵完全没有通融的意思，硬把他挡在了外面。最后，还是凯里所在的工组管事出面担保，卫兵才放他进来。为此，管事老爷臭骂了凯里一顿，还罚了他5天的工钱。 几个人把木牌收好，跟着人群走进了南门。 平湖镇5平方公里大小，南边的区域是自由民雇工的居住区，阿尔达一家7口人就住在49号独立宿舍。这里的道路干净整洁，两边种满了碧绿的景观树，青砖房屋整齐的排列在道路两侧，简直比其他城镇的封臣区还要漂亮。 阿尔达从没想过自己也能住砖房，事实上如果是在别的领地，他们只能在村镇外的空地上搭建棚屋栖身。而兰德尔家族，不但允许自由民雇工住在栅栏内，还免费为自由民家庭提供独立的青砖房舍。当然，只有平湖镇的雇工才享有这种待遇，其他几个村子只提供传统的土木屋。不过，阿尔达听说住在村子里的自由民可以在野外采集浆果野菜，并保留其中的两成，这已经是领民的待遇了。 平湖镇的居住环境非常好，这里的规矩也很大。不允许乱认垃圾，严禁随地便溺，行人靠右边走路。胆敢违背的人，轻则缴纳罚款，重的要被施以鞭刑，屡教不改的人则会被押解出境。 刚开始的时候，阿尔达还有些不习惯，时间长了他喜欢上这里的干净整洁和井然有序。看到那些被罚的后来者，阿尔达和他们的伙伴们总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就像领民看不起流民一样。 顺着青砖铺就的笔直街道，阿尔达与同伴走到了平湖镇的广场。米勒神父的小教堂就就坐落在这里，每到休息日的时候，自由民雇工喜欢聚集于广场，聆听米勒神父的教诲。只是这两天，人们都会绕着广场走。 广场的中央竖着一排绞架，十几具尸体正挂在上面。此时天色渐晚，几名守卫在绞架旁边点燃了两堆篝火。尸体狰狞的面目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紫黑色的舌头耷拉在嘴巴外面，这恐怖的一幕让阿尔达感到惊悚的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呸！活该被吊死！” 凯里恶狠狠地朝尸体的方向吐口水，艾尔文也幸灾乐祸地说道：“对！吊死这些坏的长毛恶棍！” 这段时间，兰德尔领兴修城堡，挖掘水库，劳役日渐繁重，需要补充更多的青壮劳力，兰德尔家族也逐渐放开了对光棍汉的限制。短短四个多月的时间就有三千多人涌入兰德尔领，其中有一大半是光棍汉。这些人的到来减轻了自由民雇工的工作量，同时也产生了许多问题。 有人的地方就有冲突，光棍汉当中不乏拉帮结派的恶徒，如果他们彼此争斗也就算了，可许多人都被卷了进去。艾尔文是个光棍，住在被称为集体宿舍的的营房，而凯里的家人不在平湖镇工作，他也住在集体宿舍。自从一伙光棍汉搬进来以后，集体宿舍就不得安宁。他们惹是生非，敲诈勒索，还胁迫同舍的人入伙，艾尔文和凯里两个人因为拒绝入伙，常常被揍的鼻青脸肿。 后来，这些恶棍发现兰德尔领的治安士兵人数稀少，治安官还是个貌美的孕妇，开始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他们渐渐形成三股势力，彼此明争暗斗，终于发生了流血冲突，而且越演越烈，甚至到了杀人的地步。 正当自由民雇工的人心惶惶的时候，兰德尔家族果断出手，护卫队将杀人凶徒和恶棍首脑一网打尽。紧接着，领主大人颁布死刑令，新任治安官宣判这些人死刑，并亲自行刑，然后悬尸示众三天！ 行刑的那天，广场上人山人海，当死囚在绞索上抽搐挣扎的时候，围观民众发出的欢呼声如同山呼海啸一般。 自此，平湖镇又恢复了原先的秩序。 第257章 雇工、猴子和纳尔森（下） 通过广场区就到了平湖镇的商贸街，街道两侧全是三层青砖小楼，底层是商铺，楼上既可以住人也可以当作仓库，平湖镇。不过，商贸街的房屋虽然气派美观，但开门迎客的店铺却不多，这里只有三间杂货铺，两家旅馆和一家酒馆，而且生意都很一般。 商贸街由南到北第一家店铺就是山羊旅馆，旅馆上下三层，底层供应普通的酒水肉食，二楼经营高档餐厅，顶层是旅馆的客房。 推开厚重的铁橡木大门便传来阵阵喧闹嘈杂，几十根牛油蜡烛把宽敞的大厅照的通亮，十几张桌子有一半坐满了人，酒肉的香气伴着汗臭的味道令阿尔达等人心痒难耐。 山羊旅馆底层提供的紫蔗酒和猪头肉物美价廉，深受自由民雇工的青睐。据说山羊旅馆的几个合伙人是兰德尔领真正的封臣老爷，背景深厚，喜欢热闹，也不在乎赚多赚少，而那些善于钻营的自由民总想在封臣老爷面前混个脸熟，常常带人捧场，久而久之，这里成了贸街生意最好的店铺。不过，封臣老爷们只在二楼聚会，上面的东西一般人可消费不起，但有传闻说，二楼出售的食物都是小食堂大厨亲自烹饪的美味佳肴，而小食堂是领主大人宴请贵宾的地方！ 在小食堂进餐，阿尔达是不敢奢望的，但他觉得登上二楼才是自己奋斗的目标。 盯着通往上层的楼梯看了一会，阿尔达带着大伙找了张空桌坐了下来。旅馆的伙计过来问道：“要点什么？” “猪头肉半份…….不！一整份！”凯里迫不及待地喊道。 “两整份！再来5份地薯麦粥，一盘莴苣。”阿尔达沉声说道。 凯里愣了下，嘿嘿笑道：“你倒是大方…..” 山羊旅馆的半份猪头肉三磅重，卖8个铜索，整份六磅，15个铜索，地薯麦粥两份卖1铜索，大盘莴苣卖半个铜索尔。阿尔达点的这些东西总共要花33个铜索尔，差不多是他两天半的工钱。 兰德尔领给自由民雇工开的工钱不到其他家族的一半。阿尔达一家7口人，他每天上工能赚14个铜索尔，他的两个女人一个在在纺织作坊每天挣6铜索尔，另一个在野猪养殖场工作，每天4铜索尔，四个孩子在外面拾柴、捡牛粪，挖野菜，每天也能赚1个铜索尔。这个家庭每天收入就是这区区25个铜索。 不过，兰德尔家族提供的食物特别廉价，而这里的福利待遇更是其他家族前所未有的。 住房免租就不用说了，雇工每天都能免费享受一顿管饱的午餐，像阿尔达这样从事重体力活的雇工，隔三天还能吃到肥猪肉，而他未满15岁的孩子每天可以领到一枚地蜥蛋，教会每个月也要给自由民家庭提供1条地蜥。这个自由民家庭每天的花费就在早饭和晚饭上，他们花2个铜索尔把早餐对付过去，晚上最多也就4铜索尔的食物。这样算下来，阿尔达一家每天能攒19个铜索尔，而在其他领地干活，能攒12个铜索尔就很不错了。 尽管如此，自由民雇工仍然舍不得花钱吃喝，有的家庭连早餐都不吃。由于兰德尔领的砖窑需要大量的木柴，自由民雇工被禁止开伙做饭，只能花钱购买大食堂做好的食物。为了省钱，自由民家庭普遍合伙包餐解决晚饭的问题。 阿尔达这些人和凯里就是包餐的关系。凯里一家是最早进入兰德尔领谋生的自由民家庭之一，他们有让阿尔达等人羡慕万分的自留地！凯里家11口人，共1亩1份的自留地，种出来蔬菜多到吃不完，剩余的部分只能低价卖给大食堂。当后来者进入兰德尔领之后，这些自留地家庭又有了新的选择，他们从大食堂购买地薯麦粥配上自家种植的蔬菜向后来者兜售，蔬菜当然是生的，但阿尔达等人发现凯里提供的晚餐比大食堂要便宜1个铜索尔，于是双方一拍即合，而大食堂的管事对这种事情不闻不问，就这样阿尔达一伙人和凯里成了熟人朋友。 蔬菜吃多了总觉得寡淡无味，当汁液淋漓，热气腾腾的猪头肉端上餐桌，所有人都不禁喉头滚动，唾液横生。既然是熟人朋友，那也不必客气，几个人甩开膀子大嚼起来。 喝光了一大盆热乎乎的地薯麦粥，阿尔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开口说道：“凯里，我想找你借点钱。” 正在撕咬猪耳朵的凯里被吓了一跳，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食物，嘟囔道：“呃，就知道你请客，准没好事…..你要借钱干嘛？” “我流浪十几年了，从没见过这么好的地方……”阿尔达吐了口气，闷闷地说道：“我不想再跑了……我想在兰德尔领安家。” 话语中透出的疲惫令阿尔达的同伴陷入了沉默，凯里却目光闪烁地说道：“那就安呗，你在这干满三年，怎么也能混个领民。到时候租80亩地，拿三成收获，一家人的日子肯定好过。” “你知道我的意思！”阿尔达盯着凯里的眼睛说道：“30金索尔建房入户，我还差4个金索尔，你帮我一把，只要我被选上，当了管事或者士兵，保证两年内还你6个金索尔！” “你疯了！”凯里左右看了看，压低嗓子说道：“这可是开拓领！你们是没见过蚁人的厉害……把钱砸在这，那就跟丢在水里一样！而且，你不是有青砖房住吗？” 阿尔达沉声问道：“一句话！你帮不帮我这个忙？！” “没钱！” 凯里把脸撇到了一边，阿尔达落寞地摇了摇头，艾尔文忍不住哽咽道：“头，都怪我在维斯托克闯了祸，连累了你……”说着，他指着凯里骂道：“凯里，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两腿羊，前些天，你财露了白，要不是头帮你赶跑了那些恶棍，你早被人埋了！” “头，不要求他！我这有20个银索尔，都给你！” “对！大家伙凑凑，我这13个银索尔。” 几个人厌恶的目光，让凯里的脸色忽青忽白，有心发作，可看到阿尔达强壮如牛地块头又按捺了下来，他苦笑道：“不是我不帮……真的是不值得！那有自由民花钱建房的道理？” “实话告诉你们！我老爹和二村乔治村长的关系很好，前些天，乔治村长找到我老爹，让他出资建房，被我老爹糊弄过去了。我老爹说了，谁花钱建房，谁是傻子！” “你们想啊，30个金索尔可不是小数目，建青砖房那要那么多？有传闻说米勒神父老爷会担保退款，可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家族管事、家族士兵那个不是封臣出身！这样的好事什么时候轮到自由民？这也能信！而且你们盖了房子，也没有自留地分！也就是每年捞两口野猪，那要养多少年的猪才能回本？我看这就是骗钱！” 看到艾尔文几人惊疑不定的神色，凯里洋洋得意地说道：“还是我老爹想的周全，这钱不能被贵族老爷骗去了！万一蚁人又来了，我们一家就赶紧跑路，要是蚁人被挡住了，我们不用花钱建房，再过两年还一样是领民？” 贱民就是贱民！没有半点见识！阿尔达心中冷笑不止。 阿尔达是自由民不假，但没人知道他其实是多铎王国封臣家庭的次子，从小就接受封臣教育，是一名精锐士兵。如果不是撒桑人攻破了他家的庄园，阿尔达也不至于流落到人马丘陵。 在阿尔达看来，投靠兰德尔领这样新兴家族开拓领，有大把机会出人头地，而且新家族极为重视规矩和信誉。那些恶棍还按照自由民的规矩办事，不被吊死才叫怪。建房入户的告示已经贴了出来，上面有兰德尔子爵的火漆印鉴，这就不必有任何怀疑！另外，600名额就是600个领民家庭，兰德尔领绝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成为家族领民，凯里一家拒绝了村长的招揽简直就是走上了绝路。 阿尔达精通武技，可以娴熟运用各种兵器，他可不甘心做一个流民头子，。事实上，流民首脑往往都是横死的命运，阿尔达有好几次甩掉流民团伙，只带几个死忠兄弟四处谋生。 “兰德尔领是开拓领又怎样？若是有成为封臣的机会，大多数人都会不惜性命，这样的机会抓不住，那才是愚蠢！可惜，我没钱…..”阿尔达在心里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那算了，我另外想办法。” 凯里暗松一口气，他可不想失去阿尔达这些主顾，有自留地的家庭可不是他们一家。 这时候，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我借给你！” 众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发现隔壁桌子的两个客人站了起来，一个精壮彪悍，另一个身材瘦小。说话的正是那个瘦弱的年轻人，他的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显得很是亲切，但凯里他们却像见了鬼，簌簌发抖起来。 三天前，就是这个年轻人亲手吊死了十几个囚犯，他当时的笑容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年轻人走到阿尔达面前，为问道。 阿尔达连忙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说道：“治安官老爷，我加阿尔达，是从多铎来的流民。” 年轻人看了看阿尔达魁梧健硕的身板，又看了看他手指上的老茧，那不是干体力活留下的痕迹，而是长年射箭才会形成的茧。 “你应该认识我。”年轻人热情地说道：“但我还是要自我介绍下，我是兰德尔子爵的治安官，芒克。” 阿尔达连忙鞠躬，猴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多礼，“你想建房入户，但缺点钱？没关系，我可以借给你。不过，选拔管事的时候，你要选择成为治安所的士兵。怎么样？” “芒克大人，您愿意借给我钱，我一定。。。。。” 阿尔达激动不已的时候，楼梯的位置又传来了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 “猴子，大人有令，家族招募管事和士兵全由夫人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 看到纳尔森带着一群战熊佣兵走了过来，猴子顿时暗暗叫苦。 琳达留在治安所的士兵个个对新任治安官很不恭敬，这对于猴子来说，无关紧要。但他没忘记维克多的吩咐，自由民要管，封臣也要管。 制服自由民，猴子驾轻就熟，可监督封臣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猴子觉得那些封臣家庭出身的治安士兵，一个都不能用，他需要重新物色人手。这些天，猴子泡在山羊旅馆，就像找几个可用的人。他没想到刚看中一个，纳尔森就出面干预了。 猴子天天泡在山羊旅馆，纳尔森怎么可能不知道？虽然纳尔森人在二楼，可凭他修炼灵猴秘形后的感知，楼下的动静，他听的一清二楚。 纳尔森打心眼里看不上猴子，也不信任他。纳尔森觉得自己有必要盯着猴子点，就当替监察官老婆做事。所以，猴子这边招募人手，纳尔森立刻就下来了，可他看到阿尔达，也不禁眼热起来。以纳尔森的眼光，不难发现阿尔达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身手不凡，武技娴熟。 纳尔森和猴子有相同的困扰，同样缺乏人手，他看到阿尔达第一眼就决定把这个人招募到护卫队，准确的说是雇佣军。 维克多把协助者士兵称为兰德尔家族雇佣军。不是雇佣兵，是雇佣军！纳尔森搞不清楚其中的区别，但他认为，听维克多大人的就没错！ “阿尔达，是吧？你们几个想当雇佣军？建房子缺多少钱，我借你们！”纳尔森拍着胸脯说道：“当管事还是士兵全凭自愿，最后由莉莉娅夫人决定是不是能用你们，其他人都不能干涉！” 纳尔森转向猴子，戏谑地说道：“对吧，芒克治安官？” 只要人不被你挖走，总要落到我的手上！莉莉娅夫人可是我亲妹妹！ “纳尔森勋爵，您怎么也在这啊？”猴子毕恭毕敬地说道。 妈蛋！我插手招人叫坏规矩，你特么抢人就应该的？ 纳尔森得意的笑道：“山羊旅馆是我几个老伙计开办的营生，我当然在这。” 这是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上我做主，想在这挖人……给我滚犊子！ 猴子环视了一下大厅中鸦雀无声的自由民雇工，笑道：“这生意真不错，我打算跟约翰老板沾点光，在对面开一家猴子旅馆。” 我是治安官，这些自由民雇工谁敢不给我面子？我是猴子，我不要脸的，你咬我？ 纳尔森哈哈一笑，“你开业那天，山羊旅馆的紫蔗酒对折出售，猪头肉半价！” 我钱多，你和我斗？ 猴子脸色一变，讪讪地说道：“我先走，开店的事情，等大人回来再说吧？” 算你狠！我们找大人评理。 “好！哈哈哈。” 猴子带着汉米尔灰溜溜地走了，纳尔森开怀大笑，他觉得斗败这个算计过自己的恶棍，比打败骑士还要爽。 第258章 猛人 火之季的四月，正值蔷薇花开， 清晨，蔷薇庄园满庭芬芳，曲折的藤蔓已铺满院墙的一侧，一簇簇的蔷薇盛开在碧绿的叶墙上，远远望去好像一道五颜六色的花帘。晶莹的露珠点缀其间，在朝阳的映照下犹如钻石般熠熠生辉。 西尔维娅将自己挂在吊椅里，红唇噙着微笑，一手抱胸，一手托腮，金灿灿的秀发像阳光一样随意地洒在肩头，优美莹润的雪白小腿在鹅黄色的裙摆下轻轻摇晃着，意态慵懒，神色迷人。 骑士贵族无疑是受世界法则眷顾的一群人。单论容貌气质，男性贵族大多英俊挺拔，贵女个个娇艳动人，其中又以苏斯王国的贵族最为出色。 西尔维娅是苏斯贵族出身，拥有最绝顶的美貌，可在她身上看不到骑士特有的自信与骄傲。相比罗兰的至真至纯，索菲娅的性感妖娆，吉莉安的冷艳高傲，妮可的刚柔相济，西尔维娅没有让人一见难忘的鲜明气质，完全不像一位强大的神灵骑士，而只是位享受闲适生活的绝色贵妇。 维克多初次邂逅西尔维娅时，还以为她只是一位性情放荡的普通贵妇。随着时间的推移，维克多越发觉得只能用完美来形容这个女人，她的肌肤光洁细腻，发丝均匀如一，以维克多的超凡视力也挑不出任何瑕疵，她身上每一根线条都符合完美的定义，看似随意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在诠释什么是优雅，一个简单的眼神就能让人领悟她的心意，似乎贵族的仪态训练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或者只是在效仿她。 事实上，贵族的礼仪训练确实是在模仿巅峰骑士。对普通贵族而言，即便不能踏入巅峰领域也要努力向黄金骑士靠拢，不如此就不能体现骑士血脉的高贵。维克多修炼金蟾秘形，觉醒血脉天赋，逐渐触摸到世界法则，在他看来，黄金骑士沟通代表世界本源的元素海，已然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他们举手投足都有着符合自然规律的美感，并潜移默化地影响其他的人感官。 西尔维娅是火焰黄金骑士，巅峰骑士中的巅峰，精神意志形诸于外，当她想让人瞩目的时候，谁也不能忽视，想要隐藏的时候，敌人很难察觉到她的存在。这正是金蟾秘形所描述的天人最高境界，随心所欲，无所不至。 这也是为什么西尔维娅的身边没有男人环绕的原因，轻易就被她影响的人，她看不上，只会觉得公爵夫人凛然不可侵犯，自惭形秽之情油然而生，不容易受到影响的超凡骑士则可以感受到美丽外表下的煌煌之威。高阶骑士对骑士之道各有各的理解和追求，最忌讳受人影响，动摇信念，如果不想断绝自己的骑士之路，谁还敢追求西尔维娅？ 登临绝顶，无人并肩，这就是神灵骑士的写照。 唯有维克多受到了西尔维娅的青睐，开始的时候他还为自己的魅力而沾沾自喜，渐渐地却发现西尔维娅一个**的眼神就能激发他最原始的冲动，一个亲切的微笑也能让他感受到脉脉温情，又或者轻松写意，而他偶尔才能感染到西尔维娅的情绪。维克多终于领悟到自己和西尔维娅的亲密关系并不对等，对方始终占据主动，自己才是弱势的一方。 维克多承认自己十分享受和西尔维娅亲近，也很难抵挡她的魅力，但西尔维娅和那些钟爱他的女人不同，她从未沉溺于男女之情。 幸运的是，西尔维娅越来越放松对维克多的“压榨”，自从维克多具现风元素以后，她不再轻易向维克多施展魅力，而是努力营造出亲切宽松的氛围。尤其这次重逢，维克多明显感受到西尔维娅的热切期待。 维克多知道西尔维娅在期待什么，这个女人一直在向他传递一个信息，我们很亲密，但我不需要裙下之臣，与我并肩前行，你才能让我倾心！ 当备胎的感觉并不让人愉快，那怕是唯一的备胎。 维克多踏步进击，将烦躁与愤懑随着拳头轰出，一声爆鸣在空气中炸响，结束了伏牛秘形的训练。 清新而熟悉的芳香在维克多的鼻间荡漾，不知何时，西尔维娅已经站在他的身旁。 “你每天都练习这种体术吗？” 维克多眉毛一扬，得意地道：“那当然！你没觉得我的体力越来越好了吗？” “我昨晚就知道，你又觉醒了一种新天赋。”西尔维娅眼波流转，娇笑道：“效果还不错。” 被西尔维娅揭穿了激活的奥妙，维克多不禁嫩脸一红，讪讪无语。 “不可思议！” “什么？你是说昨夜吗？” 西尔维娅翻了个白眼，嗔道：“你刚刚那一下不可思议。” 顺着西尔维娅的目光，维克多看到草坪上深深的脚印，这是他刚刚练习伏牛秘形留下的痕迹。 “这对骑士来说算不得什么吧？”维克多不以为然的说道。 西尔维娅仔细端详着维克多脸庞，似乎要从中找出什么异样，随即又展颜道：“到了骑士的阶段，任何体术都变得不算什么。但枯燥的练习本身是为磨练意志和体魄，这其中也涉及克服情绪的过程，要将愤怒、恐惧、残暴、冷血、兴奋转化为自身的力量，而不能被这些负面情绪所左右。” “你的部下创出的这种……” “伏牛秘形。” “这确实是一种高明的炼体术。”西尔维娅微微颌首，说道：“但其中没有克服情绪的训练内容。在传统的武技训练中，总会有教官通过无情的鞭挞和严厉的斥责激发士兵的情绪，从而达到锻炼心志的目的。这可能跟你的部下常常经历实战有关，他能在战斗中活下来，自然已经克服了负面情绪。” “你刚刚那一拳饱含了愤愤不平的味道。我不关心是为了什么。”西尔维娅似笑非笑的横了维克多一眼，继续道：“据我所知，你修炼伏牛秘形的时间还不长，在此之前几乎没有接受过严苛的武技训练。但是你第一此实战就射杀了无数众多的豺狼人，还直面过食人魔，冷静果敢如同身经百战的骑士，似乎你天生就不受恐惧、仿徨，这些情绪的困扰。”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带着情绪出手。所以我才说不可思议。”西尔维娅再次打量维克多了几眼，抿嘴笑道：“原来你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还没有真正的克服它们。” X-3的秘密自然不能暴露，维克多只得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战斗的时候精神高度集中，除了达成目标以外，想不到其他的事情。罗兰殿下认为这是个致命缺陷。” “罗兰的看法没错，我以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西尔维娅点点头道：“你天生不受负面情绪的干扰也就算了，如果仅仅是压制的话……始终是个缺陷。” “这样不好吗？难道你们巅峰骑士战斗的时候也有负面情绪？”维克多不服气地问道。 “怎么可能没有情绪呢？只是我们的意志已经完美的控制住了情绪。”西尔维娅挽起维克多的胳膊，两人在庭院中漫步，边走边聊，“事实上，巅峰骑士接受元素海冲刷意志而又幸存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回人类的各种情感，包括恐惧、忧虑、情爱等等。否则，巅峰骑士将无法摆脱元素海的影响，要不了多久，仍然难逃被元素同化的下场。” “我踏足巅峰领域后，立刻前往北部荒野寻找足以致命的怪物。”西尔维娅美丽的面容上，流露出缅怀之色，“我遇到了蝎尾狮，那只怪物让我重新体会到恐惧的滋味。最后，它的皮毛被我做成了沙发。” “蝎尾狮？黄金阶的怪物能威胁到你？”维克多不可置信地说道：“我以为你无敌了。” “无敌？哪有什么生物是无敌的？”西尔维娅解释道：“巅峰骑士再强大也要受限于人类的身体。有些怪物天生就比人类要强横的多，比如白猿、九头蛇蜥，还有传说中的巨龙，我和这些生物战斗多半难以幸免.......当然，它们也会死在我的反击下。” “在人类当中，神灵骑士也称不上无敌。如果三名巅峰骑士率领几十名大骑士，不惜性命的围攻，完全可以留下神灵骑士。所以，我也需要城堡和军队！” 维克多停住脚步，凝视那双蔚蓝的眼眸，沉声道：“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西尔维娅噗嗤一笑：“好啊！我期待你的表现。” “嗯。”维克多干咳了一声道：“然后呢？” “什么？” “杀了蝎尾狮……然后你嫁给了约克公爵？” “恩比瑟？我欠他一份人情，但他对我已索然无味。”西尔维娅点点头，又侧首对维克多调笑道：“亲爱的，你嫉妒了？” “嗯。我是嫉妒了。”维克多有心否认，可看到西尔维娅明艳动人的俏脸，干脆承认了下来，又说道：“其实，我是想问你神灵骑士生育子嗣的问题。我和戈隆侯爵聊过，但他没有细说。” “哼！承认就承认，最后还要拿个问题来搪塞我。”西尔维娅不满地哼了一声，但是还是解释道：“骑士血脉生育艰难，尤其共鸣了36个元素位的骑士，时时刻刻都在与四大虚空元素交互，是真正意义上的超凡骑士。超凡骑士想要和伴侣生育后代，必须彻底放松自己的身体和心灵，回归凡物的本质，在放纵的过程中，双方的元素位将产生共鸣。” “神灵骑士与火元素亲和，火元素暴虐的特性会瓦解骑士伴侣的元素位。而凡人的血脉更不可能承受神灵骑士的血脉。”西尔维娅淡淡地说道：“火焰骑士都是偶然产生的，这可能是血脉变异。几千年来，只有剑圣德拉文与火焰骑士生育过后代，而且他们的两个孩子都踏入了传奇领域。” “剑圣德拉文是风、火、水三系亲和的变异血脉。”西尔维娅在维克多唇上轻轻一吻，柔声道：“现在，明白大家为什么稀罕你了吧？” 血脉和X-3没有关系，这纯碎是个误会！ 维克多无从解释，只能在心中呐喊，嘴上却说道：“德拉文流火之矢的卷轴，你有什么看法？” “这个我帮不你，上面涉及到神文的排列，这已经不是骑士能够理解的内容了。”西尔维娅柳眉微蹙，摇头叹道：“据说，神文无法记录，只有神职者和巫师才能具现。”说着，她又笑道：“德拉文具现神文的时候，被教会当作巫师围剿。他和光辉骑士团大战了几场，打败了所有的传奇圣骑士，还霸占了骑士团团长的伴侣，传奇圣骑士艾莉婕。最后，德拉文和艾莉婕的子嗣也觉醒了圣骑士血脉，教会才认定德拉文不是巫师。” 用这种方式自证清白，真是个猛人！ 维克多听的目瞪口呆，对剑圣佩服不已。 第259章 花开如我 流火之矢的战技卷轴上没有记载具体的修炼方法，而是德拉文的一段经验。根据德拉文的描述，他在血脉变异之后，精神力量变得日益强大，黑色的眼眸最终转为金色，脑海中自动出现两个不同形态的神文。 德拉文无法描述神文的特征，但他可以理解和具现神文，似乎这是一种本能，就像巫师和某些具有超凡天赋的怪物。德拉文将脑海中生成第一个神文称为起始，第二个神文称为终结，起始神文与虚空火元素有关，终结神文则连接火元素海。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和试验，德拉文成功创造出流火之矢。 施展流火之矢，首先要具现起始神文，这时德拉文的精神力量成倍增长，能够具现出终结神文，并与火元素海连接，接着依次具现起始、终结、起始、起始，流火之矢才算成功。具体的方法是，第一步，增强自身的精神力量。第二步，连接火元素海。第三步，再次增强精神力量。第四步，具现火元素。第五步，用精神力量将火元素约束在秘银箭上。第六步，用精神力量引导流火之矢命中800米内的目标。 流火之矢速度极快，几乎百发百中，命中目标后，引燃的火焰5秒内无法熄灭。不过，流火之矢的威力不仅仅体现在焚烧身体上，它同时会打击敌人的灵魂，并造成巨大痛苦。 德拉文在与食人魔国王战斗中，率先用流火之矢命中了破城者伏尔甘。这个传奇食人魔领袖有很高的元素抗性，流火之矢只将它点燃了2秒。就在这短短的2秒内，食人魔伏尔甘的神智陷入了混乱，直接进入狂暴状态，先对着自己一顿猛锤，火焰熄灭后又疯狂攻击身边的一切物体。等伏尔甘恢复神智的时候，它已经身负重伤，精神虚弱，反应迟钝，无法发动任何天赋技能，最终倒在了德拉文的剑下。 流火之矢对肉体和灵魂造成双重伤害，堪称神技。维克多知道自己不可能掌握这种天赋战技，但流火之矢中的神文却引起了他的兴趣。 维克多一直在暗中收集炼金塔的知识，就他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符文无疑是构建炼金塔的核心技术。剑圣对神文功能的描述符合炼金塔的理论，维克多基本上可以确认神文就是符文。 幽暗森林发生的变故让维克多对炼金塔产生了几个猜想。 首先，幽暗森林的虚空水元素极为充沛，而符文水晶的绿色符文却严重受损。这说明炼金塔建设在四大元素交汇的地方，但元素交汇现象有可能会发生变化，并将导致炼金塔受损。其次，羊头怪、蚁人都与炼金生物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不是意味着炼金塔崩溃后，炼金生物将转变为自然生物？或者是神性生物？它们会不会反噬炼金塔的主人？最后，维克多在修复绿色符文的过程中，觉醒了新天赋激活。他怀疑巅峰骑士可能与炼金师有关。 前面的疑问目前还难以找到答案，但最后一个问题或许可以在西尔维娅身上得到验证。 维克多沉吟片刻，问道：“亲爱的，流火之矢的神文明显和火元素海有关，难道你无法具现吗？” “不能！”西尔维娅轻轻地摇了摇头。 维克多不死心地追问道：“传奇领域的骑士会不会了解神文的奥秘？” “没有这种事情。” 西尔维娅说道：“骑士的力量与神文无关，而且就连神职者和巫师也没有办法记忆神文，更不要说了解神文的奥秘。” 见维克多露出失望之色，西尔维娅安慰道：“你不用太着急，如果你将来达到剑圣的程度，肯定能掌握流火之矢。顺其自然就好。当前，你还是要先设法弥补自己的缺陷。” 维克多立刻把符文的事情抛之脑后，笑眯眯地说道：“你说的对！先弥补缺陷。” 了解维克多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没有长期磨练自身的武技，在就职领主前也没有经历过实战，属于宫廷贵族中的花瓶。按道理来说，维克多的作战意志比普通人强不到那去，没有被食人魔没吓到腿软就算有勇气了。可是，维克多不仅在食人魔的手中救下妮可，他后面消灭的敌人一个比一个危险，甚至包括白银骑士。 维克多的表现不合常理。 好在这是个具有超凡力量的世界，所有人都把维克多的变化归结于血脉的原因。但是，维克多知道这些都是X-3的缘故。 X-3强化了维克多的大脑，让他具有超强的记忆力和计算能力，大幅增强身体的协调性，能够调整感官，弱化负面情绪，并高度专注。 如果在地球上，加载X-3的人简直就是超人。然而，异世界的骑士对这些能力已经习以为常。X-3没有为维克多带来多少优势，却缩短了他与骑士的差距。可以说，X-3才是维克多最大的底牌。 由于X-3是模仿芯片的植入物，自身具有计算机僵硬的缺陷。可是，维克多已经离不开X-3了。罗兰提供训练方法虽然荒诞，却能够解决X-3的弊端，而且维克多隐隐觉得这种训练方法还能让X-3更进一步，从而突破14点精神属性的极限。 不过，这需要一位巅峰骑士配合，西尔维娅显然就是最好的人选。 “亲爱的，你要帮我……” 维克多把罗兰提供的训练方法描述了一遍，然后用热切地眼神看着西尔维娅。 “舞会？儿歌？踩你的脚？这么别出心裁的方法也只有罗兰能想的出来.”西尔维娅啼笑皆非，又叹道：“用羞耻的情绪分散你的注意力，达到训练的目的……我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有用。不过，你确定要我踩你的脚？” “当然！”维克多脑袋一昂，意气风发的道：“能够提升实力的方法我都愿意试一试，何况是弥补我的致命缺陷。”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先说好了，我不用风行，你也不能用斗气……” “好吧。”西尔维娅举手将秀发撩至耳后，优雅地笑道：“准备好了吗？” X-3悄然运转，直接进入超限状态，维克多眼神漠然，语气冰冷。 “来吧！呃……” 低头看到西尔维娅的水晶鞋正踩在自己的脚上，维克多咬牙切齿地向后退开。 “再来！” 西尔维娅笑吟吟地道：“拿出你全部的实力吧，但不要超出两米方圆。” “好！” 维克多点点头，他的盲感对西尔维娅完全没有效果，即便进入超限状态也没有先行闪避的优势。达不到训练的目的，那就干脆进入天启状态。 轻快的风环绕维克多的身体，周围的一切都在他脑海中变得清晰而缓慢，他看到西尔维娅提起水晶鞋向自己缓缓踩了过来，水晶鞋里是一只极美的玉足，纤细而不失圆润，雪白细腻的犹如羊脂美玉雕琢而成。此刻，维克多脑海中却没有任何绮思，他的眼中只有不断刷新的数据，全是关于距离、速度、角度和弧度。 0.83秒后，她将踩到我，0.68秒的时候向后移动6.2厘米，躲开的几率为96%，容错率为41%的最大值。 维克多只用了0.02秒就计算出最合理的躲避方案，并立刻付诸行动。 在天启状态下，维克多的速度快的惊人，时间被分成了一段一段的，在他的感知中自己的动作也很缓慢，但仍比西尔维娅快的多。可是他看着西尔维娅的水晶鞋缓缓地落在自己的脚上，躲避行动就这么戛然而止。 “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比你快的多！” 维克多仔细回想刚刚的过程，他在0.68秒的时候向后移动了5厘米，恰好被西尔维娅踩住，就好像自己在故意配合西尔维娅。 “神灵骑士可以预知对手变化，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西尔维娅松开了维克多，笑道：“你的意图，我了如指掌。你怎么可能躲的开我？” “那我就不能从你这得到锻炼了。”维克多沮丧的说道。 “亲爱的，你误解了。”西尔维娅摇了摇头，说道：“关键不在闪避，而在意志的活动上。” “你刚才的状态非常特殊，调动的火元素完美统御风元素和自身的动作，但是火元素的波动非常单一。如果我不是巅峰骑士，恐怕很难察觉到这种缺陷。” “这代表什么？”维克多忐忑不安的问道。 “火元素波动单一代表高度专注。”西尔维娅解释道：“当然，专注本身没有问题。问题是，意识冷静但不能意识僵硬，精神集中但不能缺少变化。” “维克多，你调动的火元素强度只比白银骑士差一点点，但运转方法和效果比白银骑士差了一大截。而且你的火元素和你自身格格不入，就好像......你的火元素不是天生的，而是你的工具……”西尔维娅思索片刻道：“对！骑士运用火元素如同使用自己的双手，你运用火元素就像在使用刀剑。” 维克多脸色难看，沉重的问道：“那怎么办？” “亲爱的，不用沮丧。”西尔维娅挽住维克多的胳膊，安慰道：“你并非骑士，用骑士运转斗气的方法来要求你，不一定正确。也许，这是血脉变异的过程。不过......”西尔维娅话音一转，又道：“亲和元素本身是不会错的！你要努力使火元素与血脉融合，而不是拒绝它。否则，我担心你聚拢的火元素最终会消散。” “该死！我没有一点头绪。”维克多呻吟道：“难道我要去找罗兰殿下跳舞，唱儿歌？” 西尔维娅转了转了眼珠，娇笑道：“用羞耻感来刺激你的火元素，安全有效，确实不错！但也不必找罗兰啊。” “我和你的差距太大，你又帮不了我。不找罗兰殿下帮忙，难道找戈隆殿下….”维克多说着就打了个寒颤，“那我宁可死！” “谁说非要黄金骑士才能训练你？白银骑士也可以啊！” 维克多面露狐疑之色，“罗兰殿下都不能轻易踩到我，白银骑士能做到？” “罗兰是在逗你玩。她真要踩你，你坚持不了两个呼吸的时间。”西尔维娅白了维克多一眼道：“白银骑士完全可以训练你，等你有能力躲开她们，我就接着训练你。” “真的吗？” “嗯！”西尔维娅点点头，笑靥如花，“我们约克家族有三位白银阶的女骑士，妮可的老师翠丝莉，特尔兰登伯爵夫人和佛瑞德子爵夫人，我马上为你们安排舞会，如何？” 维克多刚想答应下来，可看到西尔维娅眼眸中跳动的艳光，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果断拒绝，“不必了！” “哼！”西尔维娅嗔道：“我们约克家族的女骑士那一点比不上契布曼家的小丫头？” “这......这你也知道了？”维克多大惊失色，结结巴巴地说道。 “契布曼家已经把你和吉莉安结为情侣的事情宣扬出来了！” 坐实！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这边，西尔维娅四处宣扬维克多为她出资购买领地的事情。那边，吉莉安宣扬和他的情人关系。维克多除了在心里哀叹，也只能频频摇头。 “让你选三个确实有点多。”西尔维娅不死心地说道：“那就翠丝莉好了，她还没有伴侣。你和她结成情人关系正合适。” 维克多硬邦邦地说道：“没感情基础，不合适！” “感情总会有的。”西尔维娅不想看到肥水流入外人田，努力劝道：“我们的生命有限，为家族留下血脉传承亦是我们的使命……好吧，你不愿意就算了。”见到维克多面色不悦，西尔维娅也不想强迫他，于是说道：“对妮可好一点，她要是没有子嗣，那就别怪我逼你了！” “我会的！” 维克多松了口气，他还是很喜欢妮可的，至于训练，可以找吉莉安帮忙。 西尔维娅松开维克多的胳膊，弯腰采摘了一个花苞，说道：“罗兰有她的方法，我有我的方法。” “你看！”西尔维娅捻住花骨朵，举到维克多的面前。 维克多瞪大了眼睛，颤声道：“这！你是怎么做到的？虚空水元素？还是…..” 西尔维娅的手纤长匀称，光洁如玉，比蔷薇花还要吸引人。但维克多死死盯着她手中花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见，层层叠叠粉色的花瓣逐一舒展，折断的花苞在西尔维娅的指间已悄然怒放，犹如神迹。 “不是虚空水元素，我也不是巫师。”西尔维娅轻声道：“是振动。” “火元素对应精神力量，精神力量统御自身。我振动花枝，花瓣就被这绵绵不断的力道震开，看起来如同盛开一般。” “这只是一种把戏，没有实战价值。不过，用来训练你的精神力量，推动火元素的融合，正合适。这次，不需要感情基础了吧？”西尔维娅将蔷薇花递给维克多。 “你是火焰骑士，精神力量远超普通的巅峰骑士。我怎么可能做的到？！”维克多喃喃自语。 这株蔷薇共44片花瓣，要震开这些花瓣，又不能让它们掉落，模拟出自然盛开的景象。那振动的力道不但要绵绵不绝，细致入微，还要分成44股不同变化。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维克多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我不是第一个做到的。”西尔维娅淡淡地说道：“第一个做的到的人也不是骑士.” “这其实是第一圣武士图尔南斯用来锻炼心灵力量的方法，虽然他是名凶暴化的人类，但他能做到，你为什么做不到？” 维克多眉头紧锁，一言不发。西尔维娅叹道：“戈隆侯爵认为强者自强，弱者恒弱，用等级划分实力十分愚蠢。我非常赞同他的观点。图尔南斯远不是我的对手，但我承认他的地位与我相当。” “维克多，无论你是不是剑圣血脉。如果你能做到这一步，那你就有和我并肩的资格！” “假如我做不到呢？”维克多问道。 西尔维娅娇媚地看了维克多一眼，柔情款款地说道：“那我就把你身边的女人都赶走，让你在蔷薇庄园陪着我，只陪我一个人。” “我躲的远远的！”维克多咬牙切齿的道。 “呵呵。”西尔维娅笑的花枝乱颤，纤长的手指勾住维克多的下巴，吐气如兰，“你舍得吗？” 水晶般的红唇近在咫尺，蔚蓝的眼眸中媚意横生，神灵骑士惊心动魄的魅力让维克多怦然心动，他压住心中的欲念，断然道：“我保证能做到！” 西尔维娅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色和赞赏，颌首道：“这才是我的男人。” “亲爱的，我们该谈正事了。” 第260章 说服 “你真的打算种植刺芸豆？” 维克多昨天下午抵达蔷薇庄园，他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告知给西尔维娅，包括引进刺芸豆的事情。只是，两人小别胜新婚，自有一番缠绵缱绻，没有来得及细谈人马丘陵的战略调整。直到现在，西尔维娅才开始过问刺芸豆的事情。 “人马丘陵正缺粮食，刺芸豆是亩产3000磅的高产作物。你为什么对刺芸豆这样反感？”维克多不解地问道。 “你不是明知故问嘛？”西尔维娅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刺芸豆占用了宝贵的农田，种出来作物只能免费发放给流民食用。到底谁才是领地的主人？我们？还是流民？” “当然是我们！”维克多颌首道：“按照惯例，领地的一切资源都属于领主所有，刺芸豆也不例外。我种植的刺芸豆是我的财产，就算它不易保存，我低价出售给流民食用，不行吗？” “说的对啊。按照惯例，领主要把即将变质的粮食捐赠给教会，不能让粮食白白浪费掉。王国中南部的自由民已经习惯享用免费的刺芸豆，就算你定的价格再低，他们也不会出钱购买，只等教会出面救济。”西尔维娅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现实就是如此，种植刺芸豆占用农田牧场，损害的是我们领主的利益。” 西尔维娅对刺芸豆的态度和其他领主如出一辙，这让维克多想起中学历史课本中的“羊吃人”运动。 15到17世纪的欧洲，随着新大陆的发现和新航线的开辟，以及环球航运的成功，使得英吉利对外贸易逐年增长，进一步刺激毛织业的发展。羊毛价格迅速上涨300%，养羊业成为利润丰厚的行业。往往10英亩的牧场收益超过20英亩的耕地。英吉利的封建贵族开始圈占土地，改耕地为牧场，造成大量佃农失业，失地农民或远走他乡，或到处流浪，陷入极端悲惨的境地。 然而，圈地运动顺应历史潮流，有着必然性。封建主追求羊毛贸易的利润，废除了生产效率低下的敞地制，圈地放羊，在城市开设大量的工厂，失地农民向城市集中，成为工人，而封建贵族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转变为资本家。最终，造就了一个称霸全球的日不落帝国。 维克多所在的人类世界生产力落后，粮食不足，贸易不畅，离大工业还差了十万八千里那么远。虽然，异世界现有的生产力还不足以推动生产关系的变革，领主集团追逐利益的本质是一样一样的。 就当前的情况而言，流民对领地和王国没有归属感，而在领主的眼中，流民不可或缺，但也不是自己的子民。种植刺芸豆养的是外人，损害的是自身，不要说领主不乐意，家族在册子民也会强烈反对。 不过，维克多没有时间慢慢培养封臣和领民，他根据客观条件放弃了纯粹的封臣制，改成了以拥护者、协助者和支持者为对象，以土地租赁和人力雇佣相结合的制度。在租赁雇佣制中，流民也可以转变为支持者，而种植高产的刺芸豆是该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 “亲爱的，种植刺芸豆或许不能为家族直接赚取利润，但它隐藏的价值无可估量！” “嗯，我听着呢。” 西尔维娅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的情人，维克多总是能给她带来惊喜。 维克多想了片刻，说道：““我把农、林、渔、牧和采集业成为第一产业。采矿业、手工业、建筑业和制造业称为第二产业。第一产业为第二产业奠定基础，也就是说先发展第一产业，才能发展第二产业，从而创造出更多的价值。刺芸豆虽然不值钱，但它能推动第二产业的发展…..” “等等！”西尔维娅眨了眨迷人的眼睛，不满地道：“我听不懂！能说得简单点吗？” “呃…..好吧。”维克多尽量用更直白的方式说话，“比如，我的领地有15万人，由于领地粮食产量较低，需要14万人从事耕种、采集、畜牧和渔猎。现在，我种植高产的刺芸豆，只要7万人从事粮食生产就可以供养15人，那么剩下的8万人就可以从事采矿、冶炼、纺织、制作木器、修缮道路和城堡的工作，还能制作军备、接受军事训练，提升军队的战斗力。” “没错，种植刺芸豆会减少牛羊的数量和麦子的产量，但是我可以通过向外出售木器、青砖、纺织品和铁器来弥补损失。由于我拥有大量的工匠，可以采购生皮、矿物、木料等原材料，加工成商品，再向外出售。我等于是在用其他领地的资源创造财富。这是不是比发动战争，开拓领地更加划算？” “另一方面，刺芸豆免费提供给自由民雇工食用。自由民雇工攒下了钱，总要购买生活物资吧？我向自由民雇工出售生活物资，他们的钱是不是又回到了我的手上？只要我略微提高日用品的价格，看似免费的刺芸豆也为我带来了收益。” 维克多笑道：“实际上，我种植刺芸豆非但没有损害家族的利益，还培养了大量的工匠，建造众多村镇、道路和城堡，打造精良的军备，武装更多的军队。这就是第一产业推动第二产业。” 现代人耳熟能详的政治经济理论对西尔维娅来说都是全新的事务。其实这也难怪，教会和骑士贵族最核心的战略只有一个，那就是打败兽人的，夺回富饶的北部荒野。 为了争夺生存空间，教会不遗余力的推行有限内斗，一致对外的指导思想。几千年来，这种思想已经渗透到人类世界的各个阶层，即便多铎人被撒桑帝国揍的鼻青脸肿也不敢断绝通往撒桑的贸易商道。 在兽人的压力下，骑士贵族平日里忙着打磨斗气、繁衍血脉、训练精锐士兵、弘扬勇武精神。学者贵族潜心钻研的是建筑学、怪物学和锻造学。平民个个都是盖房子的好手，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建造一座城堡。所以，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世界，人类可以修筑宏伟的要塞，制造射程400米的军用重弩，各种合金的装备层出不穷，而哲学、社会学、政治经济学，以及至关重要的农牧科学都停滞不前，几乎没有发展。 拉扎鲁斯大主教曾经向维克多表示，只要把北部荒野打下来，什么新农牧体系都不值一提！威灵顿公爵作为一名学者大师，已经触摸到社会分工的边缘，又果断缩了回去，恨不得把领地的刺芸豆全部铲掉。由此可见，军事优先的思想对人类社会的影响有多大。当然，这也是因为人类国度有被兽人攻破的危险，而人类没有妥协的余地。 西尔维娅是人类精英阶层的翘楚，但也受到贵族教育的局限，如何能够了解社会分工理论，她险些被维克多绕了进去。可是，西尔维娅毕竟拥有常人难及的智慧，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谬误。 “你所说的都是威灵顿公爵在做的。但威灵顿家族正想法设法铲除刺芸豆，只是碍于教会的压力，迟迟没能实施。”西尔维娅狐疑地打量着维克多，发问道：“威灵顿公爵一直希望有人接手刺芸豆，你不会被他蒙蔽了吧？” 维克多点点头道：“途径威灵顿公爵领，我发现那里的道路平整宽阔，要塞雄伟壮观，工匠众多，农牧业和手工制造业十分发达。维斯托克城的繁华程度不下于王都布利诺尔城。”面向西尔维娅，维克多说道：“有了刺芸豆，我们就有充沛的人力建设要塞和水利工程。这些不都是人马丘陵所急缺的吗？引进人口不是我们制定好的战略吗？” 西尔维娅断然说道：“我们需要人口，但不需要刺芸豆！” “事实证明，种植刺芸豆是威灵顿家族的失策。” “免费的食物吸引了大量的流民涌入中南部谋生，他们赖在威灵顿公爵领，只进不出，代代繁衍，人口越来越多，威灵顿家族不得不扩大刺芸豆的种植面积，减少牧场和农田。否则他们就要进口粮食。” “威灵顿家族确实有很多工匠，他们用自身的木材、矿石和皮革加工商品，消耗的是领地资源，而利润却被商队赚走了。至于购买原材料，加工商品。呵呵，其他家族也不是傻瓜，原材料的定价很高，威灵顿家族几乎没有利润可言。” “威灵顿家族在为教会供养流民，为王族分担人口压力，为商会生产商品，为其他领主赚取开矿和伐木的利润。刺芸豆让他们成了贵族圈的笑柄。我可不想重蹈覆辙。”西尔维娅认真地说道：“亲爱的，我不想强迫你。但你必须明白，我们是一体的，流民涌入兰德尔领，我不可能坐视不管！事实上，即便有水利工程，我们的耕地也很宝贵，这里毕竟是丘陵，不是中南部的平原！” “所以，我不允许你种植刺芸豆！” “这就是我没有擅自行动的原因。” 无论如何，维克多都是人马丘陵一系的领主，真要撇开西尔维娅，把自己当成独立领主，那绝对是脑袋通了。维克多在推广刺芸豆之前，必须先说服自己的靠山。 “亲爱的，种植刺芸豆的好处我已经和你说过了。至于它的弊端……难道你没有发现，刺芸豆完全适合人马丘陵的情况吗？” 西尔维娅心中一动，说道：“野猪？” 维克多笑道：“是的，刺芸豆不能喂养牛羊，但可以喂猪，还可以供平民食用。” “地薯叶也可以养猪，没有必要浪费耕地。”西尔维娅缓缓摇头道。 “谁说要占用耕地了？”维克多笑着解释道：“刺芸豆本身就是灌木，完全可以种在丘陵上啊！” 西尔维娅心思转动，嗔道：“你肯定有了全盘考虑，别卖关子。” 摄于腰肋软肉上的玉指，维克多老老实实地交待了起来，“我打算在丘陵上开垦梯田，种植刺芸豆。由于浇灌的原因，刺芸豆的产量肯定会降低，但不会占用耕地。另外，我已经和舒尔茨男爵达成了木炭换青砖的协议，即便铲掉丘陵上的灌木，也不必担心燃料不足。” “至于刺芸豆造成流民涌入的问题，不是因为刺芸豆免费，而是由于教会主导赈济的缘故。” “确实如此。”西尔维娅颌首表示赞同。 事实上，如果不是教会利用受捐的刺芸豆赈济流民，收获信仰，威灵顿家族怎么也能向流民雇工收取些许费用。地球上的农场主宁可倾倒牛奶，淹死几百万头活猪，焚烧5万多亩棉花也不救助穷人，不就是为了稳定价格，避免破产吗？ “所以，只要我撇开教会，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维克多握住腰间的柔荑，义正言辞的说道：“刺芸豆我要种，而且还免费提供给流民雇工食用，作为野生资源！” 西尔维娅蔚蓝的眼眸中异彩涟涟，叹道：“维克多，你果然是个天才！” 刺芸豆种在丘陵上，作为野生资源，归领主所有。然而维克多声明，这种野生作物供民众免费食用，那就不需要收割入库，自然不能捐赠给教会。由于刺芸豆已经免费提供给民众了，教会也无话可说。但是，各村的自由民雇工会坚决抵制流民采集丘陵上的刺芸豆，那是属于他们的东西！教会对领主可以软磨硬泡，对自由民雇工自发的保护行为能有什么办法？ 表面上，维克多把刺芸豆送给了自由民雇工，实际上，自由民雇工受村长的控制，而村长听领主的安排。刺芸豆用来养猪还是养人，维克多说了算。 教会没有办法组织大规模的赈济，自由民也不会大规模的涌入兰德尔领。人口流动的规模还在维克多的控制中。这样一来，刺芸豆的弊端彻底解决，好处凸显无疑。 “呵呵，威灵顿公爵算是载在你的手上了。” 西尔维娅笑的很开心，维克多说道：“亲爱的，你同意了？” “当然！”西尔维娅献上一个香吻，说道：“你放手去做，我支持你！” “那其他领主呢？” “嗯，先看看效果！” 维克多摇头失笑，他就知道西尔维娅不会在其他领地推广刺芸豆。兰德尔领向来是约克家族的试验田，成功的经验才会被引进，失败的尝试那是维克多的事情。这也折射出双方在大兵团战略上的分歧。 维克多种植刺芸豆是为了在自由民中招募士兵，组建规模庞大的职业军队。而约克家族并不赞同这个计划，他们认为由要塞、骑士、精锐士兵和民兵构建的传统防御战术足以抵挡蚁人的进攻。自由民可以充当劳动力，但不能指望他们保卫领地。 扭转观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维克多也不能确定大军团作战是不是真的适合这个世界。 “好吧。我先在兰德尔领试种。”维克多耸了耸肩膀。 “要尽快种下刺芸豆。”西尔维娅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说道：“明年，我要调集两万青壮修建南部要塞，加上菲妮克丝的一万人，总共三万多人。我的后勤压力会非常大，我希望你能帮我分担两万人的补给。” “我明白了。”维克多点点头道：“我会向你低价出售刺芸豆。” “说好的免费呢？！”西尔维娅怒道。 “我给了你15万金索尔！紫蔗酒也给了你，结果我每年要缴纳2万年金！你是不是也帮我分担一点罚金啊？”维克多连声抱怨。 “紫蔗酒没白要你的，供应给你的青麦占兰德尔领粮食消耗的五成！”西尔维娅寸步不让。 “现在是三成，兰德尔领的人口已经达到12000人了。而且，紫蔗酒的价值远远大于青麦。”维克多锱铢必较。 “紫蔗酒的利润被索菲娅赚走了，她拿着我的紫蔗酒在纳维尔呼风唤雨，还和野蛮人部族搭上了关系。我问你，索菲娅是谁的妻子？你的罚金该找谁要？”西尔维娅开始强词夺理。 “索菲娅和我还有什么关系？她都跑去博瑞王国，见情人了，我能向她要到钱？”维克多愤愤不平。 西尔维娅双手抱胸，冷嘲热讽的说道：“呵呵，你给我的15万金索尔难道不是索菲娅给你的？你自己能有15万金索尔？” 维克多无言以对，瞠目结舌，他算是明白了，西尔维娅是神灵骑士也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就别指望她会讲道理。 “嗯，索菲娅去博瑞王国另有隐情，据说和野蛮人有关，但没有确凿的消息……” 见维克多闷闷不乐，西尔维娅以为他未能忘情，有心安慰，只是索菲娅必定去见安德烈，她最终也无话可说。 维克多莫名其妙地摊开手，无辜的道：“这不关我的事啊！” 第261章 新单位：炼金龙蜥 维克多的车队在兰德尔领的道路上驰骋，透过车窗，他看到繁茂的的丘陵染上了一丝金黄色。 不知不觉中，风之季已悄然降临。 平湖镇与约克家族的黑堡镇相距400多公里，车队往返一趟最快也要30天。维克多从火之季四月出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风之季一月，全程用了35天，而他和西尔维娅只相聚了一天两夜的时间，便匆匆赶回领地。 兰德尔领还有大堆事务等着维克多处理。 西尔维娅没有挽留维克多，兰德尔领已经成为人马丘陵连接中南部和南部两大领主势力的口岸，是约克家族发展战略中的重要部分。西尔维娅知道维克多外出游历几个月，兰德尔家族缺少管事，领地事务堆积如山，维克多不回去坐镇，她反而不放心。 约克家族不是不想在兰德尔领安插管事，帮助维克多处理政务，他们实在是抽不出人手。 平定蚁灾的时候，约克家族的封臣阶层受到了重创，封臣士兵死伤2000余人。如今，人马丘陵的总人口已经突破了15万，约克家族同时组织5万青壮名劳工修建两处要塞，还要兼顾领地重建工作。好在约克家族底蕴深厚，在册子民6万余人，还有成熟的教育体系，他们迅速召回在白塔求学的贵族子弟，并提拔了许多年轻的侍从、侍女以及封臣子弟担任管事，这才把领地事务打理的有条不紊。即便如此，约克家族的人手还是很紧张，连西尔维娅也开始亲自处理政务。 在大生产大建设的环境下，上至领主，下到平民，每个人都在忙碌。 维克多和西尔维娅用一个白天的时间，敲定了许多事情。 约克家族将青麦、铁料换取紫蔗酒的比例提升一倍，时间为三年。作为回报，维克多种植刺芸豆，要分担15000劳工的补给，直到南部要塞竣工为止。 另外，约克家族已经拿到了埃斯克里男爵领，他们将在那里建造小镇，直接参与野柳城的贸易，以及招募流民的事宜。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维克多对此并不抵触。西尔维娅和他亲密归亲密，事关家族利益，她不可能坐视兰德尔领独占所有的好处，何况是约克家族促成了布里亚特家族的中立地位。 西尔维娅还告诉维克多，她将在两个月后，会同培罗主教和白塔学者前往菲妮可丝男爵领，主持第一水库的通渠仪式。西尔维娅要求维克多重视这件事情。 得知此事，维克多先吃了一惊，随即又释然。教会的神职者全程参与了水库修建工程，以其向外界藏着掖着，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昭告天下。最关键的是，巅峰骑士极其重视名声，纳维尔国王斩杀一个食人魔督军也要在骑士圈中大肆宣扬，何况水利工程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壮举，西尔维娅如何能够按捺的住。 巅峰骑士要是淡薄名利，无欲无求，早就被元素海同化了。成为史诗传唱的对象是他们普遍的追求，而且名声有助于提升家族的凝聚力和影响力，有着现实意义。因此，贵族注重名声已蔚然成风。 维克多对名望倒是无所谓，只是贵族的风气如此，他也不想表现的与众不同。 人际交往，弘扬名声终究只是小事，维克多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但他现在急需跑一趟山区要塞。 从修复炼金塔到现在已有40天了，按照维克多临走时的设定，国王生产的两只炼金龙蜥应该在山区要塞，维克多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新的炼金单位。 车壁外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声响，马车停了下来，维克多迈出车厢，向亲卫队长吩咐道：“格鲁，你回去告诉莉莉娅夫人，我明天回平湖镇。雷诺，夏克带一队亲卫跟着我。格鲁，你和其他人先回去。” “遵命，大人。” 四十人的亲卫队一分为二，等格鲁赶着马车消失在视野中，维克多调转战马向西跑去，一队炼金民兵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半晚时分，维克多赶到了山区要塞，他看到布索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的炼金龙蜥呢？” “大人，它们在铁匠铺。请跟我来。” 绕过山坳，维克多一眼就看到两个庞然大物。 这是两只青黑色的怪兽，背高2.1米，身长4米，加上尾巴的话有5.5米长。当它们也发现维克多后，便耸动鼻腔，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显得极为高兴，但仍然留在原地，并未像炼金战獒那样扑过来。 维克多走上前去，巨兽立刻趴了下来，温顺地把脑袋凑到他的面前。源自内心深处的亲切感让维克多明白，这两只巨兽就是他的炼金龙蜥。 炼金龙蜥，体魄25点，精神12点，感知20点，生命5点，使用寿命20年，制造费用5万金索尔。炼金龙蜥自带四项技能，分别是，杂食、行动自如、元素抵抗和超凡再生。它是炼金生物当中，属性最高，使用寿命最长，制造费用也最高的炼金单位。 维克多原以为炼金龙蜥长的会和大蜥蜴差不多，现在才发现，它的形态和蜥蜴迥然有异，反而有点像地球上的丽齿兽。 炼金龙蜥头部的形状和迅猛龙类似，头骨有60厘米长，阔大嘴巴里面布满了锋利的牙齿，它鼻腔很大，可以闭合，显然是为了适应各类环境，而且嗅觉灵敏。炼金龙蜥的四肢粗壮有力，从腹部伸出，不同于蜥蜴的四肢从身体两侧伸出的特征。这种身体结构赋予炼金龙蜥惊人的奔跑速度和卓越的弹跳能力，绝不是只能爬行的蜥蜴可比的。最让维克多感到诧异的是，这两个家伙的关节非常灵活，居然能像人类那样，伸展四肢，平趴在地上，如果它们这样躺在水面上，看上去像一条小船，1.5米长的尾巴就是船浆。炼金龙蜥的爪子强劲有力，弯曲如钩，既是强有力的武器，也可以挖掘坑洞、攀爬悬崖，趾间有半蹼，这意味着它们不但是游泳健将，还可以自如的通过沙漠和沼泽地形。炼金龙蜥全身都被青黑的角质鳞甲包裹，摸在手上的感觉就像铠甲那样坚韧厚实。这一身强韧的硬皮，配上超凡再生和元素抗性两大天赋，使得炼金龙蜥的防御力和恢复能力强悍无比。 维克多问道：“布索，你们一般如何使用炼金龙蜥？” 布索死亡过一次，但维克多每次来山区要塞都会亲自调教他。现在，布索的智能已经有了很大提高，可以流畅地回答主人的问题，“大人，炼金龙蜥它适应各种环境，能在水下活动12小时，它的智力、视力、嗅觉和听力都超过炼金战獒，能够辨识8种地底矿物和珍稀药材，具有很强的挖掘能力，可以找到并挖掘地下的矿脉和药材资源，甚至能采集水下矿物。” “炼金龙蜥的力量非常大，体力和负重能力十分出色，最高时速100公里，可以连续奔跑1个小时。它背负6000磅的重物，行动自如，能够以27公里的时速，连续行走72小时，也能以65公里的时速，奔跑5个小时。” “通常，10只炼金乌鸦、2只战獒、1只炼金龙蜥搭载3个炼金民兵，组成一个工作小组，进行为期10天，半径800公里的采集作业。当采集到的资源超过2000磅，工作小组就可以返回。” “如果发现大型珍稀矿脉，我们一般会在附近修建临时营地，进行集中采矿、冶炼和加工。炼金龙蜥承担最大载荷的运输任务。” 维克多的脑海中立刻升起一个画面，炼金乌鸦在天上侦查，战獒分散在左右执行警戒任务，3个炼金民兵骑乘龙蜥，搜索800公里方圆的珍惜资源。龙蜥一旦嗅到埋藏在地底的资源，便开始挖掘，民兵负责采集和处理，这种组合的采集效率远比单一民兵作业强的多。但是，维克多更加关心另一个问题。 “炼金龙蜥的战斗力如何？” “大人，炼金龙蜥是采集和运输单位。” “呃……我知道。” 布索的老毛病又犯了，维克多只得问道：“炼金龙蜥对比普通龙蜥的战斗力怎么样？” “大人，炼金龙蜥以龙蜥为生物模版，它兼具沼泽龙蜥和山地龙蜥的优点，它的体魄、感知、智力、力量、爆发力、耐力和适应力比普通龙蜥强的多。炼金龙蜥强化超凡再生和元素抗性两大天赋，它的头骨和颈椎极为坚韧，具有一主二辅三颗心脏，几乎不可能被同体型的野兽一击致命。不过，它没有有普通龙蜥的敏锐直觉，也没有沼泽龙蜥的嗜血天赋，但它智力很高，相当于8岁左右的人类儿童。如果野外遭遇的话，任何一种龙蜥都不是炼金龙蜥的对手。” “假设遭遇食人魔首领呢？” “食人魔很少单独行动，炼金龙蜥会选择逃跑，它背负3000磅的重物，食人魔首领也追不上它。” “跑不掉呢？一对一，谁会赢？” “无法确定战果。两者的体魄属性接近，炼金龙蜥的感知属要比食人魔高，但拥有狂暴天赋的食人魔足以砍下炼金龙蜥的脑袋，炼金龙蜥也有能力杀死对方。” “我明白了。” 维克多点点头，自语道：“总要测试一下才能确定炼金龙蜥的能力。” 炼金民兵将打造好的载具套在龙蜥的身上。载具上下两层，上层有四个位置可以骑乘四人，下层在龙蜥的左右两侧，用来放置物资。必要的时候，上层的位置可以增加到6个，也能拆卸下来，让龙蜥装载更多的货物。 维克多与两个炼金民兵分别登上载具，龙蜥长嘶一声，站起身来向最远的瑟银矿坑跑去。 风在耳边呼啸，两侧的景物迅速向后飞逝，炼金龙蜥在丘陵上中纵跃疾行，低矮茂密的灌木丛被八只巨爪踩的支离破碎。维克多发现龙蜥总是选择相对平缓前进路线，带刺灌木也不及它的背高，对它背上的骑手没有太大的影响，虽然有些颠簸，但精通武技的士兵完全可以承受。 49分钟后，维克多抵达瑟银矿坑。 瑟银矿洞与山区要塞的直线距离为34公里，但这里的丘陵绵绵不绝，交错起伏，丘陵上灌木茂密，地形复杂，就算炼金民兵往往也选择在山坳间绕行。这样算下来，从山丘营地抵达矿坑足有70多公里。 这么长的路途，以普通人的体力一个白天也走不完，精锐士兵不计体力的强行军也要跋涉5个多小时，而炼金民兵至少需要1小时20分钟。 两只炼金龙蜥搭在4人，无视地形的限制，将路途缩短到42公里，花费49分钟，平均时速51公里，未尽全力！ “开始下一项测试。满载矿石，看看它们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回到铁匠铺？” 维克多和布索等人跳下载具，雷诺迅速招呼矿坑中的炼金民兵，为龙蜥装载货物。 不一会，炼金民兵将载具上装满了沉甸甸的瑟银矿石，并捆扎妥当，龙蜥背着小山一样的货物站了起来。维克多心惊肉跳地问道：“这有多重？会不会把我的炼金龙蜥压死啊？” “大概6800磅。”布索答道：“大人，放心。这只是载具的最大载荷。炼金龙蜥在平地上的最大运输负重为10000磅，丘陵地形最大运输负重8800磅。” “这样啊。”维克多松了口气，又问道：“伏牛民兵运输矿物的负重是多少？需要多少时间能到铁匠铺？每天能运几次？” “独轮手推车最大载荷1100磅。伏牛民兵推着小车走72公里，三个半小时往返一趟，每天4趟，运输4400磅的矿物。”布索答道。 维克多点点头，跃上另一只龙蜥，吩咐道：“开始吧。” 满载矿物的龙蜥毫不费力的迈开了脚步，由于背上没有乘客，它选择更短的路线，当维克多回到铁匠铺的时候，它也堪堪抵达。时间61分钟。 维克多拍了拍炼金龙蜥的脑袋，满意地问道：“一小时一趟，这家伙每天能跑几趟？” “最合理的方案是，龙蜥每两天饱食一顿，深度休眠3小时，可以不间断工作40小时。两天内，它至少能跑20个来回。”布索答道。 “哈哈。好！10万金索尔花得值！”维克多开怀大笑。 炼金龙蜥的制造费用为5万金索尔，是7号炼金塔价值最高的炼金单位。为了制造两只龙蜥，维克多又向国王补充了1万金索尔，现在炼金塔已经没钱了。 如果，不考虑隐秘的需要，5万金索尔完全可以招募数千人，开辟一条连接矿脉与山区要塞的道路，并组建上千人的采矿及运输队伍，运输效率还远在两只龙蜥之上。 然而，异世界的后勤补给向来艰难，为了维系上千矿工在山区的生活所需，还需要组织两千人马从事物资补给工作。最多十年，十万金索尔就要糜费一空，开矿的成本至少翻好几倍。 炼金龙蜥的食量再大也比不上三千张嘴，而且它们具有杂食天赋，树叶、草根、灌木浆果，血食腐肉，找到什么吃什么，食物的利用效率还高的惊人，完全不用操心补给的问题。炼金龙蜥使用寿命为20年，仅节省下来补给费用就不止5万金索尔。 这还是只是静态的，从动态的视角来看，炼金龙蜥跑一趟运输量比伏牛民兵一天运的还多，两只炼金龙蜥投入运输工作，可以解放53个伏牛民兵。这些人手从事挖矿、采药、制皮、军备制造，生产岩砖，又成能创造多少财富？ 人马丘陵西侧的山脉绵延上千公里，维克多控制着600公里的山区，已经探明的矿脉就要两座瑟银，四条精铁和一座铜矿，其余的动植物资源数不胜数。比如炼金民兵制作的止血药剂，仅凭现有的贸易渠道，每一份都能卖到2个银索尔。如果走私的话，至少能卖到8银索尔每份。至于，顶级燃料的油木、制作长弓的主材紫云杉，咖啡的原材料乌涩果树、以及各类兽皮、兽筋，多到无法统计出具体的价值。 受限于补给和运输的问题，领主对山区资源，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往往采取放任自流的政策，反正山脉不会跑，留给后人开发也是一样。而7号炼金塔专业采集野外资源，维克多不可能坐视无数的财富白白烂在山里，炼金人类就是干这个的。可是，维克多实际开采的只有一座精铁和一座瑟银，仅仅集中在85公里的范围。 维克多手上183个辅兵和995个民兵，共1178个炼金人类。其中60个辅兵，210个民兵在兰德尔领，10个辅兵和80个民兵在北境渡鸦镇，其余的818人在山区要塞。这些人当中从事运输工作的有285人，负责采集食物的有226人，后勤总人数达到了511人，生产总人数只有307人。由于从事生产的人手不足，以至于岩砖制作陷入了停顿，更不要说其他区域的资源。 投入了炼金龙蜥之后，维克多可以解放53个伏牛民兵，以及为他们提供食物的灵猴民兵18人。这些人手既可以加强对北境山区的控制，也能组建更多自由民佣兵团，维克多的局面立刻就盘活了！ 另一方面，炼金龙蜥是炼金帝国的非战斗运输单位，但维克多不会忽视它的战斗力，他向来把炼金生物当作武力使用。 炼金龙蜥皮糙肉厚，体魄25点，感知20点，体长4米，身高2.1米，妥妥的大型凶暴动物，它的力量远远超过白银骑士。龙蜥拥有元素抗性和超凡再生天赋，再给它配上重甲，立刻变身为绝佳的肉盾兼近战主力，食人魔首领还真不见得是它的对手。 而且，炼金龙蜥具有全地形通过的能力，它的速度快，耐力强，补给压力小，一次可搭载6个全副武装的炼金民兵，携带上千磅的补给，可以在24小时内奔袭上千公里，具有非常强的突袭和支援能力。 千里突袭，快速支援，来之能战，战之能胜，这是迅龙骑士团的价值所在。 冈比斯国王曾经说过来，迅龙骑士团所到之处，皆是我的领土。炼金龙蜥战略价值不下于迅龙骑士团。 当然，维克多现在还没有实力把炼金龙蜥堂而皇之地拿出来，但炼金龙蜥的出现弥补了他缺乏高端武力的短板，让他战术变得更多样，更灵活。现在，渡鸦镇的北境山脉和蜥蜴沼泽都成了可以攻略的目标。 “照顾好它们，别让它们死了。这些家伙太贵了！” 维克多再三叮嘱布索，炼金塔里已经没钱了，他口袋也要没钱了。 布索点点头，又问道：“大人，杰克执行侦查任务的时候，抓了一对巫师父女，您要不要审问他们？” “天快黑了。明天再见他吧。”维克多抬头看了看黯淡的天色，说道：“布索，你先汇报一下，山区要塞这段时间的成果。” 第262章 惊喜连连 兰德尔家族不停地把优质木材、牛皮、牛角、兽筋、鱼胶、铁料运往山丘营地，成品军备又源源不断地从山丘营地流出，并发放到士兵的手中。所有人都以为山丘营地是领主的军备作坊。事实上，山区要塞才是维克多最大的军工生产基地。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村民纷纷躲进安全的村镇，炼金民兵则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将物资运往山区，又把制好军备拉入山丘营地。兰德尔领的护卫人数终究有限，即便加上所有的炼金人类，要塞生产的武器装备还有许多富余。 三年来，山区要塞储备了大量的军备物资，四座地窖存放数百桶紫蔗酒，而一楼12个房间则是武器储藏室，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铠甲。 “大人，我们用蚁人首领的筋腱打造了240把瑟银重弩，配备6000支精钢弩矢，7000支精铁弩矢，200支精金弩矢，150支瑟银精金弩矢，还有供您专用的3把双银重弩和50支精金双银弩矢。” “90把瑟银十字弩，300把普通十字弩，配备40000支精铁弩矢。20张瑟银长弓，80张紫杉木长弓，配备10000支精铁长箭。500张复合硬弓，精铁箭矢60000支。另外，还有2张双银复合弓，100支精金双银箭矢供您专用。” “瑟银蚁人甲胄80副。根据您的要求，我们把剩余的蚁人甲壳留存下来，足够打造16副双银全身甲。” “精铁全身锁甲2100副，精钢半身锁环甲105副，每一副锁甲都配备一套藤皮硬甲、精铁头盔、精钢手甲和硬皮战靴，以及一个铁橡木圆盾，一把精铁长剑、一支精铁单手矛。” 上百根绿莎烛在储藏室大放光明，青白的瑟银，幽蓝的精铁，还有银白的精钢，在烛光的映照下，光华流转，熠熠生辉。 维克多无视宝贵的精金双银装备，他拿起一件精钢半身锁甲，仔细端详起来。 所谓精钢，其实是铁料掺入少许精铁锻造而成的合金。精钢比单纯的铁料坚固的多，它的性能与精铁含量成正比。但是，任何程度的精钢都没有纯粹的精铁那样坚固，耐腐蚀，但它的份量也比精铁轻的多。 这件钢环半身锁甲，银白的色泽中泛着蓝光，重12公斤，用精钢打造，双层铆接工艺，环眼细密紧凑，做工精细的令人发指。 “漂亮！至少价值30金索尔。”维克多点点头，又摇头叹道：“还是太重了，你们加了多少精铁？” “精铁和铁料比例是1:1.5。”布索答道：“大人，我们需要更多的铁料，才能完成500套钢环甲的生产任务。” 钢环甲配硬皮内甲可以有效抵御各种类型的物理伤害，包括穿刺、劈斩和钝击，这是精锐士兵的标准配置。而精铁锁甲防御性能比钢环锁甲更卓越，但它沉重的份量对精锐士兵来说，都是很大的负担，何况兰德尔家族的普通士兵。因此很少有人使用精铁锁甲。 维克多有几千副精铁锁甲，炼金民兵人手一套，还剩2千多套。这些造价高昂的锁甲，骑士看不上，精锐士兵用不了，几乎成了废物。为了满足普通士兵的需要，维克多从约克家族采购了许多陈旧的锁甲。可是，采购军备毕竟不是长远之计，兰德尔领扩军在即，维克多便调集铁料，命令布索打造500套钢环半身甲，重量不能超过15公斤每套。 正常的全身钢环甲，1:3的精铁比例堪称精良，全重15公斤。而炼金辅兵打造的半身钢环甲，精铁与铁料比例为1:1.5，重12公斤。尽管布索尽力增加精铁比例，但铁料依然不够用。 人马丘陵富有精铁，缺乏铁矿资源。虽说铁料不算稀缺资源，但冈比斯的领主对约克家族独霸精铁的行为很不满。不用王族牵头，领主们自发的限制铁料流入人马丘陵，只为迫使约克家族开放精铁换铁料的贸易，而且兑换比例是1:1。 约克家族如何能答应这样离谱的条件，目前纳维尔人操控着精铁和铁料市场，按照他们的定价，精铁在冈比斯的价格是铁料的6倍。约克公爵谋求1:5的价格比例，不达目的就坚决不出售精铁。约克公爵的理由也很充分：精铁价格一旦松开，再想涨价就难了，除非把精铁卖给撒桑人。可是，冈比斯自身的精铁需求还没有满足，把精铁卖给撒桑人的行为，不亚于背叛整个白塔阵营。 约克家族底蕴深厚，本身就有铁料储备，也不缺现成的武器铠甲，又有索菲娅的商会帮助他们转运铁料，虽然贸易量不大，但也能维持小规模的军备更新。 围绕精铁的价格，双方还在博弈之中。这可把维克多给坑惨了。 按照神前公证的约定，约克家族倒是在向兰德尔领供应金属锭，价格也便宜，可精铁料占了很大的比例，铁料则少的可怜。为了节省铁料，兰德尔领的农具都是铜制的。 如果不是西尔维娅提升了铁料的供应量，维克多也没办法生产普通士兵的军用装备。 “算了，暂停钢环锁甲的生产。精铁价值不菲，制造1:1.5的钢环锁甲我都要亏死了。还是按照1：3的比例锻造精钢，有多少材料就做多少锁甲。” “这些精铁装备普通人用不了，那就只保留500套备用，其余的全部回炉熔炼。”维克多无奈的说道：“带我去秘库看看。” “遵命。大人。” 秘库在城堡的二楼，专门存放宝贵的物资，主要是蚁人甲壳和珍稀材料。推开大门，维克多看到一堆银光闪烁金属锭，那是白银。 银矿石作为秘银矿的伴生矿物已经提炼了1100磅之多，这座用银锭码成的小金字塔惹得维克多眼晕。 放在四年前，维克多有这么多白银，他做梦都能笑醒。现在，这些白银只是个烫手的山芋。 黄金、白银和紫铜作为货币的载体，受到严格的管制。这些贵金属的流通不仅受到王族的关注，各地领主和商会也十分警惕贵金属交易，哪怕只是器物交易。 货币泛滥会导致通货膨胀，各地领主积攒的金索尔也跟着贬值。对于贵族而言，这不亚于有人在偷窃他们的财富。 私铸货币者是所有人的公敌。维克多要是得知有人用私铸货币榨取自己的资源，一定要把他脑浆都打出来。 事实上，货币发行受教会的监管，准确的说，是在教会的手中。 每36年为一个周期，各王国的代表携带金锭前往艾尔王国，在教会和银白高塔的组织下，进行激烈的磋商，决定发行多少金索尔。至于金索尔的分配另有一套方法，和各王国携带的金锭数量没有直接关系。 各王国可以独立发行银索尔，由元老院决定发行数量，但也要受教会的监管。紫金币的发行权反而是王族的自主行为。不过，紫金币实际上是王族发行的债券，以各大王族的信誉为担保，而且其中掺有宝贵的精金，本身就极具价值。 教会负责铸造铜索尔。但是，铜索尔的购买力与铜料的价值基本持平，撒桑帝国就曾经把铜索尔熔炼成铜锭，用来打造农具和箭簇，以弥补铁料的缺口。 铸造铜索尔，吃力不讨好，这样的美差还是让给教会吧。 维克多倒是铸造了少许银索尔，用来测试炼金塔的造物规则。遗憾的是，国王对私铸银币并不买账，只给出4枚私铸银币价值1铜索尔的结论。 没办法，维克多只能把这些银锭铸造成银器和工艺品，再慢慢出手。他今天也不是来看白银的。 “布索，我的秘银、精金和瑟银呢？” “大人，在这里。” 布索从角落里拖出三个精铁打造的箱子，打开后，维克多便看到三种珍稀金属。 最左边的箱子里是四块紫金色的金属锭，这就是精金。 精金与铜矿伴，是目前已知的最坚固，最耐腐蚀的金属。工匠用精铁掺入少许精金打造而成的精金武器，锋利无匹而又沉重耐用，不会被其他合金武器折断。用精钢掺入精金铸造而成精金防具，坚不可摧，非精金武器不能斩破，碰撞的结果还要看彼此的精金含量。这也是维克多为什么要打造精金弩矢的原因。 精金的坚固特性无与伦比，但它的份量比同体积的铁还轻。箱子里四小块精金只有3.7磅重，它们的市场价为37000金索尔，而国王给的定价为35913金索尔。 精金装备贵的离谱，它们对骑士的重要性也毋庸置疑，许多小家族正是因为无法向家族骑士提供精金装备，才导致人才流失。 中间的箱子里是一小块银白色的金属锭，它的体积只有拇指大小，仅重75克。然而，这么一小锭金属可以换到7.5磅的精金锭。因为，它是贵金属之王，真正意义上的超凡金属——秘银。 由于元素亲和的特性，秘银能让高阶骑士发挥完整的战斗力。白银骑士到了晚年，绝大多数人会进行生死试炼，希望能在生死之间共鸣36个元素位，沟通元素海，从而获得晋级巅峰的希望。虽然秘银装备不见得能让大骑士在生死试炼中活下来，但没有秘银装备的大骑士百分之百无法幸免。 秘银装备关系的白银骑士晋级的希望，因此秘银属于战略物资，有价无市。而且秘银的产量极其稀少，维克多挖了三年的秘银矿，融炼出半吨的白银，提炼出的秘银却只有135克。其中50克秘银换来了5磅的精金，只剩下75克秘银。 没有人会出售秘银，这75克秘银的价值很难用金币来衡量，但炼金塔对秘银做出了定价，这75克秘银价值21万金索尔！ 秘银对兰德尔家族用处不大，维克多也有了双银装备，但他没有向炼金塔献祭这些秘银。 约克家族的高阶骑士不是人人都有秘银装备，而兰德尔领的秘银矿迟早会暴露。留下这些秘银，维克多将来就可以用它们安抚约克家族的高阶骑士。维克多这么做不是为了讨好约克家族，纯粹是为了西尔维娅。 不管西尔维娅有多么强大，维克多都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他不想因为秘银的问题，让西尔维娅受到手下的埋怨。为自己的女人留有余地是维克多的风格，与个人实力无关。 维克多可以用精金和秘银收买人心，交换利益，但他绝不会拿出瑟银！ 在炼金帝国的物资体系中，精金和秘银都属于二类物资，瑟银是三类物资。但在维克多的眼中，瑟银的价值无可估量，远远超过精金和秘银。 瑟银可以和绝大多数材料融合，并赋予它们记忆金属的特性。瑟银装备因受到外力而变形，也能恢复原状。这对于工业文明来说，瑟银已经逆天了。 事实上，瑟银在异世界的应用前景也相当广泛，足以改变一个时代。 以制作紫杉长弓为例。工匠先要选择弹性极佳的紫杉木料，辅以牛角、牛筋和鱼胶，制作弓身，然后将一整根牛背筋晒干后，置入特殊的溶液中脱去脂肪，称为鞣制。鞣制好的牛筋弓弦堪堪够制作一把长弓。 紫杉长弓的制作成本和性能又如何呢？ 紫杉生长缓慢，再生能力差，属于珍贵木料，而牛筋弓弦需要用到一整头牛，如果牛筋弓弦遇到水，基本上就废了。也有贵族使用蛛丝弓弦，那成本就太高了。先不谈紫杉长弓的射程和威力。最要命的是，紫杉长弓即便保养的再好，也用不了10年。事实上，普通的军备都有使用寿命，哪怕是精铁长剑，时间长了也要生锈、变脆、变得不堪使用。 瑟银长弓就不一样了。 瑟银可以融入大多数固体材料，置换出易腐烂的部分，使其具有记忆金属的特性。这意味着，瑟银长弓无需选择紫杉木制作弓身，任何一种硬木都能变成弹性极佳的材料，比如常见的铁杉木。至于弓弦也不用讲究，牛筋也行，剑麻纤维编织的麻绳也可以，只要融入了瑟银，它们立刻变成性能极佳的金属弓弦。 瑟银长弓的威力和射程远远超过紫杉长弓，而且随便怎么拉，它都不会折断，还可以适应任何环境。最重要的是，瑟银长弓不会腐蚀、生锈和变形！按照炼金辅兵的说法，普通的瑟银装备不用保养，也可以使用30年！ 据维克多所知，炼金帝国将瑟银运用在基础设施上，比如车辆。 炼金帝国有没有轴承，维克多不知道，但他很清楚，瑟银马车随便怎么跑，它的车轴和车轮也不会轻易断裂。 除了瑟银马车，还有瑟银战舰。只要想想瑟银巨舰横行于金水河上，维克多就无比兴奋。 第三个精铁盒子里面有两坨半液态的球形金属，体积差不多，一个呈青白色，另一个是标准的银白色，它们虽然靠在一起，但泾渭分明，绝不相融。 维克多指着银白色的泥状金属球，问道：“布索，这是什么？” 布索答道：“大人，银色的是一类瑟银。青白色的是二类瑟银。一类瑟银54磅，二类瑟银51磅。” “你们已经可以提炼一类瑟银了？”维克多惊喜地说道：“看来，火元素水晶果然就是红晶！” “是的。”布索说道：“大人，您让杰克带过来的火元素水晶的确是红晶。我们拿到红晶以后，立刻改造了熔炉。有了大型熔炉之后，我们从以前瑟银矿渣中，提炼出54磅的一类瑟银。今后，您的瑟银都是一类瑟银。” 瑟银的产能和品质不仅受限于瑟银矿石，熔炉也是重要因素。最开始的时候，布索以木炭为燃料，只能提炼出三类瑟银，后来使用了油木燃料，可以提炼二类瑟银。但是，提炼一类瑟银非用到火元素水晶不可，否则熔炉的温度就不够。 提炼三类瑟银需要30天，二类瑟银只需要8天。由于二类瑟银的纯度比三类瑟银高的多，制作装备的瑟银消耗量也比三类瑟银降低了4成。而提炼一类瑟银只要3天，瑟银消耗比三类瑟银减少6成！ 有了火焰水晶以后，瑟银的生产效率、品质和数量都大幅提高。可维克多关注的重点却不在瑟银上。 “你刚刚说，你们用矿渣提炼一类瑟银？” “是的，大人。”布索点头道：“熔炉内壁镶入火元素水晶后，燃料损耗降低了2成，温度提升了1.5倍。这种大型熔炉足以提炼出矿渣中的瑟银。” “那么，秘银矿渣也能提炼？” “可以。”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维克多忍不住激起来，“我的那些铁矿石也能提炼！？” “当然可以。” 兰德尔领西侧有一条铁矿脉，但它的品质较差，含铁量很低，几乎没有开采价值。否则，西尔维娅也不会把这一大片领地交给维克多，当初他们可没有现在的交情。 炼金帝国的熔炼技术让那条铁矿有了开采价值，维克多不在受到铁料不足的困扰。而这种先进的技术还将带来更多的好处：维克多只要采购矿原石，提炼各类金属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不过，这些都不是维克多激动的原因，他的脑海中隐约有一个惊人的想法，只是还没有理出头绪。 “瑟银……火元素水晶……大型熔炉……” 维克多焦躁不安地在房间内来回转圈，他停下脚步，喃喃道：“不对！瑟银是材料！材料……能源……能源？！材料！能源！” “我知道了！”维克多拍着巴掌道：“是蒸汽机！” 维克多猛然转头，对着布索颤声问道：“布索！你会制造蒸汽机吗？！” “大人，我这里没有关于蒸汽机的信息。” “好吧！蒸汽机是一种机器，它用燃料烧水，让水沸腾，利用水蒸气推动活塞，然后驱动轮船。瑟银解决材料的问题，火焰水晶解决燃料的问题......不管有没有炸药，反正水烧开了都有蒸气......你明白了吧？你会做吗？” 维克多语无伦次的描述了半天，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布索。 在维克多期待的眼神中，布索坚定而缓慢地摇头，“我不明白。我不会做。” “你们会制造瑟银战舰！你不要告诉我，炼金帝国的战舰是用船桨或者船帆推动的吧？”维克多怪叫道。 “大人，我们只负责制造船体，战舰的动力部分由炼金师完成。另外，战舰确实有桅杆和船帆。” “炼金科技……” 维克多郁闷地摇了摇头，他只知道蒸汽机的工作原理，但根本不会制造蒸汽机。 隔行如隔山。如果有人仅靠一点点浅薄的物理常识就能复制出蒸汽机，维克多一定用大耳刮子抽他。维克多能够制作白糖，那是因为他有土法制糖的经验。尽管如此，白糖的生产也不是一帆风顺。 科技树的发展必须遵循世界法则，还要经过长时间的积累。炼金师掌握炼金科技，蒸汽机对他们而言也许只是一种效率低下的机器，或许蒸汽机根本不能适应这个世界的法则。 维克多没有办法通过只鳞片爪的知识，恢复炼金文明体系，更不可能把地球上的科技树搬到这个世界。不过，火元素水晶的成功运用还是给了他新的思路。 “布索，其他元素水晶……嗯，我换个说法！蓝色的风元素水晶，绿色的水元素水晶，黄色的地元素水晶，这些水晶各有什么用途？” 布索可以理解维克多的意思，他说道：“大人，各色能量水晶都是二类采集物，除了红晶以外，我不了解其他水晶的用途。” “嘿，我猜水元素和风元素水晶是瑟银战舰的动力。直接操纵水流和空气才是炼金师的手段嘛。”维克多摇了摇头，又叹道：“既然这是能量水晶，那红晶的能量总用耗尽的时候。这些火焰水晶还能用多久？ “大人，这些红晶品质不纯，只能算三类红晶。大型熔炉需要镶嵌四块这样的红晶，每50天更换一次。您送过来17块红晶，只能使用200天。” “我知道了。”维克多点点头，又问道：“还有其他的惊喜给我吗？” “大人，迅鸟种群已经扩大到118只。现在，可以抽调30只成年迅鸟，组建您的迅鸟轻骑兵。” 维克多立时来兴趣，也不顾天色渐晚，拉着布索就往外走。 “快带我去看看。” 第263章 纠结 饲养迅鸟的兽栏离山区要塞还有一段距。当维克多赶到兽栏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朦胧的夜色挡不住维克多敏锐的目光，凭借昏暗视觉的能力，他清楚的看见大大小小上百只迅鸟，分成四个族群，各自趴伏在地上安然酣睡。 几只特别强壮的迅鸟首领警觉到兽栏外的动静，纷纷抬头观望，当它们看到是熟悉的人类之后，便又把脑袋埋入翅膀下面。 迅鸟是一种人马丘陵特有的大型杂食性陆行鸟类，它们以人马丘陵的紫蔗叶为主食，也会捕食地蜥类的小型动物。成年迅鸟平均站立身高为2.4米，背高1.8米，身长1.6米，体重一般不超过350公斤，且有斧头一样的鸟喙，巨大的翅膀和强而有力的脚爪。 迅鸟体型庞大，肌肉发达，灵活而敏捷，有很强的越障和爬坡能力，非常适应丘陵地形，它们最高时速达到惊人的90公里每小时，即便在穿越山地的时候，也能保持40公里的时速。迅鸟的爆发力和速度比战马还要出色，超强的平衡感和急转弯能力更是战马不具备的优点。 人类领主开拓人马丘陵初期，也曾想过驯服这种大型鸟类，但很快又放弃了。 迅鸟的性情算不上凶猛，但也绝不好惹。它们脾气暴躁，力量大的出奇，强劲的鸟爪能轻易踢断士兵的肋骨，灵活的脖颈让它们能够迅速转头攻击背上的骑手，而斧头般的鸟喙足以撕碎硬牛皮甲，造成致命伤害。 迅鸟身高体壮，食量不小，喜食紫蔗叶，它们对人类提供的干牧草不屑一顾。然而，人类开拓人马丘陵，首先就得把平地上的紫蔗林砍伐一空。农夫总不能把庄稼种在丘陵上吧？由于紫蔗林遭到破坏，迅鸟的食物来源明显不足，它们开始啄食农田里的嫩苗。农夫为了驱赶这些破坏庄稼的大鸟，时有死伤。教会的神父果断把迅鸟定义为猛兽，并要求领主派士兵捕杀迅鸟。 领主放弃驯化迅鸟还有个重要因素，它的负重能力太差。迅鸟体型虽大，能奔善跑，可毕竟是两腿行走的鸟类，它的负重能力远不如骨骼强韧，四足行走的牛马牲口。贵族学者们发现，超过230磅的重物会对迅鸟的行动能力产生影响，而320磅的重物能直接把它们压趴下。 脾气暴躁、危险、不易驯服、挑食、饲养成本高、负重能力差，耐力不如战马，不适合成为坐骑。 白塔学者的结论让领主对迅鸟失去了兴趣，它们的肉又引起了农夫的兴趣。最终，数千只迅鸟被端上了餐桌，只有少量迅鸟种群在偏远的南部领地苟延残喘。 不过，白塔学者和教会神父都忽略一个问题，既然迅鸟以紫蔗叶为食，那森林人马为什么容忍这些巨鸟食用它们的庄稼？ 维克多从雷诺的口中得知，人马丘陵的迅鸟并非野生动物，而是半身人饲养的战禽。半身人与森林人马是共生种族，森林人马当然不会驱赶迅鸟。 事实上，迅鸟是杂食鸟类，并不挑食，蔬菜、浆果、沙棘的嫩叶，包括肉类都在它们的食谱上。只不过人马丘陵的迅鸟已经吃惯了富含糖分的紫蔗叶，这才造成了一种迅鸟挑食的假象。而且，迅鸟的智力比马高的多，它们有很强的集体意识，善于合作，会保护同伴，战斗力不俗，就算不能成为坐骑，也是非常出色的战斗伙伴。 如果，迅鸟无法驯化，半身人绝不敢把它们当作战禽饲养。人类士兵面对迅鸟的攻击尚且有生命危险，何况矮小孱弱的半身人。 其实，驯服迅鸟方法很简单。迅鸟出壳看到第一个活动物体就会被它们当作同伴，然后再给它们喂食，这种同伴关系就算固定下来了。在互相信赖的基础上，驯兽员可以教迅鸟各种指令，让它们成为合格的坐骑和战斗伙伴。 兰德尔领的第一代迅鸟只把半身人当作同伴，炼金辅兵花了很大的工夫才让它们接受人类的指令，但它们还是会有攻击人类的举动。所以普通人无法骑乘第一代迅鸟。 布索提供的30只成年迅鸟全是第二代迅鸟，它们出壳看到的是炼金人类，从小接受炼金人类的训练，它们已经把人类当成了同伴。这些迅鸟堪比训练有素的猎犬，，除非收到主人的命令，或者是为了保护主人，它们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他人。 当然，迅鸟作为大型生物不是一点威胁都没有。可是，战马也有撂蹄子的时候，总不能因为战马会发飙，就放弃骑兵吧？ 人马丘陵的地形不适合传统骑兵机动作战，迅鸟轻骑却不受丘陵地形的困扰。迅鸟的爬坡能力可以让轻骑兵翻越丘陵，穿插敌阵，出色的平衡感能让轻骑兵的弓弩变得更加精准致命，卓越的速度让轻骑兵可以快速突袭、再迅速撤离。 试想一下，由灵猴民兵组成的迅鸟轻骑，在丘陵上居高临下，精准射杀敌方的精锐士兵，再借助地形轻松摆脱身披重甲的敌方骑士，一旦遭到敌方大骑士的追击，迅鸟轻骑兵立刻分散撤离。如果敌方大骑士紧追着一名迅鸟骑兵不放，其余的轻骑兵则继续消灭对方的普通战力，而孤军深入的大骑士将会面对瑟银重弩的围剿。 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战局会对敌军的士气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而迅鸟轻骑兵的风筝战术足以弥补高端战力上的差距。 如果说，炼金龙蜥战斗小队是战略性的力量，那迅鸟轻骑就是战术性的力量，而且迅鸟轻骑无需遮掩，是可以摆在明处的精锐。 在非战争状态下，迅鸟轻骑执行巡逻和快速支援任务，它们以平湖镇为原点，能够在4个小时之内抵达兰德尔领的任何一个角落。这支精锐骑兵将大大提升维克多对领地的控制力，并有效缓解巡逻队人手不足的压力。 最重要的是，迅鸟轻骑很帅，很拉风。 迅鸟的驯化和补给都没有问题，现在最为难的是它的负重能力。 维克多问道：“布索，你们有迅鸟轻骑的装备方案吗？” “大人，根据您对杀伤力和防御力的要求，迅鸟骑兵装备瑟银皮甲、铁橡木瑟银单手矛、铁橡木圆盾、精钢瑟银短剑，瑟银复合弓、瑟银十字弩、精铁箭矢40支，精铁弩矢20支，战术挎包一个，装备重52磅，灵猴民兵的平均体重为173磅。总负重225磅，不会对迅鸟造成影响。” 布索提出的装备方案让维克多连连皱眉，他又问道：“这些瑟银装备需要消耗多少一类瑟银？” 布索言简意骇地答道：“2.4磅。” “看来瑟银是够用了。不过，现在还不是瑟银问世的时候，这只能作为一个备选方案。” 维克多叹了口气，摇头道：“除去瑟银装备，再拿个方案出来吧。” 布索立刻给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案，“钢环锁甲配藤皮内甲、十字弩、复合硬弓、精铁弩矢20支，普通箭矢40支、战术挎包一个，装备重70磅，挑选体重在160磅以下的灵猴民兵，总负重不超过230磅。” “为减轻负重，牺牲轻骑兵的攻击力和近战能力？不行！”维克多断然否决了这个方案。 常规骑兵是精锐中的精锐，战术灵活多变，必须做到可骑射，也能下马步战。他们装备十分精良，兼具攻击力和防御力。 因为有战马代步，骑兵装备了更沉重，防御力也更出色的鳞甲和圆盾。在攻击手段方面，骑兵除了有十字弩、复合弓之外，近战武器也必不可少，包括骑兵长矛，单手戟，单手剑和钉锤，而且都是精铁武器。 迅鸟惨不忍睹的负重能力，根本无法承担精锐骑兵的份量。而精良的装备是人类士兵最大的优势，失去了装备优势让迅鸟骑兵变的没有意义，只能作为斥候和传令兵使用。 瑟银的出现让维克多设想的迅鸟轻骑成为可能。不过，现在还不是把瑟银装备拿出来的时候。 按照维克多的规划，首先要储备百万金币，让炼金塔能够源源不断地制造炼金生物其次，要把山丘营地建设成巨型要塞，确保炼金塔万无一失。然后，利用领主对瑟银的认识不足，低价收购其他领地的瑟银矿石，储备巨量瑟银资源。 完成这三个步骤，维克多才会展示瑟银装备。 目前，迅鸟轻骑还不能公然使用瑟银装备，而普通装备无法做到攻守兼备。如果采用布索的第二套方案，迅鸟轻骑兵装备钢环锁甲，不带近战兵器，那么他们具备基础的防御力，但缺乏近战手段，变成了单纯的骑射手。然而，弓弩的远程攻击除非直接命中要害，否则很难一击必杀，这时候补刀显得尤为重要。 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这套配置方案的战术过于单一，杀伤力有限，严重降低了迅鸟轻骑的使用价值。维克多果断否决。 维克多无奈地说道：“钢环锁甲重15公斤，相当于33磅，占了装备负重的一半！看来，只能把钢环锁甲换成铁橡木圆盾和精铁弯刀了。” “大人，那就不需要挑选体重较轻的灵猴民兵了。” “嗯，迅鸟也可以参与战斗，轻骑的战斗力不用担心。唯独灵猴民兵的防御…….”| 灵猴民兵近战能力不弱，但他们的体魄只有12点，即便普通的豺狼人也有能力撕碎藤皮甲，杀死灵猴民兵。凭兰德尔家族当前的财力，死一个炼金民兵，维克多都会心疼。 当然，最重要的是，迅鸟轻骑和民兵装备同样的藤皮甲，那有半点精锐骑兵的气势？这实在是太让兰德尔子爵大人失望了。 “除了瑟银皮甲，难道就没有既体面又强韧的皮甲吗？”维克多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布索接口道：“有的。” “嗯？！” 维克多愣了一下，追问道：“快说，什么皮甲？” “龙蜥皮甲！”布索一本正经地答道。 “呃……这不等于没说？” 布索的回答让维克多哭笑不得。龙蜥皮甲是最顶级的皮甲，采用沼泽龙蜥或者山地龙蜥的皮革制成，灵活轻便，防御力还在精钢铠甲之上。先不谈能不能猎杀具有危险直觉的凶暴龙蜥，每件龙蜥皮甲价值都不低于25000金索尔。如果维克多有龙蜥皮甲，那还不如换成金索尔，再制造炼金龙蜥 迅鸟轻骑装备龙蜥皮甲虽然荒诞，但还是给维克多提供了一条思路。 “我可以采购一些巨犀皮，让你们制作犀皮藤甲。这肯定比牛皮藤甲强的多！” 布索淡淡地说道：“大人，犀皮是最重的一种皮革，它的防御效果比不上六足鳄与巨蚺的皮革。” “六足鳄？巨蚺？” “六足鳄和巨蚺都是沼泽生物，体魄属性分别是14点和13点，高于巨犀兽的12点。它们的角质鳞皮格外坚韧。用六足鳄皮做外甲，巨蚺皮做内甲，中间加入藤丝软甲，这种皮甲的重量比普通藤皮甲略高，防御效果比精钢鳞甲还要出色。” 维克多的眼睛亮了起来，连声问道：“六足鳄和巨蚺数量多不多？是不是凶暴动物？好不好抓？” “大人，六足鳄和巨蚺都是普通野兽，智力较低，不难捕捉。据杰克的调查，大沼泽里有数量庞大的六足鳄和巨蚺。” 维克多回归以来，事务缠身，还没有时间听取杰克关于大沼泽的侦查报告。此时，他对大沼泽的自然资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叫杰克来见我。” ———————————— “大人，六足鳄又叫六足蜥蜴，杂食性群居动物，身长7米，平均体重6000磅，肉质鲜美，属于三类食材，它们的角质皮革成棕红色，表明光滑，板扎结构，非常坚韧，属于三类自然资源。六足鳄的力量强横，咬合力极强，它们的翻滚撕咬威力巨大，能够杀死沼泽龙蜥。” “巨蚺，肉食性蛇类，身长12—15米，平均体重3500磅，属于三类食材。巨蚺的角质皮革为黑色，成鳞甲状，对劈斩和穿刺伤害有很强的防御效果，属于三类自然资源。巨蚺能够绞杀大多数生物，包括成年食人魔。它们还可以向敌人喷吐极具腐蚀性的胃液，射程30米，非常危险…….” 夜深人静，山区要塞的书房里烛火通明，第一灵猴民兵杰克在向自己的主人汇报大沼泽中的情况。 维克多听的津津有味，全无睡意，他没想到大沼泽种蕴藏着如此丰富多样的自然资源。 杰克率领炼金民兵，历时117天，探索23000平方公里的大沼泽，发现的可用资源有上百种之多，囊括动物、植物和矿物。 这两万多平方公里的面积只是大沼泽的冰山一角，里面栖息着数不清的动物，大型动物包括六足鳄、巨蚺、水豚，巨型影蛛、蛇妖、沼泽龙蜥、巴洛龟、锯齿虎鲟等等，而各种龟类、鱼类、虾类、以及鸟类数不胜数。 这些动物当中不乏价值巨大的物种，比如影蛛的血液是制作变色染剂的主材，而变色染剂可以让瑟银皮甲像变色龙那样，随着环境改变自身的颜色，属于一类药剂。最关键的是，炼金民兵可以制作变色染剂！ 大沼泽中的植物资源也很丰富，可用药材17种，其中7种与炼金师的恢复药剂有关，也就是以幽暗森林葵根为主材的恢复药剂。 不过，维克多格外关注两种非药用植物。 千曲苇，泽生植物，分布极广，根茎和种子可食用，是水豚的主食。千曲苇的形态和种子类似于高粱，一年两熟，可以作为人类的粮食。 蓝芋，极其鲜美的一类食材，数量非常稀少，只生长在沼泽小岛的泥土里，属于炼金民兵必须采集的珍稀食材。 既然炼金师如此推崇蓝芋，维克多也很有兴趣尝一尝这种美味的食物。 另外，杰克还发现了一种特殊的矿物，他再三请求维克多发布开采命令。那是萨隆魔铁矿。 萨隆魔铁矿极为珍稀，可以提炼萨隆尔钢，属于炼金帝国的一类物资。 当初，炼金民兵在幽暗森林发现了萨隆尔钢打造的单手符文巨剑残片，这才推断出附近有炼金帝国的遗迹。炼金人类不了解萨隆尔钢的特性和用途，但在他们的意志侧中，萨隆魔铁是必须采集的物资。假如，维克多按照炼金帝国的一般做法，让炼金人类自由采集资源。那么，开采萨隆魔铁矿是炼金民兵最优先级的任务。 炼金帝国重视的物资，维克多当然感兴趣。可是，杰克发现的萨隆魔铁矿脉位于食人魔老巢的附近，只有一小段在地表，其余部分深入水塘，开采难度不是一般的大。维克多暂时无力开采萨隆魔铁矿。 当杰克叙述完抓捕巫师的过程，维克多忍不住跳了起来。 “那个叫伊莫森的是野法师？地位仅次于炼金师？归法师协议管辖？法师协会是什么鬼？” 杰克恭恭敬敬地说道：“大人，伊莫森阁下确实是法师，归法师协会管辖。我这里没有关于法师协会的信息，也没有关于鬼的信息。” 维克多懊恼地喊道：“你从没有和我说过，巫师就是炼金帝国的法师！” “大人，您从没有问过。我也不知道法师在这个时代被称为巫师。” 维克多默然沉思，炼金民兵对巫师的称谓，让他产生了许多猜想。 杰克声称，炼金师的地位高于法师。假设，巅峰骑士是炼金师。在炼金帝国时代，骑士的地位高于巫师。到了神选者时代，双方的地位发生了倒置，骑士成了巫师的仆从和助手。光辉教会崛起之后，巫师又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的剧变？ 炼金师失去了力量，法师趁势崛起？炼金帝国的毁灭，巫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难道是巫师联合魔鬼，推翻了炼金师的统治？那巫师为什么没有把骑士血脉斩尽杀绝，还在神选者时代保护他们？ 烛火爆燃，室内飘忽不定的光线打断了维克多的思绪。 维克多把目光转向杰克，沉沉的问道：“你刚刚说，伊莫森可以和蜥蜴人沟通？” “是的。大人。”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杰克躬身告退，维克多走到窗前，仰望天上的银月，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维克多这次来山区要塞，原准备秘密处死这对巫师父女。 巫术诡异难测，防不胜防，令人戒惧。天知道这个伊莫森巫师有没有反噬手段，何况他已经发现了山区要塞的秘密。维克多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更不想惹麻烦，还是杀了省事。 不过，伊莫森通晓语言的能力让维克多改变了主意，也救了他们父女的性命。 如果能与蜥蜴人进行贸易，可以冒一点风险！ 第264章 滑稽的初见 四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护卫着伊莫森，在城堡的甬道中穿行。 长长的甬道似乎没有尽头，阳光透过狭小的透气栅格，在甬道的墙壁上印下一个个明亮斑点，提示着现在正是上午。 伊莫森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潮湿阴暗的甬道让人浑身发冷，而身旁的士兵也没能带给他任何安全感。 这四名士兵手持森冷的大长刀，全身都被精铁铠甲包裹的严严实实，犹如四个高大魁梧的钢铁怪兽。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的铿锵声在甬道内回荡，冰冷压抑的气氛让天真的小贝尔也失去了往日的活泼，将自己幼小的身体紧紧地藏在父亲的身后。 伊莫森知道这不是护送，而是押送。他甚至相信，只要自己稍有异动，这些士兵手中精铁长刀瞬间就会将他和贝尔斩成几截。 自从被俘虏以后，伊莫森父女一直住在这座山中城堡。想象中的监禁、拷打和审问都没有发生。几个月来，这些神秘的士兵对父女二人一直礼敬有加，尽可能的满足他们的要求，伊莫森和贝尔还可以在士兵的陪伴下外出打猎。 雄伟的城堡，体面的服饰，舒适的居住环境，丰富的食物，甘冽的美酒，恭敬的侍从，还有自由的时光。这不是囚犯的待遇，伊莫森认为他以前侍奉的桑顿男爵也不可能如此接待自家的贵族亲戚。 优渥的生活修复了野人生涯在父女二人身上留下的痕迹，瘦弱的小贝尔明显胖了两圈，而杂草一样的胡须和长发从伊莫森的脸上，头上消失无踪，他们在这里就像贵族。 贝尔开始寻找新的玩伴，虽然城堡内外有许多士兵和工匠，但他们从早到晚忙碌不休，并不愿意搭理贝尔。不过，这难不到能和角蛙玩耍的贝尔，她找到一群奇怪的大鸟，并很快和它们成了朋友。这些大鸟有时会载着贝尔到处乱跑，有时候会把撕碎的地蜥叼到贝尔的嘴边，显然它们把贝尔也当成了同伴。 伊莫森享受着贵族的待遇，但他不是贵族，也从来没把自己当成贵族。他努力和这里的人搞好关系，开始帮忙种地，伐木，搬运矿石。于是，父女俩每天都过的很充实。 贝尔年纪幼小，懵懂无知，整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而伊莫森却从许多细节中感受到无可名状的神秘，还有令他彻骨深寒的恐惧。 在连绵的群山中运输石料，修建城堡本身就是一项奇迹，只有庞大的势力才有可能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伊莫森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这股神秘势力为什么要修建山中城堡，但他发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地方。 城堡的建筑材料并非沉重的岩石，而是一块块规整的青砖，但它们竟然比岩石还要坚固！伊莫森相信这些砖头价值连城，一旦拿到外界，必然引起轩然大波，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而送命。 不过，伊莫森远离人类世界十几年，他也不能确定这种制砖技术是不是已经普及了。可是，伊莫森又发现这里没有女人，只有男人。那些运输矿物的劳工，个个力大如熊，而负责冶炼的人都是最顶级铁匠大师。 强大的战士充当劳工，铁匠大师任劳任怨。他们沉默寡言，不需要女人，不需要工钱，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几乎从不交流，但配合的却非常默契。 所有的现象都说明，他们都不是正常人！ 伊莫森看到劳工运输的是“秘银矿”之后，终于恍然大悟。 联想到那些古怪的“凶暴狼”，伊莫森作出了一个判断：某个领主豢养巫师，他们强化并控制了数百人，在这里修筑城堡，秘密开采宝贵的秘银矿。又或者，这里只是某个巫师的秘密据点，与贵族没有任何关系。 自以为得悉惊天秘密，伊莫森既惶恐不安，又满怀期待。 虽然伊莫森是个巫师，但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对同类充满抵触，尤其这个同类拥有可以控制人心的力量。不过，伊莫森仍然希望这里的主人是巫师，而不是领主。 在伊莫森的心目中，贵族领主高贵而无情，视平民为蝼蚁，为了保守秘密，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任何下等人。伊莫森认为自己和贝尔都属于下等人。 唯血脉论的认知在这个时代已经深入人心，那怕伊莫森是个强大的巫师，也从没有挑战领主的权威念头。 伊莫森也想过逃跑，但城堡主人掌握的势力让他感到绝望。而且，巫术反噬的伤害没有痊愈，他目前还无法使用异化生物。除了沟通意志的能力之外，伊莫森现在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患得患失的伊莫森在这里渡过了半年的时光。昨天，父女二人被软禁在城堡的房间中，伊莫森明白已经到了揭示命运的时刻。 甬道再长也有走完的时候，当伊莫森看到甬道尽头的木门，他的脚步顿时变得比铠甲武士还要沉重。 卫兵推开铁橡木大门，伊莫森深吸一口气，带着贝尔走了进去。 大门后面是城堡的主厅，明媚的阳光透过四扇窗户，洒在整洁的室内。比起逼仄阴森的甬道，整个大厅显得格外的宽敞明亮。然而，伊莫森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竟忍不住颤栗起来。 大厅两侧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身形彪悍，衣甲精良，手中的精铁单手戟闪着靛蓝的幽光，每个人都用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盯着伊莫森的一举一动。还有六只体型庞大的凶暴狼蹲坐在士兵的前面，隐隐将伊莫森团团围住。被12只绿油油的眼眸盯着，绝大多数人都会感到毛骨悚然。伊莫森战战兢兢地将目光投向大厅的正中央，当他看清城堡王座上的人影后，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一声哀鸣。 那是一位黑发黑眼，仪容俊美的年轻人。他身上的黑色铠甲犹如午夜般深沉，精致繁复的超乎常人的想象，黝黑的手甲握住一把寒光四溢的长剑，冷利的剑锋点在地板上，雪亮冰冷的亮光如同他的眼神。 出众的容貌、高高在上的气度、精致的铠甲、秘银长剑，无不说明这是位骑士贵族。对伊莫森而言这又是最糟糕的局面，他现在只希望这位大人能看重他的巫术。然而身份的鸿沟和贵族的敌意，让伊莫森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以至于他浑身僵硬，思想停滞，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同样紧张的还有维克多。小男爵死于巫师之手，这让维克多对这些掌握超凡力量的巫师深怀戒惧。 为了这次会面，维克多做了精心安排。30个武装到牙齿的炼金民兵随时注意炼金战獒的反应，只要炼金战獒感觉到危险，他们立刻会把巫师斩成肉泥。维克多特地穿上了他的专用铠甲，这副铠甲用蚁人首领的甲胄、瑟银和秘银制作而成，它的份量只有18公斤，防御力绝对超过任何类型的秘银铠甲，他手中的精金双银剑也是最顶级的装备。维克多离伊莫森只有6米远，只要他在伊莫森的身上看到符文闪烁的光华，便会在0.2秒的一瞬间，挥剑斩下巫师的脑袋。 从伊莫森走进房间的那刻起，维克多就进入了天启状态，他清晰的察觉到伊莫森杂乱无章的心跳，但他却只关注巫师身边的光线变化，始终没有开口问话。 其实，维克多纯属多虑。巫师的手段千奇百怪，但越是强大的巫术，施法的时间和条件就越苛刻。能够在灵魂层面上直接致死对手的巫师更是凤毛麟角，他们施展巫术不但需要长的准备时间，还要进行特殊的仪式，稍有不慎就会被巫术反噬而死。当初，杀害小男爵的巫师就是这么挂掉的。 恐惧源于未知，维克多不了解巫师，也不知道伊莫森有什么样的手段。面对人类世界的公敌，他有这种反应才叫正常。 伊莫森不敢说话，维克多忘记了说话，炼金民兵不需要说话，大厅内气氛就这么的凝固着，如同一副滑稽的画卷，直到一颗小脑袋从伊莫森的身后探了出来。 贝尔好奇地看了维克多一眼，又缩回到父亲的身后，但那双清澈无邪的眼睛却勾起了维克多根深蒂固的道德观念。在和平时代的文明社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无缘无故的恐吓一个孩子。 冰冷悄然消逝，黝黑的眼眸重新恢复了灵动，维克多退出了天启状态。一切都是这么自然而然，维克多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同情心竟在超限状态下被唤醒。 直到多年以后，维克多才知道，瓦解敌意是贝尔在幼年期的三大自保天赋之一。正是这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能力让贝尔总是化险为夷，连带着维克多也从中受益匪浅。当然，这是后话。 伊莫森同时惊醒了过来，他弯腰行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尊贵的主人，日安。见到您是我的荣幸与期待。” “你叫伊莫森？” “是的，尊贵的主人。” “伊莫森，你的侍从礼仪很标准，看来你曾经侍奉过某位阁下。但我不是你的主君，你也不必称我为主人。不过，我对你的故事很感兴趣。”维克多微微颌首，朝身旁的杰克吩咐道：“给伊莫森，还有这位……” 伊莫森连忙把贝尔从身后拽了出来，讨好地说道：“贝尔蒂娜，尊贵仁慈的大人，您可以叫她贝尔。” 此时的贝尔只是长相普通的小姑娘，她给维克多留下了一个无害的印象，并生出了些许怜悯，于是他笑着说道：“给伊莫森先生和贝尔小姐每人一个座位，我想听听他们的故事。” 炼金民兵端过来两张椅子，伊莫森受宠若惊地坐下说道：“愿为大人效劳。”然后，他开始向维克多叙述自己和贝尔的故事。 维克多静静地听着，不知不觉中他的敌意被瓦解了，大厅内气氛变得融洽而自然。唯有炼金生物不为所动，它们依然紧紧地盯着伊莫森父女。 第265章 疑人也用 桑顿家族曾是冈比斯王国东南边陲的小领主，伊莫森的家庭世世代代为桑顿家族服务，他的祖父，父亲，都是桑顿男爵的狩猎总管。伊莫森是这个封臣家庭的长子，将来要继承狩猎总管的职务，他从小就开始学习各种动物的知识，协助祖父和父亲管理领主大人的牛羊牲口，治疗生病的家畜，训练猎犬和战马，巡视男爵领的野生资源。 伊莫森自幼聪明伶俐，在驯兽方面表现过人的天赋，他训养的猎犬和战马灵性十足，懂得配合主人的行动。凭借这些出色猎犬，桑顿家族总能在贵族的狩猎活动中大放异彩。因此，伊莫森深受桑顿男爵的器重，他20岁的时候顶替了自己的父亲，成为为桑顿男爵领狩猎总管。 在领主的内政体系中，狩猎总管的地位仅次于领主的管家。伊莫森20岁就当上了狩猎总管，顿时成了桑顿家族炙手可热的人物。同年，男爵的管家将自己的小女儿嫁给了年轻有为的伊莫森。 与管家的女儿成婚是伊莫森人生中最风光的时刻，驻守神父派克主持婚礼，桑顿男爵亲自为他们证婚，家族中有头有脸封臣都向新人送上祝福，桑顿父亲的脸上满满的骄傲，因为他的儿子是最好的猎人，最好的兽医，最好的驯兽师，也是最好的狩猎总管。 当时，还没人知道伊莫森是个巫师。 伊莫森14岁的时候，发现自己竟能领悟各种动物所表达的意思，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传说中的巫师。接受过侍从教育的伊莫森毕竟不是没见识的农夫子弟，他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没有向任何人吐露。 之后的一段时间，伊莫森背负着沉重的心理压力，再也不敢接近动物，变得精神恍惚，郁郁寡欢，日渐憔悴，终于病倒了。狩猎主管的继承人害怕动物？伊莫森成了桑顿领的笑料。祖父为了挽回家庭的名誉，在普通草药医治无效的情况下，花费400金索尔，请驻守神父为伊莫森施展神术。 神术的效果好的出奇，伊莫森当时就可以下地走路，第二天跟随父亲外出，去照料领主的牲畜，并渐渐展示出过人的驯兽天赋。关于狩猎总管家庭的流言一扫而空，伊莫森的父母感谢了神父老爷，并向教堂捐赠献金。 事实上，神术擅长治愈伤口，对疾病的治疗效果只能算普通，有的时候还比不上草药。驻守神父真正治好的是心病，伊莫森发现发现光辉之主的牧师并没有察觉到他巫师的身份，这让他彻底放心了。 自那以后，伊莫森胆子越来越来，开始运用自己的能力训练猎犬和战马，成为桑顿家族最了不起的驯兽师。 如不是因为一次意外，伊莫森也许能永远这样生活下去。 那是贝尔出生后的第三年，伊莫森带着三岁的女儿，陪同妻子回娘家做客。当天中午，贝尔在午睡，伊莫森听从妻子的吩咐，进房间关照一下宝贝女儿，就在为贝尔擦汗的时候，他突然觉醒了第三个巫术——智慧指引。这是个高级巫术，伊莫森搭在贝尔额头上的手直接具现出红色的符文，这一幕恰好被女佣看到了。那个女人以为贝尔是巫师，并大声尖叫起来。 贝尔的舅舅闯了进来，他看到符文在贝尔的额头上旋转，伊莫森正试图用手遮掩，女佣则指着贝尔大叫。于是，他迅速关门，当场杀死了女佣，此时伊莫森也控制住了符文，使其消散。 但一切都晚了，出现一位巫师子嗣对封臣家庭是灾难性的，为了保住权势地位，双方一致决定秘密处死贝尔。伊莫森默认了这个结果，他的妻子却带着贝尔连夜逃亡。伊莫森和贝尔的舅舅在野外追上了母女二人，为了保护女儿，贝尔的母亲死在亲哥哥的手中。妻子临死前哀求和贝尔的哭声触动了伊莫森的良知与父爱，他杀掉了妻子的哥哥，带着贝尔和几只猎犬踏上了逃亡之路。 伊莫森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知识，在异化猎犬的帮助下，他们昼伏夜行，历经艰险，终于进入了人马丘陵，从此远离人类世界。不过，森林人马非常厌恶异化生物，它在迁徙前杀光了伊莫森的异化猎犬，并将父女驱逐到蜥蜴沼泽。 蜥蜴沼泽危机重重，伊莫森依靠30几只异化鼠，生存的很艰难，直到他成功异化了一只沼泽龙蜥之后，才算站稳了脚跟。后来，异化龙蜥伊图戈斯横扫食人魔部族，伊莫森终于在大沼泽占据了一片领地，并和半龙人部族搭了关系。在半龙人的提示下，伊莫森避开了蚁潮，最后又被杰克俘获。 伊莫森把故事叙述的很精彩，配合他的苍老的面容，斑白的头发，还有时不时哽咽，他的经历简直就是一部催人泪下的电影，令人不忍质疑故事的真实性。可惜，维克多仍然发现许多漏洞，不过，现在还不是揭穿的时候。 “沟通意志、异化生物、智慧指引，你的这三种巫术，只有智慧指引需要具现符文，其余的两种不会引起神父的注意？” 伊莫森擦掉眼角的泪痕，低声道：“是的，大人。” “那你现在就异化一只生物给我看看。”维克多饶有兴趣地说道。 异化生物对领主而言，价值巨大。维克多的要求让伊莫森暗自欣喜，可是他目前精神虚弱不堪，不能使用异化生物，只得惶恐的解释道：“大人，我受的伤还没好，恐怕要过些天才能施展巫术。” “那么，你用巫术造就的异化生物，它们的血肉能让其他生物发生异化吗？” “这……好像不能。” 伊莫森犹豫了一下，他不敢在这个问题上撒谎，老老实实的说道：“我异化的生物都不是自然异化，它们的血肉对普通生物无效。” “那就是没用了？”维克多故意问道。 “大人，我可以控制异化生物，只要给它们成长的时间，它们绝对比您的凶暴狼要强大。”伊莫森努力辩解，向维克多暗示自己的价值。 异化现象比凶暴化还要罕见，大多数异化兽都是昆虫类的低级生物，而智慧物种绝不会发生异化。异化生物的形态千奇百怪，但总是朝有利于杀戮的方向发展，身体变得格外庞大，力量和敏捷成倍提升，比凶暴动物危险的多。 异化兽智力低下，有很强的嗜血本能，也不能繁衍后代。不过，异化兽的血肉会导致其他生物发生异化，但这种异化传染会逐渐减弱，最终形成一个全新的物种。 在神选者时代，巫师就利用异化生物的血肉培育强大的战兽，这种方法一直流传至今。冈比斯的迅龙，兰特帝国的独角兽，纳维尔的剑蛛都是用异化方法培育的战兽，它们与骑士组成的骑士团是各王国的战略力量。 异化战兽的体魄、力量和耐力不逊色于凶暴动物，战斗力还更胜一筹，而且它们的后代同样强大，但它们的智力比凶暴动物要略差一些，也没有洞悉危险的敏锐直觉，另外，异化战兽只吃肉食，饲养成本高的惊人。 伊莫森的异化生物不能培育异化战兽，也就失去了最大的价值，尽管他强调可以控制和强化，这恰恰是维克多不需要的。 维克多绝不会培养不受控制的力量，伊莫森掌握的力量越强大，那他就越不能容忍。何况，有了炼金龙蜥，维克多对异化战兽没有多少兴趣。 在维克多看来，这项巫术唯一的价值就是提供强韧的异化兽皮革，但这也要看喂食成本和皮革的质量。 相比异化生物，维克多更关心伊莫森与蜥蜴人的关系。 “你可以和蜥蜴人沟通？” “蜥蜴人和你的关系如何？” “你们和那个蜥蜴部族之间有交易吗？” “那个蜥蜴人部族多大规模，实力如何？” 维克多问的很细致，伊莫森也一一作了解答，还介绍了蜥蜴人的一些习性，但他不知道，炼金民兵对蜥蜴人的了解比他深刻的多。 蜥蜴人水陆两栖，渔猎为生，饲养蛇妖作为战兽，部族成员关系紧密，但部族与部族之间非常冷漠，甚至有血仇。九头蛇蜥是蜥蜴人崇拜的图腾巨兽，为了靠近九头蛇蜥的领地，部族与部族之间常常发生惨烈的战斗，强大的蜥蜴人部族可以侍奉九头蛇蜥，并在巨兽的庇护下，繁衍壮大。而弱小的部族只能被赶走，在危险大沼泽中挣扎求存，自生自灭。 伊莫森交好的蜥蜴人部族只有500多个成员，饲养13头蛇妖，只能算是小部族，按照蜥蜴人30比1的凶暴化比率，这个小部族最多20个凶暴蜥蜴人，实力很一般。 其实，这个蜥蜴人部族把伊图戈斯当成了图腾巨兽，在它的领地中繁衍生息。现在，伊图戈斯失去了控制，变成了真正的异化生物，这个部族算是倒了血霉，它们能不能存活下来都是个问题，更谈不上和它们开展贸易。 最近的蜥蜴人部族就这么完蛋了，维克多的心情有些糟糕，他看伊莫森一眼，冷冷地说道：“伊莫森，我最讨厌被人欺骗。” 伊莫森脸色发白，他确实有所隐瞒，但那也是为了贝儿的安全，这时候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人，我绝不敢欺骗您。” “是吗？”维克多淡淡地说道：“你说，你和贝儿在大沼泽待了十几年。”说着，维克多指着一脸迷糊的贝儿，寒声问道：“你当我是瞎子？贝儿有十几岁吗？” 按照伊莫森的说法，贝儿三岁逃亡，在大沼泽待了十二年，她现在至少15岁。15岁的女孩已经可以嫁人了，但维克多怎么看贝儿都是个7、8岁小姑娘。 “大人，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贝儿......她就是长的这么慢。” 伊莫森站了起来，向维克多连连鞠躬，解释道：“贝儿可能是小的时候盐吃的太少，她长的特别慢，还不会说话。这段时间她长高了许多，有.....有这么多。”伊莫森用手指比划了一丝缝隙，哭丧着脸道：“大人，我真的没骗您！” 看着伊莫森急的满头大汗，维克多沉默不语，在地球上也有发育迟滞，甚至不发育的人群，这是一种先天疾病。 想到这里，维克多也认可了伊莫森的解释，但还有个疑点。 “你过，贝儿曾被食人魔掳走，第二天，你又把她救了回来？” “是的，大人。” 维克多冷笑道：“中间隔了一天，食人魔都没有把贝儿吃掉？难道它们嫌贝儿太瘦，要养肥了再吃？” 这还真是个事实，食人魔抓到贝儿以后，部族成员为了决定如何分配这个小不点，打成了一团。最后，部族首领提议把小不点养肥了再分，食人魔们拍手叫好。至于什么叫肥，部族成员参照了食人魔首领的标准，因为它是最肥的。如果，伊莫森没有救回贝儿，她能在食人魔部族生活的很滋润。 这种事情别说维克多不相信，伊莫森也一头雾水，他苦笑道：“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维克多总觉得伊莫森有所隐瞒，但他也不想逼的太紧，这个巫师的能力非常有价值，而且贝儿是他弱点。 只要把贝儿抓在手上，维克多就不怕伊莫森能翻盘。 维克多对那四个全身铠甲的伏牛民兵吩咐道：“你们带伊莫森先生和贝儿小姐下去休息。” 等伊莫森父女离开大厅，维克多转头朝杰克说道：“三天后，你悄悄地把伊莫森带到山丘营地。 “我要看看，他能不能和鱼人沟通！” 第266章 体系建设 三十只迅鸟披挂载具，静伏在地上。维克多和他的亲卫队将骑乘这些迅鸟回平湖镇，他们的战马作为驮兽，背负较为沉重的锁甲兵器和一些珍贵物资，主要是瑟银矿的伴生水晶，以及银锭。 维克多准备把这些东西带到平湖镇，请珠宝匠加工成首饰，再设法兜售出去。虽然炼金辅兵也可以制作精美的银饰，但他们的工艺作品带有炼金帝国风格，自成体系，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很容易落入有心人的眼中，给维克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凡是涉及金银的交易都要格外谨慎。 炼金民兵将最后一包货物捆扎妥当，队伍已经整装待发。维克多手扶剑柄，对布索说道：“从现在开始，山区要塞不再生产普通的精铁装备，你们要尽快拿出炼金龙蜥小队的装备方案，满足山地、沼泽、森林，以及平原地形的战斗和采集需要，关键是要能够做到就地补给。” “遵命，大人。” 离开前，维克多根据实际情况对山区要塞的生产任务做了重大调整。 山丘营地将成为真正的军备生产基地，维克多计划在那里建造一个大型熔炉，利用贫铁矿和约克家族提供的精铁料，制造普通的兵器铠甲，满足军队的需要。虽然招募雇工，开采铁矿也是一大笔开销，但山丘营地与山区要塞之间不再需要运输小队，至少可以解放40个炼金民兵。 山区要塞负责熔炼山区的矿物，打造特种装备，饲养迅鸟，采集山货，制作各类药剂。同时，维克多还启动了开拓大沼泽的计划。 这个计划的核心当然是与蜥蜴人贸易，而巫师伊莫森就是其中的关键。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前期工作要安排妥当，包括在崖壁上开凿平台，修建大型起吊设备，派遣炼金民兵小队潜入大沼泽深处，收集蜥蜴人部族的情报，还要组建一支强悍的武装运输力量。 维克多准备在崖壁下面建设个一稳固的前进基地，再制造3只炼金龙蜥，凑齐5支龙蜥战斗小队，每支小队配备1头龙蜥，2个伏牛民兵，4个灵猴民兵，4只炼金战獒，10只炼金乌鸦，龙蜥和战獒都要披挂特质的瑟银甲胄，而炼金民兵则配备最精良的瑟银装备。前进基地也要驻扎50个民兵、20个辅兵和20只战獒。 这项计划至少要抽调100名炼金人类，而山区要塞总共才818名炼金人类。 目前现存的炼金人类共1177人，兰德尔领要保留一支精锐力量，每个走私商队需要安插15个炼金民兵，山区要塞也要维持相当数量的炼金人类，采集瑟银资源，而北境的渡鸦镇那边也要人。维克多真的觉得炼金人类的数量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兰德尔领有大量的自由民雇工，调动他们需要支付报酬，还有维持巨量的后勤消耗，而且维克多有许多秘密不能让外人知晓。炼金生物任劳任怨，无需报酬，补给损耗几乎为零，但维克多铺的摊子太大，这1000多炼金生物显得有些不够用了。 维克多绝不会减缓开发进度！别忘了，炼金人类只有15年的使用寿命，不把他们用到极致，维克多都觉得对不起1200金索尔的制造费用。他现在只能设法优化炼金人类的使用效率。比如，在矿脉附近修建大型熔炉，尽量削减运输人手。可是，建设熔炉需要更多的能量水晶。在拿到第二批红晶之前山区，要塞只能继续维持280人的手推车运输队伍 现实就是如此矛盾，维克多忍不住叹道：“除了炼金龙蜥，难道就没有自然生物能够充当山区运力吗？” 布索立刻接口道：“黑毛盘羊，骨骼坚硬，肉质粗韧，有臭味，难以食用，有很强的负重能力，能背负500磅的重物在山地行走，可驯服。” 维克多呆了片刻，咕噜着：“不早说……” 牛马不是不能在山区运输物资，但需要一条简易的山路，否则牛马很容易摔折腿脚。然而，在山区修建马道费时费力，也很难维护。到了雨季，简易马道很容易被山洪冲毁。因此，炼金民兵仍然承担山区要塞的运输工作。 布索口中的黑毛盘羊也许已经灭绝了，但它提醒了维克多。纳维尔王国山高林密，山路崎岖，纳维尔人肯定驯养了类似黑毛盘羊的驮兽。 把纳维尔的山地驮兽弄过来，不仅可以满足山区要塞的需要，解放更多的炼金民兵，还能提升走私商队的运输效率。 想到这里，维克多心情大好，问道：“布索，你这里还需要什么物资？” 布索说道：“大人，羊皮卷轴用完了。我们需要更多的羊皮卷轴。” 维克多曾经命令炼金辅兵，将他们掌握的技术用汉字誊抄在羊皮卷轴上。如果蚁人攻陷了人马丘陵，炼金塔失守，维克多将带着这些宝贵的知识卷轴，撤离领地。 知识是财富，知识是可以改变命运的力量。 就算失去了炼金塔，维克多凭借这些知识卷轴，也能东山再起。为此，他采购了3200份羊皮卷轴，交给布索。 “报个数字吧。”维克多非常豪气的挥了挥手。 “7万份。” “好！就7……7万？”维克多放下僵在半空中的手臂，气急败坏地叫道：“你说需要多少羊皮卷轴？” “7万份。”布索很清晰，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维克多定了定神，沉声问道：“怎么会需要这么多羊皮卷轴？” “大人，我们绘制瑟银战舰的工艺和图形耗费了526份羊皮卷轴。要想把我们意志侧中的内容誊抄出来，7万份羊皮卷轴只是第一批，后面还需要更多。” 羊皮卷轴又称为羊皮纸，但它并不是纸，而是羊皮。工匠先把羊皮脱毛，鞣制成革，再用专门的木框将其拉伸到极致，用刀削薄，干燥成片。每张羊皮可以制作6份羊皮卷轴。 南部的索林姆家族是冈比斯最大的羊皮卷轴制作商，他们掌握一种独特的工艺，制作的羊皮卷轴可以数百年不腐，其价格也不便宜。 12份羊皮卷轴价值1个金索尔，加上运输成本和商队的利润，它的价格还要更高。维克多从契布曼家族购买羊皮卷轴，每8份需要1枚金索尔，3200份羊皮卷轴共花费400金索尔。 炼金辅兵意志侧中的知识不涉及高深的理论，但包含了上万种植物、动物、矿物的基本信息，还有各种矿石的冶炼技术、合金制造工艺，药剂制作工艺、兵器制造工艺、城堡设计方案，大型投石机和床弩的制造工艺、船舶制造、运输车辆制造，等等。 现在，光是誊抄瑟银战舰的设计术图纸都要耗费526份羊皮卷轴，那7万份羊皮卷轴绝对不够用的！至于需要多少羊皮卷轴才能把知识誊抄完全，维克多不清楚，也想不弄清楚，他只知道，羊皮卷轴的价格会暴涨，涨到他买不起为止！ “布索，你会造纸吗？” “大人，我这里没有关于纸的信息。” “我就知道……我也不会造纸啊。” 维克多重重地吐了口气，炼金帝国可以把知识直接载入炼金人类的意志侧，炼金塔能提取炼金生物的记忆，这种手段比地球上的计算机科技还要先进。炼金师肯定不会把纸张作为文明的载体，就算炼金帝国有纸，多半也是给炼金师擦屁股用的。显然，炼金人类不需要为炼金师制造手纸。 “暂停知识誊录。以后再解决这个问题。” “遵命，大人。” 维克多跨上载具，迅鸟昂首长鸣，队伍向东行去。 四个小时以后，维克多抵达了平湖镇。两米多高的迅鸟坐骑立刻引起了轰动，以至于围观城堡的人群都追着迅鸟进入镇子里。 没错，是城堡。 德尔领的城堡从去年水之季的二月开始修建，历时11个月，动员4000青壮，到今年秋之季的一月终于竣工了。 这座城堡占地24亩，最矮的城墙40米高，最高的塔楼48米，共107个房间，6座塔楼，12个地窖。庭院里有两座仓库，一个马厩，一个铁匠铺，一口水井。如果，城堡储满物资，可以供700余人，坚守一年之久。 城堡用坚固的灰岩砌成，城墙厚6米，墙壁光滑，看不到一丝缝隙，即便是风系大骑士也不可能顶着箭雨和火油，攀上38米高的城墙。虽然，这座雄伟的子爵城堡是建在平地上，但要攻陷它，非用到重型投石机不可。而城堡上的投石机也不是摆设，居高临下的优势会让它们把敌人的投石机砸成齑粉。 只有从内部瓦解的城堡，没有被攻陷的城堡。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城堡除了作为军事防御设施，它的政治意义也非同凡响。城堡代表领主家族的权力、地位、实力和威望，有凝聚人心的作用。可以说，先有城堡才有家族。 加上山区城堡和渡鸦镇的城堡，维克多目前拥有三座城堡，但他不能否认，这座城堡标志着兰德尔子爵是这片领地的合法领主，就算是国王和教会也能改变这个事实。尽管，这只是一座辅堡。 城堡距离平湖镇西侧栅栏还有2600米，按照维克多的规划，将来要沿着这座城堡修筑35米高的城墙和另外两座辅堡，把平湖镇扩建成48平方公里大小的城市。三座辅堡分别把守北墙、西墙和南墙，主堡则位于东边的平湖之畔，邻水而建。 将来，不但平湖镇会有一座要塞，三座辅堡，山丘营地也要建设巨型要塞，而各村要建堡改镇。 兰德尔领9000平方公里，渡鸦镇1300平方公里，维克多要建设2城9镇16村，共2座要塞，14座城堡。拥有巨型砖窑和岩砖，这一座城堡只是个开始，而维克多视野已经不再局限于领地和城堡，还有更重要的东西等待他去建设。 无论如何，这座城堡对兰德尔家族意义非凡，家族成员有事没事就会到城堡里面溜达一圈，某些人已经赖在里面不肯走了。 城堡的主卧内，巨大的床上铺满了银砖，莉莉娅就这么趴在上面，翘着白皙秀美的小腿，仔细地数着每一块伴生水晶，她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维克多忍不住说道：“睡在上面，你不觉得太硬了吗？” “不觉得。”莉莉娅头也不抬，抱着一块蓝色水晶，浅浅的笑着。 “这些东西又不值钱。” 维克多在蜜桃似的翘臀拍了一巴掌，顺势躺在白银床垫上，确实硌得慌。莉莉娅立刻趴到维克多的胸口，杏眼瞪的溜圆，拿着蓝水晶在维克多面前晃了又晃，“这是宝石，下面是白银，怎么会不值钱？！” 维克多从小女人的手中夺过蓝水晶，随手扔到一边，说道：“不能吃，不能喝，不能抵御寒冷，不能克敌制胜，能值什么钱？” “我不信。”莉莉娅毫不留恋维克多的怀抱，翻身捡起两块水晶，喜滋滋地说道：“我以前做梦都想躺在黄金上，周围全是宝石！虽然白银比黄金差了一些，但这也不是梦。” “小财迷。”维克多捏了捏莉莉娅的脸蛋，宠溺的说道：“这些都要做成首饰和银器，但也很难卖上高价。” 莉莉娅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首饰和银器不都是很贵的吗？” “这些白银，我们自己铸造成银器留用，一点问题都没有，要是拿出去销售就会有大麻烦，哪怕打造成银盘和烛台也只能让自由民商贩暗中出手。目前，冈比斯只有财大臣利奥波德侯爵的商行才能合法经营金银器。他们制作的精美银盘可以铸造出70多枚银币，但只能卖30个银索尔。金器也是一样。” “这些水晶只是原石，那就更不值钱了。”维克多抓起一把水晶，任由它们从手中滑落，解释道：“只有把水晶加工成首饰才能卖上高价。而首饰价格的高下不仅仅在于材质和工艺水平。实际上，真正决定首饰价格的是工匠的名声和佩戴首饰的人。” “冈比斯王都的本.杰明大师是王室御用珠宝匠，他制作的首饰可以卖到数千金索尔。那些无名工匠制作的首饰，哪怕比本.杰明的作品还要精美，也不可能卖上高价。因为，本.杰明是王室的御用珠宝匠，他的名声代表了珠宝首饰的身份。而标榜身份才是珠宝首饰的价值所在。” “罗兰长公主殿下用过餐具都能会受到贵族子弟的追捧，这就是名人效应。而这些东西，做成首饰也只能卖给封臣。封臣又能花多少钱购买？” “原来不值钱啊…..” 见莉莉娅变得失落无比，维克多笑着安慰道：“别垂头丧气的，说不定你用过的首饰将来也能卖上天价？ “真的吗？” “嗯，我保证会用天价收藏莉莉娅的首饰。”维克多调笑了一句，说道：“好了。告诉我，现在有多少人出资建房了。” 莉莉娅重新靠入丈夫的怀里，说道：“开始的时候，只有235个家庭愿意出资购房，自从城堡盖好以后，出资购房的家庭一下增加到421个，我们收拢的资金12630枚金索尔，扣去给教会的保证金10000金索尔，结余2630枚金索尔。” “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出资购房了？” “怎么会这样？” 维克多皱了皱眉，兰德尔领提供600个建房入户的名额，计划招收600个自由民家庭，近3000在册子民，并从中选拔管事和士兵。虽然，30个金索尔对自由民来说是一笔巨款，但还难不到那些有能力，有见识的自由民，何况维克多还提供了借贷。 建房入户的自由民可以担任管事和士兵，每月都俸禄，。三年后，他们的家庭必将转为领民，能够租种80亩土地。要不了几年，就能把30个金索尔赚回来。 按道理，如此优厚的条件，600个建房名额应该被抢购一空，怎么还差了这么多人？难道，兰德尔领的自由民雇工都是些短视的农夫？ 莉莉娅叹了口气，说道：“300个管事已经全部招满了，60个治安士兵也招满了，唯独雇佣军只招到93人。那些自由民听说，现在只招募雇佣军，便不愿意建房入户了。” “原来如此。” 维克多点了点头，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纳尔森说，自由民靠不住！ 自由民怕死！ 维克多原以为在流民中招募士兵再简单不过了，其实不然。 地球古代的流民，往往因为饥荒、战乱的原因，四处流窜求生，过着生死两难，朝不保夕的生活。这时候，只要有人组织招募，立刻能拉起一支军队。然而，这个世界的野生资源丰富，流民并不容易饿死，他们害怕的是怪物和野兽，说到底就是怕死。最关键的是，教会担任了流民的组织者，他们要求领主庇护流民，提供食物和工作。如果，领地遇到危险，教会还会安排流民撤离。 有组织的流民还能叫流民吗？还能从中招募雇佣军吗？ 流民有教会可以依靠，他们对领地和王国没有归属感，而领主也因此而讨厌流民。正是教会在民众和贵族之间，划出了一道深深的鸿沟，也阻碍了维克多的发展。 兰德尔领毕竟是开拓领，流民害怕成为兰德尔家族的炮灰也在情理之中。在大沼泽入口被封堵之前，招募雇佣军的工作都会很困难，维克多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 不过，那93名雇佣军有眼光，有胆魄，比那些自以为聪明，实则懦弱的流民不知强了多少倍，可以作为精锐和士官培养。 大火炼真金，也算是个安慰。 维克多笑问道：“纳尔森有没有急的跳脚？” “琳达姐要生了，哥哥天天跟在米勒神父屁股后面，还没顾得上跳脚。”莉莉娅笑了笑，又说道：“对了，房契还没发全，羊皮卷轴就不够用了。亲爱的，能不能从山丘营地调一些羊皮卷轴出来？” 维克多沉默片刻，他总不能告诉莉莉娅，3000多份羊皮卷轴已经全部用光了。 “那些羊皮卷轴我还有用，你让爱丽丝再采购一些吧。” “好的。” 莉莉娅点点头，又拿起一块水晶把玩起来。维克多则陷入了沉思。 羊皮卷轴不堪使用，造纸势在必行！ 昂贵的羊皮卷是贵族和教会对知识的垄断，而廉价的纸张将催生出许多平民学者，推动文明的发展，而强盛的人类文明有能力面对不可测的对手，这符合维克多的需要。 可是，维克多不会造纸，而且这也不是他的本职工作。 作为领主，维克多有大把的人手可用，他完全可以让其他人研制纸张，但造纸只是表面问题。 发明纸张和招募雇佣军的问题让维克多意识到，要进行体系建设了！ 以土地租赁和领民雇佣相结合的租赁雇佣制符合兰德尔领的现实情况，但制度之上还要有体系。 如果说制度是根系和主干，那么体系就是枝干和树叶，两者相结合才能成为参天大树。 领主在封臣制的基础上，有军事体系，教育体系，司法体系、内政体系和贸易体系。同样的，维克多也要在租赁雇佣制的基础上，建设这些体系。造纸可以纳入教育科研体系，雇佣军纳入军事体系。 各体系的具体内容，维克多还需要时间考虑，但总的原则是不会变的。 功必赏，过必罚，保证相对公平的上升通道，努力把自由民转化为支持者，把支持者培养成协助者，通过永久的土地租赁，让优秀的协助者成为维克多的拥护者。 体系一旦完善，租赁雇佣制才能迸发出难以想象的活力。发明创造会源源不断，军队建设也能快速发展，领地将自行运转。不！应该说，维克多建立的庞大组织将不断壮大。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已经触及教会的利益。因为，自由民会在租赁雇佣制的体系中找到归属感，他们将成为维克多的子民，不再是教会的羔羊，或许会有信仰，但未必虔诚。 莉莉娅不知道维克多此时在想什么，她拿起一块红水晶，在胸口比划着，说道：“亲爱的，我用这块水晶打一个吊坠怎么样？” 维克多放眼看起，只见红水晶后面是一道雪白的沟壑。四年过去了，莉莉娅已经22岁了，相比18岁的青涩，她多了一份成熟的媚艳，丰胸翘臀，长腿细腰，肤色白皙，眉目如画。 美人在侧，维克多也不由食指大动，他探手揽住盈盈一握的纤腰，刚要吻上诱人的红唇，莉莉娅咯咯笑着，扭动身体，像蛇一般摆脱了维克多的魔掌。 “嗯？！居然用灵猴秘形来拒绝我？”维克多不满地说道。 莉莉娅凑过来在丈夫的唇上轻轻一吻，笑道：“亲爱的，你现在要保留体力啊。” “敢小看我！你那次不是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维克多大怒。 “有人在银月庄园等着你呢。”莉莉娅嘟着红唇，一脸醋意，眼睛里却是狡黠的笑意。 “妮可？” “不！是朱蒂夫人。” 第267章 风潮将起（上） 第二天午后，银月庄园。 天空蔚蓝，白云游走，淡黄的蒲花随风起舞，朱蒂挽着维克多的胳膊在草坪上漫步，又是一阵疾风，吹起了金色的长发，却吹不散明艳面容上的幸福陶醉，还有眼角眉梢间化不开的甜蜜春情。 淡蓝色的紧身猎装让勾勒出成熟动人的曲线，而黑色的长筒高跟皮靴让容光焕发的子爵夫人更添妩媚，飘扬的发丝撩过维克多的鼻尖，芳香如故，痒入心头，他忍不住摩挲着朱蒂的芊芊细腰与丰隆翘臀。 爱人手心的温度让朱蒂浑身发软，她非常享受维克多的亲密举动，并为之欣喜得意，只是她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好看吗？” 朱蒂轻咬红唇，探出一只修长笔直的美腿，高跟长靴下的纤细小腿立刻绷出一条优美的线条，维克多由衷的赞道：“很漂亮！你怎么会有这种靴子？” “这是契布曼家大小姐发明的高跟长筒靴。现在，贵妇名媛都争相效仿吉莉安大骑士的风采。” “是吗？” 维克多摸了摸鼻子。当初，他在吉莉安的身上看到了现代职业女性的气质，出于怀恋，他恶作剧般的给吉莉安准备了一双高跟长筒靴，没想到高跟长筒靴竟然会风靡整个贵女圈。 “这么高的跟，你不觉得辛苦吗？”维克多看到朱蒂踩着不算平整的草坪，忍不住问道。 朱蒂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这种高跟靴真是了不起的发明，它修正了贵女的身材比例，让我们的身形变的更加挺拔，行走之间尽显优雅与高贵。” “至于辛苦……高跟靴是专门为我们骑士贵女设计的，那些普通贵女当然会感到辛苦。” “契布曼小姐凭借这个发明就可以被载入白塔史册。” 朱蒂万分感激的叹了口气。维克多听到目瞪口呆，他只知道是欧洲贵族发明了高跟鞋，但没料到这也能和身份挂钩。 想来也是，高跟设计的鞋子不利于赶路，平民女性忙碌操劳，不可能穿着高跟鞋干活，而贵族女性出入都有马车代步，成天琢磨着如何展现自己的高贵和魅力，她们穿上高跟鞋，走起路来，自然显得性感动人，自信优雅。 两个世界的背景各不相同，但贵族的天性并无差别。别看朱蒂在维克多身边总是一副娇弱无力，温柔娴雅的样子，她实际上也是个自然觉醒的女见习骑士，她甚至能够格杀棕熊。 穿高跟靴走路对女骑士不会有多少影响，这反而能衬托出女骑士与普通贵女的区别。朱蒂当然对这种设计赞不绝口。也许要不了多久，各种风格的高跟鞋都会应运而生，维克多则只希望这种风潮不要影响到女骑士的判断，如果她们把这种高跟设计运用到战靴上，因此在战斗中丧命，那真不是他的本意。 “亲爱的，你可不要穿着高跟靴战斗啊！”维克多认真的告诫道。 朱蒂愣了一下，抿嘴笑道：“我怎么会战斗呢？”说着，她向爱人献上了一个香吻，以示感激。 “维克多，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说来听听。” “嗯。”朱蒂离开维克多的怀抱，撩了撩了凌乱的发丝，正色道：“我们野柳城正在扩建，需要大量的青砖。我希望你能维持青砖的价格不变。” 朱蒂貌美如花，明艳动人，她那白玉凝脂般的脖颈上还留有维克多的吻痕。此时，面对情人的软语相求，维克多的心里却波澜不惊，未置可否的道了声：“哦。” 刚刚还是亲密的情人，可谈到了青砖，那彼此就成了代表各自家族的领主。朱蒂也明白这个道理，她解释道：“最近，来野柳城的商队络绎不绝，许多自由民也跟着商队进入我们布里亚特领谋生。据乔恩神父统计，聚集在野柳城外的自由民有29000多人，边境岗哨的守卫也反应，每天都有500多人进入家族领地，而离开的人还不到200。” “现在，不仅是野柳城的商铺紧缺，供自由民居住的棚屋也不够。另外，大量的流民带来许多治安问题。我的幕僚认为，绝不能让太多的人闲着，必须让他们参与劳作，否则就会严重损害家族的利益。” “因此，我准备参照王都布利诺尔城的规划，扩建野柳城的外城区，建造更多的商铺和房舍。不过，我不打算采用传统的土木建筑，所有的商铺和棚屋都用青砖建造……对了，我还要在外城区建造一道青砖外墙。” “这项工程需要大量的青砖。所以…..” 朱蒂轻轻摇晃着维克多的胳膊，娇声恳求道：“亲爱的，你的青砖我全要了！不过，青砖的价格不能涨，好不好？” 维克多沉吟片刻，问道：“青砖比较脆，你确定要用青砖建造城墙？” “我也想要用灰岩建造城墙，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如果用铁橡木建造栅栏，最多15年就要更换，而且铁橡木比青砖还要贵。至于城墙的防御力……” 朱蒂莞尔一笑，说道：“亲爱的，别忘了布里亚特领也遭受蚁潮的洗礼，野外基本上没有怪物，就算有怪物，它们也绝不敢进犯野柳城。” 维克多点点头，问道：“用青砖建造外城也要一大笔钱，布里亚特家族能够拿的出来吗？” “拿不出来。” 朱蒂摇了摇头，又叹道：“其实，建造青砖城墙主要是为了管理流民，不让他们闹事。我会根据野柳城的税收来修建外城。” 维克多深深的看了朱蒂一眼，这个美艳绝伦的情人让他又惊又喜。 惊的是，维克多没料到，性情柔弱，不问政事的子爵夫人居然也有这样的眼光和魄力。 野柳河灌溉的肥沃农田是布里亚领最优质的资产。长久以来，农耕畜牧业是布里亚特家族的支柱产业。布里亚特家族和大多数领主家族没什么不同，他们重视农牧，厌恶流民，把贸易委托给商队。然而，朱蒂才亲政几个月就扭转了布里亚特家族的传统观念，开始从农耕领向商业领转型。 税收、商铺和仓库的租金、流民的过境费，以及服务业的利润才是商业领的主要财政收入。显然，布里亚特家族已经尝到了甜头，他们想要增加这些收入，那就必须保证两点：优越的商业环境和良好的治安。 用青砖扩建外城正好可以达到这两个目的。青砖不够坚固那是相对军事防御而言。作为建筑材料，青砖搭建的商铺，气派、美观、耐用、不易燃烧。虽然青砖商铺的建造成本比土木屋要高，可它的租金也更高。而且，并不是所有的流民都没有钱，青砖房舍就是为那些有钱的自由民商贩准备的。至于那些没钱的穷人，他们都去修筑外城了，又怎么可能惹是生非？他们赚到的工钱最终还是要流入布里亚特家族的口袋。 如果，仅仅是这样，维克多也不会感到惊讶，朱蒂毕竟被他调教了一段时间，如何利用自由民赚钱，恰恰是维克多告诉朱蒂的。问题的关键是那道青砖城墙。 用青砖建造城墙既不实用，成本也相当可观。虽然，朱蒂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但外城区根本不需要城墙，布里亚特家族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他们只能一点点的建。 稳定的价格，巨大的用量，缓慢的建设进度，布里亚特家族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他们要在青砖贸易上分一杯羹。 假设维克多支持朱蒂的计划，兰德尔领的青砖将优先供应给野柳城，其他家族想要购买青砖只能从野柳城想办法，布里亚特家族便可以加价，从而获得利润。所以，修建青砖城墙只是个幌子，坐地分肥才是他们的目的。 布里亚特领没有多少矿物和林木资源，也就是说他们没有拿的出手的特产，仅靠四通八达的地理环境，还不足以确保商业领的可持续发展。朱蒂急需一种特产吸引各家族的商队长久光顾野柳城，维克多是她的男人，也是布里亚特家族的靠山，把兰德尔领的青砖作为野柳城的特产成了她唯一的选择。 青砖作为新兴产业，还没有被广泛接受，朱蒂看好青砖的市场前景，拿出资金，帮助维克多推广青砖，并从中获利，这无可厚非。 无论这个策略是不是朱蒂想出来的，她能够采纳这项计划，压服反对的声音，足以证明她的手腕和魄力。 这个小女人绝不仅仅是个花瓶！嗯，是我调教的好。 维克多感概之余，也有些自得。 第268章 风潮将起（下） 布里亚特领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把它打造成一个商业领是维克多的既定战略。朱蒂朝这方面努力，符合维克多的预期，她越是有能力，维克多就越欣慰。 至于，朱蒂领导的布里亚特家族会不会失控？这根本就不需要担心。 维克多从没有控制布里亚特家族的打算，也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布里亚特家族的微妙形势是各大势力博弈的结果，但人马丘陵无疑就是朱蒂母子的靠山，如果朱蒂背叛了维克多，她将失去权势和地位。王室绝不会介意重新扶持一个布里亚特子爵，以确保王国南部的稳定，顺便扩大王族的影响力。 另一方面，兰德尔领是抵御蚁人的屏障，仅凭这一点，布里亚特家族都要支持维克多，他们斥资购买青砖，用青砖扩建外城就是一种支持。只不过，布里亚特家族也要从中牟利罢了。 维克多可以想象，当野柳城的外城区建好之后，青砖建筑会像高跟鞋那样，形成一股风潮，席卷大大小小的领地。要不了多久，整个青砖产业都将进入井喷期，兰德尔领的青砖根本就不够卖的。 至于，青砖产业的发展规划，人马丘陵所有的领主都达成了共识：巨型砖窑的技术不外流，保本销售青砖。 青砖的成本由三部分构成，一是燃料，二是人力，三是运输。其中，高昂的运输成本是制约青砖产业发展的主要因素。想要通过青砖赚取高额利润，必须把巨型砖窑建在买方的领地才行。 然而，这又是不可能的。各地的领主必然要趁机研究巨型砖窑的建造技术。 维克多早已明悟，在这个时代，仅靠技术是没有办法垄断利润的。 大家都是自给自足的领主，凭什么你独吞所有的好处？我最多就是不用你的青砖，看看你的脸是不是比我大！ 领主们见有利可图，他们才会推动青砖产业蓬勃发展。 因此，维克多提出了发展经销商的经营模式。人马丘陵负责生产青砖，低价出售，只要能维持数千人的挖渠队伍就行。而青砖的销售和运输交给经销商负责，利润也由他们层层分配。 水利工程才是人马丘陵生产青砖的红利！ 朱蒂的要求，与经销商模式不谋而合。维克多暗暗欣喜，但他并不准备就这样答应下来。 “亲爱的，我很想答应你。可是，兰德尔领只有一座巨型砖窑，青砖的产量有限，恐怕不能满足你的计划。不过……” 见维克多卖起了关子，朱蒂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有什么要求？” “你拿出8000金索尔，我再建设两个巨型砖窑。我不但答应你的要求，还保证只向布里亚特家族供应青砖，价格是现在的一半！” 朱蒂柳眉微蹙，为难的说道：“这8000金索尔，我能不能分三次付清？或者，我用首饰抵充？” “嗯？”维克多再缺钱也不能让自己的女人抵押首饰，他刚要说话，朱蒂就开口解释了。 “亲爱的，野柳城的财政很紧张。我们要雇佣大量的自由民。而且，威灵顿家族把粮食价格提高了三成。乔恩神父一再请求我捐赠更多的粮食，或者设法平抑粮价。” “这是无理要求！”维克多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领主首先要确保粮食储备足够在册子民一年食用，再向外出售富余的粮食。如果，这些粮食无人问津又即将变质，领主才会捐赠给教会。按惯例，教会收取了十一税，不能再要求领主捐赠更多的粮食。 乔恩神父这么做已经是逾越了，可他为什么要提出如此离谱的要求呢？ 维克多思索片刻，问道：“你没答应他吧？” “没有。”朱蒂摇了摇头，又恨恨地说道：“最可笑的是，被我拒绝了之后，乔恩神父居然建议我种植刺芸豆！” 听到这里，维克多全明白了。原来是威灵顿家族在搞鬼！ 也只有威灵顿公爵才有能力操控布里亚特领的粮价，同时还能让塞恩主教配合他。威灵顿公爵正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试探维克多。 归根结底，是维克多对刺芸豆迟迟没有反应，威灵顿公爵着急了。 “你派人告诉威灵顿公爵，让他先平抑粮价，再送40000株刺芸豆树过来，但我不会付一个铜索尔给他，运输费用也由威灵顿家族承担。如果，威灵顿公爵把粮价再降一成，我明年就接受60000株刺芸豆树。” 朱蒂凝视着维克多的脸庞，迟疑的说道：“亲爱的，你真的决定了吗？我们再忍一忍，塞恩主教绝不会坐视威灵顿公爵继续抬高粮价，主教阁下还会把中南部的刺芸豆运到布里亚特领。” “啪！” 维克多一巴掌抽在朱蒂浑圆挺翘的屁股上，恶狠狠地说道：“你既然早就想明白了，为什么不和我直说。” “喔。”朱蒂娇呼一声，顺势倒入维克多的怀抱，面色绯红的说道：“我，我害怕......” “害怕什么？” 朱蒂轻轻地搂着维克多的脖子，柔声说道：“我害怕被你拒绝。我害怕我对你没那么重要，我害怕我没有资格向你提要求。” 怀中的佳人的在微微颤抖，维克多不由心生怜悯。 在大贵族的心目中，情人的地位还不如自己的贴身侍女，他们对情人予取予求，情人则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彼此的关系，即便争取利益也要充分的理由。 维克多的女人当中，朱蒂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一个，各自的背景让她无法像其他人那样，在维克多面前直言不讳，她害怕一个不小心，就破坏了彼此脆弱的关系。 这时候，只有最直接行动才能安慰自己的女人。维克多低头痛吻娇艳的红唇，朱蒂也热烈的回应着。两人纠缠良久，直到朱蒂娇喘吁吁，维克多才放过她。 “你是我的女人。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绝不会抛弃你。以后，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直接对我说，不要再按照贵族的方式和我谈话。这样很费力的！” “嗯。”朱蒂星眸微闭，靠在爱人的怀里，轻轻地应了声。 温存了稍许，朱蒂从腰间取出一个精致的钱袋，递给维克多。“亲爱的，这个给你。” 维克多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是20枚紫金币，他揶揄道：“宝贝，你不是说你财政紧张吗？” “这20000金索尔不是给你修建巨型砖窑的。”朱蒂顿了顿，又说道：“那8000金索尔，随后我会派人送过来。” “那这笔钱是干什么用的？”维克多掂了掂钱袋，笑着问道。 朱蒂沉默片刻，说道：“威廉姆斯大公不是送给你20支精力药水吗？我想向你购买10支。” “你打算培养一名骑士？准备给谁用？” “我自己用。”朱蒂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说道：“我是自然觉醒的见习骑士，目前共鸣了9个元素位。这10支精力药水肯定能让我共鸣剩下的3元素位，成为骑士！” “这不是个好主意！” 维克多摇了摇头，劝道：“靠服用精力药水晋升的骑士，再也不可能成为大骑士！朱蒂，你是自然觉醒的见习骑士，今年才26岁，还有足足4年的时间去冲击剩下的元素位。为什么要急着服用精力药水呢？” “我……我也不是马上要服用精力药水。” 朱蒂咬着嘴唇，轻轻的道：“如果，我四年内不能自然晋升。有了这10支精力药水，我也可以成为骑士。不是吗？”说着，她伸出纤手，细细地摩挲着维克多的面颊，呢喃着说道：“就算我将来不能晋升为大骑士，至少也不会老的那么快……对吧？” 款款之情，溢于言表。在这一个瞬间，维克多有把金蟾秘形教给朱蒂的冲动，但他终究不会这样做。 “8000金索尔我拿走了，青砖的事情就这么定了。”维克多取出8枚紫金币，将钱袋还给朱蒂，说道：“10支精力药水我给你留着，你平时多花点时间打磨斗气，万一你不能自然晋升，将来会有更好的药水也说不定啊。” 朱蒂仔细地看了维克多片刻，屈膝行礼，嫣然笑道：“遵命，我的大人。” “听话的宝贝，有糖吃。”维克多挑起朱蒂精致的下巴，笑道。 朱蒂妩媚的横了维克多一眼，又疑惑地问道：“亲爱的，你让威灵顿公爵白送你10万株刺芸豆，他会答应你的要求吗？” 维克多自信满满的说道：“他感激还来不及了，怎么会拒绝？” 第269章 惊天布局（上） “大人，请原谅我的失礼。我并不想诋毁一位贵族，实在是兰德尔子爵太过傲慢！” “兰德尔子爵提出的条件简直荒唐！他非但向我们索要40000株刺芸豆，还要我们承担所有的运输费用，而他的回报竟然是要我们平抑粮价！” “大人，这不是交易。这是个滑稽可笑的命令。兰德尔子爵在命令我们！如果，兰德尔子爵不是个傻子，那他就是在羞辱我们威灵顿家族。” 愤愤不平的撒丁终于还是说出了冒犯贵族的言语，而威灵顿公爵手中的鹅毛笔也停住了，一点墨汁正在暗黄色的羊皮卷轴上晕开。 威灵顿公爵丢下鹅毛笔，靠在水蜥皮椅上，揉了揉发胀的额角，连续六个小时的书写让这个年近七旬的贵族学者感到身心俱疲，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涩的胳膊，向窗边走去，管家轻手轻脚的将书桌上的文件收好，又恭恭敬敬地站在他的背后。 这间维斯托克堡最高的房间是威灵顿公爵平日最喜欢的书房。在这里办公，劳累的时候，可以透过窗户俯瞰维斯托克城的风光。但是，威灵顿感到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现在每天登上书房都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威灵顿不得不承认，他其实非常羡慕骑士。 维斯托克城外是无垠的农田。眼看就到了收割季，金色的麦浪涌动不息，成片的麦田如同一望无际的金色的海洋，一座座农庄就是海中的小岛。清甜的麦香仿佛已经透过窗户，飘进高高在上的书房，威灵顿公爵深深的吸了口气，可墨绿色的刺芸豆田在这金海中是那样扎眼。于是，刚刚勾起的笑纹立刻被扯平了。 公爵并不准备追究贸易管事妄议贵族的过失，他虽然傲慢且愚钝，但毕竟是在维护威灵顿家族的利益和威望。 自家的狗总比别人家的孩子可爱一些。 威灵顿公爵只希望自己的继承人不要被千年家族的名声所累，变成一个真正的傲慢贵族。公爵返身走回书桌，接过管家手中银杯，咖啡的香气令他精神一振，他轻轻地啜了一口杯中的昂贵饮料，闭上双眼，任由苦涩的香甜在舌尖弥漫，品味了好一会，公爵才向自己的长子问道：“达克鲁，你怎么看兰德尔子爵提出的条件？” 达克鲁.威灵顿将盯在地图上的目光移开，转向自己的父亲，缓缓摇头，沉声道：“不能答应兰德尔子爵的条件！” 贸易管事撒丁暗暗兴奋。公爵大人足智多谋，但他已经上了岁数，没有了以前的杀伐决断，变得仁慈宽厚。以至于，一个小小的子爵也敢对威灵顿家族颐指气使！好在达克鲁少爷英武不凡，他必定要给那个傲慢的兰德尔子爵一个教训，让所有人知道，威灵顿家族的威严不容侵犯！ “送给兰德尔子爵的刺芸树至少要增加三倍！我们才能答应他的条件。” 撒丁呆呆的看着英武不凡的达克鲁少爷，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撒丁又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主人，见到公爵大人神情严肃的缓缓摇头，不由松了口气。 达克鲁少爷肯定是看上了兰德尔家的贵族小姐，这才想着法子讨好对方。幸好，威灵顿公爵大人足智多谋的，怎么可能做赔本的生意？ “你太贪心了！送给兰德尔子爵的刺芸树能增加一倍就不错了。” 撒丁悄悄地掏着自己的耳朵，他确信自己的听觉一定出了问题。公爵和达克鲁都没有在意这个吝啬鬼的小动作，管家却不能容忍他在主君面前失仪。所以，撒丁被赶了出去。 “父亲，整个中南部种植的刺芸树有84万亩，兰德尔子爵只要10万株，那我们也只能得到5000亩的农田。如果，子爵阁下接收40万株刺芸树，那复耕的农田数量达到2万亩。” “有了这些耕地，家族可以册封两名骑士。我已经想好了，阿德维和卡托为家族效力了11年，正好给他们每人册封10000亩耕地。” 威灵顿看着意气风发的继承人，皱眉问道：“教会和王室都不能容忍粮价持续上涨，这只会便宜索菲娅侯爵的商会。你又准备怎样让兰德尔子爵接收40万株刺芸树？” 达克鲁点点头，说道：“目前，布里亚特家族雇佣了大量流民，扩建野柳城外城。只要我们不让刺芸豆流入布里亚特领，朱蒂夫人如果不想动用家族储备粮，她只能向兰德尔子爵寻求帮助。兰德尔阁下提出接收10万株刺芸树已经证明，他不会坐视布里亚特家族陷入困境。” “我担心蔷薇夫人会干涉兰德尔阁下种植刺芸树。我们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兰德尔阁下烧毁那些刺芸树。”达克鲁忧心忡忡的叹道。 刺芸豆是威灵顿家族心中之刺。如果能铲掉刺芸豆，那他们早就这么干了。铲掉刺芸豆容易，后果却相当糟糕。先不提教会的压力，没了刺芸豆，中南部的人口必然向王国中部流动，那可是王族的直属领地！所以，威灵顿家族一直希望有人接盘，可就是没人愿意当冤大头。 威灵顿公爵好不容易才让兰德尔子爵对刺芸豆产生兴趣，但又迟迟不见他的动作。现在，兰德尔子爵终于开口了，而且还是直接移植40000株刺芸树！达克鲁真是喜出望外。虽然，移植40000株刺芸树的费用不菲，但他们立刻就能得到2000亩的耕地。用40000株刺芸树换取2000亩的耕地，这买卖太划算了！可是，达克鲁又开始担心这是个骗局。 看着患得患失的继承人，公爵叹了口气道：“达克鲁，你弄错了重点。” “不管兰德尔子爵能不能成为第二个剑圣，他的血脉都不逊色于任何一位殿下。王室和教会都在向子爵释放善意，而你还把当他成对蔷薇夫人惟命是从的男宠？” “约克家族送给兰德尔子爵两位女见习骑士，作为他的贴身侍女。呵呵，有那位殿下会给自己的宠侍安排伴侣？这纯粹是家族联姻！所以，兰德尔子爵是人马丘陵的领主，他既然决定移植刺芸豆，那我们大可不必担心约克家族的态度。” “重点在于，我们没有主动权！” 威灵顿公爵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说道：“人马丘陵地多人少，需要更多的自由民雇工。我们把多余的人口引入人马丘陵是最好的选择。” “按照原先制定的策略，我们先压低粮价，帮助人马丘陵容纳更多的人口，再抬高粮价，促使他们种植刺芸豆。但是，埃德文大师设计的新农牧体系让我们的谋划落空了。” 公爵指着下面的一个农庄，说道：“我仿照埃德文的方法，开辟了10000亩的农田，饲养野猪，种植地薯和麦子，采取深耕细作，勤施粪肥的种植方法。”他顿了顿，摇头赞道：“种植效果非常好！每亩投入150磅的麦种，预计收获600磅的麦子，远远超过往年380磅的亩产。地薯亩产500磅，晒干后，也有280磅，还能储存7个月之久！” “我认为，明年的收割季，约克家族就可以开始储备第一批粮食，再过三年，他们的粮食储量将恢复到战前水平。这意味着，约克家族不需要我们的粮食也能容纳流民，他们更不会种植刺芸豆！” 达克鲁恼怒地说道：“这么说，兰德尔子爵在骗我们！” 小家族被黄金骑士戏弄，尚且会生气。何况，兰德尔子爵并非真正的黄金骑士，而威灵顿家族实力强大，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小贵族。达克鲁没有破口大骂已经算是有涵养了。威灵顿公爵却摇头笑道：“你不了解兰德尔子爵的性格。” “现在，有实力的领主都在调查兰德尔子爵的背景和性格。我也不例外。”威灵顿公爵继续说道：“维克多.温布尔顿只是个小家族的次子，突然受到蔷薇夫人的青睐，成了一位大权在握的领主。维克多和那些暴发户一样，急迫的想要证明自己，做事难免有些急功近利，他推行工分制，拒绝成为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都印证了这一点。高产的刺芸豆刚好符合维克多的胃口。” “最妙的是，这种性格的暴发户哪怕明知自己做错了，也绝不会承认！所以，我才会鼓动兰德尔子爵种植刺芸豆。” “当然，我们必须承认维克多潜力十足，而且非常聪明。如果有选择的余地，我也不想得罪他。”威灵顿公爵沉默片刻，问道：“达克鲁，你说兰德尔子爵为什么不要刺芸豆的种子，反而要移植刺芸树？” 第270章 惊天布局（下） 达克鲁悚然一惊。兰德尔子爵不可能不知道移植刺芸树对威灵顿家族最有利，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一刻，达克鲁真的觉得兰德尔子爵深不可测，自己完全不能把握他的意图。一个领主如果不能看清对手布局，那他带领的家族将陷入被动。达克鲁不由得心生沮丧，但威灵顿公爵鼓励而期待眼神，让他重新振作起来，仔细推敲其中的关节。 威灵顿公爵悠闲的喝着咖啡，书房陷入了沉寂，达克鲁一点头绪都没有，他刚想开口求教，却看到父亲正摩挲着手指上的白水晶戒指，那是教会送给威灵顿公爵的宝物，教宗冕下亲自在里面恒定了生命延缓神术，作为威灵顿家族培育刺芸豆的奖励。 达克鲁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道：“塞恩主教！” “哈！哈！哈！”威灵顿公爵开怀大笑，站起身说道：“没错！两年后，拉扎鲁斯大主教将荣升枢机大主教。塞恩这个家伙想要接替大主教的位置，需要我们的支持，他这才愿意配合我们的小动作，不让刺芸豆流入布里亚特领。如果是平时，塞恩立刻就会跳出来反对移植刺芸树。这两年嘛，呵呵，我们可以随便移植！说到底，塞恩的目光已经不在这个教区了。” “兰德尔子爵在这个时候，抛出移植刺芸树的计划。你说我们急不急？你说维克多到底是什么意思？” 达克鲁点头道：“兰德尔子爵移植刺芸豆，他的领地立刻有了容纳流民的能力。我们移走了刺芸树，刺芸豆产量降低，教会赈济流民的能力减弱，一部分流民会离开公爵领。如果我们稍加引导，他们就会通过布里亚特领向兰德尔领迁徙。相比降低流民数量带来好处，我们得到耕地只是一件小事。” “是啊。兰德尔子爵完全占据了主动权。对他来说，刺芸豆可种，可不种，刺芸树想移植多少就移植多少。我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说到这里，威灵顿公爵想起几个月前，维克多一脸无辜的说：我们没有迁徙流民的计划。他就有吐血的冲动。 兰德尔领需要人口，威灵顿公爵想要削减领地多余的人口数量，这本来是有商有量的事情。可维克多在关键时刻，抛出了一个让威灵顿家族无法拒绝的刺芸树移植计划。 想要移植刺芸树？想要降低流民数量？可以！移植的费用你来承担，把流民导入布里亚特领，野柳城的粮食供应也由你负责，收多收少由我决定！不同意？那你要想清楚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威灵顿公爵郁闷又无奈，最终只得叹道：“兰德尔子爵想接纳多少人口，就接纳多少人口，所有的费用还要由我们来承担。这个小家伙真是厉害！” 达克鲁在旁边安慰道：“父亲，我们不能拒绝兰德尔阁下的条件，但也不是没得商量。兰德尔子爵可以移植10万株刺芸树，那他就可以接收更多！只要我们的条件合适。” 威灵顿公爵点点头，问道：“那你准备开出什么条件呢？” “虽然，移植刺芸树的花费不小，但兰德尔阁下移植的越多，我们的耕地就越多，人口压力就越小。从长远看，还是对我们有利。所以，我们可以再给他一些好处！我打算把供应给野柳城的粮食价格降低两成，让更多的流民去布里亚特领谋生，任由兰德尔阁下挑选。另外，兰德尔阁下每种活一棵刺芸树，我们就补贴他1个银索尔。我估计这笔费用要25000金索尔。” 威灵顿公爵听了以后，连连摇头。达克鲁鞠躬建言道：“父亲，我们当初种植刺芸豆，教宗冕下不是也奖励给我们一个神术指环吗？这件宝物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啊。” “我不是舍不得25000金索尔。”威灵顿公爵摆了摆手，说道：“虽然我们不能大规模养殖野猪，但可以推广深耕细作的种植方式。未来两年的粮食价格肯定要跌！所以，你降低粮价还不能完全打动兰德尔子爵。至于，金钱补贴……那更不可取！” 达克鲁恍然道：“直接送钱给兰德尔阁下，有失威灵顿家族的体面！” “这只是一个方面。”威灵顿公爵点点头，说道：“我们没有主动权，你又提出金钱交易，维克多坐地起价，你怎么办？” “你要记住，不要在没有底牌的情况下，主动和对手谈价格！这等于是把自己的脖子伸给对手痛宰！” 达克鲁凛然一惊，心悦诚服的说道：“父亲，我必将铭记您的教诲！” 威灵顿很满意家族继承人的态度，笑道：“人马丘陵穷的叮当响，你送钱的思路没有错，就是方法太过简单粗暴。送钱也是一门学问！” “您的意思是？” “青砖啊！” “青砖？” “没错！就是青砖。”威灵顿走到窗前，指着维斯托克外城，说道：“我们向维克多购买青砖，用青砖重建维斯托克外城！” “这……”达克鲁震惊于父亲的大手笔，隔了半天才说道：“父亲，用青砖重建外城，至少需要15万金索尔！” “15万金索尔也就是两个城堡而已。”威灵顿公爵财大气粗的挥了挥手，哼道：“黑城和野柳城都在用青砖建外城，等他们建好了，我的维斯托克岂不是成了乡下？！” “过不了几年，附近的领主都将大量采购青砖，青砖的价格肯定要涨！我们现在不建，什么时候建？而且，我们在维克多最困难的时候，大量采购他的青砖，也能有份交情。万一，他真的成了第二个剑圣，总不至于太为难我们威灵顿家族。” 威灵顿公爵说出了心中的顾虑，达克鲁也默默点头，他们始终觉得刺芸豆是个坑。如果有的选择，威灵顿家族更想欺负南方领主，而不是炙手可热的兰德尔子爵。 未来的事情只来交给后人处理，如果不能把握现在的机会，刺芸豆将吞噬更多的农田，家族的未来也是一片惨淡。 威灵顿公爵下定了决心，转身吩咐道：“把撒丁叫过来。” 不一会，撒丁缩头缩脑的走了进来，一看到公爵父子，便谄媚的说道：“主人，我想明白了。主人英明！少爷英明！” 撒丁眼光虽浅，但为人吝啬，锱铢必较，对家族忠心耿耿，是贸易总管的得力助手，专门负责和商贩打交道。让他去采购青砖，总不会让家族吃亏。 想到这里，威灵顿公爵敲了敲桌上，吩咐道：“撒丁，你马上带商队去兰德尔领采购青砖，越多越好。” 撒丁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犹豫着说道：“大人，兰德尔子爵把全部的青砖交给了布里亚特家族经营。我们只能在野柳城购买青砖，但布里亚特家自己还不够用，现在他们不对外出售青砖。恐怕要过一段时间，我才能买到青砖。” “什么？” 撒丁连忙解释道：“大人，据我了解，野柳城正在扩建外城，需要大量的青砖。布里亚特家族的钱不够，朱蒂子爵夫人寻求兰德尔子爵的帮助。于是，兰德尔子爵将青砖的独家经营权交给了野柳城。野柳城有钱就扩建外城，没钱的时候就出售青砖。所以，我们还要等一段时间……” 达克鲁失笑摇头道：“看来，兰德尔阁下爱美人胜过爱钱…..听说，契布曼家的大小姐也是他的情人。可惜，玛格丽特已经和爱德华王子订婚了…..我们威灵顿家族想再找个配的上兰德尔阁下的高阶女骑士可不容易。” 威灵顿公爵没有理会儿子的调侃，他径直走向地图，仔细端详起来。 青砖的市场前景不可估量，许多家族都在打巨型砖窑的主意，威灵顿公爵却对此嗤之以鼻。建筑设计是高深的学问，越是大型建筑也复杂。如果不能参观巨型砖窑的内部结构，哪怕是精通建筑设计的白塔大师，也不可能仿制出来。农夫个个都是泥瓦匠，但没有城堡设计师，也就能盖个农舍、马厩什么的。就算农夫参与了巨型砖窑的建设，他们也不会建造巨型砖窑。 兰德尔领拥有约克家族设计的巨型砖窑，维克多卖土都能赚钱，他为什么会把这么大的生意交给布里亚特家族？朱蒂再美，能和西尔维娅相提并论吗？ 不对。吉莉安、朱蒂和维克多情人关系其实是三个家族对抗蚁人的同盟关系！ 顺着这个思路，威灵顿公爵的手指在地图上四处游走，发现狭长的布里亚特领与7个家族接壤，地理位置四通八达，十分便利，竟把人马丘陵、中南部和南部的领主连成了一片，甚至辐射到王国的东南部！ 再联想到维克多把青砖交给布里亚特家族独家经营，任由他们赚取差价，威灵顿公爵悚然动容，叫道：“坐地起价！这是固定的商队！” “父亲，你怎么了？”达克鲁关切的问道。 威灵顿公爵抬手示意其他人禁言，自己独坐沉思，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人马丘陵是开拓领，缺人、缺钱、缺物资，除了精铁资源什么都缺，各大商会都等准备狠狠的啃他们一口。因此，约克家族把布里亚特领打造成一个固定的商队，事实上打破了各大商队的垄断。由于布里亚特家族维持低税，各方物资都汇聚在野柳城，约克家族可以低价购买到各类物资，并吸纳流民。 还不仅仅如此，布里亚特家族用青砖建城，各大领主将纷纷效仿，维克多明明可以卖土赚钱，却把利润交给了布里亚特家族，这是他对布里亚特领的扶持。然后，流民雇工赚到了钱，维克多在向他们出售野猪肉和粗糖，从中牟利。流民手上有钱，还会吸引其他商队光顾野柳城，带来各类物资，提供更多的工作机会，布里亚特家族可以有更多的税收，人口多了就导入人马丘陵，为人马丘陵提供源源不断人力，从而推动溪流水库建设，挤压野兽怪物的生存空间，保证新农牧体系不断发展。这种良性循环永无止境！ 最关键的是，所有人都从中获利！ 布里亚特领脱离了南部领主一系，维持中立地位，中南部领主不再敌视他们，南方领主可以从野柳城买到低价粮食，中南部领主则买到低价的矿物，东南部的领主在野柳城出售优质木材，流民雇工赚到了工钱，少不了捐给教会的献金，教会当然也高兴。这都是因为，利润不再被大型商会盘剥。而南部稳定的局势符合奥古斯特家族的需要！那么，所有人都要维护野柳城这个固定的商队！ 威灵顿公爵发现消除刺芸豆、降低人口的两大战略都和野柳城息息相关，而参与野柳城贸易的红利，更是他无法抗拒的诱惑。 这个惊天布局涵盖政治，农牧、人口、贸易，将领主、流民和教会一网打尽，而它最高明的地方，就在于所有人都满意！ 威灵顿公爵忍不住要为这个谋略家击节赞叹。他首先想到的是西尔维娅，他甚至怀疑布里亚特领之变也是约克家族一手策划的，但所有迹象都表明，奥斯丁那个倒霉蛋是中了多铎人计策。而且，威灵顿公爵并不认为约克家族比自己高明多少。然后，他的脑海浮现出维克多的形象。 奇思妙想般的工分制，发明紫蔗酒、咖啡、雪糖和粗糖，坚守领地，抵抗蚁人大军，毫不犹豫就射杀了奥斯丁，西尔维娅近乎放任的宠溺，把青砖的利润交个野柳城，大胆移植刺芸豆，所有的事情都和维克多有关，这些也是其他贵族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他，那这个年轻领主的格局之大，谋略之深，简直难以想象！ 威灵顿公爵长长叹了口气，达克鲁上前问道：“父亲，您想到了什么？” “可惜，玛格丽特已经和爱德华王子订婚了。”威灵顿公爵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从现在开始，运到野柳城的粮食降价两成，向布里亚特家族提供10万金索尔的无息借款，帮助他们建造外城。如果他们没钱还也没关系，就当作租赁野柳城商铺的租金。总之要尽量多租些商铺，租期50年。” “50年？！”达克鲁目瞪口呆，问道：“父亲，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冒险？不！这是对固定商队的投资。相比兰德尔阁下的青砖利润，我已经很小气了！” “我们要让兰德尔阁下看到威灵顿家族的诚意！” 第271章 智慧与优势 威灵顿家族充分展示了什么叫财雄势大，他们的使者携带巨资赶到野柳城，并提出了极其优渥的借款条件。实力大贵族的善意和慷慨，让布里亚特家族备受鼓舞，他们恨不得立刻就答应威灵顿公爵的条件，只有朱蒂又惊又疑，她给维克多写了一封信，派人连夜送了过来。 阅读了朱蒂的来信，维克多久久无语，威灵顿公爵的敏锐果决让他万分佩服。 现代人耳熟能详的商业模式对异世界的领主来说，属于全新的事物。维克多认为，几年后，领主们才会发现，原来可以通过自由贸易整合领地资源，完成战略调整。到了那个时候，野柳城的重要性将凸显无疑，而维克多可以通过这段时间，从容布局，占据先手，制定贸易规则，推出各种商业模式，最终获得最大的话语权。他万万没想到，威灵顿公爵这么快就意识到野柳城的价值，并拿出巨资，提前进行布局。 维克多觉得威灵顿公爵的策略十分眼熟。 在地球上，开发商有钱买地，无钱建房，边卖期房，边盖楼房。威灵顿公爵拿出资金，主动充当买房的角色，他的方法和集资期房的商业模式竟然如出一辙！所不同的是，开发商不会对出资买房者感恩戴德，这只是个合同，能不能执行还两说呢，而布里亚特家族却对威灵顿公爵心怀感激，甚至是受宠若惊，这就是大贵族的影响力。 按照开发商的观念，维克多一点也不想领威灵顿公爵的人情，他的胃口实在是太大了。 威灵顿公爵的眼光精准，老谋深算，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点。如果，他把野柳城的商铺全都包了下来，威灵顿家族将在野柳城贸易中，占据主导地位。按照慷慨、守信、感恩的贵族传统美德，布里亚特家族必须感激威灵顿家族的慷慨援助，遵守双方约定，将商铺租给对方50年。威灵顿家族等于用最低价拿到了野柳城50 年的经营权，光是转租商铺的收益就远远不止10万金索尔，恐怕是十倍、二十倍之多，而他们对市场的影响力则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维克多必须承认，他很难拒绝威灵顿公爵诚意满满的条件。原因就在青砖上，准确的说，是水利工程。 正是岩砖和水利工程把约克家族牢牢地绑在人马丘陵，让他们坚决抵抗蚁人的进攻。青砖产业则支撑着水利工程。威灵顿公爵不会了解其中的奥秘，但他的措施将促使青砖产业高速发展。 有了威灵顿家族的资金支持，维克多的控制的巨型砖窑必须满负荷生产才能满足青砖的市场需要，他的取土队伍将由600多人，扩充到2000多人。按平均每天挖渠300米计算，一年后，全长152公里的人工水渠将贯穿兰德尔领全境。照这样的速度，最多15年，人马丘陵的水利工程就可以竣工。 这是威灵顿公爵给维克多带来的好处。然而，火爆的青砖市场会引发另一个棘手的问题。 巨型砖窑的出现将青砖的制作成本降到了极致，运输成本却不会降低。青砖建城的风潮席卷冈比斯王国，领主们有样学样，纷纷大量购买青砖。就算维克多把青砖的售价压的再低，那些远离人马丘陵的领主仍然难以承受高昂的运输费用。可是，领主们绝不可能放弃青砖，攀比之心加上巨大的市场利润，将促使他们把目光盯在巨型砖窑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领主们发现巨型砖窑关系到水利工程建设，就连人马丘陵的邻居也会坐不住的，尽管他们是青砖的经销商。而岩砖问世之后，整个人类国度的狂热都要被点燃，内外势力的密探将充斥人马丘陵，他们首先要弄到的就是巨型砖窑建造技术。 这种情况下，能保证巨型砖窑的秘密吗？答案是不可能！ 维克多和约克家族在建造巨型砖窑的时候格外谨慎，每个工匠只负责建造巨型砖窑的一个部分，绝不让同一个人建造不同的部分。可是，各个势力把掌握的情报凑在一起，再召集建筑师进行研究，总能还原出巨型砖窑的内部结构。 在青砖推广不能快又不能的矛盾下，维克多提出保本销售，层层让利，以达到麻痹领主的目的，最后再主动拿出巨型砖窑的建造技术，换取好处和盟友。西尔维娅对维克多提议大加赞赏，让他品尝了好几天的温柔滋味。 威灵顿公爵还不知道，他的家族已经在维克多拉拢的名单上了。但维克多不可能任由威灵顿家族完全掌控野柳城的商铺资源， 事实上，双方心照不宣，威灵顿公爵很清楚维克多不会同意，他只是在还子而已。 你知道我需要什么，你先手一步棋把我下懵了，但也让我知道你需要什么，又在干什么，那我就还你一步棋，让你明白我有弈棋的资格！野柳城必须保持中立，你不能独占，我也不打算独占，但我要加入进去！现在，我们可以商量了。 维克多不得不承认，威灵顿公爵在释放善意。这是因为，他们没有本质上的冲突。 领主的核心利益在于骑士资源，有了骑士，家族才能生生不息，不断壮大，失去了骑士，家族必将消亡。领主们开拓领地，赚取财富都是为了留住自家的骑士，吸引其他家族的骑士，领主的敌对关系也由此而来。维克多甚至怀疑，东部三大家族的骑士有一半落入了西尔维娅的口袋，所以她才决定西迁，开拓辽阔的人马丘陵。 维克多对骑士没有渴望，他自身的血脉还是贵族追逐的对象。从这一点上来说，维克多与绝大多数领主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但大型商会是例外，其中也包括索菲娅。 总之，维克多决定回应威灵顿公爵的善意。他给朱蒂回了一封信，写道：威灵顿公爵拿出15万借款，布里亚特家族留8万，兰德尔家族拿走7万。两年后，野柳城还款4万。作为回报，威灵顿家族得到不超过六分之一的商铺，租期二十年，拥有优先续租权，租金由野柳城决定。兰德尔家族在两年内移植100万株刺芸树，共计5万亩，人马丘陵还将接纳中南部领地的4万流民。同时，威灵顿家族获得王国中南部的青砖专营权，但必须在野柳城购买青砖，约克家族保证在10年内，向威灵顿家族提供巨型砖窑建造技术。 维克多相信，威灵顿公爵一定会同意这些条件，而布里亚特家族看到租金决定权，也能明白其中的意义，何况他们没有拒绝的本钱。 看着信使远去，维克多不禁要感叹原住民的智慧，只要稍加引导，他们就能推演出更多的内容，并将其完善。不仅贵族如此，平民也一样。 维克多不会忘记，那个胖韦奇只跑了一趟走私，就琢磨出蜜饯产业的策划方案，最妙的是其中居然有连锁店理念！维克多真的没教过胖韦奇，甚至都没见过他本人…… 都这么聪明，我还怎么混啊！ 维克多突然觉得，自己的优势已经不明显了。不过，原住民都是傻子的话，维克多也要累的半死。富有智慧的手下有能力帮他完善体系建设，还有各种发明创造，将他从繁杂的事务中解放出来，而贵族血脉能确保他的优势地位。 想到这里，维克多又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但眼下，他还有许多事情要亲力亲为，比如，伊莫森和鱼人。 “什么？你要的是猪肉，不是鱼！你刚明明说的是鱼……好吧，给你猪肉。” “什么？你要的是紫蔗酒，不是猪肉！！” “你这个被牛屁股夹了的蠢货！知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我.....我是笨蛋？！你这只蠢鱼居然还会骂人！” 伊莫森简直要发疯了，这个圆头圆身的鱼人白长着一个大脑袋，还不如老鼠聪明！真不知道，它们怎么能算做智慧物种！ “好了！” 维克多没有兴趣再看下去了，他基本上已经确定伊莫森确实能与智慧物种交流。旁边的伏牛民兵拽起吱哇乱叫，正和巫师对骂的鱼人，将它丢进水坑里。 “大人，鱼人的心智过于混乱，本能大过智慧。我……我确实尽力了。” 伊莫森忐忑不安地看着维克多，他在山丘营地住了七天，就等着向这位大人展示自己的巫术。然而，鱼人混乱的思维让试验变得一团糟，他也不知道，大人对他的表现满不满意。 维克多笑了笑，随口安慰道：“伊莫森先生，你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我很满意你的表现。” 诚惶诚恐的巫师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声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不过，想要我庇护你。你还需要证明你的忠诚。” “大人，我誓死效忠于您！如果，我背弃诺言，愿我的灵魂坠入深渊，永远承受深渊烈焰的炙烤！” 伊莫森半跪在地上，用最诚恳的态度向维克多起誓。维克多却淡淡的说道：“任何誓言都不能打动我。你必须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你的忠诚！” “大人，您要我做什么？我绝不推辞！” 伊莫森暗暗欣喜，只要能为大人效力，他就算被接纳了。不但，安全有了保障，还可以有更好的生活，以及权势。即便是遭人厌弃的巫师，也不想当一辈子的野人。 “具体的事情你不用知道。”维克多顿了顿，说道：“你马上回山区要塞，布索会安排一切，你只要好好配合他就行。” “如您所愿。大人。”伊莫森深深的施礼，毕恭毕敬的说道。 维克多点点头，又对杰克吩咐道：“杰克，带伊莫森先生回去吧。” 伊莫森顺从的跟着杰克朝门口走去，刚走两步，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转身说道：“大人，我已经好几天没看到贝尔了……” “你放心，贝尔很安全。她住在我的庄园。” 伊莫森哀求道：“大人，我能和贝尔住在一起吗？我绝不会暴露您的秘密！” 拆散相依为命的父女，维克多也是于心不忍，但他绝不会改变注意。 “你是个伟大的父亲，也是个巫师，你能给贝尔什么？把她永远拴在你的身边？还是让她拥有正常人的生活？” “伊莫森，我向你保证，无论你做什么，贝尔都不会受到牵连。就算我杀了你，也不会伤害她。如果，你让我满意，我可以让你经常看望贝尔，仅此而已。” “我明白……我明白……这是为贝尔好。”伊莫森沮丧的摇头自语，又不死心的问道：“大人，能让我在您的庄园住几天吗？哪怕一个晚上也行……求求您了。” 维克多摇了摇头，叹道：“贝尔不会说话，不会写字，我才愿意收留她，给她正常人的生活。除非把你的舌头割了，再砍掉你的四肢，我才能相信你不会泄漏我的秘密，但没了舌头，你将变得毫无价值！” “完成我的任务，证明你的忠诚，你可以经常见到贝尔。” 伊莫森在炼金民兵的押送下，离开了山丘营地，看着那凄凉的背影，维克多心如铁石，他已经明白，妇人之仁只会造成更多的悲剧！ 维克多转身向上层营地去，片刻工夫，就到了炼金塔。他带着雷诺径直走到元素萃取台的边上，通过意识连接塔灵。 “国王！” “大人，我在。” “汇报一下，魂火和资金储备情况。” “遵命，大人。” 国王在维克多的意识中说道：“可用魂火695点，剩余资金75金索尔。” 维克多苦笑了一下，两只炼金龙蜥终于把炼金塔的储备资金耗光了，他不得不跑了补充资金。他丢了两块水晶在元素萃取台上，说道：“国王，分析一下白水晶和火元素水晶的价值。” “密斯拉水晶可以提取400金索尔，红晶可以提起800金索尔。” 维克多皱了皱眉，问道：“秘银代表骑士的气运，白水晶代表教会的气运，那火元素水晶为什么这么值钱？它代表谁的气运。” “我认为是您的气运。” “有道理。” 维克多接过雷诺手中的袋子，将里面的白水晶尽数倒在元素萃取台上，吩咐道：“这里有400块白水晶，全部提取，再制造3只炼金龙蜥，安排它们潜入山区要塞！” “遵命大人！”国王一边提取白水晶，一边说道：“大人，400块密斯拉水晶提取16万金索尔。制造三只炼金龙蜥需要15万金索尔，36点魂火，耗时72小时。” “另外，我要提醒大人，37只战獒即将回归炼金塔。” “该死！我还想再制造一些炼金民兵呢！”维克多咬了咬牙，问道：“还有多长时间？” “一年。” “好吧，看来我要献祭秘银了。嘿嘿，火元素水晶果然代表我的气运。”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布索正在用大型熔炉提炼秘银矿渣中，预计可以额外得到25克的秘银，这都是因为火元素水晶的缘故。 有了能量水晶，维克多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让走私商队进入苏斯王国，弄些秘银矿渣回来。但他又隐隐觉得，消耗骑士的气运也许是个错误。 第272章 悉数登场（上） 风之季是令人欣喜的季节。 领主总是把三个最重要的活动放在收获的季节，风季巡领，丰收庆典，还有狩猎会。 每年到了风之季，领主会召集麾下的骑士和扈从，带着亲朋子嗣，架鹰牵犬，在领地内猎杀凶猛的野兽，培养后辈的勇气与智慧，炫耀自身的武力，充分享受这一年一度的娱乐活动。 等领主大人狩猎结束之后，就到了领民们狂欢的时候了。 在村长老爷的组织下，凡是能动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扑向村外。强壮的男人们拿起弓箭长矛，捕猎较为温顺的动物，妇女儿童则忙着采集各类坚果野菜，然后，成筐成筐的往家里搬。至于那些特别强大的野兽，不用担心，领主大人已经清理过了，稍显凶猛的野猪，那也是男人们的猎物。这段时间，只要象征性的上缴一些野味作为供奉，绝大多数的采集收获归领民个人所有，男人们不拿出一点力气怎么能行？ 一般情况下，领主会在风之季的时候，把野生资源让给领民，好帮助他们渡过寒冷的水之季，这是几千年来的传统。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领民平时会紧紧盯住村子周围的野生资源，防备流窜的怪物，还特别敌视盗采盗猎的流民，甚至把他们称为盗匪。不过，穷困潦倒的破落领主和开拓领主可不会这么大方，对他们来说每一颗板栗都是好的，要是摊上这样的主人，领民们也只能自认倒霉。 兰德尔领是开拓领，去年的时候，领主大人还把各种坚果野味收到仓库里，但今年的情况又不同了。 村长老爷公开宣布，今年的采集收获，领民家庭可以保留8成，建房入户的家庭保留6成，自留地家庭保留3成，流民雇工家庭也有两成。于是，所有家庭都兴高采烈的投身到采集活动中。 兰德尔领的确是开拓领，领主大人也没有组织过狩猎会，但没人会担心自己的安全。在这里，没有野兽没有怪物，甚至连野猪都看不到，即便七八岁的孩子也能体会采集野味的欢乐。他们三五成群，挎着小背篓，四处搜寻林间的坚果和蘑菇，如果发现了地鼠的储藏室，一铲子下去，榛子、板栗、松果、麻壳，还有许多说不上名字的坚果会稀里哗啦的流出来，把他们的小背篓装的满满的，肥嘟嘟的地鼠当然也跑不掉。只要听到孩子们的欢呼声，妇女和老人就知道小家伙们又有收获了，但他们可没工夫过去帮忙，这满山片野的财富根本就捡不过来，不能食用的橡实可以榨油，可以喂猪，红红的沙棘果甘美酸甜，许多看似无用的植物都是宝贵的香料，还有被誉为山珍的肝菌，以及各式各样的草药。若是以前，这些东西早就被野猪糟蹋光了，可现在，这些财富随处可见，唾手可得，正等着他们采摘呢。负责狩猎的男人们，则是另一番景象，野兔地蜥，甚至肥獾都不是他们的目标，平时难得一见的黄羊短尾鹿填补了野猪的空缺，这些家伙可比野猪好对付，也值钱的多。男人们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享受过狩猎的喜悦，他们还想跑到更远的地方，但村长老爷不允许。 没人敢挑战村长老爷的权威。 虽然，大多数家庭只能保留两成收获，可他们毕竟是流民雇工的身份，领主大人能允许他们采集狩猎，已经是格外的恩惠了。何况，普通村子的采猎范围只有300平方公里，而这里足足有400平方公里，再远也不是不行，只是这片区域的物产已经让大家忙不过来了，即便是两成的收获也令他们喜出望外。 欢声笑语在兰德尔领的原野中飘荡，其中有对光辉之主的赞美，也有对领主大人的感恩。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片土地的领民。 其实，兰德尔领还没有领民，这里只有封臣和流民。流民家庭的孩子在田野中狂欢，封臣家庭的子嗣可不会玩这么无聊的把戏。 平湖镇的北侧有一大片空地，地面铺上了平整的青砖，二十个少年正在这里，进行一项名为手球的对抗游戏，他们穿着合身的皮甲，分作两拨，各自占据一边，虎视眈眈，摩拳擦掌。 “哈里恩，这次你们输定了！”一个高壮的少年瓮声瓮气的喊道。 “汉摩，赢了我们再说大话吧！” 名叫哈里恩的少年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把头撇向左边，朝观战的少女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胜劵在握。汉摩大怒，他可不想在女孩子面前输给这个狂妄的家伙，趁着对方分神的工夫，他双脚牢牢钉在地上，手臂绷直，宛若一张巨弓，将手中皮球猛掷出去。 呼的一声，皮球划过40多米的距离，直接向对手的场地飞去。皮球飞的又高又快，哈里恩一方脸色骤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落向自己的后场，那里只有两名防守队员，而对手四个的前锋已经越过他们在那等着接球了。 汉摩一方的前锋迅速朝敌方的大门跑去，队长用伏牛秘形发球，力量大的出奇，加上皮球自身的份量，谁也别想中途拦截，只能等它自己落下来，凭这项战术，他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眼看皮球就要落入汉摩一方的手中，一个身影高高跃起，好似灵猴一般，在空中翻了个筋头，将皮球抱入怀中，落地之后又连续翻跃，化解掉皮球上携带的力道。 “马丁，干的漂亮！” 哈里恩大声叫好，汉摩也很服气的摇了摇头，这种皮球用牛皮缝制，里面填充黑豆，份量十足，以他的力量投出去，就算对手拦截成功也会被打翻在地，他的前锋立刻就能把球抢下来，但马丁这家伙用灵猴秘形轻松化解了他的攻势。 灵猴秘形虽然比伏牛秘形容易上手，但要练到马丁这种程度，非下苦功不可。观战的少女们纷纷为马丁鼓掌喝彩，汉摩也对他伸出了大拇指。 比赛继续进行，场上的少年你来我往，各种战术配合不断上演，其中也少不了精彩的个人秀。女孩子们一时为这边加油，一会又为那边鼓劲，把比赛不断推上高潮，尤其那个最漂亮的少女大声助威的时候，少年们表现的更加卖力了。 艾尔莎心里有些小得意，这些少年少女大多是封臣家庭的养子养女，她自己也一样。她的养父是纳尔森大人的得力手下，而她的哥哥还是兰德尔领的治安官猴子大人。不，现在叫芒克，这可是领主大人亲自为哥哥取的名字。有这样的身份背景，再加上出色的容貌和善于察言观色的天赋，艾尔莎很快就在女伴当中确立了自己的地位，还成了男孩子们争相讨好的对象。 其实，艾尔莎一点也不喜欢手球比赛，她更想在银月庄园接受爱丽娜夫人的教导，成为一位优雅自信的侍女才是她的梦想。可惜，爱丽娜夫人要忙着招待贵宾，没时间训练他们，艾尔莎这才陪着同伴举办手球比赛。 就算心里不喜欢，艾尔莎也不会表露出来，她可是很机灵的。 “砰！” 手球重重的砸在场外，一个小女孩立刻从艾尔莎的身边跑了出去，把地上的手球捡了回来。 少女们呼啦啦地围了过去，对着小女孩不停安慰，还伸手摸她的小脸蛋。 “贝尔，你没事吧？” “贝尔，吓到了没有？” “贝尔，这球很重，给我吧。” 差点砸到我了，好不好？艾尔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个小女孩叫贝尔蒂娜。虽然，这个名字很像贵族，但她其实是个孤儿，而且还是个哑巴，长相也十分普通。不过，所有人都很喜欢贝尔，尽管她才来没几天。 艾尔莎清楚的记得，贝尔蒂娜躲在爱丽娜夫人的背后，怯生生地偷看她们的小模样，那好奇又清澈的眼神让艾尔莎立刻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好像她是自己的妹妹。仅一天的时间，贝尔蒂娜成了大家的宠儿，就连银月庄园里最凶猛的猎犬也会朝她摇头摆尾。但不知道为什么，对贝尔特别关照的爱丽娜夫人从不让她上习字课，还严厉禁止任何人偷偷教她写字。这也许是因为天生残疾让贝尔无法成为一名贵族侍女。然而，大家伙却并没有鄙视比尔，反而更加怜惜她了。 “砸到贝尔了？没有吧？” 男孩子们终止了比赛，也跑了过来。艾尔莎插着腰，叱道：“差点就砸到贝尔了！你们就不能小心点吗？” “艾尔莎，是我们不好……都怪哈里恩，接个球都脱手！”汉摩腆着脸把锅甩给了对手。 “我…...你……”哈里恩指着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汉摩的脸。 艾尔莎眼珠一转，说道：“好啦，好啦。别互相指责了。比赛到此结束。” “那我们干什么呀？今天有大人物要来，银月庄园我们不能去，长辈都有事要做，家里又没人。”汉摩说道。 “我们可以去看大人物的车队啊。顺便学习一下真正的侍从侍女是如何出行的。”艾尔莎说出了她真实的想法。 哈里恩犹豫着说道：“这不大好吧。毕竟，我们的礼仪训练还没有完成。如果，我们表现的太失礼会令主人蒙羞的。” “谁说我们要去迎接车队？我们可以藏在人群里面偷看。”艾尔莎想了想，又道：“听说，主人的迅鸟轻骑也会充当车队仪仗。你们不想看看吗？” “好！”迅鸟轻骑对少年少女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他们立刻答应了下来。 第273章 悉数登场（下） 小侍从们赶到车队必经之路，道路两边已经站满了平湖镇的居民。对平民来说，骑士贵族代表了人类世界的高贵与优雅，大多数流民一辈子也没见过真正的骑士贵族，镇民们听说今天有大贵族造访兰德尔领，便早早地赶到路边，等待贵族车队的到来。就算不能亲眼目睹大贵族的风姿，只要看到马车上的家族纹章和贵族仪仗，他们都可以在后辈面前吹嘘很久。 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中，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缓缓驶来。身姿挺拔的骑兵跨着骏马，手擎锋利的骑矛，红色飘带在矛尖上迎风招展，他们身上的鳞甲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简直让人无法直视。骑兵过后，是持盾执戟的精锐步兵。他们身穿锃亮的锁甲，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昂首挺胸护在马车的两侧，锐利的目光时不时扫过夹道两边的人群，总能引来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最引人注目的是20名迅鸟轻骑兵，虽然他们穿的是皮甲，精铁弯刀也藏在鞘里，但座下的迅鸟是那样骄傲，只是喉咙里的咕咕声便让附近的战马畏惧不安，当他们穿过人群的时候，两边的观众发出了由衷的欢呼。因为，这是兰德尔家族的迅鸟轻骑，他们是平湖镇的骄傲。欢呼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圣武士们护卫着一辆简朴的马车走到近前，镇民纷纷半跪在地上，向至高主的仆人致以最虔诚的敬意。 这种情况下，少年侍从们当然也不能站着，只是他们半跪在人群里，却在小声交谈。 “野猪纹章，那是约克家族的大人物。嗯，还有教会的大人物！一座塔……这是那个家族的纹章？艾尔莎，以塔纹章是那个家族啊？” “笨蛋，这是银白高塔的标志！。”艾尔莎小声骂道，她的眼睛却盯着一辆雕有蔷薇图文的红铜马车。准确的说，她在仔细观察马车四周的贵族侍女。 侍女优雅淡然的仪态让艾尔莎万分羡慕，只到马车走远，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贝尔，我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贵族侍女！贝……咦，贝尔呢？贝尔！你们谁看到贝尔了？” “刚刚还在啊……贝尔！” “贝尔不见了！” —————————— 平湖镇中。 贝尔像个没头的苍蝇似的，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乱跑，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刚刚，那辆雕着蔷薇花纹的红铜马出现在道路上的时候，贝尔的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记住马车里的气息，避开她，躲开她，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不要以她为敌！ 贝尔很疑惑，她没有感觉到危险，但那个声音不停地在她脑海中回响。贝尔没有回应，她很想看看那只拉马车的巨兽，脑海中的声音渐渐沉寂下来，不再催促贝尔。然后，一股无以名状的恐惧从心底里升起，贝尔害怕了，她害怕的不是马车里的气息，而是纯粹的恐惧。于是，她像只惊慌失措的小兽撒开脚丫子就跑。贝尔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她凭着本能逃跑，想要借此甩掉内心的恐惧。 平湖镇的居民都去观看贵族仪仗了，镇子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每一间屋子都房门紧闭。一个小女孩在镇子里狂奔，偶尔有路人看见她的身影，还没来的及阻拦，她又消失在小巷里。路人只能摇摇头，继续赶路。 不知不觉中，贝尔跑到了平湖镇广场，她看到一幢漂亮的建筑大门敞开，于是，想也不想，便一头扎了进去。 建筑的大厅非常宽阔，里面摆着一排排椅子，贝尔找了角落蹲了下来，恐惧的感觉渐渐消散。这时候，大厅内响起一串脚步声，贝尔好奇地探头观望，她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这是一位满脸皱纹的老人，他穿着样式奇特的短袍，却显得慈祥和蔼。 老人问道：“贝尔蒂娜，别害怕，你在这里很安全。” 贝尔点点头，又疑惑地看着老人，“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 “是的，我知道你叫贝尔蒂娜，还知道你今年16岁…..我叫米勒。”老人笑着说道。 贝尔高兴坏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够和她对话的人，“米……勒，我是个哑巴，你怎么能听到我的声音？” “别急，和我来。”米勒向贝尔伸出了手。 贝尔犹豫了一下，但米勒身上平和温暖的气息让她放下了戒心，于是，握住了那只苍老而粗糙的手。米勒牵着贝尔向大厅后面的祈祷室走去。 关上祈祷室的门，米勒转身对贝尔说道：“孩子，你不是哑巴，只是有人不让你说话。” “你是说我的那些老师？”贝尔眨了眨大眼睛。 “老师？呵呵，祂们抑制你的成长，左右你的行为，控制你的恐惧，也配当老师？”米勒摇头失笑，问道：“贝尔，你想说话吗？” 贝尔咬着手指，小脑袋连点了好几下，直到米勒摸着她的脑袋才停下，困意却又涌了上来，她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无可计量的白金色符文在虚空中呈现，祈祷室变成了光辉的国度，白金符文以玄奥的方式旋转不停，渐渐组成四根白金锁链，缠住贝尔幼小的身体，猛地向后一扯，一个身穿战甲的少女虚影从贝尔的身体中被扯了出来。 虚影少女缓缓睁开眼睛，绝世无暇的容颜显出神邸般的威严冷漠，一股强横无匹的精神力量向米勒猛刺过去，竟在空气中留下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 此时的米勒仿佛年轻了几十岁，皱纹全消，身体挺拔壮硕，眼神同样威严却又不屈，同样冷漠却又憎恶，白金色光辉环绕在他的身前，那股足以干涉现实的精神穿刺，狠狠地撞在上面，却不能动摇米勒分毫。 虚影少女终于露出愤怒的表情，她的瞳孔变的漆黑，身侧浮现出颜色各异的符文，随着符文转动，少女时而化作精致绝伦的精灵少女，时而变成身形健美的蛮族少女，时而重现人类少女形态，她攥住一根符文组成白金锁链，符文渐渐崩解，锁链眼看就要断裂。 米勒默默地叹了口气，白金色光辉如水流般向他汇聚，光芒又从体内渗出，无量之光将米勒淹没，三对天使之翼从背后展开，光辉天使降临人间。 光辉天使手持光明之剑，直刺虚影少女的眉心。 “以吾主之名，驱逐！” 虚影少女樱唇微张，发出无声的咆哮，身侧的符文化作光点，消散在虚空中。符文锁链变成一点光芒融入她的额头，光明之剑也渐渐消散，少女的眼睛重新变得懵懂纯真而又生机勃勃，她看到睡在地上的贝尔，立刻露出吃惊的神情，向前一扑，便消失在贝尔的体内。 祈祷室重新恢复了宁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贝尔睁开双眼，困惑地看了看周围，从地上爬起来，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贝尔，你醒了。” “米勒，我刚刚作了个梦。我好像看到了我自己睡在地上，然后我就醒了。”贝尔拍了拍小手，说着说着，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惊喜地跳了起来。 “米勒，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米勒？你好像变老了……” 米勒头发全白，眉眼低垂，眼袋深重，比刚刚何止老了十岁，他的眼神却一如既往的平和。 “我毕竟是个凡人，只能再活个二、三十年了。”米勒摇头笑道。 天真的贝尔很快就把米勒瞬间变老的事情抛之脑后，她喜滋滋地问道：“是你治好了我吗？你是不是老爹常说的神父？” 米勒摸了摸贝尔的小脑袋，笑问道：“如果我是神父，你害怕吗？小巫师？” 贝尔点点头，又用很大的力气摇头，父亲告诉她神父会把他们俩都烧死，可眼前的这位老人一点也不凶恶，在他身边反而感到非常舒服。 “米勒，我和老爹是不是邪恶的魔鬼啊？”贝尔既好奇又胆怯地问道。 米勒非常认真地道：“贝尔是好孩子，一点也不邪恶！伊莫森也不是邪恶的魔鬼，他是个伟大父亲，比我伟大的多！如果，我有他的勇气……”说到这里，米勒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神也变得忧伤。 “米勒，你在想念你的孩子吗？” 看着贝尔纯真无邪的眼神，米勒的内心涌动着一股奇妙的情愫，那是父爱，他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我在想念我的孩子，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已经是20岁棒小伙子了……” “好了。”米勒擦掉眼角的泪痕，说道：“贝尔，你现在可以说话了，那些声音再也不能困扰你了，你自由了！” 贝尔抱着脑袋，苦思冥想了一会，“那几个老师常常和我说话，他们好像叫我将来做许多事情。可我想不起来了。” “你不需要听祂们的。你只要做你自己。” “什么叫做自己？”贝尔疑惑地问道。 米勒想了想，说道：“嗯，做你喜欢做的事情。” 贝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即又开心了起来，她想好了，要像小伙伴们那样，成为最出色的贵族的侍女。 贝尔突然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连忙问道：“那我能长高了吗？” “呃…..能长高，就是有点慢。”米勒挠了挠头上的白发，咬牙道：“你不能和别人说，你已经15岁了，你就说…..你今年7岁！” “撒谎不是好孩子。” “这个…..撒谎不好。但是…..这个…..”米勒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他只觉得向贝尔解释撒谎好不好，比施展天使降临还要累，干脆吓唬道：“你要是和别人说你15岁了，其他人就不会和你做朋友！” “那我不说了。”贝尔果然被吓住了，她好不容易才有这么多好朋友。 “米勒，我什么时候能见到老爹？”贝尔把米勒当成了万事通。 “领主大人是怎么和你说的。” “主人说，老爹在未他工作，等他有空的时候，就会来见我。”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 “米勒，你能让主人教我写字吗？” 米勒露出狡猾的笑容，说道：“你能说话，维克多一定会允许你学写字。他的胸襟可不是一般的大，一个小姑娘，他还是能容下的。” ———————— 某个神秘的空间，正上演一场可怕的精神风暴，风暴的威力比祈祷室的那记精神穿刺强了数万倍不止，以至于突破了空间屏障，咆哮着冲向缓缓转动的元素海。然而，威力足以摧山拔岳的精神风暴落在元素海上，甚至不能激起一丝涟漪。 “伟大的多纳尔，请平息您的怒火，真祖芮格佐的庇护所已千疮百孔，而您愤怒却不能动摇泰隆分毫！” “索拉瑞斯！您是来嘲笑我的无力，还是想证明您的力量能与创世巨猿相媲美！” 名为索拉瑞斯的古老意志沉寂了一下，又说道：“创世巨猿虽是真祖的第一个子嗣，但祂的力量早已凌驾任何存在。即便祂的意志已经沉寂，主物质世界也不是你我可以撼动的。” “我想说的是，消耗力量只会损伤您的本源。” 精神风暴渐渐平息，多纳尔缓缓说道：“伟大的索拉瑞斯，您是正确的。可是，那个原生种的力量竟然切断了我们与贝尔蒂娜的联系。难道，他是弥达乌斯的选民？” “选民？哼，一个共鸣者罢了。”索拉瑞斯说道：“弥达乌斯的魂火早已不能推动祂的本体意志，怎么可能挑选选民。那个原生种只是个法则共鸣者，他从弥达乌斯那里看到许多秘密，又窃取了祂的力量。仅此而已。” “那个原生种改变了命运的走向，泰隆之子还在物质世界活跃，就算贝尔蒂娜再强大也会被他杀死！伟大的索拉瑞斯，您还有什么补救措施吗？”多纳尔问道。 “是泰隆之女，不是泰隆之子。”索拉瑞斯纠正道。 “这又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她可以引动泰隆的怒火，那怕我们的老对手从深渊血池里爬出来，也不敢在主物质世界面对她。”索拉瑞斯说道：“我是在提醒您，她只是个凡人，有性别，有寿命，有凡人的一切局限性。吾王沃坦为贝尔蒂娜加持了真实幸运，她才是这个时代的宠儿，等她接管炼金帝国的遗产，泰隆之女早已老死。” “伟大的多纳尔，您大可不必担心命运的小波折。墨提斯以自身陨落为代价，施展的大命运术自会修正命运的走向。主世界的蛮族必奉您为主宰，他们的信仰会托起您的神座。同时，我也要提醒您，遵守我们的约定。” “伟大的索拉瑞斯，只要我重登神座，我的蛮族子民必会与人类结盟，把我们的老对手赶回深渊，让德隆的伟力将祂和血池一并粉碎！” “但愿如此。” 第274章 演练（上） 人马丘陵西侧的山脉绵延数千里，山脉由大大小小的丘陵组成，高的有数百米，矮的也有几十米，它们层层叠叠，互为屏障，宛如迷宫一般。风之季，作为一年中自然色彩最为斑斓的时节，枫林红叶似火，铁杉一树金黄，漫山遍野的沙棘还维持着深深的碧绿，各种色块交相辉映，层林尽染，五彩缤纷。 培罗主教站在丘陵上，却无意欣赏这令人心醉的美景。 这座矮丘下方就是连接人马丘陵与大沼泽的缺口。当年，4万蚁人正是通过这里涌入人马丘陵，荼毒冈比斯王国的南方领土，甚至波及到王国中南部，造成数千名士兵死伤，受灾民众有十余万人。 此刻，5000多青壮分布在1.2公里长的缺口上，挖土运泥，搬石筑墙。尽管城墙已经合拢，却只有6米多高，根本起不到防御作用。 培罗主教连连摇头，暗暗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两年过去了，人马丘陵的北部和中部缺口已经封堵完毕。虽然，离要塞竣工还遥遥无期，但35米高的城墙足以抵挡蚁人的进攻。唯独南方缺口的城墙始终没有完工。 约克家族往南部调集了1万青壮，只有3000人在修筑城墙，其余的6000多人忙着挖掘人工湖，修建一条6公里长的水渠，他们甚至还帮助兰德尔子爵挖了2座溪流水库。 人力安排不合理，导致防御工事进度缓慢。如果集中人力先修工事，这道城墙现在至少也有20米高，再花四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完全封堵这道缺口。 培罗主教对约克家族的溪流水库和新农牧体系了如指掌，新农牧取得的成就也令他钦佩。不过，生产建设搞的再好，没有军事防御保障，也只是个沙丘城堡而已。万一蚁人大军突然兵临城下，这些建设还不是要化为乌有。到时候，领主可以带着家族成员躲进坚固的城堡，而大多数平民则只能四散奔逃，流离失所。 培罗主教再三要求约克家族重视这个问题，可他们就是不予理会。 其实，培罗很清楚其中的缘由。就算蚁人大军突破南部缺口，率先遭殃的也是冈比斯的南方领主和中南部领主。归根结底，人马丘陵的南部没有精铁资源，中部和北部领地才是约克家族的核心区域。 一个多月前，约克家族得意洋洋地邀请培罗主教参加人工湖竣工仪式。读完了约克家族的邀请信，培罗就气不打一处来，可西尔维娅的面子不能不给，但他执意要先视察防御工事的修建进度，以表达教会的强烈不满。 “大多数人都认为蚁人遭到了重创，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才能再次组织大规模进攻。可谁也不能保证事实一定如此！” 培罗指着下面忙碌不息的青壮，问道：“如果，蚁人大军又杀过来，这道低矮的城墙肯定挡不住！下面的民众又该怎么办？” 西尔维娅嘴角噙着浅浅的微笑，金灿灿的秀发挽了个贵妇髻，露出优美白皙的脖颈，眼波如水般温柔，她聘聘婷婷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将贵族夫人的温婉娴静与优雅动人展现的淋漓尽致。 笑而不语也是一种态度。 蚁潮席卷人马丘陵，约克家族蒙受了巨大损失。五座城堡遭到破坏，农庄牧场损失殆尽，獠牙军团被打残，1300多名精锐士兵战死，2000多人重伤，还牺牲了三位骑士和二十多名见习骑士，可以说是元气大伤。 为了修筑防御工事，约克家族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5万多青壮雇工包吃包住，每人每年3个金索尔的工钱。两年下来，约克家族付的工钱就有0万金索尔，后勤补给的成本也有40万金索尔，加上生产重建和军队训练的投入，约克家族的总支出超过120万金索尔。 约克家族千年积累的财富糜费一空，还借了50万的外债。可是，这并没有结束。 城墙不能替代要塞。修建三座巨型要塞可不是什么小工程，就算分开建设，那也需要3万雇工，历时9年，每年至少耗费20万金索尔。如果，约克家族不搞生产建设，尽快实现自给自足，他们将彻底陷入债务的泥潭，难以翻身。 培罗主教对约克家族不顾大局表示不满，西尔维娅同样对教会不满。 面对蚁人的威胁，冈比斯王室已经拿出了诚意。他们补贴约克家族10万金索尔，免去人马丘陵20年的供奉，还承担了建设要塞的石料。要知道，开采石料，再千里迢迢的运到人马丘陵，这笔费至少要100万金索尔。 教会又干了什么？ 不痛不痒地运过来一些物资，总价值不超过6万金索尔。免去三年的十一税更是个笑话，头三年，人马丘陵哪有产出？再看看教会对撒桑帝国的支援。6万圣武士在帮助撒桑人开拓北部荒野，向撒桑帝国提供2百万金索尔的无息借款，援助的物资更是不计其数，几乎可以把撒桑的军队全部换装一遍。 相比之下，人马丘陵简直是私生子的待遇！ 顾全大局？先帮我把50万金索尔的债务还了，我们再谈大局！ 事实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教会几千年的积累，不是拿不出更多的援助。只不过，白塔阵营在节节败退，圣骑士阵营占据了更大优势，他们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消耗冈比斯的元气。 西尔维娅可不会管这么多，在她的眼中，约克家族才是大局！ 西尔维娅可以对培罗不理不睬，妮可作为此地的领主，却要顾及主教阁下的颜面。毕竟，有了神父的安抚和医疗救助，这些青壮才会安心干活。 妮可解释道：“主教阁下，南部的缺口是最短的一道缺口，只有1800米长。明年，我们将再调集2万青壮，将雇工人数提升到3万。最多6个月，城墙就可以竣工。”顿了顿，她又自信的说道：“而且，我们这里有20位见习骑士，500名经验丰富的老兵，他们能迅速组织10000青壮，阻挡蚁人大军3个月。” “有3个月的时间作为缓冲，我们约克家族可以调集更多力量，抢修城墙，抵御蚁人，南部领主也会派遣军队协助我们。您不必担心民众的安全问题。” 蚁人悍不畏死，数量众多，就算黄金骑士陷入蚁潮，也有很大的危险。面对这样的敌人，骑士的作用并不大。但是，1万青壮民兵凭借6米高的城墙就想抵挡蚁人大军三个月，也是痴人说梦。培罗主教却没有表示不屑，他沉吟道：“菲妮克丝阁下，我看过乌里神父的报告，他对你们的火焰防御战术推崇备至，认为可以轻松消灭十万蚁人？” “那当然！”妮可紧紧挽住维克多的胳膊，骄傲的说道：“这可是维......嗯，是兰德尔子爵设计防御战术！” “哦，兰德尔阁下设计了什么样的防御战术？能够消灭数十万蚁人？”一为身穿学者长袍的老贵族兴致勃勃的问道。 塔西佗，银白高塔的学者大师，精通建筑、铸造和历史。他是埃德文大师的好友，妮可的精金铠甲就是请他打造的。这次，埃德文特地邀请塔西佗代表银白高塔参加水库竣工仪式，也是请他见证约克家族足以载入白塔史册的非凡成就。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了过来，维克多微微有些尴尬，他所处的位置十分奇妙。 原本，西尔维娅是众人的核心，但她非要维克多站在她的身侧。然后，妮可完全不在乎西尔维娅的态度，也紧紧挽住他的胳膊。这样一来，维克多左边是西尔维娅，右边是妮可，左拥右抱的局面让他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维克多向来不喜欢被人注意，十几个年轻的白塔学者时不时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更是让他老大不爽。 我就左拥右抱了，怎么的？ 维克多心一横，握住西尔维娅的纤手，淡淡地说道：“消灭十万蚁人有些夸张，挡住它们三个月还是可以做到的。” 西尔维娅朝维克多嫣然一笑，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约克家族的骑士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年轻学者的目光由嫉妒变成了钦佩，只有妮可不满地嘟了嘟嘴。 塔西佗眼睛一亮，追问道：“哦，兰德尔阁下，能介绍一下吗？” 西尔维娅笑着说道“现场演练一遍吧。我也很想看看火焰防御战术的实际效果。” 第275章 演练（下） 众人登上城墙，站定之后，妮可朝身边的护卫队长点点头。这位年过四旬的老兵吹响了手中号角。士兵们听到号声便敲响战鼓，急促的鼓声中，青壮雇工们放下手中的工作，在工头的带领有序离开城墙，后方的军营涌出数百士兵和数千青壮，他们有的手拿弓箭，有的推着装满物资的小车，迅速登上城墙。 不一会的工夫，两千多名弓箭手已经就位，他们三人一组，均匀的分布在城墙上，身旁点有火盆，四十架投石机也处于待发状态。 这些青壮民兵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但总体还算有条不紊。不过，他们并非老练的战士，能有这样的表现，称得上训练有素。 培罗主教暗自点头，乌里神父的报告并没有夸大其词，约克家族的组织能力的确非同一般。 “其他人呢？”塔西佗注意到许多青壮直接进入营房，并没有出来参与演练。 “3000人防御，3000人预备，3000人休息，轮流换防。只有这样，才能坚守3个月。”说完，培罗主教又向维克多问道：“兰德尔阁下，是这样吗？” 维克多点点头道：“主教阁下，您说的没错。” 学者大师塔西佗检查了一下投石机上的弹药，颌首道：“用牛粪、干草、火油制作的火焰弹，小型投石机居高临下完全可以覆盖400米到1200米的区域，2000火弓手射杀200米内的蚁人。”说着，他又提出了质疑，“可是......青壮射手轮流防御。就算他们的体力跟得上，这些火箭，火焰弹也总有用完的时候，弓箭和投石机也会损坏，怎么可能坚守3个月？” “那......那是什么？” 随着鼓声的变化，两百个青壮民兵推着100辆小车从城墙东侧的缺口鱼贯而出，小车上是一人高的干草圆球，他们两人一组均匀的分布在城墙的正前方。 妮可向西尔维娅问道：“夫人，开始吗？” “你自己决定。” 妮可点点头，喝道：“开始演练火焰防御！” 号角声变得高亢入云，鼓声震天齐响，演绎出令人热血沸腾的节奏。投石机一轮齐射，四十枚燃烧的火焰弹拖着浓浓的烟雾，仿若划破长空的流星，呼啸着飞向1000米开外。城墙外的民兵点燃小车上的草球，车手扶着车把向上一抬，草球便顺着陡峭的斜坡滚了出去，在半路上就变成了熊熊燃烧的大火球，橘红色的火球一直滚到800米外才停下。然而，墙外的青壮并没有留在原地观望，他们顺着城墙从西侧的缺口撤退，另一队青壮推着草球接替了他们的位置，点火，推车，火球滚出去，再撤退。 四轮以后，城墙下方800米外，数百颗火球燃起一道烈火之墙，将斜坡的入口分割开来。洒落在斜坡上的干草也在燃烧，斜坡已是一片火海。火焰映红了天空，浓烟滚滚，热浪逼人，学者们站在城墙上都能看到被高温扭曲的空气。 这样一片火海，蚁人又怎么攻上来？ 学者和主教目瞪口呆，久久无语。塔西佗突然叫道：“不对啊！怎么还在烧？” 半个钟头过去了，坡面上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焰，那道火墙依然在顽强地燃烧着。埃德文哈哈一笑，说道：“老朋友，那是拒马啊！” “拒马？” “嘿嘿，我们用麻绳将干草、麦秆、干牛粪和枯枝捆扎成球型，再淋上火油，制作成易燃的大草球。不过，大草球的中心是用木料铆接的拒马。等草球不耐烧的部分燃烧殆尽之后，里面的拒马便成了火焰栅栏。如果不依靠耐烧的木料，怎么可能坚守3个月？”埃德文眉飞色舞的说道。 “真是天才的构想……这是谁想出来的方法？”塔西佗喃喃地问道。 埃德文亲热地拍着维克多的肩膀，对自己老友说道：“维克多.兰德尔子爵。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塔西佗点点头，由衷地说道：“兰德尔阁下，埃德文常常在我面前念叨，说你是真正的天才，我现在非常赞同他的看法！” 维克多向塔西佗大师鞠躬致意，刚要谦虚两句，培罗主教在旁边问道：“兰德尔阁下，您的手段还没结束吧？” 维克多点点头道：“剩下的只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说着，又是一队青壮从城墙东侧绕了出来，这次他们不再推着小车，而是拽着一根根沉重的滚木，这些原木表面包裹着一层干草。青壮点燃干草，送开绳索，燃烧的原木轰隆隆地朝下方滚去，声势骇人，大多数滚木被拒马拦住，变成了火墙的燃料，少数卡在了斜坡中间，形成零散的火栅栏。整条斜坡又化作火焰的海洋。 培罗主教早就接到了男爵领驻守神父的详细报告，可亲眼目睹如此壮观的场面还是让他震撼不已，他终于体会到乌里神父在报告中描绘的心情。 这已经超越了骑士或者神职者的威能！这份威能无可匹敌！而这样的威能是凡人创造的！ 培罗主教在脑海中想象蚁人大军来袭的场面，城墙上的投石机率先发力将蚁潮截断，干草球把斜坡变成火海，形成一道火焰栅栏。蚁人绕过火焰栅栏，迎接它们的是沉重的滚木。滚木和拒马可以燃烧很久，它们形成的火墙是蚁人无法逾越的天堑，投石机保证蚁人不能扑灭火墙，而突破火墙的蚁人首领又面临几千支火箭的攒射。就算滚木卡在中途，火墙无非就是变得更近了，只要木料源源不断，不要说三个月，半年也能守得住！ 盯着用青砖铺就的四百米斜坡，培罗神情复杂。 乌里神父的报告中写道：火焰防御战术，每月一次小演，不定期举行大演，鼓声、号声代表不同指令，必须做到令行禁止，各司其职，不慌不慢，进退有序。还要充分听取雇工的意见，考虑所有的细节。 烽火台一旦点燃，男爵领和兰德尔领半天内集结13000民兵，约克家族10天内支援1000精锐士兵，3000大军20天内赶到，契布曼领、布里亚特领的援军20天内抵达，物资和人员调配有条不紊。这样的大演已经举行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成功！ 这都是维克多.兰德尔子爵的策划！ 一个21岁的年轻贵族能够设计出如此严密的军事行动，他的设想已经打破常规战争模式，后勤、训练、配合，环环相扣，无懈可击，把一群凡民和一道矮墙变成了蚁人的噩梦！ 培罗主教无法相信，又不得不信！ 也许这就是天才…… 维克多当然不是天才，这些东西都是他从电影、电视里学来的。异世界鲜有大军团作战的先例，哪怕是半人马和地精都极具智慧，它们可不会打硬仗，也只有蚁人这样易燃又不怕死的怪物才会被这种粗浅的战术克制。 塔灵国王确定蚁人的生命周期不低于10年，不高于20年，下一次蚁潮很大概率是十年之后的事情。维克多不想把自己的小命交给概率，他做了多手准备，包括躲进山区要塞、远走高飞、狙杀蚁人首领，而最重要的则是正面防御。所以他一有空就找妮可商谈，最终确定了火焰防御战术。 防御战术属于大军团作战的一部分，而战术成功演练的关键，竟然是教会的神职者！ 为了说服两位神父，维克多没少费口舌。他再三保证平民不会有多少死伤，最多就是分批撤离，乌里和米勒终于点头同意。维克多清楚地记得，神父登高一呼，从者如云的场面。那些胆小懦弱的人在滚滚大势面前，没有逃避的余地，也被裹挟其中，成为防御战的一员。 维克多并不知道，两位神父之所以同意，是因为培罗主教暗中支持。 在教会看来，蚁人不主动杀人，可是它们破坏庄稼和村舍，如果任由蚁人涌入冈比斯王国，领主可以躲在城堡中，消极防御。而平民只能背井离乡，变成流民，饥荒将接踵而来。因此，教会决定试一试维克多的方法，总比坐以待毙的强。 明明可以是狼，偏僻要当成羊来养！教会是不是有病啊？！ 就在维克多感叹的时候，一个学者贵族小声说道：“木柴满山都是。可是，这要用掉多少干草和火油啊？” 大骑士特尔兰登伯爵听到了学者的窃窃私语，他自豪的说道：“我们约克家族的麦秆不用喂牛羊，还储备了非常多的猪油！” “具体有多少猪油？”塔西佗问道。 “没统计过。”埃德文接口笑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们马上要宰杀7万头野猪！” “怎么会有这么多？！你们养了多少野猪？” “不多，也就15万头。” “……” 塔西佗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培罗主教不关心约克家族有多少野猪，他问道：“如果，暴雨暴雪的天气，火焰防御战术能阻挡蚁人吗？” 西尔维娅淡淡地说道：“我们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真要遇到极端天气，除了及时疏散民众，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 培罗主教无言以对，教会对人马丘陵的支持确实不够，面对西尔维娅的挖苦，他也只能摇头苦笑。 维克多灵机一动，说道：“大暴雨天气确实没有办法阻挡蚁人，暴雪天气倒是问题不大。只要及时清理斜坡上的积雪就可以点燃火墙。” “为了以防万一，我会派遣斥候小队深入大沼泽，绘制地图，监视蚁人的动静，提前预警。哪怕遇到暴雨天，我们也能及时疏散民众。” 特尔兰登伯爵皱眉道：“大沼泽危机重重，斥候小队很难保证自己的安全。” “再危险也要有人承担这个责任！这关系到几万人的安危，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执行侦查任务！” 维克多说的义正言辞，实际上，他是想抓住机会，把沼泽物产名正言顺地拿出来。 西尔维娅扫了维克多一眼，颌首道：“你想派人就派呗。反正，我不会让家族士兵和骑士进去冒险。” 培罗主教却非常赞赏维克多的担当，他说道：“兰德尔阁下，我会安排5位初阶圣武士协助你的斥候。” 维克多连忙说道：“我的斥候是些山民猎手，他们性情粗野，又是浅信徒。如果您派的圣武士都是新手，他们很难合得来……还是别让年轻的圣武士白白牺牲吧。” 培罗主教想了想，饱含歉意地说道：“不能合作，反而是累赘。就按阁下说的办。” “亲爱的，你和主教阁下谈完了吗？”西尔维娅挽住维克多的胳膊，笑吟吟地问道。 “呃......谈完了。” “我对这次演练的效果非常满意。下面，是不是该去看看我的人工湖了？” 第276章 值得 一个多月前，人工湖与主渠就已经贯通了。经过四十多天的沉淀，浑浊的湖水清澈了许多，湖面波光粼粼，青烟弥漫，看起来别有一番景致。 西尔维娅心神皆醉，忍不住赞了一声，“真美！” 人马丘陵大大小小十几个天然湖泊，最大的费戈尔湖位于丘陵的中部，占地7300多亩，湖畔丘陵起伏，芦苇丛生，湖面碧波荡漾，鱼跃鸢飞，风景如画，壮丽多姿，一年四季各有各的风光，湖心小岛上还建有西尔维娅的渡假别墅。 相比费戈尔湖的壮美，人工湖就像一个不起眼的小水潭。湖岸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植被，黑色的泥土直接暴露在众人的脚下，200多亩的湖面看起颇大，但水面离岸基还差着两米。 人工湖的景观离天然美景相差了何止两米。为其倾倒的人又何止西尔维娅一个。 此刻，无论是领主、骑士、贵族学者、神职者，还是平民工匠面对这项改变自然的工程都深受震动，不同的是白塔学者和培罗主教在震惊之余，又深思人工湖的意义，而约克家族的领主更多的是惊喜与期待，平民工匠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感慨和自豪，其中也包括驻守神父乌里。 乌里神父初到男爵领的时候，对约克家族执意先修建人工湖的行为既费解又不满，他渐渐体会到人工湖的价值后，表现的比谁都积极，常常卷起袖子和雇工们一块挖泥运土，享受挥洒汗水的喜悦。 通渠的那天，围观的民众人山人海，当滔滔河水顺着主渠源源不断地注入湖床的时候，岸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满身泥浆的雇工们热情拥抱，工头和乌里神父如同英雄般被众人高高地举在肩上，数万民众对至高主的赞美声不绝于耳。乌里欣喜万分的同时也体会到，无与伦比的成就感让这一万多流民雇工在这片领地扎下了根。他们的创举将造福子孙后代，而乌里本人也将被载入教会的史册。 白塔学者没有乌里神父的切身感受，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判断。 一位年轻学者有些激动地说道：“这个人工湖的蓄水量不算大，但它与金水河相连，湖水永不枯竭，可以浇灌6万亩的耕地。” “艾伯特，你没有考虑到引水渠两边的土地。据称，这道主渠长达6公里，左右两边土地都能改成良田，我看......至少能开垦12万亩的耕地。”另一位学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不可能！”艾伯特学者辩解道：“主渠天天放水的话，河水会漫过湖岸，淹没农田，形成沼泽地。所以必须控制引水时间，而主渠的蓄水量有限，不放水的时候，它应该是干涸的。” “有道理。不过，有些庄稼不需要浇太多水……如果种植耐旱的黑麦，主渠两侧完全可以开辟4万亩黑麦田。” “嗯，我同意你的观点。这项引水工程造就了10万亩的农田……” 十万亩？我们千里迢迢跑到人马丘陵，就是为了十万亩农田？应该500倍，甚至是1000倍！ 塔西佗大师没有急着纠正学生的错漏，他神情复杂地看了看一脸矜持的老友，说道：“老朋友，我现在很想去看看你设计的节制闸。” “当然要去看。节制闸才是最精彩的地方。”埃德文笑道。 节制闸无疑是水利工程的核心技术，但教会的神职者从头到尾参与了施工建设，这项技术已经没有秘密可言。不过，其他势力想要复制水利工程也是千难万难。正如维克多所说，决定水利工程的不是技术，而是时机、地理环境和政治背景。他的原话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西尔维娅深以为然。 既然藏不住，那就大大方方地拿出来！由此产生的影响力也是人马丘陵的利益所在！ 主渠建在丘陵之间的山谷里，水渠两侧筑有可供马车通行的运兵道，但学者和培罗主教都执意步行。6公里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学者们走一路，看一路，两个小时后才抵达金水河畔的哨所。 负责守卫的中年见习骑士带着一队精悍士兵早已等候多时，他们迎了过来，向众人行礼，“夫人、各位大人，日安。” 西尔维娅玉手微抬，示意半跪在地上的见习骑士起身回话，“拜伦，带我们参观一下节制闸。” “如您所愿。夫人。”拜伦站起身，殷勤地说道：“诸位大人，请随我来。” 拜伦引领着众人在宽阔的河堤上前行，走了大约600米，两边的河堤越来越高，渐渐变成了距离地面5米高的灰岩城墙，城墙之内是4米宽的青砖水渠，墙外则是泥泞的河滩。上千只丑陋的鱼人在河滩上狂奔，有些不长眼的鱼人靠近河堤，城墙上的巡逻弓手会在第一时间将其射杀。 塔西佗大师放眼看去，发现城墙下的鱼人尸骸有数百具之多，他点头道：“鱼人是天性混乱的智慧生物，它的记性很差，但仍然会怕死，将鱼人射杀在警戒线外，其余的鱼人会对城墙产生恐惧，这种恐惧会遗传给下一代鱼人……避开这段城墙将成为这个鱼人族群的本能。” “这是博瑞王国防御鱼人的战术……我好奇的是，你们当初费了多大精力清理河滩鱼人？” 埃德文大师捻着胡须，得意的笑道：“不费吹灰之力。” 塔西佗大师愣住了，如果不是西尔维娅在旁边，他几乎要上去和埃德文撕扯一番，作为他说大话的回应。 鱼人不是强势种族，它们身材矮小，力量和智慧都不及人类。但是，鱼人繁殖能力极强，团结互助，族群与族群没有明显的界限，河滩是它们生存繁衍的领地，任何入侵河滩的生物都会遭到鱼人的攻击。而且，河滩泥泞难行，人类士兵行动困难，鱼人却能在河滩上快速奔跑，它们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纠缠不休，没完没了。博瑞人和鱼人打了80年，付出了惨重代价，才成功建国，直到现在，战争还没有结束，也永远不会结束。塔西佗怎么能相信，约克家族不费一兵一卒就占据了河滩？ 培罗主教轻轻地说道：“蚁人大军！” 塔西佗大师恍然大悟，颌首道：“是的，也只有蚁群才能消灭河滩鱼人。”摇了摇头，他又叹道：“难怪你们不修城墙，也要先修人工湖……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塔西佗的一位学生毕恭毕敬地道：“埃德文大师，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艾伯特，你问吧。”埃德文呵呵笑道。 “大师，鱼人繁殖的很快，要不了三年，这片河滩的鱼人数量就能突破4000。我们脚下河堤限制了它们的奔跑范围，总会有特别蠢的鱼人不断进攻河堤。由于河滩泥土松软，无法建设更高的城墙。到那个时候，城墙的防御压力会特别大……” 埃德文摆了摆手道：“你是想问，我们为了十万亩耕地，值不值得发动鱼人战争？” “是的。”艾伯特颌首道：“一个男爵领最多供养两百多名精锐士兵。但我发现，河滩上的城墙有1.6公里长，左右两边都要驻守了上百名士兵才能防止鱼人登上城墙。当鱼人的数量增加到4000，凶暴化鱼人的数量也会跟着增加，您不但需要更多的城防士兵，还要安排更多见习骑士常驻。再加上换防的人手……我认为，三年后，贵家族要常驻10位见习骑士和1200名士兵轮换防御，箭矢补给不计其数！” 一个伯爵领的常备军力差不多就是1200名士兵，但任何一个伯爵领主都难以承受麾下的军队常年保持战争状态。约克家族为了10万亩耕地，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显然不值得。 培罗主教竖起了耳朵，这也是他疑惑不解的地方。塔西佗与埃德文相视一笑，说道：“艾伯特，别急着下定论，继续看下去，你就知道值不值得了。” 节制闸下面就是奔流不息的金水河。近观滔滔长河才能更深刻地体会到它的磅礴与悠远，十几公里宽的河面波涛汹涌，培罗穷尽目力也看不清对岸的景色，面对这天地自然的伟力，任何人都不禁会生出自身何其渺小的感慨。 西尔维娅临风而立，不知何时，她已解开发髻，任由金色长发随风飘洒。约克家族的骑士将她和维克多簇拥在中间，他们朝对岸指指点点，说说笑笑，自有一股指点江山的豪情壮志。 培罗主教突然发现，引金水河浇灌耕地竟是光辉历以来从未有过的壮举，西尔维娅凭此就可以成为史诗传唱的对像，而约克家族也将被载入史册。 或许，这就值得了！ 第277章 蔷薇湖与银月河 “上层建筑都是青砖？” 学者的讨论吸引了培罗的注意，他听到埃德文在那说道：“是啊，这比博瑞王国的岸边岗哨强多了吧？” 博瑞人为了分割鱼人的活动范围，在河岸边修筑了许多防御岗哨。河滩的地质结构难以承受沉重的石制城堡，博瑞工匠用灰岩和夯土堆砌四米高的岗哨基座，上面的部分只能采用木质结构，而且必须选用较轻的松木。由于松木容易腐烂，所以博瑞王国每年都要从苏斯王国进口大量木材，用于修缮岸边岗哨。采购费用加上人工费和运输费，博瑞人维系河岸防御的成本之高，令人咋舌。 青砖虽然较脆，也比松木坚固的多，何况它还耐腐蚀。就算在潮湿的岸边，青砖建筑至少能使用十年以上的时间。仅此一项，约克家族就省下了一大笔钱。 “开闸吧。”西尔维娅走过来说道。 “开闸！”约克家族的见习骑士一声令下，十余名强壮的士兵转动绞盘，精铁锁链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沉重的闸门被一点点的拉了起来，“哗”的一声，河水涌入闸门的缺口，沿着三米宽的水渠向远方流去。 白塔学者艾伯特盯着翻滚的浑浊水花，喃喃道：“泥沙被冲进来也没关系，有了节制闸的控制，雇工可以随时疏浚河渠，河水就会源源不断……我明白了……也正是因为有了节制闸，这种水渠可以不断延伸......在人工湖以南修一个节制闸，挖一条水渠，把水导入7公里外的黑河，形成一条永不枯竭的人工河，灌溉的土地不是10万亩，是30万亩！” “菲尼克丝男爵领原本没有稳定的水源，也不可能有太多耕地，现在有了足足30万亩的良田。” “这是个伟大的奇迹！” 乌里神父满脸骄傲，培罗主教和一众学者感叹不已，塔西佗大师却喝道：“既然是奇迹又怎么可能是区区30万亩？” 尾椎升起一股凉意，培罗忍不住打了激灵，他被一个大胆的想法震的浑身酥麻，而约克家族的高层都保持着微笑，他们早就被震过了。 “贯......贯穿整个人马丘陵的水渠？！” 年轻的学者们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塔西佗对埃德文说道：“人马丘陵修建了几百个溪流水库，这些水库和人工湖的功能一样！都是这个……” “人工水利灌溉体系的节点！”埃德文接口说道。 “1000多公里的人工河，几百个人工湖，这……这简直无法形容！无法形容”艾伯特甚至找不到词汇来描述这个奇迹，只得不断重复着“无法形容”。 过了许久，学者们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个不可思议的构想，终于有人提出了质疑。 “埃德文大师，我这里有个问题！” “黑河只是条浅水河，如果人工水利灌溉体系把金水河的河水导入黑河，势必导致河水暴涨，淹没河岸，形成大面积的沼泽地！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环形灌渠！”不等埃德文解答，培罗主教轻轻地吐出了一个词。 这个世界并非没有人工河，环绕城堡的护城河也是人工挖掘的河流，能工巧匠甚至能修建水渠把河水引入城镇，满足日常所需。同样的，几千年前就有了挖渠引水灌溉农田的方法。冈比斯王国中部和中南部是布利诺尔河的冲击平原，那里土地肥沃，适宜种植庄稼。为了开垦出更多的农田，平原上的领主大多修建水渠，引布利诺尔河水灌溉几公里以外的土地，但水渠必须接回布利诺尔河，否则河水就会淹没大片田地。 水渠绕了一圈又回到主河，人们把这种水渠称为环形灌渠。 由于淤塞的问题，环形灌渠大多只有1.5米宽，70厘米深，不超过20公里长。最长的环形灌渠位于苏斯王国境内，也不过17公里。 环形灌渠能够满足灌溉的需要，但它起不了分流的作用。不过，有了节制闸那就不一样了。 黑河南北走向，人马丘陵的溪流水库都在黑河的西侧，而黑河的东侧还有非常广袤的土地。约克家族在河东侧修建节制闸、挖掘更宽更深的环形灌渠和人工湖，不但可以起到分流水源的作用，还可以灌溉不计其数的农田。 这才是人工水利灌溉体系的全貌！ “每条水渠都有节制闸，溪流水库又与黑河相连，某条水渠一旦淤塞，立刻闭闸疏浚，对整个灌溉体系的影响微乎其微，雨季的时候关闭总闸，溪流水库又变成了蓄水池，根本不用担心水患……好巧妙的构想，好伟大的工程……” 塔西佗大师唏嘘不已，又颤声问道：“老朋友，人工水利灌溉体系能开垦多少农田？” “保守的估计……1亿2000万亩！” 培罗主教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冈比斯王国农田总量为2.1亿亩，人马丘陵即将开发农田比整个王国农田总数的一半还多！要知道，人马丘陵面积虽大，但丘陵众多，黑河的水量有限，能够耕种的土地远不能和布利诺尔平原相比，而冈比斯王室占据最肥沃的平原，他们控制的农田也只有1.1亿亩而已。 农田对领主意味着什么？ 农田的产出确实不能和矿脉相比，但矿物总有采完的一天，而农田年年都有收获，它才是领主最大的财富！有了农田，领主家族才有传承不息的根本。许多见习骑士正是因为家族无法给予农庄才投入其他家族的怀抱。争夺宝贵的土地资源一直是人类战争的主题，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 约克家族的人工水利灌溉体系能开垦出上亿亩农田，那其他家族可以复制吗？ 培罗主教仔细想了想，觉得很难很难，几乎不可能实现！ 约克家族的水源引自金水河，恰恰是因为蚁人大军剿灭了河滩鱼人。其他领主想要打败鱼人？只要看看博瑞王国就知道这有多困难。博瑞王国的五大执政家族和鱼人打了整整80年，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才堪堪建成了第一座港口。任何一个家族都没有这样的决心和实力。 假设，领主引其他河流的水源，他立刻就会面临战争。事实上，因为水源问题，领主之间爆发的战争，屡见不鲜。 就算领主们共同清剿鱼人，那谁来掌握节制闸？谁又愿意把自身的命运交给其他家族控制？这几乎是个无解的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节制闸这么简单的设施，又怎么会没有人想的到？不需要才不会有！ 人马丘陵十几个领主都是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然而，要不是因为西尔维娅的威望，他们也未必能达成一致。不管将来会怎样，至少约克家族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就像博瑞人一样，第一步迈出去就会一直走下去。 人马丘陵的腾飞已势不可挡！ 培罗主教能想到的，其他人也能想到，十几个年轻学者神情各异，有的忧虑，有的兴奋，有的渴望。 培罗明悟到西尔维娅的意图。这些学者来自人类的各个王国，他们有冈比斯贵族，有多铎贵族，有苏斯贵族，还有撒桑贵族。人马丘陵的辉煌未来将通过他们传遍整个人类世界，那些小家族的骑士和学者将涌入人马丘陵，投靠约克家族，因为他们有足够多的农田！ “牛羊不和人争地！饲养十几万头野猪！1亿多亩农田！这能养活多少人.......这能养活多少人？” 乌里神父激动的满脸通红，培罗猛然醒悟，新农牧体系和水利工程完全是个整体！工程一旦竣工，人马丘陵将能容纳百万人口。这奇迹般的工程最大受益者是教会和平民！ “尊贵的西尔维娅殿下，我在此祝贺您。你们征服金水河，改造人马丘陵，这是前人从未有过的创举！您的丰功伟业必将被历史所铭记，您的睿智与气魄必为史诗传唱！” 塔西佗大师向西尔维娅郑重行礼，西尔维娅也优雅地还礼。塔西佗又拥抱了埃德文大师，赞道：“老朋友，我也恭喜你。阿尔雅创立封臣制，改变了人类的历史，而你改变了自然，你的非凡成就足以和白塔创始人相媲美，你的名字和事迹将被刻在银白高塔的墙壁上！” “哈哈，我的老朋友，水利工程可不是我发明的！”埃德文哈哈笑道。 “啊......那是那位大师的创造？不可能吧？!”塔西佗顺着埃德文的目光看到了正在射杀鱼人的兰德尔子爵，不可置信地说道。 “嗖”“嗖”“嗖” 紫杉长弓不断崩响，500米外的三只鱼人被从天而降的长箭钉死在地上，满脸幸福崇拜的妮可接过爱人手中的长弓，又挽着他的胳膊，走了过来。 “兰德尔阁下，真没想到，竟然是您……” 塔西佗大师不知不觉中用上了敬语，维克多连忙摆手说道：“我那里能设计出这么复杂的系统？我只是为埃德文大师提供了一个思路，是大师设计出节制闸又完善了整个设想。” 埃德文大师欣慰地看了维克多一眼。西尔维娅为了隐藏维克多，曾想将水利工程和新农牧体系按在他的头上。可是，老学者最讨厌的就是弄虚作假，为了维克多的安全他才勉强答应了下来。以维克多现在的实力和名声，已经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埃德文执意要让维克多实至名归。不过，维克多坚决不肯受名声之累，埃德文最终也只能妥协，毕竟这确实是他的完善的。 “兰德尔子爵，你是怎么想到的？”塔西佗大师定了定神，又好奇地问道。 维克多还没有回答，埃德文就兴奋地说道：“维克多看到领民挖渠引水，又发现金水河岸没有了鱼人，这才想到了这个点子！老朋友，这是我们的胜利！吸收平民的智慧才是银白高塔的未来！” “埃德文大师，您说的没错。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指引着民众的智慧，需要我们去发掘，并善加利用。”培罗主教认真地说道。 西尔维娅微微点头，云淡风轻地问道：“主教阁下，您有什么想法吗？” 培罗长笑一声，意气风发的说道：“投身如此伟大的事业是我毕生的荣幸，我将向拉扎鲁斯大主教请求，同时担任人马丘陵的主教。我坚信教宗冕下也会重视人马丘陵的诉求！” 培罗是教宗的弟子，他的这番表态等于放弃了大主教的职位，随之而来的是教会对人马丘陵的资源倾斜。约克家族的领主个个喜笑颜开，如同久旱逢甘霖。特尔兰登伯爵上前说道：“殿下，请您为人工湖命名！” “蔷薇湖！”西尔维娅美眸一转，挽住维克多的胳膊，又说道：“黑河改名为银月河，黑堡镇改名为金水城！” 埃德文大师捻须笑道：“好！蔷薇湖、银月河、金水城实至名归！” 第278章 领主信徒？ 人工湖之行结束，领主举办晚宴款待贵宾也是题中之义，宴会的地点就设在妮可的金橡树庄园。 这座占地640亩的渡假庄园是维克多送给妮可的礼物，庄园的风格类似于现代园林，雅致中暗藏奢华，欧式古典别墅既漂亮又舒适，庭院深深，风景如画，令人流连忘返。 可惜，现在不是休闲渡假的好时候。 第二天一早，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们便匆匆上路，他们要赶回去主持风季巡领。银白高塔的学者跟随埃德文大师返回曾经的黑堡镇，现在的金水城。人马丘陵的重建工作如火如荼，约克家族人手紧缺，埃德文可不会轻易放过送上门来的帮手。培罗主教也告辞离去，他需要亲自视察人马丘陵的教务工作，查漏补缺，才能重新调派人手，撰写详细的报告，向教廷请求援助。 培罗主教已经看到了菲尼克丝男爵领的状况，他的下一站是兰德尔子爵领。 当天下午，培罗和他的圣武士抵达了平湖镇，接到消息的米勒神父和几名教堂侍从早已在镇门口等候。 按照贵族礼仪，领主应该亲自接待教会的主教，不过西尔维娅和维克多还有要事商谈，培罗便先行了一步，何况领主从不关心教务，他们对领地有多少自由民都说不清，对教会关心的事情更是一问三不知。有没有领主陪同都不影响培罗的工作，他谢绝了维克多的好意，没有通知兰德尔家族的三位夫人。 “赞美吾主。培罗大人，您来了。”米勒神父笑容可掬的施礼道。 看到米勒苍老的面容和满头白发，培罗不禁暗暗叹息。 自行领悟光辉神术的虔诚信徒被称为神眷者，意指受光辉之主眷顾的人。教区出现神眷者是一件大事，教会将召集教区的民众，举行隆重的感恩仪式，并让神眷者现场演示神术，以激励信徒的虔诚之心。然后，神眷者会被带到教廷，在修道院中接受培训，成为一名真正的牧师。 不过，神眷者牧师大多不受教会的待见，准确的说是很头疼。 光辉教会以救赎民众为己任，它能够传承数千年，影响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不仅仅依靠神术和信仰，还有务实的作风。 合格的神父不但要有救赎民众的坚定信念，还要具备圆滑的处事手段，既能为教会争取利益，又深谙妥协的艺术。如果每个神职者都冲锋在前，撤退再后，不畏牺牲，乐于奉献，光辉教会不是穷死了就是死光了，还谈什么救赎民众？ 虔诚的信仰和务实的精神才是教会生存壮大的根源。接受过神学教育的牧师尚且需要时间和智慧去统一这两种认知，何况朴实呆板、毫无见识的神眷者，他们甚至连十一税都收不全。 透支生命，滥用神术更是神眷者的通病，而教会也很难向他们解释，为什么不能用神术医疗民众，为什么坐视领主驱散自由民营地，为什么默认罪犯的赎罪祈祷…… 如果，神眷者在接受改造的过程中，认知产生冲突，动摇了信念，从而失去神眷，将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甚至会动摇民众的信仰。因此，教会往往会把神眷者牧师派到开拓领担任驻守神父，反正开拓领无税可收，而且神术最能坚定民众的信仰与勇气。 神眷者牧师又被称为平民神父，平民神父大多活不长。米勒衰老的样子显然是滥用神术的结果。 “一切荣光归于吾主！” 培罗回礼之后，吩咐道：“米勒，我不想惊扰民众。我们先去教堂换身普通的衣服，再巡视兰德尔领的教务。” “好的，大人。” 米勒安排好侍从在前面引路，便登上了主教的马车。车夫一抖缰绳，挽马迈开蹄子，拖着马车缓缓前行。 平湖镇的街道宽阔又干净，透过车窗可以看到挺拔的景观树和整齐的青砖建筑。培罗已经在米勒报告中得悉平湖镇的变化，可亲眼目睹小镇的样貌还是让他倍感惊奇。 四年以前，这里只是一片空地，如今却变成了一座可以容纳8000多人的美丽小镇，小镇的景观甚至超越了大多数城镇，而它的建设还没有结束。 兰德尔领是真正的开拓领，兰德尔子爵开拓这片领土前后不过四年，中途又经历了蚁潮的洗礼，他重建领地其实还不到三年。 对于一般的开拓领主而言，三年的时间能建一座城堡，三个村庄，开垦4万亩耕地，容纳4000流民就算不错了。而兰德尔领现在有一座小镇，七个村庄，一座城堡，14万亩耕地，5个溪流水库，吸纳1万多流民。它的发展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整个人马丘陵的重建速度都非常惊人，培罗主教对仿佛拔地而起的平湖镇也就没那么在意了，他向米勒问道：“镇上好像没什么人？” 米勒看了看空旷的街道，笑道：“现在是采集季，镇民都外出采集了。” 培罗点点头，又问道：“兰德尔领目前有多少人口？” “13900多人吧……”米勒想了想，有些局促地解释道：“现在每天都有几十个自由民进入兰德尔领谋生，领地内还有许多新生儿诞生……” “新生儿？！”培罗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你的教区有多少新生儿？” “这两个月有532个新生儿，后面两个月至少还会迎来723个新生儿。”米勒立刻报出了具体的数字。 培罗主教惊喜的道：“这么多！赞美吾主。” 教会鼓励生育，新生儿的存活数量是考核神父工作的重要指标。可是，大多数流民居无定所，生活艰难，他们宁可用草药避孕也不愿意生孩子。教会对此也无可奈何。兰德尔领有1000多新生儿，这确实是意外的惊喜，培罗主教随后又有些忧虑。 为新生儿洗礼，提供医疗救助都是神父的职责。米勒孤身上任，没有侍从，没有支援，仅靠他自己和二十几个新招募的教堂侍从，无论如何也照顾不了这么多的孕妇和新生儿。 人口增长固然是好事，可如果夭折太多的婴儿，反而会损害教会的声誉。培罗迟疑片刻，忍不住问道：“有多少孩子夭折？救济物资够不够？你和你的侍从能忙的过来吗？” 米勒摇了摇头，培罗顿时心里一紧，却听到，“救济物资倒是不缺……有4个新生儿不幸夭折，还有16个孕妇流产……” “吾主护佑。”培罗松了口气，疑窦渐生。 流民扎堆生孩子的情况非常罕见，开拓领出现这样的现象更是绝无仅有。而且，就算是繁华城镇的驻守神父也不可能照顾这么多孕妇和新生儿。米勒不但做到了，还干的很出色。这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兰德尔领怎么会有这么多孕妇和新生儿？你又是怎么照顾这么多人的健康？”培罗主教疑惑的问道。 米勒老脸笑成一朵菊花，眉飞色舞的道：“兰德尔子爵蒙受吾主的感召，非常支持我的教务工作，他向教堂捐出大笔物资和金钱，用于鼓励民众生育后代。我们每月向孕妇发放1个银索尔，6条鱼，10磅猪肉，2只地蜥，5磅猪油。婴儿满周岁前，每天都能领取1枚地蜥蛋，半升牛奶或者半升羊奶。” “兰德尔子爵把领地的草药无偿捐赠给教堂，还出资雇佣了100多名妇女，组建医疗队，协助我制作药剂，照料病患、产妇和婴儿。” 培罗主教默然无语，教会和领主贵族没有本质矛盾，反而有共同的利益。几千年来，双方互惠互利，彼此依靠，已经形成相当稳固的合作关系。教会需要骑士的力量开拓领地，保护民众，领主需要教会安抚民众，管理流民，提供医疗救助和武力支持。流民问题是双方的主要分歧，领主希望领地人口维持最合理的数量，教会则希望信徒越多越好。然而教会不得不做出让步，这不是由于领主的压力，而是因为人类的领地在不断萎缩。 庞大的过剩人口不仅让领地不堪重负，教会也感到举步维艰。领主坚持一个最朴素的道理，控制领地的人口才能向其他家族出售高价粮。因此，领主不允许自由民盗采领地的自然资源，进口粮食又导致领地的粮价上扬，自由民雇工见无利可图，自然会有人离开领地，这就是流民的由来。流民数量降低，领主才能向其他家族出售富余的粮食，赚取利润。 领主们想要在粮食贸易中赚钱，又怎么可能鼓励自由民生育？ 兰德尔领取得的成就令人瞩目，但它毕竟是个开拓领，兰德尔子爵按照孕妇和新生儿数量向教堂捐赠的物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用这笔钱雇佣更多的青壮劳动力才符合常理。 联想到兰德尔领建房入户，保护自由民财产的神前公证，培罗主教对子爵帮助神父救济民众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他几乎怀疑维克多是光辉之主的虔诚信徒。 看到米勒满头的白发，培罗心中一动，他似乎找到了原因。 无论教会的手段如何，救赎民众的宗旨始终未变。自光辉历以来，殉道的神职者有百万之多。神职者的牺牲与奉献代表了人性光辉的一面，受感动的不止是平民，还包括贵族。 培罗有着亲身体会。二十七年前，黄昏森林的豺狼人之王霍古斯提前发动兽潮，袭击苏斯王国北部领土，培罗带领30名圣武士驰援一座岌岌可危的小镇，他们与小镇的士兵共同面对十倍数量的豺狼人，坚守小镇整整17天。战斗中，培罗把神术全部留给了士兵和圣武士。每当神术告罄，圣力枯竭，他便挥舞钉锤与战士并肩作战，手刃了13头豺狼人。苏斯王国的骑士率兵解围的时候，圣武士已经十不存一，年轻的牧师也身负重伤。培罗不会忘记苏斯骑士郑重的礼节和崇敬的眼神。 骑士贵族追求元素海的力量，他们不可能是虔诚信徒，但这不代表骑士贵族不认可光辉法典的教义。事实上，许多普通贵族都是光辉之主的信徒，其中最具影响力的就是白塔创始人阿尔雅。否则，教会也不可能和南方贵族组建白塔阵营。 教会和贵族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局面，当代教宗克莱门特的身上就流着贵族血脉。 历史上还有一位著名的人物与教会的关系非常亲密，他就是剑圣德拉文。德拉文的一位妻子是光辉骑士团的副团长。领主们宣称德拉文霸占了女圣骑士，教会坚决反对这种谬论，他们宣称，德拉文蒙主感召，爱上了女圣骑士，他们的婚姻受到光辉之主的祝福。德拉文与光辉骑士团合作，击杀食人魔国王就是明证。 总之，普通贵族与教会的关系会更亲密一些，而兰德尔子爵不是普通贵族，但也不是骑士贵族！他和德拉文一样，不需要直面元素海的影响！ 维克多没有接受过骑士教育，他的心腹都是平民，而米勒的无私精神感染了他。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兰德尔家族对米勒的支持。 想到这里，培罗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原本准备换掉兰德尔领的驻守神父，现在却没这个打算了。 马车停在了广场区，培罗和他的随从走进教堂，换上了农夫的衣服。米勒问道：“培罗大人，您想先去参观那里？” 培罗沉吟片刻，说道：“圈养野猪是新农牧体系的重要环节，那就去野猪养殖场看看吧。” 第279章 第一块砖 神父牧守一方，他的职责包括组织信徒祈祷、提供医疗保障、救济民众、协助领主消灭怪物、安抚雇工努力干活、监督贵族和封臣的行为、遇到灾难的时候，他们还要组织民众疏散。 领主贵族之间流传这样一句话：我的领地可以没有管家，一定不能没有神父！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神父还有一项工作是收取十一税。 光辉法典明确规定十一税具有最高优先权，神圣不可侵犯。神父收起税来毫不手软，一个铜索尔都不能少。领主或许可以糊弄一下国王的税务官，但绝对瞒不过神父。事实上，大多数领主自己都搞不清楚领地有多少收入，但神父非常清楚今年收获了多少粮食，采掘多少矿物，贸易利润有多少。当然，有光辉法典的保证，神父肯定不会多报，领主甚至会找神父核实领地收入，以验证有没有人贪污。 开始的时候，领主也很心疼，渐渐地他们发现领地收入减少的时候，神父也急的上蹿下跳。为了增加税收，驻守神父会不遗余力的帮助领主创收，比如舒尔茨男爵领的绿莎烛，就是神父帮助领主创收的典型。如果，领地的牲畜发生疫情，神父会利用教会的资源，提供相应的解决办法，他们还提供矿物的冶炼技术，油木的种植和提取方法等等，这些技术有的是教会的发明，有的剽窃其他领主。 新农牧成效斐然。教会已经掌握了铧式犁和深耕细作的种植方法，唯独野猪圈养技术还不具备推广的条件。培罗决心参与人马丘陵改天换地的宏伟建设，他必须先评估人马丘陵教区未来几年的产出，预测十一税的收入，教会才能根据他的报告，提供资金支持。人马丘陵缴纳十一税的潜力越大，教会的支持力度就会越大。而养猪是人马丘陵的重要收入来源，培罗当然要详细考察野猪的养殖情况。 到了养殖场，米勒谢绝了管事的陪同，带着培罗等人在猪舍间转悠。 这处野猪养殖场远离平湖镇，建在银月河的东岸，占地300余亩。今天风往西方吹，站在养殖场外，还不觉得什么，走到内里，无论如何也避不开那股臭气熏天的味道，培罗主教丝毫不在意臭烘烘的猪粪，这些东西可都是农夫的宝贝，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舍内的野猪。 青砖搭建的猪舍紧紧相连，每间约20平米大小，5头膘肥体圆的野猪挤在里面，或趴或卧，显得十分懒散。只有农夫推车路过的时候，它们才会爬起来，拱到食槽旁，眼巴巴地等着从天而降的饲料。野猪埋头食槽，大吃特吃，三个农夫走进舍内，开始清扫猪粪。 培罗主教有些担忧的问道：“野猪性情凶猛，他们进去会不会有危险？这些青砖猪圈恐怕也禁不起野猪的冲撞吧？为什么不用铁橡木栅栏？” “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人受伤，现在很少发生这样的意外。”米勒点点头，解释道：“这些野猪都是第二代圈养猪，经过阉割之后，已经没有多少野性了。它们习惯了圈养生活，轻易不会攻击饲养员，也不会破坏猪舍。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十足的懒猪。” “用青砖建猪舍主要是为了防火，铁橡木栅栏虽然结实，可一旦失火，整个养殖场都要遭殃。而且铁橡木会腐烂，滋生的蠕虫反而会吸引野猪啃食栅栏。” 培罗的脸色有些古怪，摇头道：“如果其他贵族知道兰德尔领用青砖建造猪圈，不知道会怎么想？” “这个倒不用担心，兰德尔领生产不同规格不同样式的青砖，分为贵族用砖、封臣用砖、领民用砖和低等砖。低等砖专门用于建造兽栏马厩，这些都是低等砖。”米勒笑道。 培罗愣了一下，叹道：“温布尔顿家族不愧是商业贵族。这么巧妙的方法，兰德尔子爵也能想的出来。” 顿了顿，他又问道：“这个养殖场有多少头猪？整个兰德尔领又养了多少猪？” “这里养了6000多头猪。这样规模的养殖场有4个，再加雇工家庭散养的野猪……兰德尔领差不多有30000多头猪。”米勒答道。 “怎么会这么多？把兰德尔领的野猪都抓过来，也不可能超过2万头吧？”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培罗还是被吓了一跳。 “母野猪一年生两胎，每胎十来只，公野猪有食仔的习惯，所以在野外生活的野猪不会超2万只。现在，野猪都是分开圈养，大多数猪崽都能活下来。”米勒说道：“兰德尔家族准备在三年内把家猪的养殖规模扩大到6万头。” “家猪？” “嗯。”米勒点头说道：“大人，您看这些野猪已经失去了野性，兰德尔子爵认为不能再把它们称作野猪，应该叫家猪。埃德文大师也认为野猪正在被驯化，就像狼被驯化成猎犬那样，野猪也会发生变化。这些家猪再繁育几代，它们和普通野猪会有明显的区别，比如鬃毛减少，獠牙退化，好吃懒动，长的特别快，也更容易生病。” “确实应该叫家猪。” 培罗本身也是一名学者，他对埃德文的观点表示赞同，但他又考虑到了另一个问题。 “家猪的食量可不小，兰德尔领能饲养6万头猪吗？” “大猪的食量惊人，小猪的食量远比不上大猪。这些家猪10个月能长到300磅左右，每10个月宰杀一次，不会让它们长的太大，这样就能饲养6万头猪了。” 米勒暗暗感叹，他的威能如渊似海，比初代教皇也不遑多让，但任何神术都变不出食物，更养不了6万头猪，维克多却轻描淡写地就解决了这个问题。而兰德尔领取得种种成就让米勒对维克多的智慧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觉。 其实，维克多完全可以把生猪的饲养规模扩大到30万头，甚至50 万头，但猪贱伤农可不是开玩笑的。兰德尔领的自然资源最多养殖20万头生猪，超过这个数字，就要生产额外的猪饲料，这将提高生猪的养殖成本，再考虑平民对猪肉的消费能力，整个人马丘陵都不能盲目扩大养猪规模，否则就会亏本。 维克多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他养猪可不是为了让流民雇工顿顿有便宜肉吃，更不是傻乎乎的捐给教会。维克多要通过猪肉贸易掠夺其他家族的财富，确保炼金塔的运转。 维克多告诉约克公爵：养猪是为了赚钱，宁可流民雇工没肉吃，也不能让他们白吃肉。 公爵对这种观点大加赞赏，而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也相信维克多的能力，人马丘陵的养猪热情就这么降下来了。 不过，兰德尔领的家猪数量还是让培罗主教十分意外，他开始默算兰德尔领的猪肉产出。 这些家猪的体重比不上400多磅重的大野猪，但它们10个月就宰杀一次！一年16个月，两年32个月，如果按照当前3万头家猪计算，兰德尔领两年宰杀9万头猪，每年不低于45000头！家猪的平均体重为300磅，扣去不能食用的部分，每头家猪可提供240磅的肉食。兰德尔家族每年的猪肉产量至少在1千万磅以上。 兰德尔家族明年缴纳的十一税肯定少不了1百万磅的猪肉！整个人马丘陵又要缴纳多少猪肉？ 培罗主教为自己的结论而震惊，顺带着看肥猪的眼神都多了一份灼热。 参观了每一间猪舍，又问了许多问题，培罗主教依依不舍的离开的家猪养殖场。 风之季，秋高气爽，田野上阳光明媚，和煦怡人。没了奇臭无比的猪粪味，培罗主教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时，一队马车疾驶而来，掀起的烟尘淹没了站在路边的培罗主教。灰头土脸的米勒神父指着车队跳脚大骂，培罗却一把攥住他的胳膊，结结巴巴的问道：“马车上是……是刺……刺芸树？！兰德尔领要种刺芸豆！？对不对？” “这些混蛋，太不像话！”米勒殷勤地为主教掸灰，嘟囔着说道：“我不认识马车上的树苗，听说是威灵顿公爵送给兰德尔子爵的作物，天天都有车队运过来，已经半个月了。这些车夫猛冲猛跑，也不怕摔折了马腿！” “那就对了！他们是担心刺芸树苗枯死！”培罗欣喜若狂，恨不得大笑三声，以表达此刻的心情。 粮食匮乏是导致领主内斗的一个重要因素。南方诸王国的耕地总量是撒桑帝国的两倍还多，而粮食产量只有撒桑帝国的7成。这不是因为南方的土地不够肥沃，而是撒桑帝国可以种植高产的青麦。 北方的青麦每6个月成熟一次，只要息耕肥田两个月就能确保一年两熟，还有600磅的亩产。而南方的斯佩尔特小麦亩产最多不超过450磅，还要轮耕一年，也就是说1亿亩的耕地每年只有5000万亩在种小麦。最要命的是南方小麦长达12个月的生长周期。 产量低也就算了，轮耕也罢了，整整8、9个月的青黄不接让大家吃什么？所以，领民非常依赖领地的自然资源。 一般情况下，一个村子控制300平方公里的土地。富饶的领地，在册村民上千，而贫瘠的领地，可能只有4、5百村民。这些村民为保护领地的自然资源，常常和流民发生激烈冲突。为了获取更多的领地，领主之间也会爆发战争，现在已经演变成王国对王国的战争。 教会和领主一直试图解决青黄不接的问题，他们培育了许多作物，有黑麦、兵豆、芸豆，等等，可效果都不理想，直到威灵顿家族培育出了刺芸豆。 刺芸豆所含的水份虽大，但它的产量却高的出奇，亩产达到惊人的3000磅，而且连续5个月的采摘期，完美解决了青黄不解的问题。然而，几乎为零的经济效益让领主们对这种高产作物避之唯恐不及。 艾尔王国是刺芸豆的最大种植地，随着涌入艾尔王国的自由民越来越多，他们也不种了。教会甚至还颁发教谕，禁止自由民进入艾尔王国谋生，理由当然也冠冕堂皇，无可挑剔。 教会努力说服领主种植刺芸豆，可就是没人买账，他们渐渐意识到，除非所有的领主都种植刺芸豆，否则就没人会种。如果教会有这个本事，那还不如让领主都坐下来谈和平统一的问题。 无论如何，兰德尔领愿意种植刺芸豆让培罗主教万分欣喜，这意味着更多的人口，更多信徒。 “兰德尔子爵打算种植多少亩的刺芸豆？”培罗乐呵呵的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米勒有些为难地解释道：“这些刺芸豆都是种在丘陵上的，现在很难统计有多少亩。” “种在丘陵上？”培罗想了想，问道：“耕地是省下来......那丘陵上的野生资源就不要了？没有村民反对吗？” “没人反对！”米勒笑道：“巨型砖窑每天都要消耗大量木柴，许多丘陵被砍成了秃山。兰德尔子爵公开表示，他要把这种作物种在那些秃山上面，作为野生资源供村民随意取用。” “兰德尔大人真是一位仁慈慷慨的领主！” “……”培罗主教默默无语，脸色也晴转多云。 赈济民众一直是教会收获信仰的重要手段，半块发霉的黑面包，一碗稀薄的麦粥也许就能造就一位虔诚的信徒。而大规模赈济的效果特别好，可凭教会的财力也不能经常组织大型赈济。塞恩主教用中南部领主的刺芸豆，每年都组织大型赈济，年年受到教会的褒扬。现在，好不容易轮到自己了，兰德尔子爵居然把刺芸豆白送给村民！ 虽然兰德尔领的村民大多是流民雇工，但培罗绝对相信他们会用刺芸豆喂猪！ 猪吃再多的刺芸豆，能提供信仰吗？ 米勒赞叹的表情充分说明兰德尔子爵的行为挑不出半点毛病，但培罗主教却像被苍蝇噎住一样难受。 转念一想，这可能是西尔维娅的手段，培罗就更加郁闷了。这时候，一位教堂侍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喊道：“米勒老爷，祈祷的民众都到了，就等你回去主持礼拜了。” “大人，今天下午的礼拜要开始了，您要亲自主持吗？”米勒躬身问道。 “米勒，你和我说说，礼拜是什么？”培罗主教声色俱厉地喝问道。 教会对祷告仪式有严格的规定，分为晨祷和晚祷，白天的时间信徒要干活，那些零散祷告由信徒自行完成，只有捐赠献金的时候，神父才会出面接待一下慷慨的信徒。米勒搞出一个莫名其妙地礼拜活动，已经触及了教会的底限。 米勒看到主教大人神情凝重，连忙解释道：“大人，礼拜就是晚祷，人数有点多……” “晚祷就晚祷，为什么叫礼拜？还有，现在好没到晚祷的时间！”培罗面色稍霁，冷冷地问道。 “大人，是这样的。”米勒说道：“兰德尔子爵很早的时候就有一个规定，民众工作一段时间要休息一天。为了支持我传教，他把12天一次的休息日定为礼拜天，每月3个礼拜天。到了礼拜天，兰德尔领的民众，包括封臣和贵族都必须到教堂进行晨祷和晚祷。如果，有人因为工作的缘故不能前来，兰德尔子爵会为他们捐赠每人1个银索尔的献金。呃......贵族是一个金索尔。” 培罗霍然动容。教堂的举行的祷告是提取圣力的手段，牵涉到神职者的力量根源。对教会而言，组织晨祷和晚祷是最重要的事情。 巅峰骑士连接元素海以获得超凡的力量，神职者则要连接冥冥中的圣力池，并从圣力池中提取神术。圣力池是光辉之主对神职者的恩赐，牧师组织信徒祷告，通过教堂将信仰之力传递给光辉之主，光辉之主把信仰转化为圣力注入圣力池。 初阶神职者不需要连接圣力池也能施展两级以内的初阶神术，但中阶神职者必须连接圣力池，才能施展三级以上的神术。神职者的晋级也和圣力池息息相关。 二级牧师通过主持教务渐渐体会到教义的真谛，拥有无可动摇的信念再加上本身的功绩，就可以前往教廷，通过晋级仪式连接圣力池，获得施展三级神术的权限。由于圣力池中的神术是排列好的，三级以上的神术对牧师的身体负担最小，所以高阶神职者的寿命比低阶神职者长的多。 圣武士也是这样晋级，只有圣骑士例外，但任何一个中阶神职者都要用到圣力池中圣力，而圣力池也有极限。因此，信徒的数量越多，提供的信仰就越多，圣力池的力量就越充沛，神职者就越多。 然而，光辉之主只把教堂传递过来的信仰转化为圣力，那些远离教堂的信徒，即便虔诚祈祷也没有办法增加圣力池的力量。教会没有那么多牧师分配到每一个村落，那些村民却在天天祈祷，教会只得用白水晶收集逸散的圣力，再让高阶神职者在白水晶内刻录神术，将其转为神术水晶。但是，刻录神术水晶会缩短高阶牧师的寿命，而白水晶用过两次也会碎裂。无奈之下，教会要求牧师尽量召集更多信徒在教堂祈祷，那些特别偏远的村子，牧师只能十天半个月跑一趟，主要是为了安抚信徒，顺便用白水晶收集圣力。 兰德尔子爵提出的礼拜天虽然不能彻底挽回信仰散逸的损失，但它大大提高了圣力的收集效率，还会产生更多的虔诚信徒，而且直接影响圣力池！如果，礼拜天可以推广，那必将是教会的盛事！ 培罗强行平复激动的心情，颤声问道：“兰德尔领最远的村子离平湖镇有一天的路程，那些村民怎么赶到平湖镇参加礼拜？” “兰德尔领有公共马车连接每一个村子，村民可以搭乘公共马车来平湖镇。礼拜天的时候，公共马车的数量也会提高，确保每个村民都能及时赶到教堂。”米勒答道。 培罗主教高声赞道：“赞美吾主，兰德尔子爵是受吾主眷顾的天才！” “兰德尔大人必将沐浴在吾主的荣光中！”米勒眉眼低垂，轻声祈祷。 中阶神职者必须保守圣力池的秘密，所有的低阶牧师都不知道圣力池的存在，而平民神父永远都是低价牧师，可这又怎么能瞒得过米勒？米勒早就把圣力池的真相告诉了维克多，这才有了礼拜天。至于光辉法典的戒条，能奈他何？米勒只要登高一呼，教皇也得跪拜在他的脚下，然而他所谋甚大，没空和教会过家家。 培罗两眼放光，浮想翩翩，米勒促狭的小得意，他们都不会知道维克多的种种举措究竟改变了什么，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普查流民人口、鼓励生育、医疗队、公共马车都是为了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白纸一般的孩子最容易接受集权教育，只要维克多完善教育体系，这些孩子长大之后将成为兰德尔家族最忠实的子民。而信仰一直都伴随着集权统治，贯穿地球的各个朝代，礼拜天可以麻痹教会，让兰德尔家族有成长的时间。 维克多正是用这种方式撬开了神权高坛的第一块砖头。 你要信仰我便给你信仰，王权与神权谁主沉浮，二十年后再见分晓。 第280章 瓜熟蒂落 第二天。 培罗主教特意推迟行程，留在平湖镇，他还有一些关于公共马车的问题要征询维克多的意见。 主教大人在苦等维克多的时候，维克多才刚刚开始和西尔维娅谈正事。 金橡树庄园的东侧有一个8亩大小的溪流水库，这个人工湖的面积不大，风景却非常优美。这里充满了令人精神振奋的纯洁空气，静谧的湖面仿佛一面镜子，倒映出湖畔笔直金黄的铁杉，一条青砖铺就的小路蜿蜒在湖岸与树林之间，路边还设有供游人休息的长椅。 西尔维娅与维克多在湖畔散步，她今天穿着蓝色贵女猎装，没有佩戴象征身份的额冠，金色秀发简单地扎了个马尾，简约洒脱的着装比往日少了一份雍容高贵，多了一些亲切随和。 “这里的风景不错。” 西尔维娅停在一张长椅面前，训练有素的随侍迅速将椅子上的落叶清理干净，再展开一面折叠圆几，奉上点心蜜饯，他们甚至点燃了一个小火炉，开始烹煮咖啡。 片刻工夫，一个湖畔沙发便呈现在维克多的眼前，西尔维娅捻起一粒雪糖蜜饯，笑道：“亲爱的，你不打算坐下吗？” 大贵族的做派维克多羡慕不来，他坐到西尔维娅的身侧，故意调侃道：“其实，雪糖蜜饯是用粗糖腌渍的……” “挺甜的。”西尔维娅接过侍从的丝巾，擦了擦春葱似的手指，继续说道：“没想到，你真的组建了迅鸟轻骑兵。” 维克多心里打了突，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西尔维娅斜睨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记得我们签署的神前公证也包括迅鸟……” 眼看不能蒙混过关，维克多无奈地说道：“我饲养的迅鸟还不够多，过两年再供应给你，可以吧？” “呵呵，最喜欢看你既心疼又无奈的样子。”西尔维娅娇笑着说道：“你可以放心了，我对华而不实的迅鸟轻骑一点兴趣都没有。” 约克家族显然解决不了迅鸟负重的问题，维克多刚松了口气，却听到西尔维娅说：“我这里还有427只迅鸟，你想不想要？”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迅鸟？” 维克多吓了一跳，他狐疑的问道：“既然你看不上迅鸟轻骑，为什么又饲养了200多只？” “人马丘陵广袤无垠，你不会认为只有兰德尔领才有迅鸟吧？”西尔维娅柳眉一挑，说道：“我得到驯化迅鸟的方法之后，便派人在人马丘陵捕猎剩余的迅鸟，加上你送过来的19对，我总共收集了156只迅鸟，都养在当时的黑堡镇。几年下来，迅鸟的数量就增加到了400多只。” “难怪……”维克多点点头。 最早的时候，兰德尔领有近300只第一代迅鸟，后来山丘营地失陷，大多数迅鸟惨遭蚁人的毒手，只有80几只迅鸟成功跑进山区，侥幸逃过一劫。维克多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们重新抓了回来，而黑堡镇没有被蚁人攻破，约克家族饲养的迅鸟数量反而超了山区要塞的迅鸟种群。 西尔维娅继续道：“我根本就没打算组建迅鸟轻骑兵，用迅鸟培育异化战兽才是我的目的。” “可惜，布鲁斯和妮可从大沼泽带回来的那只异化鼠，异化的程度还不够高，它的血肉完全不能异化普通生物。”说着，她摇头道：“迅鸟的负重能力太差，只能作为斥候和传令官的坐骑……我把这些迅鸟都送给你装点门面，如何？” 维克多沉声问道：“什么条件？” “粗糖。”西尔维娅伸出粉雕玉琢般的纤手，说道：“把兰德尔领6成的粗糖份额卖给我，427只迅鸟全是你的。” “粗糖？”维克多皱起了眉。 粗糖是平民的调味料，兰德尔领的出货价仅4个铜索尔每磅，而最高的市场零售价也没有超过1个银索尔，大多数平民还是买不起。目前，兰德尔领有505337亩的紫蔗林，平均亩产7吨紫蔗，每年轮伐5000亩，紫蔗的出糖量为13%，年产粗糖4550吨，合计1001万磅。这三年，维克多总共才卖掉了282万磅粗糖，获利8700金索尔，而积压的粗糖超过2600万磅！ 巨大的库存压的维克多喘不过气，如果不是为了酿造紫蔗酒，他早就停止生产粗糖了。现在，西尔维娅现在张口要6成粗糖，差不多价值6万金索尔，还白送400只迅鸟！这样的好事，维克多求之不得。不过，既然是西尔维娅的要求嘛……那就要衡量一下了。 “亲爱的，你要这么多的粗糖做什么？” “帮你解决积压的粗糖......你这是什么眼神？卖不卖吧？” “不卖！” 西尔维娅柳眉倒竖，捏着维克多脸颊，喝问道：“为什么不卖？” 美人轻嗔薄怒别有一番风情，维克多捉住西尔维娅的纤手，吻了一下，笑嘻嘻地道：“亲爱的，你要真想从我这里得到粗糖，不会用这么直白的手段。而且，你根本就不缺粗糖。” “说吧，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看着维克多得意洋洋的模样，西尔维娅嫣然一笑，紧绷的玉容如冰河解冻，蔷薇盛开，她摇头道：“你还真是了解我……” “前一段时间，索菲娅的商会希望从我这里采购粗糖，他们开价每磅6个铜索尔，数量不限。至于原因，他们也没瞒我。撒桑帝国在与兽人野战，他们发现粗糖是非常不错的补给品，便于携带，可以迅速恢复士兵的体力，还能有效缓解饥饿感。所以，撒桑帝国把粗糖定为战略物资，要大量采购……我当初犯了个错误，没把粗糖写到神前公证里面。” 西尔维娅故作懊恼，随即又笑道：“维克多，恭喜你。你掌握了一项战略物资！” 维克多忍不住要泪流满面，他一直坚信紫蔗的价值无可估量，却没想到蔗糖卖不掉，紫蔗渣子反倒成了抢手货。四年过去了，粗糖的功能终于为人所知，紫蔗产业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刻。可惜的是，兰德尔领曾经有几百万亩紫蔗林，蚁灾过后只剩下50万亩，经过三年的蔓生，才堪堪增长了5337亩，想要恢复百万亩的规模至少还需要17年。 维克多深深地吸了口气，认真地说道：“是我们掌握了一项战略物资！” “没错。是我们！”西尔维娅轻笑道：“但这二十年，粗糖贸易由你说了算。” 约克家族发现紫蔗的价值以后，到处寻找紫蔗林，人马丘陵的犄角旮旯里还真有不少零散的紫蔗林，总计不超过60万亩，现在只剩下8余万亩了。约克家族对这些紫蔗视如珍宝，派专人看守，时刻清理附近的杂草，让紫蔗自由蔓生。不经过二十年的恢复期，约克家族绝不会采割这些紫蔗。 维克多诧异的是，西尔维娅居然不打算插手这二十年的粗糖贸易！要知道，紫蔗割了就长，哪怕每年收割2万亩，也有14万金索尔的收入，这可不是笔小钱。 维克多叹道：“西尔维娅，你的胸襟气魄令我佩服！” 西尔维娅抿嘴笑道：“不用捧我，我既然说了不插手，就不会干涉你的粗糖生意。”顿了顿，她问道：“要不了多久，索菲娅的心腹管事会到平湖镇，洽谈采购粗糖的事宜，你打算怎么做？” 维克多心中一动，问道：“索菲娅给撒桑人定了什么价？” “据说是每磅粗糖4银索尔。” “6铜索尔买，4银索尔卖，整整24倍的利润……真是暴利啊！”维克多摇了摇头，说道：“那他们就不用来找我了！” “嗯？”西尔维娅目光闪烁了一下，说道：“价格当然可以谈，但我要提醒你，战略物资不是普通货物，它造成的影响超过利润本身。如果你提高粗糖的价格，撒桑人也会相应提高青麦的价格。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也不是王室想要的结果。你会承受很大的压力！” “我明白。”维克多点点头道：“我同意6铜索尔每磅的价格，但他们必须到野柳城采购粗糖。理由也很简单，我们必须扶持布里亚特领的商业地位！” “不过，我每年最多收割8000亩紫蔗林，索菲娅今年能拿到2000万磅的粗糖，以后每年只有500万磅的份额。其余的粗糖，我要重新定价！” 西尔维娅颌首表示赞同，“紫蔗收割的越多，税交的就越多，你不说我也要提醒你。” 兰德尔领明年的十一税是免不了的，粗糖现在成了战略物资，冈比斯王室也盯着这一块，两成的税金看来也跑不掉，这么算下来8000亩紫蔗也就1153万磅的粗糖，交给索菲娅500万磅，还剩下653万磅，其他王国的大商会再跑过来分一杯羹，基本上就没有了。然而，维克多最多在市场上投放300万磅的粗糖，剩下的350万磅，他要走私！ 24倍的利润，维克多怎么能不眼红？其他王国发现可以通过私商买到紧俏的战略物资，怎么能不维护走私商队？当走私商队壮大之后，维克多才会增加粗糖产量，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当然，崎岖的山路没有办法转运巨量的粗糖，但维克多已经有了走私大宗物资的全盘计划，而教会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 “看来要和培罗主教谈一谈，还要跑一趟渡鸦镇，展开北上的走私商队！” 维克多想着想着，不由得面露微笑，西尔维娅在旁边问道：“亲爱的，你在想什么？” “呃……马上有一大笔收入，我当然是在高兴。” 维克多心情大好，对西尔维娅说道：“亲爱的，你把那些迅鸟都交我饲养，我每年向金水城提供至少60只迅鸟坐骑，而且我保证会有惊喜给你！” “当然可以，你一直在给我惊喜，我相信你还会给我更多的惊喜。” 西尔维娅柔情款款而又不容拒绝的道：“亲爱的，我现在想参观你的山丘营地，你…..不会拒绝我吧？” 维克多的神情顿时一僵，西尔维娅见状笑道：“我可以给你点时间准备。两个小时够不够？” 维克多站起身，优雅地伸出了手。 “不用准备，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第281章 技术共享（上） 所有人都知道兰德尔领有一处禁地，那是一座建在平顶山丘上的村寨，没有领主大人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准靠近那里。山丘村寨地形陡峭，岗哨林立，戒备森严，两百公里方圆内还有四支巡逻队不间断巡逻，如果有人误闯，第一次会遭到警告，第二次肯定要被驱逐出兰德尔领，从没有第三次，正常人绝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挑战领主家族的权威。 出于对领主的敬畏，自由民雇工把这处禁地称为兰德尔秘堡。 事实上，秘堡是自由民对领主禁地泛称。许多领地都有类似的秘堡，也许是一座城堡，也许是一个庄园，又或者是村寨，里面往往是领主家族最重要的工坊 兰德尔秘堡并不神秘，许多自由民雇工都为它运输过物资，自然知道里面在生产什么。山丘下方有一处中转货场，车夫把各种常见货物拖过来，再运走各类武器盔甲、紫蔗酒、粗糖、雪糖、咖啡、药剂，等等。尤其，兰德尔领最近开采了一个铁矿，天天都朝里面运输铁矿石，现在有一百多人在货场干些装卸的活，他们甚至常常见到秘堡里面负责运输的车夫。只不过，互相都不打招呼，更不能为对方干活套近乎。 “咚！”“咚！”“咚！” 大地微微颤动，在装卸工惊诧的目光中，一队迅鸟轻骑的护卫着一辆华丽的红铜马车，径直向兰德尔秘堡驶去，岗哨里的守卫没有阻拦，反而早早搬开了路障。 “别看了，一定是领主老爷的车驾，大家都干活吧！”管事大声招呼着，货场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巨犀兽拉着马车踏过厚重的吊桥，迈进山丘营地的大门。马车停稳，车夫准备好踏脚，敲了敲了车门，西尔维娅便搭着维克多的手臂从车厢里走了下来。 “这就是你的山丘营地？”西尔维娅举目四顾，笑道：“看来里面藏着许多秘密啊。” 两平方公里大小的山丘营地被三米高的栅栏分割成许多独立区域，好像迷宫一般，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这里确实有许多秘密，除了炼金塔之外，还建造了巨型砖窑、鱼人饲养池、大型熔炉、药剂作坊、铁匠铺、木器作坊，兽栏，酒窖、储藏室等等，80个炼金辅兵和120个灵猴民兵在不同区域从事生产活动，他们的产品和技术当然是源自炼金帝国。 山丘营地的秘密虽多，但还没到不能见人的地步。炼金塔只是个山洞，岩砖城墙的外侧有铁橡木栅栏遮挡，内侧仅是普通的青砖，任何人也看不出其中的蹊跷。至于炼金人类，谁会相信这些有血有肉的人是非自然生物？唯一刺眼的是鱼人饲养池，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教会和银白高塔饲养的怪物数不胜数，埃德文当初不也捕获了一个半龙人。 维克多不知道西尔维娅为什么要参观山丘营地，但他不介意向约克家族开放一些技术。这主要是因为炼金人类掌握的技术大多是自然资源的加工和利用，不涉及炼金文明理论，并没有超出这个时代，就算拿出来也吓不死人，更不会暴露炼金塔的秘密。 比如，炼金辅兵掌握37种止血药剂配方，而银白高塔药剂学早已是一个大学科，各种功能的药剂配方多如牛毛，止血药剂仅仅是其中最基础的部分，他们甚至发明了效果更卓越的愈合药剂，至于那些刺激人体潜力的狂暴药剂、提纯血脉的洗炼药剂更是炼金人类没有的配方。 不同的是，炼金人类的止血药剂制作方法简单，成本低廉，就地取材，许多看似无用或者有毒的动植物都能起到止血的效果，而学者掌握的止血配方有简单的，也有复杂的，效果最好的愈合药剂还要用到龙蜥血。炼金人类要是捕获龙蜥，他们只会把龙蜥血小心翼翼地保存好，再上缴给炼金师。 所以，炼金人类的药剂配方以采集资源为优先原则，一是可以帮助炼金人类治愈伤口，解除毒素，恢复行动能力。二是为了捕获不同的生物。三是由于某些草药不耐储存必须尽快加工，恢复药剂就是这一类。凡是不符合这些原则的，像什么狂暴药剂、洗练药剂、安眠药剂，炼金人类一概不会。相比之下，白塔药剂学则自成体系，有完善的理论基础和应用价值，更具发展潜力。 炼金人类意志侧中的技术都有相同的特征，缺少理论支撑，如同一潭死水，特别容易被模仿。但是，现代文明社会尚且不能杜绝技术抄袭，何况这个没有专利法的世界。 任何技术只有拿出来用，才会有价值，如果害怕被人剽窃，就把技术束之高阁，任其发霉，岂不是很可笑。 培养属于自己的人才，通过抄袭别人的技术，提升科研能力，不断推陈出新，才是正确的做法。兰德尔家族目前不具备科研能力，但约克家族有人才啊！经过内政官安东尼重新改良的巨型砖窑，生产效率提高了三倍有余。 抄袭不可避免，而且是被所有人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利用盟友的科研能力获取更多的好处。就算西尔维娅不来山丘营地，维克多也要选择一些技术提供给约克家族，当然他们也会给予相应的回报。 “亲爱的，这里面的秘密超乎你的想象。”维克多很诚实的说道：“我现在就带你看看兰德尔家族取得的成果！” “好啊.。”西尔维娅转身对扈从吩咐道：“你们都在这里等我，不允许远离马车！” “遵命，夫人。” 约克家族的扈从躬身行礼，西尔维娅挽住维克多的胳膊，随他走进左边的木门。刚进门，就看到几只猎犬，它们有的摇头摆尾，有的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有的狂吠不止，作势欲扑。维克多朝这里的炼金民兵喊道：“来人，把这些狗弄走。” “等等。”西尔维娅盯着几只猎犬看了一会，问道：“你在培育猎犬？” “是啊。”维克多点点头。 西尔维娅不悦的问道：“我送给你的萨特猎犬，不能让你满意吗？” 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热衷于驯兽，最常见的当然是猎犬。各村镇饲养的猎犬，少则五、六十只，多的有上百只，这不单单是为了方便狩猎牧羊，更重要的是为了村落的安全。那些远行的商队、佣兵团、以及流民团体也普遍会带护卫犬上路。渐渐地，培育优秀猎犬成了领主家族底蕴的象征，约克家族的萨特猎犬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萨特猎犬肌肉发达，强韧有力，虽然不及哥斯拉猎熊犬凶猛好斗，但它的体力和忍耐力称得上出类拔萃，加上顽强刚毅的性格，战斗力完全不输给猎熊犬。而且，萨特猎犬的凶暴化比例仅次于哥斯拉猎熊犬，平均每300只就会出现一只凶暴猎犬。许多家族都希望得到纯种的萨特猎犬，它的价格比三头牛还要贵。 西尔维娅非常大方地送给维克多100只萨特猎犬，帮助兰德尔领清剿野兽。不过，萨特猎犬的家族特征太明显，不适合充当走私商队的护卫犬。维克多更希望培育出感知敏锐、吃苦耐劳而又勇猛顽强的游猎犬。他用草原缇犬、山民的守山犬和普通猎犬，经过三年的培育，多了数百只杂交犬，其中也有比较优秀的护卫犬，但新犬种还远远不能定型。 维克多没料到西尔维娅会为这种小事生气，他沉吟片刻，说道：“山丘营地是我的试验场，你在这里见到任何东西都不用奇怪。” “试验场？” “是的。”维克多点点头，说道：“我没有智囊团，也没有学者，兰德尔领所有的发明都是通过不断地尝试、摸索和试验得来的。白塔、教会和领主都非常重要驯兽，据说条顿公国甚至能够饲养月熊作为战兽。我培育猎犬不是很正常吗？” 西尔维娅未置可否，一言不发，维克多笑道：“亲爱的，培育猎犬无关紧要，重点是尝试、摸索和试验。” “来！我让你看一样好东西！” 绕过一道栅栏就是鱼人饲养池，地面挖了三个大水坑，数十只鱼人在最左边的水坑里吱哇乱叫，显得非常痛苦，它们分泌的粘液将池水变成了粘稠的浆糊。等鱼人变得奄奄一息，不再动弹的时候，守在岸边的炼金民兵用套杆将它们逐一拉上来，再用清水冲洗它们的身体，最后才把它们丢入右边的清水池。 “你派人抓捕鱼人，就是为了这么恶心的粘液？鱼人粘液有什么用？” 几名“农夫”小心翼翼地把池中的粘液收集到木桶里，西尔维娅不禁皱起黛眉。 节制闸的守卫经常看到兰德尔家族士兵跑到河边抓捕鱼人。贵族学者为了研究怪物的习性和价值，常常派人抓捕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兰德尔子爵抓几个鱼人不值得大惊小怪，但每个月都来抓，一次比一次抓的多，那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西尔维娅接到守卫的报告，也很好奇，直到今天她才知道维克多为什么要抓鱼人。 “用鱼人粘液调出的灰浆比普通灰浆的效果更好……”维克多把新型灰浆的特性和盘托出。 听完之后，西尔维娅神色复杂的说道：“难怪…..维克多，你知道这种新灰浆意味着什么吗？” “有了新灰浆和岩砖，埃德文大师可以开始考虑，如何修建超过60米的极限的巨型要塞。”维克多淡定地说道。有些东西可以拿出来，有些秘密绝不能暴露，比如近百米高的巨型要塞设计方案……然后，他就听到西尔维娅说：“现在已经有超过60米的巨型要塞了！” “什么？” 西尔维娅微微颌首道：“20年前，博瑞王国成功修建了一座72米高的要塞。许多领主都在打听其中的秘密……我现在知道了，原来是鱼人粘液。” “也许，博瑞人早在80年前就开始使用鱼人粘液了。”西尔维娅想了想，说道：“以前，博瑞人建造的船舶用不了10年就会漏水。近几十年，他们的造船技术有了很大的进步，开始建造能容纳200人的大型船舶。正是因为大型船舶的出现，才促使博瑞人开拓南大陆。我猜测，博瑞学者用鱼人粘液制作粘胶，解决了船舶漏水的问题。” 维克多暗暗感叹，这个世界永远不缺乏聪明人，在同一个大环境下，不存在碾压一切的技术，你懂的，别人未必懂，但你能做出来的东西，别人也能做出来。如果抱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故步自封，不思进取，迟早会被淘汰！ 维克多愈发坚定抛砖引玉，借鸡生蛋的想法，他说道：“我这里也不是只有灰浆！”说着，他转身对一个炼金民兵喊道：“怀特，去拿一件藤皮甲和一件藤丝软甲过来。” 第282章 技术共享（下） 一件皮甲和一件藤丝编制的软价摆在了西尔维娅的面前，她饶有兴趣地拿起藤丝软甲，说道：“这件藤甲编的很用心，也很结实，就是单薄了一些。” “是的。”维克多点点头，道：“山民制作的藤甲不比锁甲稍差，论份量和制作成本还优于锁甲，可惜藤甲的耐久性太差，用不到两、三年就会发霉腐烂。藤丝内甲虽然单薄了些，如果把它镶在硬皮甲中，你说会怎么样？” “嗯？”西尔维娅接过藤皮甲，举手一撕，“呲啦”一声，坚韧的藤皮甲在那双雪白柔嫩的小手面前像纸糊的一样，轻易就被扯开了，看的维克多一阵心惊肉跳。 “非常了不起的设计！”西尔维娅仔细观察了藤皮甲的内部结构，赞道：“这种藤皮甲的防御力比硬皮甲强了许多，足以抵御硬弓的攒射，再配上锁甲，50米外的十字弩也拿它没办法。” “不仅仅如此。”维克多笑道：“普通的硬皮甲用两层牛皮缝制，就算做工再细密，牛皮之间还是会有缝隙，如果长时间暴露在雨中，它的使用寿命会大幅缩短。一般的硬皮甲用上四年就要更换。” “藤皮甲是用特殊的胶水粘合起来了，没有任何缝隙。我认为藤皮甲至少可以使用七、八年的时间。这又能省下多少钱？” 西尔维娅举起半片藤皮甲，仔细检查了一遍，果然没有发现缝制的痕迹，问道：“这种胶水也是用鱼人粘液做的？” “当然。”维克多说道：“普通粘合剂怕潮，但鱼人粘液没有这个缺陷，否则博瑞人的船还是会漏水。” “粘藤皮甲的胶水是用鱼人粘液、鱼胶、腐心草汁和面糊制作的。” “腐心草？那可是剧毒植物！”西尔维娅讶异地说道。 维克多解释道：“腐心草不但有剧毒，它的汁液还有很强的腐蚀性，但对植物无效。适量的腐心草汁不会破坏藤丝软甲，还可以轻微地腐蚀牛皮表面，让它们更容易粘合，不留一丝缝隙，就像一个整体。” “胶水的配方，我要了！”西尔维娅果断地说道。 “亲爱的，别急。好东西还有很多。” 维克多神秘一笑，带着西尔维娅开启了大观园模式。 “黑芒花粉末，沾在身上奇痒无比，可以促使鱼人分泌粘液。” “油帆布，防水效果特别好，可以制作雨伞。” “猪鬃刷子。对……这个不稀奇，清理盔甲都要用猪鬃刷子。我们的猪比别人多，不是吗？等家猪培育出来，家猪的鬃毛比野猪鬃毛要软一些，用处更大！可以制作漆刷……还有牙刷。亲爱的，相信我，猪鬃会让我们赚很多钱！” “止血膏……呃，它唯一的好处就是特别便宜，把蚯蚓和地根草一并捣烂了就行。” “麻痹药剂，对强壮怪物和野兽的作用可能不大，但可以帮助士兵止疼。” “石兰溶液，它能让剑麻编织的细绳变得有弹性，可以替代弓弦。” 琳琅满目的新技术和新配方让西尔维娅眼花缭乱，开始的时候，她还能提问，现在只能听维克多侃侃而谈，因为很多材料她都不认识。 “亲爱的，这些都是你发明的吗？”西尔维娅抓住维克多喘气的空隙，终止了走马观花式的参观。 维克多摇头道：“我没这么多时间，我也不是学者，很多东西我都叫不出名字…….这些技术都是他们发明的。” 顺着维克多的手指，西尔维娅环顾了一下正在干活的“平民”，惊讶地说道：“平民？” “你不信？”维克多反问道。 西尔维娅笑而不语，她当然知道维克多不可能有这么多发明。她更愿意相信维克多得到了温布尔顿老侯爵收藏的技术。 “把黑尔叫过来。”维克多对一个灵猴民兵吩咐道。 没过一会，炼金辅兵黑尔走了过来，他向维克多行礼道：“大人，你找我。” “嗯。没事了，你回去工作吧。” “哦。”炼金辅兵转身就走，完全没有被戏弄的觉悟。 迎着西尔维娅询问的眼神，维克多解释道：“我怕你杀了他。” 西尔维娅啼笑皆非的说道：“我有这么凶残吗？何况还是个低贱的平民。” “如果，我告诉你是黑尔发明了岩砖。你会怎么样？”维克多问道。西尔维娅沉默片刻，缓缓地道：“一开始，我的确会杀了他。现在，不会了。” “这就是我和你们的区别。”维克多颌首道：“你不是不相信平民可以发明新技术，而是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自由民发明了一种独特的药剂配方，领主的第一反应不是奖赏他，而是夺取秘方，再杀人灭口。但我不同！我甚至和教会也不一样。” “教会会奖励自由民，我不但奖励他们，还给他们提供发明创造的环境。”维克多张开双臂，说道：“就是这里，山丘营地。将来，我要在这里建起一座巨型要塞——烛堡！” “四年前，我治下的村民发明了养殖地蜥的办法，然后就有了蜥皮车轮。当然，用兽皮包裹车轮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是，养殖的地蜥源源不断，这才是蜥皮车轮最大的优势。” “许多自由民不识字，见识有限，但他们并不缺乏智慧。我给他们机会，让他们不断摸索、尝试，总有人能发现新技术。黑尔就是这样发明了岩砖。地蜥皮车轮也是如此，还有藤皮甲、药剂配方……” “黑尔不但发明了岩砖，他还在尝试不同的材料配方，最近他成功用铁粉掺入岩砖，发明了更坚固的铁砖。如果，我当初把他杀了，又怎么会有铁砖。” 西尔维娅眼睛一亮，笑道：“那真是可喜可贺。” “约克家族也在尝试改进岩砖。对吧？”维克多笑问道。 “没错。”西尔维娅点头承认，又说道：“亲爱的，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还是会为了岩砖的秘密，选择杀人灭口。” “岩砖一旦问世，我们确实守不住它的配方。但岩砖事关重大，足以改变人类国度的格局。”西尔维娅凝重地说道：“维克多，到那个时候，我也承受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你如何确保这些人的忠诚？” 没有人比他们更忠诚了！ 维克多在心中腹诽，口中却说道：“在尘埃落定以前，我不会让这些人与外界接触。这总可以吧？” 西尔维娅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说实话，我也建了一个类似山丘营地的秘密村寨，专门负责生产岩砖。虽然工匠都是我们约克家族的封臣子弟，我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泄密。” “只要我们占据优势就行了。” “你说的对。”西尔维娅展颜道：“山丘营地的成果我都要带走，作为回报，我会把约克家族的药剂配方、驯兽秘法、还有锻造技术送给你，怎么样？” “如您所愿！”维克多大喜，他又补充道：“我们可以进行技术共享。比如，制作藤皮甲要用到腐心草。这种植物数量有限，严重制约藤皮甲的产量。如果约克家族的学者研究出替代腐心草的成份，你要告知我。当然，我同样会把改良的配方交给约克家族。” “非常明智的做法。”西尔维娅表示赞同。 维克多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炼金人类只了解几万年前的动植物知识，有些物种已经灭绝，没灭绝的物种名称也发生了变化，现在很有必要更新他们的知识。 “对了，我还需要银白高塔编撰的动植物图鉴。我的手下毕竟不是学者，他们对动植物名称各不相同，为了方便交流，必须先统一名称。” “当然可以。不过，你得付300金索尔的酬劳。要知道，学者誊抄图鉴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至少要花一个多月的工夫。”西尔维娅笑道。 “能少一点吗？” “想也别想。”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通往上层营地的路口。西尔维娅问道：“亲爱的，上面有什么？” 维克多的心脏猛跳几下，故作镇定的说道：“制作咖啡和雪糖的工坊就在上面，你想看吗？” 西尔维娅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那就……算了吧。” 维克多松了口气的同时，隐隐有些失望。他其实很好奇巅峰骑士走进炼金塔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想来想去，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西尔维娅不知道情人脑海中转着怎样的念头，她停下脚步，问道：“亲爱的维克多，我们已经把水利工程公诸于世，你认为人马丘陵的局势会怎样？” “一片大好。”维克多说道：“教会将援助物资，粮价会下跌，许多小家族的见习骑士和贵族子弟将投靠人马丘陵。” “教会援助人马丘陵，但不会援助物资，运输物资的补给损耗太大。应该是无息借款。我想不会低于100万金索尔。如果分20年还清，这笔钱和白送没有区别。至于粮价嘛……”西尔维娅顿了顿，说道：“我和你看法恰恰相反，这两年的粮食价格肯定上涨！” 维克多皱眉道：“深耕细作会使粮食增收，粮价怎么会上涨？” “正是因为粮价要跌，这两年的粮价才会涨。”西尔维娅解释道。 维克多恍然大悟，冈比斯的领主看到粮食增收的前进，就会向外出售新粮，而人马丘陵需要更多的麦种，现在又有教会的资金援助，他们正好借这个机会大赚一笔。 “贪婪的人会自食恶果。”维克多冷笑道：“深耕细作确实可以增收粮食，那也是因为增加了种收比例。斯佩尔特小麦本质是半牧草半粮食，对土壤肥力的损耗非常大。我一直强调每亩耕地的播种不能超过70磅，亩产还是维持在400磅以内。在外人眼中，我们这么做是因为缺少麦种，他们不会知道多播种的后果就是让土地变的贫瘠，不息耕两年的时间根本恢复不了。我相信，三五年后这些领主会向人马丘陵购买粮食，他们赚的钱都要加倍吐出来。” “还有这种事情？你可从来没说过。”西尔维娅讶异地看了看维克多，抿嘴笑道：“亲爱的，你可真狠。” 维克多洋洋得意，西尔维娅却说道：“我不能同意你的做法。亲爱的维克多，你打我一下，我就打你两下，那是恶棍无赖的做法。领主之间的斗争和妥协大多是为了达成共识，你死我活的战争也是迫不得已。冈比斯的领主属于同一阵营，把局面弄得一团糟不符合我们的根本利益。” “正如你前面所说，我们占据优势就行！人马丘陵的崛起不可阻挡。现在，我们有公国的气象。二十年后，我们不输给任何一个王族！”西尔维娅莞尔道：“我会把深耕细作的利害关系告诉冈比斯的领主，如果他们还要抬高粮价，那我们就接着。” 维克多凝视西尔维娅绝美的容颜，他承认，这个女人的心胸气魄非他所及。 虽然西尔维娅占了维克多很多便宜，她给予的回报也相当丰厚。比如，西尔维娅向他要了15万金索尔，购买埃斯克里男爵领，她也从多铎人的手中为兰德尔家族争取了1000平方公里的领地和一座城堡，那座城堡的造价不会低于7万金索尔。最重要的是，西尔维娅从一开始就给了维克多充分的自由和尊重，现在也是如此。 作为枕边人，西尔维娅不会不知道维克多藏着有许多秘密，但她没有对岩砖的来源刨根问底，粗糖贸易说放弃就放弃，维克多自问自己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如您所愿。”维克多感慨的说道。 西尔维娅点点头，若无其事的问道：“肯定会有贵族子弟投靠人马丘陵。亲爱的，你打算招募骑士吗？” “招募骑士？不，我不会招募骑士。傲慢的骑士与兰德尔家族格格不入。”维克多断然道。 骑士都是冲着封地来的，兰德尔领分封一个纳尔森勋爵就够了。维克多想了想，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兰德尔领可以接纳一些小家族的子弟，最好是我这样的落魄贵族子弟。” 西尔维娅噗嗤一笑，她已心花怒放。 金水河畔的节制闸成了约克家族的命门，兰德尔领也变得至关重要。西尔维娅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安排妮可担任那里的领主，妮可在生死试炼的时候受到元素海的影响，已经把搭救自己的维克多当成了精神支柱。如果不是为了拴住维克多，西尔维娅也不会让妮可当他的邻居，没想到却弄巧成拙。维克多并非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虽然他和约克家族联姻，但他的名义上的妻子毕竟是索菲娅。水利工程的影响举世瞩目，兰德尔领立刻成了约克家族的漏洞。西尔维娅非常确信王室会安排骑士加入兰德尔家族，就算维克多不受蛊惑，一百多年后，这些骑士的后代也能影响兰德尔家族的立场。 所以，西尔维娅听说维克多的山丘营地连妮可都不让进，她真的怒了。维克多明明有萨特猎犬，还要培育兰德尔家族的猎犬，她就更不高兴了。 这才几年的时间，你就想着和我们约克家族划清界限？！ 现在，维克多明确表态不招募骑士，西尔维娅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来了。只要兰德尔领没有骑士，约克家族将来同化它阻碍会小很多。 西尔维娅挽住维克多的胳膊，喜滋滋地说道。“我马上要回金水城。我们走吧。” 两人携手来到巨犀兽马车附近，西尔维娅接过侍从手中的盒子，递给了维克多。盒子里面躺着一颗白色的骨珠，维克多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蝎尾狮尾巴上的毒囊。”西尔维娅举手整理了维克多的头发，柔声说道：“王室把冈比斯翻了个遍，捕获许多撒桑密探。这些密探已经把你的消息传回撒桑帝国，虽然教会已经警告撒桑人不要乱来，但你还是要小心一些。普通的刺客不是你的对手，撒桑人如果真想刺杀你，无非就是下毒。把蝎尾狮的毒囊含在嘴里，可以延缓毒素发作的时间。驻守神父才有时间为你施展神术。” “撒桑人真要刺杀我？”维克多皱眉问道。 西尔维娅嫣然笑道：“这只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与撒桑人无关。” 第283章 藏着的尾巴 西尔维娅的车驾已然远去。 维克多在回平湖镇的路上就开始衡量这两天的得失。 最大的利好非粗糖莫属。维克多曾经指望靠蔗糖发家致富，却没想到这种富含营养和能量的甜食滞销了整整四年，才迎来了黎明的曙光。这主要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信息传播速度太慢，而粗糖也不是必需品。事实上，维克多原以为至少需要5—10年的时间人们才会习惯食用粗糖，为了尽快打开市场，他甚至不惜低价出售粗糖，让利给商队和商贩。 粗糖突然被定为战略物资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不过，维克多仍然希望粗糖能成为平民的日常消费品，毕竟兰德尔领的粗糖产能特别巨大，士兵对粗糖的消耗相对有限，而平民市场却广阔无边。维克多还准备对粗糖进行包装和分级，满足不同阶层的需要，赚取更多的利润。 无论如何，各大势力都会争相采购粗糖，维克多预计粗糖的年销售收入将不低于6万金索尔，兰德尔家族的财政困局将迎刃而解。想到1000多万磅的粗糖库存被一扫而空，维克多就像在三伏天吃了冰激凌一样舒爽。 另一个收获是和约克家族达成技术共享的约定。某种意义上，这比粗糖贸易更重要。 由于时代的变迁，炼金辅兵有很多技术无法直接应用。例如，布索制造的瑟银重弩完全仿造多铎军用重弩的设计，他自己设计的重弩比军用重弩大了整整两圈，还没有绞盘，纯靠手动上弦。整个兰德尔领只有纳尔森能拉的动那种巨弩。炼金辅兵的许多器械设计都是超大号的，非常人能用。幸好炼金人类具有学习能力，可以轻松仿制任何器械。兰德尔领的兵器铠甲、弩炮和投石机大多是模仿约克家族提供的军备。 炼金辅兵都是最顶尖的工匠，却不是学者。他们虽然具备学习模仿的能力，但只有15年的寿命，思想又呆板，终其一生也不会有创新，甚至连改进技术都做不到。技术共享可以弥补炼金辅兵的缺陷。维克多提供平民创造的技术，约克家族的学者将其实用化，炼金辅兵再进行仿制。这是目前最有效率的做法，还能培养兰德尔家族的技术人才。 西尔维娅奇妙的态度却令维克多摸不着头脑，她不在乎粗糖的利益，对技术共享也没有表现出多少热情，但她竟然为了几只狗生气。当她听说兰德尔家族不招募骑士，又芳心大悦。这其中的原因有些耐人寻味。 X-3近乎机器般的思考方式，让维克多看到了西尔维娅温情面纱下的决绝。 维克多是索菲娅送给西尔维娅的礼物，所有势力都承认这一点。开始的时候，西尔维娅抱着宠溺的心态把10000多平方公里的领地交给维克多。尽管她努力给维克多营造一种宽松自由的成长环境，但绝不允许维克多背叛自己，更不允许兰德尔领脱离约克家族的控制。 划一块领地给你去折腾，你成功了就是我的成功，失败了我会接住你。 西尔维娅怎么也没想到，维克多会玩的这么大，大到其他势力必将蠢蠢欲动，大到她有一种接不住的感觉。在西尔维娅的眼中，什么粗糖、咖啡、雪糖、新技术都没有现在的兰德尔领重要。 没人敢明目张胆地去和神灵骑士抢地盘，不代表不能采取渗透的手段。西尔维娅只担心维克多真把自己当作独立领主，给其他势力可乘之机。所以，维克多像独立领主那样培育家族猎犬触动了西尔维娅的神经。 兰德尔家族拒绝招募骑士，情况又不一样了。 维克多的麾下只有平民，没有骑士，没有骑士就没有家族，兰德尔子爵终归是约克家族的一份子，兰德尔家族取得的成果仍然属于约克家族。 假设，维克多招募家族骑士，哪怕约克家族的人手再紧张，西尔维娅也会安排家族子弟充斥兰德尔领上上下下。 兰德尔领必须依附约克家族！这是西尔维娅的底限。踏破这条底限，兰德尔家族宽松自由的环境不会再有。X-3推演出最坏的局面，维克多常住蔷薇庄园，成为蔷薇女王的伴侣兼首席幕僚，还要和约克家族的女骑士们发生许多不可描述的事情。 保住自己的果实是人的天性，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地方。西尔维娅如此，维克多也一样。虽然维克多假惺惺地声称不干涉布里亚特家族的内政，如果朱蒂和其他势力勾勾搭搭，他必定会采取比西尔维娅更激烈的手段。 不过，维克多也有底限，他承认自己是约克家族的一份子，但不接受约克家族的领导。西尔维娅想象不到他的野心有多大。 将来，你乖乖地做我的女人，我就勉为其难带领约克家族迈向辉煌！ 沉浸幻想中的维克多不由露出猥琐的笑容。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整间书房，在培罗主教的眼中兰德尔子爵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维克多，你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培罗热切地问道。 兰德尔领的礼拜制度对教会意义重大，培罗得悉之后，如获至宝。可是，经过考察和研究，培罗发现了一个绕不开的难题。这个问题不解决，礼拜制度必定无法推广，甚至连兰德尔领的礼拜天也将夭折。培罗就像一个饥肠辘辘的地精，突然发现屋子里有一桌盛宴，只要找到开门的钥匙就能饱餐美食。为了找到那把钥匙，培罗一夜未眠，还是没有半点头绪，但他绝不会就此放弃。 培罗认为既然是兰德尔子爵让他看到了盛宴，或许子爵本人有办法打开那扇大门。培罗主教顾不上矜持，维克多前脚刚回来，他后脚便追了上来。一番寒暄之后，培罗直奔主题，把困难摆在了维克多的面前。随后，维克多就陷入了沉思，培罗主教耐心很好，等了一刻钟的时间，终于等到了兰德尔子爵舒展眉头，露出自信的笑容。 培罗期待维克多的答案，又那里知道维克多一直在做征服西尔维娅的白日梦，更不会了解所谓的难题只是维克多庞大计划的一环。 “嗯。”维克多清了清嗓子，诚恳地说道：“培罗阁下，如果没有您的提醒，我都不会意识到我对至高主的敬意会遇到挫折。” 赶紧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才是对至高主最大的敬意！ 培罗心中想着，口中却说道：“维克多，至高主为我们所有人指明道路，你对至高主的敬意不是偶然，我坚信吾主必将指引你找到答案。” “很难……但也不是不能解决。”维克多摇头又点头的动作让培罗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维克多继续道：“培罗阁下，我设计的客货两用马车您已经看到了，它比普通马车大的多，可以一次运送40名乘客，想要拉这么多人还必须使用强壮的挽马。为了运送兰德尔领的信徒参加平湖镇的礼拜，我投入了80辆马车，分两次运输。马车加上挽马的成本是60金索尔，这还没有考虑挽马的饲料、马车的折旧和车夫的工钱。” “正如您的担忧，兰德尔领的人口突破3万，我需要准备200辆客货马车才能完成运送任务，人口突破5万，需要400辆……我承受不起这么大的资金压力。” “其实，用不了这么多马车。兰德尔领的人口达到5万的时候，我们至少会在这里建设3座教堂，安排5位牧师，信徒不需要都到平湖镇教堂做礼拜，可以选择更近的教堂。只要你能坚持公共运输，我看120辆马车就足够了……” 对教会而言，号召信徒做礼拜根本不是问题，除非是劳役，否则领主不能强迫民众干活。培罗研究后发现，实际上礼拜天也不重要，关键是公共运输。信徒都乐于到教堂祷告，只不过受到出行的限制，如果有公共马车代步，偏远地区的信徒可以在闲暇的时候经常去教堂祷告，这可比一个礼拜天强了不知多少倍，还能减少领主的资金投入。然而，兰德尔领将来何止5万人，那时又需要多少辆马车？那些人口繁茂的教区领主又要购置多少辆马车？不要说120辆了，就算维持20辆公共马车，领主也不会乐意！这个矛盾几乎无解，培罗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您说的没错，并不是所有信徒都会集中在一天礼拜，150辆马车确实足够了。不过，这么大的运输成本我还是承受不起。所以……我要收费！”维克多点头说道。 培罗皱眉道：“收费？这不太好吧？许多信徒都是穷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维克多摇头叹道：“平民一天最多步行40公里，乘坐马车只要3个小时。每20公里，我向每位乘客收取1个铜索尔的费用，。平民一天的饭钱也不止2个铜索尔，虽然他们天天要吃饭，可节省了赶路的时间，工作的时间就多了。” 培罗想了想，颌首道：“确实如此，这是个可行的办法。” 维克多笑了，说道：“就算这样，我仍然承受不起。” “这……这又是为什么？马车收费明明可以挣钱啊！”培罗吃惊地问道。 “公共马车定时出发，不是每辆马车都能坐满人。”维克多解释道 培罗顿时明白了，收费公共马车是一门生意没错，也肯定能赚钱，但投入大，利润薄，回本慢，连兰德尔子爵都看不上，其他领主就更别提了。 主教开始泄气的时候，维克多却笑道：“我打算把这门生意交给自由民做，我可以提供借贷，帮助他们购买马车，我还会把运输物资工作委托给他们，这样他们能挣钱养家，我能省下一大笔投入和车夫的工钱。” “好主意！许多自由民都找不到活干，这门生意可以养活一批人”培罗眼睛一亮，叹道：“维克多你果然是受吾主眷顾的天才！” 天才？这是承包！ 维克多心里暗暗好笑，却满脸忧愁的道：“我提供借贷，肯定要收利息。我担心有些自由民会欺诈我的马车。所以，我必须看到他们的诚意……想干这行的人至少要拿出20金索尔！我大致算了一下，拉货运客，每年差不多能赚10个金索尔，6年就能回本，不出意外的话，挽马可以工作20年。这样好了，我从第三年开始回收本息，他们每年还我5个金索尔，分十年还清。” “这是应当的。”培罗满意地点头道。 “问题在于……”维克多盯着培罗主教的眼睛，缓缓道：“兰德尔领是开拓领，随时会遭受蚁人进攻，20个金索尔对自由民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会有人愿意投资公共马车生意吗？” 培罗主教倒吸一口冷气，这那里是开拓领的问题，所有的领地都有同样的问题，领主不信任自由民，自由民也不信任领主啊。 时机已经成熟，维克多图穷匕见，“主教阁下，我曾经要求进行神前公证，确保自由民的财产不受侵犯，可迟迟没有下文。这就让我很为难了。” 培罗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光辉法典明确我们的责任，领主保护、教会救赎、民众奉献，你从自由民中招募士兵违背了光辉法典的原则。除非你更改神前公证的内容，否则教会是不会同意的！” “我是迫不得已。”维克多提高了音量道：“阁下，您应该知道，兰德尔家族刚刚成立，没有足够的封臣和领民，但我需要军队保护领地。蚁人的阴云始终未散，如果这里失守了，民众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那更不能让平民送死！要知道平民没有对抗怪物的能力！他们是吾主的羔羊，不是领主的牺牲品！这样的惨剧，只在几千年前发生过！”培罗亦变得声色俱厉。 维克多一阵烦躁，这正是他和教会矛盾的根源。教会把自由民看作自家的财产，就算雇佣军都是自愿入伍，可一旦发生战争，教会仍然会庇护他们。士兵有了退路又怎么可能拼死战斗。 培罗苦口婆心地劝道：“维克多，人马丘陵有西尔维娅殿下守护，你不需要太多的军队。英明的君主不会轻易挑起战争。” “但他需要时刻准备应战！”维克多冷然道：“我总不能托庇于女人的裙下吧？” “殿下是神灵骑士，当代最顶尖的人物。你站在她的身后是一种荣耀。不要用平民的观点来贬低自己。”培罗暗暗摇头，维克多和平民混在一起时间太长了，简直是三观不正。 “……”维克多瞠目结舌，他这才想起来，贵族的世界只有力量高下，没有男尊女卑。 “您教诲的对，是我失言了。”维克多赶紧承认错误，这话要是传到西尔维娅的耳中就不妙了。维克多喝了一口咖啡，说道：“您刚刚说平民不能战斗，这并非事实。” “据我所知，撒桑帝国这次征伐北部荒野召集了数千雇佣兵。还有许多佣兵团活跃在苏斯王国与黄昏森林的交界处，我的手下纳尔森也是佣兵出身，难道佣兵不是平民？” “这个……平民当中确实有一些勇士自愿战斗，他们值得尊重，当然……也有一些暴徒。”培罗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总之，佣兵是自由的，没人能强迫他们作战。” “我可以招募佣兵团，对吧？”维克多步步紧逼。 “是的。他们愿意接受你的雇佣，那是他们的权利。”培罗强调道：“但是你不能逼迫他们！” “我怎么会逼迫他们。”维克多满意地说道：“我会开出丰厚的赏金和条件，总会有勇士自愿接受我的雇佣。只要他们为我工作25年，我甚至可以封给他们土地，佣兵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不过，我付了高额的报酬，如果有佣兵敢临阵脱逃，我将以欺诈领主的罪名惩罚他们。教会不能干预我的治政，是不是？” 培罗主教思量片刻，点头道：“是的，教会不会庇护罪犯。” “既然如此，我愿意删除神前公证关于招募自由民士兵的内容。”维克多喜笑颜开，雇佣兵和雇佣军只是一字之差，换汤不换药，但对教会来说却是不同的性质，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改名字。 培罗也很满意，只要维克多懂得光辉法典不可撼动，他的目的就达到了，而且有了兰德尔领的榜样，公共马车才能推广下去。 “主教阁下，我的能力有限，但我愿意说服布里亚特家族推行公共马车。” 维克多主动示好让培罗大喜，“这真是太好了，愿吾主庇护兰德尔家族。” “可惜我的财力有限，影响力也不够，其他家族未必愿意保护自由民的财产，他们恐怕也不会向自由民提供借贷。”维克多遗憾地摇了摇头。培罗主教笑道：“这不用担心，自然会有虔诚信徒从事公共马车的行业。只要不发生战争，教会也将监督领主和封臣的行为，不会让人随意罚没自由民的马车。嗯，推广的过程可能会很缓慢。” 维克多努力保持优雅的笑容，如果他有狐狸的尾巴，现在已经藏不住了。 第284章 公共运输网络 银月庄园。 维克多靠在椅背上，手中把玩着西尔维娅送给他的蝎尾骨珠，他面前的书写台上钉着一封崭新的信笺。 信笺的样式和材质是最普通的羊皮卷轴，上面的字迹和火漆印鉴散发着酸朽的味道，等墨水和火漆都干透了之后，这种味道才会消散，那时这封信笺才称得上是羊皮卷轴。 其实维克多大可不必这样小心，培罗主教带走了信笺副本，就算两封卷轴都损毁了，领主和主教共同签字的告示就粘贴在教堂大门前，神前公证已经生效，教会绝不会否认。 神前公证是光明新约的产物，它是指贵族在光辉之主见证下达成契约，并由光辉之主的世俗仆人监督。神前公证具有最高优先权，神圣不可侵犯，如有违背，教会的裁判所将直接干预契约执行。 对领主贵族而言神前公证没有多少实际作用。贵族重视信誉，背信弃义的行为会令家族蒙羞，哪怕是口头承诺也不例外。但是，神前公证的出现标志着圣骑士集团在权力斗争中大获全胜，占据了教会的主导地位，教会的整体策略也随之发生转变，开始积极参与领主贵族的内部事务，努力扩大自身的影响力。 所以，神前公证遭到白塔领主的坚决抵制，又被撒桑领主消极对待，可以说应者寥寥。维克多在短短四年内，举行两次神前公证，堪称领主中的一朵奇葩。尤其这一次神前公证的内容和缔结对象都是绝无仅有的。 兰德尔家族神前公证的核心条款只有一个：凡是在兰德尔领出资建房的自由民家庭即成为兰德尔子爵大人的在册子民，兰德尔家族宣誓不侵犯其私有财产，由教会进行监督。 维克多原本想要写上：在册子民的财产受兰德尔子爵保护。培罗主教却认为这是多此一举，因为保护和奉献分别是领主和民众的责任。维克多又提出向教会缴纳保证金，培罗主教非常霸气的说了一句：不需要。 不侵犯、不保护和不需要的意思是，兰德尔家族世世代代都不能随意剥夺自由民的财产，在册子民因为遇到天灾人祸而蒙受损失，那该怎么办还怎么办，总不能让领主赔偿子民。如果兰德尔家族违背诺言，教会自然有能力干预。 维克多当时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又犯二了。 现实就是如此，在这个神灵显圣，骑士称雄的时代，没有力量的凡民当然是最底层。领地中的一切财富都属于领主，这其中也包括房屋，何况人类一直处于战争状态，领主征收财富，抵御外敌，合情合理，连凡民自己也承认这一点。维克多声称保护子民的财产完全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纯属自作多情。 或许，有些领主会认为兰德尔子爵是穷疯了，为了榨取自由民的钱财，不惜给自己的脖子套个枷锁。 维克多要是真的这么想，把领主们都当成白痴，那他自己才是个傻瓜。 西尔维娅默认的态度以及培罗主教临走前那赞赏的眼神足以证明，领主和教会高层都不缺乏政治智慧，在他们的眼中兰德尔家族的神前公证非常符合开拓领的实际需要。兰德尔子爵利用教会的金字招牌，吸引人口的同时顺便榨取财富，是非常高明的手段。 所谓的枷锁其实是领主的宣言和自我约束，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维克多不是第一个自我约束的上流人物，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其中最著名的大人物是光辉教会的创始人——初代教皇伊诺克。 光辉法典规定教会不得执掌世俗政权，不得从事商业贸易。正是因为伊拉克的自我约束才有光辉教会的长盛不衰，也给了维克多可乘之机。 维克多的政治智慧也许比不上那些老辣的领主，可他毕竟来自一个信息爆炸的世界，论见识，他甩领主们几条街那么远。维克多的神前公证不仅仅是吸钱吸人那么简单，他还有更长远的考虑。 自由民当中也有出类拔萃的角色，他们有钱，有能力，有见识，还有难以估量的人脉资源，他们也许是某个村长的次子，或者是某个士兵表弟，又或者是某个治安官的便宜小舅子，这些人都是维克多所需要的。问题在于，他们不敢前往开拓领，他们怕被薅光了羊毛。 一般情况下，领主不会随意侵犯自由民的财产，可是自由民之间尚且有巧取豪夺的现象，何况开拓领主呢？教会对这种事情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兰德尔子领的神前公证足以打消自由民的顾虑。 按照维克多的设想，有教会的保证加上公共马车，自由民中的富人会抢着来兰德尔领购房入户，他们平时在野柳城做生意赚钱，在平湖镇定居消费。这不但能拉动兰德领的经济增长，自由民的人脉资源也将为维克多所用。 公共马车是整个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书房门被推开，一个窈窕婀娜的身影夹着一股香风走了进来。 “亲爱的，我来了。”爱丽丝巧笑倩兮地说道。 维克多皱眉道：“怎么才来？还不敲门！” “我刚刚去沐浴了，还换了身衣服。”爱丽丝轻笑着转了圈，说道：“好看吗？” 维克多眼睛一亮，爱丽丝原本就美貌动人，精心打扮之后更是艳若桃李，酒红色的秀发盘了个贵妇髻，露出优美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纤足踩着一双秀气的高跟鞋，黑色蛛丝长裙，低胸、束腰、露背的设计将美好的曲线，莹润光洁的肌肤显示的淋漓尽致，裙摆是四片半透明的薄纱，随着她的转动，裙角飞扬，两条雪白修长的美腿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犹如一朵盛开的黑鸢花。 透视，露背、真空、高跟鞋，还学会了走猫步……是不是连丝袜也快有了？看来，我放了个魔鬼出来…… 爱丽丝迈着性感妖娆的步伐款款走来，酥胸长腿在薄丝裙里若隐若现。维克多有流鼻血的冲动，口中却说道：“你怎么会有这身衣服？” “这是朱蒂夫人送给我的，现在贵妇们都这么穿。”爱丽丝娇嗔道：“大人，你还没回答我呢。” “挺好看的。”维克多刚说完，脸色突然一变，追问道：“你们不会在布里亚特家族的舞会上穿这种衣服吧？” “这是贵妇之间的私密，怎么能在舞会上穿？”爱丽丝转念间就明白自己的丈夫在吃醋，暗暗窃喜的同时，又媚声道：“朱蒂姐姐特地嘱咐我穿给大人看，如果你喜欢，她也会穿给你看。” 维克多松了口气，说道：“我要和你谈正事，不是让你诱惑我的。” “服侍您才是我的职责。”爱丽丝直接坐在维克多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嘟起娇艳的红唇道：“爱丽娜和莉莉娅都陪在您身边，只有我不停地往返野柳城和银月庄园，回来的时候还不见得能碰到您。大人，您能找一个人接替我的工作吗？” 莉莉娅大权在握，爱丽娜姐妹没有半点羡慕的意思，她们只在乎争风吃醋，不在乎争权夺利。贵族天生高高在上，不要说莉莉娅，就连纳尔森在爱丽娜姐妹面前也显得缩手缩脚。维克多作为贵族领主也根本不需要担心手下篡权，整个人类世界的力量都在维系他的权威和统治。但是，他又必须让爱丽娜姐妹参与领地事务，否则约克家族将提前派遣人手加入兰德尔家族。 “不行。”维克多在爱丽丝丰盈的翘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记，问道：“家族的粗糖和马车生意怎么样了？” 爱丽丝倒也不敢误事，说道：“这两天，几个大家族的商队把50万磅的粗糖抢购一空，商铺收入1500金索尔。马车的行情很一般，这个月只卖掉18辆马车，收入540金索尔。” “粗糖现在是战略物资，紧俏很正常。”维克多点点头，说道：“我马上会调运1200万磅的粗糖去野柳城，其中1000万磅是留给索菲娅侯爵的份额，其余200万磅可以出售，但价格要涨到12铜索尔每磅。另外，记得给商贩留下20万磅的份额，但不允许他们提高市场零售价。” “粗糖是战略物资？太好了！”爱丽丝欢呼了一声，问道：“那留给夫人的粗糖份额，定什么价格？” “夫人？”维克多茫然地说道：“西尔维娅没和我说要采购粗糖啊。” “哦，是索菲娅女侯爵。”爱丽丝悄悄吐了一下舌头，连忙纠正道。 维克多微微有些失神，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普通人永远不能撼动贵族的地位，而贵族之间也有上下之别，虽然他与索菲娅有着不可调和的利益矛盾，索菲娅仍然对兰德尔家族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如果维克多发生意外，兰德尔家族的任何人都不敢忤逆索菲娅子爵夫人，当然索菲娅必须第一时间放弃侯爵爵位，投靠约克家族，否则西尔维娅会亲手杀了她。如果索菲娅发生意外，维克多什么事都不会有。 维克多突然对索菲娅生出了一丝怜悯和欣赏，这个女人坚持独立自主，在各大势力中周旋，不啻于在钢丝绳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摔入万丈深渊。而且这几乎是必然的结局，国王的对商会的扶持可不是为了造就一个富可敌国的商业贵族，大型商会有钱无实力，如同待宰的肥猪，绝无幸免的可能。 正如西尔维娅所说，不选择阵营的贵族寸步难行。维克多当初傲气十足，碰的满头包之后，还不是立刻找了个靠山。索菲娅原本可以抱紧王后的大腿，虽然会失去绝大多数财富，至少也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可她不惜和王后决裂也要自立门户，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维克多真不知道，索菲娅是因为贪婪还是因为倔强才把自己置于绝境，反正他自己没有不成功，毋宁死的刚烈，说到底他只是野草一样的小人物，找到一块地，就能长出一片草原，追波逐流而又顽强不息。 “大人，我是不是说错话了。”爱丽丝轻轻扭动娇躯，忐忑不安地说道。 低头看了看西尔维娅送给自己的绝色尤物，维克多心中一动。西尔维娅不会在乎一个花瓶男宠，以她的胸怀和智慧也不可能看不到索菲娅的困境，她之所以帮助索菲娅摆脱王后的控制，是正等着索菲娅走投无路的时候，再将其收入麾下。 王室想收割商会的财富，约克家族想吸收一名大骑士。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参与这场饕餮盛宴？索菲娅对兰德尔家族有天然的影响力，我对她的商会也有同样的影响力。借助商会的力量建设走私网络将事半功倍！ 想到这里，维克多立刻改变了初衷，吩咐道：“过些天，让索菲娅侯爵的商会管事来平湖镇，我要亲自接见他们。” “如您所愿，我的大人。” “还有件事情。”维克多点点头，说道：“我已经向各村下了建造马车的订单。你在野柳城采购一些优质红木和铜锭，要满足建造20辆大型客货马车、40辆中型客货马车、80辆小型客货马车的用量。” “这么多？”爱丽丝被维克多大手笔吓了一跳，说道：“亲爱的，马车本来就不太好卖，家族设计的客货两用马车根本就无人问津。” “要想富，先修路。”是地球上人尽皆知的常识。可光有路还不行，还要有运输工具。马车是这个世界最主要的运输工具，也是非常重要的固定资产。穷人买不起马车，有钱的自由民就算买的起，他们也不买，而是采用租赁的方式，因为领主为了满足领地运输的需要，常常会征用领地内的马车，自由民一般要不回自己的马车。所以，领地中只有封臣和贵族才会购置马车，领民还可以骑马，大多数自有民就只能靠两条腿赶路了。 兰德尔领设计的客货两用马车，既能载人又能载货，大型马车可乘坐40人，装2吨货物，中型马车乘坐30人，装1.5吨货物，小型马车乘坐20人，装1吨货物，马车的设计十分复杂，坚固耐用，制作成本也比普通马车高的多。 然而，上等人不会乘坐客货两用的马车，它的运量又比不上传统货运马车。除了兰德尔领自用之外，没人愿意购买这种既贵又不实用的车辆。 维克多设计这种马车完全是为了满足公共运输的需要，而公共运输还是一块未经开发的处女地。 公共运输具有公益性质，注定不会有太多的利润，但它创造的经济效益和潜在的社会影响力却难以估量。 假设，一个村民捕到一只黄羊，只能把它吃掉。现在有了公共马车，他可以把黄羊带到城镇中出售，再用赚到的钱购买物资，其中就包括粗糖，顺便在教堂做个祷告。这样一来，村民赚到了钱，车夫赚到了钱，酒馆老板买到野味，等于赚到了钱，领主则收到了税，教会得到了信仰，兰德尔家族当然也赚到了钱。 这只是维克多发展公共运输的一个方面，他真正的目的是用公共运输网络走私。 公共运输有许多好处，却迟迟没有发展起来，主要是因为两大因素。其一，骑士贵族的超凡本质造成了社会的严重割裂，领主相互竞争骑士血脉，根本不会考虑平民的需求。他们为了赚取财富连刺芸豆都不愿意种植，又怎么可能投资本大利薄的公共运输业务？其二，教会有能力发展公共运输，可他们受到光辉法典的限制，不能开展任何商业贸易。（为什么呢？骑士不同意啊。神选者时代人口众多，城邦林立，贸易兴盛，骑士们非常清楚不能让教会掌握贸易。）教会曾经向自由民提供过借贷，后来他们发现有破产的苗头，立刻又禁绝了这种行为。 这两大因素是维克多第一个吃螃蟹的客观条件。他让老约翰到野柳城卖马车就是为谋划发展公共运输。但是，公共运输的投入实在是太大了，以维克多的财力根本无法实现这个构想，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自由民。 自由民处于社会的最底层，他们的固定资产非常容易被人惦记，现在有教会保驾护航，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从事公共运输的生意。但是，公共运输毕竟利薄，自由民为了多赚钱一定乐意运一些货物，这些货物当然也受到教会的保护。神父的影响力那可是相当的大，岗哨士兵不敢冒着得罪神父的风险查扣公共马车，这就为走私提供了便利。 维克多没有能力控制所有的公共马车，他只要掌握走私通道的公共运输网络就行。维克多已经吩咐铁锤物色合适的自由民商贩，通过合伙做生意的方式，让他们在指定领地中搭建公共运输网，教会和领主自然会提供方便。即便如此，维克多也需要投入巨额资金，但花费再大也值得。 以黑市为终端，山民村寨为据点，公共运输为渠道，明暗两条线，恶棍鬣狗做掩护，佣兵团提供武力保障，才能构成维克多的商业帝国。这个商业帝国不单单是走私，它的潜力无穷，能够吸引众多势力加入其中，并使其不断壮大，而维克多要做的就是牢牢地掌控它。 当然，这个过程中必定会有人挑战维克多的地位。维克多占据先机，坐拥炼金塔，面对挑战又有何惧。 “照做就是了。”维克多淡淡地吩咐道。 第285章 贴身小扈从 翌日，清晨。 天蒙蒙亮，黎雀刚刚登上枝头，爱丽娜姐妹在舒适的床上作海棠春睡，维克多已经离开了温柔乡，练习伏牛秘形有一会了。 勤能补拙只是个善意的谎言，维克多每天晨练伏牛，晚修金蟾，风雨无阻，勤练不辍，爱丽娜和爱丽丝几乎从不锻炼，可她们一旦运转斗气，基础力量还是比维克多强。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先天本质的区别不是勤奋可以改变的。就好像龟兔赛跑，兔子不睡懒觉，乌龟再努力也没有胜算。但天道酬勤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修筑城堡的石匠如果力气没人大，技术没人好，再不勤快点，真是连饭都没得吃。一份耕耘，一份收获，修练的真意在于不断地超越自我，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对于维克多来说，偷懒等于体魄属性下降。 其实，X-3可以完美统御每一块肌肉，掌握了伏牛秘形的原理，维克多坐卧行止都能用于锻炼自己的肌肉骨骼，他也是这么做的。维克多每天坚持练习伏牛秘形只是一种习惯。 在这个注重个人实力的世界，维克多最初修练秘形是出于对力量的迫切渴望，现在他一天不练，心里就痒痒的，浑身不舒服。 太阳终于跃出了地平线，修练场上的脚印里盛满了金色的晨光，呼啸的拳风渐渐停息，维克多身体一抖一震，皮甲上的露水便向四面八方疾射出去，打在旁边的枝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维克多欣喜不已，在X-3的帮助下，他仅用四年的时间就完成了别人十几年才能达到的修练成果，把伏牛秘形修到了最高境界。 单手可伏牛，弹指有惊雷也许是对伏牛秘形的溢美之词，在这个世界却绝非妄言。维克多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能迸发出惊人的力量，正面压制一头健壮的公牛当然不可能，可用上技巧就不一样了。裁决武士索洛托曾在黄昏森林中按住了一只炼金战獒，靠的就是强横的力量和高超的技巧，他截断了炼金战獒的发力，硬是让它站不起来，要知道炼金战獒的爆发力比公牛还要大。维克多现在也能做到这一点，因为他的力量已经达到普通人的极限，最重要的是他有X-3。 X-3对自身的控制精细入微，对外界的变化明察秋毫，仅凭这两点，维克多就能轻松掌握任何体术技巧。修炼伏牛秘形纯粹是为了锻炼体魄、力量和耐力，它的发力技巧在维克多面前任何奥秘可言，至于灵猴秘形不需要练也已经登峰造极了。 理论上，普通战士只要把伏牛秘形和灵猴秘形都练到高深境界，再融会贯通，他的战斗力完全不输给见习骑士。维克多现在不用风行和超限就有打败见习骑士的信心。当然，刻苦锻炼的见习骑士要另当别论。维克多向爱丽娜姐妹传授过简化秘形，可惜她们只想着如何貌美如花，如何获得丈夫的宠爱，对提升实力没有半点热情，莉莉娅倒是相当勤奋，但她偏爱可以塑造形体的灵猴秘形，对锻炼肌肉的伏牛秘形则敬而远之。贴身侍女的最大追求是生育家族血脉，维克多没有办法改变她们的观念，而且他觉得这样也挺好，便不再强求了。 维克多很满意自己的修炼成果，如果在地球上，他称得上是绝代宗师。尽管维克多很想长啸一声，抒发胸中意气，但他很清楚自己还差的远。在这个世界，任何一个正式骑士都是天生的宗师，他们的力量、体魄、耐力和速度更是远超凡人。最关键的是骑士们有路可循，而维克多却遇到了瓶颈，他想要再进一步，只能从血脉天赋和锤炼心灵两处着手。可是，自从觉醒了激活天赋之后，维克多明显感觉到血脉中潜力已经被发掘殆尽，而只手花开的修炼法也没有太大的进展，虽然他多次在修炼中触摸到X-3与自身的屏障，但就是没办法捅破那层窗户纸。 “也许，应该在金蟾秘形上下工夫了…….”维克多暗暗想到，转身走向别墅。 刚进别墅，身穿一袭长裙的爱丽娜就迎了上来，她解下维克多身上的皮甲，为他换上常服，温柔地道：“亲爱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维克多修炼伏牛秘形需要进食充沛的食物，以补充身体的消耗。每次晨练结束，爱丽娜都会准备丰盛的早餐供维克多享用。餐桌上摆着花姑炖松鸡、清蒸白腹鲑鱼、烤羊排、地蜥肉串、奶油馅饼、松子面包、牛奶、还有新鲜的蔬菜和水果。这些美食色泽诱人，香气四溢，令人胃口大开。 维克多喝下一杯牛奶，问道：“爱丽丝呢？怎么不来吃早餐？” “爱丽丝可不敢耽误大人的事情，她吃了早餐，已经去野柳城了。”爱丽娜用餐刀细心地剔下羊排上的肉，放在维克多的餐盘中。 维克多淡淡一笑，爱丽娜美丽温婉，待人接物大方得体，令人如沐春风，她不但能说服爱丽丝老老实实地去工作，还能团结家族的封臣，颇有几分贵族夫人的气象。 “爱丽娜，我今天下午要和莉莉娅去北境巡视渡鸦镇，最快也要三十天后才能回来，这段时间的家族事务就交给你了。”维克多一边享受贴身侍女的服侍，一边说道。 “大人，我知道了。”爱丽娜点点头，又说道：“亲爱的，我还有件事情要告诉您……是关于贝尔蒂娜的。” 维克多放下餐具，皱眉问道：“贝尔怎么了？” “大人，您曾经吩咐过，贝尔蒂娜不能学写字…….我觉得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爱丽娜顿了顿，转头对旁边的仆人吩咐道：“去把贝尔蒂娜带过来。” “是，夫人。”仆人躬身告退，片刻工夫，他便带着小侍女回到餐厅。贝尔躲在仆人的身后探头张望，仆人让开了身体，她被吓了一跳，然后手足无措地看着爱丽娜夫人。爱丽娜有些严厉地说道：“贝尔蒂娜，我教你的礼仪呢？” 小姑娘提起裙裾，似模似样地行礼道：“大人，早安。夫人，早安。” “嗯？！贝尔……贝尔能说话了？！”维克多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又缓缓地坐下，脸色变得十分精彩。 爱丽娜看了看懵懂的贝尔，又看了看神情渐渐变得冷峻的维克多，不由得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维克多将贝尔交给爱丽娜的时候，并没有介绍小姑娘的来历，只说她是个孤儿。爱丽娜没有追问，她猜测这个可怜又可爱的小姑娘极有可能来自山丘营地，而山丘营地是兰德尔家族的禁地，西尔维娅夫人曾叮嘱过她和爱丽丝，不允许打听山丘营地的秘密。维克多能让贝尔离开山丘营地，肯定是因为贝尔不会说话的缘故，现在情况却不同了。尽管爱丽娜非常喜爱这个不算漂亮的小姑娘，但她更明白自己的立场。 爱丽娜挥手示意仆人离开餐厅，又对维克多说道：“大人，是米勒神父治好了贝尔蒂娜的缺陷。我想您也许要和她单独聊一聊，但我可以保证，贝尔蒂娜没有向任何人泄密！” 维克多讶异地看了爱丽娜一眼，沉吟道：“亲爱的，我了解你的心意了。请放心，不会有事的。” 爱丽娜屈膝行礼，离开餐厅的时候顺手关上了房门。维克多敲了敲桌子，刚想问话，却看到小姑娘盯着桌上的美食猛咽口水，他不禁莞尔道：“贝尔蒂娜，侍从可以和主人一同用餐，但仆人不行，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侍从是主人刀剑长矛，为主人扫平荆棘，侍从是主人的盾牌盔甲，为主人抵挡伤害，侍从是主人眼睛和耳朵，为主人观察环境，聆听声音，侍从是主人的嘴巴，为主人传达意志，但不能泄漏主人的秘密。所以，侍从可以与主人共餐，共乘，共浴，共眠。”贝尔蒂娜奶声奶气地说道。 维克多笑道：“那你还在等什么？” 贝尔欢呼一声，坐到椅子上就大吃起来。小家伙吃的眉飞色舞，满嘴流油，维克多也不禁食欲大增。没过多久，一大一小两个吃货风卷残云般地将满桌美食一扫而空。 维克多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说道：“贝尔蒂娜，米勒神父是如何治好你的缺陷的？” “我在教堂睡着了，醒来就会说话了。”贝尔蒂娜学着维克多的样子擦了擦嘴角，但她的小脸蛋上还有更多的油渍，就像个小花猫一样。 “睡了一觉……”维克多摇了摇头问道：“好吧，什么时候的事情？然后你又经历什么？” “四天前，然后……”贝尔抱着小脑袋仔细想了想，说道：“然后，夫人就把我接回银月庄园了，我一直待在夫人的身边，她不允许我和其他人说话，我做到了。” 四天前正是西尔维娅视察蔷薇湖的时候，维克多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直到现在才回到银月庄园。爱丽娜不清楚贝尔的秘密，但她的处理事情方法却让维克多大为赞赏。另外，维克多相信米勒神父也不了解贝尔的事情，否则教会一定不会放过伊莫森。但是，如何对待贝尔是个问题，她毕竟在山区要塞待过一段时间，而且她毕竟是个孩子，多半不能保守秘密。 “看来只能把贝儿关在山丘营地了。” 维克多摇了摇头，默默想到，贝尔却满怀期待地问道：“大人，我可以学写字吗？” “哦？为什么要学写字啊？”维克多问道。 “我想当一个优秀的贵族侍女。”贝尔蒂娜怯生生地说道：“贵族侍女一定要识字的。” 看着贝尔纯净的眼睛，维克多突然又不忍心将她关押在与世隔绝的山区营地，他还答应过伊莫森，要给贝尔过上正常孩子的生活。 “贝尔，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我不但亲自教你学写字，还让你成为我的贴身……不！是贴身扈从，对！是贴身扈从。”维克多鬼使神差般地说道。 “贴身扈从？是像爱丽娜夫人那样吗？”贝尔困惑地问道。 “呃……当然不是！”维克多头疼万分地说道：“贴身扈从就是……一直跟在主人的身边……总之就是……就好像监护人！对，我就是你的监护人，负责教你写字，但是你要听话，明白吗？” “我还是想当贵族侍女，就像爱丽娜夫人那样。”贝尔咬着嘴唇，坚定地说道。 “……”维克多沉默许久，捂着额头无奈地说道：“好吧，我会把你培养成合格贵族侍女，等纳尔森勋爵的继承人长大了之后……对了，等那小子长大了，你也长不大啊。” “我能长大！”贝尔眼圈都红了，倔强地说道：“神父老爷爷说了，贝尔就是长的有点慢！” “真是夹缠不清！”维克多嘟囔着，恶狠狠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必须跟在我的身边，不允许和任何人谈论伊莫森、山区要塞、还有大狗的事情！否则，你再也见不得你父亲了！听明白了，小丫头！” 贝尔蒂娜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维克多拿起餐巾胡乱地给她擦了擦，结果小花脸被擦成了大花脸，他丢下餐巾喊道：“爱丽娜，给这个小家伙洗洗脸，今天我要带她去渡鸦镇！” 第286章 迁徙 一支车队在银月河畔的道路上缓缓前行，上百名精锐骑兵在车队的前后梭巡，他们当中最引人瞩目的是30名跨坐在迅鸟上的士兵，这些极具特色的轻骑兵环绕在一辆贵族马车的两侧。 这辆封闭式的贵族马车由四匹健壮的挽马拉动，车厢华丽而厚重，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屋，车壁上篆有银月纹章。紧随其后的是15辆造型奇特的大型马车，这些马车用幽暗森林特产的红木和铜质铆钉打造，非常的坚固耐用，车厢分上下两层，下层装货，上层载人，厢壁是一排排栅栏，用油帆布撑起来的防雨篷充当车顶，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将卷好油帆布放下来抵御来自侧面的雨雪，这种敞篷设计便于通风又减轻了马车的自重，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太保暖，但每辆马车上都坐满了乘客，几十个人挤在一块，怎么也不会太冷。敞篷客货马车的后面跟着7辆常见的辎重马车，以及备用的马匹牲口和上百只猎犬。 二十多辆马车和上百骑兵组成的迁徙队伍绵延数百米，浩浩荡荡地向北行驶，滚滚车轮碾碎枯枝落叶发出的脆响与健马的嘶鸣，猎狗的吠叫，还有乘客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显得颇为热闹。 这些噪音传入贵族马车的车厢内，已变得细不可闻。莉莉娅拉上车窗帘，蜷在沙发上说道：“真是不可思议。我们当初从黑堡迁徙到兰德尔领整整走了20多天，现在只花了14天就要抵达北境的渡鸦镇了。” “四年前的兰德尔领还是一片荒野，既没有补给点又没有道路，现在的人马丘陵处于建设期，为了运转石料和物资，约克家族率先完善的就是沿河道路和岗哨，我们这一趟迁徙，不用采猎补给，不用安营扎寨，也不需要派人寻路。”维克多笑道：“最关键的当然是步行和乘车的区别。” “小财迷，你现在还反对我建造客货马车吗？” 维克多发展大型客货马车的许多举措都让莉莉娅困惑不解，家族领地有丰富林木资源，维克多偏偏要购买舒尔茨男爵的红木，山丘营地明明可以免费制造马车，维克多非要向各村的作坊下马车订单。 维克多解释说，采购红木是为了加深对舒尔茨男爵领的影响力，让村民赚钱致富不仅可以激发他们的劳动热情，还将提高他们对兰德尔领的归属感，同时又能吸引商贩来平湖镇做生意，而领主作为规则制定者有太多的方法把钱再赚回来。 莉莉娅对这些道理似懂非懂，但她核算了成本之后，立刻就抓狂了。 各村的木器作坊分工合作，各自制造蜥皮车轮、车轴、车梁、车架和车壁，他们的效率高的惊人，每三天都能组装好2架马车，而传统的马车制造方式，木匠带着几名学徒忙活一个月也不见得能造好1辆马车。但是，制造马车的工钱也大相径庭，木匠打造一辆马车最多赚4个金索尔，兰德尔领生产一辆马车却要付出去10个金索尔的工钱，因为参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每辆马车至少要动用80个劳力。 工钱加上挽马和原材料的采购费用，每辆马车的成本为50枚金索尔。兰德尔领的80辆马车一共花费了4000金索尔！这还不包括马车的备件。 挽马的饲养成本更是让莉莉娅难以忍受，这些体重近2600磅的巨马个个都是大胃王。吃的多也就算了，还要时常喂**饲料！真是吃的比牛多，比人好。 这次渡鸦镇之行，客货马车的好处终于凸显无疑。 维克多巡视渡鸦镇不仅是要安排走私商队的北上事宜，也是为了迁徙人口，确保实际控制那片领地。因此，莉莉娅招募了500多流民，乘坐15辆大车共同北上。渡鸦镇与平湖镇相隔上千公里，如果步行至少要跋涉40多天，其中艰辛不必提了，这一路上采办的食物补给就是一大笔开销。而客货马车每天能行驶60公里，最多20天就能抵达目的地，节省时间不说，还节省了大笔伙食费。 想到这里，莉莉娅眉开眼笑地靠在维克多的肩膀上，说道：“亲爱的，你最了不起了。” 风之季的三月，天气转凉，马车内却温暖怡人。莉莉娅穿着一件薄丝内裙，光着白生生的小脚，一截笔直修长的小腿也蜷在裙摆外面，因为坚持锻炼缘故，线条极为优美流畅，没有丝毫赘肉，光洁的肌肤闪耀迷人的光泽，令维克多大为心动。 莉莉娅的容貌在普通人当中算是出类拔萃，但比爱丽娜姐妹还有所不如。自从嫁给了维克多，她格外重视保养美容，每天都坚持用冷热毛巾交替擦拭身体，她的肤质渐渐变得柔润紧致，而朱蒂也没有忘记讨好深受维克多宠爱的贴身侍女，派人送来了贵妇养颜的药剂秘方，莉莉娅服用之后，脸上些许雀斑也褪去了，加上灵猴秘形的塑形活血效果，此时的莉莉娅光彩照人，细腰桃臀，妩媚而又健美，论气质容貌比普通贵族夫人还要更胜一筹。 长路漫漫，维克多与爱侣共处一辆马车，却什么也没发生。 “咔擦。” 车厢的另一端，穿着侍女服的小贝尔趴在桌子上，专心致志地用钳子夹碎一枚梗果，取出硬壳里的果仁，装进旁边的罐子里。小家伙的姿态和神情完全符合侍女的仪态，如果她没有不停地偷吃坚果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只见她偷偷观察了一下了维克多主人和莉莉娅夫人，然后用最隐蔽的方式把根果仁塞进嘴巴里。可惜她嘴巴里“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大到连莉莉娅都能听到。 维克多顿时就乐了，他招手道：“贝尔，过来。让我看看你剥了多少坚果了？” 贝尔抬头看了看维克多，又低头看了看银罐子里浅浅地一层坚果，一边把嘴里的美食咽下肚，一边慢吞吞地抱着罐子向维克多走去，眼珠滴溜溜地直转，小脑袋瓜子里正想着对策。 车厢虽大，贝尔虽小，也是几步的距离，可她磨蹭了半天也没走过来，最后干脆来了一个假摔，在羊绒毯上打了个滚，把罐子里的果仁撒的到处都是。 “哎呀！主人，果仁撒了。”贝尔扑扇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果仁都脏了，还是给贝尔吃吧。” “嗯，好吧。”维克多故意逗她，拖了个长音说道：“那......今天的晚餐你也不用吃了，好像有烤鹿肉哦。” 贝尔先是喜笑颜开，随后红扑扑的小脸一垮，眼睛里已经开始酝酿泪水，鼻子抽啊抽的，眼看就要哭了出来。莉莉娅大为心疼，将她抱了过来，放在腿上，安慰道：“大人是在逗你，贝尔当然可以吃晚饭了。” 维克多笑着说道：“你这么宠贝尔，她将来还怎么做个合格贵族侍女？” 莉莉娅白了维克多一眼，贝尔则把小脑袋埋在她的怀里。也许是因为马车的颠簸，也许是因为莉莉娅温暖的怀抱，贝尔很快就睡着了。 莉莉娅将贝尔抱到小床上，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叹道：“贝尔真是可怜，虽然我也从小失去了父母，但我有哥哥，现在还有你。贝尔什么亲人都没有了。” 她有个厉害到不行的父亲，也是个见不得光的父亲。 维克多在心里默默吐槽。其实山区要塞就算暴露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他收留巫师和兽人贸易的事情绝不能让外人知道，哪怕是莉莉娅也不行。维克多倒不是担心莉莉娅会泄密，而是为了保护她。豢养巫师非常危险，教会一旦得悉，维克多未必有事，但莉莉娅极有可能成为教会杀一儆百的对象。 虽然贝尔年幼懵懂，别人不会把她的话当真，维克多也不敢冒险，他不但仔细排查了贝尔接触的人，还亲自前往小教堂，在米勒神父那里旁敲侧击，确定没有风险之后，这才把她带在身边。贝尔还算乖巧机灵，接到维克多的警告后，不再谈起自己的父亲。不过，小姑娘好吃贪玩，精力充沛，稍不留心就跑出去找小朋友玩耍，让人头疼不已。 “你觉得她可怜？”维克多摇头道：“这个小家伙长的不漂亮，还贪吃贪玩，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她......连狗都喜欢她！” 莉莉娅仔细想了想，笑道：“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很亲切，很可爱……总有些人特别讨人喜欢，贝尔就是这类人。” 维克多点点头，正要开口，马车却开始减速，渐渐停住了。维克多拉开窗帘，见到亲卫队长格鲁正赶过来。 “格鲁，发生什么事了？”维克多问道。 格鲁答道：“大人，我们已经进入了索伦子爵的领地。前面有一位骑士和一位神父想要见您？” “哦？索伦麾下的骑士？”维克多眯了一下眼睛道：“他是谁？” “那名骑士自称是索伦子爵的弟弟，伯勒斯.温布尔顿男爵。” 第287章 杀机 维克多赶到队伍前端，一行人已经在路边等候多时，为首的是一名年轻俊朗的贵族，他二十多岁的样貌，没有携带武器，穿着代表男爵身份的骑士皮甲，身材挺拔，气质沉静，栗色的短发，蓝色的眼睛，面部线条和维克多有一点相像，柔和而精致的容貌正是温布尔顿家族血脉的特质。 由于索菲娅的缘故，维克多格外关注索伦子爵领的状况，他一见到这名骑士，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伯勒斯的形象，尽管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伯勒斯.温布尔顿男爵今年37岁，依靠精力药水晋升的骑士，是索伦.温布尔顿子爵同父异母的弟弟，曾经在王都禁卫军中任职，现在替索伦打理领地，并获封了一块男爵领。 维克多观察伯勒斯的同时，伯勒斯也在打量年轻的同族新贵。 这位青年领主穿着得体的皮甲，腰悬两把长剑，黑发黑眼如同深邃的夜空，容貌俊美的连贵族夫人也会嫉妒。精灵血脉贵族向来以精致纤弱著称，但他身形挺拔匀称，英气勃勃，锐利如剑的眼神扫视过来令伯勒斯心头一惊，不由自主的行礼道：“兰德尔子爵大人，日安。” “男爵阁下，没想到您会亲自迎接我。”维克多微微一笑，跳下迅鸟说道。 索伦和维克多其实没有私人恩怨，所谓的敌对仅仅是立场不同。索伦为威廉姆斯大公效力，而索菲娅曾是王后的心腹，两人之间的争斗表面上是为了爵位，实际上是王后与大公矛盾的体现。维克多作为索菲娅的丈夫，侯爵爵位的继承者，自然成了索伦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王室内部达成了共识，维克多投靠了约克家族，王室与约克家族在人马丘陵的问题上既合作又相互提防，索伦和维克多的关系也由宿敌转为冷淡。 约克家族割让人马丘陵北方的领地，换取王室的支持。王室将那片领地一分为二，分别由索伦子爵和克里子爵掌管，将王族的影响力延伸至人马丘陵，从而达到牵制约克家族的目的。作为索伦子爵领的代理人，伯勒斯对约克家族的核心成员保持冷漠的态度才符合他的立场。维克多完全没料到他会亲自出面迎接兰德尔家族的车队。 伯勒斯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说道：“大人，我们都是温布尔顿家族的血脉，本应守望互助，您迁徙人口，开拓北境，我愿意为渡鸦镇提供便利和援助。” “那真是太感谢了。”维克多回礼道。 “这是应当的。”伯勒斯点点头，又笑着介绍道：“盖瑞牧师，索伦子爵领的驻守牧师。” “兰德尔阁下，愿吾主指引您的方向。”旁边的秃顶胖老头上前一步，向维克多打起了招呼。他约莫50岁的年纪，发际线突破了天际，牧师短袍套在粗短的身材上，好似被亚麻布包裹的水桶，蒜头鼻子与绿豆大小的眼睛相映成趣，满脸和蔼的笑容却给人一种市侩圆滑的感觉。 维克多颌首道：“盖瑞神父，很高兴见到您。”说完，解下悬在腰间的长剑，递给身边的雷诺。伯勒斯男爵见状，明显松了一口气，而盖瑞牧师已经笑的都眼睛都看不到了。 “大人，请随我来，我为您准备一些物资。” 路边停着五辆满载的马车，还有成群的牛羊，伯勒斯对维克多介绍道：“我知道大人在南方的领地圈养野猪，放牧牛羊，但北境是蚁人未曾踏足的地方，野外还游荡着许多猛兽和怪物，没有办法大规模饲养野猪，所以我为大人准备了50头牛和200只羊。” “这些马车上装有粮食、盐，以及30把十字弩，60张硬弓，箭矢和弩矢共12000支，还有20套步兵装备。” 伯勒斯的卫兵打开一个长木箱，里面是捆扎整齐的三羽箭，箭簇闪着锋锐的寒光，箭杆笔直，粗细大小几乎一致。维克多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做工精良的箭矢是王都禁卫军的标准配备，绝非普通货色可比。 “不用打开，都装上马车吧。”维克多抬手示意卫兵停止继续展示其余的军备，转头问道：“男爵阁下想要什么？” 面对维克多单刀直入的提问，伯勒斯显得无所适从，随后又感到一阵气馁。以兰德尔子爵现在的身份地位完全没有必要应酬一位附庸男爵。盖瑞神父接口道：“兰德尔阁下，您的这次迁徙真是神速。600多人仅用十几天的时间就抵达了索伦子爵领。想必是客货马车的功劳。我希望阁下能将这些大型马车留在渡鸦镇，方便那里的民众到我的教堂礼拜。” “公共马车？” 维克多皱起了眉，渡鸦镇虽然是镇，其实只有数百居民，还不够资格设立教堂，那里的信徒自然归盖瑞神父管辖，他提出构建公共运输的要求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渡鸦镇和索伦子爵领的背景毕竟不同，而公共运输会让双方的联系更加紧密，这就违背了王室牵制约克家族的意图。 难道索伦想要投靠约克家族？ 想到这里，维克多似笑非笑的问道：“男爵阁下也同意吗？” 伯勒斯没有正面回答维克多的提问，他正色道：“大人，北境的形势不容乐观。我的斥候报告说，多铎人正在渡鸦镇以北四十公里处修建防御工事，明显是针对我们冈比斯。如果多铎人南下，大人的渡鸦镇将首当其冲。我愿意为您的子民提供庇护。但是，他们必须能及时撤到我的城堡。我同时也希望与渡鸦镇共享情报，建立烽火台，这样我才能及时做出应对。” 维克多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说道：“我记得我们北边的邻居是多铎王国的风系大骑士，内古斯子爵。难道他入侵我的领地了吗？我可没有接到手下的报告啊。” “内古斯子爵的确没有入侵您的领地。”伯勒斯点头道：“但是，有许多盗匪在北边建了一座营地，他们离您的渡鸦镇只有20公里的距离！” “大人，您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维克多沉吟片刻，向神父问道：“盖瑞神父，您有什么建议吗？” “唉……”盖瑞神父悲悯地叹了口气，“多铎的埃里克森公爵私铸金币，被多铎国王处以绞刑。埃里克森公爵罪有应得，他的帮凶为了逃避惩罚，竟然裹挟民众，四处流窜，沦为盗匪。” “惩戒盗匪，救护民众是领主的责任。教会不会干预！” 维克多深深地看了胖神父一眼，转身对伯勒斯说道：“您的礼物我收下了。” 伯勒斯点头致意，又殷切地说道：“大人，我在城堡设了晚宴，为您接风洗尘。” “感谢阁下的盛情邀请。我现在只想快点赶到渡鸦镇。”维克多婉拒伯勒斯的好意，转身走向马车。 车轮滚滚，人声鼎沸，牛马嘶鸣，浩浩荡荡的车队在漫天烟尘中向北行驶，不多久，便消失在丘陵之间，伯勒斯男爵与盖瑞神父相视一笑，也带着士兵扬长而去。 —————————— 周围的树林逐渐黯淡，暮色渐沉，无云的天空由浅蓝变为青紫，银月未升，黑幕初至。布茨在路口徘徊，焦急的目光时不时扫向道路的尽头。 “我说老伙计，别弄你的狗了。”布茨向渡鸦镇的守备官老哈姆问道：“大人，怎么还没到？” “我的镇长老爷，你能不能安静地坐下来？畜生是最敏感的，你看你把它们吓的。”老哈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继续安抚环绕在身边的缇犬，同伴紧张的情绪会影响到这些敏锐的猎犬，令它们疑神疑鬼，无法分辨危险还是风吹草动。 “点火把！升篝火！”布茨跺着脚喊道。镇长大人的命令立刻得到了执行，民兵们纷纷点燃了火把，这里可不是太平的兰德尔领，怪物和猛兽极有可能隐藏在矮树丛中，窥视着他们。 火光星星点点，布茨松了口气，刚要坐下来，却听到缇犬的狂吠，接着又是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一长队火把犹如一条燃烧的巨蟒撕破黑夜在道路上蜿蜒前行。布茨惊喜地要喊出声，老哈姆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低喝道：“灭火把！散开隐蔽！” “哈哈！老哈姆，我老远就闻着你身上的狗屎味了！你就别躲了！” 伴随着粗豪的笑声，一队骑兵疾驰而来。老哈姆松开布茨，高声笑骂道：“格鲁，你这个独眼混蛋，信不信我拿你喂狗！” 渡鸦镇的民兵松开弓弦，刀剑入鞘，双方一接触，便响起了许多欢声笑语。 “老小子，好久没见，你还没死啊！”格鲁跳下战马，蹦到老哈姆面前，亲热地拍着他的肩膀。 “呸，你死了我都不会死！”老哈姆傲然抬头，说道：“你这个没礼貌的家伙，应该称我为守备官大人！” “我可是领主大人的亲卫队长，比你这个守备官还大一级。”格鲁怪叫道。 “呃……”老哈姆一时语塞，左顾右盼道：“咦......布茨跑那去了？”两人转头一看，才发现布茨正一溜小跑，向那辆贵族马车赶去。老哈姆连忙招呼手下追上去，迎接领主大人。 维克多携莉莉娅走下马车，布茨和老哈姆躬身行礼道：“拜见大人，拜见夫人。” “辛苦了。在这里过的还好吗？”维克多笑着点点头。 “不辛苦，不辛苦。”布茨连声道：“我们在这挺好的。”正说着，莉莉娅的身后探出了一个小脑袋，那是贝尔蒂娜。老哈姆惊喜万分，对莉莉娅道：“丫……哦，夫人。”腿上被布茨踢了一脚，他又赶紧改口。 尽管莉莉娅是老哈姆看着长大的，但她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前。作为秩序的受益者，战熊佣兵内部也开始讲究上下尊卑，自发维系领主的权威与统治，从而确保自身的地位。渡鸦镇孤悬于外，维克多对这片领地鞭长莫及，但老哈姆和布茨却不敢逾礼。 礼仪即是规矩，即是秩序。 莉莉娅掩嘴笑道：“哈姆大叔，这是贝尔蒂娜，大人的小扈从，她可不是我的女儿，只能算我的妹妹。” 老哈姆哑然失笑，摇头道：“是我糊涂了，这才几年，大人和您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孩子呢。” “回渡鸦镇再聊吧。”维克多吩咐道，贝尔凑过来，拉着他的衣角，恳求道：“主人，贝尔想和这些瘦狗玩……”老哈姆驯养的缇犬正冲贝尔蒂娜摇头摆尾，显得极为亲热，就差没扑过来了。 “不行。”维克多抱起小贝尔，把她丢进马车。 车队踩着月光又行驶了四刻钟，终于抵达了渡鸦镇。小镇的正前方矗立着一座石制城堡，栅栏沿着城堡的两侧围出两平方公里大小的封闭区域，车队从吊桥上依次驶入，迁徙的民众欢天喜地，维克多却脸色阴沉。 这次招募流民迁徙渡鸦镇的过程非常顺利，这是因为渡鸦镇有城堡。这座城堡的规制符合要求，35米高，用坚固的灰岩建造，哨塔、吊桥、壕沟，一应俱全。然而砌墙的岩石显然没有经过精心打磨，整个城墙都凹凸不平，哪怕是精锐士兵都能徒手攀上城堡，更难不倒见习骑士。这样的城堡可以抵挡兽人的进攻，但绝对挡不住大骑士的突袭。 “这就是多铎人给我修建的城堡！” 维克多冷笑一声，吩咐道：“布茨，老哈姆，你们先安置民众，然后来见我。我有事情要问你们。” ———————— 城堡大厅烛光通明，布茨和老哈姆立在台阶下大气也不敢出，他们安置好民众已是深夜，面见领主的时候，却发现大厅内的气氛凝重而压抑。维克多坐在王座上闭目思索，冷峻的面容在摇曳的烛光中忽明忽暗，过了许久，他睁眼问道：“听说附近有个自由民营地？” “是的，大人。”老哈姆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说道：“前不久，多铎的流民在溪流的下方建造了一个营地，里面大约有1000人。据我们了解，这个营地的骨干曾是埃里克森公爵的士兵，他们为了躲避多铎王国的追捕，逃到了这里。” “也就是说，自由民营地在我的领地里？” “没错。”布茨点头道：“按照约克家族与多铎人的约定，那条溪流两边的土地现在都属于您。” “你们没想过招揽这些人吗？” 布茨犹豫了一下，说道：“招揽过，自由民营地的首领愿意加入我们，但他们的人太多，我们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维克多赞赏地看了布茨一眼，颌首道：“很明智的决定！” 渡鸦镇以北60公里有一处石矿，西尔维娅对那里垂涎已久，约克家族曾经企图占领那座石矿周围的领地，后来有了岩砖，他们才放弃这项计划，并向王室割让北方的领地。王室将领地封给两位宫廷贵族，其目的是阻碍约克家族获得石矿。维克多要这块飞地是为了监视蚁人的动向，采集山区中的资源，顺便打造商队北上的据点。西尔维娅答应了他的请求，又拓展了1000平方公里，约克家族作为人马丘陵的总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派遣军队巡视渡鸦镇。这样一来，索伦子爵领和克里子爵领都在蔷薇骑士团的铁蹄之下，约克家族以此形成对王室的反制。 约克家族与王室的博弈是冈比斯的内部矛盾，在面对外部威胁的时候，双方又会团结一致。渡鸦镇与多铎王国的势力范围接壤，成了索伦子爵领的屏障。伯勒斯男爵送粮，送军备，构建公共运输和烽火台的举措都得到了解释，促使他这么做的原因必然是那个自由民营地。 领地没有界限，谁实际控制就是谁的。要说那个自由民营地不是多铎人安插在渡鸦镇附近的军力，维克多绝不相信。在他看来，多铎王国见拉拢约克家族的图谋失败，又不甘心将这片土地拱手让给冈比斯，于是派人以自由民的身份建立这座营地，只要多铎教区的牧师进去传教，那里就成了多铎王国的地盘。如果布茨收留那些人，里应外合之下，渡鸦镇肯定保不住。从盖瑞神父的态度可以看出，教会显然站在了冈比斯的这一边，准确的说是对维克多设计公共运输的回报。 “哼，多铎人算计过我，那我就先收点利息。”维克多冷冷地说道：“我决定铲掉那座自由民营地！” 老哈姆与布茨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兴奋。这片领地是他们家，不容外人染指。莉莉娅蹙眉担忧道：“亲爱的，屠戮自由民有损您的名声，说不定还会沾惹大麻烦。” 维克多浅浅的笑道：“现在最不用担心的就是教会。” 教会保护信徒不假，但那些不能提供信仰的信徒不在此列。这个自由民营地位置偏僻，道路不畅，里面的人既不能去教堂祈祷，牧师也没有办法前往布道，收集圣力。唯一的解决办法是让领主推平营地，把自由民重新纳入秩序。这好比，牧人辛辛苦苦打造了一个羊圈，为羊群遮风挡雨，抵御野兽的侵袭，可总有不听话的羊逃出篱笆，这时候就需要牧羊犬把那些迷途的羊带回来，牧羊犬采用撕咬或者恐吓的手段都是必要的，唯有如此羊群才会知道牧者打造羊圈有多温暖。 “大人，我明天派人探查那座自由民营地的情况。”老哈姆说道。 “不用等明天！”维克多站起身，抽出长剑，淡淡地道：“今夜，聪明的人死于自负，愚蠢的人死于无知，勇敢的人死于鲁莽，懦弱的人死于胆怯。我要你们杀光所有敢于反抗和逃跑的人，我要那座营地血流成河！” 城堡外，秋风簌簌响彻林间，犹如刀剑铿锵，万箭齐鸣，树林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嗥，就像战争的号角。 第288章 黑鸦夜袭（上） 凄厉的狼嗥在昏暝的暮色中回荡，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安的莫名惊悚。一只渡鸦掠过栅栏落在高高的箭塔上发出一声难听的叫声，就像漆黑的幽灵。 “乌鸦晚上出没，不是个好兆头。”罗伊握紧手中的硬弓，眯着眼睛，喃喃地说道，清冷的月光让他仰起的脸庞显得格外苍白。 “乌鸦只是小鸟，你害怕的是那几只凶暴狼。罗伊，你是个胆小鬼。”大胡子嘿嘿笑着，不怀好意地拆穿罗伊的真面目，全然不在乎同伴会不会恼羞成怒。 罗伊没有理会同伴的挑衅，默默地收回目光。大胡子肌肉虬结，孔武有力，他扛着的双刃战斧锋利而沉重，罗伊要用两只手才能挥动。据说大胡子当过佣兵，在王国的北部与撒桑人交过手，虽然他刚刚加入营地，还是个新人，可他仗着自身的武力，到处惹是生非，寻衅滋事，打趴下许多人，也得到了队长的赏识，不但混进了民兵小队，还霸占了一个女人。 罗伊不想当大胡子的垫脚石，更不想挨揍，但他的兄弟奎恩却是个火爆脾气。 “大胡子，你要是亲眼见到凶暴狼，准保要尿裤子！” 奎恩把拳头捏地吱吱响，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钉在大胡子的眉心。面对营地里数一数二的神射手，大胡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倒也没有继续出言不逊。 大胡子不屑的态度让奎恩更加生气，他闷闷的说道：“那只凶暴狼浑身青黑，有小马那么大，是普通公狼的两倍，獠牙像匕首，绿油油的眼珠子盯着你看，任何人都会吓得浑身发抖。只有我和罗伊例外！” 奎恩和罗伊不是亲兄弟，他们是自由民伙伴，有十年的交情，平时靠打猎为生，说白了就是盗猎者。奎恩山民出身，箭技精熟，可以射中麋鹿的眼睛，罗伊有一双巧手，他剥下的皮子堪称完美。最开始的时候，两人合作捕猎黑鼹鼠，剥皮卖钱。黑鼹鼠会糟蹋庄稼，它的肉很难吃，皮毛却价值不菲，但就是太小了，做一副皮手套至少要十几只黑鼹鼠。村长老爷们对鼹鼠猎人向来睁只眼闭只眼，奎恩就是靠罗伊的手艺过活。当年，两人在埃里克森公爵的森林里捕猎黑鼹鼠，奎恩一时手痒，射杀了一只雄鹿，罗伊忙着剥鹿皮的时候被埃里克森家族的巡林客抓了个正着。结果两人被罚了苦役，关入金矿秘堡，为埃里克森公爵采掘黄金，过上了不见天日的矿奴生活。一年多以前，教会的圣武士突袭埃里克森家族的金矿秘堡，当场解救了数百名被困的羔羊。罗伊和奎恩重获自由，却发现埃里克森家族遭遇剧变，领地内盗匪横生，流寇四起，治安状况十分恶劣。为求自保，他们加入了自由民团伙。经历了几场斗争与合并，两人所在的团伙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一个大型自由民营地。 最初，团伙的首领想把营地设在西边，那里有一处小湖泊，土地肥沃，植被茂密，野生资源非常丰富，最重要的是那个地方更靠近冈比斯人建造的渡鸦镇，远离多铎领主的势力范围。自由民团伙的骨干可都是埃里克森公爵的心腹士兵，他们参与过私铸金索尔的勾当，因此遭到多铎王国的通缉。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小湖周边竟然是凶暴狼的栖息地，而且不止一只。凶暴狼狡猾又残忍，是非常可怕的猛兽，奎恩和罗伊就亲眼目睹过凶暴狼扑杀自由民同伴的血腥场面，他们被吓的半死。自由民团伙只得沿着小溪，向东迁徙20多公里，最后在小溪的南岸安营扎寨。 大胡子是后来者，没有经历过凶暴狼的袭击事件，他嘲笑罗伊胆小，自然激起了奎恩的不满。但是，大胡子不会放过打击同伴的机会，他总是千方百计地竖立自己的地位。 “嘿嘿，胆小鬼才会在栅栏后面被凶暴狼的叫声吓得脸发白。” “你！”奎恩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营地的木栅栏足足12米高，成年人的手臂那么宽，用三层铁松木搭建，中间填满了碎石子、泥土和灰浆，夯的很结实。别说凶暴狼，就算是骑士大人也没有办法一鼓而破，何况栅栏外面还有一道四米宽的壕沟，栅栏里面竖立着12座箭塔，每座箭塔都安排一把威力巨大的军用重弩，整座营地可以说是固若金汤。至少奎恩觉得这里面很安全，他不知道罗伊为什么会脸色发白，他猜测自己的兄弟生病了。 “罗伊，你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要不，我去和头说一声，今天你就不用值夜了？”奎恩担忧地问道。 “谁不用值夜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步履稳健，举止威严，穿着皮靴毛裤，带着牛皮手套，外套硬皮甲，又罩了一件锃亮的全身钢环甲，手持精铁短矛和铁橡木圆盾，腰间还挂着一把带鞘长剑，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过来，坐在栅栏下面的三十几个民兵连忙站起身，大胡子第一个迎了上去，谄媚的道：“莫尔大人，您来了。” “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大人！”莫尔拍了拍大胡子的肩膀，和颜悦色的说道：“要是被真正的大人听到，可不好。” “是，是。”大胡子点头哈腰的道：“队长，罗伊那小子被凶暴狼的叫声吓破了胆，想装病回去休息。” 众人哈哈大笑，奎恩气的满脸通红，大声辩解道：“不是的！头，你别听大胡子造谣。罗伊，他……他是吃坏了肚子。” “罗伊，是这样吗？”莫尔冷冷地问道。 “头，我没事。”罗伊不安地解释道：“是乌鸦叫的让人心烦。” “呱！”箭塔上的乌鸦非常配合地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叫，莫尔抬头皱眉，对奎恩吩咐道：“把那只报死鸟射下来！上面的兄弟还等着我们换班呢。” “好嘞！”奎恩张弓引箭，暮色中的乌鸦只是一团朦胧的黑影，但这难不倒一名优秀的山民射手。然而就在利箭脱弦的那一瞬间，乌鸦率先飞了起来，奎恩射了个空，他叫道：“这该死的乌鸦一直在看着我。” 话音刚落，箭塔上传出一声惨叫，一个男人摔了下来，殷红的液体在他的身下晕开，就像摔破的人形水囊，甜甜的血腥味令人作呕。众人面面相觑，莫尔队长怒吼道：“奎恩！你这个白痴射到人了！” 不等奎恩辩解，箭塔上又是一声惨叫，这次所有人都听到了利箭破空的锐鸣，接着箭塔上的惨叫此起彼伏，等待接班的守卫在栅栏后面的踏板上惊慌失措，大喊大叫，数不清的乌鸦从箭塔上、马厩栏，棚屋顶振翅而起，它们组成鸦群在营地的上方盘旋大叫。告死鸟的欢笑惊醒了整座营地，猎犬狂吠，战马惊鸣，还有妇孺的哭喊，男人的叫骂，整个营地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敌袭！” 莫尔队长大叫着下了命令，“去个人敲警钟，其他人跟着我上踏板，支援寨墙上的兄弟！” 一个机灵的民兵脱离队伍，冲向警钟。“当”“当”“当”，警钟长鸣，来自营地东边的栅栏。东边的栅栏也遭到了袭击？莫尔队长脸色大变，咬咬牙登上作战平台，他知道东边的民兵不会过来了。“当”“当”南边的警钟也响了，男人们从棚屋里涌出来，莫尔多少有了一些安慰。 营地中有500多青壮流民，还有60名精锐士兵和3位见习骑士，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营地的首领和骨干在为内古斯子爵效力。这座自由民营地可以说是内古斯子爵的一个军事据点。三位见习骑士带领嫡系士兵分别把守南北两个寨门和骑兵马厩。莫尔曾经是埃里克森家族的士兵，因为受到主人的牵连，被安排看守南边的寨墙，他想不通敌人为什么不进攻营地的出口，反而袭击栅栏，但他很清楚，昔日的同僚马上就能组织100多名青壮民兵登上平台。只要自己坚守一会，见习骑士大人也会带人支援，敌人必将铩羽而归。 “不要慌！不要慌！我们前面有壕沟，有铁木栅栏，敌人冲不上来！站到各自的射击位，把弓箭和十字弩都准备好！”另一位队长奈德大声招呼着，慌乱的民兵看到莫尔队长带着增援爬上作战平台，迅速安定了一下来。罗伊站在射击位，借助月光，看到两百多米外有几十个黑影正冲向栅栏，他们的速度堪比冲锋的战马，只一会的工夫便突进了一百多米。 “怎么可能跑这么快？难道都是骑士？”莫尔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第289章 黑鸦夜袭（下） “集中射杀最前面的那个敌人！” 弓弦的嗡鸣连成一片，六十多支羽箭弩矢疾射而出，好似飞蝗一般射向最靠前的人影，只见那个敌人辗转腾挪，灵巧地避开了大多数箭矢，但仍然被好几支弩矢命中，可他浑若无事，继续向前冲刺，他身后的同伴也赶到了前面。 “我明明射中了！他怎么还能跑？”奎恩惶恐地大叫着。 “继续射！不要停！”莫尔不想解释，他竭力嘶吼，拼命射击，仿佛要把内心的绝望倾泄出去。只有骑士才能披戴甲胄，跑出奔马的速度。 罗伊身边的一个男人突然倒在了平台上，他的脸上插着三支黑色的羽箭，其中一支贯入左眼，直透大脑。这处致命伤让他哼都没能哼一声，当场就毙命了。罗伊吓得腿一软，趴在了栅栏后面，透过缝隙，他发现敌人已经冲进了70米内，他们手持硬弓，边跑边射，射的又快又准，平台上惨叫连连，许多人中箭摔倒，或死或伤。而自己这边的强弓硬弩对他们没有丝毫威胁。 六十多个青壮民兵居高临下，竟被下方的敌人压得抬不起头！ “都站起来，给我还击！”莫尔队长用长矛疯狂地抽打缩在栅栏后面的人，迫于他的淫威，民兵们又站起迎接了一波伤亡。 “需要军用重弩！我上箭塔拿重弩，掩护我！”奈德队长猫着腰，摸到箭塔的楼梯，他纵身向上攀爬，然而只爬到一半，几支长箭呼啸而至，刺破锁甲与圆盾，将他贯穿。这位勇悍的队长发出一声惨叫，摔落下去。 “长弓神射手！”莫尔队长面色惨然，他终于知道箭塔上的同僚死在谁的手上。罗伊没有听到莫尔队长的哀鸣，奎恩就倒在他的身边，一只黑羽箭射中他的胸口。奎恩的嘴里不停地向外冒血，罗伊手足无措，这时候大胡子爬了过来，他看了一眼，低喝道：“这家伙伤到了肺，有皮甲挡着，伤口不深，还死不了！你要是不把他翻过来，他就要被血呛死了。” “怎么办？怎么办？”罗伊惶恐地握住羽箭，想拔又不敢拔。“废物！”大胡子骂了一声，把奎恩拖到平台的边缘，让他脸朝下，胸口悬在外面。 罗伊刚要说谢谢，一个黑影跃过栅栏，落在平台上。他的脑袋被黑色钢盔包裹着，穿着黑色皮靴，黑色皮裤，黑色的硬皮甲，还有一件幽光闪烁的黑环甲，上面还插着两只羽箭，硬弓挂在身后，手提两把新月镰钩，整个人如同夜幕中黑妖魔。罗伊趴在平台上，看到黑皮靴前端的金属倒钩。这恐怕是他登上铁木栅栏的原因，可这身行头至少上百磅重，他是怎么跃过壕沟，又是怎么爬上来的？ “缴械投降者，不杀！”黑妖魔冷冷地喊了一句。大胡子用狂吼回应，他抡起战斧就丢了过去，威风凛凛，勇悍绝伦！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跳下了11米高的平台。罗伊目瞪口呆。 高速旋转的战斧没能劈中黑妖魔，却给莫尔队长赢得一个出手的机会，他乘着敌人躲避战斧的空隙，手中的长矛猛刺出去。莫尔队长的刺杀动作千锤百炼，干净利落，短矛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化作一条毒蛇吻向对手的咽喉要害。黑影一闪，剃刀般锋利的镰钩划开莫尔队长半边脖子，血液从恐怖的伤口中喷射出来，形成一团凄艳的血雾。莫尔软软地跪在平台上，黑妖魔已冲入他身后人群，无情的收割着生命与哀嚎。 “缴械投降者不杀！”“缴械投降者不杀！”“缴械投降者不杀！”更多的黑妖魔翻上了平台，他们所过之处，就是一片腥风血雨。民兵们终于崩溃了，他们丢下武器四散而逃，有的直接跳下平台，有的趴在木板瑟瑟发抖，罗伊就是其中的一个。 半刻钟不到，南边的栅栏失守！莫尔队长的脑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耷拉在肩膀上，他的血已经流光，可终究没能等到同僚的支援。 平台上的战斗停息，黑妖魔一个接着一个跳入营地。在月光的见证下，营地内的战斗如火如荼。男人的怒吼与惨叫、兵器与铠甲的碰撞，刀剑与肉体的亲吻、妇孺的哭喊，猎犬的哀鸣，还有告死鸟的欢笑，这一切都让罗伊无法呼吸，以至于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浑浑噩噩地离开平台，无头苍蝇似的在营地里乱转。 营地里是一边倒的屠杀，黑妖魔在棚屋间纵横跳跃，他们射出的利箭好像长了眼睛，他们手中的镰钩饱饮鲜血，他们冰冷无情收割一条条生命，却又恪守缴械不杀的诺言。罗伊就看到黑妖魔无视手无寸铁的妇孺，那些跪地投降的人也能保住性命。不过，也有些格外狡猾的家伙放下了长矛，等黑妖魔走过去之后，又悄悄捡起长矛猛刺黑妖魔的后背，但这些都是徒劳的，黑妖魔比风还要快，比山猿还要灵活，只是一个转身就要了偷袭者的命。当然，黑妖魔也并非不可战胜，一个民兵队长用重弩射翻了一个黑妖魔，二十多个民兵一拥而上，把他斩成肉泥。告死鸟在杀戮场上盘旋欢唱，几个黑妖魔从阴影中冲了出来，将那些欢呼的民兵屠杀殆尽后，又遁入阴影，只留下一地的残尸，死者的血液汇成黑色的血泊。这残酷的一幕让罗伊放声大叫，他跌跌撞撞地冲进一个棚屋，不停地颤抖哭泣。 “不想死就安静点！”角落里传来一个熟悉又戏谑的声音。 “谁？”罗伊像兔子一样的跳了起来，一张满是虬须的脸庞出现在窗口的月光中，又缩了回去。 “大胡子，是你？！”罗伊擦了擦眼泪，他第一次发觉这张可憎的脸会如此亲切。 “可不就是我吗。”大胡子在黑暗中嘲弄道：“胆小鬼罗伊，不要一副见鬼的表情。” “你!”罗伊闷闷地说道：“你也好不到那里去，我以为你是个勇士，没想到是个逃兵！” “勇士？！呵呵，勇士早就死光了……”大胡子自嘲的笑道，语气中透出一丝淡淡的伤感。 罗伊沉默片刻，站起身说道：“谢谢你，帮了奎恩一把，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虽然刚认识，毕竟是战友，我只做我能做的。”大胡子说道：“那个家伙老老实实地躺着不动就不会死，你要去救他，只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罗伊收回了推门的手，犹豫的道：“那些黑妖魔杀人不眨眼，我有点不放心。” “黑妖魔？真有你的。我觉得应该叫告死鸟，或者黑鸦。当然，他们不会喜欢这个名号，因为他们都是骑士！” “骑士？怎么可能？”罗伊震惊的道。 “嗯，准确的说是见习骑士！” “高贵的骑士怎么会屠杀平民？他们不怕至高主的惩罚吗？”罗伊摇了摇头，不知不觉中他退了一步。 “平民？嘿嘿……”大胡子嗤笑道“过一会你就知道他们杀的是不是平民了。” 窗外突然火光大盛，罗伊盯着熊熊燃烧的建筑，喃喃说道：“他们把营地首领居住的三层木塔点着了。” “你以为那是木塔？”大胡子走到窗前，朝地上吐了口痰，“呸！那是烽火台！”正说着，一队衣甲精良的骑兵簇拥着两名首领，向北跑去。他们的身上的鳞甲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看到了没有，营地首领穿的可是见习骑士的鳞甲！他们可不是什么平民。”大胡子摸了摸下巴，叹道：“多铎人逃跑了，黑鸦赢了，正式骑士马上就要进场，可怜了那些蠢蛋，白白送命！” “骑士不会屠杀平民。平民拿起武器对抗骑士，那就不是平民了，是盗匪，是战士，是蠢蛋！黑鸦知道这一点，他们要我们放下武器，所以我放了。多铎的见习骑士也知道这一点，如果你刚刚出去，黑鸦不会杀你，但营地的首领会叫你去寨门集合，再把你武装起来做蠢蛋。然后，他们自己逃跑，让你们这些蠢蛋送死！” 罗伊愣了半天，弱弱地说道：“不是战士吗？怎么是蠢蛋呢？” 大胡子冷笑道：“当战士就要拼命！他们为土地，为地位，为财富，为女人拼命！我们只为活着拼命，要是豺狼人攻破营地，我也会拼命。骑士攻破营地，我无非是换个东家而已。拼命的人不是蠢蛋是什么？” “营地首领真该死！自己跑了，让我们这些人送死！”罗伊怒道。 “哈哈，放心。”大胡子哈哈笑道：“黑鸦围三缺一，多铎人要在外面拼命才能逃回去！我看能跑掉一半就不错。” 罗伊吐了一口恶气，目光转向窗外，惊呼道：“这些都是骑士？真威风。”大胡子挤了过来，眼睛瞬间瞪的老大，“我的至高主，这……骑士也太多了吧！” 窗外，二十多个高大魁梧的战士正向北边追去，他们全身上下被精铁盔甲包裹的严严实实，手提战锤、长刀，宛若一尊尊钢铁怪兽，沉重的脚步仿佛踩在罗伊的心头，他不由得生出大地颤抖的错觉。大胡子咽了口口水道：“我……我收回刚刚的话，多铎人一个都跑不掉！” 第290章 亡命奔逃 疾风扑面，有如刀割。 泥花在翻飞的马蹄下盛开，战马喷出粗重的鼻息，陶德隔着鞍具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它那擂鼓般的心跳。再这样跑下去，这匹产自安达尔郡的良马就要废了，但陶德不在乎，内古斯大人交待的渗透任务失败，扈从骑兵损失殆尽，这些他统统不在乎，就像当初为了获得埃里克森公爵的洗练药剂，他不在乎虐杀逃跑的矿工，为了恢复名誉，他又不在乎与臭烘烘的自由民混在一起。 陶德一直认为像他这样没有背景的小贵族私生子只有不择手段才能出人头地，如果追兵接受投降，他不介意换一个主人。但陶德很清楚，袭击者要把他们赶尽杀绝，一个不留！因为，他洞悉了一个秘密，关于袭击者的秘密。 这次夜袭没有半点预兆，陶德和他的扈从士兵从惊醒到披挂装备的这段时间，袭击者已经攻入了营地。混乱的局面让陶德没有办法组织有效抵抗，他一边痛骂值守士兵无能，一边与敌人交战。近距离接触之后，他却惊讶地发现对手的实力远超凡人，甚至还要胜过自己。扈从士兵认为敌人都是见习骑士，陶德却知道这些袭击者不是。 陶德虽然依靠洗练药剂晋升为见习骑士，可毕竟亲身体会到斗气与元素位的特性。斗气共鸣地元素位，大幅提升他的力量与体魄，共鸣风元素位可以大幅提升感知与敏捷，共鸣水元素位则大幅提升体力，略微提升自愈力，有效提升力量与敏捷，共鸣火元素位提升的是精神和统御力。由于元素亲和的关系，见习骑士的特点各不相同，总的来说男性见习骑士普通具有强大的力量和坚韧的体魄，女性见习骑士大多体力悠长，兼具力量与灵巧，而且元素位的共鸣数量也影响到见习骑士的个体差异。可这些敌人个个身法灵活，感知敏锐，力量只算一般，这是明显的风元素亲和特征。 亲和风元素的骑士血脉原本就罕见，怎么可能会有几十个风元素亲和的见习骑士？何况他们的个人实力几乎没有差异！他们的武技如出一撤，意志坚定又冷漠无情，即便被砍断胳膊也要拼命杀敌，至死也不会发出惨叫。 陶德断定这些袭击者不是见习骑士，他们是冈比斯人培养的秘法死士，堪比见习骑士的秘法死士！就好像教会的四级圣武士那样，不用神术就可以和见习骑士一较高下！ 这个秘密让陶德浑身战栗，袭击者可以放过没有见识的扈从士兵，但绝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了解斗气的见习骑士。同样的道理，只要把这个秘密带回去，他不但能恢复名誉和爵位，还会受到国王陛下的召见与嘉奖。 逃脱性命意味着飞黄腾达！ 所以，陶德不惜放弃守卫寨门的责任，坐视见习骑士威玛战死，说服法罗尔爵士带领30名扈从骑兵一同出逃，他必须活下来！ 夜间纵马并不容易，陶德把自幼苦练的马术发挥到极致，他紧握缰绳，低伏在马背上，充当坐骑的眼睛与耳朵，操控着它刺破黑暗，跨过潺潺的溪流，倒伏的枯树，耳畔是风的呼啸，两旁的景色在飞速消逝，只有朦胧的月光紧紧相随，不离不弃。 “昂”“昂”“昂”。 怪异而嘹亮的叫声让陶德脸色大变，转头便看到丘陵上的灌木丛水波般摇晃，四团黑影正以超越战马的速度追了上来。 “该死！”陶德咬牙切齿，他明白法罗尔爵士和那些扈从骑兵已经完蛋了，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离开自由民营地不久，他们便被这些骑着巨鸟的敌人给缀上了。这种被称为迅鸟的大型陆行鸟，陶德并不陌生，除了肉质鲜美之外，它们脾气暴躁，爆发力堪比棕熊，穿越障碍如履平地，动作迅猛而灵活，强有力的爪子可以轻松踢断士兵的肋骨，坚硬锋利的喙好似斧子，陶德绝不想被它们啄上一口。 埃里克森家族曾经有驯化巨鸟战骑的打算，但它们坏脾气和惨不忍睹的负重能力排除了这种可能，所以多铎王国境内迅鸟被捕杀一空。 现在，袭击者把不可能变成了现实。这些迅鸟骑兵在丘陵的山坡上一路尾随，他们居高临下，用十字弩射杀落在队伍末尾的扈从骑兵，每当陶德他们尝试反击的时候，迅鸟骑兵又跑到丘陵的高处，扈从骑兵任何求助同伴的行动只会造成更多的死伤。逃亡者惊慌失措分，他们争先恐后想要跑在队伍的前面，有两个倒霉鬼甚至摔断了马腿。短短3公里的追逐，陶德和法罗尔爵士折损了八名扈从骑兵，敌人毫发无伤！ 面对绝境，陶德故意落后，又突然提出四散逃命的建议，然后他不管不顾地策马钻进一个狭窄的山谷。这条不是路的路，崎岖难行，没有出色的骑术和卓越的视力，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骑马通过，其他的扈从骑兵只得跟着法罗尔爵士继续北逃。 陶德赌赢了，迅鸟骑兵放过了他，咬住法罗尔的队伍一路向北，但他知道这是暂时的，敌人解决了法罗尔，迟早要追过来。为了减轻负重，陶德扔掉了华贵的狼皮斗篷、镶宝石剑鞘、精铁长矛、十字弩、硬弓，还有所有的羽箭弩矢，他穿过了山谷，掉头向北跑了2公里，追兵终于出现了。 “快点！再快点！马上就到了。” 陶德用马鞭抽打坐骑的右侧，迅鸟的叫声越来越近，他几乎可以想像迅鸟骑兵举弩瞄准的样子。战马似乎听到了主人的心声，猛然加速冲刺，一支劲急的弩矢擦着它的后腿，没入灌木丛中。 战马冲出山涧，一片矮树林映入陶德的眼帘，他提起精金长剑和圆盾从狂奔的马背上一跃而下，双足点地，纵身扑入浓密的树林里，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黯淡无光的密林里，陶德稍稍松了口气，他在拥挤的矮树间快速穿梭，地面上厚厚的腐殖质吸收了脚步声，但灵敏的夜枭用怪叫暴露他的行踪。 陶德轻蔑地笑着，他走到树林深处，打量周围的环境，将紫光流转的长剑深深地插入地下，直至没柄，徒手抛开地面腐叶，用淤泥涂抹幽蓝的精铁鳞甲，又在泥坑中打了几个滚，鳞甲变得与森林同样黯淡，这才罢休。然后，他从挎包中取出一捆细细的金属丝，绑在几株矮树之间，高度恰好与他的脖子齐平。做好了这一切，陶德拔出满是淤泥的长剑，放下头盔上的面甲，静静地坐在一株矮树下，等候敌人的到来。 这里是陶德预定的坟场，埋葬敌人，或是埋葬自己。 片刻之后，夜枭的怪叫戛然而止，陶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树林中虫声也仿佛被无形的手给掐断，只有落叶在他的耳边低语，诉说着死神的脚步。一支弩矢从黑暗中射了过来，“叮”的一声，被精铁头盔的弧面弹开，陶德举起圆盾挡住面门，又一支弩矢在他的胸口，矢尖贯入鳞甲却没能彻底侵透硬皮内甲，感受到肌肤上的刺痛，陶德大笑道：“十字弩伤不了我，用你的刀剑来取我的性命吧！” 回应陶德的是一支接着一支弩矢，突然一团模糊的黑影贴着地面闪了进来，瞬间便到了面前。陶德无法捕捉对手的动作，只能看到隐约的幽光划向自己的胸腹，他毫不犹豫执剑斜劈。澎湃的力量推动长剑疾斩而出，剑身在空气的挤压下没有丝毫抖动、变形，强劲的气压带走剑身上的淤泥，露出无坚不摧的紫色，粘稠的空气被锋利的剑刃裁开，发出裂帛般的锐鸣。 这一剑是最平凡斜斩，这一剑如长河直下，如崩雷闪电，这一剑不闪不避，不招不架，向死而生。然而它却落空了，黑影仿佛无质的幽灵，无形的清风，顺着剑势闪到陶德的身后。 陶德出身低微，血脉不纯，依靠洗练药剂才勉强晋升为见习骑士，他的剑法不像骑士那样浑洒自如，但他比封臣士兵更加刻苦。埃里克森家族的骑士曾经称赞陶德：剑中有神，如臂指使。三十多年来，陶德挥剑何止十万次，最基础的剑技早已刻入他的灵魂，成了一种本能。 剑刃飞扬，追逐着流动的空气，转向身后，切开皮甲，切开血肉与骨骼，将敌人一分为二。 平凡的斜斩转为普通的返身斩，了结一个强大的对手。但陶德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鲜血正从伤口渗出，一处在胸腹，一处在后背，一处在大腿。在他杀死对手前，对手的精铁弯刀命中了他三次，如果不是穿戴坚固的鳞甲，他已经是具死尸了。 陶德刚拔掉鳞甲上的弩矢，一缕冰寒突然从上方袭来，他来不及思考，就地一扑，手足并用，以极丑陋的姿势向前蹿了一米。 这是决定生死的距离。 树梢上疾扑而下的敌人被陶德事先捆扎的铁丝挂在了空中。锋利的铁丝割入敌人的大腿，但没能割断腿骨，敌人自身的重量加上扑击的动能让大腿上的血肉顺着铁丝被整个削了下来。温热的血淋在陶德的脸上，他看到一双漠然的眼睛和一把幽蓝的弯刀，冰冷刺骨的杀意几乎将他的灵魂冻结。陶德狂叫一声，举剑猛刺。 “噗呲”“噗嗤” 长剑自下而上贯入敌首，弯刀自上而下刺入陶德的腹部。陶德强忍剧痛，拔出腹部的弯刀，又拔出血迹斑斑的长剑，挣扎着站起身，检查伤势。 伤口不深不浅，但伤到了肠子，再有激烈战斗，必死无疑。 陶德摇头苦笑，他知道自己不是袭击者的对手，但没想到差距会这么大，他使出了浑身解数，好不容易解决两个敌人，自己却身负重伤，而林中的袭击者至少还有两个，赶过来的袭击者更多。 迅鸟轻骑无论是数量、个体实力、还是战术配合都占据绝对优势，陶德深知如果不能扳回劣势，他绝无活路。他下令各自逃命，脱离队伍是为了分散追兵，躲进矮树林是为了阻碍迅鸟协同作战，还能迫使袭击者选择近战。涂抹淤泥有利于隐蔽，袭击者为了搜寻目标只能分头行动，捆扎细铁索可以削弱袭击者的机动性。 陶德知道迅鸟负重能力差，袭击者只能装备轻甲。他就是要利用地形和装备，化劣势为优势，营造一次面对一个轻甲敌人的局面，再用同归于尽的打法拼死对手。这处矮树林的东边有一处山脊，那上面就是子爵大人设置的观察哨，自由民营地的烽火台已经点燃，内古斯大人必定会派遣骑士侦查营地的情况。陶德计划先干掉紧追不放的对手，在大股追兵赶来之前，设法与子爵大人的骑士汇合。现在，他只能赌一赌运气了。 季风吹拂树林，树影摇曳，宛如妖魔乱舞。陶德绑紧腹部的伤口，提着长剑和向树林外走去，他总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此刻他只想早点离开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 树林外，低垂的银月努力挥洒最后一丝光芒，整个世界就要陷入黎明前的黑暗，陶德心如死灰。十几名袭击者跨着强健的迅鸟，正在树林外徘徊。 陶德缩回隐蔽的树丛，无力地躺在地上，静静体会生命最后的时光。这时，树林外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紧接着是迅鸟狂暴的嘶鸣，陶德心中一动，探头观望，他看到山脊上那道修长的身影，像把锋利的尖刀。 “内古斯大人？” “陶德，你只管过来。” 遥远的声音随风而来，如同清冷的月光，驱散了陶德心中的阴霾，他大笑着走出树林，向四百米外山脊冲锋。 迅鸟轻骑就在身后，陶德无所畏惧，山脊上划出几道蓝色的流光，刺穿追兵的心脏，将他们一一射杀。迅鸟骑兵追逐猎物，前仆后继，他们的速度超越陶德，但陶德不在乎，面对风系大骑士的阻击，这些死士别想碰到他一根汗毛。陶德用奔马的速度跑了三百米，已经有4个骑兵，5只迅鸟倒在内古斯子爵的箭下。 再跑100多米，就能逃出生天，最近的一个迅鸟骑兵离自己还有60多米，大人马上就会射死他，还有那只迅鸟。对了，内古斯大人还没有尝过迅鸟肉，等战斗结束，我收集这些美味，大人一定会更高兴的！大人在调整位置……大人怎么还不动手？大人…… 在陶德愕然的眼神中，内古斯子爵先是轻巧地移动了一下位置，又看了看身旁，然后他犹犹豫豫地收起那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龙骨秘银弓，再向树林深处行了一个优雅的骑士礼，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山脊上。 彻骨的寒意从陶德心底蔓延至全身，他慢慢停下了僵硬的脚步，背上遭到了一记凶狠的蹬击，将他踢出几米远，迅鸟斧头般的鸟喙啄在头盔上。陶德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一支长箭插在内古斯子爵刚刚的位置上，来自五百米外的矮树林。 第291章 登门拜访 第二天下午，渡鸦堡，领主办公大厅。 莉莉娅推开橡木门便看到维克多独自站在窗边，向下眺望。她走上前，抱住维克多的胳膊，娇声道：“亲爱的，你在想什么呢？” 维克多揽住贴身侍女的小蛮腰，将她拥入怀中，费解的问道：“昨天夜里，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他们看起来……比较高兴？” 城堡下方，整车的物资、成群的牛羊、还有上千男女老少排着长队，正源源不断地通过吊桥进入渡鸦镇。这些人来自被攻破的自由民营地，他们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喜悦，完全没有失去亲人的哀愁与悲伤，昨夜的那场杀戮仿佛只是一场噩梦，令人恐惧但又不真实。 “我亲爱的大人，您要是知道他们的来历就不会觉得奇怪了。”莉莉娅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说道：“据布茨了解，这些人大多是流民，他们为埃里克森家族开拓领地超过三年，才被赋予了领民身份。前段时间，埃里克森家族遭遇剧变，公爵领被多铎王国肢解，新领主收回土地，罚没了他们攒下的家产，他们不但重新沦为流民，还遭到埃里克森家族的逃亡士兵裹挟，修建了那座自由民营地。营地的自由民守卫霸占女人，组建自己的家庭，其他人敢怒不敢言。昨天夜里，营地守卫死伤惨重，没什么人会为他们难过。嗯……说他们霸占女人有些夸张，流民的女人习惯依附强者，只不过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还没有太深的感情。” “……”维克多愣了一下，摇头失笑，“我还担心这些人心怀仇恨……看来是我想多了。” “狮子不用在乎绵羊的想法。下等人敢心怀不轨，布茨镇长会收拾他们。我看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真是便宜他们了！” 莉莉娅撇了撇粉嫩的樱唇，气呼呼的小模样一如当初的佣兵少女，维克多忍不住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说道：“英明的君主应当倾听子民的心声，那么……宝贝，他们为什么高兴呢？” “因为有渡鸦堡啊！”莉莉娅跺了跺城堡的地板，见维克多一脸嫌弃的表情，她又柔声劝道：“亲爱的，我知道你嫌弃渡鸦堡的城墙不够光滑。可这毕竟是一座城堡，它有一百多个房间，六座哨塔、可以容纳300名士兵……”莉莉娅喘了口气道：“亲爱的，我们当佣兵那会，做梦都想在城堡的背后安家。” 城堡是领主武力的体现，代表领主的合法统治权，它不仅是防御工事，也是领地的政治中心，只有领主家族的士兵才有资格居住在城堡的后面。佣兵团半黑不白，他们渴望被某个领主接纳，然后成为他的家族士兵。这其实是合法性，而自由民营地也面临合法性的问题。 保护、救赎和奉献的关系构成人类国度最基本的秩序。领主不能保护领地与子民就会失去爵位，神职者背弃救赎的信念将失去神眷，凡民不履行奉献的义务则被视为化外野民，即为非法。 几千年来，这种观点已经深入人心，无可动摇。 自由民营地没有奉献的对象，他们往往被等同于盗匪流寇，不仅要面对怪物和猛兽的威胁，还要遭到领主的驱逐。尽管教会对野民充满怜悯之情，把他们称作迷途的羔羊，却又爱莫能助。因为，最痛恨自由民营地的人恰恰是普通村民，领主只是顺应子民的呼声而已。 绝大多数自由民营地都希望被领主接纳，成为领地的在册子民，而城堡是明确领主合法地位的标志。当年维克多没有城堡，自由民营地首领阳奉阴违就是在质疑他的合法性。 渡鸦镇周边荒无人烟，猛兽横行，开拓环境比当初的兰德尔领还要艰险，但它有一座城堡。这对于自由民来说，意味着秩序和文明，他们只要被渡鸦镇接纳就能获得领主的庇护和牧师的救赎，他们可以理直气壮的宣称：我在为我的主人开拓这片土地。 合法性至关重要，它是由骑士、神职者和普通人共同构建的秩序，关系到每个人的前途。这些自由民加入渡鸦镇才有上升的途径，努力成为封臣贵族，或者至高主的仆人。 莉莉娅佣兵出身，她对底层民众的想法有最直观的认识。如果站在渡鸦镇居民的立场上，这些自由民都属于掠夺领地资源的盗匪，应当被驱逐。现在渡鸦镇愿意收留他们，他们确实应该高兴。 “我下令破寨杀人，他们却对我感恩戴德，这还真是奇怪。”维克多自嘲道。 “本来就这样，自由民营地里的流民大多是被人裹挟的，他们只是一群毫无荣誉感的乌合之众。”莉莉娅不以为然，又掩嘴笑道：“大人，您太仁慈了。” “莉莉娅，你要记住，仁慈不代表软弱。只有愚蠢且无能的领主才会用残暴与恐惧统治子民，英明的领主必须具备仁慈的品质……至少名义上如此。”维克多摇了摇头，叹道：“渡鸦镇的局面比我预料中的还要复杂。这里离兰德尔领太远，我们必须认识到，多铎领主和索伦子爵领对渡鸦镇的影响力比我大的多，这种时候渡鸦镇内部必须人心稳定……” 莉莉娅眨了眨眼睛，说道：“你在担心这些人会倒向多铎领主？那干脆把他们都赶走好了！” “如果这么做，我们在渡鸦镇的问题上将失去教会的支持……算了，过一会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维克多松开莉莉娅，转身走向办公桌，坐下后道：“战利品清点完了吗？” 莉莉娅坐到维克多的对面，笑吟吟地算起了帐：“嗯，我们缴获了734只羊，87头牛， 27匹战马，17万磅黑麦，8万磅坚果，1万磅腌肉，187套旧皮甲，60套完好的钢环甲，233支长矛，211把硬弓，1万2千支羽箭， 40把十字弩，2300支弩矢。”说着，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激动的道：“亲爱的，还有15把军用重弩！” 军用重弩是普通士兵最强的单兵武器，目前只有多铎王国才能生产这种可怕的大杀器。军用重弩威力巨大，流出数量也受到严格管控。这15把军用重弩称得上有价无市，难怪莉莉娅会兴奋不已，但她并不知道维克多有更犀利的瑟银重弩。 重弩不能像狙击步枪那样，可以在猎物的体内形成恐怖的腔体，事实证明它对大型怪物的杀伤力有限，产量又受到凶暴动物筋腱的限制。维克多并不在意这些军用重弩，他淡淡地笑道：“这只能说明，那个自由民营地其实是多铎人军营。他们的人员数量和伤亡情况怎么样？” 莉莉娅点点头道：“这个营地共有1105人，成年男性513人，成年女性339人，15岁以下的孩子102人，60岁以上的老人151人。这次袭击造成58人死亡，23人重伤，轻伤87人，主要是营地的守卫，死者已经被掩埋，伤者都得到了治疗。”顿了顿，莉莉娅神色黯然的说道：“大人，您有5名精锐士兵战死，还有……还有6名迅鸟轻骑没有归队。” “他们已经牺牲了……都是些笨家伙。”维克多敲了敲桌子，忍不住抱怨道。 为了测试炼金民兵的实战水平，维克多动用了50只炼金乌鸦，30名迅鸟轻骑，80个灵猴民兵和25个伏牛民兵。武力之强超过了绝大多数顶尖贵族，对手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然而，炼金民兵的表现却不尽如人意，他们严格执行维克多的命令，但缺乏自主判断力，大呼小叫的让对手缴械投降不惜暴露自己的位置，也无法分辨敌方首脑，从而迅速瓦解敌人的组织能力，不仅造成重大伤亡，还有5个灵猴民兵被偷袭致死。 迅鸟轻骑的表现更是让维克多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实力更强，竟然被一名见习骑士反杀两个，遇到高阶骑士的阻击，也不知道散开迂回，召集后援，不停地送人头。如果维克多不及时插手的话，这些家伙肯定要全军覆没。那名见习骑士反倒给维克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机敏狡诈，巧用战术，以弱胜强，充分诠释了智慧的力量。 维克多低头思索片刻，把目光转向莉莉娅问道：“亲爱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急着攻破那座自由民营地吗？” 莉莉娅眸光闪动，张了张嘴，又浅笑摇头。战熊佣兵团经常受雇于领主，负责驱散流民营地，但聪明的女人要懂得让自己的男人表现，莉莉娅就是这样冰雪聪明。 “我也是当了领主之后才了解到，大多数自由民营地，或是盗匪都受领主的指示，用于打击敌对家族，抢劫商队，控制偏远地区，还有就是扩张领土。这个自由民营地有1000多人，物资充沛，武力强悍，绝不是正常的自由民团体能够达到的规模。他们必定是多铎人安插在渡鸦镇的据点，而且明目张胆！” “如果我不打他个措手不及，多铎人肯定会出面干预，再以保护平民的借口阻挠我清理这个据点。把我们拖入无止境的谈判当中，但是我拖不起，兰德尔领毕竟在1000公里以外。多铎人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我们必须以最坚决的态度回应多铎人的企图，他们伸手我们就剁手，伸脚就砍脚，绝不能有丝毫犹豫。” 维克多轻笑道：“现在，这个营地的人口和物资全部落入我的手中，估计多铎人已经气得跳脚了。” 莉莉娅蹙眉问道：“多铎人会进攻渡鸦镇？” “不会！”维克多肯定的道：“多铎人采取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就说明他们不敢挑起战争。这应当是以进为退的虚张声势！” “虚张声势？” “对！”维克多点头道：“多铎王国与我们冈比斯现在的关系很微妙，既是盟友又相互提防。内古斯子爵同样担心蔷薇骑士团挥师北上，抢夺他的石矿场。先进一步是为了将来少让一步。多铎人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其实是想让我请约克家族出面解决争端，他们好卖给西尔维娅夫人一个情面。这样一来，约克家族在道义上处于下风……贵族可是非常重视名誉的，为利益发动战争也要找出许多莫名其妙的借口，撒桑帝国明明想要统一南方，撒桑皇帝偏偏要声称是为了洗刷先祖被多铎王族流放的耻辱。这就是贵族的游戏规则。”维克多又冷笑道：“多铎人以为我是个软柿子，非靠西尔维娅不可。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莉莉娅托着香腮，喜滋滋的道：“我的大人是最了不起的领主。” 被自己的女人称赞，维克多不禁有些飘飘然，笑道：“这些自由民当中肯定有内古斯子爵的安排的士兵，尽快把他们找出来，这些人都是可用的人才。” “不用找了。”莉莉娅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他们已经死光了。” “嗯？”维克多目光一冷，怒道：“没有我的命令，谁这么大胆敢自作主张？是不是格鲁那个家伙？把他叫过来！” “是我下的命令。”莉莉娅迎着维克多诧异的眼神，解释道：“亲爱的，这些骨干大多是埃里克森公爵的士兵，他们的家人都控制在内古斯子爵的手中，不可能为我们效力。放他们走，他们还会再来，留着又是祸患。”莉莉娅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清剿盗匪聚集地的事情，佣兵团已经习以为常了。雇主总是要求我们先拷问盗匪首领和骨干的来历，再把他们杀光，以儆效尤。” 维克多呆了片刻，摇头苦笑道：“你们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杀俘的事情以后还是不要做。” 见维克多不再生气，莉莉娅悄悄地吐了吐舌头，说道：“我们的人没有动手，是那些自由民干的……格鲁只是挑拨了一下。”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维克多扬声道：“进来。” 格鲁推门而入，谄笑道：“大人，日安。夫人，日安。” “什么事？”维克多没好气的道。 “城堡外面来两个人，想要见您。其中一个人自称是内古斯子爵。” 维克多惊讶的问道：“什么？你确定是两个人？不是一队人？” 格鲁毕恭毕敬的道：“一个贵族带着一个侍从，就两个人。方圆10公里也没有发现车队。” 维克多靠在椅背上，喃喃的道：“孤身拜访，内古斯子爵好大的胆量啊。” 第292章 一言为定 盖伯特.内古斯子爵，64岁的风系大骑士，宫廷伯爵，佛里德里希陛下的执弓者，白水要塞的守护者，撒桑骑士传诵的警告者，现在他是多铎王国的西陲领主，渡鸦镇北方的邻居。 骑士的称号并非空穴来风，更不是自吹自擂，它来源于国王、教会，或者敌人的亲口褒扬，由卓越战绩和非凡功勋铸就，是骑士贵族追求的名声与荣耀。盖伯特.内古斯实至名归。 内古斯15岁的时候在多铎王国的宫廷比武大会上崭露头角，被选为佛里德里希王子的扈从侍卫，进入宫廷，接受王族骑士教育，27岁的时候晋升风系骑士，以宫廷男爵的身份加入多铎禁卫军。四年后，佛里德里希王子继承王位，开始提拔自己的心腹，内古斯成为新国王的执弓者，担任多铎禁卫军副统领。36岁的时候，内古斯成功晋升风系大骑士，获得宫廷子爵爵位，加入铁壁骑士团，开始与撒桑骑士正面交锋，并立下赫赫战功。 内古斯接受的是王族骑士教育，尊重血脉高贵的骑士，鄙视血脉不纯的贵族。在战场上，他遵循贵族传统，先用一支精金羽箭警告撒桑骑士，让他们丢下战利品自行撤退。如果再此遭遇对方，内古斯会毫不留情的杀光撒桑骑士的扈从，再将其生擒，从未失手。 内古斯活跃在战场上的那段时期，撒桑帝国领主为了迎回被俘的家族骑士，向多铎缴纳的赎金有几十万金索尔。以至于，多铎国王会经常派人询问：内古斯最近有没有抓到“移动的钱包”？多铎骑士则对内古斯闻风色变，甚至连精金武器都不敢装备了，有的小家族干脆不再派遣骑士参与战争。内古斯也因此被撒桑人称为“警告者”。 五年后，声名远扬的内古斯离开铁壁骑士团，接任白水要塞指挥官，并获得宫廷伯爵爵位。所有人都认为内古斯伯爵是一位性情温和的传统贵族，他却在白水堡战役中向世人展现了风系大骑士可怕的一面：撒桑帝国陨落的三位大骑士，有两人倒在了内古斯的龙骨秘银弓下。 战后，撒桑贵族痛骂内古斯，说他是“虚伪的毒蛇”，有两位殿下更是扬言报复。迫于外交上的压力，也出于保护的目的，佛里德里希陛下解除了内古斯白水要塞指挥官的职务，他又重新加入铁壁骑士团。随着局势的发展，铁壁骑士团兵临冈比斯王国的明斯克要塞群，迫使戈隆侯爵率军对峙，间接导致莱恩.奥古斯特陛下战死。在那里，内古斯遇到了年轻的索伦.温布尔顿，两人虽然没有交手，但索伦确实牵制住了内古斯。 现在，索伦成了人马丘陵的领主，而内古斯也来到了人马丘陵，就在渡鸦堡。 渡鸦堡大厅，甲士环绕四周，维克多坐在领主王座上，他很难把眼前这个举止优雅，样貌年轻俊朗的贵族与名声显赫的超凡骑士联系在一起。而内古斯子爵的出行方式同样让人意外，一面旗帜，一名扈从，三匹马，就像出门游历的小贵族，而不是位高权重的领主，这背后当然是风系大骑士俾睨天下的自信与从容。但维克多不得不承认内古斯的这番姿态令他心生好感， “内古斯阁下，您的到访令渡鸦堡蓬荜生辉。”维克多微笑着说道：“我将设宴为您接风洗尘。” “尊贵的温布尔顿阁下，我对您的盛情邀请心怀感激，但我恐怕没有时间参加您的晚宴。”内古斯微微欠身，摇头叹道：“埃里克森公爵私铸金币的罪行败露，在教会的见证下，公爵本人已经被英明的佛里德里希陛下明正典刑，埃里克森家族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公爵纠集的恶棍帮凶却四散而逃，他们沦为盗匪流寇，在这片土地上肆意游荡，抢劫物资，荼毒村民。身为领主我需要尽快剿灭这些恶徒，保护领地的子民。” “我这次登门造访，一是为了拜访新邻居，同时也为了提醒阁下，小心盗贼的骚扰。” 维克多颌首道：“就在昨夜，一伙盗匪袭击了不远处的一个自由民营地，等我的卫兵赶到那里的时候，他们已经杀伤了许多自由民，并向北逃窜。我的迅鸟骑兵经过一夜的追击，终于将他们剿灭在野外。这伙盗匪尽数授首，无一漏网。”维克多又叹道：“考虑到自由民的安全问题，我下令把那处营地拆毁，自由民也全部迁入渡鸦镇。盖瑞神父正赶过来，他将安抚受惊的民众，治疗伤者，调查这次盗匪袭击事件，然后做出定性。” “这真是个好消息，我会向教会出具书面文件，证明您剿灭了一伙强盗！”内古斯笑容满面，他打心眼里赞同维克多的说辞。 这个自由民营地的确受内古斯指使，可在他的眼中，那些掌控营地的士兵，包括那三名血脉低贱的见习骑士都无异于盗匪。维克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荡平那座自由民营地，干净利落的消灭敌人，把威胁掐灭在萌芽中。尽管双方的立场不同，但维克多的敏锐与果断非常符合内古斯的胃口，尤其是维克多射出的那一箭，内古斯特别满意。 风行射手与风系大骑士不同，他们射出的箭矢有微风环绕，无声无息，不会扰动虚空风元素，自然不能引起超凡骑士的注意。昨夜，维克多隐身在暗处，又有迅鸟轻骑辅助，内古斯仍然有十足的信心全身而退，但他也很清楚，自己救不了陶德。如果维克多直接射杀陶德，内古斯将颜面无存，在他看来维克多警告性的一箭是对自己尊重。所以，内古斯选择退让，他是不会为了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拒绝血脉高贵者的“善意”。何况，维克多的血脉不逊色于任何一位殿下，是真正的古老血脉。 “尊贵的阁下，我虽然不姓温布尔顿，但我也具有温布尔顿的高贵血脉，我以此为荣。事实上，风系骑士和精灵血脉贵族都源自温布尔顿和特斯蒂尔（七大圣骑士家族之一）两大家族。我的外祖母就是卡蕾莎.温布尔顿夫人的女儿，卡蕾莎夫人与您的祖父的祖父是堂兄妹。”内古斯矜持而又得意的道。 “……”维克多道：“可惜温布尔顿家族已经没落了……”他一点也不想认这个叔叔或是伯伯。 “这无损于我们血脉中的高贵。”内古斯笑道：“我给您带了一件礼物。”说着，他身后的扈从取出一个橡木盒子，恭恭敬敬地递给大厅中的护卫。盒子传到了维克多手上，里面是一块色泽黝黑的金属锭，维克多不太确定的问道：“这是……龙骨钢？” “没错。这就是卡里尔软钢，又被称作龙骨钢。我们多铎王国的特产。”内古斯点点头，说道：“您可以用它打造软剑，软甲，也可以用它打造20把军用重弩的机身，或者……龙骨秘银长弓的弓身。” 比起瑟银，它真是逊爆了。维克多心想，嘴上却说道：“我正缺一把拿的出手的弓，您的礼物我很喜欢。我将赠送给您200磅咖啡作为回礼。” 咖啡这种元素亲和饮料深受骑士贵族的追捧，但它流出的数量和高昂的价格同样令人咋舌。内古斯眼睛一亮，笑着道：“任何人都不会推辞这份回礼，哪怕是表面上的客气。” 关系也拉了，礼物也送了。内古斯子爵适时的说道：“温布尔顿阁下，埃里克森家族给我留下了个烂摊子，那些四处流窜的盗匪拥有埃里克森公爵配给的战马和武器，他们对渡鸦镇是个威胁。为了尽早剿灭这些强盗，我必须建立边界岗哨，挤压他们的活动空间。只要边界确定下来，我保证渡鸦镇不会受到盗匪的骚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这里有一份地图……” 卫兵接过子爵扈从手中的地图，摆在维克多的桌上，内古斯继续说道：“按照当初的约定，那条溪流以北四公里便是我们两家的边界。如果阁下同意，我们就按照地图修建边界岗哨，如何？” 维克多端详地图片刻，抬头道：“我这里也有一份地图。”说着，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大羊皮卷轴，示意护卫送给内古斯。 内古斯子爵展开卷轴，眼神顿时一凝，这份地图绘制了方圆200公里的山川河流，森林湖泊，非常详尽，唯独没有划出界限。维克多扬声说道：“人马丘陵广袤无边，西侧的山脉更是绵延无尽，我们冈比斯把它称作雷利尔山脉，多铎王国把它称作云雀山脉。这条山脉北连大草原，南接金水河，它不仅分割蜥蜴大沼泽，也分割了无尽森林，如果按照山脉长度计算，人马丘陵的面积超过30万平方公里。” “我们冈比斯实际控制了17万平方公里的面积，而多铎实际控制的面积只有11万平方公里。这是因为埃里克森公爵贪得无厌，他在地图上划出5万平方公里的面积，不允许其他家族开拓他划定的区域。然而，埃里克森家族底蕴浅薄，尽管埃里克森公爵疯狂扩张，不惜私铸金币，招募雇佣兵和流民充当家族士兵，可他只实际控制了2万7千平方公里的面积，还有2万3千平方公里的区域等待开拓。” “我们都知道，合法领地必须得到贵族、教会和平民的共同认可，也就是要具备城堡、村民，以及传教士。”维克多合上地图，淡淡的道：“在地图划一条线，没有任何意义。” 内古斯沉吟片刻，点头道：“我同意阁下的观点，佛里德里希陛下划给我的领地当中还有7000平方公里的荒野，如果阁下有能力开拓那片土地，我承认您的合法所有权。但是，您，包括您背后的约克家族恐怕都没有精力继续扩张，不是吗？” 内古斯的眼光老道，维克多却不打算就此作罢，他笑道：“那就要看时间站在谁的一边。”内古斯摇头笑道：“阁下，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如果不能迅速达成一致，恐怕后患无穷。” “盗匪吗？” “不。是豺狼人！”内古斯叹了口气道：“阁下绘制的地图非常详细，您不可能不知道，那片荒地被一群豺狼人占据了。我亲自侦查过那片荒野，盘踞在那的豺狼人超过2000头，还有大量的地精和狗头人。如果不是渡鸦镇以北有几只凶暴狼在活动，豺狼人恐怕已经出现在渡鸦镇附近了。” “目前，这些豺狼人正处于内斗厮杀的阶段，它们很快就会形成一个氏族。到那个时候，凶暴狼只能逃往山区，渡鸦镇会遭到豺狼人的攻击，我的领地也很危险！” 内古斯语气凝重的道：“豺狼人氏族绝不是豺狼人盗匪可比拟的，它们当中未必不会再出现一个豺狼人之王！” 内古斯郁闷的很。蚁人大军席卷人马丘陵，冈比斯焦头烂额，多铎王国偷着乐。然而蚁潮退去，给约克家族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领地，南方的怪物和猛兽全特么跑到北方来了，什么狼群、月刃豹、花斑虎、灰熊、凶暴动物，还有怎么也杀不光的地精、狗头人和豺狼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埃里克森家族领地的开拓进展迟缓，所以内古斯现在也是焦头烂额。 “清理豺狼人刻不容缓！” 内古斯掷地有声的表态，维克多深以为然。豺狼人残忍狡诈，感知敏锐，机动性强，个体战力超过精锐士兵，30比1的凶暴化比例令人触目惊心，凶暴豺狼人普遍具备嗜血天赋，实力足以媲美见习骑士。而豺狼人氏族与豺狼人盗匪是军队与乌合之众的区别，加上地精和狗头人奴仆，它们的战斗力真是呈几何级数提升。为了抵御黄昏森林的豺狼人之王，教会在苏斯王国的北边驻扎了2万圣武士，苏斯王国的驻防军队则超过了6万人。豺狼人的危害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2000多豺狼人在维克多的面前根本不够看，问题在于他要那么多地干什么？ 普通的领主希望领地越大好，而维克多的目光所及之处是整个人类社会。开拓北境从来不是维克多的战略重心。兰德尔家族缺乏独当一面的人才，渡鸦镇控制的领地越大，维克多的负担就越重，甚至有失控的风险。 内古斯子爵要开拓更多领地，那就让他去和豺狼人纠缠好了。事实上，没有那个家族可以独占所有的土地资源。以其把炼金生物投入北境，消灭豺狼人，还不如让他们继续采集瑟银矿，发展走私商队。用商品贸易掠夺财富才是维克多与内古斯讨价还价的目的。 “内古斯阁下，您说的非常正确。但我的领地在南方。这次风季巡领结束之后，我就要回归兰德尔领。所以，我没有办法与您共同剿灭豺狼人。”维克多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我同意地图上划分的边界，我将用牛羊喂饱那些凶暴狼，确保它们不会对您的军队造成阻碍。这就是我所能做的。但是，我有个要求。” 内古斯子爵目光闪动，说道：“阁下，请直言。” “您剿灭豺狼人的时候，豺狼人必定四散而逃，那些凶暴豺狼人会对渡鸦镇造成威胁。我的渡鸦堡，您也看到了，城墙不够光滑……我需要向购买您的石料，修缮这座城堡。”维克多说道。 “这不可能。原因您也很清楚。”内古斯果断摇头拒绝。 “300万磅粗糖！” “什么？！” 维克多站起身，笑道：“开拓领地耗费巨大，对任何一个开拓领主来说，钱总是不够用！否则，埃里克森公爵也不会私铸金币。粗糖现在是什么行情？阁下想必有所耳闻。我愿意用300万磅的粗糖换您的石料。这里位置偏僻，人烟稀少，悄悄运送一些石料没人会在乎。而且，我保证这些石料只用于重建渡鸦堡，绝不会修建第二座城堡。” 内古斯大为心动，他想了想，试探道：“那么，渡鸦堡拆卸下来的石料，您准备怎么处理？” “打磨光滑，用来修建渡鸦镇的城墙。”维克多先给对方吃一颗定心丸，又道：“不过，粗糖现在是战略物资，我向您大量提供粗糖也冒着不小的风险。稳妥起见，我只能雇一个佣兵团，分批分期运输。阁下也要保证我手下的安全和隐蔽。您同意吗？” 内古斯子爵站起身，行了一个骑士礼。“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293章 正确与忠诚 维克多站在城墙上，直到内古斯子爵变得遥不可见，才收回目光。 骑士的教育中贯穿英勇、智慧、谦逊、荣耀、怜悯和忠诚，六种美德。当然，骑士美德体现的对象只能是贵族：骑士自身，骑士的封君、骑士的封臣，也包括同为骑士的对手。内古斯是多铎国王的扈从骑士，他对主君的忠诚毋庸置疑，不然佛里德里希陛下也不会把这一大片领地交给他。可是，内古斯刚当上领主不久，便与维克多达成了石料换粗糖的约定，这明显违背了主君的意志。虽然这次粗糖交易对多铎王国更有利，但它无疑在内古斯忠诚的堤坝上撬开了一道缝隙。 其实，所有的领主都一样。国王是领主的主君，领主作为封臣宣誓忠于国王，可又有多少领主是真的忠诚？维克多曾经发誓效忠王后凯瑟琳，转身就和王后党划清了界限。约克家族曾经发誓效忠王室，但双方几乎到兵戎相见的程度。而奥古斯特家族曾是尼奥维斯特家族的封臣，他们不也背叛了自己的主君？ 所以，忠诚与距离成反比，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它可以作为美德弘扬，但不能靠美德来维系。 正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内古斯作为多铎王国西陲领主，远离王国中枢，当面对豺狼人和一个强大邻居的时候，他必须作出了最合理的选择，即便违背佛里德里希陛下的意志，也在所不惜。 宫廷贵族出身的风系大骑士尚且如此，渡鸦镇的布茨镇长与老哈姆又能如何？ 渡鸦镇紧靠雷利尔山脉，与多铎王国接壤，地理条件得天独厚，在维克多的规划中，它是监视蚁人的前哨、山区资源的加工点、对外贸易口岸、走私商队的黑市。渡鸦镇的兴盛指日可待，各方势力对它的觊觎同样可以预料，然而它离兰德尔领实在是太远，维克多的事情也太多，就算有炼金乌鸦传讯，他也不可能时刻关注北境的事务。布茨和老哈姆将面对错综复杂的问题，承受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他们学会妥协是不可避免的，然后就是各方势力的渗透、恐吓、收买、贿赂和诱惑。反正，维克多不会对这两个家伙的忠诚和能力抱有太大的期望，他们毕竟是平民。 平民等同于软柿子，一捏就扁。 如果有一个软柿子搁在兰德尔领的旁边，哪怕它姓奥古斯特，维克多也要伸手捏一捏。 远亲不如近邻嘛，谁让你好捏呢？ 季风呼啸，维克多的斗篷猎猎作响，雷诺矗在他的身边，一动不动，跟木头一样。 这家伙倒是忠心耿耿，百邪不侵，可谁能想到他还不到5岁，等到了15岁他又要嗝屁，然后重新变成1岁。 维克多瞟了雷诺一眼，问道：“大个子，你在看什么呢？” 雷诺学着纳尔森的样子，摸了摸脑袋，答道：“大人，我在看贝尔蒂娜小姐，您吩咐的，没事的时候要盯着她点。” 城堡下方熙熙攘攘，人们忙着扩建栅栏，建造棚屋，以便容纳更多的人口还有牛羊牲畜。大人在紧张有序的工作，孩子们却在玩，陪贝尔蒂娜玩。 栅栏后面的一块空地上，贝尔背着小手，腆着肚子，正指挥一大群孩子练习侍从站姿。这些孩子大的有十岁，小的还拖着鼻涕，参差不齐地站那里，一个个挺胸抬头，毕恭毕敬，接受贝尔蒂娜的检阅。大人路过那里也都露出会心的微笑，若是在往常，他们早就把这帮熊孩子拎过去帮忙了。 贝尔蒂娜刚来一天，就和渡鸦镇的孩子打成了一片，不仅领民的子女对她服服帖帖，那些自由民的孩子也围着她打转。虽然那身脏兮兮的小侍女服起到一定作用，但更多的是贝尔蒂娜自身的魅力。维克多很确定这一点。 背后传来轻巧的脚步身，维克多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莉莉娅。莉莉娅走到近前，顺着维克多的目光向下看去，然后噗嗤一笑，摇头道：“贝尔好像个女王。” “女王？嗯，孩子女王。”维克多也笑了起来，说道：“你看她那身泥巴……她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当个优秀的贵族侍女吗？这可不是贵族侍女该有的样子。” 莉莉娅颌首道：“所有平民的子女都梦想成为贵族侍从，贝尔很幸运，但她还小，正是贪玩的时候。等她大了就不会和这些孩子玩了。” 对平民而言，当上贵族侍从等于踏入贵族的世界，立刻成为上等人中的上等人。一般情况下，贵族只在封臣的子女中挑选侍从，普通平民几乎不可能成为贵族侍从。兰德尔家族的小侍从都很幸运，他们遇到了维克多这样的主人。不过，维克多能给予的，其他贵族也能给予，只要有这个必要。 “看来，我不能指望用身份地位来维系对渡鸦镇的统治。”维克多喃喃地道。 莉莉娅一脸困惑地问道：“亲爱的，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维克多摇了摇头，反问道：“布茨和老哈姆都到了吗？” “他们在等候您的召见。”莉莉娅点点头，又道：“对了，那名俘虏交待清楚了。” “埃里克森公爵曾经招募了14位见习骑士，还在雇佣兵和流民当中招募700多名士兵。公爵死后，这支军队就瓦解了，除了少数自然觉醒的见习骑士被新家族接纳之外，大多数人都以罪囚的身份为内古斯子爵效力，但没有得到内古斯子爵的承认。内古斯子爵声称，豺狼人被剿灭之后，他只会接纳表现最好的3名见习骑士和100名士兵，而其余的人将被赦免。” 莉莉娅撩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小心翼翼的道：“大人，那名俘虏想要见您。” 维克多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道：“你有什么建议？” “他想向您效忠。”莉莉娅低着脑袋，嘟囔道：“我看，还是处死算了。他不但杀了两名精锐士兵，还承认知道精锐士兵的秘密。” “战场上，各为其主，各安天命。但杀俘虏是耻辱！除非他有罪。”维克多缓缓问道：“他有罪吗？” “他知道我们的秘密，而且他还背弃了战友，不值得信任！”莉莉娅辩解道。 “我倒是觉得他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至于秘密……知道精锐士兵的人还少吗？伏牛秘形和灵猴秘形我都已经向约克家族公开了，还怕什么泄密？”维克多轻笑了下，又正色道：“莉莉娅，你现在不再是刀头舔血的佣兵。你必须有更大的格局去面对更复杂的挑战。杀一个人很简单，包容一个人却很难，包容一群人更难，而我们正在做最难的事情，包容成千上万的人。有人加入，就会有探子窥视我们的秘密，会有收买，也会背叛，这无可避免，也无关紧要。” “屋外有狂风暴雨，有豺狼猛兽，也有甜美的果实，甘冽的泉水。如果我们缩在屋子里，那只能变成一个骨瘦如柴的侏儒。我们要走出屋外，接受狂风暴雨的磨砺，干趴下豺狼猛兽，品尝果实，痛饮甘泉，然后长成巨人。” 维克多神采飞扬，莉莉娅心神俱醉，她凝视自己的爱人，喃喃道：“亲爱的，你说的真好。虽然我不太懂……但我觉得你说的特别有道理。” 维克多：“呃……我们去看看那个俘虏。” ———————— 渡鸦堡的会客厅，陶德终于见到了这里的主人，他坐在王座上，黑发黑眼，看起来是一个16、7岁的俊美少年，身边有美貌的贴身侍女和雄壮的铠甲卫兵。陶德知道不能用外表来判断一位大人的年龄，他努力平复紧张焦灼的心情，恭敬的行礼道：“大人，日安。” “我是兰德尔子爵，冈比斯的领主，渡鸦镇的主人。”维克多淡淡的问道：“你叫陶德？是多铎王国那个家族的子弟？” 陶德沉默片刻，干涩的道：“尊贵兰德尔大人，我不是多铎人，也没有姓氏，我……我父亲是东部联盟的小贵族，他连领地都没有。我是他的私生子。” “那么陶德，我没时间和你兜圈子。”维克多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问道：“你说你想为我效力，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大人，您愿意见我，是您给我的机会。”陶德定了定神，说道：“我虽然出身低微，但也深谙骑士之道，我愿意向您宣誓效忠，保守大人的秘密，为大人效犬马之劳，永不背叛。” “骑士誓言是神圣的。”维克多点点头，突然又说道：“但你不是骑士！” “内古斯子爵刚离开不久，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你的事情，而且他已经把你们定为盗匪。”维克多看着陶德苍白的脸，冷冷的道：“你曾经发誓效忠埃里克森公爵，但你背叛了他！” 陶德瞬间脸色涨的通红，激动的道：“我没有背叛公爵大人，是公爵的堂弟带领圣武士突袭了秘堡，我不能反抗教会，只能逃走。公爵领的情况变得一团混乱，我带人在野外游荡了好几个月，怎么也联系不上公爵大人。直到内古斯大人的骑士抓到我们，我才得知公爵大人被国王陛下绞死了。” “然后你投降了，你既没有为公爵复仇，也没有保护他的子嗣，反而为内古斯子爵效力，入侵渡鸦镇，失败了之后，现在又要为我效力？”维克多讥讽的问道。 陶德意识到自己绝无幸理，他摇摇欲坠，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惨然道：“公爵的子嗣被他的堂弟杀害了，我应该为他们报仇，但我没有。因为，我不甘心……”陶德抬起头，恨恨的道：“我的父亲像个种马，生了十几个孩子，不包括我，我只是他们的仆人，但我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努力，我努力想成为一名贵族，我不甘心就这样白白送死……我现在终于知道，无论我多努力都不可能成为贵族，卑贱的血脉就是我的原罪。如果我具有高贵的血脉，是自然觉醒的见习骑士，内古斯大人会拒绝我的效忠吗？您会如此羞辱我吗？”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难道不是吗？”陶德嘿然笑道：“卡贝尔是自然觉醒的见习骑士，公爵大人对他青眼有加，内古斯大人接受他的效忠，没人指责他违背骑士誓言，公爵大人私铸金币的罪行败露，只有我们成了盗匪流寇……在战场上，内古斯大人从不射杀那些佩戴血脉纹章的贵族子弟，他对我们这些杂种却没有任何怜悯。我们为了几支洗练药剂，在战场互相厮杀，普通士兵也一样。一场战打下来，骑士贵族受到优待，死的总是我们这些人。骑士贵族有领地，有财富，有地位，他们拥有一切，我们什么都没有。这都是因为我们不够高贵！” 维克多思索片刻，悠悠的问道：“领主一顿能吃一头牛吗？” “这怎么可能。”陶德目瞪口呆的说道。 “领主能种一千亩地吗？” “领主能穿一百套铠甲吗？” “领主能睡在一百房间里吗？” 陶德紧抿嘴唇，他似乎了解这位大人的意思。维克多继续说道：“你看，牛羊进了你们的肚子，你们分到了土地，穿上了铠甲，拥有房屋。”维克多从雷诺的手上接过那把精金长剑，说道：“这是你的精金长剑，品质一般，价值300金索尔，我想它是埃里克森公爵赠给你的，用私铸金币购买的。” “陶德，你说说看，埃里克森公爵私铸金币到底是他的意志，还是你们的意志？” 长剑划过空气，插在地砖的缝隙里，剑柄微微颤抖，触手可及。陶德满头冷汗，无言以对。 “如果你忠诚，就应当劝阻埃里克森停止私铸金币的行为！你有吗？” “我……” “你们以领主的名义私铸金币，以领主的名义开拓领地，以领主名义发动内战，你们不战斗谁战斗？你们不牺牲谁牺牲？这和血脉高贵与否有关系吗？”维克多目光深邃，言语如剑，毫不留情，“埃里克森公爵死于贪婪，也死于你们编织的忠诚谎言！” 陶德跪倒在长剑面前，正对着锋利的剑刃。 维克多失望的道：“陶德，你满脑子贵族思想，却不知道忠诚为何物。只看重自己的利益就不会有忠诚。” “实话告诉你，你以为的秘密并不是什么秘密，那只是一种高明的武技训练秘法，约克家族知道，教会也知道，我想用这种秘法换取教会的秘法，教会却看不上。” “这不可能，他们明明具有超越见习骑士的实力！”陶德挣扎着说道。 “哼！你的眼界限制了你的想象力。我不在乎你泄漏我所谓的秘密，却不容许你散播谣言。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只能给你两个选择，体面的死，或者带着你的剑逃命，以盗匪身份，顺便祈祷不要被我的士兵追上。做出选择吧。”维克多冷笑道。 陶德用颤抖的手拔出不再颤动的剑，剑锋一转，在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接着又是一剑，直到血流满面，宛如厉鬼。 “大人，我不想当盗匪。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以平民的身份为您效力。”陶德以剑杵地，半跪在血泊里，握剑的手稳如磐石。 维克多沉默了一下，说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谢谢大人。”陶德俯首致意。 “带他下去，处理一下伤口。”维克多挥了挥手，两名护卫架着因流血而虚弱的陶德离开房间。 莉莉娅盯着地上的血渍看了一会，感慨的道：“这家伙真狠，你相信他？” “我想证明一件事情。” “证明什么？”莉莉娅好奇的问道。 维克多自信的笑道：“只要我保持正确，我的手下就会保持忠诚，因为他们不会背叛自己。” 第294章 正轨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 渡鸦镇内热闹非凡，空地上升起了一堆堆篝火，橘红的火舌拼命想要舐舔铁架上的羊肉，却只能品尝到滚烫的油珠。伙夫取下金黄色的烤肉，马上又架上还在滴血的全羊，女人们负责把香气四溢的烤肉端上木桌，她们一边踹开蹿来蹿去的猎狗，一边痛骂试图摸她们屁股的男人，那些得逞的人少不得要挨上几记响亮的耳光，然后在众人的哄笑中洋洋得意。一大群孩子光着脚在烂泥地里跑个不停，他们在追逐一个秃顶胖老头，期望能从他的手里分到一小块糖。 盖瑞神父狼狈不堪，崭新的教士袍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油手印，面对这群嗷嗷叫的小崽子连至高主赐予的神术也帮不了他，负责保护牧师的圣武士则憋着坏笑，完全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别扯，别扯，每个人都有，哦，这可是件新袍子。”满头大汗的盖瑞神父终于在熊孩子当中看到了救星，“贝尔蒂娜！亲爱的小姑娘，管管你的手下，看在至高主的份上。” 贝尔扬起红扑扑的小脸，伸手说道：“神父爷爷，把袋子给我，我替你发放。” “小宝贝，这可不行。除非你披上白袍。”盖瑞神父笨拙地躲开无数双小手，虽然他很喜欢这个小丫头，但教会的东西只能由神职者发放给民众，这是规矩。 “那你每发一块糖就要奖赏我一块。否则我就不帮你。”贝尔蒂娜转动眼珠，提出了条件。 “发三块奖励你一块。” “大家抢啊！” “别抢，别抢……好吧，你赢了。”在几个熊孩子爬到自己身上之前，胖神父向孩子王举手投降。贝尔蒂娜开心地连连点头，她的几个狗腿子立刻把乱糟糟的熊孩子排成了一溜长队。 “你一块，贝尔一块。下一个……”胖神父将一个糖块塞给贝尔，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真是个贪心的小家伙，为什么不能像你的主人那样慷慨？兰德尔阁下可是捐了7头牛、60只羊，20口野猪，用来举办这次赈济……这些粗糖，你难道还要带回去？” 贝尔蒂娜心满意足地将粗糖放在侍女服的小兜里，头也不抬的说道：“正是因为主人慷慨，我们才要吝啬。” “呃……谁教你的？”神父一边发糖，一边问道。 “莉莉娅夫人。” “这真是至理名言。” 盖瑞神父受到渡鸦镇上上下下的热烈欢迎，他认不得所有人，却记住了刚刚见面的贝尔蒂娜，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特别可爱的小丫头有一位巫师父亲，而且强的离谱。 伊莫森最逆天的能力并非异化生物，而是沟通意志。这项巫术无需施法，完全属于被动天赋，既可以控制动物，还能与兽人无障碍交流。如果维克多是伊莫森，他会先用强大的异化生物奴役一批具有智慧的地精和狗头人，组织地精奴仆从事生产建设，捕猎采集，种田开矿，壮大实力之后，再征服半龙人部落，就算不能在大沼泽里称王称霸，至不济也能过的很舒服。可惜，伊莫森从心底里仇视兽人，甚至无法接受自己变成巫师的现实，他用自我流放的方式折磨自己，空有一身强大无比的本领，活的却像个野人，连带贝尔蒂娜也跟着他受苦。 传统教育禁锢人的思想，眼界决定了一个人的成就，世人的短处恰恰是我的优势。维克多心想，他顺手关上窗户，返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大厅内烛火通明，领主的晚宴刚刚结束，橡木桌上的美酒佳肴已经撤下，布茨等一众人正等着维克多问话。 “盖瑞神父举行了祈祷和赈济，渡鸦镇民心已定。布茨，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维克多抿了一口咖啡，开口问道。 “大人，我已经勘察过了。”布茨胸有成竹，站起来说道：“大人您的这片土地虽然有1300平方公里，但山多地少，土地算不上肥沃，只有一条溪流，一个湖泊，最多开垦2万多亩的农田。我和老哈姆合计了一下，打算先修建牧村，种植苜蓿，畜养牛羊马匹，再组织人手挖掘溪流水库，开垦农田。预计三年内，我们能开辟出5万亩耕地，修建三座村庄。”见维克多未置可否，布茨连忙补充了一句，“大人，我保证这里的村镇会像山丘营地那样干净整齐。” 维克多最早的追随者都了解自家大人对环境卫生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渡鸦镇收留了1000多邋里邋遢的自由民，镇子里面可不太干净。 维克多摇头失笑，说道：“布茨，渡鸦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让自由民留下来。” 渡鸦镇偏僻又荒芜，维克多认为这里应该是流放罪囚的好地方，至少目前如此。渡鸦镇的第一批开拓者是布茨率领的300多山民，他们曾经流散在兰德尔领，又被维克多暗中控制。第二批迁徙者约500多人，分为60多个家庭，主要是布里亚特家族的士兵，因背叛朱蒂母子而遭到清算。当初，维克多射杀奥斯丁.布里亚特之后，俘虏了一批士兵，他们一直在兰德尔领服苦役。后来，朱蒂重掌家族大权，她罚没这些士兵的财富和土地，驱逐他们的家人。维克多把那些人要了过来，不但赦免了他们的罪责，还给予他们领民的身份，条件就是必须迁往渡鸦镇，为兰德尔家族开拓领地。 这些山民算是维克多的老部下，虽然谈不上忠心耿耿，但他们习惯服从强者，彪悍勇猛却没有多少花花肠子，是渡鸦镇最核心的力量。至于那些俘虏，他们原本就是封臣士兵，有能力有见识，对维克多心怀感激，渴望成为兰德尔家族的封臣，而开拓北境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唯独新加入的自由民靠不住，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肯定会设法离开渡鸦镇，前往更加安定富庶的索伦子爵领谋生。 “我不会赐予他们领民的身份，但渡鸦镇确实需要这些劳动力。”维克多说道：“另外，你是渡鸦镇的镇长，不是土匪头子，别想着用恐吓的手段强迫他们留下。听明白了吗？”布茨尴尬的点点头，他确实只有这个办法。维克多继续说道：“盖瑞神父这次过来，意味着渡鸦镇从今以后就算走上正轨了。” “什么是正轨？我估计你们也说不上来。”维克多拍了拍手，几名士兵提着三个木头箱子走进大厅，打开箱盖，里面全是暗红色的铜币。布茨等人一个个瞪圆了眼睛，铜索尔虽然不值钱，但满满三箱的铜币还是惹人眼晕。 “渡鸦镇原先公私不分，职责不明，镇民干活没钱拿，就像个自由民营地！呵呵，幸好你们的手下大多是山民……现在不行了，自由民有教会撑腰，谁还愿意白干活？” “这里是三十万铜索尔，成色十足。”维克多抓起一把铜币，任由它们从指间滑落，砰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自由民来去自由，干活拿钱，开拓三年即获得领民身份，这是他们的权利。不过，想让他们留在渡鸦镇，光有这些还不够！” “渡鸦镇参照兰德尔领的规矩，自由民出入自由，免收过境税，不但有工钱拿，还有免费房屋居住，采集狩猎可以保留两成收获，同时要确保他们的人身财产安全。” 维克多停顿了下，问道“老哈姆，你手上的士兵够用吗？”。 “大人，渡鸦镇有40名精锐士兵，10名家族护卫，60个山民猎手。”老哈姆站起来答道：“原先是够用的，现在领地扩大了四倍，这点人手恐怕照顾不过来。” 维克多点头道：“我这次给你带来64个佣兵，他们曾经是布里亚特家族的封臣士兵，现在以佣兵的名义为我效力。我把这些人就交给你，你要尽快建造岗哨，安排巡逻队，确保领地的安全。唯有如此，自由民才会放心。” “遵命，大人。”老哈姆乐呵呵的道：“山民个个都是好猎人，就是不会骑马。有了这批人手，渡鸦镇总算有足够的巡逻骑兵了。” 维克多回到座位上，对莉莉娅问道：“亲爱的，渡鸦镇的人员和财产情况统计出来了吗？” “嗯。”莉莉娅颌首道：“渡鸦镇目前有104户领民家庭，共1143人，自由民1103人。耕地11000余亩，387头牛，2303只羊，733只猪。”莉莉娅面向布茨，吩咐道：“布茨，尽快把土地分给领民家庭，每个家庭租种80亩地，可以保留3成收获。另外，我给渡鸦镇留下2000金索尔和4000银索尔，第一批领民家庭可以得到3枚金索尔，第二批领民家庭得到1枚金索尔。这样他们才有钱雇佣自由民帮工。总之，渡鸦镇以后要按照村镇的规矩办事。” “如您所愿，夫人。”布茨深深地鞠躬。 维克多示意布茨和老哈姆坐下，摇头道：“渡鸦镇离兰德尔领太远，我不会再运生活物资过来了。我已经和盖瑞神父说好了，他会促成渡鸦镇与索伦子爵领的贸易往来。渡鸦镇今后的生活物资可以在索伦子爵领购买，包括粮食和食盐。盖瑞神父的条件是开通渡鸦镇到索伦子爵领的公共马车，每天至少两班。” “布茨，你先带人修建连接索伦子爵领的道路。” 布茨犹豫了半天，嗫嚅道：“大人，自由民赚到了工钱，他们会搭乘马车前往索伦子爵领谋生。这样的话，渡鸦镇很快就没钱可用了……” “所以，你得想办法赚钱。”维克多笑道：“我在渡鸦镇西侧的山区安排了一座山寨，他们既是渡鸦镇的后援，也负责采集山货。派人和他们联系，把山货运出来，加工成商品，再卖给索伦子爵，或者北边的内古斯子爵。” “除此之外，渡鸦镇不收取商队的物资过境税和商品采购税，只收取百分之七的商品交易税。如果商队用卖东西的钱采购渡鸦镇的商品，他们商品交易税也可以免掉。我相信渡鸦镇很快就会变成商贾云集之地，赚的盆满钵满。” 布茨一头雾水，他眼巴巴的瞅着笑容满面的维克多，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过境税我知道，这个……采购税和交易税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关税啊……呃，好吧，我们换过说法。来买东西不收税，来卖东西收税，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布茨喜笑颜开的说道。 地球的16世纪中业到18世纪中业，西欧国家盛行重金主义，外国人来本国贸易的时候，必须将其销售的商品所得全部用于购买本国货物，从而达到限制金银外流的目的。这当然是一种错误的做法，因为金银不等同于货币，不流通的货币也不等同于财富。 维克多不了解贸易保护主义的历史，但他格外需要金币。领主如果为了存储金索尔，拼命出售领地资源，那他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蛋，而维克多却能把金索尔换成炼金生物。虽然炼金塔也可以吸收物资，但维克多隐隐觉得这是个糟糕的主意，他宁愿用金币喂饱炼金塔的胃口。 另一方面，渡鸦镇的体量远不能野柳城相提并论，它对商品需求有限，但它掌控雷利尔山脉中的资源，同时也是冈比斯与多铎王国的贸易口岸。在野柳城，各家商队之间可以相互贸易，布里亚特家族从中抽税。在渡鸦镇，购买商品不用交税，出售商品要缴税。商队为了避税，只能把货物卖给渡鸦镇，再从渡鸦镇购买货物。这样一来，维克多就成了中间商。 中间商赚差价，那可比收税爽多了。 说到底，野柳城是各大领主相互妥协的结果，布里亚特家族没有实力拿大头，只能收一收百分之三的交易税。而维克多有能力保证自身的利益，他根本不需要客气。 完成了对渡鸦镇的发展规划，下面就要解决渡鸦镇的人事问题。 “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琳达现在是家族的监察官，家族治安官是芒克。”维克多对布茨和老哈姆说道：“渡鸦镇现在也需要治安官，我会让芒克从治安所抽调人手担任你们的治安官，三年一换。另外琳达将派遣手下不定期调查渡鸦镇的情况，我要求你们无条件的配合琳达的工作。听明白了吗？” 布茨和老哈姆面面相觑，可看到领主大人深邃幽冷的眸子，他们心头一紧，齐声道：“遵命，大人。” 维克多神色稍缓，轻声问道：“听说你们各自都有了女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布茨老脸一红，老哈姆则红光满面的说道：“是的，大人。我的女人给我生下了一个小崽子，像小马驹那样讨人喜欢。布茨也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等他们长到八岁，就把他们送到银月庄园，接受爱丽娜夫人的侍从教育。”维克多含笑说道：“至于他们将来能不能继承你们的职务，那就要看他们的本领，总要比你们强才行。” “多谢大人！多谢夫人！”布茨大喜，他拉着老哈姆躬身说道。维克多提出治安官三年一换，布茨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非常担心自己镇长职务也有任期，现在他心里石头算是放下来了。 维克多对布茨心态了若指掌，他勉励道：“我不会忘记你们开拓渡鸦镇的功劳，只要你们勤勉任事，我保证你们可以一直干下去，渡鸦镇毕竟是你们的心血，也是你们的家。” 维克多取缔兰德尔领村长世袭制，有利于提升效率，但并不适合渡鸦镇的情况。 “铁打衙门流水的官”后面还有一句：千里当官只为财。流官要么磨洋工，混资历，要么贪污腐弊，千年不变。这主要是因为流官人浮于事，不以地方为家，不可能做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也是华国古代有千年家族，没有千年皇朝的原因。如果维克多是冈比斯的国王，在当前的条件下，他也只能采取分封制度。兰德尔领巴掌大点的地方，又在维克多眼皮子底下，自然翻不起什么水花，而渡鸦镇孤悬于外，需要镇长和守备官尽心尽力才能确保它的繁荣安定。 布茨和老哈姆的能力一般，却是维克多目前可以信赖的人手。兴盛的渡鸦镇必定会遭到各方势力的觊觎，他们两人也许应付不了太复杂的局面，但维克多有大义名分，再牢牢掌握司法权就不怕渡鸦镇倒向其他势力。炼金龙蜥和迅鸟轻骑可不是摆设，必要的时候，维克多会给野心家一个惨痛的教训。 “今天谈话到此结束，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维克多挥退了众人，向莉莉娅问道：“费米他们出发了吗？” “嗯，费米带着他的红隼佣兵团已经前往内古斯子爵领了，交付粗糖之后，他们将转道前往多铎王国的巨鹰城，然后一路北上，设法收复沿途的山民村寨。”莉莉娅蹙眉问道：“不过，红隼佣兵团既没有商人随行，也没有携带与山民贸易的物资，甚至连手推车都没有。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吧。巴罗尔就在巨鹰城，他已经为费米准备好了一切。水银花了我这么多钱，总算有点用了。” 莉莉娅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情，“对了，我前面接到渡鸦的传讯，信上说有客人在平湖镇等您。” “什么人？” 莉莉娅脸色古怪的道：“亚伯勋爵，索菲娅夫人的管事。” “亚伯勋爵？当初就是他把我一个人丢在黑堡镇。我还以为他是王后的人，没想到他还在为索菲娅效力。呵呵，有意思。”维克多笑了笑，说道：“我们明天就回平湖镇。” 第295章 会议 维克多结束了对渡鸦镇的风季巡领，他在金水城的蔷薇庄园稍作停留，然后便带着西尔维娅托付他饲养的数百只迅鸟，匆匆赶回兰德尔领。 此时是风之季的最后一个月，风向由南转西，天气渐冷。兰德尔领的庄稼已经收割完毕，农人忙着修缮村舍，扩建兽栏，收集干草和柴禾，为即将到来的水之季做准备。 平湖镇比维克多临走前又大许多，各式各样的房舍、仓库、货场在栅栏外面拔地而起，大型马车来往穿梭，它们不停地将兰德尔领的特产运往野柳城，又不停地把生活物资带到各个村落。镇子里也是热闹非常，街道上人流如织，曾经无比冷清的商铺变得熙熙攘攘，人们与商铺伙计讨价还价，一边把采集的收获卖掉，一边购买生活所需的用品，若是还有节余，少不得要到酒馆里小酌几杯，或者光顾一下新开旅馆。 公共运输的兴起为这座欣欣向荣的小镇注入了令人惊叹的活力。 平湖镇政务厅的会议室，兰德尔家族的高层齐聚一堂，参加领主召开的圆桌会议。 “今年的收成还算不错，4万亩麦田收获1520万磅小麦，平均亩产380磅，种收比例达到1：6，地薯田10万亩，收获4000万磅的地薯。1万亩黑麦田收获200万磅的黑麦，亩产200磅，种收比例为1：4，还有4000亩的豆田，总共收获240万磅的豆子。不过，豆子的水份比较大，晒干之后，能有100万磅就不错了。” “目前，家族拥有12000多头牛，42000多只羊，2100匹马，其中包括600匹战马，140匹大挽马。谢天谢地，我们总算不用把钱花在牛羊牲畜上了，也不必再高价购买牛皮羊皮。”莉莉娅吐了口气，神采飞扬的说道。 维克多回到平湖镇没有先召见索菲娅的商会代表，而是先举行家族圆桌会议。莉莉娅仅用一天的时间便整理出详细的报告，这得益于她的细致，还有新招募的助手。 会议室内，莉莉娅嘴角含笑说道：“生猪的存栏量达到62000只，仔猪4万余只，其余的22000多口肥猪要在两个月内宰杀干净，我想……这个场面一定很血腥，也很美好。” 众人哈哈大笑，爱丽丝却脆生生的喊道：“莉莉娅，你的动作要快一点，我们在野柳城的腊肉已经卖光了，订单却源源不断。” “亲爱的爱丽丝妹妹，我不会和钱过不去。”莉莉娅一点也不在意爱丽丝的语气，她笑吟吟的道：“事实上，我这里还有200多万磅的腊肉，随时可以运往野柳城。这些腊肉五个月前就开始准备的。” 维克多隐蔽地捏了捏在桌下纠缠自己的长腿，用眼神告诫爱丽丝：别打岔。 “今年，我们要种植15万亩的小麦，每亩播种65磅的麦种，消耗975万磅的麦子。种植地薯20万亩，黑麦3万亩，豆类2万亩。总种植面积达到40万亩。”莉莉娅放下羊皮卷轴，严肃的说道：“种植任务很艰巨，我们有足够的土地，但人力不足。” “银月河两岸的土地差不多有60万亩，五座溪流水库周边的土地也能开垦出4万多亩的旱田，可用来种植黑麦。但我们现有的耕地大约27万亩，这就意味着，我们要在一个月内开垦出13万亩的耕地。” “兰德尔领人口规模达到15000余人，能干重体力活的人接近1万，而砖窑村占用了3800名壮劳力，还有大量的牛车。”莉莉娅说到这里，好几道恶狠狠的目光都瞄向了砖窑村的负责人迪恩，他连忙站起来解释道：“夫人，兰德尔领现在有三座巨型砖窑，两座已经投产，第三座砖窑预计两个月后竣工……” “两个月后才竣工？”二村村长乔治怒道：“两个月后已经是雨季了，你要我们在雨水中耕地？” 迪恩小声嘟囔道：“就算砖窑竣工，我最多也就抽出900人……顶不上什么事啊。” 几个村长忍不住喝骂起来，迪恩面红耳赤，梗着脖子叫道：“我有什么办法？每座砖窑至少要400多个工人，三座砖窑就是1200人，挖渠取土的队伍怎么也要有1500人！” 维克多敲了敲桌子，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他对迪恩吩咐道：“介绍一下砖窑的情况。” “是。”迪恩毕恭毕敬的道：“大人，巨型砖窑一共三座，南部是旧砖窑，平均每天产6万块青砖，北部新砖窑每天产10万块青砖，中部砖窑在银月河东岸，还没有竣工。我们最主要的问题是取土太远，为了保证砖窑的生产，必须保持1200人的取土队伍。等第三座砖窑建好，最好能有2000人专门负责挖渠运土。” 维克多欣喜的道：“砖窑村现在每月能产576万块青砖？都卖掉了吗？” “嗯。还不够卖呢。”爱丽丝接口道：“这个月的青砖销量达到600万块，销售收入进9000银索尔，合计250枚金索尔。” 迪恩洋洋自得，莉莉娅却冷冷的道：“只有砖窑村的生意在亏本。” “砖窑村这个月付出去的工钱是211枚金索尔，再加上工人的两顿饭，牲口的草料钱，还有木炭的损耗，砖窑村每月的生产成本为385枚金索尔，净亏135枚金索尔。” 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迪恩肩膀一塌，缩回椅子里。维克多沉吟片刻，问道：“谁能告诉我，问题出在那？” “工人太多了。3800名壮劳力，每人每天2个铜索尔的工钱，外加两顿饭。每月的人工费差不多320金索尔。”莉莉娅说道。 “青砖定价太低了。原先12块青砖卖1个铜索尔，现在1个铜索尔可以买到20块青砖。亲爱的，何必要让威灵顿家族拿走我们的利润呢？”这是爱丽丝的回答。 莉莉娅要裁撤人员，爱丽丝要加价销售，这确实是扭亏为盈的好办法，但不是维克多想要的结果。 “账不能这样算。”维克多笑道：“就算我降低了青砖的售价，威灵顿公爵也没有在这上面赚到钱，运输费用是他采购青砖的主要成本。其实，我们并没有亏钱，反而赚了钱。” “威灵顿公爵给了我们7万金索尔，他固然是为了削减刺芸豆的种植面积，增加5万亩耕地，但这其中也包含了他对青砖产业的投资。我当然要给予回报，降低青砖的价格，让威灵顿家族不至于亏的太狠。” “目前，市场上销售最火爆的是三类青砖。三类青砖作为最基础的建筑材料，原本就利润微薄。但我相信，封臣专用的二类青砖和贵族专用的一类青砖肯定能赚到钱。我们的第三座巨型砖窑专门生产这两类青砖。” “另外……”维克多把目光投向迪恩，问道：“水渠的建设情况怎么样了？” 迪恩精神一振，说道：“取土队每天挖渠60多米。这一个月，蔷薇湖连接银月河的辅渠已经贯通，全长12公里，可灌溉2万多亩的耕地。” 维克多对众人道：“你们看，用135枚金索尔换2万亩耕地，这笔生意我们已经赚大了。” 莉莉娅点头表示认可，又叹道：“三座砖窑占用了太多的人手，导致我们的人力不足……有土地却不能耕种，那又有什么用？” “我们不缺人力。”维克多说道：“现在，菲尼克丝男爵领有2万多人，我可以雇佣5000名壮劳力，让他们开垦农田……无非就是付一些工钱而已。问题是兰德尔领有没有足够的房屋安置这些人，我可不希望有人睡在草垛里受冻，然后米勒神父指着我的鼻子，唠叨个没完。” “兰德尔领再安置5000雇工完全没有问题。”第一村长莫林站起身，兴冲冲的道：“大人，溪流水库附近的村落已经修建完毕，每个村子都能容纳1000多人。只有一些牧人住在里面，还有大量棚屋空置……我们原本想建造更结实的青砖村舍，但渡鸦镇也在扩建，青砖根本不够用。” “也就是说，我现在有1座城镇，2座砖窑，10座村庄？”维克多面含微笑。莫林村长确认道：“是的，大人。” 维克多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那么，我有足够的管事吗？” “嗯。”莉莉娅接口道：“600个建房入户的名额全部告罄，我从中招募了300名能写会算的人，让他们充当家族管事的助手。我把这些人称为执事。” “很好。” 莉莉娅细致谨慎，她把家族事务打理的有条不紊，越来越像一名合格的贵族管家。维克多朝自己的小女人微笑颌首，以示赞赏，然后问纳尔森：“家族军队组建的怎么样了？” “大人，300名雇佣军全部招满，都是一些身强力壮的家伙，也有不少武艺精熟的老兵。我们护卫队现在有600人，包括250名封臣士兵，50名精锐射手和300人的雇佣士兵。”纳尔森笑呵呵的说着，自从琳达给他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子，这个家伙的脸上总是挂着傻傻的笑容。教官巴里特在旁边补充道：“大人，护卫队由150人的骑兵和450人的步兵组成。雇佣军都是步兵，他们现在还需要训练……” “等等。”维克多摆了摆手，好奇的问道：“我记得莉莉娅说过，没多少人愿意当雇佣兵。你们从那找来这么多人？” “大人，我可不会容许骗子恶棍滥竽充数。”纳尔森瞪了治安官猴子一眼，大声嚷道：“这些人都是建房入户家庭的子弟，他们把身家性命砸在兰德尔领，轻易不会当逃兵，只要好好训练，将来都是出色的战士。” “好吧，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维克多无奈的叹道。 “是迅鸟轻骑。”教官巴里特解释道：“自从迅鸟轻骑进驻平湖镇后，许多年轻人都想成为威风凛凛的战兽骑兵，他们瞒着家里人，偷偷跑过来应征雇佣兵。” 维克多目瞪口呆，他脑子里率先跳出一个词：追星族。再往深处想，他发现其中大有文章可做。 第296章 问题 人类是可怕的掠食者，追求强大武力是男人的天性，具体表现就是英雄崇拜。这个世界危机重重，竞争激烈，人类普遍比现代人强壮的多，也野蛮的多，圣母婊什么的根本就没有生存空间。可惜，人类的竞争对手更加野蛮，也更加凶狠，普通人在教会的引导下，习惯以保全性命为重，但这不能抹杀他们骨子里的血性。所以，年轻人格外崇拜强者，骑士和圣武士自然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而英雄的追随者则是他们憧憬的对象。 维克多兢兢业业的发展兰德尔领，成绩斐然，硕果累累，唯独军队建设上困难重重，这主要是因为流民没有归属感和荣誉感，对领主缺乏信任，生怕成了兰德尔家族抵御蚁人的炮灰。 迅鸟骑兵带来的英雄效应让维克多找到了突破口。如果举行一次阅兵式，能不能激发士兵的荣誉感？会不会增强民众对兰德尔家族的信心？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阅兵式本身就是为了彰显实力，凝聚军魂，提升民族自信心。既然阅兵式可以照搬，那么开创兰德尔家族的节日能不能收拢民心，让流民产生归属感，从而迅速融入兰德尔领？ “如果不是莉莉娅不同意，我们还能再招收100人！” 面对纳尔森的抱怨，莉莉娅马上作出反击，她冷笑道：“哼！再招收100人？你知道这600名护卫每年要耗费多少金索尔？光是他们的年俸就高达4800金索尔，出任务的时候还要双倍津贴，他们每个人的伙食费抵得上六个雇工！护卫队不用干活，平时也不用作战，除了训练也就是抓抓盗猎者，每年却要用掉8000金索尔！” “要这么多钱……”纳尔森的声量降了八度，莉莉娅丝毫没有给哥哥留面子的打算，她翻了个白眼继续挖苦道：“你还真把他们当成佣兵？我告诉你，护卫队的军备是山丘营地提供的，我这里没有账目，但怎么也不会少于6万金索尔！” “军备的事情不用操心。”维克多笑眯眯的道：“好了。巴里特汇报一下民兵的训练情况。” 巴里特尴尬的说道：“大人，没有训练。民兵都很忙……我现在只能调教那帮新加入护卫队的小子。大人，说实话，您要再开放一批建房入户的名额才会有民兵。” 民兵是领主麾下最庞大也是最基础的武装力量，他们没有任何俸禄，不响应战争号召，主要负责保卫家人和村落，领主只负责提供简单的军备。流民雇工不可能保卫别人的领地。所以，民兵必须是领主的在册子民，他们要么是家族封臣的后代，要么是领民家庭的子弟。 虽说民兵有权拒绝领主的战争号召，但大家族的民兵往往不会这么做。约克家族传承千年，拥有六万在册子民，他们在蚁人战争中动员2万民兵，即便獠牙军团受到重创，也能迅速从民兵当中挑选精锐，恢复獠牙军团的战斗力。维克多对此羡慕的不得了。 兰德尔家族底蕴浅薄，推行建房入户，勉强收纳600户近3000多在册子民，除去老弱妇孺，青壮不过千人，再扣掉600名执事和雇佣兵，也没剩什么人了。 维克多沉默片刻，郁郁的问道：“那些有自留地的家庭呢？” “我可以训练他们，但我怕他们会带着装备逃跑。”巴里特直言不讳的说道。 “那就算了。”维克多摇了摇头，问道：“芒克，现在每天有多少人进入兰德尔领谋生？治安所的情况怎样？” 现在兰德尔领的流动人口归治安所管辖，纳尔森的护卫队只负责巡逻边界，抓捕盗猎者。猴子连忙站起来答道：“每天差不多有七、八十人，这里面有不少光棍汉。” “治安所的士兵共117人，各村的治安员已经到位，渡鸦镇的治安官也在路上了。”猴子点头哈腰的道：“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我通过野柳城的关系鼓动自由民商人到兰德尔领购房定居。现在有8户人家搬了过来，他们缴纳100金索尔的建房款，又在平湖镇开设8间杂货铺，2家旅馆和3家酒馆。这些商人还在野柳城的公共马车上投了钱，他们买的都是我们兰德尔家族的马车。” “干的不错。”维克多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兰德尔领的建房入户分为两种，一类是吸纳子民的建房入户，针对流民中的人才，另一类是吸纳财富和人脉的购房定居，针对自由民中的富商。维克多野心勃勃，想要打造一个巨型商业武装组织，仅靠他自身的财富和人脉难以实现这项计划，他必须借助外力，而自由民商贩恰恰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自由民商人八面玲珑，圆滑世故，表面风光无限，其实他们有钱没地位，抵抗风险的能力极差。尽管自由民商人努力交好神父，可惜他们与老实淳朴完全不沾边，总会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城镇中的权贵有太多的手段去侵夺这些人的财富。如果能混个封臣身份，自由民商人也能得个善终，可又有多少人甘心散尽家财却只换到10亩地？ 维克多与教会举行保护自由民财产的神前公证，兰德尔领成了自由民商人最理想的定居地，他们的财富不仅会给平湖镇带来繁华，他们的才能和人脉资源也将为维克多所用。猴子曾经在野柳城厮混过一段时间，他正是奉了维克多的命令，负责招商引资的工作。 “不过…..”猴子左右看了看，咬牙道：“大人，这些商人的房款已经缴清，房契也拿了，可就是没房子给他们。”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房子给他们？我们兰德尔家族的信誉呢？”维克多脸色一沉，会议室中的气氛顿时凝固，隔了半天，莉莉娅终于开口道：“这些天，大家忙着收割庄稼，没有人手建房……野柳城那边催的也紧，青砖都运过去了……等过几天……” “这些天，你天天和我在一起，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维克多怒气冲冲地打断了莉莉娅的解释，冷笑道：“等过几天？等过几天我们兰德尔家族的信誉都要臭到野柳城了！” 见妹妹受到维克多的责难，纳尔森把矛头指向了罪魁祸首猴子，“大人，猴子这个家伙假公济私！”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商人开设的商铺你都占着干股!”纳尔森朝治安官吼道：“还有……还有那两家旅馆在做皮肉生意！” “卧槽……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成圣人了？你没去过你怎么知道？”维克多忍不住暴了一句粗口。纳尔森摸了摸脑袋，讪讪地坐了下来，维克多越是对他粗鲁，他就越高兴。 会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爱丽娜端庄优雅，眼神中透出一丝鄙夷，爱丽丝面带笑容，歪着脑袋，一副看热闹的模样，莉莉娅嘟着小嘴，委委屈屈，村长们对猴子怒目而视，猴子则咬牙硬挺。 X-3快速运转，维克多隐约把握到事情的症结。 对领主而言，治安官是白手套，弄脏了随时可以丢弃，也正是因为如此，治安官的权力不是一般的大。猴子不仅掌管自由民的进出许可，也负责平湖镇的商铺租赁，消防灭火，甚至包括治理环境卫生，兰德尔领所有得罪人的事情他都要干。猴子明面上有100多名手下，背地里还掌握着两股势力，一群人为新来的自由民介绍工作，充当中间人的角色，他们人数有限，大多是小偷扒手出身，擅长察言观色，是猴子的耳目口舌，一定程度上可以防范其他家族的密探。另一群人纯粹的打手恶棍，他们垄断平湖镇的清洁卫生，代收商铺租金，当然也收取所谓的“清洁费”，教训那些骚扰商铺的小偷无赖。这些人最忌讳两面三刀，他们只认治安官说话，少不得要得罪村长和战熊佣兵开设的商铺，猴子不仅把他们闯的纰漏全兜下来，还为他们撑腰，迫使这些个商铺缴纳“清洁费”，否则他就无法维持平湖镇暗地里的秩序。也幸好有猴子的坚持，自由民商人才敢在平湖镇开设买卖，其中就包括必不可少的旅馆生意。 猴子遭到纳尔森的指责，表面上是他得罪了太多的人，但究其本质却是兰德尔领新旧势力的矛盾。以纳尔森为代表的封臣势力还没有完成家庭财富的积累就遭到以猴子为代表的自由民商贩的挑战。兰德尔领蓬勃发展，维克多在自由民雇工身上投入大笔资金，仅砖窑村每月发放的工钱就高达200金索尔，这些钱完全可以通过商铺酒馆转移到村长和战熊佣兵的手中。原先，他们也确实掌握着平湖镇的商铺资源，现在自由民商贩与他们形成竞争，他们如何能甘心？可他们也不想想，在自由民商贩加入以前，平湖镇的商贸街冷清成什么样子？这些雇工就算有钱，多半也会跑到野柳城寻欢作乐。 维克多想了想，试探道：“我打算派人教自由民的孩子学写字，你们有什么意见？”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是说好了怼猴子的吗？大人这脑洞开的也太大了吧？莫林村长硬着头皮道：“大人，教他们有什么用啊？说不定，他们那天就跑了。”其他的村长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果然如此！当初这些家伙就是因为能写会算才被推举为村民组长，他们现在又害怕被别人取代。 维克多缓缓说道：“芒克，以后你就不用参与圆桌会议了，你只对我一个人负责！”猴子先是一惊，随后大喜，他明白这是领主大人对自己最大的支持。维克多又说道：“莉莉娅，购房定居关系到我的名誉，其他事情都放下来，立刻安排人手为商人盖房子！” “我知道了。”莉莉娅低眉顺眼的答应下来。 纳尔森张口欲言，维克多瞪了他一眼，“你瞎搀和什么劲？嗯？”纳尔森立马缩了回去。 这个夯货拥有300平方公里的领地，一个铜索尔的供奉都不用交，家里富的流油，结果给人当了枪使都不知道。 “今天的圆桌会议到此结束，大家都回去工作吧。” 所有人躬身告退，会议室里变得空荡荡的，维克多独自座在位子上，陷入了沉思。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工分制成员为了自身的地位，动一些小心思，搞一些小动作也很正常。普通领主对这种事情不过一笑置之，斗到最后还不都是自己的手下？维克多却不能坐视不管，野民佣兵、家族封臣、自由民商人是他的三驾马车，同样重要，不容有失！ 在维克多的计划中，兰德尔家族的领民最终要取代炼金民兵，采集山区资源，生产岩砖，建造巨型要塞，这样才能把炼金民兵解放出来，让他们组建更多的佣兵团，最终形成一个庞大的武力集团。然而，维克多走的太快，以至于家族封臣跟不上他的脚步，变得惶恐不安，见谁咬谁，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自由民商人并不会挑战他们的地位，那些建房入户的流民才是他们的竞争对手。 竞争是必要的，但无序的竞争不可取，维克多必须给手下成长的时间，否则今天的执事能淘汰村长，明天的执事又能淘汰新任村长。这就好像猴子掰苞谷，采一个丢一个，最后那一个未必是它想要的。 “兰德尔家族发展的太快，有些根基不稳，需要一段时间的沉淀和积累，消化现有的人口，顺便完善行政司法体系、教育科研体系、军事体系，以及贸易体系。嗯，还有阅兵式和节日也要想一想怎么搞。” 维克多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经营的不是一个企业，而是一个领地，一个家族。作为领主，他已经很久没有与封臣一道用餐，一同狩猎，纳尔森和琳达生了一对双胞胎，他都还没有去看过。 “好吧，我欠你们的。在我举办家族宴会之前，还有一笔生意要谈。”维克多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第297章 雄鹿商团 “亚伯老师，我很抱歉，直到现在才有时间接见你。” 原木的气息充斥着银月庄园的书房，亚伯勋爵恍若置身于清新自然的晨间森林。多年的行商经验告诉他书房里的桌椅橱柜、地板窗棱是用幽暗森林的红木打造而成，且没有超过两个月的时间，都是全新的家具。 事实上，亚伯早已发觉这里每件东西都是新的，新的家具、新的庄园、新的村落、新的城镇、新的领地、还有全新的维克多.温布尔顿。 曾经花瓶小男爵成了一方诸侯，他端坐在书桌后，气质沉静，神色从容，深邃如夜空的眼眸里没有了往昔的青涩稚嫩，取而代之的是睿智与自信的光芒。年轻领主的威仪让亚伯的心里五味杂陈，尽管被晾了一个多月，此时此刻他却生不出半点怨怼。 亚伯不知道维克多为什么会在短短几年内变得如此陌生，也许是因为环境，也许是因为血脉，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承认当年的学生现在是需要自己仰望的存在。 维克多丝毫不在意亚伯勋爵复杂的心情，他转头吩咐道：“亲爱的莉莉娅，请为亚伯老师准备一杯咖啡。” 莉莉娅对自己的男人浅浅一笑，探出雪白的小手开始烹煮咖啡，她的动作灵巧，姿势优美，令人赏心悦目。片刻工夫，一杯香气氤氲的咖啡便摆在了桌上。 “勋爵阁下，您习惯加牛奶，还是加羊奶？”莉莉娅手执银壶，脆声问道。 “呃……什么也不用加……谢谢夫人。”亚伯站起身，略显拘谨地向莉莉娅行礼，然后接过她手中的银杯。莉莉娅提起裙裾，屈膝还礼，又回到维克多的身旁。 亚伯轻轻抿了一口咖啡，香醇的味道令他精神一振。维克多问道：“亚伯老师，我们多长时间没见面了。” “四年多。”亚伯放下咖啡杯，恭敬的答道。 “4年11个月又27天。”维克多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认识了10年3个月又11天，你在平湖镇等了我整整28天。” 亚伯张着嘴巴愣了半天才赞道：“大人，您的记性真好。” “记性好的人都不好糊弄。”维克多淡淡地看了亚伯一眼，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来洽谈采购粗糖的事宜，但我没料到你会亲自过来。” “索菲娅的麾下现在有三大商团，分别是雄鹿商团、三叶草商团和剑齿虎商团，其中又以雄鹿商团的实力最为雄厚。雄鹿的足迹遍布冈比斯王国、多铎王国、纳维尔王国、大草原和撒桑帝国。你作为雄鹿商团的总管，手下有8支商队、4000多名伙计、2000多辆马车，那些仰仗商队生活的外围人员至少过万。” “这1000万磅的粗糖生意对雄鹿商团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买卖，对我的兰德尔家族却很重要。所以，你只要排一支商队过来就能按约定价格达成交易……那么你为什么要亲自来见我，甚至不惜在平湖镇滞留28天？” “大人，您虽然开创了兰德尔家族，但毕竟是侯爵府的半个主人，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亲自拜见您。”亚伯恭敬无比的说道，心里却想，“你不让发货，我能不等你吗？” 维克多“哦”了一声，恍若大悟般的道：“原来，你为我效力？” 亚伯连忙解释道：“大人，我为索菲娅侯爵效力。” “索菲娅……”维克多点点头，话音一转又问：“那么……她现在在那？” “这……”亚伯面露为难之色，维克多却似笑非笑的道：“不能告诉我？呵呵……我猜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在那！索菲娅行踪不定，她正配合教会办一件重要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我不方便透露。但我肯定她没有告诉你。” 亚伯久经历练，城府颇深，虽然心里既惊且疑，脸上却不动声色，但他不知道自己呼吸的节奏、心脏跳动的频率，乃至瞳孔的细微变化都瞒不过维克多的感知。 维克多从这些细节上印证自己的猜测，他自信的说道：“索菲娅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关注粗糖贸易的事情。这完全是你自主的行为！” “当初，你把我丢在黑堡，让我一个人与约克家族周旋，自己却带着商队护卫匆匆赶回王都……”维克多站起身，踱了两步，摇头道：“事后，我一直以为你是王后的人，因为你在维护后党利益的同时，又害怕自己像凯瑟琳陛下安排的管家那样，被约克家族灭口。所以，你急着带队离开黑堡镇。” “令我意外的是，索菲娅成功摆脱王后的控制，你竟然没有被她踢出商会？我在侯爵府住了一段时间，却始终没有见到你。这说明，你既不是索菲娅的心腹也不是王后的人！可你居然还掌管着最大的雄鹿商会！”维克多重新坐下，他盯着亚伯的眼睛，缓缓问道：“亚伯老师，我很好奇你究竟为谁效力？” “大人，您慧眼如炬。”亚伯沉默良久，苦笑道：“侯爵大人与王后陛下的纷争了结之后，凯瑟琳陛下撤走了安插在商会的人手，效忠于陛下的枫叶商会也被索菲娅大人解散。但我确实效力于索菲娅大人。” “没错。我不是王后陛下的人，也不是侯爵大人的心腹，我之所以还能掌管雄鹿商团是因为索菲娅大人不能没有我的辅佐。”亚伯勋爵站起身，郑重的鞠躬道：“兰德尔大人，您有所不知。雄鹿商团历史可以追朔到五百多年前，那时的兰特帝国还没有分裂成三王国。” “最早，雄鹿商团叫做黑羊商团，由戴斯蒙.温布尔顿伯爵的管家史蒂夫组建。五十年后，我的先祖以车夫的身份加入黑羊商团，从那时起，我家八代人都为商团工作，积累了丰富行商经验，获得勋爵爵位，也见证了商团的更迭与变迁。” “戴斯蒙.温布尔顿伯爵是弗里德里希家族的附庸，所以黑羊商团属于多铎王国，它主要负责三王国内部，以及大草原的贸易，商团的触角一度延伸到撒桑帝国。后来，撒桑帝国占领大草原，剑锋直指多铎王国的北部。双方的战争使得撒桑帝国和草原人拒绝与多铎人贸易，直接导致黑羊商团瓦解。我们这些人也失去了生活来源，幸好纳维尔王国的温布尔顿家族招募人手，组建白犀商团，我们又成了纳维尔人。但好景不长，多铎王国开始打压纳维尔人与撒桑帝国的贸易商队，白犀商团挣扎了70多年也走向了消亡……” “然而，你们还在。”维克多若有所思的说道。亚伯勋爵亦微笑回应：“我们还在。” “三王国与撒桑帝国达成妥协，由冈比斯王国的温布尔顿家族组建商队，满足彼此的贸易需求。雄鹿商团每换一个主人就改一次名字，前前后后一共改了五次，但有一点没有变，我们始终为温布尔顿家族效力。” “这就合理了。”维克多点点头。 索菲娅出身于苏斯王国的小家族，虽然她从商会的底层做起，但她毕竟年轻，爬的也太快，短短几年的工夫就当上了侯爵夫人。以索菲娅的经验和性格来说，她还不足以驾驭这么大的商会，商会没有被她玩垮，那只能说明有一个管理团队在维系商会的运转。亚伯勋爵这帮管理人员才是商会的灵魂和大脑。 数百年来，无论商会的名称和主人怎样的变化，它的传承始终未曾断绝。商会的规模日渐庞大且发展出成熟的人才培养和吸纳机制、物流运输系统、货物采购和销售网络、财务结算和利益分配办法。它甚至可以被看成一个独立组织。 可是，任何财富都要有归属，没有归属的财富即为非法，任何势力都可以出手抢夺。按照光辉法典的规定，财富和土地只能归于骑士贵族的名下，因此亚伯他们必须依附于某个家族。现在，三王国和撒桑帝国共同指定温布尔顿家族为商业贵族，主管彼此的贸易，于是亚伯他们成了温布尔顿家族名义上的附庸。但商会真正的大股东其实是三王国和撒桑帝国。 撒桑帝国与多铎王国争锋相对，谁也不放心由对方主宰贸易往来。纳维尔王国拥有丰富矿物资源，撒桑帝国拥有充沛的粮食资源，多铎王国掌握贸易通道，它不可能坐视两个邻居眉来眼去，互通有无，所以多铎王国掐断纳维尔人的贸易路线。冈比斯作为三王国的大后方，不与撒桑帝国直接交战，又是多铎和纳维尔的盟友，自然要由它来主导商会。 不过，商会赚取了巨额财富，这些财富归温布尔顿家族所有，商会的后台老板们又是如何瓜分这些财富的呢？ 维克多阖眼沉思，用X-3推演其中的奥妙。首先，商会的管理团队只占有很少一部分财富，这也是他们能够传承不息的原因。其次，温布尔顿家族支离破碎，家族子嗣遍布人类世界的各个王国，一盘散沙的家族显然不具备保有财富的实力。冈比斯王室暗中挑唆温布尔顿家族子弟内斗，成功上位的人要向王国缴纳政治献金，王族从而达到收割财富的目的。另一方面，多铎王国每年都能从冈比斯那里得到海量战争援助，这些钱应该视作商会分红。 纳维尔的情况有些特殊，如果孤立的看，她确实没有分到商会的财富，但从全局考虑，她得到的好处最多。多铎王国正面硬抗撒桑帝国，一直在承受损失，冈比斯同样在损失，纳维尔王国却能避开撒桑帝国的主力，尽情扫荡她的后勤补给线，纳维尔的领主一直在享受战争红利。另一方面，纳维尔不仅是人类国度最重要矿物产地，也是扼守北部荒野的战略要地。纳维尔王国一旦崩溃，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教会支援她，苏斯王国支援她，冈比斯支援她，多铎仰仗她，博瑞王国需要它，撒桑帝国拿她没辙，纳维尔只要紧一紧手里的矿物，撒桑人就受不了了。纳维尔人左手拿矿物，右手捏门户，吃完上家吃下家，只要人类国度的格局维持现状，她就是大赢家。 难怪纳维尔王国有五位黄金骑士，实力雄厚，却没有扩张的意图。维克多心里嘀咕着，他唯一没搞明白的是撒桑帝国得到了那些好处？难道仅仅是物资互补？ 带着这个疑问，维克多决定从亚伯的身上再挖一点料出来。 “亚伯老师，我可以理解你的中立立场，但你为什么又要亲自和我洽谈粗糖的事情呢？”维克多笑眯眯的问道。 不知怎么的，亚伯看到维克多亲切的笑容，心里就打了个突，但他还是用尽量诚恳的语气说道：“商会现在资金短缺，我们非常需要开辟新的财源，我希望您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给予我们更多的粗糖配额。” “商会也缺钱？”维克多用诧异的眼神看了看亚伯。 “是的。”亚伯解释道：“大人，您就职领主的时候，索菲娅大人向王后陛下上贡50万金索尔的献金。后来，索菲娅大人为了获得王后陛下谅解，她又抽调70万金索尔的献金……商会确实没钱了。” 维克多不以为然的笑道：“才70万而已……我卖给你的粗糖每磅6铜索尔，总价值5万金索尔，你们转手卖到撒桑帝国能翻24倍，那就是114万金索尔的纯利。” “大人，这真是个误会。”亚伯勋爵苦笑着说道：“雄鹿商会的车队畅通无阻不假，可旅途遥远就免不了上下打点，吃拿卡要。这一路上，人吃马嚼和运输损耗也不是小数目，到了偏僻的地方总要雇几支佣兵团防备盗匪劫掠……这些姑且不算。我们每到一个王国都必须发卖一批货物。例如这批粗糖，我们要卖给冈比斯王室2成，每磅20铜索尔，卖给多铎王室2成，每磅40铜索尔，卖给纳维尔王国2成，每磅60铜索尔，卖给草原人1成，每磅50铜索尔，最后运到撒桑帝国的粗糖还能剩下2成就不错了，这时候才能卖到4银索尔每磅的价格。” “确实不容易。”维克多颌首道：“那你想要多少？” “大人，我希望您能把每年的粗糖份额由300万磅提高到500万磅……如果，您能把咖啡也交给我们出售，我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的价格，7金索尔每磅怎么样？”亚伯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想，索菲娅夫人也会很高兴的。” “呵呵，我要索菲娅高兴有什么用？关键是要让我高兴。”维克多啼笑皆非，他饶有兴趣的问道：“咖啡在撒桑帝国是什么价？” “流入撒桑帝国的咖啡很少，据说有领主以100金索尔每磅的价格收购咖啡。”亚伯说着又补充道：“当然，物以稀为贵，我们最多卖到50金索尔每磅。” 维克多与莉莉娅对视了一眼，发现彼此的眸子里全是金光闪闪的星星，维克多隐蔽地握了一下小财迷的纤手，对亚伯说道：“咖啡的产量很低，每年只有2000磅，你不必打它的主意。” “是。”亚伯低头致意，他并非不知进退的人。 “亚伯老师，你有麻烦了。”维克多盯着亚伯看了一会，淡淡的道：“商会没有钱，说明你的能力不行，索菲娅早就想找人替换你，而雄鹿商会内部必定有人觊觎你的位置。所以，你才亲自跑来和我谈。粗糖生意对你很重要。” 亚伯勋爵终于动容，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大人，您的敏锐令人咋舌……您说的一点都没错。只要您拒绝我，我将从头做起，我的命运捏在您的手中，但我绝不会提高粗糖的采购价！” “亚伯老师，你很敬业。”维克多赞赏的点点头，说道：“告诉我一些事情，我就答应你的请求。” “商会里人进人出，没什么秘密可言……大人，您想了解什么？商会内部人员的关系？还是索菲娅大人的隐秘商道？”亚伯疑惑的问道。 维克多敲了敲桌子，说道：“有时间的话，这些都可以谈。不过，我更想知道大草原和撒桑帝国的情况，那里风土人情，物资特产，什么都可以。就像以前那样聊天，但不要再给我灌鸡汤！” “鸡……鸡汤？！” “不着实际的故事和大道理，哄人的把戏。”维克多冷冷地道：“请记住我现在是一个领主，只关心有用的东西！” 第298章 信息 “大草原平坦辽阔，壮美无垠，没有丘陵，少有树林，没有道路，轻易也见不到圣城的踪影，只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季风吹过，草叶摆动就好像绵绵不息的波涛。所以，大草原又被称为沃顿草原，或者沃顿草海。” 莉莉娅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叫沃顿草原？” “因为沃顿河。”亚伯勋爵笑着解释道：“夫人，沃顿河是一条横贯大草原的浅水河，她是大草原的生命河，十二圣城就分布在沃顿河的两岸。草原人把她叫作卡丽桑河，意指母亲河。” “没人知道沃顿草原到底有多大，也没人确定沃顿河的源头在那里。草原人传言沃顿河源自大草原最西边的鬼影森林，那片森林后面有一道高耸入云的山脉。学者们认为那条山脉十多铎王国西北角沃伦山脉的一部分。沃顿河的名称也由此而来。”亚伯勋爵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沃顿河既宽又浅，最窄的河道也有十多米，最深的地方不到一米。她蜿蜒崎岖，有许多支脉，并形成大面积的草甸湿地。那里水草丰美，栖息着数不尽的羚羊、野马、野驴、草原犀，还有短角野牛。当然也少不了棕熊、狼群、月刃豹之类猛兽，据说有人瞄见到过可怕的剑齿兽。我个人认为传言属实……大草原的动物实在是太多了，光野牛就不会少于千万只。” “我有幸见过一次野牛群迁徙的情景……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那种壮观的场面。我想即便是骑士也没有办法在上百万只奔牛的蹄下幸免于难。”亚伯勋爵感概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过，对人类威胁最大的还是草原里的豺狼人和食人魔。尤其是那些豺狼人，它们行动矫健，感知敏锐，驯养草原灰狼作帮手，老远地就能闻到人类的味道。如果，商队被这些畜生盯上了，那可要小心了，必要的时候得放出红眼鸦，向圣城求援。” “向圣城求援？”维克多抓住关键点，兴致勃勃的问道：“亚伯老师请详细介绍一下圣城的情况吧。他们如何确保商队的安全？城内有那些势力？又是怎样运转的？” 亚伯勋爵恭敬的道：“大人，沃顿草原的12座圣城控制着近50万平方公里的面积，人类主要在这片区域中活动，除此之外皆是荒野。”他顿了顿，又道：“大人，我们雄鹿商会只去过圣盔城、圣羽城和圣铠城，其他圣城的情况我所知不多，但都大同小异，我就给您介绍一下最大的圣铠城吧。” 维克多搅动咖啡杯里银勺，颌首道：“那就聊聊圣铠城。” “圣铠城坐落于沃顿河南岸，离多铎王国的白水要塞只有17天的车程。它约莫22平方公里的面积，没有城堡，没有护城河，只有壕沟和一圈24米高的石制城墙，这道城墙的下半部分是光滑的灰岩，上半部分是用碎石和灰浆砌起来的。目前，这座草原城市归撒桑帝国的伯尔尼公爵所有，城镇事务由教会的杜拉女牧师管辖，她的麾下有1000名圣武士和23位神父，伯尼尔家族的普斯里大骑士率领800名撒桑骑兵驻扎在城内，他们只负责保卫城池和领地，不参与具体的管理工作。” 维克多皱眉问道：“这么点兵力，这么矮的城墙，怎么能挡住多铎人的突袭？教会从不插手领主之间的战争。难道是草原人在帮助撒桑军队抵御多铎人？” 亚伯摇头道：“草原人和教会一样，他们也不插手外人的战争。至于，多铎为什么没有进攻圣铠城，我就不得而知了，估计是有其他原因。作为中立的商队，我们不关心，也不打听这些事情。” 维克多点点头，抬手示意亚伯继续介绍。 “平时，圣武士和撒桑骑兵携带10天的干粮，外出巡视，清剿圣盔城周边的怪物。草原牧民一般不居住在城内，他们驱赶牲口逐水草而居。到了水之季，牧民便回到圣城，在城外搭建帐篷，宰杀牛羊，出售兽皮牛角和马匹牲口，购买粮食军备。等渡过雨雪两季，牧民们将再次离开圣城。” “商队可以在圣铠城买到撒桑帝国的粮食和亚麻布、牧民的牛羊肉、优质皮革、羊毛织品，各类草药，还有马匹牲口。大多数小商队往往止步于圣铠城，而我们这些畅行无阻的大商队会继续北进，再走20多天的路程，就可以进入撒桑帝国。不过，我们要向圣城缴纳每人1金索尔的渡桥费，圣城的牧师也会给我们三只红眼信鸦，方便我们遭遇不测的时候，向圣城求援。”说到这里，亚伯苦笑道：“我们雄鹿商团缴纳的渡桥费少则7、8百，多则上千。因为，我们要雇佣数百人的佣兵护卫。” 维克多问道：“为什么要雇佣这么多人？草原上的豺狼人很猖獗吗？” “豺狼人只是一方面，主要是防备草原牧民。” 莉莉娅惊讶地道：“这怎么可能？老哈姆就是草原牧民，他说草原的儿子彪悍勇敢，热情好客，草原女儿美丽多情。草原人都是光辉之主的虔诚信徒，不会伤害旅人，反而救助落难者。”她转头对维克多说道：“老哈姆从不撒谎！” “美丽的夫人，您的手下确实没有撒谎。草原人无论男女个个骑术精湛，箭法如神，彪悍勇猛。他们一人双马，驾鹰牵犬，能在马背上用反曲弓射中200米外的草原旱獭，敢于用弯刀和棕熊肉搏，小股的豺狼人盗匪根本不敢和草原战士对抗。”亚伯面色古怪的说道：“牧民不伤害旅人，可他们的热情却让人受不了……” “牧民部族遇到小商队或者旅人，一定会热情的招待他们。不把客人灌醉，他们绝不罢休，然后……他们让自己美丽多情的妻子或者女儿陪侍客人。” 莉莉娅粉脸微红，维克多则玩味的问道：“客人醒了之后呢？”亚伯摇头失笑，“那就别走了，安心的当个牧民吧！如果强行要走的话……”维克多放下银勺，接口道：“酒也喝了，肉也吃了，女人也睡了，再要走，那就是对草原人的侮辱，又是在野外……呵呵，连人带货一起留下。” “牧民部族中的勇士不是骑士吗？他们身为贵族怎么能这样……这样蛮横？”莉莉娅涨红了脸，气呼呼的说道。 亚伯轻蔑的笑道：“勇士也能算贵族？他们早已失去了家族的姓氏和骑士的荣耀，他们血脉驳杂，最强的勇士也要依靠撒桑帝国的提供的洗练药剂才能晋升为见习骑士。牧民勇士的举止和普通牧民没有区别，有的勇士甚至不是牧民的首领。” 教会和撒桑领主共治圣铠城，它是草原里的庇护所，补给站，贸易口岸，军事据点，也是教会为草原人信徒设立的教堂。尽管神职者对草原牧民的影响力巨大，但牧民仍然属于半野民。草原人游牧为生，居无定所，他们虽然有信仰却无法时常在教堂祈祷，也不需要供奉领主，而领主只能通过贸易获取牧民手中物资。所以，三者没有构建出稳定的保护、救赎和奉献的关系。草原牧民类似于山民，只不过牧民更强大，更团结，他们甚至形成了自己的文化和传统，可以被称为沃顿人。 为了抑制兽人势力的蔓延，当权者必须容忍沃顿人的半独立性。对于游牧民而言，人口资源极其重要，热情好客的互助精神是他们团结同胞，繁衍壮大的根源。这和山民接纳落难者的习惯如出一辙。 试想一下，一个牧民小部族遭遇豺狼人的袭击，部族成员四散逃命，他们失去了赖以为生的牛羊，在茫茫大草原上不是饿死就是被野兽吃掉，如果其他牧民部族不伸出援手，那么沃顿人的整体实力将不断削弱，难免要在残酷的生存竞争中消亡。任何一个沃顿牧民都不希望自己落得同样悲惨的下场，当所有人都需要的时候，热情豪爽，妻客留人的风俗也就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传统。 话又说回头，失去了豺狼人氏族的威胁，沃顿人会变得和地球上的匈奴民族一样，依靠战争去掠夺人口和财富。 其实莉莉娅一点都不在乎草原人是热情还是蛮横，这种风俗习惯成了自由民商队北上的阻碍，那就不行！亚伯勋爵脸上也挂着冷笑，看来大型商团面对热情的沃顿人就算不会被吞并，也要和他们交易，那2成的粗糖就是这样卖给了牧民，至于牧民保障了商路的安宁，他是绝不会考虑的。 屁股决定脑袋不外如是。维克多心里觉得好笑，但他不得不承认，小规模的走私商队不可能穿越沃顿大草原。 亚伯端起杯子，喝了口又香又苦的咖啡，继续说道：“商队在撒桑帝国边境的马蹄镇稍作休整，再向北走四天就到了铜戟城——戴克里安家族的主城，也是商队的终点。我们在那里交割货物，再用青麦和亚麻布装满马车，然后沿路返回。” 莉莉娅好奇的问道：“撒桑人的城市是不是像野民的村寨？” “呃……夫人，尽管撒桑人的野蛮的名声一直在三王国流传，但我向您保证这不是事实。”亚伯顿了顿，说道：“铜戟城是我见过的最繁华的城市，那里人口稠密，贸易发达，秩序井然，街道很干净……当然，它的环境和秩序不能和约克家族的金水城相提并论，更比不上平湖镇，不过它的规模是金水城四倍，有近30万的人口……”维克多插口问道：“撒桑帝国有多少人口？多少军队？有什么特产？那些商品比较紧俏？帝国内部势力有那些？” 亚伯尴尬的道：“大人，我对撒桑帝国的了解并不多……我们雄鹿商团只到过铜戟城。撒桑帝国的温布尔顿家族在铜戟城设有商会，我们只要和他们交易就行了。除非是去参加条顿公国举办的野蛮人大集市，否则我们不需要跑太远，而且那是剑齿虎商团的任务，他们才是索菲娅大人的心腹……” “说你知道的。”维克多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 第299章 寄生 “如您所愿，大人。”亚伯颌首致意，说道：“撒桑帝国幅员辽阔，物产丰富。三十年前，撒桑帝国就宣称有近四百万的在册子民，现在恐怕有五百万了。至于非在册的流民人口，那根本无法统计。铜戟城的流民数量是在册居民的三倍，考虑到那里是流民聚集的贸易城市，我推测撒桑帝国的总人口不会低于1300万。” “撒桑帝国中部和东部的土地异常肥沃，黑泥土晒干之后，呈铁红色，也正是这种泥土才能种植高产的青麦。帝国西部的丘陵连接着广袤的无尽之森。北部是条顿公国，月熊家族在那片苔原上饲养了上百万头驯鹿。所以，撒桑帝国的农牧业、手工业、毛纺业十分发达，他们不缺木材、石料、粮食、皮革、肉类和食盐，唯独缺少矿物。” “铜戟城正是因为守备士兵使用铜质长戟而得名。在那座城市，一把普通的铁剑可以换到一匹上等战马，或者8头短角牛。”亚伯笑了笑，说道：“大人，据说撒桑帝国会收集兽人的黑曜石兵器，我就亲眼见过撒桑工匠制造黑曜石箭矢和黑曜石投矛。” “撒桑帝国有充沛的肉食，庞大的人口。因此，精挑细选的撒桑士兵格外强壮，且训练有素。受限于贫瘠的矿物资源，只有最精锐的封臣士兵才有资格装备钢环甲和精铁兵器。撒桑帝国拥有15万精锐骑兵，其他的都是民兵……” “等等！”维克多惊讶的问道：“撒桑帝国的正规军队全是骑兵？” “全是骑兵。一人双马。” 维克多摇头叹道：“这就是拿下草原圣城的好处，永远不会缺战马。” “撒桑帝国政治格局错综复杂，但基本上可以划分为四大势力，条顿公国的月熊家族独霸北部苔原，背靠野蛮人的势力，维持中立立场。以皇族为首的领主集团占据帝国的东部和西部。以巴塞留斯家族为首的领主集团占据帝国西部，帝国的中部和北部领主又分为好几个血系，他们没有领袖家族，属于帝国的中间派。” “巴塞留斯家族？是不是那个鹰头狮身兽家族？”维克多抬头问道。 亚伯勋爵郑重的道：“是的，他们是薇萝蒂卡.巴塞留斯女王与德拉文.温布尔顿亲王的血脉，铁山帝国的皇族后裔。撒桑帝国有5位殿下高举鹰头狮身兽旗。还有传言说，乌赛因.巴塞留斯公爵很可能要踏入传奇领域。” “神灵骑士和剑圣的后代居然被排挤到不产青麦的西部？撒桑帝国的水不是一般的深啊！”维克多在心里暗暗感叹，问道：“亚伯老师，撒桑的青麦是什么价格？战马又是什么价格？” 亚伯回答道：“在圣铠城，1铜索尔可以买到3磅青麦。在铜戟城，1铜索尔可以买到20磅青麦。战马和皮甲贸易都受到管制，只有出售矿物的商队才能购买这两种物资。”维克多点点头，又问道：“那么……多铎人也能在圣城买到青麦？” “任何势力的商队都可以在圣城购买青麦，而且不用缴纳税金。” 聊到这里，维克多基本上弄清楚了撒桑帝国的策略了。 导致战争的因素有很多，如果单从贸易的角度去看待撒桑与三王国的战争，那就不难发现这是一场青麦战争。 撒桑人取得十二圣城的控制权，不仅有了战略纵深，还获得了优良的战马，从而组建起机动性极强的骑兵军团。撒桑骑兵进入多铎王国的境内，他们焚毁农庄，践踏良田，劫掠物资，驱散领民，消灭封臣农场主。面对撒桑骑兵袭扰，多铎王国采取坚壁清野的策略。这样一来，多铎北部的粮食产区变得颗粒无收，农夫只得离开家园，向南迁徙，最终以流民的身份进入冈比斯的境内。 多铎的粮食产区被毁，纳维尔本身就缺少耕地，而冈比斯一下子接纳了这么多流民，再也没有办法拿出粮食满足多铎和纳维尔的需要。随着人口的增长，三王国的粮食缺口越来越大，进口青麦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撒桑帝国最大的威胁来自东部荒野，而非南方三王国。帝国虽然人口繁茂，粮食富裕，其内部却矛盾重重，加上缺少矿物，军队主力只能投放在了东部边境，根本没有余力吞并多铎王国。 在这种情况下，撒桑人与冈比斯的商会展开贸易，用农产品和战马换取他们急需的矿物。青麦年年种，年年有，屯在仓库里还是会发霉，而铁器则可以使用很多年。只要青麦贸易持续下去，撒桑帝国的军队就能不断壮大，撒桑皇帝也需要时间慢慢梳理国内矛盾。等到时机成熟，撒桑帝国的大军南下，多铎北方领主会第一个投降，三王国联盟将土崩瓦解。 表面上，冈比斯商会在青麦贸易中获得了巨额利润。实际上，这正中了撒桑帝国的下怀。冈比斯的青麦采购量没有限制，每铜索尔20磅的采购价格比多铎王国低了6倍不止，而纳维尔王国的商队根本没有免过境税的待遇，他们只能坐等冈比斯的商会上门销售青麦。冈比斯在青麦贸易中大赚特赚，多铎和纳维尔如何不眼红，不嫉恨？利益分配不均必然引发联盟内部矛盾。 撒桑人玩了一手温水煮青蛙，一桃杀三士的把戏。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维克多推出的铧式犁和新农牧必定会让他们的图谋折戟沉沙。至于人类国度格局会发生怎样的变化，维克多也难以预料，他现在更关心自己的自由民商队能不能进入撒桑帝国境内。 “亚伯老师，索菲娅手上的秘密商道是不是通往撒桑帝国？” 亚伯沉默了一下，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您一定见过侯爵大人书房里的剑齿虎头颅标本吧？”维克多点点头，在他的记忆中小男爵第一次见到那个标本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亚伯继续说道：“那是索菲娅大人在纳维尔山区猎杀的剑齿虎，当时她只有19岁，是一支小商队的守护骑士。那支商队在纳维尔的境内突然和我们失去了联系，我们都以为她遭遇了不测。没想到一年以后，索菲娅大人的商队又回来了，她们不仅带回了剑齿虎的头颅，还带回了亚瑞特山脉的特产，以及纳维尔人和撒桑人的友谊。自此以后，撒桑帝国允许我们踏足条顿公国，参加野蛮人的大集市。也正是那一年，索菲娅大人成了侯爵夫人，并组建了剑齿虎商团。” 维克多脑海种浮现出妮可怒斩食人魔的情景，吐了口气道“生死试炼！” 剑齿虎是白银阶的猛兽，索菲娅能以骑士之身将其斩杀，必是生死试炼无疑。不过，生死试炼百死一生，不到万不得已，骑士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而且剑齿虎只在山区活动，这些都说明索菲娅进入了山区恰巧碰到了那只猛兽。那么，她冒险进山的理由只能是寻找通往撒桑帝国的商道，显然她成功了。 这条商道避开了多铎王国和大草原，连接纳维尔与撒桑，虽然山道不能运输大宗物资，但即便运送少量铁料，撒桑人也会欣喜若狂。为了维系这条商道，撒桑人不惜用亚瑞特山的稀有药材作为交换，确保纳维尔王国继续输送铁器。而索菲娅就在扮演中间商的角色。 “这个女人居然和我想到一块了，也不怕把自己玩死！”维克多心里嘀咕着，他必须承认索菲娅身上的那股狠劲他望尘莫及。 维克多甩掉莫名其妙的念头，对亚伯说道：“亚伯老师，你提供的信息对我很用。我可以提高雄鹿商团300万磅的粗糖份额。不过，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 亚伯站起身，鞠躬道：“大人，您请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量满足您。” “不会让你为难的。”维克多笑了笑，说道：“我们兰德尔领制造的马车既轻便又结实，载重量比普通马车高出四成。希望雄鹿商团大量采购我的马车，这点权力，你应该有吧？” 亚伯犹豫着说道：“大人，我在野柳城看过您的货运马车，确实不错……可那些马车没有顶棚啊！这怎么能防雨雪？” 莉莉娅抿嘴笑道：“我们生产了一种油帆布，防水效果特别好，价格也便宜。而且那些马车也可以加装顶棚。阁下可以去野柳城问一问。” “那我可以直接在平湖镇采购吗？”亚伯试探道。 “不能！” 维克多的声音不高，却充满了不容商量的意味。亚伯颌首道：“好！我这就动身，真如莉莉娅夫人所言的话，我一定会大量采购新式马车。” “亚伯老师，我正打算邀请你参加兰德尔家族的晚宴。.”维克多站起身，出言挽留。亚伯躬身施礼道：“大人，感谢您的盛情邀请。但天气不等人，我必须在雨季来临之前，把粗糖运到明斯克要塞。” “我明白了。”维克多点点头，对莉莉娅说道：“亲爱的，请替我送一送亚伯老师。” “勋爵阁下，请随我来。”亚伯躬身告退，便在莉莉娅的引领下离开了书房。 片刻之后，莉莉娅回到书房，她直接坐到维克多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娇声问道：“就这么让他走了？我还以为你会设法收服他。” “收服？为什么要收服？大型商会是我们的对手，只能被我们打败。”维克多轻笑着说道。 “可是，走私商队没有办法穿过沃顿草原。”莉莉娅咬着唇，蹙起漂亮的细眉。维克多叹道：“所以，我们要寄生在雄鹿商团身上，让他们带着我们的人过去。” 莉莉娅眼睛一亮，笑吟吟的问道：“怎么寄生？” 维克多想了想，说道：“雄鹿商团实力雄厚，枝繁叶茂，恐怕有数万人靠着它吃饭。其中必定有佣兵团为雄鹿商团服务。让水银找出那些佣兵团，渗透、收买、实在不行就消灭他们，总之要让我们的佣兵团成为雄鹿的外围。只要水银和佣兵团横穿沃顿草原，我们就能在撒桑帝国发展属于自己的力量。” “然后再彻底打败雄鹿商团？”莉莉娅笑道：“那几万人岂不是要没饭吃了。” “有本事的人到那都能找到饭碗，他们只不过换了个老板而已。到了那个时候，亚伯也得为我效力，所以不用收服他。”维克多顿了顿，说道：“亲爱的，家族的人口膨胀的太快，需要一段时间消化吸收。从今天起，严格把控人口流入，直到家族内部稳定为止。” “这一两年，我们的目光在外不在内。” 第300章 惨败 水之季的二月初，冷雨未至，朔风初起， 太阳有气无力地挥洒着橘黄色的光芒，凛冽的北风将金水河岸那泥泞滩涂变成了冻土。纳尔森身着轻便的藤皮甲，手按两柄精金战斧，站在金水节制闸的护堤墙上，他双目如电，紧盯着下方的战场，那里兰德尔家族护卫正和一群鱼人相互厮杀。 两百多只鱼人突破从天而降的箭雨，在滩涂上狂奔。它们有的手握弯刀大小的鱼刺，有的高举用木棍和石头绑扎而成的简陋武器，但更多的鱼人赤手空拳，张开满是尖牙的血盆大嘴，吱哇乱叫的向前冲锋。然而，迎接它们是由巨盾和长矛组成的铜墙铁壁。 兰德尔家族护卫身披钢环锁甲，左手持1.6米高，75厘米宽的铁橡木塔盾，右手持2米长矛，肩并肩排成密集而整齐的队形。他们踏着鼓声的节奏向前缓缓推进，好似一只巨大的钢铁刺猬重重地砸进鱼人的队伍。 在长矛攒刺身体的“噗”“噗”声中，鱼人纷纷倒毙，它们临死前的惨叫和嘶鸣被人类士兵整齐划一的喝声锤的粉碎。温热的鲜血融化冻土，士兵脚步不停，将死伤倒地的鱼人踩进暗红色的淤泥。鱼人死伤过半终于转身逃窜，方阵后排的长弓兵则向它们倾泄出致命的箭雨，几轮齐射之后，只有区区数十只鱼人成功逃入金水河。 短短十分钟的战斗，滩涂鱼人死伤惨重，兰德尔家族护卫毫发无伤。 士兵们开始迅速回收箭矢，顺手了结那些未死的鱼人。要不了多久，这些烦人的怪物就会集结更多的同伴杀回滩涂。纳尔森看着手下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组织撤退，他的脸上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 战熊佣兵团最辉煌的时候有上百名佣兵，比那些两、三百战士的大型佣兵团还差了许多。纳尔森曾经雄心勃勃地想要把战熊建设成最顶尖的佣兵团，奈何他能力不足，战熊在他的手上没印象，几乎连饭都吃不上，以至于到了崩溃的边缘。纳尔森现在成了兰德尔家族的护卫队长，麾下有600名装备精良的护卫，而操练这帮小子既是他的责任，也算是弥补了当初的遗憾。 纳尔森抱着极大的热情训练手下的护卫，虽然约克家族向兰德尔领提供了精锐士兵的训练方法，他手上还有极高明的武技秘法，但对于佣兵来说实战才是最好的训练。尤其在得知护卫队每年要消耗上万金索尔之后，纳尔森如坐针毡。 莉莉娅和纳尔森成为贵族还不到五年，他们依然保留着拿钱卖命的佣兵观念。所以，维克多要求护卫队清剿河滩鱼人，并演练新战法的时候，纳尔森感到浑身上下都轻松了。 金水河畔的节制闸关系到人马丘陵的核心利益。约克家族设置了1500人的守备军，专门负责节制闸的安全。但是，鱼人的繁殖速度惊人，短短两年的时间，兰德尔领河滩鱼人的种群数量就达到了9000多只。再有一年，河滩鱼人将恢复到最初2万多只的规模。心智混乱的鱼人向来鱼多人胆大，它们不断尝试推倒护堤墙，节制闸守备军的作战强度和后勤消耗也随之增大。兰德尔家族护卫的介入不仅可以协助守备军建立鱼人死亡地带，也能达到实战练兵的目的，可谓一举两得。 水之季天寒地冻，鱼人的苔藓病得到缓解，大多数鱼人都趁着这段时间返回河中，捕猎进食，交配产卵，硬邦邦的河滩上只留下少量的老弱鱼人。这恰恰是护卫队实战演练的好时机。 纳尔森遵照维克多的命令，将护卫队分为两组，每组300人由60名长弓手和240名步兵组成，轮流演练。鱼人虽然比较孱弱，但它们疯狂好斗，其速度和爆发力还要超过普通人，纳尔森却在护堤墙上作壁上观，除非有凶暴鱼人出现，否则他不会插手，也不会请守备军帮忙。纳尔森准备死几个人。 不经历生死考验的士兵如何能成为精锐？然而，这几轮的实战结果令纳尔森大为惊叹。 数天来，有四百多只鱼人死在长矛利箭之下，护卫队方面除了几个笨蛋不慎摔倒而被自己人踩踏外，可称得上毫发无损。如此显赫的战绩当然不是因为家族护卫勇猛善战，事实上护卫队里的毛头小子连长矛都还耍不好，但他们连成一体便具有了无坚不摧的战斗意志和恐怖的杀伤力。整个步兵方阵气势如虹，仿佛一个巨人不停地收割鱼人的性命。新战法的演练效果让纳尔森叹为观止，心悦诚服。 “嘎吱” 节制闸堡垒的厚重木门从里面被推开，妮可挽着维克多的胳膊走了出来，她身穿水蓝色贵族夫人常服，脚踩长筒皮靴，袅袅婷婷，婀娜动人，精致的俏脸上晕着淡淡的粉色，在雪羊绒斗篷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艳。只要和维克多在一起，高冷的女骑士总是一副眸光如水，嘴角噙笑的幸福模样，只是此时她又多了一分慵懒羞涩的风情。 室外寒意深重，维克多却满面春风。这两个月来，他像大多数领主那样，忙着举办晚宴、造访封臣家庭，带领小侍从野营打猎，或者与情人幽会。维克多没想到的闲适贵族生活并没有给领地事务带来负面影响，反而极大提升了手下的工作效率。领主每天耽于享乐，家族高层不再紧绷着一张脸，管事也变得和蔼可亲，新招募的执事都松了口气，他们一改谨小慎微的处事风格，开始以更积极主动的态度投入到工作中，并提出许多有价值的建议。事实上，这些执事的能力和见识普遍超过兰德尔家族的管事，有他们拾遗补缺，封臣管事的工作能力也有了显著提升。 就在这段时间里，兰德尔领的播种任务全部完成，第三座巨型砖窑顺利投产，蔷薇湖连接第一座溪流水库的主渠即将贯通。手下卖力表现，维克多乐得清闲，在他的点拨下，莉莉娅广泛听取各级管事的意见，完善了监察制度，奖惩制度，晋升制度，确立村务和镇务的工作流程，基本上完成了内政体系的建设。 维克多也开始着实军事体系建设，他率先要测试大军团的核心——步兵方阵的实战效果。 步兵方阵对纳尔森而言是全新战法，战斗过程充满了惊喜。维克多却没有多少兴趣，这里只是300人的小方阵，他早就在电影中见识过7000人方阵的威势。维克多无聊之余干脆拉着妮可去畅谈人生，让纳尔森在城墙上押阵。 “大人，夫人。护卫队的小伙子歼灭了100多只鱼人！”纳尔森兴奋地嚷嚷道。 兰德尔家族成员从没有见过索菲娅，在他们的心目中，妮可扮演了兰德尔子爵夫人的角色。维克多当初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妮可，而妮可的领地曾经是兰德尔领的一部分，她本人又是自然觉醒的骑士，也只有她才配得上兰德尔家族女主人的身份。事实上，妮可的管家和侍从也把维克多当作男主人，在他们看来维克多与妮可的子嗣必将承袭两片领地。但维克多和妮可都知道，西尔维娅正等着收养他们的孩子，然后再让约克家族的嫡系子嗣与其联姻。 任何一个家族都不会放过风系亲和的古老血脉。 维克多对此没有任何办法，妮可毕竟是情妇的身份，她的孩子只能属于约克家族。西尔维娅从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她留不住妮可的人，也要让妮可为家族完成最重要使命。至于兰德尔领的归属，爱丽娜姐妹子嗣的继承权还在莉莉娅的子嗣之上。 妮可倒是无所谓，她现在只想和维克多在一起，纳尔森对她的称谓让她心满意足。 城墙下的士兵收集完箭矢，正有序的撤离战场。维克多赞道：“干的不错！”妮可撩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凝目望去，惊叹道：“好蠢！” “鱼人确实很蠢，一个劲的往长矛上撞。”维克多笑着说道。妮可横了他一眼，努嘴道：“我说的是那些盾牌好蠢！” “呃……很蠢吗？” 妮可点点头道：“士兵有头盔，有胫甲，有臂铠，有战靴，有手甲，四肢和头部都有保护。为什么还要携带这么重的盾牌？不嫌累赘吗？两排士兵都拿着这么大盾牌，他们还怎么作战？” “亲爱的，重盾兵专职防御，不需要作战。这种巨盾其实是移动的城墙，专门保护后面的长矛兵和射手。”维克多得意的笑道：“这种步兵方阵本身就是一座移动的城堡，前排的士兵倒下，后面的人将接替的位置，确保方阵的战斗力和防御力。步兵方阵的效果你也看到了，攻守兼备，无坚不摧。” 妮可举手为维克多理了一下披风，柔声道：“维克多，我是想说步兵方阵好蠢……你不会生我的气吧？”妮可转向纳尔森，问道：“纳尔森，你身经百战。那你见过撒桑人，或者多铎士兵组成这种方阵吗？” “见过类似的方阵，主要用于行军。作战的时候倒没有人使用巨盾和7米长矛，士兵小队大多装备圆盾、长剑、投矛、十字弩、硬弓、单手长戟，飞斧，他们战术灵活多变，可以用圆盾组成龟甲阵型防御弩箭，也能排列成突击阵型，或者掩护撤退阵型。”纳尔森摸着脑袋，补充了一句：“夫人，这种新阵型是一种创举！” 妮可没有理会纳尔森的推崇，继续问道：“给你300名多铎士兵，你能破了这种方阵吗？” “我……我直接冲过去就破了。”纳尔森修炼正版伏牛秘形和灵猴秘形，已经成了深度凶暴化的战士，他现在的体魄属性稳定在24点，感知属性18点，掌握割喉者的振动秘技，实力直追白银骑士。他可以身披精金重甲爆发出76公里的时速，长弓手射不穿他的铠甲，也更不上他的速度。步兵方阵在纳尔森的面前和纸糊的没什么区别，但他却不认为步兵方阵毫无价值。 “夫人，步兵方阵能让那些菜鸟变成战士，肩并肩给了他们作战的勇气。敌人的鲜血将促使他们成长。” “勇气是心中的城堡，城堡里面应当有睿智的领主。”妮可转头，对维克多郑重的道：“维克多，西尔维娅夫人不赞成你的大军团战略，可我支持你，但我不赞成这种呆板、僵硬，一无是处的步兵方阵。”维克多张口欲言。“听我说完，好吗？”妮可伸出雪白的纤指在维克多的唇上点了一下，继续说道：“几天前我就开始研究你的步兵方阵。这些新兵之所以能在方阵中发挥战斗力，关键在于严格的军纪，绝不退缩，绝不逃避，违令者将被后面的同伴杀死。我们不妨假设一下，这个步兵方阵遇到一头挥舞铁杉树的壮年食人魔会怎么样？” 成年的食人魔雄性普遍身高2.8米，体重1600磅左右，力大无穷，生命力和自愈力极其惊人，只要脑袋不掉，血未流干，就算被刺穿心脏，它们也能保持强大的战斗力。食人魔防御力同样令人瞠目结舌，它们皮肤里面布满了泡状的结缔组织，食人魔一旦进入战斗状态，这些类似于脂肪粒的组织将源源不断地释放能量，同时又挤压在一起，变得十分坚韧且极具弹性，防御穿刺的效果优于普通的精铁铠甲，而抵御劈砍和钝击的能力那就更不用提了。人类学者把这种天赋称为蛮皮术，所以越肥的食人魔就越强大。 当年，布鲁斯以接近大骑士的实力，使用精金战戟也不能砍断老食人魔的胳膊，虽然这和老食人魔的智慧有一定的关系，但也足以说明蛮皮术的可怕。只有军用重弩和弩炮才能直接射穿蛮皮术，维克多不认为长弓可以致死成年食人魔，尤其当它挥舞铁杉树的时候。 食人魔的臂展优势加上十多米长铁杉树已经超过了7米长矛，何况长矛对它们也没什么威胁。食人魔只要一个横扫，步兵方阵立刻完蛋，而严格的军纪会让士兵死伤惨重。 维克多摇了摇头，说道：“那将是一场灾难。不过……” “不过，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兵小队战术得当，再加上一点运气就能杀死一头壮年食人魔。”妮可接过维克多话语，说道：“灵活性和机动性是最重要的，士兵相互配合，一部分用重弩吸引食人魔的注意力，另一部分人只要抓住机会，把短矛刺入食人魔的……的屁股。暴怒的食人魔只会扯断矛干，要不了十天它就死了。”妮可脸红红的说道：“士兵免不了会有死伤，但肯定比步兵方阵伤亡情况好的多。” “亲爱的，你懂的真多。”维克多亲昵的笑道。妮可扬了扬精致的下巴，得意洋洋：“那当然，我可是接受过骑士教育，各种战法都学过。” “嗯。不过，我还是要接着说完。”维克多颌首道：“你看到的步兵方阵并不完整。事实上，骑士率领的骑兵才是杀敌的主力。步兵方阵负责保护长弓手和重弩手，层层推进，将敌人分割挤压。敌人好像被放在了大案板上的肉，骑兵就是割肉的刀。”维克多想了想又道：“当然，我可以把重盾换成圆盾，提升方阵的机动性。” 最著名的马其顿方阵脱胎于希腊方阵，它摈弃了一米直径的青铜盾，换成直径两英尺的圆盾，从而获得更强的机动性。维克多看过亚历山大征服波斯帝国的电影，但他认为这里的士兵身强力壮，完全可以使用重盾进行机动。既然重盾不能防御大型怪物的突袭，那它就没用，干脆换成圆盾好了，反正士兵的甲胄全方位的。 “大人英明！”纳尔森哈哈笑道：“我总觉得步兵方阵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少了我。哈哈！” “哼，你耍赖。”妮可嘟嘴道：“对付食人魔，我都没说用骑士。”维克多莞尔道：“强大的骑士当然要保护普通士兵，消灭食人魔这样的怪物正是骑士的责任，怎么能说我耍赖呢？”说着，他又正色道：“战斗事关生死，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大兵团战略不仅包括战术和兵种、也包括后勤补给。就步兵方阵而言，它能有效发挥普通士兵的杀伤力，最关键的也正是严肃的纪律。士兵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军队只要做到令行禁止，那它将战无不胜！” “亲爱的，你说的真好。”妮可凝视着心上人亮晶晶的眼眸，虽然她心中柔情满满，却不能全盘接受维克多的观点。 “军纪当然重要，但总不能让士兵白白送死吧？”妮可叹了口气，说道：“亲爱的，步兵方阵有两项致命缺陷，一个是机动性，第二个就是僵硬的纪律。不如……我们推演一次。” 维克多眉毛一扬，兴致勃勃的道：“好啊！双方人数相同，兵种相同，2000重装步兵、3000长矛手，3000长弓兵、2000骑兵，总计一万人。” “一万人？！”妮可瞪圆了杏眼，不可置信的说道。维克多笑道：“一万人算少的。怎么样？打算认输吗？”妮可白了他一眼，转头向身边的扈从吩咐道：“瑞森，你来指挥。” “遵命，大人。” 瑞森向维克多鞠躬道：“大人，可以开始了吗？”维克多挥手道：“我的方阵已经布置好了，盾兵排成两列，长矛兵居中，射手居后，长弓射程400米，骑兵护佑两翼。” “地形呢？” “平原！”维克多果断说道。步兵方阵最怕复杂的地形。 “那好。”瑞森说道：“我采用传统的战术，2000骑兵分两组在战场上机动，士兵组成100人中队，每队20重装步兵，30长矛手，30长弓手，十个中队在敌阵四周徘徊。” 维克多笑道：“我的士兵方阵变成环形。” “嗯。”瑞森点头应了一声，不再说话。维克多等了半天，奇怪的问道：“我是防御阵型，原地不动，你可以开始冲锋了。” “大人，我又不是无脑的鱼人。”瑞森委屈的道：“我不会往长矛阵上冲。” 是啊！那个的傻子才往长矛上撞啊？维克多呆了片刻，结结巴巴的道：“那……那怎么办？干瞪眼？”瑞森答道：“我的弓手全部散开，自由射击您的军阵。由于您的军阵密集，每箭必中，弓手射完三箭立即后撤，您的长弓手想要射中移动的目标恐怕不容易。”维克多咬牙道：“我的骑兵追杀你的弓手。” “弓手迅速与战友汇合，两到三个中队射击您的骑兵，我的骑兵开始拦截。其余的射手重复前面的战术。” “步兵方阵向前推进！” “正面的后撤，其余方向继续。” “我……我继续追。” “大人，您追不上的。只要保持方阵，您绝对追不上。”瑞森小心翼翼的道：“您追不上，也躲不了，军队纪律不容许士兵散开，我的士兵中队可以轮流休息，不间断骚扰，您的士兵也没法休息。您的骑兵没有步兵配合，只能被我全歼。没了骑兵，您就……” 纳尔森沉痛的道：“大人，我们输了。” 不是说好了步兵方阵天下无敌吗？怎么就输了？维克多不甘心的道：“你的士兵分散在各处，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配合？” “大人，士兵真的能做到。”纳尔森嘟囔道：“小队有手势，中队有旗帜，大队有号角，我们以前也是这么配合的。” 维克多抬头望天，脸色臭臭的道：“十万人！” “什么十万人？”妮可一脸茫然。维克多认真的道：“步兵方阵最大价值在于凝聚所有人的力量，无论是精锐士兵，还是普通农夫都能在军阵中发挥出战斗力。他们协同作战，他们……” “就是太慢了，也太僵硬了。”妮可抿嘴笑道：“亲爱的，先不论教会的反应。你觉得，慢吞吞的军阵能躲开马车投石机的齐射吗？令行禁止的士兵敢躲吗？” 维克多哑口无言，他现在恨死那些鼓吹方阵无敌的穿越剧了。细想之后，他不难发现马其顿方阵最辉煌的时刻在公元前，马其顿方阵的对手只是一群乱糟糟的军队，他们一旦冲锋就不能停下或者回头，否则就会被自己人踩死。虽然马其顿方阵备受推崇，并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但它本身的缺陷也很明显，罗马帝国很快就破掉了马其顿方阵，接着匈奴王阿提拉吊打罗马，随后蒙古铁骑横扫欧洲。方阵没能打败强敌，然而欧洲人对方阵情有独钟，又演变出西班牙方阵，一直延续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索姆河战役中英军排列成行，步履整齐，被德国人用马克沁机器一天屠杀了6万，这既不是因为士兵傻，也不是因为士兵勇敢，而是僵硬的战术和纪律让士兵无法逃避。 由于世界法则的缘故，这里没有火药，没有石油，人类上万年战争史已经把冷兵器作战推上了巅峰。维克多照搬地球上的冷兵器战术，无异于小学生给大学生上课。妮可随便挑了一个扈从就把他给吊打了。 维克多深吸一口气，苦笑道：“亲爱的，方阵对付蚁人总可以吧？我们将来会有充沛的粮食和庞大的人口，可以组建十万乃至数十万的军队。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蚁人破坏我们的农田。” 妮可摇了摇头，郑重的道：“维克多，蚁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崩溃，但士兵不行。步兵方阵绝对挡不住蚁人！我们不能让士兵白白送死。” 维克多沉思片刻，点点头道：“你说的对，蚁人首领比食人魔还可怕。” “妮可，我必须承认我不懂军事。我现在需要你的建议！” 第301章 狼群战术 “砰！” 平湖镇西侧的营房，纳尔森一巴掌按在橡木长桌上，站起身嚷道：“步兵方阵攻守兼备，就像一堵刀刃铁墙，我亲眼看到鱼人在它面前死伤狼藉，这样出色的战阵怎么可能没有用？！” “大人，我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在我看来不管那种战术，只要好用就行！如果当初我们战熊佣兵团掌握长矛方阵，我的左手就不会被豺狼人啃掉。”一名残疾老佣兵把装着铁钩的左臂放在桌子上，独眼龙格鲁接口道：“肯特老头说的没错，我们遭遇大股豺狼人的时候也会结阵自保，只不过我们的龟甲阵型能守不能攻，要是我们有长矛方阵完全可以打个漂亮的反击战，或者边打边撤，豺狼人绝对不敢追上来！” “大人，约克家族没有排过长矛阵，怎么能断定这种战阵没有用？” 格鲁的质疑引起了与会者的共鸣，众人纷纷附和，营房的会议室里一片喧哗。 十天前，妮可指出步兵方阵的不足，维克多便开始向她讨教，希望能够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然而，维克多不清楚现有的领主军事体系，妮可同样不知道什么是大军团，她无法帮助维克多完善大军团的战略构想，只能把约克家族的军事知识教给自己的爱人。维克多回到平湖镇立刻召集战熊佣兵的骨干，就大军团战略的问题，举行闭门会议。 大军团战略和步兵方阵是维克多提出，再由战熊佣兵完善并实施的。战熊佣兵在步兵方阵上面倾注了许多心血，如果维克多放弃步兵方阵等于否定了他们的努力，战熊佣兵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尽管战熊佣兵们满腹恼骚，却拿不出建设性的意见。维克多坐在长条会议桌的主位上一言不发，只是冷眼旁观。教官巴里特咳嗽了一声说道：“妮可夫人有资格评判步兵方阵的优劣，她参加过黑堡镇的蚁人会战。难道你们忘记约克家族布置的军阵了吗？约克家族不但有军阵，而且还歼灭了近四万蚁人！” 会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步兵方阵能不能剿灭蚁人大军还是个未知数，但约克家族的军阵全歼了3万多蚁人是实打实战绩。战熊佣兵无话可说。 维克多环顾了一下左右，笑道：“妮可和我谈过那场战役。约克家族歼灭蚁人主力的时候，我和纳尔森留守兰德尔领，很遗憾，我们没能参加战斗。” “你们当中有些人亲身经历了蚁人歼灭战，有些人没有。巴里特你就再说一说战役的过程吧。” “是的，大人。”巴里特点点头，回忆了一会，沉沉的道：“两年前的风之季，约克家族开始动员黑堡镇全部的力量，准备和蚁人决一死战！除了约克家族的民兵，黑堡镇所有接受过军事训练的男人都要参战，其中也包括我们。” “我没记错的话，约克家族负责整编我们的指挥官是比尔村长……” 独眼龙格鲁接过话头，嚷道：“没错是比尔村长，那个老家伙61岁，头发都半白了，身体比我还壮实，他曾经在獠牙军团干过，是一名了不起的老战士。我永远都会记住他……” 巴里特看了格鲁一眼，继续道：“为了鼓舞我们的士气，比尔村长向我们介绍约克家族的军力。约克家族会同尼姆家族出动一位黄金骑士，13位大骑士，42位骑士，364名见习骑士，约克家族獠牙军团士兵2900人，尼姆家族怒狮军团士兵500人，普通护卫3300人，约克家族民兵13700人。教会出动2位大主教，6位裁决武士，102名牧师，1500多名圣武士，还有我们这些临时征召的民兵6300人。” “总计420名骑士，1500多圣武士，102名牧师，精锐士兵6700人，民兵18000人。” “决战的前一个月我们就开始演练，18000民兵分为72个作战小队，每队250人，约克家族民兵125人，他们身穿锁甲，背负硬弓，持盾牌和单手戟，顶在前排。我们这些民兵穿皮甲，装备硬弓，配30支羽箭，持4米长矛，站在后排。比尔村长和他的10名副手负责指挥我们。” “精锐士兵分为两种，一种是重装步兵，身披鳞甲，手持盾牌和精铁单手戟。重装步兵共3100人，他们与骑士协同作战。” “另一种是剑士突击营，他们身穿皮甲，手持斩首巨剑，共3600人，分为18个营，每营有200名剑士，20名持盾圣武士和4名见习骑士，每营都有一名骑士统领。”巴里特顿了顿，对维克多说道：“布鲁斯大人就率领了一支剑士突击营……他的四名扈从骑士有两人战死。” 维克多默默地点点头，布鲁斯的扈从骑士曾经和战熊佣兵并肩清剿过豺狼人，他们的牺牲令人唏嘘不已。 “因为我们要和蚁人近战，所以不能用火攻。决战定在雨天，战场位于黑堡镇护墙河的外围。那天我们冒着大雨，摆好阵型，以逸待劳，等约克家族的骑兵小队将蚁人的主力分批引了过来。”巴里特继续说道：“第一批蚁群大约2万多只，这些怪物见到我们的军阵居然停下了！它们重整队伍，等待后援。我们只得列着军阵，缓缓推进。蚁人大军见我们移动，便开始冲锋！”说到这里，巴里特对维克多说道：“大人，你敢信吗？蚁人四肢着地，冲锋速度不逊于战马，面对汹涌的蚁潮，我们没有慌乱，军阵说停就停下来了！” “事实如此，无需质疑！”维克多颌首道。 巴里特摇头叹道：“没错，事实就是那样。约克家族的号声一响，比尔村长和他的副手当即发出命令，让我们张弓搭箭等待近一步的指示。牧师对骑士、重装步兵和圣武士加持神术，重装士兵和圣武士也开始服用狂暴药剂。” “蚁人大军的前锋离我们还有800米的时候，八十架投石机率先发力。一百多磅重的石弹轰在蚁潮的中部，许多蚁人被砸成了肉泥，但这些怪物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恐惧，什么是痛苦，它们继续冲锋。投石机只打了两轮，蚁潮便冲进了硬弓的射程。” 独眼龙格鲁插话进来，“嘿嘿，号角声一响，比尔村长就命令我们放箭，一万多民兵同时射箭的场面我终生难忘，箭矢比雨点还要密集，前排的蚁人纷纷中箭倒地，又被后面的同类踩成碎渣，整个地面都是绿的……” “闭嘴！”巴里特呵斥完格鲁，又说道：“大人，射击的命令虽然下达，但由于角度和位置的问题，许多民兵小队的指挥官并没有让手下放箭，而蚁人的损失也没有预料中那样大。这些怪物的甲壳原本比较坚固，只要不是要害被命中，它们还能继续行动。事实上，前排的蚁人充当了同类的盾牌，它们即便全身都插满了箭矢也要向前冲一段距离。” “投石机和弓箭的射击只能算热身，真正的战斗要从骑士冲锋算起。” “当蚁人离军阵不到两百米的时候，约克家族的骑士率领3000重装步兵和1000圣武士开始冲锋。他们排成锋矢阵型就像热刀子切奶油那样，斜斜地切进了蚁潮。蚁人大军瞬间被撕开了个大口子，骑士所过之处绿雾弥漫，我根本看不清楚细节，但蚁潮很快就被分割成两块。” “就在这时，前阵的蚁人放弃冲锋，它们回身反击。后阵的蚁人则向前掩杀，它们试图淹没这些战士。不得不说，蚁人首领的智慧不容低估，但是它们的对手是骑士带领的精锐，而且那些战士的身上闪烁着至高主的神圣光辉。骑士的斗气与圣武士的光芒交相辉映，重装步兵奋勇杀敌，他们硬生生地挡住了蚁人的反扑。我又发现后阵的蚁人正逐群逐群的陷入混乱，开始自相残杀。想必是约克家族的黄金骑士在狙杀蚁群首领。” 巴里特满怀敬畏地道：“我看不清那位大人的身影，可是他的力量在战场上展露无遗！” 纳尔森紧握拳头，眼神狂热，恨不得身披重甲，手持利斧，与约克家族的骑士们并肩作战，在蚁人大军中纵横驰骋，所向披靡。铁与血是战士的浪漫，维克多已经听妮可描述过战斗的过程，但此刻他仍然心驰神往，热血沸腾，禁不住为西尔维娅在蚁潮中击杀白银蚁人的无敌风采所折服。这无关地位，无关性别，无关私情，纯粹是对力量与勇气的向往。 巴里特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没料到蚁人前阵会停止冲锋，但军阵的指挥官很快就下达了命令，民兵小队稳步向前，剑士营则加持神术，服用狂暴药剂，他们向钉子一样突进了蚁潮中。”说到这里，巴里特沉默了许久，肃然道：“剑士营的轻装步兵是真正的勇士，他们挥舞1.5米长的巨剑斩杀蚁人如同摧枯拉朽，但蚁人那种怪物无惧生死，剑士营突进的很快，死伤也重，可他们始终保持高昂的士气，奋勇向前，绝不退缩。这其中固然有神术和药剂的原因，但最重的是他们的主君和同僚正被蚁人大军包围，急需支援，所以他们才放弃防御，追求最大的杀伤力和速度，不惜性命也要绞杀敌人，援助战友！” “此时，我们这些民兵小队也接敌了。”巴里特说道：“每支民兵小队排成两列，盾戟兵在前，长矛兵在后，我们只要在盾戟兵的掩护下拼命攒刺蚁人就行。 纳尔森皱眉问道：“这和我们长矛阵不是一模一样吗？” “像！但不一样。”巴里特想了想，说道：“民兵分成72小队，每队两排，每排都有一名指挥官，后排的指挥官服从前排的指挥官，每个指挥官下面还有10名副手。最关键的是，民兵小队里每一个人都在战斗，而长矛方阵的后排几乎接触不到敌人。” “投石机持续轰击蚁人的后阵，剑士营在蚁群中厮杀，重装步兵守住中线，我们民兵小队与圣武士对夹击前阵蚁群，当我们与圣武士汇合的时候，前阵1万多蚁人被歼灭了。” “伤亡最大的剑士营和圣武士脱离战斗，重新整编，我们民兵小队在骑士和重装步兵的后面用硬弓抛射蚁群，直至把剩余的箭矢用光。剑士营和圣武士整编完毕，约克家族的高阶骑士便开始冲击蚁人的后阵，剑士营和圣武士紧随其后，接着是重装步兵，我们民兵小队仍然保持阵型，向前推进。” “等零散蚁群赶到战场的时候，2万蚁人主力已经损失殆尽。后面的战斗都是一多打少，没有悬念。” “整场战役，剑士营和圣武士的死伤最重，差不多有一千多人当场战死，人人浴血，个个带伤。事后我才得知，比尔村长的两个儿子也是轻装剑士，他们都英勇战死了。”巴里特摇头叹息，感慨不已。 维克多暗暗点头，教官巴里特身形瘦弱，武技一般，但他头脑冷静，目光敏锐，一直担任战熊佣兵团的战斗指挥官。他能够在纷乱的战场上观察敌我态势，说明他已经具备了军队统帅的基本素养。 维克多微笑着问道：“巴里特，你点评一下这场战役。” 巴里特躬身行礼，迟疑片刻道：“大人，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大规模会战，许多东西我都看不明白。如果您要问我的感受的话，我只能用一个字那形容战斗的过程，那就是‘快’！” “整场战斗充分发挥了骑士和神术的力量，约克家族的高阶骑士突入敌阵，他们每一剑都能劈死好几只蚁人，迅速打开一道缺口，让重装步兵和圣武士把蚁群一分为二。轻装剑士随后展开突击，他们令前阵蚁人首尾难顾，而我们民兵小队层层推进，像割麦子那样收割蚁人的性命。战场上的每个人都接敌，每个人都在发挥力量，就连我这个没用的老家伙也戳死了一只蚁人……” “我戳死了三只！”格鲁高声叫道。巴里特狠狠地瞪他一眼，说道：“约克家族的士兵意志坚定，英勇无畏，仅一刻钟的时间，前阵蚁人就完蛋了，三刻钟后蚁群主力被全歼。” 巴里特垂下眼皮，低声道：“大人，约克家族的士兵无人督战。他们不用担心身后的刀子……” 维克多沉默了一会，淡淡的道：“我知道了，继续说。” “大人，我想不明白约克家族的指挥官到底是如何协调各小队进行战斗的？民兵接敌之后，我连指挥的号角声都听不到了。”巴里特一脸困惑，维克多叹了口气道：“所以才要快啊！时间一长，他们说不定就要输了。” “为什么？”纳尔森茫然地问道。 维克多淡淡的道：“因为，打到后面就没有指挥了。” “这怎么可能？！整场战斗都是有序的。”巴里特震惊的喊道。 “也不能说没有指挥，你们的后面还有一支骑兵预备队。”维克多笑了笑，话音一转说道：“可谁又能指挥高阶骑士呢？” 纳尔森恍然大悟，他一拍大腿喊道：“这就对了！要是大人亲自参战，谁有资格指挥大人！” 维克多笑了笑，说道：“约克家族采用的是狼群战术，这也是领主们所奉行的军事思想。” “骑士是狼王，负责把敌军撕开一个口子。重装步兵是狼王的铁卫，负责保护狼王，分割敌阵。剑士突击营是狼群的中坚力量，负责瓦解敌人的反抗。而民兵小队是狼群最普通的成员，负责消灭残敌，支援突击营。至于佣兵团嘛……” 纳尔森和巴里特对视了一眼，哈哈笑道：“我们是野狼。” 维克多点点头，继续说道：“狼群合作捕猎出自本能，无需指挥。为了做到这一点，领主家族的军队针对不同对手经常演练不同的战术配合，对付地精的战术，对付豺狼人的，对付食人魔的，对付半人马的，还有对付敌对家族的。” “黑堡镇的蚁人会战，约克家族完全参照对付半人马的战术。诱敌深入，背靠城堡，以快打快，打的过就歼灭敌人，打不过就退回城堡。但是，因为种族差异和后勤补给的限制，我们人类的军队轻易不会和半人马进行大规模野战……”说到这里，维克多问道：“巴里特，我给你4万名士兵，排成我们的步兵方阵，你能打赢4万蚁人吗？” 巴里特想了想，站起身来说道：“大人，我赢不了。” “首先，步兵方阵越大越臃肿，移动速度缓慢，没有办法配合骑士和圣武士作战。失去了骑士的庇护，那些蚁人首领轻易就能撕开步兵方阵，士兵连撤回城堡都机会都没有。” “其次，步兵方阵不重视个人武力，神术和狂暴药剂的效果被降到了最低。长弓手最多消灭1万蚁人，盾牌兵和长矛手必须接敌。蚁人冲击盾阵，它们的尸体将挂在长矛上，前排的长矛手根本举不动7米长矛，而后排的长矛手几乎是个摆设，蚁人踩着同类的尸体直接就突破了方阵。后排的长矛兵和长弓手没有近战的能力，密集的阵型让他们无法躲闪。” “这将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巴里特毕恭毕敬的说道。“大人，我一直认为大型方阵没有实战价值，小型方阵才符合我们的需要。” “说的没错。”维克多摇了摇头，在心里叹道：这里毕竟不是地球啊。 “那你能同时指挥一百多支小队协同作战吗？” “这怎么可能？我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我想任何人都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狼群战术非常考验成员的战斗意志和战术配合。光靠训练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维克多敲了敲桌子，缓缓说道：“根本的原因在于扈从制度！” “或者说是养子制度！” 第302章 熊团 “大家应该都知道，领主的村子控制着近300平方公里的区域，每个村的村长由领主的封臣担任。他们不仅要保卫家园，还要向领主提供士兵。这些士兵大多是村长的子侄兄弟，还有养子。” 战熊佣兵面面相觑，维克多忍不住笑道：“我当初给你们找老婆的时候，顺带着你们也有了养子养女，这些小家伙都成了我的小侍从。不过，大多数情况下，村长只收养孩子不收女人，除非那个女人特别漂亮。” “你们这些家伙现在都不止一个女人……纳尔森除外！” 格鲁大嚷道：“也快了！琳达正在张罗这个事！纳尔森经常在外面花钱偷腥，琳达心疼钱，准备给他找几个免费的！” “混蛋！” “哈！哈！哈！” 纳尔森举起木杯朝挤眉弄眼的格鲁丢了过去，他恼羞成怒的模样引发了众人的爆笑，维克多也不禁莞尔，等大家消停了下来，才继续说道：“封臣的孩子到了五岁，父母便会在流民或者自由民的子女当中挑选同龄孩子作为养子养女。” “这个我们知道。”老佣兵肯特接口道：“流民父母养不活的孩子，要么丢在教会的贫济院，要么交给封臣家庭收养。如果孩子被封臣老爷看中了，他们还能得到一笔劝金。有些人贩子专门靠这个发财。但是，我听说卖给封臣老爷的孩子过的都不错。” 拐卖人口是教会严厉禁止的罪行，人贩子只要被抓住，必受绞刑。不过，贵族和封臣特别热衷于劝金收养，大贵族收养小家族的子嗣，封臣收养普通人的儿女。小男爵当初就被索菲娅劝金收养，先是作为她的养子侍从，最后又成了她的丈夫。 养子变丈夫！ 维克多眼中的奇葩关系却是很普遍现象，他晃了晃脑袋，说道：“我们今天只谈约克家族的封臣养子，不谈其他！”战熊佣兵们聚精会神，他们那里知道自家大人正转着古怪的念头。 “封臣的养子养女倍受关爱，他们与封臣的亲生儿女同吃，同住，同浴，同眠，接受同样的教育和武技训练。” 纳尔森探头惊呼道：“大人，这不是您说的侍从吗？” “是扈从，不是侍从。封臣的儿女都是自由民的身份，没资格拥有侍从。当然，扈从和侍从的本质一样。” “有钱的村长会尽量多收养一些孩子，他们往往需要一间能够容纳几十个人的大餐厅。村长家庭对养子视如己出，这些男孩既是亲子的扈从，也是彼此的兄弟。不！他们之间关系比血脉兄弟还有紧密。”维克多笑着说道：“亲子和养子同龄，又睡在一间屋里，这可比亲兄弟还要亲密。事实上，亲兄弟经常带着各自的扈从兄弟打群架。” 格鲁大声赞道：“这样好。都是一群小狼崽子。” “小狼崽子……很贴切的形容。”维克多点点头，说道：“到了8岁，他们开始接受基础的武技和战术训练。12岁的时候，他们参加第一次狩猎活动，如果表现的好，村长的亲子便能被骑士选为侍从，他和他的扈从兄弟一同搬进骑士的庄园，接受正规的侍从教育，包括服用强健体魄的药剂，学习更高明的武技和战术。” “骑士侍从15岁的时候有资格参加约克家族举办的比武大会，只要取得好名次，便能带着自己的扈从加入獠牙军团的预备队。然后，他们要和其他预备队员一道，接受为期三年的严格训练。例如，全副武装，背负沉重的行李长途奔袭，熟练掌握各类武器的运用技巧，出色地完成各种战术演练。只有那些能够经受种种严峻考验的人，才能最终成为獠牙军团的士兵。” “对约克家族的子民而言，成为獠牙军团的士兵是莫大的荣耀。虽然他们没有酬劳，但只要服役二十五年就能为家庭增加80亩的封田。” “獠牙军团的士兵有权选择一名扈从作为他的辅兵，辅兵一般由扈从轮流担任，其他的扈从回归家庭，结婚生子，帮助养父母保卫村落。他们可都是獠牙预备队的精锐战士。如果军团士兵不幸阵亡，辅兵将接替其位置。这就是獠牙军团能够迅速补充兵力的原因，而养父母家庭也得以保留80亩的封田。” “獠牙士兵在服役期间要接受战术指挥训练，熟悉约克家族的手令、旗令、号令、鼓令，他们非常擅长协助骑士作战，也能和同僚结成小队，应付不同的敌人。两人配合、三人配合、二十人配合，最多是两百人协同作战。这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因为他们从小就耳濡目染。”维克多顿了顿，说道：“军团士兵每年有五个月探亲假，在休假期间，扈从辅兵将接替他的岗位，而他本人也会把军团的新战法教给其他扈从和家庭成员。约克家族向来鼓励士兵这么做。” “到了43岁，士兵可以选择退役。此时他和他的扈从都能获得领民身份，也有了各自的家庭和子女。军团士兵必须担负起教育孩子的责任。有些孩子会成为封臣家庭的养子，重复父辈的道路。” 纳尔森咽了口唾沫，说道：“五岁启蒙，八岁训练，十五岁学习獠牙战法，军团服役二十五年，难怪獠牙军团是精锐中的精锐。” “没这么简单啊！” 维克多叹了口气，说道：“他们不单是精锐士兵，还是约克家族的士官、指挥官、教官。他们把学到的战法、战术、指令传给自己的家庭成员，约克家族的在册子民都掌握獠牙军团的指挥口令。” “我们试想一下，当豺狼人族群袭击一个偏僻村落的时候，村长立刻就能组织民兵保卫家园，他的扈从就是他的副手，他的兄弟、儿子、侄子将带领各自的扈从组成一支支作战小队，按照獠牙军团的战法与豺狼人周旋，或者剿杀敌人、或者固守待援，或者组织突围，不管村长做出那种选择，民兵小队都不会手足无措，他们从小就知道该怎么配合，又该如何对付豺狼人。” 巴里特接口道：“一脉相承的战法、战术、指令，哪怕他们不认识，只有是约克家族的子民就能相互配合。” “的确如此。”维克多点头笑道：“如果约克家族的商队恰巧路过，他们凭号角声相互沟通，约定战术打法，合作歼敌。打完之后，大家再坐下来畅饮美酒，聊一聊彼此在军团中的关系。”维克多又对巴里特说道：“比尔村长能够率领你们作战，全靠他的扈从兄弟。他们从小一块长大，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 “獠牙军团的士兵和他的扈从完全可以组织一队人马协同作战。” “养子制度形成最基本的作战小队，而獠牙军团把家族的领主、骑士、子民联系在了一起，最终形成聚散灵活的狼群。” 格鲁恍然大悟：“我说约克家族的军队怎么和蚁人拼的那么凶。原来他们是在援助自己的兄弟啊！” 维克多沉默片刻，叹道：“那天，我根本不相信妮可的扈从能把10000名士兵分成100个作战小队，现在我信了。” “这是一支有信念的军队，他们与亲人并肩，为家族而战。我们的步兵方阵才是散兵。” 纳尔森不服气的道：“大人，步兵方阵怎么是散兵？他们军容整齐，肩并肩……” “靠匕首维系的整齐！”巴里特看了纳尔森一眼，冷冷的道：“散兵才需要残酷的军纪，但我认为就算有军纪，他们该崩溃还是会崩溃。” “三成。”维克多笑了笑，说道：“死伤超过三成，什么军纪都不管用了。” 战熊佣兵个个表情凝重，会议室内鸦雀无声。纳尔森左右看了看，涩声道：“大人，我以为您是吓唬那些小子的……”维克多默默无语，纳尔森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单膝跪地，郑重的道：“尊贵的主人，我以封臣的身份向您建言，自相残杀违反后背权利，这将彻底瓦解家族的军队。” 维克多扶起纳尔森，沉声问道：“要是有人因为怯战导致佣兵团任务失败，害死了战友，你们怎么处理他？” “没收他的武器，扒掉他的战靴，胆小鬼必须光脚滚蛋！”一个老佣兵叫嚷道。 “光脚是很严厉的惩罚吗？” “我们宁可死也不愿意光脚！”纳尔森拍着自己的肩背，说道：“大人，我们穿上战靴就不再是普通人。既然当了佣兵，难免会有死伤，我们唯一能依靠的是同伴的后背。我们发过誓要保护彼此的后背，不管他是不是懦夫。” “那他要是害死一千人呢？” 纳尔森愣了半天，喃喃道：“这怎么……” “你想说这怎么可能？”维克多站起身，双手撑住桌子，“领主也有一条法则，绝不让手下执行必死的任务。我做到了。” “蚁人进攻山丘营地，我抵抗到最后。因为我比你们所有人都强大！”战熊佣兵面现惭色，维克多话音一转，又道：“可我需要你们！” “几个月前，我和多铎王国的内古斯子爵交过手。那是一位强大的超凡骑士，我相信他能轻易杀死任何一只豺狼人，而豺狼人根本伤不到他。”维克多继续说道：“北境有数千只豺狼人。内古斯骑士一个人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杀光它们？” 格鲁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五年？” “五年？五百年他都杀不光。除非他先把那些豺狼人都阉掉。” 众人哄堂大笑，维克多却道：“有了军队就不一样了……内古斯子爵只要带领1000士兵，最多三年就能彻底肃清豺狼人！” “骑士需要士兵，就像士兵需要骑士！” “蚁人会战，约克家族的骑士冲在了最前面，獠牙军团的战士拼死追随。他们深知骑士主君全部战死，家族将遭受毁灭性的打击。没有家族，士兵将失去荣耀，失去家园，失去地位，失去财富。”明锐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的脸庞，维克多缓缓道：“如同佣兵失去战靴。” “脱掉战靴容易，肩负家族的希望却很困难。我们兰德尔家族没有骑士，没有獠牙军团，那怎么办？丢掉家族，丢掉领地，继续做一个卑微的佣兵？” “绝不！” 战熊佣兵吼声如雷，震的壁炉里的火苗一阵晃动。维克多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几百个人抗不起一个家族，那就几千个人抗，几万个人抗。我们要招募更多的军队，保卫兰德尔领！大军团势在必行！在坐的每一个人将来都要统领数百名士兵。” “誓为大人效死！”众人起身喊道。维克多回到主位，抬手示意大家入座，说道：“我提出方阵战术是一个错误，因为我根本就没考虑清楚战术假想敌是谁，这就好像我锻造了一把屠龙剑，却找不到巨龙……那么兰德尔家族军队应该如何建设？” 纳尔森咂了咂嘴，说道：“要不，我们模仿獠牙军团？” 维克多沉吟片刻，摇头道：“狼群战术是领主通用的战法，它灵活多变，机动性强，补给压力小，容错率高，即使战况不利也不至于全军覆没，但它缺乏攻坚能力。我们人类在兽人战争中节节败退就说明这一点。”他又苦笑道：“而且，狼群战术主要围绕骑士来打，我们缺的就是高端武力。” 维克多的话半真半假，炼金龙蜥的战斗力足以媲美大骑士，到了必要的时候就得拿出来用，没什么好顾虑的。然而，传统战法唾手可得，维克多根本不稀罕，只要他开口，约克家族马上就会安排教官，帮他训练军队。 兰德尔家族一旦使用獠牙军团的指挥口令，将成为约克家族事实上的附庸。 维克多对此持无所谓的态度，反正兰德尔家族现在是王室的附庸，每年还要上缴2万金索尔的税金，真要做了约克家族的附庸，这笔钱还能省下来。然而，西尔维娅根本不提这件事情，她表面上对大军团战略不支持也不反对，暗地里却饶有兴趣。约克家族以技术共享的名义，把士兵训练方法和各类锻体药剂配方都送给了维克多，唯独没有指挥口令和小队战术配合的内容。 教会也在干同样的事情，培罗主教为米勒神父配备了一个牧师助手和十位圣武士，其中一名老圣武士有事没事就跑到训练场，观摩步兵方阵演练，他还常常指导士兵运用长矛的技巧。 其中的缘故，维克多了然于心。事实证明，狼群战术不能帮助人类军队打败兽人，而大军团战略已经具备了客观条件，溪流水库和新农牧体系可以解决人口和粮食补给的问题。 约克家族和教会都期待大军团开花结果。维克多甚至相信冈比斯的各大势力也在琢磨新战法。 谁的军事技术领先一步，谁就能在竞争中获得优势。在这种情况下，维克多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大军团战略，他现在所能依靠的只有这些佣兵。 战熊佣兵的骨干在会议室里交头接耳，争论不休，过了好久，巴里特才站起来说道：“大人，我认为不能全盘否定步兵方阵的思路，这只是一种战术，对付鱼人、豺狼人和地精还是很好用的。至于半人马和食人魔之类的大型怪物，我们没有碰过，提不出什么有用的意见。”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确定战术打法，而是要解决军队编制，后勤补给，指挥方法，奖惩措施等等问题。” 维克多摸了摸下巴，说道：“有道理，是我太心急了。你有什么建议吗？” 巴里特默然垂首，无奈的道：“大人，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要我说，根本就不用考虑这么多！”纳尔森大声道：“大人，我们都是佣兵出身，没有骑士，还不是一样活下来了。大军团不就是人多吗？那我们干脆组建几个800人的佣兵团好了。” “然后呢？”维克多抬了一下眼皮，有气无力的问道。 “实战！”纳尔森昂首挺胸的答道：“打着打着问题就来了，打着打着问题就解决了。不就是死人吗？当佣兵那有不死人的？” 纸上谈兵不如酣畅淋漓的一战！ 维克多好似醍醐灌顶，大笑道：“说的好！不输怎么会赢？我们输得起就赢得了！” 纳尔森兴奋的道：“大人，我们打谁？” “打谁都没你的份。” 维克多说道：“我们组建两支军队，一支是传统的护卫队，负责保卫领地。另一支是大型佣兵团，专门帮助各地领主解决难题。”看了一眼蔫了吧唧的纳尔森，维克多又道：“就叫熊团。纳尔森勋爵担任大团长……你先别激动，是名义上的。” “头，你先拿鱼人过过瘾，以后会有机会的……哈哈！” “纳尔森小子干瞪眼了。” 众人纷纷调侃纳尔森，巴里特率先站起来说道：“大人，让我来组建熊团吧。其他老伙计都能接替我的工作。” 维克多想了想，便应允了下来：“也好。我给你2万金索尔的资金，配50名精锐射手，15名精锐战士，20个工匠，你还可以挑选5个战熊佣兵和25名家族护卫。另外，水银会给予情报支持，至于人员招募和物资补给就靠你自己解决了。” “大人，放心。这些都是我的老本行。”巴里特自信的笑了笑，又问道：“大人，我们第一个目标是那？” 维克多思索片刻，缓缓说道：“熊团是为了练兵，山地、森林、平原，各种地形都要尝试一下……那就先去沃顿草原碰一碰豺狼人吧。那个地方人去少了还真不行，非常适合大佣兵团作战。” “必不负大人所托。”巴里特鞠躬行礼。维克多还想再叮嘱两句，一只炼金乌鸦从窗外飞了进来，扑扇着翅膀，落在了桌上。 维克多解下乌鸦腿上的信笺，上面写到：我们找到了半龙人部族，伊莫森求见大人。 第303章 接触准备 晨色清冷，乌云密布，隐隐预示着冻雨将至。 伊莫森推开棚屋的木门，呼出一口雪白的雾气，紧接着肺里便灌满了冰冷潮湿的寒雾，忍不住就打了个冷颤。他皱了皱眉，裹紧身上的黑羊皮斗篷，迈下木梯朝营地西侧的屠宰场踱去。 “好大的家伙……我说，天还没亮你们又起来干活了吧？呃……肯定是的！天天都这样……”伊莫森把手凑到火盆面前，油木的燃焰驱散粘稠冰冷而又无处不在的寒雾，几名屠夫没有理会巫师的搭讪，他们正忙着分解猎物。 一只4米多长的沼泽六足鳄被挂在暗红色的木架上。几把紫金色的牛角尖刀顺着腹皮的褶皱游走，片刻工夫，灰白色的腹皮被揭了下来，露出鲜红的肉，一名屠夫举刀一划一切，内脏混着血水从十字形的剖口中滑出，恰好落入下面的木桶里，刺鼻的血腥恶臭爆炸开来，屠夫们浑若不觉，继续工作。他们神情专注，配合默契，一举一动都透着行云流水般的美感，没过多久，这只庞然大物就被分解成一堆肉、骨头和一张完整的板状鳞皮。 伊莫森搓着手，絮絮叨叨的问：“伙计们，这是你们干掉的第27只六足鳄？还是第28只……或者31只？我想想看啊，我们在这个营地待了51天，抓到27只六足鳄，6条巨蚺，76头水豚，还有11只影蜘蛛，也可能更多……你们总是在我没起床的时候爬起来干活……我说你们要影蜘蛛的汁液干什么？我最烦这种无脑的昆虫，一点都不听话。” “眼看就要下雨了……我跟你们说，大沼泽的雨季最难熬，湖水暴涨，大岛变小，小岛被淹，空气又冷又湿……炉火要是灭了，那就惨了……第一年的水之季，我和贝尔吃了整整一个月的生食。” “对了，大人什么时候才过来啊？” 回应他的只有跳动的火舌和尖刀割肉的声音，伊莫森不以为意，自从与贝尔分开后，他已经习惯了自言自语。 营地里有一百多号人，二十多只的凶暴狼，还有三头被驯化的龙蜥。这些人可以一整天不说话，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他们如果不是能吃，能喝，能睡，伊莫森甚至怀疑这是一群马戏团的木偶。伊莫森不是没有见过木讷蠢笨，只知道干活的傻子，但和这么多傻子生活在一起还是令他倍感孤独和压抑。虽然，他在荒无人烟的大沼泽里生活了十来年，可身边至少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伊莫森现在十分想念贝尔，但他并不怨恨夺走贝尔的那位大人，反而心存感激。 无论如何，我也要让贝尔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伊莫森暗暗发誓。 几只凶暴狼突然从木桶里抬起沾满血浆的脑袋，它们转动耳朵，然后向营地大门跑去。伊莫森心中一动，转眼便看到一头龙蜥穿过大门，营地里的凶暴狼正朝它摇头摆尾。 “蠢狗，别过来！都坐好，满头满脸的血还要往我身上凑……” 几个人影从龙蜥的背上跳了下来。伊莫森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喊道：“贝尔！贝尔蒂娜？”那个最小的人影可不就是贝尔蒂娜，她听到老爹的喊声，便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伊莫森一把搂住自己天天挂念的宝贝女儿，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 “父亲别哭，有失礼仪。”贝尔蒂娜好不容易才把脑袋从伊莫森的怀里挣脱出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还是这么没心没肺...... 伊莫森看着胖了两圈的小脸蛋，满心欢喜。只要有的吃，有人玩，贝尔是绝不会哭的。随后他的眼睛瞪的老大，张口结舌的问道：“宝……宝贝，你……你能说话了？” “是啊。”贝尔摸了摸伊莫森的下巴，“老爹的胡子没了。”歪着头，想了想，又道：“还是没有主人光滑。”伊莫森那还顾得上这个，狂喜之余，连声道：“赞美至高主！赞美至高主！我的贝尔会说话了！贝尔会说话了！” “宝贝，你怎么会开口说话的？” “嗯……是米勒爷爷让我开口说话的，他是至高主的仆人。”说完，贝尔蒂娜又神秘兮兮的道：“老爹，神父爷爷还说贝尔能长大，就是有点慢……多吃好吃的东西能长快点。” 伊莫森心里一紧，压低声音问道：“米……米勒神父还说了什么？” “米勒神父说贝尔很可爱……你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牵连贝尔。”维克多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巫师几眼，笑道：“伊莫森，你变年轻了。” 领主身穿一件线条流畅，造型精美的甲胄，银灰色的光泽朦胧黯淡，仿佛融入了大沼泽的寒雾。伊莫森吓了一跳，连忙放下贝尔，干巴巴的道：“大人，日安。我把胡子剃了。不！这都是您的恩惠，我在这吃的好，睡的香，自然就年轻了。” 维克多淡淡一笑，摸了摸贝尔的小脑袋瓜子，说道：“外面很冷，你和贝尔很久没见了，先带她进屋说说话，烤烤火，我们的事情过一会再谈。” “多谢大人！”伊莫森深深地鞠躬，牵着贝尔的小手往木屋去了。贝尔边走边问：“老爹，屋子里有好吃的吗？” “有蛇肉蘑菇浓汤，烤六足鳄脊肉，石板泥虾。” “要加盐！” “保证有盐！” 支开了伊莫森父女，维克多转身对杰克吩咐道：“带我转转，顺便介绍一下你们的成果” 精英民兵杰克颌首道：“大人，请随我来。” “营地现有50个辅兵，80个灵猴民兵，40个伏牛民兵，25只战獒，3只炼金龙蜥。我们修建了20座木楼，6座箭塔，这里地势较高，就算雨季湖水暴涨，营地也不会被淹没。” 炼金辅兵修建的木楼下层四面空旷，上层住人储物，类似于华国南方的竹楼，非常适合潮湿的沼泽环境，就是承重能力差了些，储藏不了多少物资。维克多环顾了一下营地内的建筑，心想，如果蜥蜴人贸易进展顺利，倒是可以用岩砖改建这座营地。 杰克继续介绍道：“这些天，我们捕获34只六足鳄，11条巨蚺，所得鳞皮可制作41套三类皮甲。捕获影蜘蛛14只，采集各类药材119磅，可调制3.3磅的变色染剂。” “我们还采集了62块净化水晶，17磅一类食材蓝芋和3600多磅千曲苇种子。” 用六足鳄皮和巨蚺皮制作的三类藤皮甲，防御性能堪比精铁鳞甲，它的份量以及灵活性却和普通皮甲相当。迅鸟轻骑兵一旦装备这种皮甲，其近战能力将得到有效提升。至于变色染剂，维克多已经亲身体验了它的效果，他身上的这件瑟银皮甲现在能融入环境全靠变色染剂，虽然它还比不上影蛛的完美隐蔽，但至少摆脱了瑟银甲胄反光的弊端。不过，变色染剂对皮革作用最大，维克多准备制作一些变色斗篷，这将大大提升斥候和射手的潜伏能力。净化水晶除了用于制作雪糖，也是净化水源的好东西。备受炼金师推崇的一类食材蓝芋，维克多在山区要塞品尝了一次，味道怪怪的，连贝尔蒂娜这个小吃货都不喜欢。 这些自然资源称得上弥足珍贵，但维克多更看重平平无奇的千曲苇。 千曲苇是常见的泽生植物，它的根茎和种子是水豚和鱼类的主要食物。千曲苇种子类似于地球上的高粱，平均亩产约240磅，它的产量虽然不高，但分布广，一年两熟，最重的是它可以储藏三年之久。 粮食储备关系到统治的基础，食物一旦利于储藏便有了战略价值。虽然兰德尔领大力发展水利工程，推行新农牧，但地薯干只能储藏六到八个月，刺芸豆类似于蔬菜，只有区区十来天的保质期，而一年一熟的小麦亩产量也很有限，如果扩大小麦的种植面积势必影响到兰德尔领的森林资源和畜牧业，以及宝贵的紫蔗林。 广袤无边的蜥蜴沼泽是一座天然宝库，炼金生物已探明的面积就有24000平方公里，其中生长千曲苇的湿地预计有1500万亩。维克多只要占据其中的一小部分，便可以优化兰德尔领的产业结构。 通俗的说，千曲苇拿来喂猪都是好的。 现在，维克多开拓大沼泽的阻碍就是人手问题。普通人暂时指望不上，炼金生物虽然源源不绝，但他们最多只有两千多双手，维克多目前能想到的劳动力只有沼泽原住民——半龙人。 无论是贸易，还是奴役，维克多一定要拿下一个半龙人部族，巫师伊莫森是其中的关键！事实上，只要牢牢掌握伊莫森，维克多甚至可以奴役一批地精辅助半龙人开采沼泽资源。 大致参观了一下前哨营地，维克多走进最大的木楼，对杰克吩咐道：“去把伊莫森叫过来。” 没过多久，伊莫森带着贝尔蒂娜出现在维克多的面前。 “大人，您召见我？”伊莫森满脸笑容的鞠躬道。维克多点点头，招手示意贝尔靠近一点，“贝尔蒂娜，我和伊莫森有事情要谈，你先出去和杰克他们玩吧。”擦掉贝尔小脸上的油渍，维克多放下毛巾，和颜悦色的说道。见到这一幕，伊莫森彻底放心了，贝尔刚刚已经告诉过他，主人对她好，夫人对她很好，小侍从都对她很好，米勒神父对她特别好。不过，耳朵听到和亲眼见到完全是不同的感受，此刻伊莫森心里最后一块大石头算是放下了。 “主人，外面的那些人一点也不好玩，他们不会陪贝尔玩。”小姑娘眨巴着眼睛，一副很委屈的小模样，她天生就知道那些生物可以亲近，那些生物需要远离，但营地的这些人和动物在贝尔的眼中就像花草树木，看看就行了，不用和他们说话。 “这些家伙确实很无聊。”维克多点点头，伊莫森面现苦色，心有戚戚。维克多又道：“伊莫森，只要你忠诚于我，尽心做事，我会安排你去平湖镇生活。” “多谢大人！我发誓，绝不背叛您！”伊莫森喜出望外，天天和这些工作狂在一起生活，他都要精神错乱了。贝尔扬着小脸，喜滋滋的问道：“主人，那我可以和父亲住一块吗？” “不行！”伊莫森声色俱厉的道：“贝尔蒂娜，我怎么和你说的？你是个孤儿，没有父母！” “没什么不行的。”维克多淡淡的道：“我提拔你做兰德尔家族狩猎总管，你不仅可以收养贝尔，还能娶妻生子。” “大人，我真的可以做您的狩猎总管吗？我……我可是个……”伊莫森心情激荡，嘴唇颤动，终究不愿意把“巫师”两个字说出口。 不就是个有超能力的变种人吗？维克多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说道：“我不是第一个豢养巫师的贵族，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要你安份守己，不使用巫术，自然能活的很好，不过……”维克多轻笑了一声，又道：“我不妨告诉你，你和我的关系一旦败露，我最多就是流放到东部联盟，而你难逃被净化的命运，贝尔可能也会受到牵连。” 伊莫森心头一寒，连忙说道：“我绝不敢拖累大人……我只希望大人能庇护贝尔。” “我会尽力庇护贝尔蒂娜。”维克多郑重地答应了伊莫森的请求，说道：“现在，谈一谈你的工作吧。” “贝尔，你先出去。”伊莫森对女儿使了个眼色，贝尔蒂娜却不卖他的账，撅嘴道：“我不！你又不是我的主人，只有主人才能命令侍女。” 维克多哭笑不得，说道：“算了，贝尔什么不知道啊？就算她不小心说漏了嘴，谁又能信孩子的话？只要你不在人前使用巫术就行了。” “说的也是，贝尔还有许多蜥蜴人朋友。”伊莫森哑然失笑，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和这位年轻的领主有着共同的秘密，想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更加亲切，就好像把自己当成了维克多的心腹。“尊贵的主人，五天前，杰克大人找到了一群半龙人。我按照您的要求去和它们谈判。这些半龙很尊重我……” “谈成了？”维克多欣喜的问道。 “呃……出了一点状况。”伊莫森惶恐地说道：“我发现这群蜥蜴人分别来自三个部族，它们的原先的部族受到......”伊莫森咬咬牙，如实说道：“受到菲利普的攻击，已经瓦解了。菲利普是我以前控制的异化龙蜥，蜥蜴人把它当作图腾巨兽来崇拜，称它为伊图戈斯。去年，我施法的时候被杰克大人打晕了，从此失去了对菲利普的控制，它现在成了一头真正的异化怪物，嗜血如命，残忍无情，蜥蜴人部族遭到它的袭击，死伤惨重，幸存的成员结成一个新部族，它们准备离开菲利普的领地。” 维克多眉头紧锁，问道：“你就让它们走了？” “没有，没有。”伊莫森连连摆手，说道：“蜥蜴人知道菲利普是我的宠物，它们恳求我不要让菲利普吃光它们。它们愿意按照半龙人部族的传统，为图腾巨兽提供血食。我假装答应了，暂时稳住它们。” “半龙人相信你的话？” “这些肮脏的兽人没得选择。”伊莫森不屑地说道：“冻雨就要来了，它们失去了领地只能向西迁徙，和其他半龙人部族血战，否则都要饿死。但这群半龙人原本就弱小，根本不是其他部族的对手。走也是死，不走也是死，现在能够留下来是它们唯一的生机。” 维克多对杰克问道：“这些半龙人在那？多少人口？实力如何？” “西北方向，274公里，897只半龙人，39只蛇妖，27只凶暴半龙人，其余的普通成员大多数是雌性和幼崽。”杰克答道。 维克多思考了一会，沉声说道：“杰克，你马上去山区要塞，调集150名精锐射手，60名精锐战士，50只凶暴狼，装备重弩，再把所有的龙蜥都带过来。” “我们去会一会这群半龙人！” 第304章 贸易和奴役 维克多抵达半龙人居住地的边缘已是五天之后。 在沼泽中穿行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哪怕专事野外采集的炼金民兵也一样。蜥蜴沼泽陷阱密布，危机四伏，对人类极不友好。行军途中，队伍遭遇了不下50次的野兽袭击，虽然大多数掠食者成了炼金生物的战利品，但还是有一个灵猴民兵被巨蚺拖入水中。这主要是因为沼泽泥泞难行，200个炼金民兵只能排成长列行军，负责警戒的战獒无法兼顾整支队伍，结果发生了意外。这也说明人类的确不适合在沼泽里进行大规模的生产和军事活动。 炼金民兵尚且如此，何况普通人？ 事实上，让炼金生物组队采集才是后勤炼金塔的正确打开方式。不过，维克多需要一支强悍而忠诚的武装力量确保自己的成果不被篡夺，他打算用普通劳动力逐步替代炼金生物从事生产劳动，从而解放更多的炼金民兵。 征服半龙人部族是这项计划的开端。 阴雨绵绵，冰寒刺骨。维克多和伊莫森躲在临时搭建的雨棚里谈论半龙人部族的话题。 语言沟通只是彼此交流的基础，半龙人作为智慧种的兽人，具有独特的社会结构，它们生活方式、行为习惯、价值取向与人类迥然有异。维克多必须考虑采取什么样的策略，达到最终目的。 伊莫森在大沼泽居住了十多年，但他从骨子里排斥类人怪物。如果不是贝尔蒂娜的缘故，他绝不会和半龙人部族打交道。即便如此，他对半龙人的了解也只是浮于表面，甚至拒绝半龙人部族侍奉他的异化龙蜥。 维克多对蜥蜴人部族反倒有更深刻的认识。炼金民兵意志侧中记载，蜥蜴人、蛇妖、沼泽巨蜥、九头蛇蜥都是远古巨兽——黑泽之王的血裔。它们之间的关系十分奇特，九头蛇蜥对其他血裔具有天然的统治力，蜥蜴人视九头蛇为图腾巨兽，它们驯化蛇妖，渔猎为生，为九头蛇蜥提供食物，清理环境，抚育其幼崽。这种奴性源于蜥蜴人的血脉，代代相传，根深蒂固。 这就好比，黑泽之王制造了一堆杂种，专门为自己的亲儿子服务。蜥蜴人就是九头蛇蜥的奴仆，蛇妖是它们的猎犬，而沼泽巨蜥则是九头蛇的护卫打手。然而，淫荡的巨龙插足黑泽之王的家庭，沼泽巨蜥现在成了沼泽龙蜥，它们的体型变小，同时具备黑泽血裔的再生天赋和龙族的闪电反射天赋。沼泽龙蜥不会攻击九头蛇，但也不再相应其召唤。半龙人号称龙脉，但它们的龙血较为稀薄，仍然保留侍奉血脉巨兽的本性。不过，它们比蜥蜴人表亲更强大，智慧更高，独立性更强，数量也较少。半龙人拥有动态视觉，水下呼吸，以及愈合能力，凶暴半龙人具备断肢再生的天赋。 半龙人的领地意识非常强烈，那些侍奉九头蛇的部族会毫不留情地杀死入侵的同类。而远离九头蛇领地的蜥蜴人部族则时刻准备取代对手，争取更加靠近图腾巨兽。自相残杀使得半龙人种群数量维持稳定，毕竟大沼泽的面积固定，养不活太多的沼泽生物。 炼金民兵清楚半龙人的习性，却不了解它们的社会形态。但是，维克多认为食物单一，奴性和排他意识强烈的种族不可能实现社会分工，而原始蒙昧的部族也不会有贸易的观念。相比之下，那些奴役附庸种族的半人马、豺狼人、食人魔都发展出更复杂的社会结构，也具有更强的侵略性。 平等的文明才有贸易，不平等只有奴役！ 可惜，任何种族都没办法在大沼泽里奴役半龙人或者蜥蜴人，它们的主场优势太大，只要往水里一钻，谁也奈何不了它们。如果伊莫森再异化一只沼泽龙蜥，倒是可以和半龙人建立主从关系，但维克多没有必要直接奴役半龙人部族，更不容许伊莫森拥有和他分庭抗礼的实力。所以，维克多准备引入另一支力量来打破僵局，那就是地精。 地精这种绿皮矮子适应各种环境，它们吃的少，生的多，头脑聪明，五指灵活，力量孱弱，是绝佳的奴隶。地精也确实习惯依附于强势种族，没有半龙人的保护，它们无法在大沼泽中生存，然而原始的半龙人部族并不需要地精奴仆。这恰恰成了维克多开拓计划的切入点。 维克多准备先在大沼泽中占据一片领地，供半龙人部族繁衍生息，半龙人充当地精奴隶的保镖和监工，而地精奴隶的奉养对象其实是维克多。半龙人部族壮大的一定程度必然要前往九头蛇的领地，挑战其他部族。失败者将继续管理地精奴仆。因此，半龙人和地精不会产生催化反应，也就不可能演化出强大而独立的新部族。它们无法改变维克多制定的合作关系，只能乖乖地采集资源。 “大人，蜥蜴人来了。”杰克掀开油帆布门帘，对维克多说道。 维克多起身走到棚外，透过雨幕，他看到五百米外，一群直立的大蜥蜴正和全副武装的炼金民兵对峙。 这些半龙人大约两米高，漆黑的天然鳞甲下面呈现出壮硕的肌肉轮廓，四肢修长有力，满口细密尖牙，琥珀色的眼眸里是一道暗绿的竖瞳。半龙人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大如狮虎的蜥蜴，它们就是半龙人驯养的蛇妖，也被称为石化蜥蜴。几乎每个半龙人都紧握骨质投矛，绷直的尾巴不停地扫来扫去，显得焦躁不安。 “这些半龙人看起来很紧张。”维克多微微一笑，对伊莫森说道：“我就不过去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明白！恐吓加欺诈。”伊莫森连连点头，自信的说道。 “没错。有的时候，言语比刀子更管用。”维克多挥了挥手，说道：“把龙蜥和凶暴狼都带上。我等你的好消息。” “绝不会让大人失望！”伊莫森跨上鞍具，炼金龙蜥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迈动四肢向半龙人走去，数十只炼金战獒紧随其后，此时的巫师还真有一点神选者的风采。 见到伊莫森带领一群龙蜥和凶暴狼过来，半龙人部族先是一阵骚动，紧接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半龙人脱离队伍，用人类无法听懂的嘶鸣说道：“巫师，你是来与泥泽之子血战的吗？” “杀光你们对我来说并非难事，但我从没这么做过。”伊莫森傲慢的俯视着半龙人首领，说道：“卡鲁，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 半龙人卡鲁的尾巴稍微卷曲了一下，说道：“可你拒绝我们供养伊图戈斯，又让它袭击我们，现在还带来了人类的军队。”骨矛指了指周围的炼金民兵，半龙人的竖瞳闪着冰冷的寒光，“人类不应该出现在泥沼。泥泽之子不惧血战。”伊莫森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些都是我的奴仆，就像伊图戈斯。”顿了顿，又道：“伊图戈斯发了疯，变得嗜血残暴，威胁到所有生命。我将带领奴仆杀死伊图戈斯，作为它违背我意志的惩罚。” 卡鲁嘶声道：“你想要我们帮你除掉伊图戈斯？泥泽之子永远不会伤害血脉巨兽！那怕它已疯狂。”半龙人又道：“巫师，我们也不会阻碍你。” “明智的选择让你们免遭死亡的厄运。”伊莫森轻蔑地笑了笑，指大沼泽说道：“这里是我的领地，在我除掉伊图戈斯之后，半龙人想要留下就必须服从我，否则我会像食人魔那样毁灭领地中的半龙人。” 半龙人首领舞动骨矛，说道：“巫师、食人魔都不是血脉巨兽。半龙人不会服侍你。” “服侍我？半龙人能帮我做什么？清理粪便？还是捕鱼捉虾？你们连火都不会用……哈哈”伊莫森摇头大笑，说道：“我有奴仆，不需要半龙人服侍。” “半龙人可以在我的领地的捕猎，但我有个条件。”伊莫森说道：“我要千曲苇的种子和矿物。我将命令我的地精奴仆收集这些东西。不过，地精很弱小，我需要你们保护它们，监督它们，让它们努力工作，把我的东西运到指定的地方。仅此而已。” 卡鲁歪着蜥蜴脑袋，思索了一会才道：“绿皮矮子的肉不好吃，巨蚺，六足鳄、巴洛龟、虎鲟不挑食，半龙人保护不了所有的绿皮矮子。” “不挑食的野兽同样也吃半龙人。”伊莫森冷冷地道：“你们不用保护所有的地精，但你们的任务就是尽量杀死野兽。”说着，他对身边的灵猴民兵说道：“杰克队长，给我一支短矛。”杰克抽出一支精铁投矛，伊莫森将它丢在半龙人首领的脚下，“半龙人需要野兽的肉和骨头，我需要野兽的皮。你们每交给我3张六足鳄的皮，或者2条巨蚺的皮，或者3只影蛛，我就奖励半龙人一把这样的武器。” 卡鲁爱不释手地握紧锋利沉重的精铁投矛，尾巴卷成了一团，其他的凶暴半龙人想要抢夺精铁投矛，却遭到卡鲁的强硬回击，它们交流了一会，半龙人首领开口道：“有这样的投矛，我们可以保护绿皮矮子。” “是用皮革和影蛛交换。”伊莫森强调了一下，从炼金龙蜥的背囊里取出几种矿石标本，说道：“水下有许多矿物，如果你们给我这些矿物，也能换到武器。”一只凶暴半龙人捡起萨隆魔铁矿的标本，嘶声道：“哈鲁见过这种石头……” “你真见过？”伊莫森的眼睛顿时一亮，这种奇特的矿石是维克多特意交待，需要格外重视的资源。 “问它，在那发现的？有多少矿物？”维克多宛如一缕轻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伊莫森的身旁。他的突然登场把巫师吓了一跳，也让凶暴半龙人连连后退。伊莫森不敢耽搁，迅速询问那只凶暴半龙人。 “泥鳅湖，湖底有许多这种石头。”伊莫森翻译了半龙人的回答。维克多摇头失笑道：“等于什么都没说。算了，你继续吧。”他心想，能够确定萨隆魔铁矿也是个好消息。 “你们每交给我五筐这样的石头，就能得到一把投矛。”伊莫森叫道：“和卡鲁手上的一样！” “可以！”“同意！”“交换！”凶暴半龙人纷纷卷起尾巴，表示欣喜。半龙人首领卡鲁却说道：“巫师，我们有了这些武器总会离开的……” “那你们就要告诉那些战败者，半龙人只要在我的领地就要遵守我的规矩，否则……”巫师的语气森然。“吼叫！”维克多虽然听不懂半龙人的语言，却适时地发出命令。五只炼金龙蜥和数十只战獒同时高声咆哮，声浪滚滚，撕碎雨幕，半龙人惊慌失措，蛇妖转身欲逃。伊莫森强忍着捂住耳朵的冲动，却发现四周的战士巍然不动。 维克多挥了挥手，狂野如潮的吼声仿佛被无形的剪刀裁断，他朝伊莫森点头道：“可以了，我们走吧。” “二十天之后，你们可以回到原先的居住地。”伊莫森对半龙人首领交待了一句，小跑着追上维克多，低声问道：“大人，我们去那？” “去除掉伊图戈斯。” “啊？！” “怎么？舍不得？”维克多眉毛一扬，淡淡的道：“你以为我调集这么多战士仅仅是为了恐吓半龙人？” “不是，不是。我没有舍不得。”伊莫森惶恐不安地解释道：“大人，杰克队长说，菲利普比以前又大了许多，它的腹部还长出了两条腿……我担心它会杀死很多战士…….您不会怪我吧？” 维克多看了战战兢兢的巫师一眼，叹道：“所以，才要尽早除掉它。” 异化生物对血肉的饥渴永无止境，满脑子都是杀戮的欲望。它们汲取的血肉越多，异化程度就越深，体型变大，实力飞跃式的增长，活动范围变得越来越大，然后制造更多杀戮，进食更多的血肉。好在大多数异化生物属于昆虫类，它们的寿命较短，就算没有被杀死，也活不了几年。不过，伊图戈斯的本体是一只沼泽龙蜥，谁也不知道它能活多久，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可以肯定的是，这只异化生物已经威胁到前哨营地的安全，它会让维克多的开拓计划付诸流水。 伊图戈斯必须死！ 第305章 无功而返 乌云犹如一道厚厚的幕布将太阳遮地严严实实，冻雨斜飞，淅淅沥沥地在暗沉的湖面上溅起朵朵涟漪，湖畔的寒雾里弥漫着连雨水也无法冲淡的血腥气。 湖岸边，一个伏牛民兵捏住一只挣扎嚎叫的半大野猪，手起刀落，温热的血便从猪崽的脖颈里涌出，他随手将鲜血淋漓的野猪抛入十几米外，那里堆着上百只野猪、水豚和麋鹿的尸体，周边的湖水已成血泽。 “……第一百零七只……怎么还不来？”伊莫森显得焦躁不安，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若是往常，如此浓烈的血腥味早就引来无数嗅觉敏锐的掠食者，它们会密密麻麻的挤在岸边，大口大口地享受免费的午餐。可现在，没有任何食客光顾这顿饕餮大餐。 事实上，别说六足鳄之类的猛兽，方圆10公里内连最普通的水豚都看不到，岸边的血肉诱饵还是维克多命人从前哨营地运过来的。这说明附近稍微大一点的动物不是死光了就是逃走了，而凶手必是伊图戈斯无疑。 伊莫森清楚伊图戈斯的底细，源于他对自身的了解。曾经的菲利普连头带尾有十几米长，平均每天食用200磅的肉，它是伊莫森实力的体现，也是异化巫术所能控制的极限。这就好像一个人有多少力气就能背起多重的石头，超过这个份量，他将被石头压垮。因此，伊莫森无力控制更多更强的异化鼠，只得命令它们处于休眠状态，每十天进食一次也仅仅维系异化鼠最基本的生存所需。 伊图戈斯和食人魔一战让伊莫森对异化巨兽的实力有了最直观的认识。伊图戈斯在食人魔营地横冲直撞，数只成年食人魔被它开膛破肚，狂暴状态的食人魔首领虽然把异化巨兽按在地上摩擦，并用黑曜石巨斧在它身上制造出一道道恐怖的伤口，但始终不能彻底杀死异化巨兽，超凡的再生能力让伊图戈斯百战不懈，最终食人魔首领也只能带领同族逃之夭夭。 食人魔是常人难以匹敌的怪物，当年的伊图戈斯尚且能横扫一个食人魔小群落，那么吞噬大量血肉的异化巨兽现在又是怎样的强大？ 猎物的尸体堆成一座小丘，殷红的血在暗绿的湖水中慢慢晕开，仿佛一匹妖异的红绸招引着湖泊深处的噩梦。雨水敲打锯齿草，沙沙作响，战士和战兽安静地围在四周，他们的气息交织成白色的雾网，好像一个巨人在吞云吐雾。五头龙蜥，四十只凶暴狼，两百名精锐战士，如此强大的阵容足以杀死伊图戈斯，伊莫森绝不怀疑这一点，他同时也相信，伊图戈斯将重创这支军队。 “虽然伊图戈斯发疯不是我的过错，可如果领主大人折损了太多的精锐，难免要恼羞成怒，他一旦怪罪下来，会不会惩罚我？还有，这五头龙蜥战兽可不是随处可见的野狼，要是死掉几只，那位神秘的巫师会不会找我的麻烦？也不知道大人有没有把我的事情告诉他？”伊莫森的心情忐忑不安，脑子里转着稀奇古怪的念头，他确信维克多的麾下有一位能培育凶暴动物的巫师，但他从没有求证过。伊莫森虽然也是个巫师，可他一点也不想和同类打交道，免得互相受牵连。 “轰隆” 暗雷滚滚，暴雨将至。 维克多盯着烟波浩淼的湖面，突然开口问道：“伊莫森，你感受到伊图戈斯了吗？” “没有……”伊莫森摇了摇头，呐呐的道：“大人，我早就失去对菲利普的感应了，就算我站它的面前，也无法控制它。” “既然如此……你先后撤吧。因为，它已经来了。”说完，维克多提起两把上好弦的重弩，遁入一片枯黄茂密的锯齿草丛中，下一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一队士兵护持着伊莫森离开湖畔，临走前他看到湖面上划出一道白痕，利箭一般向这里疾速驶来。 白痕变成了白浪，先是一根根骨刺破出水面，接着两只硕大狰狞的龙蜥脑袋从水里抬了起来，血红色的竖瞳扫了一眼岸上的炼金生物，耸动鼻孔，伊图戈斯便把注意力放在湖畔的血食上，在它看来，炼金生物仿佛是泥土树木，全无营养，不值一顾。 当伊图戈斯上岸的时候，它的身躯完全映入维克多的眼帘，两颗脑袋比普通龙蜥大了四倍，锋利的牙齿好似一把把匕首，一口便能吞噬两只水豚，粗若木桶的脖颈修长而灵活，后背的脊椎上生出一排80厘米长的骨刺，腹部长有六肢，前后四肢与龙蜥差别不大，中间的一对辅肢却好似海象的鳍足，几乎遮住了半个腹部，这种腹鳍既能适应水下，也能让它在松软的淤泥上爬行，暗红色的鳞甲包裹全身，紧凑细密，隐隐泛着金属的光泽，看起来防御力极强，粗壮的长尾似乎能够翻转，末端有一面尾鳍，骨刺密布其间，当它挥动的时候如同一柄巨大的双刃斧。 这只异化龙蜥气息狞恶，形貌恐怖，庞大的体型有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传说中的双头恶龙重回世间。然而，维克多早已进入了天启状态，他的眼中只有一组组数据。 体魄23、精神16、感知20、生命57，颈长4.93米，身长8.76米，尾长10.89米，肩高4.57米，从地面的压痕判断体重约14吨，力量不详，爆发速度不详，地面移动速度不低于16米每秒，水下移动速度不低于22米每秒，异化生物失去野性直觉，已知天赋有超凡再生、闪电反射，具体效果不详，鳞皮和肌体极为坚韧，瑟银重弩无法完全贯穿，眼睛和肝门是弱点，选择射击眼睛。 凝聚在精金双银弩矢上的微风迅速转为深蓝，维克多单手各持一把瑟银重弩，扣动弩机，两道蓝色流光瞬间划过两百多米的距离，射入双头巨蜥的两只右眼上。 “噗！”“噗！”血花盛开，埋头在进食里的伊图戈斯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两颗脑袋猛地转向维克多藏身的芦苇丛中。 “元素抗性！” 异化龙蜥体型巨大，体魄强韧，又有超凡再生的天赋，重弩弩矢对它而言如同绣花针，就算被弩矢射进脑子里也不会致死，但脑组织里搅入两支弩矢，重创是必然的，即便不瘫在地上，免不了也要陷入混乱。可是，在弩矢射进巨兽眼睛的那一刹那，附着在弩矢上的虚空风元素迅速瓦解，导致弩矢没能完全贯入其脑部，还有一小截留在了外面。维克多未尽全功，这只能是因为双头龙蜥具备超高的元素抗性。 暴怒的伊图戈斯猛扑过来，一秒钟便跨越27米的距离，维克多果断退出天启状态，他要准备持久战了！ “杀了它！”维克多一声令下，战斗瞬间进入了白热化。 五头炼金龙蜥猛冲上去，战獒和伏牛民兵紧随其后，与伊图戈斯战成一团，灵猴民兵手持重弩在后面轮番射击，弩矢雨点般地射向巨兽。维克多拿起双银短弓，寻找射击其要害的机会。不一会，伊图戈斯的腹部，颈部，身侧插满了精铁弩矢，四头炼金龙蜥咬住它的四肢，将其死死拽在原地，动弹不得，另一只炼金龙蜥在伊图戈斯的腰侧扯开一个巨大的伤口，血浆喷涌而出，将近身的战獒的伏牛民兵尽数染红，他们用獠牙和精铁长刀努力制造一个又一个的伤口。而伊图戈斯的四只眼睛也被维克多的射瞎，它痛苦咆哮，奋力反击，仿佛下一刻就会倒在炼金生物的围攻之下。然而，这仅仅是一种假象。 伏牛民兵的精铁长刀斫开的伤口并不大，主要集中在非要害的四肢和腹鳍上，炼金战獒造成的伤害则忽略不计。伊图戈斯身上插满了精铁弩矢，看似骇人，其实杀伤效果也很有限。一个披挂硬皮甲的成年男子即便满身都是绣花针多半也不会重伤，如果这个人是电影中金钢狼那就更不用提了。异化龙蜥的再生能力虽然不如电影人物那样夸张，但也对得起“超凡”的前缀，精铁弩矢正被那身强韧肌肉一点点的挤出来，然后针尖大小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炼金龙蜥连续撕开的伤口的也不再流血。伊图戈斯目前受到的最大伤害即是四眼全瞎，但它的凌厉反击却十分致命。 伊图戈斯昂头一击，迅如闪电，比维克多的出手速度还要快，只要命中必能击杀一只战獒或者伏牛民兵。看到一个伏牛民兵被咬成三段，维克多一阵心惊肉跳，龙族的动态视觉配合闪电反射确实是百击百中的杀招，幸亏他废掉了伊图戈斯的四只眼睛，否则两个脑袋轮番出击，近战的炼金民兵一个都逃不掉，但它高达20点感知也不是白给的，几乎每四次攻击就让维克多损失一个炼金生物。伊图戈斯的尾巴也是可怕的武器，尽管它的体魄属性比不上炼金龙蜥，但庞大的体型赋予它压倒性的力量，其爆发力只能用吨来计算，几次尾击硬是把撕咬后腿的两头炼金龙蜥抽飞了出去。 不过，炼金龙蜥的攻击力并没有让维克多失望，它们咬断了伊图戈斯的两只前肢，又在它的身上撕开十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但伊图戈斯的鳍足比炼金龙蜥的身体还要大，稳稳地撑住那小山似的躯体，始终没有被炼金龙蜥扑翻在地上。 剧痛让伊图戈斯发了狂，它一口叼住一只炼金龙蜥，将它从自己的脖子上硬扯了下来，血盆大口猛然一合，这只炼金龙蜥断成了两截，但它临死前也在伊图戈斯的脖子上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 血肉横飞，血落如雨，血泽化作血泊，血泊又成血湖。 血战至此，维克多损失8个伏牛民兵，6只战獒和1头炼金龙蜥，只要继续坚持下去，伊图戈斯必死无疑，但维克多有些撑不住了。 炼金龙蜥每只5万金索尔，还有19年的寿命，如果能把伊图戈斯完整地拿下，再损失两头龙蜥倒也无所谓，可伊图戈斯已经体无完肤，它的皮又值多少钱？至于异化血肉，伊莫森都不确定有没有效果。 没了战利品，维克多也失去了血拼下去的意志。当他看到伊图戈斯的眼眶里的弩矢一点一点地被挤出来的时候，忍不住骂道：“卧槽，这怪物的脑浆也是肌肉做的吗？”抬手一箭射入异化龙蜥的鼻孔，救下一个伏牛民兵后，他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战獒牵制，其他人先撤！” 一天后，伊莫森在前哨营地见到了浑身浴血的猎杀队，沼泽龙蜥回来四头，40只凶暴狼剩下21只，他看到领主大人面色阴沉，膝盖顿时一软，跪在地上哭诉道：“大……大人，这不关我的事啊……我真的控制不了伊图戈斯。” “本来就不关你的是。”维克多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越过伊莫森，朝营地的主楼走去，他打算召见炼金辅兵，看辅兵能不能制作出适合沼泽地形的床弩，但他知道希望渺茫，炼金辅兵没有发明创造的能力。 伊莫森连忙跟了上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还会让我去平湖镇定居吗？”维克多停下脚步，拍了拍巫师的肩膀，说道：“事情办妥了，你才能去平湖镇。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伊莫森咬牙道：“大人，伊图戈斯体型庞大，力大无穷，您需要一个能与它对抗的帮手，我可以异化一头六足鳄……” “对抗？！”维克多目光闪烁，若有所思的问道：“需要多长时间，异化兽才能成长到那种程度？” “一年！”伊莫森说道：“大人，我可以等您除掉伊图戈斯再去平湖镇。” “别说一年了，哪怕一个月，半龙人都等不了。”维克多笑了笑，又严肃的道：“伊莫森，你必须记住！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要私自使用异化巫术。否则，不用教会出手，我就会先一步除掉你！” 伊莫森心头一寒，颤声道：“我必将铭记您的告诫。” “不用多想。你先回山区要塞，去调教那些地精奴仆。”维克多语气放缓，笑道：“至于伊图戈斯，我自有办法对付它。” 维克多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风华绝代的身影。 黄金阶的怪物需要黄金骑士对付。 第306章 蔷薇屠龙 雨季如期而至，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冲刷世间万物。 封堵大沼泽南部入口的城墙上只有几十名经验丰富的工头冒雨巡视，其余的雇工回到各自的房舍，享受与家人团聚的时光。 领主通常不会在雨雪二季召集民众从事繁重的户外劳役，这两个月是天然的假期。但是，总有些人要担负起巡逻和警戒的责任，尤其面对异族威胁的时候。 城墙之外五百多米处地势开阔，这里建有一座木质岗哨，里面驻扎着几名约克家族的士兵，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斥候，专门监视大沼泽中的动静。 屋外天寒地冻，雨势正急，屋内暖意融融。几名斥候围坐在火盆边上，说说笑笑，这时一名年轻的士兵推开木门，寒风灌入房间，惹来一阵叫骂。年轻士兵不以为意，随时关上房门，涎着脸坐到火盆面前，狠狠地抽了下鼻子：“好香！” “丹尼尔，还没到换班的时候。”斥候队长看了年轻士兵一眼，还是给他盛了一碗热乎乎的肉汤。 “佛里奥在盯着，他的眼神最好了。”丹尼尔接过汤碗，笑嘻嘻地说道。 “不能大意，上次蚁人入侵也是雨季。”斥候队长放下勺子，说道：“喝完了，赶紧出去看看，烽火台的柴火可不能打湿。” “头，不用担心。我们裹了两层油帆布，保准不会受潮。”另一名斥候接口道。丹尼尔把肉汤吃了个干净，放下碗，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道：“真舒服……六足鳄的尾肉就是好吃。” “没你的份了！”斥候队长斜睨着丹尼尔，说道：“这是最后一点六足鳄肉了，再想吃就得等杰克他们回来了。” “我们能有这口福全亏了杰克。”丹尼尔把目光从汤锅里移开，干笑着掩饰道：“下次，我也和杰克一块去大沼泽侦查，老是白吃他们的猎物，总觉得过意不去。” 这座警戒哨并非处于侦查的最前沿，约克家族承担防御蚁人的重任，新兴的兰德尔家族便主动派遣一支斥候小队，深入大沼泽，探查敌情。杰克就是兰德尔家族的斥候队首领，他和他的手下据说都是被纳尔森勋爵搭救的山民，所以他们保留山民寡言的脾性，捕猎的时候习惯用手势沟通，或者模仿动物的叫声。这些人话不多，出身又低贱，约克家族的斥候原本是看不起的，但他们遵照山民互助的传统，每次出任务回来，总会给岗哨留下一些猎物，而且还都是平是难得一见的沼泽野味。久而久之，双方便有了交情，至少约克家族的斥候是这样认为的，杰克他们实在是太沉默了。 “你真的要去，杰克也不会带你。”斥候队长拨弄木炭，待火苗升腾，放下火钳道：“杰克他们第一次出任务，去了14个人，回来7个，第二次去了12个人，回来7个，第三次去11个人，回来8个，自此以后他们就没死过人。你再看看他们带回来的猎物，先是泥虾、泥龟，接着是水豚、麋鹿，现在是六足鳄、巨蚺……说实话，我们谁也配合不了他们，去了只能是拖累。” “头说的对。”一个身形精瘦的斥候点头道：“杰克他们还真是野人，同伴死了都没见他们落过泪……”斥候队长接口道：“山民勇士认为捕猎和被猎是一回事，不值得哭。他们开辟新猎场总有人送命，等环境和野兽的习性都摸熟，新猎场就归他们了。” “兰德尔子爵大人还真是……嘿嘿，让杰克他们送死，眉毛都不皱一下。”丹尼尔有些愤愤不平地道。斥候队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直到丹尼尔神情变得不自然，才道：“幸好大家都是兄弟，你背后议论子爵大人要是被主人知道了，少不了一顿鞭子。” 丹尼尔想起菲妮克丝大人对兰德尔子爵笑靥如花的模样，顿时缩了缩脖子，干笑道：“都是兄弟，都是兄弟……”众人哈哈大笑，抓住这个机会敲了丹尼尔的一顿酒，这才罢休。斥候队长也矜持的笑道：“杰克他们人不错，就是出身差了，有些事情总得归他们做。”自豪感油然而生，大家纷纷点头，“我们可是千年传承的约克家族……”正说笑着，门外突然传来萨特猎犬的狂吠和代表急需援助的哨声。 “走！”斥候队长擎起一根油木火把，就冲了出去，其他人也各自点燃火把跟上队长。屋外雨声如潮，队长大声问道：“怎么回事？”斥候佛里奥吐掉含在嘴里的哨子，指着不远处，大喊道：“杰克回来了……一个人！” 斥候们脸色大变，放眼望去，看到雨幕中一个矫健的人影正朝这里走来。队长将火把递给佛里奥，独自冲进豪雨中，他跑到近前发现果然是杰克。 “杰克，其他人呢？” 杰克甩开抓住自己肩膀的手臂，平淡的说道：“遇到怪物，跑散了。”队长脸色发白，紧张的问道：“是蚁人吗？” “不是。”杰克摇了摇头，队长松了口气，然而杰克的下一句话又让他警觉起来。 “从没见过的双头大蜥蜴，有二十米长。” 双头大蜥蜴？不会是异化生物吧？斥候队长暗暗激动，沉声道：“我们先回岗哨再说。” 没过多久，大沼泽发现疑似异化生物的消息传到了菲妮可丝男爵的耳中。当天下午，兰德尔子爵携同菲妮可丝男爵在斥候队长和杰克的带领下深入大沼泽，他们亲眼见到了那只怪物。 于是，一只红眼信鸦带着确凿的消息飞往金水城。 十天后，西尔维娅带着一队人马赶到妮可在大沼泽临时修建的狩猎营地，她见维克多的第一句话是，“它还在吗？” 此时，小雨初晴，寒风乍止，太阳从云层的缝隙中投下几道光柱，为乌云镀上了金装。西尔维娅身穿精致纤美的秘银铠甲，满头金发比阳光还要耀眼，蔚蓝纯净的眼眸里光彩熠熠。维克多知道，只有兴奋的时候西尔维娅的眼睛才会如此闪亮。兴奋的不止西尔维娅一人，与她同来的四名大骑士，吉瑞斯子爵，佛瑞德子爵，布鲁斯男爵，妮可的老师翠丝莉男爵，还有学者大师埃德文和塔西佗，以及金水城的驻守神父康利牧师，他们围着维克多和妮可，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 “在！”维克多点点头，说完便和熟人一一寒暄，然后把西尔维娅拉到一旁，悄声道：“亲爱的，你怎么把埃德文和塔西佗大师都带过来了，这怪物很危险，他们要是有个闪失，那可怎么办？” 西尔维娅嘴角微扬，还没来得及开口，埃德文拉着塔西佗大师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维克多小子，我全听到了。巨型异化生物百年难得一见，异化龙蜥更是闻所未闻，这样的奇物，我们怎么能错过？” 维克多尴尬地笑了笑，他没想到这老头耳朵这么灵光，却不知道埃德文精通唇语。西尔维娅朝塔西佗大师颌首致意，对维克多介绍道：“塔西佗大师是最顶尖的药剂师，精通异化战兽培育学，有大师的帮助，我们将事半功倍。” 埃德文大师嚷嚷道：“可不就是嘛。我们上次大沼泽抓到的异化鼠不能培育战兽。塔西佗还笑话我学问不精，说那只异化鼠营养不良……”塔西佗矜持的道：“正常的异化鼠应该与战马的体型相当，你们捕获的异化鼠只有林豹的体型，明显属于异化程度不够。而且，在同一个区域发现两只异化生物……我从没听说这种事情。”顿了一下，他又问道：“兰德尔阁下，您刚刚认为这么多高阶骑士都保护不了我们两个老头子？那只怪物有这么强？” “维克多和妮可都被那只怪物惊住了。”宛如青春美少女的翠丝莉大骑士带着弟子走了过，说道：“妮可，你来介绍一下吧。” “是。”妮可向西尔维娅和学者大师屈膝行礼，娇声沥沥的道：“那只怪兽是维克多手下的斥候先发现的，它就生活在前面的湖泊里，我们用血食把它引出来，发现它连头带尾有二十多米长，大约五米高，体型堪比巨龙，长有两颗龙蜥脑袋，前后四肢，腹下还有一对巨大的腹鳍，背上和尾部生有倒刺。它看起来很笨重，其实移动速度快的惊人……”妮可心有余悸的道：“比我跑的还快，幸好我们事先准备了许多野猪，我只要跑的比野猪快就行了。” “这就难怪了。”塔西佗沉吟片刻，说道：“那只异化鼠多半是为了躲避异化龙蜥，才潜入地下，而你们恰好路过那里，它忍不住进食的欲望，便跳出来攻击你们。因为它没有完全异化，所以不能培育异化战兽。” 埃德文眼睛一亮，急声问道：“也就是说，异化生物可以感知到同类的气息？”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我们一直认为异化生物嗜血无脑，没想到它们还能感知同类……这是个新发现！需要进一步验证！” “恐怕很难……关键是这种发现对异化战兽有没有影响……如果……” 两位学者大师谈论不休，康利神父也加入了进去。 整个都跑偏了。 人类习惯用自身的观念去脑补未知的现象，越是学识渊博的专家学者越难以跳出固有的思维局限。说白了就是不会脑洞大开。 维克多暗暗好笑，西尔维娅妙目一转，问道：“你和它交手了？” “嗯！”维克多点点头，严肃的说道：“这只怪物拥有沼泽龙蜥的动态视觉和闪电反射，还具有很高的元素抗性，它的再生能力令人瞠目结舌，我射瞎了它的两只眼睛，仅半天的工夫就复原了。亲爱的，你绝不能大意……” “你没把它吓跑吧？”西尔维娅将秀发盘起，定定地看着维克多。 “呃……怎么可能？”见西尔维娅一副跃跃欲试地模样，维克多有些气急败坏。这些天，炼金民兵时不时把野猪抛在岸边，伊图戈斯有血食可吃，偏一直徘徊在附近。虽然维克多要借助西尔维娅的力量除掉这只怪物，但他绝不希望西尔维娅发生意外。 “那只怪物暂时不会离开前面的大湖，它也不是骑士的力量可以对付的……我不是让你准备几架小型床弩吗？”维克多不知不觉用上了质问的口吻，西尔维娅撇了撇晶莹的红唇，说道：“改造床弩至少要十来天，太慢了。” “我们不就是人型床弩吗？”佛瑞德.约克子爵笑着接口道，他的手中握着一支婴儿手臂粗细，2.4米长的精铁长矛。“七十米内，我们大地骑士投矛的威力不比床弩差多少，如果康利神父为我们加持神术，有效射程则可提升到一百米。” 此时，三名大地骑士各自摆弄着两把同样的精铁长矛，后面的几名骑士则抱着一大把，显然大骑士投掷长矛速度远远超过床弩的射击速度。维克多暗自懊悔，上次应该把纳尔森那家伙叫上，不过，他的力量足够，但准头恐怕比不上大骑士。 “我可以先射瞎怪物的四只眼睛，你们再用铁矛投射它的脑袋，这样就万无一失了。”维克多颌首道。 “先看看再说。”西尔维娅举步向前，其他人紧随其后。 湖水暗绿，寒意袭人。西尔维娅盯着静谧幽深的湖面，随意的问道：“它在那呢？”妮可挥手示意，上百名强壮的士兵拖着野猪走到湖边，他们先用铁桩钉入地下，再把野猪的后腿捆在桩子上。四十多头野猪挣扎嚎叫，却无法摆脱绳索的牵绊。士兵将事先准备好的血水倒入湖中，然后迅速撤离。 没过多久，湖面出现一道巨大的阴影，当它跃出水面时，轰然巨响，水波如同瀑布从满是骨刺的背脊上滑落。狞恶凶猛的巨兽呈现在众人的面前，埃德文和塔西佗两位学者大师不由自主地向前靠，想要看个仔细，但被几名骑士拦住了。 伊图戈斯发现岸上有许多猎物，却先吞噬离它最近的野猪。维克多取出短弓，说道：“让你们看看它的闪电发射和动态视觉。”说着，连射五箭，绳索应声而断，重获自由的五头野猪立刻拼命逃窜，而移动的猎物引起了巨兽的注意，只见两颗龙蜥脑袋昂首连击，空气中响起一串震耳欲聋的爆鸣，那五头野猪不见了踪影。 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击让大骑士的神情也沉重起来，翠丝莉叹了口气，向西尔维娅问道：“我觉得的维克多的建议很正确。” 西尔维娅头也不回，淡淡地问道：“塔西佗大师，这只巨兽的眼睛有价值吗？” 塔西佗想了想，说道：“嗯……尊贵的殿下，如果按照兰德尔子爵所言，这只巨兽的再生能力已经远远超越了沼泽龙蜥，龙蜥的眼睛向来是再生药剂的主材，至于它的眼睛能不能调配出超凡再生的药剂，我也不能确定。但我诚恳地请求您，不要冒险！” 西尔维娅盯着正在进食的异化龙蜥，叹道：“这样一只巨兽应当有自己的名字。” “伊图戈斯。” “伊图戈斯？”西尔维娅侧头朝维克多嫣然一笑，“亲爱的，你率先发现了这只双头龙蜥，有资格为它命名。” “好！它就叫伊图戈斯，龙兽伊图戈斯！” “亲爱的，别冒险。不值得……”维克多沉沉地说道，刚要抬手射瞎伊图戈斯的眼睛，却西尔维娅按住了，“亲爱的维克多，你对我缺乏信心。”她又对密友问道：““翠丝莉，你说我猎杀伊图戈斯需要多长时间？” 翠丝莉冷淡的道：“只要一个眨眼，它就能咬死你，你杀它也同样不会需要太长时间。” “的确如此。”西尔维娅点点头，对所有人说道：“伊图戈斯的力量远非骑士可以匹敌，它拥有龙脉的动态视觉和闪电反射，以及超凡再生和元素抗性的天赋，看似无解，其实它还没有蝎尾狮身兽对骑士的威胁大。它力量虽强却很粗糙，攻击速度快如闪电但缺少变化，它弱点几乎摆在了明处。” “虚空元素不仅可以重创对手，今天就让你们看看虚空元素正确的运用方法！”西尔维娅抽出一柄精金长剑，剑身不过二指，薄如蝉翼，锋利无匹。她转身向双头龙蜥走去，姿态优雅，身姿曼妙，仿佛庭中漫步，而非斩杀强敌。 伊图戈斯见到一个小小的猎物靠近，张开血盆大口，浑不在意地咬了下去，西尔维娅纤足一点，便跃上了它的后颈，长剑一划，伊图戈斯的这颗脑袋顿时瘫在泥地里，但它另一只脑袋毫不犹豫地发动了闪电噬咬，空气中响起一声霹雳，恐怖的蜥蜴脑袋化作一团模糊，直击伤害自己的罪魁祸首。以维克多的目力也只能看到一个大概，论绝对速度，伊图戈斯的攻击已经超越了他的天启，然而，西尔维娅却全身蓝光流转，如同失去了重量，好似蓝色的柳絮，随着狂暴的气流向上飘飞，萦绕在伊图戈斯的颈间，下一刻，剑光如水，伊图戈斯小山似的身体轰然倒塌。 西尔维娅持剑立在伊图戈斯的脑袋上，明艳不可方物。 “死了吗？”埃德文大师率先打破了场上的寂静，不确定的问道。巨兽的身体虽然不再动弹，但它那血腥的眼睛仍然开阖不止，胸腔也在起伏不断。 “没死。它的颈椎被切断了。”维克多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西尔维娅刚刚巧妙应用虚空风元素的特性，以小胜大，以轻胜快，两剑制敌的风采令人叹服仰慕。 伊图戈斯的力量远远超过黄金骑士，但它的体魄强度还比不上白银蚁人，西尔维娅洞悉它的弱点，仅凭骑士的内在力量，用薄剑顺着颈骨的缝隙切断颈椎，轻描淡写地就使其瘫痪，这得益于神灵骑士的精神扫描，任何人都无法复制，但她避实就虚的战术却给维克多上了一课。 康利神父上前祝贺道：“恭喜殿下，愿殿下两剑屠龙的美名史诗传唱。” 西尔维娅轻弹长剑，笑吟吟的道：“屠龙还差的远，不过伊图戈斯的脑袋却值得收入蔷薇庄园。” “殿下，应当把龙兽的脑袋挂在黑堡的大门上，供人瞻仰。”吉瑞斯子爵手持巨剑，单膝跪地，扬声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为您斩下伊图戈斯的首级，制成标本？” “吉瑞斯子爵，请动手吧。”西尔维娅颌首同意，吉瑞斯顺着伊图戈斯的伤口，一剑将它的脑袋斩断，血浆从脖颈中喷涌而出，约克家族的士兵纷纷上前，用手指蘸血涂在额头，以示荣耀。塔西佗大师也取了一点血，置入一个装有透明药剂的水晶瓶中，轻轻摇晃。药剂渐渐变成晶莹剔透的碧绿色，埃德文大师惊呼道：“生命之绿！顶级的生命之绿！” 塔西佗也激动的喃喃道：“从未见过的龙脉异化兽，从未见过的生命之绿。” “大师这意味着什么？”西尔维娅问道。 “恭喜殿下，约克家族将拥有自己的异化战兽，而且极有可能具备再生天赋，虽然比不上沼泽龙蜥的再生效果，但必定超过其他异化战兽的愈合能力。”塔西佗盯着水晶瓶，说道：“颜色如此纯净，我估计最多二十年就可以培育出来，或许时间更短，这毕竟是从未有过的异化血肉。我想，各大王族一定愿意花费巨资向约克家族求购伊图戈斯的血肉。” “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翠丝莉冷淡的说了一句。 “是我失言了。”塔西佗摇头苦笑，西尔维娅则说道：“大师，还请帮我们选择战兽的母本，设计培育方法，我必有重谢。” “这是我的荣幸。”塔西佗郑重施礼，约克家族的骑士个个喜笑颜开，异化战兽可以确保一个家族数百年的威名。西尔维娅走到维克多面前，柔声道：“亲爱的，我会请最好的皮匠大师为你定制一件龙蜥皮甲……伊图戈斯的血肉我可不能给你，但我向你保证，约克家族有的你就会有。”此时的西尔维娅面泛桃花，美艳惊人，她显然开心到了极点。 “你高兴就好。” 维克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弱化版的异化战兽那能比的上炼金龙蜥，何况他还有伊莫森这个国宝级的巫师，就算原版的异化巨兽他都能培育出来。西尔维娅眼波流转，轻咬红唇，“亲爱的，我有一件重的事情和你谈，我们先去银月庄园吧。” “也好。”维克多点点头，对其他人施礼道：“诸位阁下，我先走一步，我将在银月庄园设晚宴，为诸位庆功。” 众人回礼致意，妮可想要跟过去，却被翠丝莉拽住了，看到维克多和西尔维娅渐渐走远，她不由得对自己的老师翻了个白眼。翠丝莉气的咬牙切齿，低声呵斥道：“乱想什么？教廷来信，教宗指明要访问兰德尔家族。” 第307章 云开见月 “教宗为什么而来？” “来的何止教宗。”慵懒迷人的声音从卧室中间豪华舒适的大床上响起，一双光洁玲珑的纤足落在厚厚的羊绒地毯上，修长白皙的美腿瞬间隐入蛛丝睡裙中，西尔维娅接过维克多手中的银杯，抿了一口清水，蜷在松软的沙发上，颇为得意的道：“人马丘陵的水利工程是前所未有的盛事，教会和银白高塔都想参与进来。教会向我们提供了一百万金索尔的无息借款，也是克莱门特努力运作的结果，他想凭此在教会的史诗中留下浓重的一笔，怎么能不来？” “明年火之季，我们准备召开军团比武大会，邀请函已经发出去了，不仅克莱门特会来，白塔阵营的各大家族都会派遣核心代表参加。” 维克多在西尔维娅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无奈的道：“我是说，教宗冕下为什么要特意造访我的领地？” “你说呢？”西尔维娅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培罗对你的公共马车推崇备至，迫于他的压力，我们只得投入大笔资金，模仿兰德尔领和布里亚特领的公共运输。但你要知道，人马丘陵的面积可不是兰德尔领和布里亚特领可比的。我们光是购置马车的费用就高达3万金索尔。我们现在每天都亏钱，教宗却要来褒扬你。” 维克多这才恍然大悟。公共运输网络不是几辆马车，一条线路就能支撑起来的，想要逐渐改变民众的出行习惯，首先要具备相对完善的运输系统和公共信用，马车必须通往领地的各个村落，走固定路线，按时发车。 公共运输投入巨大，利润微薄，任何自由民富商都不可能完成一个领地的运输网络建设。因此，维克多引用先盖楼再招租的商业模式，提出先由领主出资建设，再鼓励民众认购马车，承包路线。然而，公共运输市场的培育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在民众还没有习惯乘车之前，大多数公共马车目前都坐不满人，领主和自由民富商不愿意做赔本买卖，面对教会的呼吁，他们也只是象征性的买几辆马车，应付了事。 尽管公共运输方便信徒去教堂祷告，但教会绝不能向领主或者个人提供任何形式的资金补贴，否则各个领主纷纷效仿，再大的家底也不够贴的。所以，培罗主教捏住无息借款，强迫约克家族推行公共运输，而教宗则访问兰德尔家族，以示对维克多的支持和鼓励。 维克多摇头叹道：“不知道教宗能给我什么好处？最好是无息借款。” “想的美，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奖励。”西尔维娅柳眉一挑，又说道：“你很缺钱吗？兰德尔领每年仅粗糖的销售收入恐怕不低于5万金索尔吧？” “呃……差不多。” 兰德尔子爵领盈利的生意包括猪肉、药剂、油帆布、铜皮马车、粗糖、咖啡和雪糖，年财政收入约为七万金索尔，扣去上缴给王室的税金，盈余五万金索尔，而普通的侯爵领一年的净收入也就两到四万金索尔。维克多赚钱的手段让人眼红，但需要他花钱的地方更多。 领地运作、军队建设和水银扩张的投入姑且不提，维克多准备利用公共运输发展的空白期，构建一条从兰德尔领到纳维尔王国的运输网络，他掌控的公共马车已经把兰德尔领、布里亚特领和契布曼领连成了一片，他的手下伪装成自由民富商正和舒尔茨男爵领的神父洽谈，要不了多久，舒尔茨领的公共运输也将落入维克多的手中。维克多为此已经花费了2万金索尔，但要完成这项计划，预计需要耗资25万，或者更多更多。 掌控运输网络的投入虽大，却非常值得。 公共运输生意讲究细水长流，有教会的庇护，原本就是稳健的投资。维克多打算通过分期付款的方式，将一部分公共马车逐步转让给当地的自由民经营，以此和他们建立紧密的关系。这些车夫既可以为私货运输提供便利，无形中又成了水银的暗桩，通过他们的耳目口舌，当地的人员流动，物资运转，大情小事，维克多都将了如指掌，甚至制造有利于自己的舆论或者流言。 投入一笔可回笼的资金就能得到一支为己所用的潜势力，而且还自负盈亏。公共运输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但这不是西尔维娅关注的重点。 “亲爱的维克多，听说你帮助布里亚特领和契布曼领建立公共运输。”蔚蓝的眼眸里闪耀着危险的光芒，西尔维娅慢条斯理的说道：“既然你这么有钱，为什么不帮我？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我不如朱蒂和吉莉安？” “这绝对是谣言！”维克多义正言辞的说道：“我购置马车纯粹是为了讨好培罗主教，这样他才同意举行神前公证。事实上，我正在找自由民商贩接手公共马车。” 西尔维娅一脸的不信，维克多又补充道：“亲爱的，投资公共运输有利无害，野柳城这两个月的税收比以往增加了一成，我相信金水城的税收也有增长。” “金水城和野柳城日益繁华，税收增长也是应当的，这和公共马车有什么关系？”西尔维娅嗔道。 维克多顿时头大如斗，他实在不想和西尔维娅探讨，人流、物流、资金流、信息流对经济增长的帮助。稍不留神，这个聪明绝顶的女人就能窥破他的真正用意。 此时，沉默是金。 西尔维娅倒也没有继续纠缠，她转移话题，问道：“我猎获伊图戈斯的过程你看到了。如果，你的步兵方阵遭遇类似的巨型怪物会怎么样？” 维克多有些不悦：“我现在知道步兵方阵并不实用，你不用再嘲笑我了。” “步兵方阵呆板僵硬，不适合实战。”西尔维娅微微一笑，坐直了身体，正色道：“但它意义重大！” 神灵骑士的评价让维克多眼睛一亮，惊喜的道：“亲爱的，你是这样看的吗？那它有什么实际意义？” “步兵方阵纪律严明，气势雄浑，令士兵团结一致，勇气倍增。这是个伟大的创举。”西尔维娅深深地看了维克多一眼，赞叹道：“岩砖、新农牧、水利工程，还有步兵方阵……亲爱的，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绝妙的主意？” 维克多皱眉问道：“约克家族也演练了步兵方阵？可是，无法享受胜利的勇气和团结如同沙子堆砌的城堡，轻轻一碰就会倒塌。如果不能对付蚁潮，步兵方阵又有什么用？” “为什么要让步兵方阵和蚁潮碰撞？战术仅仅是战术，我们将面对不同的敌人，蚁人也只是其中的一个挑战。你开创了步兵方阵，难道没有发现它真正的价值吗？”不等维克多回答，西尔维娅又说道：“当今不是最好的年代，但人类国度也曾经辉煌过。第一代教皇推翻神选者的暴政，骑士和教会签订光辉法典，也继承了神选者遗留下来的城邦、领地和人口。经过数百年的修生养息，人类国度占据的肥沃土地是现在的十几倍，人口超过5亿，教会拥有30万圣殿军，3000多位光辉骑士，高阶神职者上千，其中不乏传奇强者。骑士贵族数以万计，巅峰骑士超过400，传奇骑士也有几十位。然而，人类却在异族战争中节节败退，我们的祖先失去了北部荒野，被挤压到贫瘠的南方，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当然是体制的缺陷。但这个答案涉及到教会的根基，显得过于敏感，维克多不愿意表现出超越时代的见识，便说道：“教会和骑士的实力强，占据的土地也多，力量相对分散。处于腹地的骑士家族紧守自己的城邦，边陲领主得不到支援，领地被兽人逐个击破。” 西尔维娅默默点头，说道：“王国取代了城邦，在封臣的协助下，领主和教会总算挽回了一些颓势。” “骑士现在团结在王国的旗帜下，封臣是我们的左膀右臂，神职者的信念始终未变，可我们还是无法开拓更多的领地。”顿了顿，西尔维娅叹道：“博瑞王国的七大联岛和我们的人马丘陵只能算白捡的便宜。” “这并非是我们弱小的缘故！据悉，撒桑帝国的军队和光辉骑士团已经深入北部荒野一千公里，他们和半人马部族交手，互有胜负，但始终没能在荒野中建起城堡。” “博瑞王国倾尽全力开拓南大陆，与蛮族交锋两年，最终功败垂成。如果，他们能修建两座先锋要塞，互为犄角，或许就成功了。” “领主每次和异族作战，懦弱的流民都躲地远远的。没有足够的人力就无法修建防御工事，完善后勤补给，就算我们击败了对手，也守不住战果！” “流民不堪重用才是我们举步维艰的原因。”西尔维娅凝视着维克多的脸庞，认真的说道：“吾爱，你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未来！” 说到这里，西尔维娅的意图已经很清晰了。维克多神情古怪的问道：“你打算在流民当中招募士兵？” 西尔维娅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步兵方阵讲究步兵、骑兵、弓箭手协同作战，打法单一，却有可取之处。但在我的眼中，它既是战术，更是一种罕见的训练方法。它锻炼的不是体魄和技艺，而是士兵的勇气、意志，以及凝聚力。这些恰恰是流民所缺乏的品质。” “方阵训练的是军队，而非个人！” “精辟的见解。”西尔维娅站起身，郑重且优雅地行了一个骑士礼，又道：“最奇妙的是，只要演练很短的时间，一盘散沙的流民就能变成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我不理解其中的奥妙，也不在乎，但我知道他们变得勇敢、团结、荣誉。这样的人才会和我们并肩作战，开疆拓土。” “开疆拓土？”维克多好奇的问道：“人马丘陵位置偏僻，那还有土地可以开拓？难道你想染指北境？那可是多铎王国的势力范围……”西尔维娅摇了摇头，说道：“金水河南岸。” “哦。” “你一点都不吃惊？”西尔维娅轻盈地靠了过来，清新怡人的气息环绕着维克多，他一边享受情人的耳鬓厮磨，一边懒洋洋的说：“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在金水河岸已经有了立足之地，步兵方阵既可以训练军队也能清剿河滩鱼人，再过十几年，人马丘陵的人力、物力、财力足以支持你修建一座港口。到那时，你将率领一支庞大的军团，渡河南下，搭建巨型砖窑，生产岩砖，筑造城堡，开辟新领地。”他皱眉道：“新农牧原本就是大军团战略的一部分，但我只想防御蚁人，而你却在考虑扩张。” “亲爱的，这多亏了你，你的出现改变了家族的未来，你的才华令我倾倒。我以你为荣。”西尔维娅在维克多的唇上印了一记香吻，娇笑道：“大沼泽的城墙一旦建好，蚁人不再是我们的威胁，即便它们从北边绕路，头疼的也是多铎人。其实，多铎王国正在勘察云雀山脉的缺口，他们同样准备修建抵御怪物的要塞。” “那就好。”维克多点点头，调笑道：“将来，我要称你为女王陛下了。” “王冠虽重，我亦有勇气承受。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人生的意义。”西尔维娅神情庄重，在她的眼眸里，维克多看到的不止是野心，还有领袖的担当和巅峰骑士的骄傲。 “西尔维娅，我不想打击你。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维克多沉默了一会，说道：“速成的军队外强中干，只有百战余生的勇士才算真正的精锐，可你想过没有，教会怎么可能坐视流民士兵死伤惨重？他们一旦出面干预，军纪将荡然无存，他们登高一呼，军队就会易主。他们甚至不会允许我们从流民中招募士兵……” “神权归于教会，政权归于领主。在开拓的问题上，教会从来不和领主唱反调！”西尔维娅伸出食指和中指，说道：“维克多，请谨记两个原则。士兵必须是自愿的，领主绝不能要求士兵送死。” 不同的环境演变出不同的政体和相对应的军事思想。在古代君王的眼中，士兵和军队只是一组组冰冷的数据，所谓慈不掌兵，动辄几十万人的大会战，牺牲在所难免。然而，在这个世界，救赎和保护普通民众是神职者对光辉之主的誓言，也是维系信仰的基石。西尔维娅提出的两个原则正是保护思想的体现。 需要保护的军队还是军队吗？不能打硬战的军队又有什么用？ 几乎无解的矛盾导致维克多的军事改革无以为继，西尔维娅信心满满的样子让他很是无语，愣了半天才问道：“那你让流民士兵干什么？” 西尔维娅轻蔑的说道：“修筑防御工事、提供后勤保障、开辟农田，修缮军备，协助封臣士兵清剿弱小的怪物。除此之外，他们还能干什么？总之，我不会让他们送死。”又道：“二十年后，家族的封臣子弟将成为合格的精锐士兵，我原本还担心家族骑士的数量不够，有了异化战兽情况就好多了。流民军队承担后勤建设，獠牙军团才能集中精力，协助蔷薇骑士团击垮强敌。” “有新农牧、有岩砖，有异化战兽，有辅兵，我相信我们必能在南大陆站稳脚跟！” 辎重兵？不，这是开分基地的节奏！开分基地我最擅长了…… 西尔维娅的一席话犹如迷雾中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兰德尔家族军事发展的方向。维克多隐隐觉得还有一个关键点没有搞清楚，他试探着问道：“双军制？教会对此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你又如何确保流民辅兵的忠诚。” “一支精锐，一支平庸，双军制？很不错。”西尔维娅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教会不仅会支持，还会把我们的经验传授给其他家族。不过，他们没有岩砖，双军制也就失去了意义。至于保证流民的忠诚......呵呵，无非财富和土地。亲爱的，步兵方阵是你想出来的，你一定要帮我完善流民军队的制度。” “我想想。”维克多陷入了沉思。教会的掣肘是兰德尔家族军事体系建设的最大难题，而西尔维娅根本不在乎这一点，其中的区别在于西尔维娅信任教会，而维克多则提防教会的干预。究其根源就不难发现，骑士和神职者有着平等的地位和共同的利益，双方相互妥协，彼此依赖，共生共存的基础是各自的超凡力量：元素海，以及圣力池。 维克多掌握着炼金塔，这是他发展壮大的基础。可是，一座炼金塔的力量远不及元素海和圣力池，力不如人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地主张自己的利益，如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维克多一直在暗中发展。 炼金塔的秘密让维克多患得患失，忽略了自身的血脉和贵族身份，不知不觉地把教会当成了阻碍，做起事来束手束脚。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维克多才醒悟，炼金塔归炼金塔，信仰归信仰，政权归政权，他完全可以和教会共存，并借助其力量发展兰德尔家族的军事和教育体系。 X-3运转不息，西尔维娅目不转睛地盯着维克多俊朗的面容，活跃的火元素令她着迷，辉煌的愿景让她情动。西尔维娅不缺乏耐心，如果不是担心维克多放弃对大军团战略的研究，她更愿意袖手旁观，但此刻她只想感谢元素海将维克多送到自己的身边。 你的血脉、力量和智慧无可挑剔。不要背叛我，否则我只能毁灭你。 敲门声惊醒了维克多，他发现西尔维娅嘴角噙笑，贴在自己的胸口，刚要坐直身体，西尔维娅开口道：“爱丽娜，你进来吧。” 爱丽娜推开房门，便看到香艳缠绵的一幕，美丽妖娆的西尔维娅夫人面色绯红，蜷在维克多的怀里，她垂下眼帘，施礼道：“夫人，大人，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西尔维娅妩媚一笑，吩咐着：“让他们再等等，我和维克多的事情还没谈完。” 第308章 筹备 雪花随朔风而来，为平湖镇披上了银装。 “那是一只可怕的双头恶龙，它的脑袋有茅屋那么大，一口就能吞下一头牛！” 山羊旅馆内喧闹嘈杂，人们挤在大厅里，热烈地谈论着前不久的屠龙事件。一位消息灵通人士俨然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他在那里唾沫横飞，每每说到精彩之处总能引起一片惊呼，时不时卖个关子，还会有人请上一杯温好的紫蔗酒，他那眉飞色舞的模样终于招来了嫉妒。 “恶龙的两颗脑袋在广场的立柱上挂了半天的工夫，你怎么知道那是传说中的双头龙？我倒是听说那是两只地行龙……” “你懂什么？”消息灵通人士眼睛瞪圆了呵斥道：“地形龙能有翅膀？我亲眼看到几截被分割好的膜翅从一辆马车里颠下来。” “对!我也看到了，那就好像蝙蝠的肉膜，装了整整一马车......只有巨龙才有那样的翅膀，准没错！” “听说双头恶龙残忍贪婪，它们会焚烧城镇，抢光所有的财宝，每天还要吃一个纯洁的处女。没想到我们居然和一头恶龙靠的这么近……幸好它被杀了，赞美仁慈的至高主。” “也感谢伟大的主人，是他召集骑士除掉了恶龙！” “为了米勒神父老爷，为康利神父老爷，干杯！” “为了主人，为了兰德尔家族，干杯！” 众人轰然叫好，纷纷举杯。一个年轻人兴奋地问道：“巨龙都有名字，主人干掉的这只恶龙叫什么？” “呃。”消息灵通人士打了个酒嗝，满脸通红的道：“伊图斯……戈图斯？反正它有两个脑袋，每个脑袋各有一个名字！” “对，对，对，巨龙伊图斯，戈图斯！” “伊图斯，戈图斯！伊图斯，戈图斯！” 酒杯敲击桌面，酒馆内的气氛被推上了高潮。 伊图戈斯不是巨龙，它的体型却与巨龙相当。在大沼泽中搬运这样一头巨兽可不容易，而处理异化血肉有一套复杂的工艺流程，容不得半点马虎。为了以防万一，西尔维娅亲自坐镇银月庄园，调集1200名獠牙士兵，300多名工匠和学者，先在伊图戈斯的尸体附近修筑坚固的营地，两位大骑士负责看守，并将这头价值连城的异化龙蜥就地肢解，然后分批运往平湖镇进行细加工，处理好的异化血肉再由另外两名大骑士亲自押送回金水城。这项工作一直持续了28天还没有结束。 异化战兽关系到家族的未来，约克家的骑士和学者都在为这件事情忙碌，教会当然也不会错过宣传教义，鼓舞民众的好机会。伊图戈斯的首级在教堂广场上公开展示了半天的时间，彻底点爆了平湖镇的热情，人们欢呼雀跃，争相传颂，简直比过丰收庆典还要高兴。 丰盛庆典无非就是免费吃喝，多拿赏钱，而见证屠龙的事迹那是足够吹嘘一辈子的荣耀。 在这种情况下，伊图戈斯只能是巨龙，必须是巨龙。口口相传中，它的脑袋莫名奇妙地大了一倍，骨刺被当成了龙角，腹鳍如同翅膀，任何人敢质疑巨龙的身份就会受到其他人的嘲讽和围攻。 屠龙的传言事实上强化了保护、救赎和奉献的关系，有利于增强领主和教会的影响力，以及民众对兰德尔家族的归属感，维克多自然不会出面澄清真相，就在民众狂欢的时候，他正和埃德文大师检验一种新武器。 “嘭”！ 包裹着精钢铠甲的铁橡木靶子一阵颤动，一名侍卫上前查看贯穿木靶的精铁弩矢，大喊道：“100米距离，正中铠甲，完全侵透！” 维克多解除射击姿势，手握一把漆黑的军用弩，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以他的目力早就看清了测试结果，侍卫其实是喊给埃德文大师听的。 “我没说错吧，这把用龙骨钢打造的脚踏弩有效射程为280米，100米内侵透制式精钢铠甲，已经超出了你的要求。”埃德文大师一边掸掉披风上的雪花，一边抱怨道：“其实，脚踏弩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它的射速比不上十字弓，威力和射程不如军用重弩……” 维克多仔细端详着手中的新弩，笑着说道：“它的威力比军用重弩也没有差太多......”听了这话，埃德文吹胡子瞪眼地嚷道：“那是因为龙骨钢！这把脚踏弩耗费的龙骨钢足以制作四把更强的军用重弩。维克多，龙骨钢脚踏弩的制造成本太高，不可能普及。事实上，自军用重弩的技术成熟之后，脚踏弩就被淘汰了。” 西尔维娅提出的双军制让维克多深刻认识到光辉教会是一个严格自律的庞大组织，他们与领主一体两面，只要不触及光辉法典的底限，神职者就不会干预兰德尔家族的军队建设。 排除掉政治上的顾虑，维克多雄心勃勃地开始完善他的雇佣军。然而，这个世界的种族千奇百怪，它们各有各的天赋，照搬地球古代的军制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但维克多也不甘心仅仅让雇佣士兵充当辅兵。 维克多拥有炼金塔和顶尖的士兵训练方法，以及高效的生产建设体系。兰德尔领的战争潜力极其惊人，雇佣军应当发挥更多的作用，包括参与高强度的战斗。总之，维克多要走出一条不同于双军制的道路。 相比体魄强健的异族，普通人类最大的优势在于构筑防御工事的能力，以及运用精良的武器装备。双军制的基本策略就是一边作战，一边建工事，先站稳脚跟，再慢慢蚕食，而维克多的雇佣军要进一步扩大这种优势。在他的设想中，雇佣军可攻可守会建设，同时具备运动战和阵地战的能力，遇到弱小的敌人便一鼓而下，遇到强大的敌人则结阵自保。想要做到这一点，除了士兵的个人素质之外，军事装备也极其重要。比如，既可以运载物资，又能迅速结成坚固的车阵的军用马车，可组装的小型弩炮，各种类型的弓弩等等。 有了这些装备，一千人的雇佣军团可以运动到有利地形，以车阵为依托，挖掘壕沟，设置拒马，砍伐木料，竖起箭塔，建造坚固的营垒。精锐突击队在炼金乌鸦的指引下，先消灭对手的后勤人员，遇到强大的敌人便撤回营垒，借助密集的弩矢击退来犯之敌，持续削弱敌军的力量，最终将其彻底击溃。 该战术能不能成功，细节如何完善，都可以通过熊团的实战逐个发现，逐个解决，但熊团出发前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恰逢约克家族的工匠、学者云集在平湖镇，在他们的帮助下，维克多率先解决了军用马车和小型弩炮的设计问题，炼金辅兵已经掌握了这些特种装备的制作方法，只要收集到相应的材料，熊团的炼金辅兵就能把马车和弩炮复制出来。然后，维克多拿出内古斯子爵送给他的龙骨钢，请埃德文大师帮忙设计一种的新军用弩，并提出两点要求：其一，能够在80米内射穿普通食人魔的蛮皮术。其二，新式军用弩无需绞盘上弦，部件可拆卸，可替换。 约克家族的工匠仅用两天的时间就制做出两把脚踏弩的样品，它们的性能和结构完全符合要求。维克多对脚踏弩很满意，埃德文大师却说这种弩已经被军用重弩淘汰了。 军用重弩威力强劲的奥秘在于它的材质，用龙骨钢和百炼钢锻造的合金弓臂可以承受1200磅的拉力，凶暴动物筋腱制作的弩弦才不会崩断，士兵必须使用绞盘才能拉开重弩。 龙骨钢重弩的有效射程为350米（平射），可在150米内可贯穿精铁铠甲，是目前最强的单兵远程武器。它就好似一把小型的弩炮，理论上可以射杀食人魔。当然，在实际应用中，那些生命力格外顽强的怪物几乎不会被军用重弩直接致死，它们即便身负重伤，往往也能战斗好一会。 成年食人魔10秒左右就能跨越150米的距离，而军用重弩重新上弦一般需要40秒。所以，雇佣军需要装备一种火力更强，射速更快的军用弩，由量变到质变，如果几箭射不死大型怪物，那就多射几箭，把它们统统射成刺猬。 脚踏弩700磅的拉力，强壮的士兵单脚踩住，双手上弦，只要花5秒的时间即可击发，它的威力比不上绞盘重弩，但100米内也足以侵透铠甲。为了达到快速射击的效果，工匠不得不大幅增加龙骨钢在合金中的比例，从而降低弩臂的张力，并采用蛛丝做弦。 蛛丝价值不菲，龙骨钢属于稀缺资源，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 既然不能普及，为什么还要降低弩的威力？ 埃德文不理解维克多的想法，他不知道维克多有瑟银。别说脚踏弩，就算1200磅的绞盘弩维克多都能普及。弹性极佳的紫衫、槿木可作为弓臂，剑麻细绳或者普通牛筋充当弩弦，在瑟银面前，多铎王国的龙骨钢根本不够看。 维克多只想要脚踏弩的标准化设计方案。虽然现在还没到暴露瑟银装备的时候，但提前准备一些武器图纸总是好的，谁让兰德尔领没有研发能力呢。 维克多摇头叹道：“骑士平时不是忙着生孩子就是训练士兵，打磨斗气，什么事都不过问……西尔维娅开创双军制，具体的事情还要我来弄……” 埃德文呆了半天，恶狠狠的道：“小子，你跑题了！”接着，他又忍不住笑道：“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家族的事务都要靠我们这些学者，你看你嘴皮子动一动，我又是给你设计马车，又是改进弩炮，还要把过时的脚踏弩拿出来……你能不能少折腾我这个老头子？” “将来的战争，后勤为王！”维克多继续说道：“3000精锐，1万辅兵，保障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尚且十分困难，何况作战？各类物资的生产、运输、调配将变得十分复杂，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可能导致辅兵崩溃，他们可没有坚定的意志。所以，这是对家族后勤能力的巨大考验。” “幸运的是，我们可以在开战之前进行各种尝试和推演，哪怕失败无数次也不要紧，只要能找到最优的后勤方案就行。比如，这把军弩……”维克多扬了扬手中的弩弓，说道：“它可能已经过时了，但并非毫无价值。绞盘重弩威力巨大，结构复杂，一旦损坏就很难修复，而新弩的结构简单，部件可以互换，甚至在战斗中即时修复，确保军队的战斗力不受损。现在，我们只要改进它的材质就能获得一种威力超越十字弓，射速超过绞盘弩，所有流民辅兵都能使用的新武器。” “它不是被淘汰的脚踏弩，它应未来的战争而生，应当被称为标准战弩。” 埃德文大师沉思许久，喃喃道：“这就是你一直念叨的标准化？” 维克多点头道：“标准化是未来后勤最重要的原则。它不仅可以提升生产效率，降低生产成本和运输成本，还能提高辅兵军队的战斗力。精锐士兵自幼习武，技艺精湛，能够娴熟的运用各种兵器，但流民辅兵不行，他们的训练时间太短，长矛长一点或是短一点都能影响他们的发挥，他们换一把弓弩也许连准头都没有了。所以，标准化的武器对流民辅兵很重要，而且可以军团和军团之间可以相互补充标准化的军备物资。” 埃德文大师看了维克多好一会，才叹道：“维克多，如果我不认识你，一定以为你是那位大师暗中教出来的学生。” 维克多心中一动，谦虚的说道：“大师，我差的还远呢。其实，我一直很仰慕银白高塔，很想去高塔求学。” 埃德文的老脸上笑出了一朵花，又遗憾地摇头道：“可惜领主不能长期离开领地，你恐怕是没机会去白塔求学了。” “知识是财富，是力量，是王冠上的宝石。白塔是存放财富、力量和宝石的地方。宫相巴斯特恩侯爵的格言一直激励着宫廷贵族子弟，其中也包括我。”维克多郑重地行礼道：“埃德文大师，我身为兰德尔家族的领主无法去白塔求学，我仍然恳请您为兰德尔家族写一封引荐信，我将派遣家族成员去白塔学习历史学、药剂学和锻造学。” “当然可以！”埃德文点点头道：“不过，白塔的学费可不便宜。每门学科每年要交给白塔2000金索尔，听课费另算，不同学者的收费标准各不相同，但三门学科平均每年也要10000金索尔的的学费，想要学会精力药水之类的高级药剂配方至少需要七年的时间。” “这……这也太贵了吧！” 埃德文大师严肃的说道：“孩子，知识是可以传承的财富，所以银白高塔既高且贵。” 第309章 求学 银白高塔的“高”和“贵”是公认的事实。 据传，那座一百二十米高的石制塔楼没有任何堆砌的痕迹，仿若一个整体，非人力所能建设。巫师曾经在塔顶俯瞰众生，初代教皇伊诺克曾经在上面刺杀神选者，光辉教会也由此登上了历史舞台。高塔巫师收藏的典籍和研究成果造就了教会的象牙圣堡，而高塔本身作为教皇伊诺克的勋章得以保留，现在它是贵族的最高学府。 普通贵族学业有成，在家族事务中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他们的地位越来越高，掌握的权势越来越大，银白高塔的影响力也与日俱增，渐渐演变为一个中立性质的政治组织。七百多年前，光辉骑士团突然破坏游戏规则，暗算兰特帝国皇帝，大领主人人自危，他们在家族学者的协调下，同教会的保守势力结成松散联盟，以此平衡圣骑士家族的声势。白塔阵营应运而生。 时至今日，银白高塔已成为由大贵族、大学者把持的学术俱乐部，它的门槛之高令人咋舌。 银白高塔单门学科的学费需要2000金索尔，听课费1000金索尔，如果贵族子弟同时进修三门学科，家族每年要为他支付10000金索尔。小男爵的父亲拥有一块采邑，每年的净收入还不到1500金索尔。兰德尔领没有粗糖的话，每年的财政收入不会超过2万金索尔。所以，银白高塔的学费其实是一笔高昂的入门费，专门排除那些落魄的小家族。 然而，光有钱还不行！ 贵族子弟想要去白塔求学，首先要获得白塔学者的引荐信。也就是说，贵族想加入白塔必须先投靠一个大势力。冈比斯王国的奥古斯特家族、约克家族、威灵顿家族、乔舒亚家族、尼姆家族和索林姆家族就是这样的大势力。 西尔维娅曾经告诉维克多：领主不选择阵营将寸步难行！这并非虚言恫吓。 千年豪门屹立不倒，靠的就是兼容并蓄。戈隆侯爵原本是老国王的扈从骑士，他踏入了巅峰领域，立刻成为奥古斯特家族的领袖，他的子嗣还拥有王位的继承权。老约克公爵为了把西尔维娅捧上家族王座，不惜断绝长孙的骑士之路。西尔维娅见到埃德文大师也要客客气气地称他为叔叔。西尔维娅对索菲娅青眼有加，对维克多百般包容都是为了家族的长远利益。 不过，吸纳人才仅靠怀柔手段是不够的，各大势力必须垄断财富和资源，掌握话语权，对那些若即若离的家族进行打压和排挤，以免出现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要么瓦解，要么加入，只要你有能力，就可以领导整个势力！ 兰德尔家族底蕴尚浅，还算不上真正的家族，但维克多的古老血脉可以和黄金骑士相媲美。在约克家族的眼中，维克多是家族的核心成员，埃德文大师当然不会拒绝兰德尔家族求学的请求，何况他还欠维克多一个大人情。 银白高塔的学费对维克多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但为了完善兰德尔家族的教育科研体系，这笔投资无论如何也不能省。 现在的问题是，派谁去？ 银白高塔不仅传授宝贵的知识，也是一个极具影响力的政治组织。学者一边学习，一边积攒人脉，结识其他家族的精英子弟，各大势力也通过白塔达成默契，交换情报，互通有无。黄金骑士安德烈追求罗兰长公主是戈隆侯爵请银白高塔牵线搭桥的，虽然安德烈没能博取罗兰的欢心，但银白高塔能够说服一位黄金骑士入赘冈比斯王室，足以证明他们在上流社会中的影响力。 一直以来，银白高塔只招收贵族子弟。 兰德尔家族除了维克多之外，只有莉莉娅、爱丽娜姐妹和纳尔森夫妻具有贵族身份，他们都不可能离开兰德尔领。维克多把目光放在了小侍从的身上，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他选择了保罗和玫琳。 保罗13岁，玫琳12岁，他们年纪不大，却比其他小侍从老成持重，因为他们都是巴罗尔悉心培养的小密探，保罗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被巴罗尔视为他的接班人。自从巴罗尔外出公干之后，维克多便安排所有的小密探住进银月庄园，接受爱丽娜的侍从教育。他们的气质仪态和贵族子弟没什么区别，至于两人的出身，维克多也安排好了，他们将以纳尔森勋爵养子养女的身份去白塔求学。 “在纳尔森勋爵家里住的还习惯吗？” 平湖镇城堡的书房，维克多面带微笑，看着两个小密探。保罗面容清秀，五官俊朗，气质文雅，身穿得体的白色亚麻衬衣，活脱脱的一个翩翩美少年。玫琳金发碧眼，眉目如画，洁白娇嫩的脸蛋上还带着婴儿肥，匀称的身材却有了起伏，青涩娇美的少女好似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十分招人喜爱。两人出类拔萃的容貌才是维克多选择他们的主要原因。 贵族都是看脸的生物，银白高塔的学者也不例外。 保罗上前一步，鞠躬道：“大人，父母对我们很好。” “是吗？”维克多似笑非笑，保罗脸色一窘，苦笑道：“如果我有贝尔蒂娜的胃口，父亲一定会更高兴的……父亲认为我太单薄，每天都要求我吃双份的食物……” 贝尔蒂娜是出了名的能吃，大家一致认为小姑娘长了一个巨龙的胃。纳尔森同样是个大胃王，尤其练了伏牛秘形以后，他每天都要吃掉一只羊，在他看来能吃才算男人，这可就难坏了专修灵猴秘形的保罗。维克多同情地看了保罗一眼，目光转向掩嘴偷笑的少女，问道：“玫琳，你呢？” “父母很关照我们。”少女提起裙裾，屈膝施礼，她偷偷地瞄了维克多一眼，娇俏的小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细声细气地说道：“我和保罗的衣服都是母亲大人亲手做的。” 这个世界，一年有576天，普通人到了15岁就可以结婚生子，玫琳今年十二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看维克多的眼神就像当初的莉莉娅，明眸中都是掩饰不住的羞涩。 四年过去了，追随维克多的开拓者正当壮年，新一代却悄然长大，他们接受侍从教育，比父辈更有能力，更忠心可靠。这一百多位小侍从，小密探都将成为维克多的左膀右臂，帮助他壮大兰德尔家族，同时他们也会有自己的诉求。而维克多作为领主，必须为子民争取更多的利益。 家族发展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琳达夫人的裁缝手艺是家传的，你有空可以向她多学习。不过，那要等你从白塔学成归来。”维克多收敛心神，取出两封羊皮卷轴，说道：“这是埃德文大师亲笔写的引荐信……知道它对你们意味着什么吗？” 保罗与玫琳对视了一眼，说道：“我……我不太确定。大人，我们听从您的吩咐。” “有了这封信，银白高塔就向你们敞开了大门，上流社会的大门也向你们敞开。”维克多将羊皮卷轴抛向两人，说道：“如果你们获得高塔的学者称谓，我将赐下5000亩的庄园，并册封你们为兰德尔家族的勋爵。” 领民到封臣需要经历整整三代人的努力，领主还要根据领地的实际情况，决定是不是将其册封为封臣。封臣到贵族不是靠努力和忠诚可以改变的，那需要功绩、手段，还有好运气。保罗和玫琳手中的信笺可以让封臣家庭一步登天，虽然他们都接受过密探和侍从教育，可毕竟年少，对命运和机会还没有足够的认识，两人暗自欢喜无非是觉得受到了主人的重视和特别优待。保罗握紧羊皮信笺，鞠躬道：“大人，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维克多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小密探的意思，不由得笑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天天向上？天天向上？大人，您是要我们天天爬高塔吗？”玫琳弱弱地问了一句。 “呃……忘了这句话吧。”维克多干咳了一声，叮嘱道：“银白高塔的情况错综复杂，你们不要想着收集情报，发展暗子。认真学习，努力成为学者才是我给你们的任务。保罗，你学习历史和锻造。玫琳，你专修药剂学。” “遵命，大人！”少年少女异口同声地答道。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勋爵养子去白塔求学，必然会受到其他贵族子弟的排挤和歧视。不过，你们有埃德文大师的背书，想必不会遇到太为难的事情。你们专心学业，不要参与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更不能被人利用。” 所谓乱七八糟的事情指的是同窗之间的人际交往。贵族子弟前往白塔深造，除了提升自己的学识，也是为了结识其他家族的成员，扩充自己的人脉，否则他们完全可以接受家族学者的教育。 政治化使得银白高塔的学术氛围日益淡薄，学者们侧重谋略学和外交学的研究。近两百年，银白高塔与民生相关的学科几乎拿不出像样的学术成果，而象牙圣堡却不断地推陈出新。有鉴于此，一部分白塔学者认为，应当收集整理流民的技艺，将其作为研究对象，以寻找突破口。埃德文大师和塔西佗大师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但他们始终受到家族的牵绊。白塔仍然是各大势力所需要的白塔，结盟、联姻、背叛、暗算、谋害各种闹剧在白塔的舞台上轮番上演，从未中断。 兰德尔家族的发展战略自下而上，着眼于庞大的社会底层。维克多对贵族之间的社交没有兴趣，派遣保罗和玫琳前往白塔，主要是为了学习有用的知识，完善兰德尔家族的教育科研体系。尽管维克多可以调用约克家族的工匠和学者，但不是自己的人，用起来总是不顺手。 另一方面，银白高塔是神选者遗留下来的巫师塔，它的知识体系源自教会的象牙圣堡，而象牙圣堡则继承了巫师的研究成果。神选者的魔药学演变成了药剂学，其效果令维克多格外眼红。 塔西佗大师用伊图戈斯的眼球，调制出两瓶超凡再生药剂，据说这种超凡药剂配合牧师的神术能够让人断肢再生。洗练药剂、净化药水的价值无需赘述，狂暴药剂、锻体药剂都是提升士兵战斗力的重要手段。维克多开拓山区和大沼泽，里面的珍惜药材数不胜数，他缺的是配方，以及药剂学的理论知识。 出售原材料和原材料深加工的差距那可是天壤之别。 而且，维克多对神选者的起源非常感兴趣。按照炼金辅兵布索的说法，巫师在炼金帝国被称为法师，社会地位仅次于炼金师。因此，维克多有理由怀疑银白高塔是一座炼金塔。即便光辉教会掩盖了历史真相，但神选者的知识却传承了下来，用银白高塔的原始药剂配方和炼金辅兵掌握的配方进行比对，便能验证神选者究竟是不是炼金帝国的法师。 如果银白高塔真的是一座炼金塔，维克多无论如何也要拿到它的法则水晶，他现在特别渴望修复七号炼金塔的记忆上传功能。 塔灵国王曾经说过，最强大的炼金生物都是以人类为基础模版，因为炼金人类具有学习的能力。起初，维克多并没有在意这一点，炼金人类只有十五年的寿命，他们学会的任何技能最终还是要被洗掉。他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炼金塔和炼金生物是一个整体。这就意味着，炼金塔具有学习能力！ 炼金人类的技能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基础类，包括采集、锻造和建筑，第二类是辅助类，包括长兵器精通、短兵器精通、远程兵器精通、盾牌掌握和三大秘形。秘形不是七号炼金塔的自备技能，国王提取了维克多的记忆，这才有了伏牛民兵和灵猴民兵。维克多很清楚修炼伏牛秘形有多难，但每个伏牛民兵天生就会伏牛秘形，而且熟练掌握。 不过，最难练的不是伏牛秘形，而是割喉者的振荡秘法。目前，只有纳尔森一个人掌握了这种强大的战技，他的实力也因此突飞猛进，直追大骑士。目前，纳尔森正设法将伏牛秘形、灵猴秘形和振荡战技糅合在一起，开创一套全新的秘法。 维克多对纳尔森的努力既期待，又沮丧。炼金民兵连振荡战技还没学会，新秘法成功了又能如何？等他们练成了，多半也快死了。为此，维克多向国王发了一通牢骚，国王却告诉他，只要修复炼金塔的记忆上传功能，它就可以洗掉炼金人类的记忆，提取有用的技能，并加载给新生的炼金人类。 炼金人类学会的，炼金塔就学会了，炼金塔掌握的，炼金人类就掌握了。 维克多当时就炸了，如果雷诺把伏牛秘形修到最高境界，炼金塔的伏牛秘形要加上“精通”的前缀。如果杰克学会了振荡战技，炼金塔便会生成一个全新的技能。如果布索掌握超凡再生药剂的配方，所有加载采集技能了炼金人类都是大师级的药剂师。 炼金生物与七号炼金塔共享同一个魂火本源，它们是一体的，因此炼金塔本质上也是个炼金生命，一个能够成长的炼金生命！现在就缺一块法则水晶。 维克多拿起桌上的铃铛，轻轻地摇了摇，两名精悍矫健的卫兵走了进来。“巴克利，曼纽尔，他们和夏克一样，都是我的精英卫士。从现在开始，他们将担任你们的护卫。” 保罗和玫琳顿时肃然起敬，巴罗尔的身边也有四名精英卫士。作为巴罗尔的弟子，他们深知家族的精英卫士到底有多可怕。 “巴克利和曼纽尔负责保护你们，不惜牺牲。”维克多顿了顿，又道：“银白高塔不仅收藏知识，里面还有许多的秘密和阴谋。你们要少说，多听，多看，一旦发现稀奇古怪的事物，务必告知你们的护卫，他们会和我联系。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维克多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森然的笑容：“要是有人对你们动歪心思……记住，兰德尔家族不受任何胁迫！” 第310章 大公的疑惑 光辉历7568年的最后一个月，双头恶龙伊图戈斯的传闻犹如一场暴风，席卷了布利诺尔城，而风暴的中心正是王国西陲的人马丘陵。 现在冈比斯王都的街头巷尾、贵族举办的沙龙舞会、平民聚集的小酒馆里面谈论最多的话题无疑是约克家的高阶骑士会同教会神职者的屠龙壮举。顺带着，约克家族歼灭蚁人大军，保卫开拓领的事迹也被翻了出来。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人马丘陵俨然成了一处安宁祥和的膏腴之地。那些混得不如意的流民蠢蠢欲动，他们想前往人马丘陵碰一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当上约克家族的领民。 这些消息当然是王室暗中派人传播的，庞大的流民数量令布利诺尔城不堪重负，宫廷里的大人们迫不及待地想把过剩的人口分流出去。借助约克家族屠龙的名声，正是引导流民西迁的绝佳机会。 摄政王威廉姆斯不会为此而感到欢欣鼓舞，事实上，他第一时间就知道被西尔维娅亲手斩杀的伊图戈斯是一只罕见的异化龙蜥，约克家族的采购清单正摆在书桌上，上面写满了培育异化战兽所需的珍惜药材。 这份清单令威廉姆斯感到不安，作为迅龙骑士团的副团长，他很清楚异化战兽对一个家族意味着什么。 异化战兽相当于大型凶暴动物，它们的力量、速度、体魄都在骑士之上，弱点是智力较低，全凭本能作战。不过，骑士或许可以杀死一头异化战兽，但不是所有的贵族都能成为骑士，王族也不是代代都有黄金骑士，而异化战兽每年都可以维持相对稳定的数量，如果家族的财力雄厚，还能扩大的战兽部队的规模。 冈比斯建国之初，奥古斯特家族并没有巅峰骑士，但四百多头凶猛的迅龙足以让任何势力为之侧目。 如果说城堡是家族的盾牌，那么异化战兽就是威慑对手的利剑。这是一种战略性的力量，足以支撑起一个王国。 可惜，异化生物可遇不可求，绝大多数家族都没有异化战兽。 目前，光辉骑士团和撒桑皇族的角狼、兰特帝国领和多铎的独角兽、巴塞留斯家族的鹰兽狮、纳维尔的剑螳、冈比斯的迅龙，五大异化战兽并称于世。未来，也许还要加上约克家族的异化战兽。 想到这里，威廉姆斯愈加烦躁，他离开座位，走到窗前，眺望鸢堡最后的雪景。一名穿着侯爵礼服的老者见威廉姆斯没有签字的打算，便低声提醒道：“殿下，奥贝拉.约克子爵正等着我的回音。 威廉姆斯背负双手，叹道：“巴斯特恩卿，如果我们满足拉扎鲁斯大主教的请求，大力推行公共马车，教宗冕下会不会取消人马丘陵之行？” 这名老者正是冈比斯的宫相巴斯特恩侯爵，他为奥古斯特家族效力了整整65年，向来以稳重睿智著称。威廉姆斯大公的忧虑，老侯爵心知肚明。 约克家族开拓人马丘陵，不仅需要大量的流民雇工，更需要骑士的加入。明年的风之季，教宗克莱门特将亲至布利诺尔城，为爱德华王子加冕，在此之前，他还要先赶赴人马丘陵，参加约克家族的军团比武大会。按照惯例，新王登基少不了要举办军团比武，但约克家族偏偏要卡在加冕典礼前举办军团比武。这就等于奥古斯特家族招募的骑士全是约克家族挑剩下的，而教宗亲临为约克家族的比武大会增添光彩。约克家族硬是压了冈比斯王室一头。 西尔维娅有充分的理由这样做。新农牧和铧式犁的推广让领主们预见到粮食增收，于是纷纷出售库存的新粮，粮价不跌反涨。约克家族非但没有抱怨，反而提醒各地领主，少播种，勤施肥，注意保护农田的肥力。 新农牧原本就是约克家族的发明，西尔维娅大气堂皇的做法更是令人心折，包括撒桑帝国在内的所有领主都从中收益，也都欠了西尔维娅一个人情。新农牧关系民生，意义重大，教会必须为此表彰约克家族。在神职者的宣传下，约克家族成了万众瞩目的盛事，人类国度的大小贵族都知道了新农牧和水利工程。人马丘陵即将开垦上亿亩的农田，那些小家族的次子次女们各个摩拳擦掌，想要参加约克家族的比武大会，博一个前程。爱德华王子的登基典礼反倒是沾了约克家族的光。对此，威廉姆斯大公虽有不满，却没什么好抱怨的，但是约克家族猎获一头罕见的异化龙蜥，情况就不同了。 约克家族干的太出色了，出色到让人忌惮。他们一旦拥有异化战兽，人马丘陵的崛起将势不可挡。 威廉姆斯大公为王族的未来而担忧，迟迟没有就约克家族递交的采购清单表态。宫相巴斯特恩侯爵只得亲自面见威廉姆斯，敦促他尽早在采购清单上签字。 清单上罗列了二十多种生僻的药材，全部与异化战兽有关，这说明约克家族已经掌握了培育战兽的方法。如果奥古斯特家族完全垄断这些药材，巴斯特恩侯爵一定想方设法地阻挠约克家族的采购计划，但是无论苏斯王国，还是纳维尔王国都有相应的药材储备。苏斯王室做梦都想获得异化生物的血肉，而纳维尔王国还指望埃德文大师帮助他们设计山区水库。所以，两大王族绝不介意与约克家族达成交易。 这份清单其实是约克家族对王室的一次试探。 正值冈比斯政局新旧交替之际，巴斯特恩侯爵不希望国内的平衡被打破。相比西尔维娅的在新农牧技术上的慷慨，鸢堡要是在这件事情上表现的过于小气，反而向各地的领主透露出虚弱的信号。 “殿下，我们今年的粮食收成比往年增加了四成，各地领主缴纳的年金也有所提升。明年的粮食产量会有所下滑，但种子的投入将减少一倍多。这都归功于约克家族发明的铧式犁和新农牧。” 巴斯特恩侯爵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威廉姆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老侯爵为人谦和，循规蹈矩，总是用委婉的方式坚持自己的主张。威廉姆斯无奈地笑了笑，回到座位上，重现拿起那份采购清单。宫相大人继续说道：“我们在北方诸郡修建了100多个溪流水库，增加耕地40多万亩。明年，我们将再修建200个溪流水库……路德维希侯爵雄心勃勃，想要修建一条连接布利诺尔河与奎茵河的人工渠。内政大臣的提案已经摆在了我的办公桌上，水渠一旦竣工，可灌溉600万亩农田。” “多亏约克家族发明了水利工程。”威廉姆斯的心情好了许多，笑道：“利奥波德卿恐怕不会高兴。” “预算确实有点高……”巴斯特恩颌首道：“这条人工渠全长556公里，预计耗资80万金索尔，财政大臣表示要保留意见。” 威廉姆斯皱眉道：“据说约克家族修建的水渠长达1000多公里，可灌溉上亿亩的耕地。我们的水渠怎么只能灌溉600万亩的农田？” “那不一样。约克家族修建的主渠只是水利工程的一部分，他们还要修建溪五百座流水库、环形渠、数百条辅渠，最终形成一个遍布人马丘陵的水网。而且，他们的水引自金水河，水量充沛不是布利诺尔河可以比拟的。”巴斯特恩侯爵感慨的道：“埃德文已经明确提出地形勘测学和工程管理学的概念。按照他的说法，人马丘陵的那条主渠只是第一期工程，后面还有第二期、第三期工程。整个水利工程需要25年才能彻底竣工，这个过程不会影响农夫耕种土地。” “当然，内政大臣路德维希侯爵提出的五郡渠也是第一期工程，他设计的水利工程总共可灌溉2000万亩的耕地。” 威廉姆斯问道：“那需要多少钱？” “200万金索尔。”巴斯特恩答道。 “200万？这真是个让人头疼的数字……那约克家族至少需要500万金索尔。我很奇怪他们那来那么多钱？” “约克家族依靠出售青砖，支撑水利工程建设。这绝对是个天才的想法。”巴斯特恩摇头叹道。他把巨型砖窑、青砖贸易和水利工程的关系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威廉姆斯。 威廉姆斯沉默许久，目光闪烁了一下，说道：“夜枭正设法弄到巨型砖窑的设计图。” 人马丘陵向外兜售青砖，王都贵族还曾嘲笑约克家族沦落到卖土的地步。然而，没过多久，领主用青砖修建城镇就像贵妇名媛偏爱高跟鞋那样，俨然成了一股潮流。目前，约克家族的金水城、布里亚特家的野柳城、威灵顿公爵的维斯托克、索林姆家族的铜城、尼姆公爵的奥吉布瓦都在用青砖修缮外城。 王都贵族如何能够接受布利诺尔城被这些城镇比下去？可是，从人马丘陵采购青砖，再千里迢迢地运回来，运输成本就太高了。所以，威廉姆斯在约克家族公布人工渠之前，就指示夜枭刺探巨型砖窑的设计方法。 学者有学者的骄傲，宫相巴斯特恩并不看好这个计划，他矜持的道：“设计图存在建筑师的脑子里。就算那些密探参观了巨型砖窑的内部结构，他们也看不明白，说不清楚。” “殿下，我们终究会得到巨型砖窑的设计方法。”巴斯特恩微笑着说道：“约克家族以砖养渠的策略更值得我们借鉴。” “培养异化战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耗费巨大。约克家族呈交的采购清单价值20万金索尔，我估计他们还要持续投入上百万金索尔。这笔钱能够缓解我们的财政压力。”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威廉姆斯深吸一口气道：“约克家族锐意进取，我们也没闲着。他们有水利工程，我们也有。他们有1亿亩耕地，我们有1亿5000万亩，他们在培养异化战兽，我们有迅龙骑士团和荣耀骑士团。” 巴斯特恩鞠躬道：“殿下。我一直认为，包容强者才能越变越强，与弱者为伍则越来越弱。约克家族正在追赶我们，我们要做的是保持领先，而不是回头绊倒他们。” “绊倒附庸的同时，我们也会被绊倒。” 威廉姆斯点点头，提起笔在采购清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巴斯特恩侯爵接过信笺，躬身告退。 待宫相离开房间，威廉姆斯大公露出一个苦笑。巴斯特恩说的道理只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自我鼓励。尽管人马丘陵的崛起已成事实，但约克家族变化的根源却十分蹊跷。铧式犁、新农牧、巨型砖窑、水利工程、野柳城贸易，异化龙蜥、约克家族所有的布局都环环相扣，自成体系。威廉姆斯怎么也不相信这些都是巧合，他总觉得有一个非常高明的谋士在为约克家族效力，而且肯定不是白塔学者。 “难道是他？”威廉姆斯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俊美的年轻人，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维克多是那个人，西尔维娅不会对他放任不管。而且维克多是凯瑟琳亲自调教的，他的经历非常清晰。看来，问题还是在巨型砖窑上。”威廉姆斯喃喃自语，举手摇了一下桌上的铃铛。一名宫廷侍从走了进来，威廉姆斯吩咐道：“去把瓦鲁斯叫来。” 没过多久，夜枭的首领出现在威廉姆斯的面前。 “殿下，您召见我？”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威廉姆斯问道。 瓦鲁斯躬身答道：“我正好有件事情要向您汇报。” 威廉姆斯颌首道：“你的事情过一会再说。人马丘陵的巨型砖窑查得怎么样了？” “进展不大。约克家族只用熟悉的工匠建造砖窑，他们的口风很紧。我们的人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渗透进去。” “再安排一些人手，把巨型砖窑真正的设计者查出来。” “如您所愿。”瓦鲁斯躬身行礼，从兜里取出一个羊皮信笺递了上去，“这是凯瑟琳陛下让我转交您的。” 威廉姆斯看过信笺后，脸色阴沉的问道：“你知道其中的内容了吗？” “这是博瑞王国彼得公爵的亲笔信，他声称处死了一名冒充索菲娅侯爵的女骗子，并询问索菲娅是否已经遭遇不测。彼得还说，赠送给我们一批沸血药剂，如果我们感兴趣再谈进一步合作的事情。”威廉姆斯把信笺丢在桌上，冷笑道：“博瑞人想用一个药剂配方让我们宣布索菲娅的死讯！他们真是胆大包天！” 瓦鲁斯面色古怪地说道：“王后陛下已经让药剂师验证了沸血药剂的效果。海德大师说这种药剂持续时间比狂暴药剂更长，对士兵的伤害小到忽略不计，可有效提升士兵的力量和敏捷，效果更类似于凶暴豺狼人的嗜血。海德大师认为沸血药剂的价值不可估量。” “哦？”威廉姆斯冷静了下来，敲着桌子问道：“博瑞人为什么要对付索菲娅？” 瓦鲁斯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那个女骗子叫什么名字？” “艾米梅。”威廉姆斯想了想，说道：“我没记错的话，她是索菲娅的心腹。索菲娅深入亚瑞特山的那段时间，艾米梅假扮成索菲娅前往博瑞王国，试图骗过我们。可惜，夜枭安插在索菲娅身边的眼线早就把消息传过来了。如果不是考虑到侯爵的继承问题，我们已经宣布了索菲娅的死讯。” 瓦鲁斯哀叹道：“殿下，艾米梅就是那个眼线。” “什么！？” “两个月前，艾米梅和我们失去了联系。我估计博瑞人抓住了艾米梅，想要拷问索菲娅和野蛮人的关系，艾米梅的身份暴露后，博瑞人将她灭口。” “自从索菲娅垄断了紫蔗酒以后，博瑞王国的在纳维尔和月熊公国的贸易份额持续下降。尤其是亚瑞特山产出的几种药材，索菲娅占据了八成的份额，这些药材都是洗练药剂和精力药水的原料。博瑞王国与苏斯王国竞争东部联盟的骑士，亟需洗练药剂和精力药水。索菲娅和野蛮人的关系触动了博瑞王国的利益，所以他们才要对付索菲娅。” “原来如此。”威廉姆斯若有所思的说道：“索菲娅暗中转移了300万金索尔到她的剑齿虎商团，如果她死了，剑齿虎商团和这笔钱将落入我们的手中。博瑞人知道我们财政困难，才敢谋算索菲娅。” “用沸血药剂换一个大骑士玩具。恐怕安德烈才是主谋吧！”威廉姆斯冷笑道。 瓦鲁斯说道：“殿下，我们应该怎么做？” “凯瑟琳陛下把彼得公爵的亲笔信交给我，你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吗？”威廉姆斯扬了扬手中信笺，说道：“我没有搭救索菲娅的理由。至于西尔维娅，你认为她会帮助自己的情敌吗？” “我知道了。索菲娅侯爵垮台对所有人都有利。”瓦鲁斯毕恭毕敬的说道。 “你不知道！”威廉姆斯大公双手一合，将信笺震成齑粉：“我也不知道……在查出巨型砖窑的设计者之前，索菲娅依然是冈比斯的女侯爵。” “这……这有什么关系吗？” “或许有关系。”威廉姆斯大公意味深长的道：“如果真的有关系，300万金索尔换他一个人情都是值得的。” 第311章 摊牌（上） 金水河是造物主的奇迹，当她流入大海的时候，硬生生地在入海口冲出几十万平方公里的淡水区，人们把这里称为东部河湾。 东部河湾面积广大，如同海洋，七座首尾相连的巨型岛屿分布其间。这些岛屿排列成环形，相隔不过数公里，最大的岛屿有4万多平方公里大小，最小的也有1万多平方公里，总面积约22万平方公里。 岛屿上土地肥沃，林木茂盛，物产富饶，有品质极高的精金矿，珍贵的杜松子树，以及成片的面包果树林。精金的价值无需多言，用杜松子酿造的杜姆酒闻名遐迩，而面包果一年两熟，富含淀粉，将其去皮后研磨成粉，可烘培出风味独特的面包。博瑞王国仅凭每年收割的面包果就养活了数百万人，不仅满足王国本身和东部联盟的粮食需求，还能向纳维尔王国出口一部分。再加上河湾里无穷无尽的鱼虾水产，所属博瑞王国的七大联岛又被称为东部粮仓。 奥加尔岛位于七大联岛的南端，距离金水河南岸不足20公里。200多年前，博瑞王国意图开拓新领地，他们从奥加尔岛出发，登临南大陆，修筑码头和先锋要塞，结果遭遇一支蛮族的围攻，最终铩羽而归，先锋要塞也落入了蛮族的手中。凭借博瑞人遗留下来的农田矿洞，以及要塞内生产设施，那支蛮人氏族改游牧为农牧，它们采矿炼铁，打造兵器，征服了许多蛮人小氏族。日益壮大的蛮人氏族自诩为王族，并以先锋要塞为都城，建立了一个蛮族王国。 蛮族王国直接威胁到奥加尔岛的安全，因此博瑞王国的五大家族时常派遣精锐骑士，袭击蛮族的伐木场和矿洞，同时又在岛的四周修筑了十几座城堡。南风要塞无疑是其中最惹人瞩目的一座巨型城堡。 南风要塞作为防御蛮族，扼守奥加尔岛的门户，始建于80年前。博瑞王国动员5万劳工，历时12年修筑完成，它已经超越了人类要塞的极限，高达72米，目前是人类国度中最雄伟的要塞。 此刻，索菲娅站在南风要塞的一处阳台上，眺望远方。 烟波浩渺的水面上沙鸥齐飞，白帆点点，金水河南岸隐约可见。只要从南风要塞下方的港口租上一艘大船，花半天的工夫就可以把野蛮人送至目的地，索菲娅却黛眉微蹙，神情冰冷，明艳的面容上毫无欢喜之意，紫水晶似的眼眸里杀机隐隐。这时，娜塔莉雅走到她的跟前，轻轻说道：“索菲娅，安德烈殿下的侍从骑士来了。” 索菲娅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密友兼心腹死党，冷冷一笑道：“安德烈总算肯见我了！”说着，便朝屋里走去。 客厅内，一名年轻俊朗的骑士见到女侯爵美丽绝伦的身影，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索菲娅身穿宫廷风格的低胸束腰长裙，露出圆润的肩膀和大片雪白的胸部，亮丽的紫色长发随意挽着，白嫩光洁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有亲吻的冲动，她走到沙发前款款坐下，双手交错于膝前，端庄而妩媚的风情令对面的年轻骑士一时失神。 索菲娅朱唇轻启，莺声沥沥的道：“安德烈让你来做什么？” 年轻骑士猛然惊醒，垂下眼帘，局促不安地行了一骑士礼，“舒斯特见过侯爵大人，愿侯爵大人美貌永存。”索菲娅微微颌首，算是回礼，年轻骑士又道：“我家主人刚到奥加尔岛，他在克里斯特家族的红叶庄园等候阁下。” “很好。”索菲娅点点头，轻笑道：“我去换身衣服，但我不会去红叶庄园。请转告安德烈，我在南风要塞的后山等他，那里……比较宽敞！”年轻骑士抬起头，刚要说话，可接触到那双紫色眼眸顿时如坠冰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得鞠躬告退。 待年轻骑士出门，索菲娅转身回到里屋，娜塔莉雅已经准备好了秘银铠甲和长剑。披挂整齐后，索菲娅由风情万种的贵族夫人变成了英姿飒飒的大骑士，她举起长剑检查了一番，将剑插回剑鞘，对同样是一身戎装的娜塔莉雅笑道：“要是有一场恶战在等着我们，你怕不怕？” “恐惧的应该是安德烈他们。” “哈哈，说的没错！哈拉尔德会让博瑞人瑟瑟发抖！” 两个月前，索菲娅在圣武士的护送下，带领三百多个野蛮人悄悄抵达了红港，并向博瑞王国提出租船渡河的请求。面对一大群强悍的野蛮人战士，博瑞人疑虑重重，迟迟没有给出明确答复。最后，还是博瑞王国的奥雷格大主教出面斡旋，博瑞人才勉强同意索菲娅带一名野蛮人代表登上七大联岛，商谈租船的事宜，其他野蛮人则必须留在红港等候消息。 七大联岛毕竟是博瑞王国的腹心要害，索菲娅对博瑞人的谨慎表示理解，因为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野蛮人渡河的真实目的，也不知道野蛮人和南大陆的蛮族是否有瓜葛。不过她确信这些野蛮人不会危害人类国度的安全，至少目前如此。 野蛮人的承诺像亚瑞特山那样不可撼动，但博瑞人未必了解这一点。索菲娅同样担心博瑞人在船舶上动手脚，如果船沉没在途中，那将是不可挽回的灾难。 在缺乏信任的前提下，双方要经过充分的沟通，提出可行的办法才能达成共识。 索菲娅拿出最大的耐心和诚意，试图说服博瑞王国的元老院，然而在这个过程中，邀请她访问博瑞王国的安德烈始终没有露面。 博瑞王国由五大家族轮流执政，这一代的国王是彼得公爵，克里斯特家族是下一任执政家族。安德烈原本是霍斯莫恩公爵的弟弟，现在又以黄金骑士的身份加入势弱已久的克里斯特家族，并娶了克里斯特公爵的长女为妻，他能够影响到两大家族的态度，避嫌也是应当的。 尽管奥雷格大主教对博瑞王国施加了很大压力，但五大家族互相掣肘，元老院的作风向来拖沓，他们讨论了足足一个月也没有结果。索菲娅急需安德烈的帮助，她再三提出会面请求，可安德烈以种种借口进行拖延，最后干脆玩起了失踪的把戏。 今天距离索菲娅登岛已经过去了68天，安德烈终于出现了。 近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博瑞王国安排好各种后手，再愚钝的人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恶意。事实上，索菲娅和娜塔莉雅、野蛮人哈拉尔德都被困在奥加尔岛，他们不仅和滞留在红港的野蛮人失去了联系，奥雷格大主教也被支到了红港，最重要的是，索菲娅的替身艾米梅至今杳无音信。 摊牌的时候到了，索菲娅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她并不害怕。野蛮人首领杰拉尔德就是她的底气。 南方要塞的后山现在是奥加尔岛的禁区，索菲娅和娜塔莉雅来到此处，博瑞王国的士兵便不再跟随。她们走到山顶的一处开阔地便看到了杰拉尔德。 “长老，你吃饱了吗？”索菲娅用野蛮人语笑着问道。 杰拉尔德看了一眼全副武装的女骑士，丢掉手中的牛腿骨，沉沉的道：“乌鲁萨索菲娅，你准备好战斗了。” 索菲娅叹了口气，说道：“我并不想这样，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绝不逃避！” “斧头可以解决的问题就不要争论，这里的凡人浪费了我们太长的时间。” 杰拉尔德刨出一捧泥土擦去手上的油腻，拎起横放在地上的战斧，缓缓站了起来。他赤裸着上身，肌肉如同钢铁浇筑，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疤痕与刺青，银白的发须和脸上的风霜刻痕显示他已是暮年，但沧桑的眼神依然坚定，两把三百多磅重的巨斧在他的手上轻若无物，大地山峦仿佛与他连成一体，强横蛮荒的气息令娜塔莉雅胸口一窒，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对手已经来了，但愿他们像地形龙一样强壮，雪怪一般勇猛。”老野蛮人目视山下，一个人影转瞬即至，他身材匀称，容貌英俊，一头金发如同阳光般耀眼，蔚蓝的眸子比天空还要纯净，又似大海般深沉，举手投足都透着令人心折的魅力。 “殿下，日安。”娜塔莉雅屈膝行礼，索菲娅则扶着剑柄，娇笑道：“安德烈殿下，你不穿铠甲，不配兵器，空着双手就来赴约，不觉得失礼吗？”此刻，她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已转为碧绿。 安德烈朝老野蛮人和两位女骑士优雅行礼，诚恳的道：“索菲娅，我很抱歉。” 索菲娅冷然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安德烈沉吟片刻道：“索菲娅，你是苏斯贵族出身，应该知道苏斯王国和我们博瑞王国的关系。我们博瑞王国虽然富有，但一直缺少洗练药剂和精力药水的原材料。苏斯王国对我们招募东部联盟的骑士贵族向来不满，他们禁止黄昏森林的药材流入博瑞王国。我们采购药材的途径只有两条，一个是纳维尔王国，另一个就是特瑞尔山。” “自从你拿到了紫蔗酒的经营权，我们在纳维尔王国和条顿公国的贸易份额连续下滑，药材储备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但南岸的蛮族始终是我们的心头大患，如果我们的骑士不能持续摧毁蛮族的生产设施，要不了十年，蛮族就能修建码头，制造船舶，直接威胁到七大联岛的安全，甚至是整个东部联盟。” “我邀请你访问博瑞，原本是想和你谈谈贸易份额的事情。可我们没想到你居然和特瑞尔山有了这么深的联系……”安德烈摇头苦笑道：“亲爱的索菲娅，我再次向你致歉……如果你完成了野蛮人的委托，冈比斯将彻底垄断特瑞尔山的贸易。这是我们无法接受的。” 在苏斯贵族看来博瑞人的这种说法纯属危言耸听，蛮族造船那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博瑞王国只要充足的战舰就能把蛮族压制在南岸，而黄昏森林中的豺狼人王国才是东部国度最大威胁。博瑞人招募东部联盟的骑士反而显出吞并苏斯王国的野心。所以，苏斯王国向博瑞人出售优质的木材，但拒绝提供制作洗练药剂和精力药水的原料。 博瑞王国也有相同的担心。苏斯王国已经垄断了木材，又限制了药材，索菲娅说到底也是苏斯贵族，如果她掐断这两条贸易途径等于捏住了博瑞王国的咽喉。 “虽然我是冈比斯的侯爵，又是苏斯贵族出身，但我一直秉持商会中立的原则。我已经向博瑞元老院明确提出，每年供应给你们足额的药材。奥雷格大主教可以监督我的诺言。”索菲娅冷冷地说道。 “哈哈！美丽的索菲娅的侯爵，我同样秉承商会中立的原则。不如让我完成野蛮人的委托，我承诺每年向温布尔顿家的商会出售足额药材。您能同意吗？”几名贵族和骑士走上山坡，其中一人大笑着说道。 索菲娅眼神一凝，盯着喊话的那个人，一字一句的道：“我就知道是你在背后算计我！葛！瑞！托！侯！爵！” 第312章 摊牌（中） 当下，所有的商业贵族中只有两大家族的商会可以通行于各大王国和撒桑帝国，一个是冈比斯王国的温布尔顿家族，另一个则是博瑞联合王国的艾菲索斯家族。两大商会的影响力和贸易规模旗鼓相当，同属顶级的商业贵族，但各自的性质和主营的商品却迥然有异。 温布尔顿商会是撒桑帝国和三王国博弈的产物，他们在法理上属于冈比斯王国，同时也是撒桑帝国出口粮食，采购矿物的工具。所以商会只忠于温布尔顿这个姓氏，而不是温布尔顿家族。 博瑞王国的艾菲索斯家族开创于四百多年前，相比古老的温布尔顿，他们只能算是个爆发户。不过，艾菲索斯家族的创始人定下了一条规矩：家族专门从事贸易，爵位由普通贵族继承，而骑士子弟必须加入五大执政家族。 这条极具远见的家规消除了五大执政家族的戒心，使得艾菲索斯牢牢把持博瑞王国的对外贸易和财政大臣职务。凭借珍贵的精金，艾菲索斯商会敲开了各地领主的大门，将杜松子酒销往世界各地，逐渐成为首屈一指的商业贵族。 不同于温布尔顿商会，艾菲索斯家族始终具有商会的所有权。尽管他们把绝大多数的贸易利润上缴给了国库，但仍然积累了惊人的财富，以及广泛的人脉资源。 艾菲索斯家族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对外，他们挥舞着精金和杜松子酒，一边赚取财富，一边结交各地权贵，并与各大王国的宫廷贵族联姻。对内，他们利用五大执政家族之间的龌蹉，左右逢源，艾菲索斯的骑士子弟也渗透到了王国的中层，他们对家族血亲多有庇护。 数百年来艾菲索斯家族始终屹立不倒，他们的影响力和财富与日俱增，隐隐有了博瑞第六家族的称号。 葛瑞托.艾菲索斯侯爵，博瑞王国的财政大臣，艾菲索斯商会的领导者，他无疑是索菲娅最大的竞争对手。但葛瑞托侯爵本人却不这样看。 温布尔顿商会主要从事粮食贸易，艾菲索斯依靠精金和杜松子酒赚钱，两者的核心商品并无冲突。另一方面，温布尔顿商会的命运捏在撒桑人的手中，商会首领纵有天大能耐也改变不了这种尴尬的局面。所以，葛瑞托连已故的温布尔顿老侯爵都不放在眼里，他又怎么会把索菲娅当成竞争对手？ 紫蔗酒横空出世引起了葛瑞托的警惕。这就好像餐桌上突然多了一个食客，吃惯了独食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感到愉快。幸运的是，紫蔗酒的名声、产量、销售渠道、品种、以及窖藏的年份都比不上艾菲索斯家族经营的杜松子酒。事实上，温布尔顿商会的紫蔗酒销量不及杜松子酒的三成，但葛瑞托侯爵还是察觉到了不好的苗头。 各大王国采购紫蔗酒的价格普遍高于杜松子酒。这并非是因为紫蔗酒的口感或者品质比杜松子酒更好，领主们是想通过价格差异促使艾菲索斯商会降低杜松子酒的售价，然后他们再用杜松子酒的价格打压紫蔗酒的价格。 葛瑞托侯爵对此不以为然，紫蔗酒产量有限，几十年内都不足以挑战杜松子酒的地位，即便人马丘陵提高了紫蔗酒的产能，他们也不可能彻底淘汰杜松子酒，最多就是平分市场而已。 光靠卖酒又能赚多少钱？葛瑞托侯爵担心另一件事情。 五大执政家族很清楚精金和杜松子酒的产量、销量，以及利润，艾菲索斯家族总是把两大特产的利润如数上缴，不敢有半点隐瞒。不过，普通物资买卖则是一笔糊涂账。艾菲索斯家族的商队通行于世界各地，低价采购当地的物产，再运往外地出售，牟取暴利并截留了其中的大部分。 艾菲索斯家族正是通过倒卖各地物产，积累了令人咋舌的财富。但每个领地的物产毕竟有限，如果索菲娅多买一些，艾菲索斯家族就少赚一些。这几乎是必然的。 商会的利润来源于渠道，而战略物资是打通商路的王牌。现在，索菲娅不仅拿到了紫蔗酒的经营权，她的丈夫还有粗糖这种战略物资，索菲娅领导的温布尔顿商会显然具备了摆脱钳制的条件。 虽然精金的战略价值高于紫蔗酒和粗糖，但精金不可再生，它的销量受到博瑞王国的严格管制，艾菲索斯商会真正的核心商品还是杜松子酒。相比艾菲索斯家族，温布尔顿商会拥有青麦、紫蔗酒和粗糖三种战略物资，明显占据了优势。 葛瑞托侯爵深知艾菲索斯商会只有拿到粗糖的经营权才能维持现有的利润。经过一段时间的衡量，他决定与温布尔顿商会合作，用精金和杜松子酒的经营权换取粗糖和紫蔗酒的经营权，实现平分市场的目的。 葛瑞托说服王国元老院，由安德烈出面邀请索菲娅访问博瑞王国，再向她摆事实，讲道理，让这个不懂政治的女侯爵明白，她的处境有多险恶，双方合作才是她唯一的出路。然而，事情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变化，访问博瑞王国的是索菲娅的替身，她本人不仅隐藏了踪迹，还和野蛮人搭上了关系。葛瑞托立刻调整策略，制定了一个让索菲娅彻底出局的计划，并得到五大家族的支持。 索菲娅没想到博瑞人敢冒着和野蛮人开战的风险扣留自己，此刻葛瑞托那怜悯的眼神令她十分不悦，她冷冰冰的道：“老东西，你犯了一个错误。博瑞王国会因为你的错误而付出代价！” “亲爱的，犯错误的是你。”葛瑞托摇头笑道：“温布尔顿老侯爵把商会留给你根本就没安好心，你只是他制造麻烦的工具。我想他一定没有告诉过你，商会中立但不能独立！” “那么就由我来说明，你犯了那些错误！” “首先，你不应该背叛凯瑟琳王后。”葛瑞托说道：“凯瑟琳王后要求你用贸易手段迫使冈比斯的领主支持爱德华王子，这的确违反了商会中立的原则，但不会导致商会瓦解。王后陛下只要把你调离商会就可以平息领主们的怨气，兰德尔子爵明显是王后安排好的继任者。你由台前转到幕后其实是王后的善意，而你把这视作牺牲。” “其次，你不应该把雄鹿商团的财产转移到你的剑齿虎商团。你想要创建一个商业家族是对冈比斯王族的背叛。奥古斯特家族之所以容忍你，那是因为他们不想打破与约克家族的平衡。双方的关系一旦稳定，他们就会收拾你的剑齿虎商团。” “西尔维娅殿下一直对你青眼有加，可你拒绝了约克家族的招揽，她又能给你多少支持？哦，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人马丘陵正在修筑一条上千公里的人工渠，兰德尔子爵领是这项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你和兰德尔子爵的婚姻成了西尔维娅殿下最头疼的问题。如果你失踪了，殿下一定会安排菲妮克丝骑士嫁给兰德尔子爵。” “索菲娅阁下，你究竟为谁服务？谁是你的靠山？” 索菲娅沉默片刻，目光转向安德烈，嘲讽道：“你们准备杀了我？还是让我充当你的宠物？”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奢望，你会真的迷恋我。”安德烈盯着索菲娅碧绿的眼眸，郑重的道：“索菲娅，你已经站在白银骑士的顶点，理应受到尊重。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博瑞王国，帮我们完成野蛮人的委托，获得山上部族的友谊。” “如果我拒绝呢？” “我们博瑞人有港口有战舰，会帮助强大的野蛮人战士渡河。女人，这里面有你什么什么事情！” 葛瑞托侯爵在旁边故意用野蛮人的语言大喊，但老野蛮人面无表情，索菲娅似笑非笑。葛瑞托感到一阵沮丧，他怀疑老野蛮人听不懂自己的说的话，这群野蛮人毕竟来自不同的部族。 “索菲娅侯爵，为什么不听听我们的条件？”一名气宇轩昂的骑士打破了场面上的尴尬，索菲娅朝他微微鞠躬道：“国王陛下，您请直言。” 这名全副武装的骑士正是博瑞王国的执政者彼得公爵，同时也是博瑞王国的五位黄金骑士之一。无论双方立场如何，彼得公爵都是骑士当中的先行者，索菲娅身为白银阶的大骑士自然要向他表示敬意。 “索菲娅，你应该明白，亚瑞特山不是你可以掌握的力量。”彼得公爵说道：“如果你愿意加入博瑞王国，我们可以为你重新安排了一个身份，并册封你为博瑞王国的伯爵领主，以及北岸的一个伯爵领。” “北岸的伯爵领？不会是东部联盟的土地吧？”索菲娅嗤笑道：“这和流放又有什么区别？我要七大联岛的领地，陛下也愿意给吗？” “这怎么可能？！七大联岛早就没有多余的土地了。”葛瑞托侯爵接口道：“索菲娅大人，我们封给您的土地在博瑞王国的境内……”彼得公爵抬手示意葛瑞托噤声，颌首道：“我也不瞒你，那块封地确实紧挨着边界线。不过，既然我们承认你是博瑞王国的领主，那它就在博瑞王国的境内。” “七大联岛，五大家族各占一个，其余的两个岛屿是宫廷贵族的采邑……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愿意从彼得家族的岛屿中割让3000平方公里的领地，在奥加尔岛置换一块土地，作为你的封地。北岸的伯爵领也依然属于你。” 此言一出，连安德烈也耸然动容。3000平方公里的封地虽然不大，却在七大联岛之内。这意味着索菲娅只要点头，她立刻成为第六位登临联岛的博瑞领主。索菲娅看到安德烈惊讶的表情，便知道这是彼得公爵临时起意，五大家族并没有谈过此事。她思索片刻道：“如此优渥的待遇，不会没有条件吧？” 彼得公爵笑道：“确实有个条件……”他向后招了招手，一名带着兜帽的年轻贵族走上前来，恭声道：“父亲。” “这是我的长子，雷蒙.彼得。因为某些原因，他失去了家族继承权……雷蒙和兰德尔子爵一样，都是精灵血脉贵族，而且也觉醒了风行天赋。”彼得公爵拉开雷蒙的兜帽，露出一张俊美的面容，他黑发黑眼，耳朵微尖与维克多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更加柔弱精致一些。 “雷蒙的血脉高贵，就算比不上西尔维娅殿下的爱侣，也差不了太多。如果你们结成夫妻，我必将兑现承诺。索菲娅，你同意吗？” 索菲娅沉默不语，葛瑞托侯爵见状，干巴巴的说道：“索菲娅，高阶骑士不适合领导商业家族，我若是像你一样犯了错误，已经身败名裂了，而你却能当上联岛领主。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知道400万金索尔绝对买不到七大联岛的土地。” “葛瑞托侯爵，我有件事情弄不明白。”索菲娅轻笑道：“你处心积虑地把我留在博瑞王国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没有折中的办法吗？比如，共同获得山上部族贸易份额。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王国的利益，还是为艾菲索斯家族的利益？” 面对如此尖锐的质问，葛瑞托侯爵坦然一笑，“索菲娅，你不需要挑拨我和王国的关系。艾菲索斯家族的利益与王国的利益并不冲突，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利益最大化。至于风险，我看不出有多大的风险，因为只有我们博瑞王国才能帮助野蛮人渡河，我们也乐意这么做。而你不行。” 索菲娅冷冷的道：“就算我脱离了冈比斯，温布尔顿商会仍然把持着紫蔗酒和粗糖贸易。”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葛瑞托笑眯眯的道：“亲爱的索菲娅，你的野心令我害怕，而且你有能力影响兰德尔大人的决策。如果你加入我们博瑞王国，事情就简单了。我只要向西尔维娅殿下提供100万金索尔的无息借款，必然能拿到紫蔗酒和粗糖的贸易份额。”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就看你的选择了。”. “似乎我没得选择。”索菲娅蹙了蹙眉，又娇笑道：“可惜，我不能替野蛮人做主，你们得自己和哈拉尔德长老谈，我可以为你们翻译。” 索菲娅转身和老野蛮人交谈了起来，彼得公爵向葛瑞托侯爵低声问道：“她说的野蛮人语似乎和你的一样。”葛瑞托点点头，神情凝重的道：“是的，她告诉老野蛮人，我们愿意帮助野蛮人渡河，并希望获得山上部族的友谊。不过……老野蛮人似乎要我们接受考验。” 这时，野蛮人哈拉尔德越过索菲娅，举起战斧喝道：“野蛮人不与弱者为伍，想要获得高山之子的友谊，必须证明你们勇气与力量。这里没有强壮的猎物，那就让我们试一试鲜血的考验。割下我的头颅，高山之子将信任你们！” 哈拉尔德那澎湃的战意感染了在场的骑士，伴随彼得公爵而来的四名大骑士手握剑柄，跃跃欲试。葛瑞托赶紧把老野蛮人的话语翻译了出来，彼得公爵问道：“规则是什么？” 索菲娅摇了摇头，接口道：“没有规则。野蛮人视老死为耻辱，这是他们的血战传统，生者荣耀，死者安眠。哈拉尔德要挑战你们所有人。” 开什么玩笑？杀死这个老野蛮人，那三百多个野蛮人还不把红港翻过来？ 彼得公爵沉吟片刻，对索菲娅说道：“告诉这位战士，我一个人接受挑战，我会打败他，但不会杀死他。” 哈拉尔德听了索菲娅的话，用战斧指着彼得公爵，大笑道：“鲁莽不代表勇气，但我喜欢你的行为。那就一对一，只要你能在我斧头下坚持半刻钟，你便可以得到高山之子的友谊。” “那真是再简单不过了。”彼得公爵笑着挥退葛瑞托侯爵，接过一面沉重的精金盾牌，黄色的气流环绕全身，空气亦为之扭曲。剑盾相击，火星四射，“来吧！” 哈拉尔德一步跨越十余米的距离，战斧化作一团乌光，呼啸着砸向严阵以待的巅峰骑士。他的力量刚猛暴烈，以至于空气中响起一道刺耳的撕帛声，一团团肉眼可见的小旋风在战斧周围生成。 老野蛮人一斧击碎空气，如同巨兽横空，势不可挡！观战的众人无骇然失色。 第313章 摊牌（下） 野蛮人高大、强壮，身高普遍超过8尺，体重不低于250公斤，他们的肌肉像岩石一样坚韧，骨骼硬如精铁，强大的体魄赋予他们超凡的力量与耐力。一个成年野蛮人可以单手掀翻数吨重的马车，也能拉着满载的马车持续奔跑上百公里。 论力量和体魄，类人怪物中只有食人魔能与野蛮人相提并论。不同的是，食人魔愚钝懒散，它们的智慧和战斗技巧根植于血脉，随着凶暴化的深入而觉醒。野蛮人却对战斗充满热情，他们磨练身体与意志，武技娴熟且英勇善战。 此刻，哈拉尔德将野蛮人的力量与技艺展现地淋漓尽致。老野蛮人挥出黑色的弧光迎向严阵以待的巅峰骑士，粗壮的胳膊因为潜藏的力量而高高隆起，战斧在他的手中发出尖锐的呼喊，犹如一阵狂怒的钢铁风暴。 没有人相信如此狂野的敏捷和凶猛的力量竟发自一个衰老的野蛮人，但所有人都相信这致命的攻击足以打碎盾牌、铠甲、击穿骑士的血肉、内脏和骨骼。 是的！是击穿而不是切开。 然而，老野蛮人的对手并非凡人，他是骑士中巅峰，巅峰中的骑士。 骑士无疑是天地的宠儿，他们每共鸣一个元素位，其体魄、力量、敏捷、感知和精神都有巨大的提升，初阶骑士的力量和速度至少是精锐士兵的五倍，他们的肉体与心灵完美契合，不分彼此。到了白银阶，骑士内外交汇，虚空元素逐渐改变他们的生命形态，不仅摆脱了衰老和疾病的困扰，其基础属性也是普通骑士的两倍以上，而具现虚空元素令他们的铠甲坚不可摧，让他们的武器锐不可挡，与四大元素相对应的能力也会成倍的增长。黄金骑士共鸣36个元素位，他们的能力是普通骑士的三倍，操控虚空元素如同呼吸般自如。沟通了元素海，黄金骑士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只要体魄能够承受的起，他们的力量永无止境。 世界万物都由元素构成，元素的一切变化在黄金骑士面前都无所遁形，这才是巅峰骑士傲视群雄的能力。 老野蛮人的劈斩犀利刚猛，简洁老辣，如山洪爆发般沛不可当。彼得公爵却在这声势浩大的攻击中清晰地感知到对手的力道大小，速度变化，进击角度，甚至皮肤下的肌肉牵动，以及七处细微的发力空隙。 初阶骑士都不会有这样的发力空隙，而空隙就是破绽。 彼得公爵有多种方法利用这些破绽，迅速将对手击败，但他选择最有气势的正面硬刚。 野蛮人崇拜力量，正面角力无疑能获得山上部族的尊敬。比力量，大地骑士又怕过谁？彼得公爵甚至可以和觉醒血脉记忆的食人魔督军平分秋色。 萦绕着虚空地元素的盾牌高高扬起，彼得公爵已经预见到战斗的变化：斧子和盾牌相互碰撞，迸发出的力道恰好打断哈拉尔德的连续发力，他将向后趔趄半步，自己举盾猛撞他的腹部，秘银长剑贴住他的左手斧，一绞一收，斧子便会脱手，接下来就是近身肉搏，不让老野蛮人发挥臂展的优势，令其无法完全发力。 五步之内，让野蛮人长老输得心服口服！ “砰！” 盾斧交击的声音响彻全场，气流四溢如同刀剑，彼得公爵稳稳地接住了恐怖的直劈，可老野蛮人并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趔趄后退，反而以更加锋利沉重的姿态挥出了左手斧。彼得公爵虽惊不乱，盾牌一转便挡住了第二击，并向后退了一大步以卸掉其中的力道。 彼得公爵接住第一斧，就发现哈拉尔德的发力空隙由7处变成了6处，他的力量却增加了两成，速度增加了一成，接住第二斧，他的力量和速度再次增加，发力空隙只剩下5处。如果持续抵挡7次进攻，哈拉尔德的力量将增长140%，攻击速度提升70%，他进攻将变得圆满无暇。 所谓的破绽其实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借力技巧。哈拉尔德用对手的力量提升自己战斗力，为此，他硬生生地承受了彼得8成的力道。也只有野蛮人的体魄才能使用这种蛮不讲理的技巧，如果是巅峰骑士这时候已经负伤吐血了。 接不住就死，接的住，对手反而变得更强！ 彼得公爵不想再刚正面了，再硬接两下攻击，他除了被碾压没有第二种可能。但他也明白这种提升有时间限制，只要撑过15个呼吸，哈拉尔德的攻击必定会衰落。 黄色的气流猛然扩张，把哈拉尔德也包了进来。虚空地元素本身是一种力场，不仅能够迟滞对手的行动，还能让骑士与大地连为一体，获得短暂的浮空效果，即便身处虚空也可以左右腾挪，变得灵活异常。这种手段当然会加速斗气的消耗，同时也意味着彼得公爵拿出了黄金骑士应有的实力，不再有所保留。 支撑半刻钟，就能获得野蛮人长老的认可。 不过，在旁人的眼中，彼得公爵完全被压制了。哈拉尔德的战斧拉出黑色弧光犹如一道道闪电，始终盘旋在他的身边，黄色的气流被搅散，再重组，彼得公爵总是在间不容缓的时刻躲开野蛮人的进攻，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劈死当场。 葛瑞托侯爵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公爵之子雷蒙忍不住对安德烈颤声道：“大人！” 安德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雷蒙，沉声道：“剑！” 一名大骑士立刻抛出一把秘银巨剑，安德烈抄住剑柄，轻弹剑锋，淡淡地说道：“双挥怒狂……索菲娅，哈拉尔德长老不仅仅是武器大师吧？”他的神情凝重，温和的语气中透着森然的凌厉。 “不了解野蛮人，正是你犯的错误！”索菲娅不理会黄金骑士的诘问，对面如死灰的葛瑞托侯爵冷笑道：“你以为把我和三位乌鲁萨隔开就能逼迫我就范？哈拉尔德年迈了就不是野蛮人了？野蛮人的长老从来都是野蛮人中最强者！哈拉尔德是武器大师，是狂战士，亦是战咏者。他独自斩杀过老年地形龙，他不是乌鲁萨，他是野蛮人中的戈尔萨！意思是传奇英雄。” 巨龙早已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但它们的血脉却流传于世。任何名字中带龙的生物都不好惹，比如龙蜥。而地形龙绝非龙蜥之流的货色，作为最接近巨龙的野兽，它们的实力和智慧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每一头成年地形龙都是黄金阶的怪物。哈拉尔德能够击杀老年地形龙，说明他已经踏入了传奇领域。 人类对亚瑞特山上的野蛮人知之甚少，对传奇领域的野蛮人更是一无所知。如果做横向比较的话，只能参照传奇阶的食人魔。 历史上最著名的传奇食人魔是“破城者”伏尔甘！ 想到一个传奇野蛮人踏入王国的腹地，彼得公爵正和他对战。葛瑞托侯爵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一名大骑士干脆转身向山下掠去，想必是去招呼安排好的后手了。 “是啊。你怎么可能压服三百多个野蛮人？只有哈拉尔德阁下才能让三位乌鲁萨服服帖帖。”安德烈懊恼地摇了摇头，又道：“索菲娅，你能请哈拉尔德阁下住手吗？如果彼得遭遇不测……你们都会死！” “你以为我惧怕死亡？安德烈，你可以先杀了我，再试一试哈拉尔德的斧头。但我绝不会坐以待毙！” 索菲娅抽出秘银长剑，指向安德烈，绿色的光华环绕全身，如水波荡漾。眉宇间的铿锵冲散了往昔的慵懒妩媚，还她野骑士的本来面目，即便彼得公爵与野蛮人长老的交锋也不能夺去那骄傲不屈的光芒。 安德烈冰冷的眼神中露出惊艳欣赏的神色，他优雅的行礼，柔声道：“索菲娅，我只是想解决问题。” 索菲娅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娜塔莉雅，终于垂下了剑尖，摇头道：“我无法阻止这场对决。这是只有得到野蛮人认可的人，才有资格接受的鲜血考验。我曾经接受过鲜血考验，在亚瑞特山里独自猎杀一头雪怪，也差点丧命。” “野蛮人身体沉重，不会游泳，他们渡河等于把生命托付给我。现在，你们要撇开我，那就要赢得野蛮人的信任。对他们而言，生命只能托付给强者，因为强者对付野蛮人不需要耍花招。” “哈拉尔德不介意你们割下他的脑袋，野蛮人也不会否认这一点。但我不建议你们一起上。”索菲娅顿了顿，说道：“如果在这里的是一位乌鲁萨，那就不会有半刻钟的约定了，必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你是说哈拉尔德阁下会留手？”安德烈问道。 “留手？”索菲娅颌首道：“哈拉尔德长老确实会留手，但绝不留情。他不拿出全部的实力，也一定使出超越彼得公爵的力量。否则算什么鲜血考验？” “生死试炼……”安德烈说完，气氛顿时变得沉闷而压抑。 “索菲娅大人，我能请教一个问题吗？”雷蒙.彼得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问道。索菲娅看着精致的少年，不由得想起了维克多，于是忍不住的笑道：“小家伙，你想问什么？”为索菲娅的艳光所摄，雷蒙愣了一下，连忙收敛心神，说道：“您是骑士，不是野蛮人。” “所以呢？”索菲娅挑了一下眉毛。 “您是骑士，不会坐视强大的野蛮人破坏人类王国的秩序。我猜您一定有制约他们的手段！” “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索菲娅叹了口气，安德烈也向雷蒙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野蛮人的大长老向我承诺过，这些野蛮人绝不会主动伤害人类。不然……我还真不敢把他们带出来。” “彼得公爵撑不住就弃剑认输吧！” “弃剑认输？还早着呢！”彼得公爵哈哈大笑，秘银长剑交错连斩，两轮橙黄的新月凭空浮现，黄金骑士的首次反击就将对手逼退。哈拉尔德丢掉左手斧，双手握住唯一的战斧，猛地撞散了虚空地元素，战斧惊雷般地劈了下去。安德烈眼神一凝，在他的感知中，野蛮人长老的力量突然提升了一倍，同时具有了很强的元素抗性，显然他动用了另一种秘技来应对彼得公爵的反击。 力量到了这种程度，盾牌只会碍手碍脚，彼得公爵果断扔掉盾牌，以换取更大的灵活性。但野蛮人的速度不比他稍逊，斧光缭绕之下，彼得公爵的处境变得岌岌可危。 安德烈踏入巅峰以来，首次感到进退两难，他想要切入战场，又担心野蛮人长老再次发力，将彼得当场斩杀。如果不干预，彼得恐怕连弃剑的机会都没有。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威严宏大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 “主说，骑士当受庇护！” 白金色的符文在虚空中生成，凝结成一对白金色的翅膀落在彼得公爵的背后，圣洁的气息油然而生。 神圣庇护，专门为骑士量身打造的五级神术。彼得公爵的铠甲闪耀着白金色的光辉，防御力足以抵挡传奇野蛮人的正面伤害，他对元素的控制变得更加协调，各种属性都有显著提升，同时具备了自愈的能力。最关键的是，酝酿已久的超凡剑术终于可以施展了。 超凡剑技威力巨大，一旦用出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彼得公爵非常讨厌不受控制的力量，更不想杀死野蛮人长老，如果连超凡剑技都杀不死对手，那他自己则必死无疑。 神圣庇护让彼得可以轻松调整超凡战技的威力，虽然只有短短的30秒，但在这段时间内，他是传奇骑士。 长剑引动澎湃的力量，划出的黄色剑光犹如实质，这并非是为了切割，而是击退。 剑光及体的那一刹那，哈拉尔德的眼眸中亮起一片绿光，虬结的肌肉上坟起道道青筋，仿佛一头巨兽正在他的体内苏醒。他胸腔起伏，喉咙中吐出一声古老而苍茫的呐喊。在旁人的耳中，这呐喊仿佛天上的雷鸣，彼得公爵却感觉被一股巨浪拍中了胸口。 呐喊声中，超凡剑技推动的剑光竟然消散了。 彼得公爵果断弃剑，举手道：“我认输。”哈拉尔德狠狠地瞪着他，脸上一副便秘的表情，“刚刚才有点意思！”说着，一斧子便砸在了地上，斧头下的地面立刻爬出一道深深的裂纹。 虽然没能通过野蛮人的考验，彼得公爵却毫无失望之色。安德烈神情复杂的道：“彼得大人，恭喜。恐怕你很快就能领悟第二种超凡剑技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和传奇野蛮人交手的。”彼得公爵欣喜地摇了摇头，失笑道：“差点就死了。” 暗松了一口气的索菲娅将目光转向刚刚登上山顶的老牧师和一众高阶圣武士，嘲讽道：“奥雷格大主教，您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第314章 侯爵之死 野蛮人南下渡河，从亚瑞特山到博瑞王国，行程有一万多公里。沿途的领主对野蛮人入境心怀戒惧，索菲娅这一路上全靠教会从中斡旋，才顺利抵达博瑞王国。 队伍到了红港，博瑞王国的奥雷格大主教亲自出面接待了索菲娅，并把野蛮人安排在距离港口15公里的一处山谷里，奥雷格还向五大执政家族压，要求他们尽快安排渡河事宜。 奥雷格年过七旬，身材矮胖，圆圆的脸上长着一个搞笑的大鼻子，平日里穿着简朴，为人亲切随和，丝毫没有大主教的架子。此刻，他神情庄重，身穿红色大主教长袍，头戴冠冕，手持秘银权杖，几位高阶牧师和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圣武士护卫左右，尽显一国主教的威仪。 索菲娅原以为奥雷格受到了五大家族的蒙蔽，对艾菲索斯侯爵的图谋并不知情，她现在才明白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在奥雷格的心中，她索菲娅根本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大主教身份尊贵，与国王并肩。若是豪门出身贵族面对一位大主教和几位黄金骑士的威逼利诱，或许已经妥协了。可惜，索菲娅外表美艳动人内心却桀骜不驯，骨子里充满了叛逆精神，藐视一切权威，任何人敢强夺她的东西，都是她的敌人。指望她妥协，还不如杀了她来的更容易一些。 此刻，索菲娅恼怒不已，本性流露，那还管什么贵族礼仪，什么地位差距，毫不客气地当面讽刺奥雷格大主教。 奥雷格出身低微，几十年的摸爬滚打，早已洞悉信仰的真谛，那会在乎索菲娅的冷嘲热讽，他对彼得公爵喝道：“彼得陛下，你怎么能和远道而来的客人切磋武技，这真是太失礼了。”大主教一脸的责怪，就好像刚刚那个五阶神术不是他丢的。 “脸皮真厚。”索菲娅还剑入鞘，两眼望天，声音小的全场的人都能听见。 奥雷格大主教只当听不见，亲切的道：“索菲娅，哈拉尔德长老都开始指点彼得陛下的武技了，看来你们已经谈妥了……哎呀，那就尽快安排野蛮人战士渡河吧。” 索菲娅冷笑连连，彼得公爵却摇头道：“索菲娅侯爵，我们的条件不会变，只要你加入博瑞王国，船只随你调用。” “看来我的面子不管用啊！”奥雷格大主教的沉着脸说道：“那教宗和裁判长大人的请托，你们也打算拒绝？” 彼得公爵和安德烈对视了一眼，讶异的道：“克莱门特冕下和特里戈瓦尔大人驾临博瑞王国？我们事先毫不知情啊！” “哼！还有第一圣武士图尔南斯大人。”奥雷格大主教不满地哼了一声，又对索菲娅和颜悦色的说道：“索菲娅，我奉命带你去红港，觐见教宗冕下和裁判长大人。你放心，教宗冕下一定会把事情安排妥当的。我想博瑞元老院还不至于驳回两位大人的建议…….彼得、安德烈，你们说是不是？” 彼得公爵沉吟片刻，说道：“博瑞王国的事务由元老院决定……我们还是先觐见教宗冕下和裁判长大人。” “教宗和裁判长要先见索菲娅侯爵。你们可以随后过来。”奥雷格殷切的说道：“索菲娅，船已经准备好了。教宗和裁判长事务繁忙，可不能让他们久等。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索菲娅黛眉微蹙，从彼得公爵的反应来看，博瑞王国对教宗、第一圣武士和裁判长的突然到访毫无准备。不过，这三个大人物是不是来给自己撑腰的，那就值得商榷了。 一位传奇牧师，一位传奇圣武士和一位传奇圣骑士联袂到访，怎么看都是在防备野蛮人。可细思之后，事情恐怕又不会这么简单。 教宗克莱门特名义上是各地主教的首领，代表教会的保守势力，六级圣武士图尔南斯则是他的心腹，手中掌握着2000名精锐圣武士。有传言说，这两人联手就能体现人类国度的最强战力。而传奇圣骑士特里戈瓦尔不仅是裁判所的领袖，同时也是光辉骑士团的副团长，他属于圣骑士阵营，代表教会的激进势力。 彼此的立场不同，意见必然相左。 索菲娅无法确定他们的来意，可无论事情发生怎样的变化，先和北岸的野蛮人汇合都是最稳妥的选择，但在离开之前，她还有件事情需要了结。 “你们要关押我，难道就这么算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大主教奥雷格“勃然色变”。 “索菲娅侯爵，我想你是误会了。”彼得公爵坦然的说道：“我们只是邀请你加入博瑞王国，选择权在你。” “是吗？看来我真的是误会了。”索菲娅笑吟吟的道：“葛瑞托侯爵大人，你很了解我啊，连我调集400万金索尔的事情都知道。” “我……我在冈比斯有很多好友。”葛瑞托侯爵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华贵的礼服上沾满了尘土，满头大汗的模样显得十分狼狈。 “我懒得和你绕圈子。艾米梅是我的扈从骑士，把她交出来！”索菲娅喝道。 “这……”葛瑞托嘴唇蠕动了两下，惶恐不安地看向彼得公爵。索菲娅心里顿时一惊，厉声道：“你们把艾米梅怎么样了？她要是出了事，我绝不放过你们！” 彼得公爵抬起眼皮，冷冷地问道：“葛瑞托侯爵，艾米梅骑士是谁？ “大人，您……我……” 葛瑞托浑身颤抖，语无伦次。大主教奥雷格严厉的问道：“怎么回事？” “三个月前，索菲娅的侯爵的车驾抵达红港口，葛瑞托侯爵亲自接待了他们。他随后声称，那是个冒名顶替的骗子，她的真实身份是冈比斯王国的密探，意图刺探我们的药剂配方。葛瑞托侯爵私自下令处死了那名女骑士。在此之前，我们五大家族并不知情。所以，那名女骑士死于葛瑞托侯爵的私刑。” 彼得公爵的声音森冷如刀，葛瑞托侯爵手足冰凉，他看到索菲娅仇恨的眼神，那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谋害贵族骑士是重罪！葛瑞托侯爵，我现在施展侦测谎言的神术，请你向至高主说明，彼得公爵所言是否属实！”大主教奥雷格掏出一颗白水晶，白金色的符文围绕着水晶缓缓流转。 葛瑞托侯爵脸色阴晴不定，沉默良久才惨然道：“彼得公爵所言属实，我处死艾米梅骑士之前，没有向元老院通报。”说着，他抬起头，激动的道：“索菲娅大人，艾米梅骑士的确是夜枭安插在你身边的密探……” “人都被你们杀了，还不是随便你们怎么说！”索菲娅眼睛通红，咬牙切齿的道。 “孩子，没人能在至高主面前撒谎。葛瑞托侯爵所言真实不虚。” 奥雷格扬起手中白水晶。水晶晶莹剔透，并没有变成血红色。索菲娅微微一窒，拔出长剑，恨恨的道：“艾米梅与我情同姐妹，无论她是不是王国安插在我身边的密探，都轮不到博瑞人处决她。艾菲索斯侯爵，拔出你的剑，我要为我的姐妹复仇。” “你疯了！你身为大骑士竟然为了一个密探向博瑞王国的侯爵提出复仇决斗！她只是个靠精力药水晋升的骑士！”葛瑞托侯爵面容扭曲，哆哆嗦嗦地指着索菲娅。 “索菲娅侯爵，除非你加入博瑞王国，否则我不能容许冈比斯的大骑士挑战博瑞王国的普通贵族！”彼得公爵伸手拦住索菲娅，看到野蛮人哈拉尔德握紧了斧子，又缩回了手，“葛瑞托侯爵加害你的扈从骑士自然要接受制裁。” 奥雷格大主教接口道：“按照光明新约的条款，贵族谋害骑士应当剥夺其爵位，受流放之刑。” “不！我宁愿接受复仇决斗！” 葛瑞托侯爵猛地跳起来，抽出腰间的装饰长剑冲向索菲娅，却被一名大骑士按在了原地。安德烈优雅地说道：“葛瑞托侯爵，让普通贵族接受骑士的复仇挑战是王国骑士的耻辱。您前面也说过，如果您犯了错误只会身败名裂。现在，您虽然失去了爵位，至少保住了性命。” “不！不！我要决斗，我要决斗。” 葛瑞托侯爵拼命挣扎，状若疯狂，然而大骑士的手臂好似铁索，将他牢牢地定在原地，葛瑞托只得大喊道：“艾米梅是我杀的！索菲娅，你不是要为她复仇吗？来啊！杀了我啊！快杀了我！” 对于普通贵族而言流放是比监禁和死刑更加严厉的惩罚，这意味着整个家族的衰落。如果家族当中有骑士子弟至少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可艾菲索斯家族的骑士子弟全部加入了其他家族，葛瑞托被剥夺爵位等于艾菲索斯家族的终结。 葛瑞托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宫廷侯爵，而是一个为了家族延续一心求死的老人。在他的身上，索菲娅看到了温布尔顿老侯爵的影子，而大贵族的冷酷亦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艾菲索斯家族尚且如此，温布尔顿商会的命运又将如何？索菲娅垂下了长剑，精致的面容上泛起对未来的迷惘。 “美丽索菲娅夫人，我愿意充当您的执剑者，向您的敌人发起复仇挑战。”雷蒙.彼得持剑上前，俊美的面庞上满是倾慕和狂热。 “哦。”索菲娅淡淡地应了一声，未置可否。 雷蒙转身走向场中，抬手示意大骑士松开葛瑞托侯爵。葛瑞托仔细理平了衣角，接过装饰剑，向彼得公爵鞠躬行礼道：“陛下，我想知道王国如何安排艾菲索斯家族？” “元老院已经有了决议，艾菲索斯商会解散，艾菲索斯家族拿出八成积蓄换取一块伯爵领，从今以后艾菲索斯家族为博瑞王国的伯爵领主，自主招募骑士。” “不胜感激。”葛瑞托侯爵松了口气，长剑指向雷蒙，喝道：“雷蒙少爷，让我领教一下你的剑术。” 微风乍起，剑光一闪即敛，葛瑞托的胸口沁出一点鲜红，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艾菲索斯侯爵死于执剑者的复仇决斗。 雷蒙走向索菲娅，单膝跪地，剑柄倒转。按照礼仪，索菲娅应该接过长剑以示赞赏，可她那有心思和一个贵族子弟玩追求的把戏。 “我们走！” 圣武士们让开了一条道路，索菲娅带着娜塔莉雅和哈拉尔德越过雷蒙向山下走去，自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雷蒙的俊脸瞬间涨的通红。 只有小贵族才会为了心仪的贵女进行执剑决斗，想要用这种方式打动一名女骑士，只能说是太幼稚了。如果你干掉了一名大骑士，索菲娅说不定能看你一眼。 安德烈微微一晒，这种事情不需要点破，在场的人也不会在意雷蒙的窘境。大主教奥雷格叹了口气，说道：“七大联岛太小，容不下第六个家族啊。” “葛瑞托先斩后奏，其实是胁迫我们支持他的计划。既然他失败了，我们就不能放过他！”彼得公爵说道。 “哼！你们要和野蛮人长老谈判，没说过要动手啊。” “我们也没想到，打赢了才能和野蛮人谈。”彼得公爵苦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大主教阁下，葛瑞托侯爵之死应该可以给教宗冕下一个交待吧？” “裁判长大人才急着要把野蛮人送走，教宗冕下是来给我们撑腰的。” “那就好。”彼得公爵点点头，安德烈则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可以继续坚持王国的态度。” “没这么简单。”奥雷格大主教摇了摇头，说道：“野蛮人南下既是机遇，也是麻烦。撒桑帝国担心我们激怒山上部族……我看你们还是拉拢索菲娅来的更现实一些。” “索菲娅不按常理出牌，真让人头疼。” “这是你们的事情…….我该做的已经做了。按照约定，请准备好船只，确保野蛮人随时可以渡河。”说完，大主教与一众神职者向山下的港口赶去，他还要带索菲娅去觐见教宗。 安德烈目送大主教走远，说道：“艾菲索斯商会先由雷蒙主持。公爵大人也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当然。”彼得公爵和头道：“近期，我会向四大家族公布恢复药剂的配方和来源。” “那么，我也告辞了。”安德烈转身离去，不一会就消失在山脊上。彼得公爵这才对自己的长子说道：“雷蒙，我们需要谈一谈。” “是的，父亲。” 第315章 红胡子 奥加尔岛与南方蛮族隔岸相望。这座19000多平方公里大小的岛屿既是博瑞王国开拓南大陆的前进基地，也是抵御蛮族的第一道防线。五大家族在奥加尔岛建有堡垒，并各自驻扎4000名精锐士兵，交给执政家族统领，负责保卫岛屿的安全，而袭击南方蛮族的军事行动主要由执政家族承担。 埃尔茨堡是彼得家族在奥加尔岛的驻地，在他们执政博瑞王国的这段时间，家族的高端战力齐聚于此。 今天，埃尔茨堡的守备格外森严，全副武装的护卫不间断地巡逻，精锐剑士五步一岗，三步一哨，两名高贵的骑士亲自把守通往城堡主厅的甬道，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大厅的门窗紧闭，数百根水蜥油蜡烛在室内大放光明，彼得家族的高层围坐在长条桌前，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学者手持一瓶红如鲜血的药剂，对众人说道：“我仔细研究了沸血药剂的配方，前后试验37次，改进6种有效配方，一共替换了27种药材，包括用卡利苏草替换掉石南草，蓝灵菇替换蓝心叶，令人遗憾的是我始终没能找到可替换的主材……” “尊敬的塞维林大师，我不是故意要打断您……您所说的我完全听不懂，我想在座的也没人能听懂。”一名身穿秘银铠甲的中年骑士站起身，赔笑着问道：“亲爱的塞维林叔叔，沸血药剂的改进究竟有没有成功？” 彼得家族的首席药剂师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亲侄子，略显尴尬的摇了摇头，“雷蒙提供的原始配方堪称完美，无论我如何修改都达不到最初的效果，药材成本反而提高了许多……真不愧是神选者遗留下来的配方。” 另一名大骑士皱眉道：“好像没什么用啊……沸血药剂的力量提升效果比不上狂暴药剂，制作成本虽然比狂暴药剂便宜一些，但主材要用到豺狼人或者狼科动物的脊液……这些嗅觉灵敏的家伙可不好抓。” “吉尔达，你懂什么！你们这些骑士吃什么药剂都不管用，那有资格评价如此伟大的药剂配方！”老药剂师指着吉尔达子爵，愤愤不平地嚷道：“一个壮年的农夫能够背起1000磅的重物，精锐士兵的力量是普通人的1.5倍，可以背负1500磅的重量。这就是普通人的极限。超过这个极限则属于超凡领域。士兵想要达到超凡的程度要么依靠神术，要么服用药剂。” “没错！狂暴药剂可以提升士兵6成以上的力量，而沸血药剂最多只能提升3成。但是，狂暴药剂的副作用也十分可怕，强大的力量和狂暴的意志让士兵毫不怜惜体力，即便有神术的加持最多也只能坚持一个半小时，然后便会陷入任人宰割的虚弱状态，甚至连剑都握不住。最要命的是，服用了狂暴药剂的士兵完全失去了痛觉，他们在战斗中不知道避开要害，莫名其妙地就战死了……狂暴药剂简直就是自杀药剂！” “培养一名精锐士兵有多困难，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 “沸血药剂就不同了！” “提升力量只是这种药剂的附带效果，它其实是目前唯一一种提升感知的药剂！好吧，沸血药剂令士兵的力量提升3成、反应速度快了5成、弱化痛觉，虽然嗜血却不会失去理智，效果至少持续2小时，药力消退后，士兵还能保持6成的体力，休息5个小时可以再次服用。” “各位，不是每一支袭击蛮族的骑士小队都有战斗牧师陪同。自从我们彼得家族执政以来，有多少家族士兵死在了蛮族的手上？而这种伟大药剂能让更多的战士活下来！这全拜小雷蒙所赐。” 老学者对沸血药剂的深入阐述令大骑士也为之动容，彼得公爵环顾四周，问道：“塞维林大师，那改良后的配方呢？” “力量提升效果增加，感知提升效果降低，7种辅助药材变为15种药材，制作成本提高了近一倍……”老学者苦笑摇头，“这不是改良，这是弱化！” “掩盖了原始配方就是最大的成功！”彼得公爵笑着说道。 “这倒是。”塞维林微笑颌首，自信的道：“就算塔西佗那个老家伙，不试验几千次他也别想推演出原始配方！” 参加会议的五名大骑士也纷纷点头，只要守住原始配方的秘密，彼得家族就能占据优势，而弱化配方则可以用来交换利益。 “雷蒙提供的另外两种药剂呢？”大骑士吉尔达热切的问道。 雷蒙.彼得上前一步，彬彬有礼的说道：“吉尔达叔叔，请留意您面前的餐巾。” 吉尔达低头看了看摆在桌上的餐巾。这块用羊毛与细亚麻混织而成的餐巾，用料考究，做工精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它的颜色却不是常见的白色，而是与餐桌相同的红褐色。吉尔达拿起餐巾仔细端详，他惊奇地发现红褐色的餐巾逐渐变成了银白色，与秘银手甲的颜色完全一致。 “这简直是巫术！” 包括彼得公爵在内的所有人都拿起各自的餐巾，在不同的背景下观察餐巾颜色的变化。 “现在的文字与神选者时代地文字一脉相承，不同地域的文字虽有区别，但我们也能翻译出来。根据雷蒙提供的石版，这种药剂被称为变色染剂。”塞维林大师用餐巾包住金质咖啡杯，等它变得橙黄，又继续说道：“变色染剂的配方无法做出任何修改，它的主材是大沼泽中的影蛛血液，辅材也是常见的沼生植物。至于它的效果和价值……不用我多说！” 吉尔达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变色餐巾，喃喃道：“有了这种变色染剂，我们在南岸的行动会更加隐蔽，突袭成功的可能性也更大。” “刺杀也变得更致命！”另一名大骑士沉沉的道：“不局限于南岸的军事行动，它还有更广泛的应用。”说着，他起身朝彼得公爵鞠躬道：“大人，染色药剂的配方不能外泄！” 不能外泄？那就是要杀人灭口。 彼得家族的高阶骑士议论纷纷，话里话外都在支持约尔恩的建议。彼得公爵与雷蒙对视了一眼，笑道：“大家稍安勿躁。我知道你们都在期待最后一种药剂的效果。”公爵屈指一弹，桌上的紫金铃铛发出悦耳的响声，大厅的木门被拉开，两名挺拔矫健的贵族走了进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样貌，另一个则是十八、九岁的青年，五名高阶骑士的目光令他们停顿了一下脚步，随后便向家族高层鞠躬行礼。 “格尔哈特，你果然晋级为骑士了！很好……真的很好！非常好！”一名大骑士猛地站了起来，连说三个“好”字。那名成熟一些的贵族也激动地微微颤抖，“是的，父亲……我终于成为骑士了。” “尼古莱伯爵，祝贺你的家族又增加了一名骑士。”彼得公爵先向大骑士尼古莱颌首致意，又对他的儿子说道：“格尔哈特，也祝贺你成功晋升。我会随后补上贺礼，现在我们想知道你一共服用了几瓶恢复药剂？” “尊贵的主人，您的恩德我铭记于心。”格尔哈特毕恭毕敬行了个骑士礼，抬头说道：“大家都知道，我曾经服用过十瓶精力药水却没能共鸣底层12个元素位。我原以为我这一生都只是一名见习骑士。是公爵大人的恢复药剂改变了我的命运！” “这次晋升，我一共服用了7瓶恢复药剂。事实上，我在服用第一瓶恢复药剂就已经成功了。恢复药剂激发的斗气不像精力药水那样暴烈而难以控制，它与我自身的斗气没有区别，既活泼又温和，随心而动，如臂指使。在斗气源源不断，绵绵不绝的冲击下，最黯淡的风元素位被点亮了。”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接下来的三个月，我在塞维林大师的指导下，陆陆续续服用了7瓶恢复药剂。我的12个中层元素位共鸣了5个。如果有足够的恢复药剂，我也许不能共鸣第25个元素位成为大骑士，但一定能成为共鸣24个元素位的资深骑士！” “这不可能！”大骑士吉尔达忍不住喊出了声。 共鸣的元素位越多，骑士的实力就越强。不过，凡是依靠洗练药剂和精力药水晋升的骑士都不可能共鸣更多的元素位，他们没有进步的潜力，只能是初阶的见习骑士或者骑士。如果格尔哈特所言属实，恢复药剂的效果堪称奇迹。 格尔哈特在彼得公爵的示意下，默默运转斗气。白银骑士沟通虚空元素，彼得家族超凡骑士们自然察觉到格尔哈特共鸣了17个元素位。会议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恢复药剂的问世极大提升了家族实力，也将改变现有的权利结构。 低血脉的骑士靠喝药都能晋级了，让他们这些自然晋升的大骑士情何以堪。家族内部的新势力又该如何平衡？ 家族大骑士患得患失的心态全被塞维林大师看在眼里，他微微一笑，指着那么年轻贵族说道：“阿基姆，18岁，东部联盟霍夫曼家族的子弟，他的骑士血脉十分稀薄，服用了9支顶级的洗练药剂才激发出斗气。随后又服用了17瓶恢复药剂，共鸣了11个元素位，但最后一个风元素位始终纹丝不动。这说明，恢复药剂不能帮助骑士跨越血脉极限。” 五名大骑士都不动声色，但僵硬的气氛却松弛了下来，塞维林的侄子笑着问道：“哎呀，这真是太遗憾了……叔叔，为什么会这样呢？” 塞维林大师没好气的说道：“斗气的质量和总量，以及元素位都与血脉相关。高血脉骑士的斗气如同湖泊，低血脉骑士的斗气好似水缸，用湖泊的水量冲刷元素位自然是轻而易举，水缸就储存那么多水，又能共鸣多少个元素位？恢复药剂激发的斗气四系平衡，但第一瓶的效果最好，第二瓶的效果减半，第三瓶再减半，第四瓶就没有用了，所以每天只能连续服用三瓶。水缸注满两次不到，总量还是有限，但比精力药水强了不知多少倍！”塞维林大师皱了皱眉，又道：“难道你们没有发现恢复药剂的真正用途吗？” 彼得家族的高阶骑士悚然一惊，朝彼得公爵投去探询的目光，彼得公爵微微颌首道：“已经试验过了，恢复药剂能够在战斗中补充骑士的斗气。这是骑士专用的战斗药剂！它意味着我们这些高阶骑士具备更持久的爆发力。” 大骑士吉尔达垂下眼皮，握住腰间的秘银匕首。彼得公爵敲了敲桌子，说道：“恢复药剂一定要拿出来与四大家族共享！”吉尔达松开了匕首，对着那名年轻贵族子弟喝道：“小子，你很走运！” 年轻的阿基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地狱的门口绕了个圈，他喜滋滋地行礼道：“多谢大人栽培。我发誓效忠彼得家族！” 彼得公爵点点头，吩咐道：“格尔哈特，带阿基姆下去休息。” “遵命，我的主人。”格尔哈特与阿基姆同时行礼，又揽着他的肩膀向外走，“走吧，幸运的阿基姆。” 大门重新关上，彼得公爵沉思了一会，问道：“塞维林大师，据我所知药剂学脱胎于神选者的魔药学。恢复药剂既然是神选者的遗泽，那它为什么不像魔药那样，需要巫术提炼？也从没有听说过它的名声？” “你是想问有没有其他的家族掌握恢复药剂？” 彼得公爵微微颌首。塞维林大师想了想，摇头道：“这个我还真说不准。教会隐藏了太多的历史真相。也许教会不想看到骑士贵族的实力大增，也许是神选者故意抑制城邦骑士的潜力，或者恢复药剂刚刚研制出来，神选者就被推翻了……我想，这三种药剂的来源应该能给我们一些提示。” 彼得转头吩咐道：“雷蒙，这三种药剂事关重大。你把它们的来源告诉在坐的各位大人。” “是的，父亲。”雷蒙站起身，说道：“三年以前，我犯了一个错误……” “说的详细一点。”彼得公爵淡淡的说道。 看到父亲不容置疑的神色，雷蒙咬了咬牙道：“三年多前，我亲信管家的谣言，以为减少精灵血脉贵族的数量能够激发剑圣血脉，便派人暗杀精灵血脉贵族，最终酿下了大错。父亲剥夺了我的继承权，那个替我做事的黑帮头子也潜逃了。他叫红胡子，是血手兄弟会的首领。十个月前，红胡子潜入奥加尔岛，他联系上了我，还带来三块古代石板。他希望能用这些古代文献换一条生路。据他说，这些石板是血手兄弟会在尼达姆大沼泽附近的一个村落发现的，那个村子靠采集沼泽物产为生。”顿了顿，又道：“村子已经没有活口了。” “一个黑帮头子居然能潜入奥加尔岛？他有这么大的本事？他那来自投罗网的勇气？既然如此，红胡子为什么不拿着石板投靠苏斯王国？”塞维林大师捻着胡须，疑惑的问道。 大骑士们面面相觑，最年长的尼古莱伯爵干咳了一声解释道：“大师，博瑞王国北岸五座港口的黑帮多如牛毛，其中影响力最大的盗贼工会叫假面兄弟会。” “假面兄弟会的历史与我们博瑞王国一样悠久。最初的时候，它是霍斯莫恩家族扶持起来的流民组织，专门负责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后来，五大家族也都暗中插手了假面兄弟会。这个盗贼工会周旋于五大家族之间，反而壮大了起来。渐渐地，连苏斯王国和教会裁判所都与假面兄弟会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假面兄弟会的触角延伸至博瑞王国，乃至东部联盟的方方面面。而血手兄弟会是假面兄弟会的一个成员，红胡子借助假面兄弟会的势力潜入奥加尔岛完全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至于，红胡子为什么敢来送死……血手兄弟会一直是我们彼得家族的亲信。红胡子很清楚，古代文献交给任何一个势力，他都会被灭口。石板交给我们彼得家族，他才有一线生机。而且，假面兄弟会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尽力配合执政家族。我们彼得家族执政，假面兄弟会的事务自然是血手说了算。” “即便是低贱的流民也对权力趋之若鹜。红胡子这样的亡命徒当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尼古莱伯爵又道：“雷蒙，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你私自命令血手兄弟会刺杀精灵血脉贵族，正好遇到红港巫师事件。宗教裁判所通过假面兄弟会查到了你的身份，苏斯女王也知道是你杀了她的情人。爱莱雅诺陛下向彼得大人提出了一个他不能接受的条件。为了保护你，大人才剥夺了你的继承权，把你安置在奥加尔岛。” 大骑士吉尔达也说道：“每个精灵血脉贵族的背后都有一个大贵族。你因为刺杀苏斯女王的情人，失去了继承权。如果你杀掉的是蔷薇女王的爱侣，恐怕我们彼得家族都有灭顶之灾。” “难道蔷薇女王能一个人攻破南风要塞？”雷蒙撇了撇嘴，不可置信的反问道。 “确实不能。但我们永远别想出门！”塞维林大师叹了口气道：“就算我们不离开要塞，你能让其他家族的高阶骑士也不离开城堡吗？他们敢得罪神灵骑士？神灵骑士的武力远不如她的影响力，这影响力足以打破五大家族的平衡，就连苏斯王国也会顺势而为，把五大家族变成四大家族。” “神灵骑士竟然能压服五大家族？” “不能。但我们和约克家族都会付出惨重代价。”彼得公爵说道：“不过，巅峰骑士乃至传奇骑士在神灵骑士的面前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当初的铁山女皇未必不能杀死破城者伏尔甘，只不过剑圣德拉文不希望自己的爱人冒险。雷蒙，你必须谨记，神灵骑士的尊严不容冒犯。忘掉那个可笑的谣言，这样你才能活的更长久。” “是的，父亲。我必将牢记您的告诫。”雷蒙低下了头，他毫不怀疑彼得公爵的意志，但他的内心却在呐喊：“那个人夺走属于我的力量！” “我有个疑问。”尼古莱伯爵问道：“沸血药剂提升士兵的战力，恢复药剂提升骑士的战力，变色染剂增强了骑士小队的生存能力，这三种药剂简直就是为我们博瑞王国量身定做的……这是不是太巧了？” “正是因为巧，反而显得理所当然。”彼得公爵颌首道：“这么明显的巧合，红胡子不会看不出来，他敢把石板送给我们说明他也不知情，所以杀他灭口于事无补，留着他反而能找出真相。而且，我们无法拒绝恢复药剂，也没有那个家族能够独吞恢复药剂。超出自身能力之外的利益，只会把家族压垮，我们必须懂得妥协和拉拢的意义，否则艾菲索斯家族和温布尔顿家族的悲剧将在我们的身上重演。” “大人，您说对！”尼古莱伯爵恭敬的道：“只要拿出来用，秘密就保不住。只有五大家族团结一致才能顶住外部的压力，我们再从容不迫地用恢复药剂换取利益。我现在相信，红胡子得到古代石板真的是巧合。” “伯爵大人，您为什么这么认为？”雷蒙惊讶的问道。 尼古莱伯爵笑道：“无论流民组织的势力有多大，都无法威胁骑士贵族的地位。因为，我们的力量来自元素海，根植于血脉，就像我们无法拒绝恢复药剂，凡民也无法拒绝成为贵族。只要我们点点头，流民组织的高层就会立刻投靠我们……当然，他们也会投靠教会。超凡的力量才是骑士与教会共治民众的原因。” “如果红胡子的背后是骑士贵族，他何必要投靠我们？如果不是骑士贵族，我们又何必担心？” “好了。”彼得公爵摆了摆手，说道：“恢复药剂有七种关键药材是野蛮人的特产......问题又回到索菲娅的身上。” “我们该怎么对付这个令人头疼的野骑士？” 第316章 教宗的忧虑 亚历山大港与艾希利博尔岛遥遥相望。 680多年前，博瑞王国的奠基人，探险家艾希利博尔男爵就是从这里突破鱼人的阻截，登上了对面的大岛，也由此拉开了五大家族与河滩鱼人的战争。 当鱼人和人类的鲜血把这片河滩染红，五大家族终于建起了亚历山大港。为了纪念在立国战争中牺牲的勇士，亚历山大港又被称为红港。 时至今日，红港已成为南方最繁华的港口城市，常驻人口不少于30万，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没有身份的流民雇工，他们也是较为虔诚的信徒。 神职者牧守如此众多的信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教会在红港设有大大小小27座教堂和3座修道院。教堂主持教务，救赎信徒，修道院负责培养教堂侍从和见习牧师，以弥补神职者人手不足的问题。 圣.加仑修道院位于红港以西十五公里外的一处山谷附近。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与嘈杂，修道院的僧侣指导数百名教堂侍从，阅读经典，研究教义，学习农牧和医疗知识，照顾重病的信徒，打理数千亩的草药园，为红港教堂制作各种类型的药剂。 地之季的黎明，空气清新怡人，潺潺溪水从山谷里蜿蜒而出，又顺着纵横交错的沟渠缓缓流淌。甘冽的溪水不停地滋润着周围的药田，跳草、独活草、兰芹、菊苣和薄荷纷纷吐出浅绿的嫩芽。药田的中心，一圈篱笆一般的月桂丛遮住了修道院的白墙却挡不住那高高的钟楼。在晨曦的映照下，圣.加仑修道院显得宁静而神圣。 悠远的钟声响了六下，标志着晨祷的结束。年少的教堂侍从纷纷离开修道院，他们背着背篓，扛着锄头，走向田间地头，开始了一天的辛勤劳作。 两名身穿犀皮甲的圣武士走到一处小屋面前，敲了敲门，说道：“索菲娅大人，教宗冕下和裁判长大人正在等您。” 木门从里面被推开，一位身姿绰约的绝代佳人走了出来，她浅笑着道：“两位大师，请带路。” 原本从奥加尔岛乘船直达红港只需要10天的行程，但哈拉尔德讨厌船，更讨厌水，他坚持穿越沿途的每一座岛屿，等索菲娅回到野蛮人驻扎的山谷已是17天后的傍晚。 索菲娅没有急着觐见教宗冕下，她需要一点时间思考对策，然而野蛮人听说了奥加尔岛上的变故，一个个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准备回亚瑞特山。实际上，这些野蛮人并不愿意离开圣山，更不想渡河南下，但现在他们无疑是索菲娅最大的底牌。野蛮人一旦回归亚瑞特山，索菲娅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乌有，她的处境也会变得十分险恶。幸好哈拉尔德不认为索菲娅的任务已经失败，他把三个嗷嗷乱叫的乌鲁萨打翻在地上，野蛮人这才消停了下来。 索菲娅召集剑齿虎商团的骨干商量了半夜，仍然没有半点头绪。她只得连夜赶到圣.加仑修道院，觐见教宗和裁判长。 穿过十字回廊上，索菲娅来到修道院大厅前，带路的两位圣武士推开大门，示意索菲娅进去。 大厅内坐着三名气质各异的男子，正中的一位身穿一袭洁白的长袍，看起来大约40多岁的模样，他额头饱满，五官英俊，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闪耀着洞悉人心的睿智与沧桑。令索菲娅惊讶的是，她竟在这名男子的身上察觉到骑士特有的元素平衡。 “我是克莱门特牧师。”男子似乎看穿了索菲娅的疑惑，他温和的说道：“也是一名骑士，依靠精力药水晋升的骑士。”说着，他又笑道：“蒙主恩宠，赐予我生命延缓，所以我看起来显得年轻。” 大贵族圈一直流传着当代教宗的身世，虽然克莱门特是教会贫济院收养的一名弃婴，但所有都相信他的身上流有贵族的血脉，而生命延缓是所有六阶神职者共有的神术。 索菲娅不再犹豫，刚要施礼问候，坐在教宗左手的男子突然开口说道：“温布尔顿侯爵，不必多礼。骑士受吾主眷顾，吾主为骑士指明方向。索菲娅，你是否愿意遵循吾主的教诲行事？” 这名男子30多岁的年纪，薄薄的嘴唇，鼻如鹰喙，堂皇大气的光明铠甲也遮掩不住那锋利如刀的气质。他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厚重如山的感觉，仿佛他才是整个大厅的中心。这是大地黄金骑士特有的地元素亲和表象。 索菲娅立刻知道了这名男子的身份。 莱斯塔.特里戈瓦尔，黄金骑士、四级圣骑士，特里戈瓦尔家族的当代首脑，光辉骑士团的副团长，宗教裁判所的首席长官。 特里戈瓦尔家族执掌宗教裁判所两千多年，他们的威名由巫师和无辜者的鲜血铸就，被裁判所镇压拘捕的贵族也不在少数。 无论是权势还是实力，莱斯塔.特里戈瓦尔都称得上当代最顶尖的人物，但他咄咄逼人的口吻令索菲娅很不满，可还没等她开口，教宗右手的光头壮汉先一步斥道：“特里戈瓦尔大人，教宗当面，不得无礼！”低沉的声音犹如钟鸣，震人耳膜嗡嗡作响，也震碎了裁判长苦心营造的凝重氛围。 特里戈瓦尔狭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无奈，微微颌首：“冕下。我失礼了。” “莱斯塔，不要见怪。图尔南斯为人愚钝，脾气梗直，你是知道的。”教宗歉意的笑道，又转头瞪了光头大汉一眼。而这位身穿地行龙皮甲的光头圣武士则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膀。 图尔南斯皮肤黝黑，无发无眉，他是枢机院圣堂武士统领，当代最负盛名的凶暴战士，也是屈指可数的六阶圣武士。西尔维娅曾经和图尔南斯有过一次当众切磋，双方未尽全力，未分胜负。事后，图尔南斯承认自己不是西尔维娅的对手，西尔维娅却称图尔南斯的实力超越传奇圣骑士，是教会第一圣武士。 由于神术难以持久的缘故，传奇圣武士的衡量标准很难判定。不过，神灵骑士傲视群雄，西尔维娅的亲口赞誉坐实了图尔南斯传奇圣武士的身份。至于图尔南斯在教会内部接受过多少次挑战，外人就不得而知了，但从特里戈瓦尔的表现来看，他的实力无疑受到光辉骑士团的认可。 圣骑士的无奈，教宗的无所谓，圣武士的无辜全被索菲娅看在眼里，三位大人物之间的小小不和谐令她古怪之余，又感到轻松。 “索菲娅......我今年72岁，可以直呼你的名字吧？”克莱门特拿回了主动权，心情显得很不错。 索菲娅提起裙裾，优雅地施礼道：“这是我的荣幸，冕下。” 克莱门特满意地点点头，问道：“哈拉尔德长老没有随你同来？” “长老他……他没有兴趣。”索菲娅犹豫了一下，说道：“野蛮人都想回亚瑞特，哈拉尔德长老正在……正在说服他们。” “说服？那一定很精彩。”教宗笑了笑，又严肃的道：“索菲娅，你是否了解野蛮人南下渡河的目的？这个问题很重要，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 “我不清楚，野蛮人对目的地闭口不谈，我也不会去试探他们。不过……据我所知，这涉及到野蛮人的一个预言。”索菲娅想了下，说道：“冕下，我在亚瑞特山上的详细经历已经向弗利德斯大人汇报过了，正是得到他的首肯和帮助，我才带领野蛮人南下。” 六级牧师弗利德斯在枢机院的地位仅次于克莱门特，他是光辉骑士团的核心成员，统领撒桑帝国和大草原的牧师。 裁判长特里戈瓦尔微微颌首，克莱门特把目光转回索菲娅的身上，沉吟片刻后说道：“7569年前，初代教皇在骑士的协助下，带领教会的先烈彻底推翻了巫师的暴政。不过，战后的生产停滞，民众吃饭都成了问题。而教会当时的高层大多是农夫、商贩和小市民出身，他们不知道如何运转城邦，如何管理民众。民众生活困顿，社会动荡不安，于是克诺斯陛下制定光辉圣典，确立骑士保护、教会救赎、民众奉献的原则。” “不得不说，骑士的智慧和力量都远超凡人。他们让各大城邦恢复了往日的繁荣。社会进步的同时，教会也得到了发展。新一代的神职者试图发挥更大的作用，这也导致了贵族与教会的矛盾。接着，在极地苟延残喘的兽人回归了……” 克莱门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尽管很不想承认，但历史就是历史。那是教会和贵族最黑暗的年代。面对异族进逼，高傲的骑士和同样高傲的神职者没能团结一致，北方的城邦一个接着一个陷落，兽人势力日渐壮大。等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战争从未停止，随着铁山帝国的消亡，我们基本上失去了整个北方。幸运的是，在抵抗兽人的过程中，神职者和骑士团结在了一起，彼此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如果，我们能早一点领悟到团结的意义，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的处境。” 克莱门特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不要责怪奥雷格大主教对五大家族的偏袒。他生活在博瑞王国，比任何人都热爱这片土地，但他始终没有逾越教会的宗旨。” “我理解。”索菲娅垂下眼帘，轻轻的道。 理解不代表谅解，尤其是被暗算的前提下。 克莱门特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望，随即又扬声道：“博瑞王国有自身的立场。我现在问你，如果我亲自陪同野蛮人渡河，你是否同意和五大家族平分亚瑞特山的贸易份额？” 教宗的善意令索菲娅悚然动容，同时也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克莱门特的权柄之重，仅次于光辉骑士团的大团长，拒绝了他的善意等于得罪了整个教会。可是，艾菲索斯侯爵之死是血淋淋的例子。送走野蛮人又如何？平分贸易份额又如何？不放弃商会，冈比斯王室能放过我吗？放弃商会，我的坚持、努力和牺牲又有什么意义？不！我绝不妥协！我踩着荆棘而来，即便前面是万丈深渊也绝不后退！我是索菲娅。 念及于此，索菲娅不再犹豫彷徨，她屈膝行礼道：“我拒绝。” 果然如此！克莱门特淡淡地问道“为什么？” “冕下，其实野蛮人并不想离开亚瑞特山……” “借口！”特里戈瓦尔毫不客气地指出：“索菲娅，所有的黄金骑士都要明晰自身的道路，而你选择的是一条死路！你考虑奥古斯特家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撒桑帝国的态度？撒桑的领主不会容许强大的野蛮人和南方王国结盟！这不是你可以参与的游戏，你卷入其中只会粉身碎骨。” “你们在说什么？”第一圣武士瞪着眼睛，一脸好奇的问道。 特里戈瓦尔没有搭理图尔南斯，继续对索菲娅说道：“索菲娅，加入博瑞王国是最好的选择。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确信，以你的天赋和品格终有一天能够登上巅峰。在此之前，你必须找到正确的道路。”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第一圣武士的眼睛瞪的像铜铃，咬牙切齿的问道。 克莱门特按住图尔南斯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问道：“索菲娅，野蛮人渡河的任务有没有时间限制？” “二十年。”索菲娅微笑着说道：“哈拉尔德长老告诉我，二十年内，我不能把他们送到南岸，他们就返回亚瑞特。” “二十年……好，我知道了。”克莱门特点头道：“我保证野蛮人随时可以从七大联岛渡河。除此之外，我还有个建议。” 索菲娅深深地看了克莱门特一眼，颌首道：“冕下，请您为我指明道路。” “带野蛮人去人马丘陵！”教宗笑道：“你恐怕还不知道，你的丈夫兰德尔子爵在金水河岸修建了一座节制闸。那里距离金水河南岸只有17公里，借助节制闸的工事，你们可以修建一座港口，再把野蛮人送到南岸。” “真的！”索菲娅美目放光，惊喜的说道：“冕下，感谢您的指点。您的恩德，我必铭记于心。”索菲娅单膝跪地，郑重的道：“我在此向您承诺，我将遵循商会中立的原则，绝不参与王国斗争，更不会利用野蛮人的势力破坏各方平衡！请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见证我的诺言，如有违背，我愿意接受裁判所的制裁！” 特里戈瓦尔的脸色稍显和缓，克莱门特亦欣慰的说道：“那你可以回去做准备了。我将在火之季的二月参加约克家族举办的比武大会。六个月的时间跋涉9000公里可不轻松，所以我今天下午就要动身。” “是。我这就回去准备。我先告退了，诸位大人。”索菲娅施了一礼，匆匆离开了修道院的大厅。 “真是个漂亮妞。我喜欢。”图尔南斯咧嘴笑道。 特里戈瓦尔皱了皱眉，说道：“冕下。把一名传奇野蛮人和三名黄金阶的野蛮人狂战士安置在人马丘陵有些不妥。冈比斯王国和西尔维娅殿下恐怕不会同意。” “不用担心。图尔南斯加上我可以打败野蛮人长老。” 第一圣武士挺起壮硕的胸膛，说道：“是的。我很确信我们能打败他！” “打败传奇野蛮人？好吧……图尔南斯，我相信你的实力。可你对传奇野蛮人又了解多少？” 特里戈瓦尔无奈摇头：“当初，传奇圣骑士与枢机主教配合也有打败破城者伏尔甘的实力。可结果呢？传奇食人魔打不过全盛的圣骑士，还跑不掉吗？等神术结束，它活活敲死了两名传奇圣骑士！战斗不是比武，只有像剑圣德拉文那样，让它逃都逃不掉才能叫打败！” “武力只是必要的准备。野蛮人不同于食人魔，他们信守承诺，能与人类和平相处，哈拉尔德长老抑制住狂怒的力量，没有杀死彼得公爵就是明证。”克莱门特说道。 “野蛮人从不离开亚瑞特山！他们不也离开了？传统已经被打破，承诺也摇摇欲坠。”特里戈瓦尔顿了顿，说道：“个体的力量再强大也终归有限，伏尔甘统治着北境兽人才显得无可匹敌。而野蛮人也不是没有宗族势力，一个野蛮人长老就是一个传奇狂战士，亚瑞特山有多少传奇野蛮人？索菲娅确实在吾主的面前立下誓言，可那些大贵族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他们成功拉拢或是激怒野蛮人，撒桑帝国首当其冲。我们的主力正在和半人马交战，虽然取得了一定优势，但绝对承受不起山上部族的冲击。撒桑帝国一旦瓦解，后果不堪设想！您的安排也将……” “裁判长大人，别忘记你的身份！你是教会的裁判长不是撒桑帝国的领主！” 教宗冷冷地看了特里戈瓦尔一眼，站起身说道：“野蛮人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巫师血祭的时代，精灵遁入无尽之森，北方蛮族遭到灭绝，兽人逃到极北之地，野蛮人仍然生活在亚瑞特山。我查阅了资料，城邦巫师曾经打过野蛮人的主意，结果整支军队全军覆没。” “十多年前，数百万森林人马举族西迁。如今，从不离开家园的野蛮人也南下了。这意味着什么？” 特里戈瓦尔猛地站了起来，震惊的问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也是我想弄清楚的事情。”克莱门特神情沉重的摇了摇头，“这群野蛮人除了哈拉尔德长老，就没有一个老人，他们当中不是孩子就是青壮年，男女比例各一半。野蛮人南下渡河可能是执行某个任务，但这个任务一定不是必死的，而且时间跨度很长，长到他们可以在南大陆繁衍生息。索菲娅刚刚也说了，任务期限是二十年。二十年后，这些野蛮人的实力会有怎样的增长？渡河失败，哈拉尔德将带着更加强大的野蛮人战士回归亚瑞特，这是支援！”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强大而无畏的野蛮人做最坏的打算？！”克莱门特苦涩的说道：“森林人马知道，野蛮人知道，唯独我们人类不知道！” 无法言喻的恐惧令传奇圣骑士打了个冷颤，他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个……冕下，您可以……” “哼！我还想多活两年！你们也可以把黄金号角还给教皇陛下。” 裁判长颓然坐回座椅上，说道：“冕下，您是对的。必须弄清楚野蛮人的意图，亚瑞特山究竟会发生什么？” “也不必太过担心。”克莱门特胸有成竹的笑道：“野蛮人南下，我们也可以南下。七大联岛的对面是强大的蛮族王国，而人马丘陵的节制闸才是绝佳的突破点。西尔维娅必然会接纳野蛮人，因为索菲娅会替她建设一座港口。” “我明白了。”特里戈瓦尔再次站起身，行礼道：“冕下，请容许我先行告退。” “特里戈瓦尔，无端的猜测只会导致恐惧和混乱，我不希望有教会以外的人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野蛮人滞留在人马丘陵，完全是因为索菲娅和博瑞王国的纠葛。” “如您所愿，教宗冕下。”特里戈瓦尔顿住了脚步，看了一眼室内的侧门，这才离开大厅。 图尔南斯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好奇的问道：“这老家伙为什么跑了？” “他是跑去拉拢索菲娅侯爵。”博瑞王国的大主教从厅内的侧门走了出来，教宗看了他一眼，吩咐道：“奥雷格，你也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遵命，我的教宗冕下。”博瑞大主教笑嘻嘻的说道。 克莱门特摇头叹道：“你们啊……各有各的小心思，没有一个人站在大局上考虑问题！” “所以，你是教宗，我是红衣大主教。”奥雷格理直气壮的说道。 “大鼻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奥雷格大主教被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就看到图尔南斯那张好奇满满的大脸盘子。 第317章 教宗的意 图尔南斯出生于艾尔王国的一个牧师世家，他的曾祖父和父亲都是战斗牧师，先后在对抗黄昏豺狼人的战斗中牺牲。年幼的图尔南斯深受家庭的影响，一心想成为一名学者神父，然而他的体魄强大，信仰坚定，心思单纯，唯独不够聪明，连最基本的数学也学不好。为此，图尔南斯没少受小伙伴们的嘲弄，尽管他顺利通过修道院的圣光遴选，但也只能接受圣武士的启蒙，最终竟成为唯五的六级圣武士之一，而且是最强大的一个。 第一圣武士的名号没能改变图尔南斯对学者神父的向往和钦慕。年轻时的图尔南斯喜欢聆听驻守神父与领主的交涉，他们说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但就是不明白整句话的意思。图尔南斯相信这是学者神父的睿智，并努力模仿，他时刻铭记克莱门特的教诲：不明白就问，问到明白为止。 所以，第一圣武士成了高阶神职者中有名的烦人精，他对政治谋略和上流贵族的奇闻轶事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卖弄见识是他的最恶劣的嗜好。他总是用一些隐秘吊起别人的胃口，当你竖起耳朵准备听个究竟的时候，他又会一脸遗憾的告诉你：事关重大，我不能说！ 博瑞大主教奥雷格和教宗克莱门特，以及图尔南斯的父亲出自同一个修道院，在同一位导师的门下接受见习牧师的训练。可以说，奥雷格和克莱门特见证了图尔南斯的成长，熟知他为人秉性。 克莱门特认为图尔南斯并不愚笨，只不过他的身体过于强大，灵魂侧重于对自身的控制，对繁杂的信息显得不够敏感。这是凶暴战士的共性，也就是俗话说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简单的人做起事来格外的专注持久，图尔南斯磨练武技能把头发眉毛都练秃。被这种家伙黏住，任何人都感到头疼。 现在，图尔南斯黏住了奥雷格。红衣大主教决定满足第一圣武士的好奇心，否则他会喋喋不休的问个不停，反正这家伙的嘴巴就像南方要塞的城墙一样严实。 “好吧。我给你解释清楚。”奥雷格在裁判长原先的位置上坐下，说道：“索菲娅侯爵以商业贵族自居，她完成山上部族的委托，不仅会得到一个乌鲁萨和两个武器大师的追随者，还能凭借山上部族的友谊，彻底垄断亚瑞特的贸易。但是，她和冈比斯王室的关系恶劣，奥加尔岛的变故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卷入了几大势力的博弈之中，剑齿虎商团的处境十分危险。如果她把这群野蛮人送过河，奥古斯特家族极有可能联合拉扎鲁斯，直接宣布她的死讯……这几乎是必定的！所以，她要借着野蛮人的势力去和冈比斯王室谈判，先设法保住自身的地位，而不是考虑商会的发展。” “再来看撒桑帝国。山上部族与人类的关系一直很冷淡，这一次他们请索菲娅侯爵带领野蛮人南下，说明野蛮人可以和人类交流，至少他们尊重我们人类的领地。对于撒桑帝国来说，这是与野蛮人结盟的契机。可惜，山上部族找错了帮手，撒桑帝国不能容许三王国和野蛮人搭上关系，但他们也不能拒绝野蛮人通行请求……谁也不知道这些蛮子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弗里德斯院长亲自设计了野蛮人南下的路线，避开多铎和冈比斯王国，从索菲娅开拓的隐秘商道直接进入纳维尔王国，再从野外绕路到苏斯王国，最后抵达我们博瑞王国。这一路上，我们教会掩饰了野蛮人的行踪和目的地，连纳维尔国王都不了解具体的信息。” “前一段时间，大团长的密使给我带来了他的亲笔信，他希望博瑞王国留下索菲娅，只要野蛮人顺利渡河，大团长和弗里德斯院长会通过枢机院要求拉扎鲁斯大主教联合奥古斯特家族宣布索菲娅的死讯。这样一来，等于掐断了三王国与山上部族的联系。而博瑞王国与撒桑帝国没有根本上的利益冲突，博瑞王国的商队想要与野蛮人贸易，必须通过撒桑帝国的领地。撒桑帝国凭借地理优势，再设法借助博瑞王国的商队与野蛮人结盟。” 图尔南斯转了半天的眼珠子，瓮声瓮气的说道：“大团长和弗里德斯都是笨蛋！让索菲娅加入撒桑帝国不是更好？” “因为博瑞王国有船啊。”奥雷格摸了摸鼻子，无奈的解释道：“博瑞王国占据7大联岛，谁都威胁不了他们。撒桑人想送野蛮人过河得靠博瑞人，博瑞人想和野蛮人贸易又仰仗撒桑帝国的道路，双方只能互相合作。” 图尔南斯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奥雷格继续说道：“亚瑞特山一定有矿物，撒桑帝国和野蛮人结盟势必打破现有的平衡。大规模的统一战争不是我们想看到的结果。而野蛮人面临的麻烦也是一个现实问题，在没弄清楚答案之前，撒桑帝国不会轻举妄动。谁会和麻烦结盟呢？先把野蛮人留在人马丘陵，再设法找出事情的真相，而且……”奥雷格转头对克莱门特说道：“其实，你是想把西尔维娅的目光引向南大陆，对吧？” 克莱门特点点头：“光辉骑士团的理念没有问题，行事风格却过于激进，撒桑帝国与神灵骑士直接对抗的后果就是两大阵营全面开战。幸好兰德尔子爵横空出世，他的节制闸真是绝妙的一笔。南方的领主向南，北方的领主向北，内部矛盾应该在谈判桌上解决。” “你认为，新农牧和水利工程都是兰德尔子爵的手笔？”奥雷格惊讶的问道。 “我也不能确定。不过……银白高塔的水平你还不了解吗？”克莱门特摇头笑道：“我仔细研究了人马丘陵的变化，发现所有的事情都与兰德尔子爵有关……我原本还没有怀疑他，但这孩子居然把刺芸豆种在了丘陵上，又推出了公共马车……别出心裁的思路与新农牧和水利工程如出一辙。难得他对我们教会很有好感，所以我要亲自见见他。” “嗯！”图尔南斯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像足了一位大主教。 克莱门特突然问道：“艾菲索斯家族是怎么回事？” 奥雷格沉吟片刻，摇头道：“艾菲索斯家族把持财政大臣的职务300多年。对此，博瑞的王都贵族一直颇有微词，艾菲索斯也没少干打击政敌的事情。为了维持商路畅通，艾菲索斯家族与其他王国的大贵族保持密切来往，博瑞宫相在外交事务上常常借助艾菲索斯家族的人脉，最近几十年，他们甚至有了‘博瑞外相’的称号。最重要的是，他们太有钱了！” “艾菲索斯家族积攒的财富比任何一个执政家族都要多。这一次，艾菲索斯侯爵私自处决冈比斯的密探给彼得公爵找到了借口。我确保艾菲索斯侯爵的家族成员不受牵连，也算对得住他每年5000金索尔的捐赠。”奥雷格叹道。 第一圣武士凑过来问道：“艾菲索斯很有钱？有多少钱？” “艾菲索斯家族数百年的积累不会少于1000万金索尔。”顿了顿，大主教又道：“五大家族承诺，拿出100万金索尔的资金建设博瑞王国的公共运输系统。” “这是博瑞王国的内部事务，我们不会干涉。”克莱门特笑了笑，又问道：“艾菲索斯商会怎么处理？” “商会由执政家族轮流掌管，其他家族行使监督权。彼得家族是这一届的执政家族，彼得公爵让他的长子雷蒙领导商会。” “也就是说，彼得家族主导了这件事情？” “是的。”奥雷格肯定地点了点头。 “五大家族相互掣肘，任何议题他们都能扯上一年半载。”克莱门特皱眉问道：“我很好奇，彼得家族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说服其他家族还不露半点风声？” 奥雷格靠在椅背上，笑着说道：“有消息称，彼得家族的塞维林大师改良了精力药水的配方，新药水的效力远超普通的精力药水，能够显著提升骑士晋级的成功率。” “改良配方？”克莱门特神色一动，问道：“消息确实吗？” “我的战斗牧师和圣武士熟悉博瑞王国每一个骑士，新配方的事情瞒不了我，彼得公爵也没有必要欺骗我。”奥雷格说道：“有迹象显示，新配方要用到亚瑞特独有的药材。” “这就合理了。”莱门特点头道：“亚瑞特山的贸易关系到新药水的原材料，那商会就不能由艾菲索斯家族控制。也难怪他们招揽索菲娅的条件如此优渥。”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第一圣武士很严肃地颌首，表达自己的意见。 克莱门特思索片刻，继续说道：“索菲娅拒绝了博瑞王国的邀请，人马丘陵又将修建港口。五大家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奥雷格见克莱门特面无表情，又补充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五大家族破坏你北上南下的战略构想。” “哼。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博瑞王国地处东南，别人威胁不到七大联岛，他们同样奈何不了其他势力。所谓的强硬手段只能是些见不得光的伎俩。”克莱门特摩挲着秘银权杖，无所谓地说道。 奥雷格干笑了一声，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彼得家族似乎有让索菲娅低头认输的信心。但是，你也别指望博瑞王国会派遣学者和工匠帮助人马丘陵建造港口。” 克莱门特沉默片刻，笑道：“这是个全新的开始，博瑞王国不积极参与是他们的损失。” ———————— “这是难得的机会，你们不参与是你们的损失！” 红港码头区的低语旅馆，假面兄弟会成员的聚会场所，血手老大红胡子挥舞着毛茸茸的胳膊，凶狠地盯着各大黑帮的代表，阴恻恻的说道：“实话告诉你们，假面兄弟会今后就是南风商会的外围。兄弟会现在由我们血手做主，谁要是敢坏我的事情，谁就得死！” 摄于红胡子的气焰，凶狠狡诈的黑帮头子们一个个默不作声，隔了半天，一位面容阴鹫的瘦子开口道：“红……血手老大，兄弟会势力扩张到多铎和撒桑人的地盘当然是好事，可商会都是为贵族老爷服务的，我们暗算温布尔顿商会，那不是找死吗？” “嘿嘿，温布尔顿商会可不是一般的商会，商会的管事都是骑士……”红胡子环顾左右，说道：“放心，我们不需要直接对付温布尔顿家的商会。那些和温布尔顿商会合作的商贩才是兄弟会的目标，我要让他们背叛温布尔顿商会，无论用什么手段！” “对付商贩当然没问题。”另一个黑帮头目接口道：“但是，各地的同行也不是善茬，他们和治安官都有联系，我们动商贩等于砸了他们的招牌。厮杀火并我们不怕，招惹到治安官那就要命了。大家别忘了，一年前，兄弟会的一支人手折在了冈比斯的深水城，连双刀尼古莱都没能逃出来。” “双刀”尼古莱是假面兄弟会暗中培养的精锐佣兵，一对弯刀使得出神入化，罕逢敌手。不同于普通的黑帮成员，尼古莱专门负责镇压东部联盟的盗匪，是一名真正的战士。然而，尼古莱和他的手下却无声无息地死在冈比斯的深水城，假面兄弟会在深水城的据点也被连根拔起。虽然没有确实的消息，兄弟会的高层都相信尼古莱是被深水城的治安官处理掉的。这件事情再次证明，兄弟会绝对不能招惹治安官的戒条。 “尼古莱都死了，谁能逃的掉？再多的人命也不够填的！” “是啊，杀了看门狗，主人就不乐意了。” “这事急不得。” 几名黑帮老大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红胡子站起身，撑着桌子说道：“上面的事情由上面的人做主。我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多铎王国绝对不会管那些商贩的死活！撒桑帝国很快也不会过问这些事情。大家放手去干！” 黑帮老大们目光闪烁，场面沉寂了下来。 “砰！” 酒杯重重地砸在吧台上，一个年老的侏儒在吧台后面喊道：“都滚！我还要做生意。” 老侏儒是低语旅馆老板，他对兄弟会头目的态度恶劣，却没人敢表示不满。红胡子看了老侏儒一眼，转头道：“大家回去和兄弟们说清楚，这事不干也得干！散了，散了，都散了。” 众人起身告辞，临走前也没忘记向老侏儒致意。等所有人都离开旅馆，红胡子才对老侏儒说道：“胡克老大，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血手兄弟会就完了。” “我已经退休了，现在你才是血手兄弟会的老大。”老侏儒胡克取出一个杯子，倒上酒，递给红胡子，问道：“雷蒙少爷接受你的建议了？” “没有明说。”红胡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呼出一口浓烈辛辣的酒气，得意的道：“看得出来，雷蒙少爷很赏识我……下等人当然要下等人对付，贵族老爷们那能想到商贩这种小角色。” 老侏儒想了想，又说道：“红胡子，拼命的事情让下面的人去做，尽量把自己摘干净，这样你才有当酒馆老板的机会。” “哈哈，胡克老大，我会当上勋爵！”红胡子大笑了几声，又正色道：“老大的话我一定记住。” “记住就行。以后血手兄弟会的事情与我无关。你也不用再来了。”老侏儒淡淡地说道。 “胡克老大，这是我的酒钱。”红胡子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丢下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旅馆。 大门被重重地关上，旅馆恢复了往昔的冷清，一个瘦弱的年轻人从楼上走了下来，他满脸鄙夷的说道：“真是个白痴！” “老鼠，你没有必要嫉妒凡人。”老侏儒抖开钱袋，数十枚紫金币叮叮当当地落在吧台上。年轻人喉头滚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老侏儒捡起一枚紫金币，丢向年轻人，问道：“房间准备好了吗？” 年轻人接住紫金币，眉开眼笑的说道。“是的，老师。” 老侏儒转身爬上二楼，走进一个逼仄阴暗的房间，躺倒在木板床上，阖上双眼，默念咒语，一股隐晦的波动将他的意识拉向遥远的所在。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蔚蓝的天空。 “这具身体还算不错。”老侏儒摸了摸胳膊上强壮的肌肉，颇为满意的说道。 “我是阴影议长，你是那位？”不远处，一个小男孩开口问道，他的身边围坐着一群男女老少。 老侏儒抚胸行礼，说道：“尊敬的议长大人，我是阴影议员‘巨人’。” 第318章 议长的布局 “欢迎你，巨人。”小男孩向老侏儒附身的壮汉颌首致意，用稚嫩的童声说道：“十二位议员全部降临，会议可以开始了。海勒，请你和你的门徒到在山下警戒。” “如您所愿，议长大人。” 一名中年男子将双手交叉于胸前向阴影议长微微鞠躬，然后带领几名猎人打扮的男女沿着临时开辟出来的道路下山。山顶上只留下13位阴影议会的高层。 阴影议长开口说道：“今天的聚会关系到我们的未来，我有一项重要的提议需要大家的支持。在我公布详细的计划之前，先按照惯例，相互通报各自的进展。” “巨人、赛文、乌加西、蛛王，密斯根，你们五位是假面兄弟会的控制人，请你们先介绍一下五大家族和兄弟会的情况。” 五位被点名的议员各自上前一步，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位长着酒糟鼻子的秃顶老头“优雅”地笑道：“我是议员密斯根，我先开始吧。”说完，他掩住满嘴的烂牙，嘟囔道：“这具身体真是糟糕……好吧，这无关紧要。” 密斯根议员摊开双手，继续说道：“众所周知，我这一脉专门负责搜集上流社会的情报。这段时间，我遵照议长大人的指示，跟踪博瑞王国与温布尔顿女侯爵之间的变故。十五天前，教宗同女侯爵一道离开红港，博瑞王国招揽女侯爵的企图完全失败，博瑞五大家族举行了一次秘密会议，商讨对策。” “我的一个门徒拥有刺探情报的天赋能力，五大家族的会议内容我了如指掌。呵呵……” 密斯根议员掩嘴轻笑，眼神狡黠妩媚。其他人看到一个丑陋的秃顶老头在那扭捏作态，都有呕吐的冲动。密斯根毫不在意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那些大贵族讨论的每一个方案都遭到无情的反驳，事实上，他们对女侯爵束手无策。最后，那个俊美的雷蒙少爷提出直接打击温布尔顿商会的对策，并举出了两个理由。” “首先，女侯爵绑住野蛮人的同时，她自身也被野蛮人绑架。三百多野蛮人战士足以引起各大势力的不安和忌惮，其中也包括冈比斯王国和人马丘陵。在野蛮人战士离开人类国度之前，女侯爵只能留在人马丘陵，盯着他们。这段时间正是温布尔顿商会最虚弱的时刻，多铎王国和撒桑帝国很想看到女侯爵焦头烂额的模样，他们绝对不会介意博瑞王国收拾温布尔顿商会的举动……雷蒙少爷原话怎么说来着？哦，索菲娅掌握的实力越强大，温布尔顿商会的生存就越艰难！” “其次，商会六成利润来源于自由民商贩。”顿了顿，密斯根摇头道：“难以置信，低贱的自由民商贩居然是商会的基础？那些大贵族也不相信这种说法，雷蒙少爷把艾菲索斯商会的三位管事叫到了会场，五大家族的代表仔细盘问了管事之后，才认可雷蒙少爷的意见。” “巨人阁下，一个贵族少爷能有这样的见识，是你暗中诱导的结果。对吧？”密斯根议员朝巨人胡克挤了挤眼睛。 真恶心…… 老侏儒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冷漠的说道：“我后面会解释的。” 密斯根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说道：“雷蒙少爷表示，胁迫自由民商贩比拉拢女侯爵更容易。温布尔顿商会失去了自由民商贩的支持，基本上就完蛋了。女侯爵不想商会瓦解，她只能向博瑞王国妥协。如果女侯爵不妥协，失去了温布尔顿商会，她就没办法把药材运出来，南风商会最终还是能够得到关键药材。” “雷蒙少爷提出用沸血药剂的配方换取多铎王国和撒桑帝国的支持，同时命令假面兄弟会胁迫自由民商贩。五大家族同意了他的计划。” “喂，你们怎么一副没听懂的表情？我说的已经很详细了。”密斯根议员翻着白眼说道。 “密斯根，你说话文绉绉的，我真怀疑你是某位贵族夫人的侍女。”巨人强忍着把老秃子一拳轰死的冲动，闷声道：“事情其实很简单，就像两个渔帮火并，一伙人捕到一只价值连城的水蜥，另一帮人先买通治安官，再雇佣恶棍凿穿对手的渔船，干掉对手的爪牙，收买对手的渔民，恐吓对手的生意伙伴，最后逼迫对手把水蜥交出来。” 议员们一个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巨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嘲讽道：“这种事情，我们干的多了，只不过没有贵族玩的大。贵族少爷的主意是我给他出的，五大家族还以为是妙计。看来，贵族和流氓就是大恶棍和小恶棍的区别。”他又道：“议长大人，我们几位已经完成了您的嘱托。那个贵族小少爷命令假面兄弟会派遣人手去多铎王国的四座大城，胁迫当地的商贩。不过……” “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议长语气平淡的问道。 巨人言简意骇的说道：“任务太紧，兄弟会的力量不足。我们需要200名血卫士！” “我是阴影议员梦魇。”一名样貌年轻的猎人开口道：“假面兄弟会4万多成员，训练有素的打手七、八千人，精锐佣兵也有800多人，这样的实力难道还对付不了四个城市的盗贼工会？” “我是阴影议员蛛王。”巨人身边的一位农夫模样的中年人接口说道：“梦魇，盗贼工会的战争有自己的规矩，虽说五大家族买通了多铎王国和撒桑帝国的高层，但城市治安官对我们的行动最多也就是装聋作哑，他们绝不会帮我们镇压当地帮派，我们人去多了反而会被治安所镇压，人少了根本不是本地帮派的对手。” “主要还是时间太紧，贵族少爷要求假面兄弟会在一年内压服四座大城的地下势力，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在当地经营势力，只能选择动手硬干。可真要打起来，训练有素的打手、精锐的佣兵有什么用？我们干掉对方一个人，他们马上能在流民当中招两个人，而我们这边是死一个少一个。”蛛王龇牙笑道：“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压倒性的实力让对手屈服，除了血卫士，最好再调集一批影战士，专门刺杀本地盗贼工会的头目，再扶持一批傀儡，让他们成为假面兄弟会的外围。” “这不可能。我们这边血卫士也不够用，更不要说影战士了。”梦魇断然拒绝。 阴影议长仿佛没有看到梦魇阴沉的脸色，微笑着说道：“梦魇、医师、毒刺、卡尔、林度、狱卒，黑玫瑰，你们七位议员通报一下你们的成果吧。” 梦魇点点头，说道：“一年多以前，我们在尼达姆沼泽找到了议长大人所说的巫师塔遗迹。记录恢复药剂、变色染剂和嗜血魔药的古代石板就是在遗迹的外围发现的。我们利用嗜血魔药造就了371名血卫士和64位影战士，医师又把嗜血魔药的配方改成沸血药剂，三块石板已经交给你们了。” 巨人朝梦魇点头道：“是的，我们遵照议长大人的指示把三块石板交给了彼得家族。” “嗯。”梦魇继续说道：“我们也锁定了议长大人所说的目标物——封印着神选者秘药的水晶。” “那里是一只九头蛇蜥的巢穴。我通过蜥蜴人的梦境看到湖底的建筑遗迹，那些破碎的石墙长满了水草和苔藓，秘药水晶就镶嵌在一个祭坛上，水晶里面是一滴暗金色的液体，即便是在蜥蜴人的梦境中，我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力量与威严，仿佛……仿佛是神灵的血液。”梦魇的脸上显出既敬畏又渴望的复杂表情，他沉默了一会，说道：“我还看到一副特殊的铠甲。不，不能用特殊来形容，应该说是神奇！”梦魇解释道：“我从没有见过那样漂亮的铠甲，它的表面上刻有特殊的纹路，纹路的节点处镶着四系元素水晶，额头上是一块火元素水晶，胸口是地元素水晶，腹部是水元素水晶，肩甲和腿甲各有一块地元素水晶，肘部和膝部是四块蓝色的风元素水晶，整套铠甲泡在水里几千年看不到任何锈迹和苔藓，就好像是崭新的。” 密斯根议员突然问道：“铠甲是不是紫金色的？” “不是精金。精金铠甲也不可能几千年都不生锈。”梦魇摇头道：“铠甲的表面呈现出暗青色的光泽，连接元素水晶的纹路却是纯正的黑色。” “议长大人，您知道那铠甲是什么吗？”密斯根议员转头向阴影议长请教。 “还能是什么？神选者为骑士打造的铠甲。别忘了，骑士曾经是我们的仆人。”巨人冷冷的说道。 “骑士是古代神选者的仆人，不是我们的仆人。”密斯根纠正道：“别忘了，我们并非强大而残暴的古代神选者，骑士也不可能再成为我们的仆人。这一点至关重要！” “没有争论的必要。骑士的东西对我们没有价值，就像恢复药剂在我们的手里一钱不值，博瑞王国的骑士却把它当成宝贝。”梦魇满不在乎的说道：“除了秘药和铠甲之外，遗迹的中心还有一个奇怪的石球，大概一人高，土黄色，表面十分光滑，没有纹路也没有苔藓。” “铠甲和石球都不重要。”梦魇目光灼灼地看着阴影议长，问道：“大人，那个秘药能够让普通人凶暴化，大大延长我们的寿命？” “千真万确。”议长附身的小男孩点头表示认同。 “但是，我们拿不到！”梦魇郁闷的说道：“九头蛇蜥和蜥蜴人部族挡住我们的去路，我们损失了3位门徒，177名血卫士和21名影战士还是没能伤到九头蛇蜥……准确的是重伤了它，但它又自愈了。” “什么？！” “损失了这么多人？！” 巨人愤怒的说道：“梦魇，你们动手之前没有向我们通报！难道你们想独吞神选者秘药？” 梦魇不屑的反问道：“上一次降临讨论的时候，大家不是一致通过了搜寻秘药的议题吗？我们的行动难道有问题？” 巨人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梦魇毫不退缩的盯着他，十二位议员相互对峙，气氛顿时变得冰冷凝重。 “梦魇，你置疑我的计划？” 阴影议长一开口，梦魇便收回了挑衅的目光，低头说道：“议长大人，我们绝没有反对您的意思。但您亲口说过，我们的未来在东部！我们在这里倾注了太多的心血。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血卫士和影战士派到多铎王国和撒桑帝国？这些具有超凡力量的战士只知道假面兄弟会，不知道阴影议会，他们一旦脱离我们的视线，极有可能彻底倒向贵族，说不定还会暴露我们的秘密。” “血卫士掌握嗜血的力量，融合战斗灵的影战士更加强大，我们有这样的实力不如在东部联盟建立一个属于阴影议会的地下王国。” 阴影议长笑道：“假面兄弟会不就是我们的地下王国吗？”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森然的道：“还是说血卫士和影战士让你们觉得有资本挑战我了？难道你们忘了血卫士和影战士是怎么来的了吗？” 阴影议会的行事风格诡秘，每个议员各自带领一批巫师门徒，议员和议员之间并不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和天赋能力。每次聚会都是由议长召集，议员们通过降临术，附身在普通人的身上，进行会晤和商讨，实际上是听从议长的吩咐。因为议长了解每一个成员的身份和能力，无论他们躲在什么地方，议长的猫头鹰信使都能找到他们，而议员对议长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仅凭这一点就没人能反抗议长的意志。 阴影议会的组织结构降低了暴露的风险，也使得议员和门徒的关系紧密，而议员和议员之间则较为冷漠。 数千年来，阴影议长的地位至高无上，议员各成一脉。自五大家族建立博瑞王国之初，阴影议会就潜伏在东部联盟，并暗中控制了假面兄弟会，以巨人为代表的五脉议员混迹于繁华的城市，监管兄弟会的大小事务，搜罗新觉醒的巫师，而梦魇等六脉议员隐藏在偏远的流民村落，为兄弟会培养打手和佣兵。 巨人等五脉议员大权在握，享受着优渥的物质生活，梦魇等人的心里总有些不平衡。而血卫士和影战士的出现终于引发了双方的矛盾。 一年多以前，阴影议长重用一个叫做林度的菜鸟巫师。在他的帮助下，阴影议会找到了巫师塔遗迹，还发掘出嗜血魔药配方。 服用嗜血魔药的士兵只要不陷入疯狂就能获得嗜血天赋，他的力量和速度都会成倍提升。阴影议会把他们称为血卫士。 不过，血卫士很难掌握暴增的力量，他们在嗜血阶段的战斗力只相当于服用洗练药剂的见习骑士。没过多久，阴影议长派人送来了一批黑色的水晶球，并指导梦魇施展一种全新的法术，将水晶球的力量引入血卫士的梦境，苏醒后的血卫士会在短短几个月内学会高深的武技，能够完全发挥出嗜血的力量，而且他们的进步速度令人瞠目结舌，一个个如同天才，有的成为可怕的刺客，有的成为高明的猎手，有的成为强大的战士。 这些人就是影战士，他们的战斗力足以和初阶骑士一较长短。 然而，阴影议会始终见不得光，梦魇等人一直以兄弟会名义训练孤儿，这些战士一旦离开训练营就只服从兄弟会的命令。所以，梦魇绝不愿意把血卫士和影战士拱手让给巨人。 不满归不满，真要对抗阴影议长，梦魇他们也没这个胆量。议长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把消息透露给宗教裁判所，他们就难逃一死。 面对阴影议长的诘问，梦魇等六位议员神情惶恐，连称“不敢”。 “无知的蠢货！”阴影议长冷然道：“没有巫师那来的嗜血魔药？没有嗜血魔药那来的血卫士和影战士？巫师的数量本就稀少，你们放弃撒桑帝国和三王国的同类，难道不怕议会的传承断绝吗？” 梦魇等人冷汗淋漓，俯首帖耳的说道：“大人，我们错了。” 议长脸色稍霁，问道：“议会的宗旨是什么？” “恢复神选者的荣光！”十二位议员异口同声的答道。 “恢复往昔的荣光……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标。”议长点点头，又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在上流社会占据一席之地？” 议员们面面相觑，默然无语。议长叹道：“古代神选者强大到不需要考虑底层民众意见，现在，我们已经失去了高高在上的本钱。我们想要重新成为上等人，必须像骑士和教会那样获得民众的拥护。他们是怎么做的？” 密斯根议员眨了眨眼睛，试探道：“保护？救赎？” “保护和救赎？呵呵，那民众为什么愿意接受骑士的保护，神职者的救赎？”议长环顾左右，自顾自的回答道：“因为，教会和骑士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具有超凡的力量，而且都能把超凡的力量赋予普通民众。” “骑士通过婚姻，教会通过信仰，凡人为获得力量，当然愿意支持他们，拥护他们，顺从他们。这才是骑士和教会统治民众的基础。博瑞王国的领主不在乎假面兄弟会的势力有多大，他们傲慢还是愚蠢？不，领主们只要招招手，假面兄弟会的成员就会抛弃我们，跪拜在他们的脚下。没有人能够抗拒超凡力量的诱惑，我们建立的地下王国只是在为领主和教会做嫁衣。” 梦魇喃喃道：“血卫士？影战士？” 议长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能够赋予凡人力量，我们才有资格恢复神选者的荣光。什么忠心耿耿的死士、富可敌国的财富、庞大的地下势力，在这种能力面前统统没有意义。” “制造血卫士的方法过于恶毒，十个人里面有五个会陷入无解的疯狂，凡人不会接受这种方法。不过，我们有更安全的方法，那就是沸血药剂。” “士兵服用沸血药剂，体内会留有无害的药性。这种药性可以积累也可以遗传。四代之后，士兵积累的药力将达到顶点，只要经过另一种秘药的洗涤和魔力的引导，这些人将成为具有嗜血天赋的凶暴战士，而他们将成为我们的拥护者，帮助我们恢复神选者的荣光。” “遗迹里的神选者秘药？”巨人问道。 “没错。”议长点点头，说道：“在光辉之主改变世界法则之后，古代神选者失去了引导元素海的力量，空有一身魔力，却只能使用自身的天赋。为了对抗光辉教会无穷无尽的神职者，议会开始研制赋予普通人超凡力量的秘药。可惜议会还没来得及组建嗜血军团和战灵军团，那座巫师塔的大法师就死在了光辉天使的剑下。” “影战士原来是战灵军团的士兵？”蛛王低声问道。 “准确的说是拥有守护灵的战士。”议长笑了笑，说道：“在拿到秘药之前，阴影议会的传承不能断绝。我所有的布局都是为了把沸血药剂撒出去，同时借助博瑞王国的掩护，扩张假面兄弟会的势力，建立情报网络，救助世界的各地的同类。当然，也要赚取财富，增强实力。” “彼得家族的少爷不是要我们打击温布尔顿商会吗？满足他，把所有的影战士都派出去。” “大人，影战士万一暴露了？”梦魇小心翼翼的问道。 “暴露了也没关系，让影战士尽量自我了断。如果不小心被活捉了，那就一口咬定是沸血药剂的效果。还有问题吗？” 阴影议员齐声道：“如您所愿，尊敬的阴影议长，伟大的神选者导师。” 阴影议长点了点头，吩咐道：“对了，趁领主们没有反应过来，尽量控制各地的公共马车。那可是个不得了的好东西……” 第319章 驼羚 地之季的四月，天气逐渐炎热。在这草木繁茂，山花烂漫的时节，人马丘陵变得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绵延起伏的丘陵上布满了一丛丛矮灌木，五颜六色的野花正悄然怒放，一眼望去犹如一张张旖旎多姿的挂毯披在一座座丘陵上。 丘陵的低谷间被茂密的苜蓿覆盖，绿油油的苜蓿长势正旺，蓝紫色的小花点缀其间。成群的牛羊正低头觅食，一些胆大的野鹿禁不住牧草的诱惑，悄悄地踱出树林，混入羊群中尽情享用鲜嫩的苜蓿。尽职的牧羊犬朝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呲牙咆哮，试图捍卫羊群的领地，迎接它们的却是公鹿的犄角。 牧人们坐在草地上，悠闲地看着牧羊犬与野鹿追逐打闹，全然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现在还不是狩猎的季节，鹿群想吃苜蓿那就给它们吃吧，吃的越肥越好…… 当然，丘陵的景致并非一成不变。随着人类活动的加剧，尤其是制砖产业的兴起，许多丘陵成了秃山，山上的灌木丛被砍伐殆尽，晾成木柴，送入巨型砖窑，最后又化作滚滚浓烟，消逝在苍穹之下。 兰德尔领的莫林村附近有五座丘陵变成了寸草不生的土丘，褐色的泥土直接裸露在空气中，与茂密树林和绿草如茵的谷地形成强烈反差，显得格外丑陋。每到雨季的时候，这些土丘甚至有坍塌的危险。 不过，如今却又不同了。 一圈又一圈向上发展的梯田从山脚盘绕着直至山顶，层层叠叠，高低错落，梯田里排列整齐的刺芸树把山体扮成层次感十足的绿塔。农妇们包着头巾，挎着野藤编制的背篓。不停地从刺芸树上摘取饱满的豆荚，不一会就能装满整个背篓。 “这么多刺芸豆要是用来喂猪该多好啊……”莫林村长感慨的道，脸上一副惋惜的表情。 “这话要是让米勒老头听到了，你信不信他会跳起来，狠狠地抽你耳光？”维克多微笑着调侃道。 维克多早就有开辟梯田的打算，他原准备在土丘上种一些果树、油木、剑麻之类的经济作物，但最后还是选择了高产的刺芸豆。按照维克多与威灵顿公爵的约定，兰德尔领要在两年内从王国中南部移植130万株刺芸树，共计5万亩的刺芸豆田。去年的风之季，兰德尔领先后种植了18000多亩的刺芸豆，到了地之季的三月，这些刺芸豆首次收获，单月产量高达1500多万磅。 尽管刺芸豆的口感一般，水份较高，用来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不过，刺芸豆的产量高，兰德尔领的人口也多。 兰德尔领目前吸纳的流民有18000多人，约克家族陆陆续续又调集13000名流民雇工，进入菲妮克丝男爵领，修筑南部城墙和要塞。加上原先的12000多雇工，维克多管理的人口超过43000人。兰德尔领种植刺芸豆正是为了减轻庞大人口带来的后勤压力。虽然约克家族理应承担流民雇工的衣食住行，但封堵大沼泽入口的巨型要塞关系到兰德尔领的安全，双方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也就不需要计较那么多了。 成筐成筐的刺芸豆被送到了工地，以教会的名义免费发放给雇工食用。米勒神父乐得合不拢嘴，然而各村的村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丰收固然令人喜悦，可要是把辛苦种出来的刺芸豆免费送给别人，那就要另当别论了。在村民看来，吃不完的刺芸豆应该用来喂猪！ 想到米勒神父暴跳如雷，唾自己一脸口水的模样，莫林村长立刻就怂了，他讪讪地说道：“大人，我们莫林村管辖的五座丘陵已经种满了刺芸豆，后面的刺芸豆不该轮到我们种了吧？” 维克多笑而不语，莫林村长的反应正是他所需要的。 领地内的物产名义上归领主所有，可领主又能取用多少？一个村最多2000个村民，管辖300到400平方公里的领地，村民们哪怕不种地，仅凭采集野生资源也能解决温饱问题。如果领主少收一些供奉，他们还能过上富足的生活。所以，村民们对村落公地盯的特别紧，每一座丘陵的物产都与他们的口袋息息相关。谁又愿意尽种一些不值钱的刺芸豆呢？ 事实上，教会推广刺芸豆最大的阻力来自于民众，而非领主。无论把刺芸豆种在那里都一样。 教会想在兰德尔领扩大刺芸豆种植面积，先得问问村民同不同意。 领主的意志其实是子民意志的集中体现。比如，莫林就在为村民的利益向维克多陈情。他是维克多的第一批追随者，为兰德尔家族立下汗马功劳，称得上忠心耿耿。对于莫林这样的元老骨干，维克多总会留些情面。这就是自下而上的影响力。 人有远近亲疏，连光辉之主都只把神术赐予最虔诚的神职者，何况一介凡人领主？不维护自己人，追求一视同仁的傻鸟只会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站的越高，看的越远。村长的眼界当然不能和领主相比，面对莫林的请求，维克多觉得有必要提点他一下。 “你不能只考虑着自己的村子。我希望你们几个村长将来都能够担负起镇长的重任。” 维克多对莫林说道：“今年年底，主渠就能贯通五座溪流水库。之后的5年，我们要在金水河东侧修建环形渠，在溪流水库的上游修建更多的小型人工湖，兰德尔领的耕地面积将增加到300万亩，牧场面积超过400万亩。我打算推行三年轮耕制，一年种植小麦，一年种植地薯，再休耕一年。即便如此，每年200万亩耕地的农活也需要10万名青壮雇工，他们的家人可以种菜养猪，放牛牧羊，再加上砖窑工人、铁矿矿工、工匠和手艺人，以及平湖镇的居民，兰德尔领的总人口不会低于40万人。” 莫林目瞪口呆地说道：“这么多人？好像王国总人口也只有90多万啊！” “那是在册人口，指的是王国的子民。”维克多边走边说，莫林和迅鸟亦步亦趋地跟在主人的身后，“王国中部和北部的流民超过90万，其他领地的流民加起来也有100多万，我估计冈比斯的总人口至少有300多万。当然，兰德尔领仅靠招募流民肯定不行，我们还要鼓励生育……嗯，兰德尔领吸纳12万流民就差不多了。” “一万平方公里的领地容纳几十万人，对我们来说是个艰难的挑战。兰德尔领将来要建造两城七镇二十一行政村，平湖镇作为兰德尔家族的主城，改名湖城，你的莫林村改村建镇，修筑城堡，下辖三个行政村，每个行政村下面设农庄牧场。你至少要替我管理1000平方公里的领地和2万人口。” “尊……尊贵的主人，我…您让我当镇长？”莫林结结巴巴的问道。 “怎么？不想当镇长？”维克多故意反问道。 “是，是，哦不，不，不。”莫林村长惊喜万分，语无伦次的道：“我是说，绝不辜负大人的信任！” “当镇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得多花点事情去学习，尽量提升自己的能力。”维克多停下脚步，说道：“刺芸豆可以帮我们撑过最困难的时期，你说要不要种？” “要种……但不能种的太多。”莫林犹豫了一下，如实说道：“大人，刺芸豆长的快，烂的也快，好种不好砍，平湖镇的教堂侍从每个月都要来一次，他们仔细检查梯田里的刺芸豆树，生怕我们故意把它们弄死了。照这样下去，丘陵上种满刺芸豆树，村民就没什么野菜草药可采了，野鹿黄羊恐怕也看不见了。” 维克多微微一笑，说道：“教会不会放弃改良刺芸豆，他们在检查变异植株。” “变异植株？” “嗯。”维克多点头道：“教会对农作物的培育很有经验，果树修剪和嫁接技术就是修道院僧侣发明的，斯佩尔特小麦原本只是南方的狗尾草，经过修道院四百多年的改良才变成现在的庄稼。教会认为刺芸豆也能成为易储藏的农作物，但需要扩大种植规模，选取变异植株进行培育。不过，改良刺芸豆的时间太长，至少需要4、5百年的时间。我们不会充当教会的试验田，兰德尔领最多种植10万亩刺芸豆。” “刺芸豆以后是用来养猪还是给教会救济流民，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话说到这里，莫林那能不明白自家主人的意思，他苦着脸道：“鼓动村民抵制刺芸豆是我的本份，这个……得罪神父老爷……大人，看在我忠心耿耿的份上，您可要护着我啊。” “呵呵。”维克多拍了拍莫林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其实，现在有了新农牧和水利工程，教会对刺芸豆已经不是太在意了。” “大人，我绝不让您失望的。”莫林拍着胸口保证道。 正说着，几名农夫驱赶着一队奇特的驮兽从梯田上下来。这些驮兽的体型与短尾鹿相当，毛色黑亮，腹侧生有白色条纹，四肢粗壮，肌肉发达，肩背部的肌肉高高隆起犹如驼峰，头部酷似牛羚，长耳无角，一双大眼睛看起来蠢萌蠢萌的。每只驮兽都背负着四个大篓，里面装满了新摘的刺芸豆，它们排成一溜，跟在农夫的后面，显得很听话。 “大人，矮脚驼羚还真是好用，上山下山一点都不费事，有这些家伙帮忙运刺芸豆，可省下我们好多工钱。”莫林乐呵呵的道。 驼羚是巨石山脉特有的植食动物。它们筋骨强健，体力充沛，胃里有水囊，可以几天不喝水，分开的足趾适应山地上行走，有较强的负重越野能力。驼羚的肉质粗糙，难以下咽，但性情温顺伶俐，平时以山地荆棘为食，纳维尔人将其驯化圈养，用作山林驮役工具。 经过驯化的驼羚可以背负600磅的重物，四小时内跋涉近30公里的山路，而且耐粗饲，哪怕只吃秸秆也不会像牛羊那样掉膘，非常适合山地运输。 这些驼羚是战锤佣兵团从纳维尔的加西镇带回来的。 去年火之季的时候，维克多将战锤佣兵团一分为三，分别由铁锤、费米和基德统领。费米带领红隼佣兵团一路向北，进入多铎王国，开拓走私商道。基德带领山猫佣兵团，负责攻略冈比斯境内的山民村寨。铁锤带着商人韦奇和战锤佣兵团，前往纳维尔王国的加西镇，与加罗特男爵商讨雪糖蜜饯的事宜，顺便采购火元素水晶和山地驼兽。 一个月前，战锤佣兵团满载而归，他们去的时候只有45个人，回来了106人。沿途的山民据点对战锤佣兵团很热情，许多年轻的山民主动要求加入佣兵团。另外，铁锤还带回来120块火元素水晶和400只驼羚，以及2000金索尔的利润。 事情的进展十分顺利，但铁锤却忐忑不安，他交给维克多一封加西镇领主的亲笔信。 原来，纳维尔王国的加罗特男爵识破了战锤佣兵团的底细，他希望维克多能够继续维系这条隐秘商道，向加西镇出售粗糖和一些生活物资，为此他愿意出售铁料、宝石、药材和元素水晶。这400只驼羚是加罗特男爵送给维克多的礼物，或者说是加罗特男爵对隐秘商道的投资。有了这些驮兽，自然能增加双方的贸易量。 世界上永远不缺聪明人，更不能把别人当傻瓜。 加罗特男爵仅凭两次接触就看穿战锤佣兵团的跟脚，知道他们走的是山路，跑的是私货。而加罗特男爵的态度也说明维克多的走私策略没有问题，拉小领主入局原本就是走私网络的一部分。毕竟是维克多投入巨大人力，承担最大风险，偏远地区的小领主只要坐等私商上门就能赚钱，他们又何乐不为呢？当然，粗糖的战略价值也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维克多并没有被加罗特男爵的热情冲昏头脑，私商网络还没到浮出水面的时候，自下而上的渗透策略不能变。如果大领主察觉到自由民商团的存在，他们抱着谁都想插手，谁都得不到的态度，整个计划必将毁于大势力的倾轧。而底层民众看似卑微，他们却能把货物运到市场上出售，当他们的意志影响到教会，影响到村长，影响到小领主，大贵族就再也不能撼动维克多的优势地位了。 加罗特男爵虽然精明，但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他也只能看到一条线，绝对想不到维克多的整个布局。对于这个提前出现的合作伙伴，维克多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无论如何，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山民当中不乏渴望走出大山的年轻人，他们将壮大佣兵团的规模，成为兰德尔家族潜在的军事力量。 有了火元素水晶，维克多便可以在矿脉附近修建大型熔炉，提高冶炼效率，也能显著提升巨型砖窑的生产效率。有了驼羚，山区运力会得到极大增强，至少能解放400名炼金民兵。 解决了人力问题，维克多的水银和走私商团都将进入高速发展期。可以说，火元素水晶和驼羚把走私商团的发展局面给盘活了。 目前，兰德尔家族的行政体系日益完善，莉莉娅手下有100多名管事，300名执事，维克多身边还有171位小侍从，再调教个两年，他们都将成为兰德尔家族的中坚力量。 军事方面，兰德尔领拥有300名家族护卫，600名雇佣军，迅鸟轻骑也扩充到了80骑，每一位精锐骑兵都装备了新型甲胄。至于领地之外的佣兵团和巴里特组建的熊团目前还无法统计，但总规模不会少于1200人。 财政方面，仅粗糖的贸易年收入就会不低于6万金索尔，马车、油帆布、止血药剂猪肉的销售也日益火爆，估计兰德尔领今年总收入将超过8万金索尔。随着走私商团的壮大，雪和糖、咖啡，还有蜜饯贸易也可以展望一下了。 除此之外，维克多储备的山区资源，包括皮革、油木、药材和铁料、精铁、银锭、精金、瑟银、以及秘银的总价值超过百万金索尔。 大沼泽开拓在稳步进行中，伊莫森目前控制了300多只地精，这些绿皮矮子繁殖能力极强，要不了两年就能超过1000只。地精氏族规模越大，采集的沼泽资源就越多。 不过，兰德尔领教育科研体系仍处于停滞阶段，这主要是因为兰德尔家族的底蕴太浅，家族学者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培养出来的。维克多打算在约克家族举办军团比武大会期间，招募一些落魄的贵族子弟，让他们协助爱丽娜培养家族侍从。另一方面，他准备以悬赏的方式吸引一些有才能的人完成造纸任务。在此之前，兰德尔领的民众还得用树叶和木片擦屁股。 几十万人都用树叶擦屁股……造纸真的刻不容缓啊！ 所有的一切都迈入了正轨，下面要考虑收拢人心的问题了。兰德尔家族的节日和阅兵式都要提上日程。维克多暗暗想到。 这时，一名小侍从骑着迅鸟赶了过来，他见到维克多，便跳下鞍具，施礼道：“大人，爱丽娜夫人请您马上回银月庄园一趟……西尔维娅夫人来了。” “嗯？西尔维娅夫人的车驾到那了？”维克多皱眉问道。 “西尔维娅夫人没有乘车，她带着几名扈从骑马过来，已经在银月庄园等您了。” 维克多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约克家族最近才处理完异化巨兽的血肉，西尔维娅离开兰德尔领还不到一个月，也就是说她回金水城没几天又急急赶回来。这表明，人马丘陵必然有重大变故，而且和兰德尔家族有关！ “我们走！” 维克多顾不上和莫林打招呼，跳上迅鸟，在一队迅鸟轻骑兵的护卫下向银月庄园赶去。 两个小时后，维克多刚回到银月庄园，便看到一袭长裙的爱丽娜站在门口。 “夫人呢？”维克多跃下迅鸟，一名侍从接过缰绳，将迅鸟牵往兽栏。 爱丽娜解下维克多的披风，柔声道：“夫人在卧室等您。” “卧室……在卧室等我那就准没好事！”维克多嘟囔着登上楼梯，向卧室走去。 在门上敲了几下，维克多直接推门而入。西尔维娅正俏生生地站在卧室窗前，笑吟吟地看着他，一头纯粹的金发被发箍束成马尾辫，随意地垂在身后，脚踩小牛皮的高跟鞋，身穿一件湖绿色连衣裙，裙摆飘洒，露出一截莹润秀美的小腿，仅是这一抹雪白就显出撩人的魅惑。 “好看吗？”西尔维娅轻盈地转了个圈，提起裙裾，屈膝施礼，蔚蓝的眼眸里全是盈盈的笑意。 连衣裙配高跟鞋最近才在名媛圈中流行，维克多还是第一次看到西尔维娅这身打扮，此刻的她不同于往日的成熟美艳，反而更显明艳娇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西尔维娅气质逐渐由雍容高贵转为娇媚动人，和维克多站在一起不显突兀，如同一对璧人。维克多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西尔维娅令他倍感亲切，也更令他着迷。 “美极了。”维克多由衷地赞道，又问：“亲爱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西尔维娅双手搂住维克多的脖子，媚声问道。 想吗？敢不想吗？ “不想！因为，我每天都在梦中与你相会。” 维克多揽住纤纤细腰，说着最蹩脚的情话，窘迫的模样让西尔维娅笑的花枝乱颤，但她可不会就此放过自己的爱侣。 “现在我送上门来了，还不吻我？” 晶莹的红唇近在咫尺，甜蜜的气息萦绕于鼻尖。这时候，天大的麻烦也没有怀中的尤物重要。 第320章 西尔维娅的手段 “索菲娅要来？还带着一群野蛮人狂战士？！” “是啊。我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过来与你幽会。一想到索菲娅回到你的身边，我们以后只能悄悄地偷情，我的心都碎了。” 银月庄园的书房，西尔维娅依着书桌，手托香腮，黛眉微蹙，忧伤笼罩着绝美的面容，蓝宝石般的眼眸里却显出促狭的笑意。 小情人气急败坏的模样实在是太有趣了。 维克多摸了摸下巴，颌首道：“你说的没错了，要不……我们私奔吧！” “好啊！”西尔维娅作出“惊喜”状，深情款款的道：“亲爱的，我想去看南大陆的风景。你陪我去。” “我当然愿意陪你，可是金水河太宽，河中又有巨兽横行，我们恐怕很难渡河。” “这确实是个问题。”西尔维娅点点头，抿嘴笑道：“索菲娅很有钱，你骗她为我们修一座大型港口，我们不就能渡河了吗？”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维克多没好气地说道：“我想知道你准备把野蛮人安置在哪里？” 西尔维娅撇嘴道：“兰德尔子爵夫人的客人当然由兰德尔子爵安置。别忘了，你们夫妻可都不是我的附庸。” “当初我真傻，不知道要抱你的大腿！”维克多懊恼地说道。西尔维娅得意又妩媚地白了他一眼，“你可没少抱。” 维克多俊脸一红，掩饰性的咳嗽一声，正色道：“亲爱的，客人也分好坏，如果这群野蛮人是恶客，你有把握镇压他们吗？” 西尔维娅坦言道：“野蛮人的天赋原本就比我们人类强大。按照克莱门特信中的说法，哈拉尔德长老能够轻松压制彼得公爵，他应该是传奇阶的狂战士。我没有把握稳赢他，而且他们当中还有三位黄金阶的狂战士，上百位野蛮人战士，这份实力足以碾压蔷薇骑士团。” “不过，克莱门特会安排1000名精锐圣武士监视野蛮人的动向，传奇武士图尔南斯和五级战斗牧师奥拉夫也将留守人马丘陵。有教会的协助，我们大可不必担心武力冲突。毕竟这些野蛮人势单力孤，缺少后援。” 看着西尔维娅淡然的神情，维克多叹道：“亲爱的，你的心真大。这群野蛮人一旦翻脸发狂，比蚁群还要难对付。” 蚁人数量庞大，悍不畏死，黄金骑士如果陷入蚁潮多半也难以幸免。但蚁人缺乏智慧，呆板僵硬到近乎机械，蚁人首领一旦阵亡，蚁群还会自相残杀。人类军队利用蚁人的弱点，实施针对性的战术，消灭蚁群并非难事。 这些野蛮人的整体实力肯定不如蚁人，但他们个人实力强大，体力变态，能征善战，机动突袭能力极强。如果野蛮人采取游击战术，他们转战千里便会荼毒千里，对人马丘陵造成的破坏，引起的恐慌绝非蚁灾可比。 机动作战原本就是骑士擅长的战术，西尔维娅当然明白维克多的意思，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问道：“野蛮人要渡河，谁能拒绝？谁敢拒绝？” 维克多一窒，顿时无话可说。西尔维娅叹道：“对于野蛮人暂居人马丘陵，我也很忧虑，但是站在整个人类的立场上，任何势力都不能拒绝野蛮人的请求！” “撒桑帝国、纳维尔王国和苏斯王国没有拒绝野蛮人入境，博瑞王国没有拒绝野蛮人渡河。冈比斯和人马丘陵同样不能拒绝野蛮人的到访。这是态度问题！”西尔维娅对维克多说道：“亲爱的，野蛮人的请求不同于命令，他们尊重人类的领地，我们就要拿出友善的态度，即便无法和亚瑞特山结盟，也绝不能为人类增加一个强敌。尤其是你，责无旁贷！” 就因为索菲娅这个便宜老婆，我责无旁贷？ 维克多愣了半天，郁闷的道：“索菲娅惹下的麻烦却要我来承担！这个女人明明可以把野蛮人送过河，还有教宗……他为什么要把野蛮人引到人马丘陵？” “索菲娅差点成了别人的妻子，你真的不生气？”西尔维娅嫣然一笑，挪到维克多的身侧，轻揉他的额角，说道：“有态度不代表我们不需要试探野蛮人的真实意图。克莱门特认为野蛮人南下与森林人马西迁有关联，这也是我想要弄清楚的事情。博瑞王国与索菲娅的矛盾只是一个借口。野蛮人完全可以抛下索菲娅和博瑞人合作，但他们没有这么干。既然野蛮人不着急，那我们完全可以慢慢试探，查出事情的原委。” “而且，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西尔维娅嘴角噙笑，眼眸闪亮，明媚的容颜闪耀夺目。维克多握住她柔嫩细滑的纤手，问道：“因为索菲娅掏钱建设港口？” “这只是一方面。”西尔维娅秀眉轻挑，在维克多的唇上啄了一口，屈指虚弹，桌上的金铃发出一串悦耳的响声，蔷薇庄园的老管家提着一个橡木盒走进书房，他一言不发地将盒子放在书桌上便躬身告退。 维克多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块淡红色的转头，他拿起砖头端详了一下，惊讶的道：“这是……铁砖？它的质量似乎不过关。” “是的。”西尔维娅点头道：“我的工匠改进了山丘营地的铁砖制法，用地藤、山岚苔藓、红泥和鱼人粘液取代最关键的金丝草，加上铁粉和矿渣，生产出新铁砖。这种铁砖的强度与岩砖差不多，生产成本比普通的铁砖更高。” 炼金辅兵掌握三种制砖技术，第一类是瑟银砖，第二类便是铁砖，岩砖只能算第三类。在制造岩砖的基础上增加两道工序，掺入一定比例的铁粉和矿渣就能生产出二类铁砖。铁砖的份量比灰岩重，坚固程度与黑曜石相当。不过，铁砖的实用性远不及物美价廉的岩砖，首先它的制造工艺复杂，研磨铁料，粉碎矿渣费时费力不说，运输铁矿石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事实上，制造铁砖不如采购石料划算。其次，铁砖的份量沉重，运输困难，松软的丘陵无法承受铁砖城堡的重量，铁砖城墙的建筑高度也受限制。 因此，维克多从没有考虑过生产铁砖。在西尔维娅拜访山丘营地的时候，他很大方地把铁砖制法交给约克家族。然而，约克家族的工匠改进铁砖的生产工艺，使它的生产成本提高，强度降低，唯一的亮点就是替换掉金丝草。 维克多心念一转，顿时对新铁砖的真正意义了然于胸，忍不住赞叹道：“鱼目混珠？用新型铁砖做外墙，掩盖里面的岩砖，再拿新铁砖的生产工艺安抚各大势力……非常精彩的手段。” 西尔维娅摇头道：“亲爱的，各大势力都不是白痴。新型铁砖拖延不了太长时间，岩砖和巨型砖窑总要交出去的。” “我们原先的策略是暗中储备岩砖，等水渠贯通人马丘陵全境再集中建设家族城堡和要塞，一边稳住冈比斯，一边和其他势力谈判……可是，我一点把握都没有啊！” 西尔维娅苦笑道：“岩砖的价值太大！消息一旦泄漏，教会、撒桑帝国、多铎、纳维尔……所有势力都会联手对付我们。不要说区区一个约克家族，就算冈比斯王国也抗不住四面八方的压力。”说着，她又抬起头，神采奕奕的道：“现在有一个让我们从容布局的绝佳机会！” “索菲娅借野蛮人的势力自保。而我们则借势筑城！”西尔维娅起身，走到书房后墙的地图面前，纤指点在节制闸的位置上说道：“建设港口要用到大量的石料，我向索菲娅提出用铁砖修建港口，要求她为人马丘陵采购铁矿石，再把铁砖工艺泄漏出去，没人会在乎成本高昂的铁砖。港口是为野蛮人修建的，就算有人察觉到岩砖的存在，在野蛮人离开人马丘陵之前，他们也不敢向我们施加压力！” 岩砖工艺一定保不住，交出岩砖必然要交出巨型砖窑的设计方案，人马丘陵固然能够从中获得巨额财富，但人力资源的竞争也会随之而来。增加雇工薪酬只是小问题，人马丘陵作为开拓领对流民的吸引力远不能和成熟领地相比，如果缺乏劳动力，势必拖慢水利工程和基础设施的建设进度，从而影响到新农牧的发展。 尽管约克家族生产岩砖的时候格外小心，但岩砖生产储备的越多，暴露的风险就越大。如果岩砖的秘密外泄，维克多设计的人马丘陵发展战略将遭遇重挫，原先400万的投入资金会翻倍，20年的发展计划也许会变成40年，再加上新农牧滞后造成的产出减少，那损失就太大了。 西尔维娅顺势而为，巧妙设计，利用索菲娅的资金修筑港口，收购铁料，野蛮人客人令各大势力投鼠忌器，再利用铁砖掩盖岩砖，人马丘陵大兴土木，修城筑堡，迅速实现预定战略，可谓一举多得。 维克多承认这是非常高明的策略。可是，为什么要把野蛮人安置在兰德尔领？教会的高阶神职者率领1000多圣武士驻守兰德尔领，我的炼金塔怎么办？走私商团怎么办？秘银矿怎么办？ 想到这些，维克多试探着问道：“亲爱的，能不能把野蛮人安置在其他领地？这里有4万多雇工，野蛮人会引起他们的恐慌，这不利于巨型要塞的建设。” “野蛮人是高山之子，他们习惯居住在山地。兰德尔领西侧的雷利尔山脉正好可以安置他们。” 卧槽！这尼玛的……山区要塞也要保不住了！ 维克多断然道：“不行！” 西尔维娅定定地看着维克多，灼灼的目光似乎要洞穿他的一切想法。就当维克多头皮发麻的时候，她轻笑着问道：“你就那么讨厌见到索菲娅吗？” 维克多一言不发，来了个默认。 嗯，瞌睡送来了枕头，很好！ 西尔维娅斟酌片刻，说道：“索菲娅，她……” “亲爱的，你想说什么？” “她很漂亮……” “索菲娅长得确实挺美的，可女骑士不都这样吗？” 西尔维娅欲言又止，左右为难的模样既动人又新鲜，维克多感到新奇的同时又暗自好笑。西尔维娅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沉吟片刻，问道：“亲爱的，你了解索菲娅吗？” “不是很了解……她好像是苏斯王国的小贵族出身。”维克多搜索脑海中记忆，好奇的道：“你好像也是苏斯贵族出身，你和索菲娅是什么关系？” “亲戚。”西尔维娅笑了笑，说道：“所有的苏斯贵族都可以拉上亲戚关系……我踏入巅峰领域便成了辛西娅女王的堂妹，我看重索菲娅，她就是我的表妹。在我遇到她之前，她只是一个在底层挣扎的见习骑士……你想听吗？” 西尔维娅坐回维克多的身边，一双修长的美腿优雅地并在一起，拿起沙发几上的咖啡杯，轻轻地啜了一小口。维克多点点头，她才继续说道：“第一次见到索菲娅的时候，我正带领几名侍从骑士，进行野外狩猎训练。当时，索菲娅和她的商队被一群豺狼人追杀，索菲娅完全可以独自突围，但她始终没有放弃同伴，以至于身负重伤。我救了她们，索菲娅拿出夹带的秘银作为酬谢……原来她私购秘银，为了逃避苏斯王国的追查，选择通过偏僻的荒野，结果遇到了一大群豺狼人。被我救了以后，她又用辛辛苦苦带出来的秘银酬谢我。” “当年的索菲娅没有现在的美貌、智慧和实力，但她性格始终未变，就像哥特猎犬，咬住东西就绝不松口。”说着，西尔维娅深深地看了维克多一眼，“小家族资源有限，父母生育众多子嗣，从中挑选优秀的继承人，却无法兼顾所有的子女。小家族的兄弟姐妹之间竞争激烈，亲情淡漠，你应该深有体会。” 维克多接口道：“我的家庭对我没有半点影响。” 西尔维娅颌首道：“至少你还接受过凯瑟琳的宫廷教育，索菲娅却没这么幸运。她渴望证明自己，努力抓住每一次机会，珍惜属于她的东西，包括同伴，同时她又厌恶家族。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巨大的潜力和高贵的品质，我希望能够招揽她，但这并不容易，而且她伪装的太好了。” “在外人眼中，索菲娅是一位标准的贵族女骑士，其实她桀骜不驯，外柔内刚。凯瑟琳想要索菲娅放弃商会，实际上深深地触怒了她。” “所以，索菲娅背叛了温布尔顿小男爵？”维克多似笑非笑的说道。 西尔维娅笑道：“你在宫廷生活了三年，所有人都认为你是王后的人。我都准备要好好地调教调教你，没想到你竟然背叛凯瑟琳。显然，索菲娅对你伤害很大，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 对小男爵的伤害很大……和我没有半个铜索尔的关系！ 维克多在心里默默吐槽，但为了抵制野蛮人入驻兰德尔领，他还得扮演受害者的角色，“第一次见到索菲娅的时候，她和我在一张桌子上吃了一顿饭。” 西尔维娅呆了一下，笑倒在维克多的怀里，“凯瑟琳一定没想到三年的教育居然比不上索菲娅的一顿饭……你们俩还真是相像。” “你和我说这么多，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维克多皱眉问道。 西尔维娅坐直了身体，将凌乱的发丝撩至耳后，嫣然道：“索菲娅很后悔，她如果早知道你对她的感情，绝不会把你送给我。这和爱情无关，完全是由于她的性格。索菲娅珍视每一份诚挚的情谊，不会轻易辜负同伴的信任，正因为如此，剑齿虎商团才会凝聚在索菲娅的身边。当然她或许会由此爱上你也说不定。” 维克多摸了摸下巴，狐疑的道：“你说了索菲娅这么多好话……我感觉不太妙啊？” 西尔维娅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索菲娅选择了最难的一条路，她想创建属于自己的商业家族。现在，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小家族投靠大家族，大家族结成一股势力，各方势力汇聚成一个王国。每一位骑士都有归属，他的能力越强，在所属阵营的地位就越高。冈比斯六大家族代表六大势力，所有的黄金骑士都出自这六大家族。戈隆侯爵，我，都是小家族出身，最终还不是分别加入奥古斯特和约克两大家族？” “黄金骑士想要开创自己的家族，王国的资源该如何分配？政治格局如何平衡？索菲娅想创建属于自己的家族，这又怎么能行的通？我一直在等她醒悟，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突然。” “索菲娅接受野蛮人委托的那刻起，她的道路就已经断绝了。一位黄金阶狂战士追随者是山上部族对索菲娅的认可，但站在领主角度去看，索菲娅和她的追随者其实山上部族与人类沟通的桥梁。各大势力想拉拢索菲娅，就不能任她组建独立的商业家族，温布尔顿商会受到打压不可避免，一直到索菲娅选择阵营为止。” 维克多心中一动，追问道：“你是说温布尔顿商会完了？” “换一个主人而已，这可能需要一个过程。”西尔维娅摇头道：“索菲娅现在的身份比商业贵族重要的多。” “嘿嘿，如果索菲娅预见到现在的局面，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接受野蛮人的委托？” “一定会的！任何人都不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同的是，其他人会选择成为撒桑帝国的领主，而不是一个商业贵族。”西尔维娅回答道。 “确实如此。”维克多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西尔维娅靠入他的怀抱，吐气如兰的说道：“亲爱的，只要你重新接受索菲娅，我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 这个女人原来是打算把索菲娅连人带钱外加野蛮人追随者，一口吞掉！我就知道她投怀送抱准有想法…… 维克多恼怒地问道：“你准备把我还给索菲娅？” “你生气了？”西尔维娅柳眉一挑，杀气腾腾的道：“那我去杀了索菲娅！”书房里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维克多吓了一跳，连忙道：“不用这么狠吧？！” 西尔维娅噗嗤一笑，杀气严霜的脸上如冰河解冻，柔声道：“在我的心中，你比索菲娅和野蛮人加起来都重要，其实我是想把索菲娅送给你，就像妮可和爱丽娜姐妹那样，还有我……只是我肩负了太多的责任，非常需要你的支持。亲爱的，你会帮我的，对吧？” “我要是拒绝呢？”维克多表现的颇为不满。西尔维娅歪着脑袋，看了他好一会，笃定的笑道：“你不会拒绝的，因为你对女人有很强的独占欲，无论如何索菲娅都是你的妻子，你无法忍受她投入别人的怀抱。” “……”维克多张口结舌的道：“这个……这个，我必须承认啊？是的，我必须承认。亲爱的，你说的没错！” “其实，我和索菲娅没什么恩怨。”维克多摊开双手无奈的道：“但是，你考虑过野柳城没有？野蛮人入驻兰德尔领，契布曼家族，威灵顿家族和布里亚特家族必然要提高戒备，那谁还有心思经商？流民雇工还敢不敢迁入人马丘陵？” “确实……”西尔维娅点点头，又摇头道：“可你的态度对索菲娅很重要，非常重要！” “你把索菲娅想的太简单了，她是意志坚定高阶骑士，不是没有主见的贵族夫人。”维克多不以为然地说道。 西尔维娅握住维克多的手，认真的道：“亲爱的，是你把自己想的太简单了。现在，你的态度就代表我的态度，代表约克家族的态度。” 维克多受约克家族影响的同时，约克家族也被维克多影响。西尔维娅从金水城到兰德尔领，千里迢迢，投怀送抱，只是为了获得他的支持。温情脉脉的背后是尊重与信赖，西尔维娅仅凭这一点，就足以令维克多心折。 维克多与西尔维娅相视一笑，说道：“好吧，索菲娅是我的妻子，而且还是位绝色美人，我会好好待她，这并不为难。至于野蛮人和圣武士，我们可以把他们安置在渡鸦镇西侧的山区。只不过，多铎人要生气了。” 西尔维娅眼睛一亮，轻笑道：“多铎人？谁在乎呢。” 第321章 蹊跷 多铎王国，登石城。 埃克特勋爵坐在治安所的休息室，静静地等候治安官瓦蒙.德韦米克大人的接见。治安所的仆从将原封未动业已发凉的松子茶撤下，重新奉上一杯热气腾腾，香气氤氲的松子茶。 这是第九杯。 在此之前，埃克特已经喝光了七杯松子茶，出去方便了三次。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治安官大人办完手头上的公务，再美美地睡上一觉。但是，相比商队在登石城滞留了五天，这一点时间也算不得什么。 治安官表现的越是怠慢，埃克特就越有耐心。 登石城是德韦米克家族的主城，而德韦米克家族位居多铎王国七大豪门之一，统治王国东南部七百多年，底蕴深厚，实力非凡。瓦蒙.德韦米克作为登石城的治安官，麾下4位见习骑士，600名治安士兵，他的确有傲慢的资格。 不过，温布尔顿商会同样不是弱者。 温布尔顿商会垄断青麦、粗糖和紫蔗酒贸易，旗下的商队来往于各大王国。论财富和影响力，温布尔顿商会还在德韦米克家族之上。 埃克特主管的商队负责登石城的贸易，他与德韦米克家族的中层官员一直保持着良好私交，每年光是打点治安所的支出都不少于1000金索尔。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瓦蒙从埃克特身上得了这么多的好处，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对老朋友如此冷淡。治安官的反常表现让埃克特确信自己可以在这里找到问题的答案，只是他真的不想再喝松子茶了。 阳光从西侧的窗户洒进治安所，一名侍卫走进休息室，鞠躬道：“勋爵阁下，瓦蒙大人在办公室等您。” 埃克特点点头，拿起桌上的长木盒，跟随侍卫穿过十字回廊，来到办公室的门前。侍卫举手在橡木门上敲了两下，直接推开房门，示意埃克特进去。 办公室正对大门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巨熊头颅标本，它的主人正坐在办公桌后面。 “埃克特，我以为你会自己离开。”治安官瓦蒙勋爵的两道眉毛纠在一起，毫不掩饰他的无奈与不满。 “大人，我并非不识时务。商队还有一百多辆马车的货物没有出手，就这么回去，我这四个月辛苦算是白费了。”埃克特笑了笑，将手中的长木盒推到治安官的面前。 瓦蒙打开木盒，从里面取出一柄长剑，剑刃森冷凌厉，紫金色的剑身上布满了漩涡状的纹路，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出龙鳞般的光辉。 “百锻法打造的精金剑？难道是伯尔纳多工匠大师的作品？看来，你花了不少钱啊。”瓦蒙轻抚长剑，喜悦的道。 “听说你的长子就要举行成年礼了，这是我送给他礼物。”埃克特淡淡地说道。 “好剑……”瓦蒙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埃克特，我们是十几年的老朋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登石城有58家商户专门接我的货，这一次，他们当中有三家人死了个精光，还有八家连铺子都盘了出去，剩下的几十家都不愿意继续接货。而巨石城600多个商铺居然没有一家敢和我们做生意的。” “我调查了一下，这才知道登石城最近换了三个鬣狗头子，他们派人胁迫商贩，不允许有人接温布尔顿商队的买卖。”埃克特摇头苦笑道：“我原以为这是你的意思。现在，我只想知道……这是暂时的，还是以后都这样了？” 瓦蒙沉吟片刻，说道：“也不是所有的商铺都不敢做温布尔顿商队的生意……我这里有份名单，你看看吧。” 埃克特接过瓦蒙递过来的羊皮卷轴，打开一看，上面全是德韦米克家族封臣开设的商铺，其中也包括治安官自己的三间杂货铺。 这些人都是埃克特的老熟人，事实上商队六成的货物都由他们买断，不过，他们采购价不到自由民商贩的一半，出货价却比自由民商贩高出一倍。 温布尔顿商会有自己的章程，凡是封臣背景的商铺属于官商，自由民商贩则被称为私商。私商面对的是普通人和偏远地区的小领主，他们是商队的主要利润来源。而官商为大领主服务，他们占据的贸易份额，以及商品价格必须兼顾各大势力的需要，由索菲娅侯爵亲自出面谈妥，轻易不能改变。 埃克特无法接受治安官提出的建议，他把卷轴递了回去，摇头道：“你知道的，我不能违反商会的规矩。” 瓦蒙接过羊皮卷轴，塞入抽屉，遗憾的道：“这是我唯一能帮你的地方，如果你不同意，那就把货物拖走吧，这样耗下去没有意义。” “到底发生了什么？”埃克特忍不住问道。 治安官沉默片刻，开口道：“现在，登石城所有的自由民商贩只能和南风商会做生意！” “南风商会？没听说过啊。” “它原本是艾菲索斯商会，现在归博瑞王国的彼得家族掌管，商会的首领好像是彼得公爵的长子雷蒙彼得。”瓦蒙无奈的叹道：“这都是上面安排好的，我也没办法。埃克特，我坦率地告诉你，温布尔顿商会想在登石堡和自由民商贩做生意，上面必须先谈妥才行。” 埃克特皱眉道：“你是说，我家大人和德韦米克侯爵大人面谈？” “不！”瓦蒙摇了摇头，伸出食指朝上点了点，说道：“索菲娅侯爵大人要亲自说服国王陛下。” 说服佛里德里希陛下，那就是说整个多铎王国自由民商贩都不和我们做生意？ 埃克特悚然一惊，愣了半天才苦涩的道：“我知道了……抱歉，我得赶快回冈比斯。” 在埃克特临出门的一刻，治安官叫住了他。 “老朋友，早做打算吧。” “谢谢。”埃克特勉强牵动了一下嘴角，失魂落魄地走出治安所。 夕阳西下，登石城的街道上人流如织，埃克特裹紧轻薄透气的细亚麻外套，登上马车向旅馆驶去。 到了旅馆，埃克特沉着脸爬上二楼，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商队的几名副手看到他凝重的神情，也不敢上前询问。过了一会，埃克特重新走出房间，他将一封羊皮信笺递给助手，吩咐道：“派出红眼信鸦，把这封信传给索菲娅大人。” —————————— 夕阳已落，银月初升。 香叶镇东郊的夜色黯淡朦胧，二十几个人影借着苍白的月光，走在荒僻的小道上。道路两旁的蒿草有半人高，晚风徐徐吹来，草叶摇摆沙沙作响。突然间，蒿草深处传出一声怪叫，草叶猛烈晃动，如水波般分开。领头的壮汉被吓了一跳，直接趴在地上。 “皮特，一只野猫而已，也能把你吓成这样？！”一位年过半百，满头灰发的男人嘲弄道。 壮汉从地上爬起来，肌肉虬结的胳膊抱在一起，因为刀疤而显得凶狠的脸上露出讨好且畏惧的表情，他嗫嚅道：“我……我是被那伙人吓住了……” “行了。”灰发男子喝止壮汉的解释，不耐烦的问道：“斯维恩在哪？” “快了，快了，穿过前面的小树林，再走一里路，就能看到那座废弃的牧场。斯维恩老大和兄弟们都躲在里面。”壮汉皮特点头哈腰的说道。 “继续带路。” “是，是，巴罗尔老爷。” 灰发男子正是兰德尔家族的密探头目巴罗尔。他奉维克多的命令，在多铎王国发展水银外线。 四个月前，巴罗尔在香叶镇扶持了一枚暗子，也就是皮特的老大斯维恩。随后，巴罗尔又接到兰德尔家族的命令，维克多要求水银为红隼佣兵团和熊团提供后勤保障与情报支持。在水银的协助下，费米的红隼佣兵团裹挟十几个自由民商贩，潜入山区，寻找山民村寨，开拓走私商道和佣兵据点，巴里特的熊团也拿到了充足的补给，正向沃顿大草原进发。 巴罗尔完成任务，返回红叶镇，却发现斯维恩的势力居然被一伙外来者给拔掉了，斯维恩和他的几名心腹手下不知所踪。就在巴罗尔准备调查外来者身份的时候，斯维恩的打手皮特联系上了他，皮特称德维恩藏在香叶镇的郊外，并主动提出带巴罗尔去找斯维恩。 香叶镇的变故有许多不合常理的地方，皮特的小伎俩如何能瞒过老奸巨猾的巴罗尔。按照密探的惯例，他应该将皮特就地灭口，再消除所有的痕迹，迅速撤离。至于德维恩，那只是水银临时布置的暗子，他的生死无足轻重。 不过，香叶镇对水银非常重要。 大型商团利用各大主城的辐射效应完成整个领地的商品流通和物资集散。维克多反其道而行之，兰德尔家族的走私商队先控制山寨和流民营地，再影响相关的村落，村长会把货物拉到城镇的集市上出售，本地商队自然会将货物销往主城。 说白了就是城市影响农村和农村包围的城市的区别。 香叶镇位于多铎王国的东南边陲，向西步行12天便能抵达德韦米克家族的登石城，它东边和北边则是广袤的山林，下辖的七个村子当中有四个与山民村寨相关。香叶镇盛产香料、亚麻和铁矿，地理位置虽然偏僻，来往的商队却络绎不绝，常驻人口超过两万。 位置偏僻、物产丰富、贸易兴盛、人口众多、连接主城与乡村，香叶镇的条件完全符合水银发展外线的需要。 斯维恩是红叶镇土生土长的恶棍，巴罗尔帮助他取代了原先的老大，他上位的时间虽短，却也得到了治安官的认可。虽然治安官不会在意本土地下势力的更迭，但几个月内连换两个黑帮头目，治安所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巴罗尔嗅到了非同寻常的味道，他不清楚对手是何方神圣，但能确定三点。 首先，恶棍毫无节操可言，斯维恩就算还活着，也一定把他卖了个底朝天，打手皮特正把他们引入一个陷阱。其次，对手不是密探同行。因为密探的行事风格低调而谨慎，短时间内连换两个老大，瞎子都能看出有问题。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治安官要对付水银完全可以在镇内组织抓捕，根本不需要设置陷阱。 对手既不是密探也不是治安官，那就不需要担心。 巴罗尔决定采取最简单粗暴的办法：碾碎陷阱，抓两个活口，拷问对方的来路。兰德尔家族的精英卫士是他的底气。 路越走越窄，影影绰绰的矮树林就在不远处，红狼突然停下脚步，低声道：“头，别走了。前面有危险。” 神偷红狼对危险有着超乎常人的直觉，巴罗尔深知红狼的本领，他做了个手势，示意队伍停在原地，叹道：“皮特，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点火把吗？”不等皮特回答，他指着矮树林说道：“如果树林里面藏着一队弓弩手，我们举着火把赶路就成了活靶子。” 皮特脸色大变，扭腰缩身想往蒿草堆里钻，却被巴罗尔身边的一名壮汉捏住了肩膀。肩骨开裂的剧痛和对死亡恐惧让皮特大声嚎叫，拼命挣扎，但那只手好似铁铸，根本无法撼动。 巴罗尔自顾自的说道：“这个距离刚好不够十字弩的射程，如果你们有军用重弩……”他的声音陡然转高，“我也不认栽！” “哗” 矮树林里的鸟群冲天而起，接着又响起刀剑碰撞，树木倒塌，肉体割裂，呐喊惨叫的声音。 “再去10个人，支援里面的兄弟，记得留几个活口。” 队伍中掠出十道人影，如同离弦之箭射入两百米开外的树林，战斗的声响变得更加激烈。 足足过一刻钟，矮树林才渐渐归于平静。 树林里陆陆续续走出来五个人，最前面的壮汉拎着一名蜷成一团的俘虏，沉声道：“干掉39个敌人，折了一位兄弟，只抓到一个活口。其余的兄弟正在里面打扫战场，搜索漏网的敌人。” 巴罗尔惊讶的问道：“只抓到一个活口？还牺牲了一位兄弟？对手很难缠吗？” “嗯，他们打的很顽强，有两个人特别厉害，他们联手杀了我们的一个兄弟，然后被干掉一个，只有这个家伙被抓住了。他想要自杀，我们只得拧断他的四肢和脊骨，人已经休克了，暂时不能拷问。” 巴罗尔不由得皱起灰白的眉毛。精英卫士的战斗力丝毫不逊色于资深见习骑士，尤其擅长复杂环境下的夜战。十八名精英卫士在茂密的树林里歼灭四十个敌人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可这些敌人宁死不降，那就绝非普通的黑帮打手。 在巴罗尔的印象中，只有精锐士兵，或者顶尖的佣兵团才具备如此顽强的战斗意志。 精锐士兵不需要埋伏我们，有人雇了佣兵团来对付我们？难道水银暴露了？ 巴罗尔想了想，说道：“把这两个家伙带上，我们进树林查看一下。” 第322章 第二次亲密接触 树林里长满了低矮茂密的槿木，因为没有大型生物的缘故，林地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腐殖质和枯叶，皮靴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巴罗尔等人举着火把，在树林里走了片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气，随着队伍的深入，血腥味越来越浓，以至于槿木林独有的腐臭气息也无法将其掩盖。 小油木火把挥洒光明，驱散笼罩树林的黑暗，渐渐照亮了一株断树。断树有成年人的大腿粗细，树干的断面平滑一片，上面沾满了殷红的血浆，树冠横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两处血洼，以及一些人体组织碎片，但没有尸体。 巴罗尔的脑海中勾勒出战斗的场景：一个暗哨背靠这株槿树，监视周围的动静，精英卫士飞速掠过，连人带树一剑斩断，接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伏击点，迅速清剿敌人。战斗结束之后，精英卫士打扫战场，搜索残敌，将敌人的尸体和物品集中在一起，等候检查。 “速度再快点。”巴罗尔低声招呼道。 这里距离香叶镇不远，敌人的身份不明，也不清楚他们和香叶镇领主有没有关系，一下死了这么多人，还是尽快检查，尽快撤离为妙。 一行人加快脚步，很快就来到树林深处的一片开阔地，几十具尸体排列成四行，平放在地上，兵器堆在另一边，一些精英卫士守在四周，还有一些正用便携铁锹挖掘坑洞。 巴罗尔环顾四周，发现精英卫士的人数不对，他问道：“其他的兄弟呢？” “四个兄弟在森林边缘警戒。”精英卫士巴杜回答道。 巴罗尔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吩咐道：“检查尸体和物品，动作麻利点。” “头，放心好了，耽搁不了多久。”红狼一边说，一边戴上鼹鼠皮手套，其他的几个中年人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不同的是他们神情淡然，就好像在做司空见惯的事情，神偷红狼则是一副发死人财的兴奋表情。 这些尸体拼凑的很“完整”，皮肤因为严重失血而变得苍白阴郁，脸上的表情定格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有的茫然，有的恐惧，有的愤怒，有的痛苦。火光摇曳，飘忽不定的阴影仿佛是亡魂的怨恨与挣扎，显得恐怖而阴森。 巴罗尔的手下不是他精心培养的接班人就是曾经的密探同僚，一个个都不是善类，这种场面还吓不住他们。事实上，普通流民遇到死人最多也就是恶心一下，然后他们会把所有的财物洗劫一空。 “果然有十字弩……总共15把，真是大手笔啊！” “粗亚麻罩袍半新不旧，有的还不合身，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皮靴的质量上乘，只有两个人的靴子不合脚。呵呵，有点意思。” “肌肉结实，骨骼粗壮，背部有鞭挞留下的旧疤，手上的茧子完全符合精锐士兵的训练特征。” 十字弩能够暗算见习骑士，属于受管制的武器，盗贼工会和佣兵团或许能够弄到一些，但香叶镇的恶棍流氓绝对没有十字弩这类杀器。合脚的靴子关系到士兵的行动能力，只能量身定制，而且价值不菲。普通恶棍一般从杂货铺里淘一些旧靴子穿，他们不会花钱订做战靴。精锐士兵自幼磨练武技，动作稍有变形，教官会用鞭子纠正他的错误，并在背上留下疤痕，而大多数佣兵都不会有训诫鞭痕。 种种迹象表明这些敌人不是普通的黑帮打手，也不是佣兵，而是接受过系统训练的精锐士兵。可精锐士兵为什么会伏击一些外来者？如果水银暴露了，他们为什么不派遣军队围剿？难道杀死精英卫士的那两个人是见习骑士？可他的容貌和皮肤完全不像贵族啊。 巴罗尔越想越糊涂，一位满头褐发，长有鹰钩鼻子的中年人拖着一具尸体，走过来说道：“巴罗尔，你来看看这具尸体。” 巴罗尔用火把照了照，没发现特别之处，他皱眉问道：“萨吉，有什么不对吗？” “这个人的脸骨瘦削，按道理他的骨骼也应该纤细，可他的臂骨比常人粗壮的多，也坚固的多。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鹰钩鼻萨吉将一截断手递给巴罗尔。 巴罗尔接过断手，观察暴露出来的腕骨，又仔细摸索尸体的面部骨骼。正如萨吉所言，这具尸体的手臂骨骼和头骨很不协调，就好像不是一个人。 “这意味着什么？”巴罗尔盯着曾经的密探同僚，沉声问道。 “不知道。”萨吉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摇头道：“从臂骨看，这个人应该有1.9米高的魁梧身材，但他只有1.75米高……”顿了顿，又问道：“你还记得收尸人老查理吗？” “当然记得，老查理的验尸训练最恶心，除了你，没有一个伙计通过。”巴罗尔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验尸训练显然不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呵呵，训练结束以后，你们跑得比兔子还快，只有我肯陪老查理守墓园。”萨吉咂了咂嘴，说道：“老查理可是给我说了许多秘闻，他曾经帮教会收敛过圣武士的尸体，他告诉过我，圣武士的手骨和腿骨都是不成比例的粗壮结实。” “什么？！圣武士，你没搞错吧？”巴罗尔楸住萨吉的衣领，低声吼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萨吉拍开巴罗尔的手，理了理衣领，说道“精锐士兵的力量是壮年男子的1.5倍，而圣武士的力量是普通人的两倍，可以背负起1700磅的重物，光有力量没有强韧的骨骼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我猜圣武士一定有锻炼骨骼的秘法。” 巴罗尔背着手，来回踱了两步道：“这些人不可能是圣武士！” “当然。”萨吉表示赞同，又道：“不过，圣武士有训练秘法，其他人说不定也有类似的秘法……”他朝一旁的精英卫士努了努嘴，“主人训练的战士比这些家伙强的多，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训练的？” “不该问的，别问。”巴罗尔环视所有的手下，冷冷的道：“好好干，总有一天，主人会亲自召见你们。” 萨吉眼睛一亮，陪笑道：“规矩我们都懂，主人饶了我们一命，还让我们跟着你干老本行，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表忠心的话以后再说！赶紧检查所有尸体的腿骨，看看有多少人接受过秘法训练？” 统计秘法战士的数量可以判断敌对势力的规模与潜力，巴罗尔的手下都懂这个道理，他们纷纷取出匕首，开始解剖每一具尸体。 没过多久，萨吉检查完毕，他抬起头说道：“39具尸体，36个人的骨骼强度远超常人，只有三个人是普通人……这个家伙还是个熟人。”说着，他拎起一颗脑袋，抛向巴罗尔。 这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他的脸上保持着恐惧的表情，左眼睛完好，右眼带着一个八成新的眼罩。 巴罗尔看了看，颌首道：“原来是香叶镇的叉蛇。” 叉蛇原本是香叶镇的黑帮老大，巴罗尔伪装成流民投靠他的手下斯维恩，并鼓动斯维恩挑战叉蛇的地位。在黑帮械斗中，叉蛇一败涂地，他的右眼就是被巴罗尔亲手挖出来的，斯维恩成功上位，但并没有杀死叉蛇。 治安所一般不会在乎地下势力的权力更迭，但新头目必须臣服于治安所的权威，失败者的死活只能由治安官决定，这是鬣狗必须遵循的生存法则。 事实上，治安官会在必要的时候重新扶持一个黑帮头目，再把原头目当作替罪羊，丢给驻守神父处置。巴罗尔和猴子就曾遭遇过类似的事情，也因此成了维克多的手下。 叉蛇的落败出乎香叶镇治安官的预料，由于没有让叉蛇背锅的必要，他很随意地放了叉蛇一条生路。斯维恩只是将叉蛇赶出了香叶镇，现在叉蛇又回来了，并且横死当场。 萨吉凑过来说道：“从伤口来看，叉蛇当时跪在地上，被人自后颈一剑断头，另外两个普通死者的致命伤也在背后……我们的人要抓活口，所以他们被自己人斩杀，目的是为了灭口。” “不是自己人，是假面兄弟会的人！” 神偷红狼走到巴罗尔的身边，递给他两枚铜制徽章，徽章的正面篆有面具与滴血的匕首，背面是数字79和103 。 一年多以前，巴罗尔在冈比斯东部的深水城发展水银外线，恰好遇到了包括萨吉在内的昔日同僚。当时，萨吉等人依附于深水城的盗贼工会，经过短暂的试探，巴罗尔果断带人端掉了盗贼工会的老巢。在那里，水银第一次遇到假面兄弟会的佣兵团，为了活捉那个手持双刀的佣兵首领，水银还牺牲了一名灵猴民兵。 双刀佣兵受尽酷刑也不肯吐露秘密，最后他被灌下了迷幻药剂，这才说出了假面兄弟会的事情。他的身上也有编号为47的铜制徽章。 不等巴罗尔开口询问，红狼主动说道：“数字79的徽章是在那具尸体上搜出来的，103号徽章是那个俘虏的。” 巴罗尔目光转向重伤昏迷的俘虏，沉吟片刻，对精英卫士巴杜问道：“这两个家伙的实力比深水城的双刀佣兵怎么样？” 巴杜言简意骇的答道：“差不多。” “47、79、103……假面兄弟会不是一般的黑帮组织啊！”萨吉摇头惊叹道。 巴罗尔一言不发地走到恶棍皮特的面前，说道：“你卷入了不该卷入的事情！” 皮特此时也显出光棍本色，他惨然道：“巴罗尔老爷，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只求给一个痛快。”见巴罗尔点头默许，他抚着受伤的肩膀，站起来说道：“一个月前，叉蛇老大带着这些人回到香叶镇，他们先干掉了斯维恩老大，又逼迫我们几个兄弟盯着你们。叉蛇老大说，只要你们一回来，他就把你们全干掉，以除后患。” “叉蛇干掉斯维恩，治安所是什么态度？” “治安所什么动静都没有。” “叉蛇从什么地方回香叶镇的？” 皮特想了一下，说道：“叉蛇老大以前和我们吹嘘过，他的表兄唐纳是登石城盗贼工会的头目，我估计他是从登石城借来的人手。” 巴罗尔点点头，将几个老伙计召集在一块，说道：“事情差不多清楚了，叉蛇去登石城投奔他的表兄唐纳，而唐纳一定是盗贼工会的小头目，否则叉蛇早就去登石城混了，所以唐纳极有可能投靠了假面兄弟会。假面兄弟会才是叉蛇的幕后老板，他们的触角已经从博瑞王国伸到了多铎王国的登石城，香叶镇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或者说，假面兄弟会和我们在做同样的事情，所以我们总会撞在一起，无论是深水城，还是香叶镇……不同的是，我们的动作很小心，假面兄弟会却很粗暴，他们似乎得到了大领主德韦米克侯爵的默许。” “假面兄弟会实力强大，他们的佣兵甚至比精锐士兵还要强悍！这个组织明显有博瑞王国的背景。按道理，大领主德韦米克侯爵不可能允许博瑞人的势力在他的地盘里横冲直撞。难道德韦米克家族要借助假面兄弟会的力量做一些不方便做的事情？” “巴罗尔，现在那还有工夫想这些？我们坏了德韦米克家族的好事，再不跑路就来不及了！” 一位老密探朝昏迷不醒的俘虏瞄了一眼，低声道：“有他在，你还怕找不到答案？就像深水城的47号佣兵，几瓶迷幻药剂灌下去，什么事情都能问出来！” “说的也是……赶紧把尸体埋了，我们离开这里。”巴罗尔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那名俘虏。 就在此时，一缕尖锐的寒风迅疾地袭向他侧颈。 巴罗尔勤修灵猴秘形，虽然还没有达到身随心动的境界，但他的敏锐和灵活已经超越常人。在生死关头，他的勤学苦练终于有了回报。只见他曲膝团身，双腿有力一蹬，整个人如同一只矫健的山猿向前纵跃。然而，冰冷的杀机如附骨之蛆，令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死神并没有如期而至。 一阵激烈的狂风凭空而起，吹拂斗篷猎猎作响。巴罗尔回首看到精英卫士巴杜及时架住了一把黑色短剑，袭击者的身形一片模糊，高高飘扬的漆黑斗篷如同巨大的黑色羽翼，猛的刷向巴杜。 披着斗篷作战？耍帅就是找死！ 灵猴民兵巴杜面无表情，扬手一剑刺出，剑光瞬间没入黑色斗篷，“呲”的一声，布片四散飞扬，一道鬼魅般的人影贴着地面，直扑几米开外的俘虏。 巴罗尔脸色大变，怒吼道：“拦住他！” 太迟了！ 俘虏的颈部喷出一团血雾，袭击者一掠而过，闪电般地射向树林的外围。这时，一个铁塔般的身影挡住了袭击者的去路，那是伏牛民兵鲁萨。 面对高大魁梧的鲁萨，袭击者毫不退缩，他一踢一跺，地面上腐败落叶如天女散花般地向前迸射出去，一道黑色的剑光后发先至，径直切向鲁萨的脖颈。 黑剑无影，迅疾如电，鲁萨看不清，他也不需要看清，肌肉水波般涌动，骨节劈啪爆响，力量层层传递，沉重的钉锤摩擦空气，发出恐怖的呼号，倒卷起漫天的枯叶，直直地砸向袭击者的头部。 又是同归于尽的反击？！ ———————————— 影战士齐格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叉蛇重新掌控香叶镇的地下势力以后，齐格原本准备带队离开，但叉蛇又恳求他除掉斯维恩新招募的一批流民打手再走。 这当然是一件小事，不过香叶镇一下子死掉二十几个人，有损治安所的名声，所以齐格安排了这次野外伏击。 齐格是专精刺杀的影战士，他讨厌正面对决，两名血卫士加上35名精锐佣兵对付一群流民恶棍实在是轻松不过，根本不需要他出手。战斗开始前，齐格披着变色斗篷躲在一丛荆棘下面，练习潜伏技巧，也因此目睹了一场无情的屠杀，并逃过一劫。 敌人发起攻击的时候没有做任何掩饰，他们的脚步声在静谧的森林中格外刺耳，但他们感知敏锐，速度惊人，能够在黑暗中精准地找到每一个对手，而兄弟会精心培养的佣兵根本来不及反应，无法组织有效的防御，被逐个击破。 刺客的敏锐直觉告诉齐格，这些敌人的力量、速度和技巧已经超越凡人的极限，他或许可以对付两个，但绝对应付不了这么多，而两名血卫士的失败也印证了这一点。 血卫士全力出手，斩杀了一名敌人，那名敌人在身体被剖开的一瞬间，反手刺死了一名血卫士，另一名血卫士被几名敌人围住，尽管他爆发了嗜血之力仍然被一名强壮的敌人捏断四肢和脊背。 血卫士的基础力量是普通人的两倍，嗜血状态下力量翻倍，相当于四名成年男子的合力，感知和速度都有巨大增幅。影战士与血卫士最大的区别在于技巧对力量的驾驭，两者身体素质和嗜血效果并无区别。 不知道为什么，齐格近乎本能的对敌人作出分析，并归纳为两类。 第一类敌人有两名，他们的体魄极为坚韧，十字弩近距离攒射也不能射穿他们的胸肌，他们蛮力惊人，力量相当于四名精锐士兵的合力，可以轻松压制血卫士的嗜血之力。 第二类敌人一共17人，他们的力量比不上嗜血，但也三倍于普通人。他们的感知特别敏锐，哪怕是目光的凝视也能引起他们的警觉，他们的技巧、速度和平衡感都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甚至在黑暗中用短剑斩断迅疾的弩矢。 这其实是一种提前预判，手眼配合的技巧，齐格自问也可以做到，但也仅限于此。论技巧和速度，双方旗鼓相当。 不过，嗜血之力属于爆发秘技，有时间限制，也有虚弱期，而这些敌人都是力量和敏捷型的凶暴战士，不存在爆发疲劳的问题。 齐格潜藏在变色斗篷下面，毛孔闭合，呼吸细如游丝，一动不动，他在等敌人离开。可是，敌人的首领谈到47号血卫士和迷幻药剂的时候，他只能选择冒险了。 佯攻首领是为了诱使敏捷型战士支援，调动他们离开原有的位置，从而制造一个出手的机会，变色斗篷虽然珍贵，但还比不上嗜血的秘密。力量型的凶暴战士速度太慢，可以一击必杀，正是唯一的突破口。 刺客的经验促使齐格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并立刻加以实施。 一切都很顺利，算无遗策的成就感和火中取粟的刺激感让齐格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与信心，他要斩下凶暴战士的头颅，一吐胸中郁气。 强敌环绕，一剑枭首，扬长而去，不知所踪。这是刺客的传奇与烂漫！同归于尽……卧槽！你他妈的不会躲吗？ 生死搏杀考验的是力量、技巧、速度，还有意志。实力相近的对手，意志反而成了决定生死胜负的关键！ 面对枭首一剑，鲁萨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在齐格的眼中那是坚不可摧的决心，对世间一切视若无物的漠然，他丝毫不怀疑即便斩下鲁萨的首级，也不能使他改变决心，他的钉锤会把自己砸成碎片。 任何生物都有避死求生的本能，在生死相持中，弱者必露出软弱和犹豫，哪怕一个眨眼，同归于尽都会变成你死我活。 这一刻，齐格的胆寒畏怯，心志动摇，就在他试图逃避的时候，一股神秘的力量操控他的身体，令他化身为一个老练的刺客，长剑改削为刺，精妙绝伦地贯入鲁萨的胸口，微微颤动就把强健的心脏搅得稀烂，身体侧转，避开凶猛的碎脑一锤，左臂被钉锤擦过，骨骼碎裂，肌肉撕开。齐格反手削断破布条般的左臂，肌肉蠕动，夹住血管，脚步不停，转瞬消失在密林的黑暗中。 “别追了！我们得赶紧撤！” 听到巴罗尔命令，灵猴民兵纷纷停下追击的脚步。巴罗尔脸色难看地跪在鲁萨面前，抱起他的头，低声道：“对不起了，鲁萨……只能把你和格拉卡埋在这了。” “头，你看看这块布，它……它会变色！那个刺客就是靠它躲开我们的搜索。”红狼拿着一块斗篷碎片走过来说道。 巴罗尔接过斗篷碎片，看着它在自己的手中逐渐变成红鼹鼠皮手套的颜色，忍不住叹道：“这是什么玩意？巫术吗？” “这是变色染剂。不是巫术。”灵猴民兵巴杜在旁边说道。 巴罗尔心中一动，拉着巴杜，走到一个角落里，细声问道：“维克多大人也有变色染剂？” “是的。”巴杜点了点头。 变色染剂…让普通人凶暴化的秘法…难道假面兄弟会的幕后老板与维克多大人同源，他们都是温布尔顿家族的继承者？那他就是维克多大人的死敌啊！ 想到这里，巴罗尔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追问道：“还能抓住那个刺客吗？他的秘密对大人很重要！” “可以。他跑不远。” “这么有信心？” 巴杜平淡地说道：“他身负重伤，又用了嗜血，很快就会陷入虚弱状态。” “嗜血？人类怎么会嗜血？我们在深水城抓住47号佣兵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巴罗尔目瞪口呆地问道。 巴杜露出思索的表情，缓缓说道：“人类不具备嗜血的能力，但他们战斗的时候，眼睛通红，肌肉鼓涨，力量和速度成倍提升，对疼痛不敏感，表现出嗜血特征。至于我在深水城没有告诉你，那是因为你没有问我。” “……”巴罗尔怔了好一会，无奈地摇头道：“好吧……我们错过了一次拷问的机会，只希望这条鱼不会漏网。天这么黑，到底该怎么找？” 巴杜说道：“我们还有一支隐秘的力量，你现在要启用吗？” 巴罗尔猛然想起维克多曾对他说过：当水银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往野外跑，会有一支隐秘的力量接应他们。 “是时候了。”巴罗尔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命令道：“联系他们！” 巴杜从兜里摸出一个特殊的哨子，含在嘴里，吹出无声的音波。 远方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接着是另一个方向，狼嚎声此起彼伏，渐渐向树林聚拢 巴杜侧耳倾听，又严肃的道：“大人，请带水银骨干回避一下，我们会处理后面的事情。” ———————————— 两天后，山林的一处简易营地，巴罗尔面带笑容，一手握着变色斗篷的碎片，一手把玩一枚银质徽章，上面篆有面具、滴血的匕首和数字15。萨吉走到他的身边，调侃道： “巴罗尔，你傻笑什么？” “沸血药剂、血卫士、影战士、假面兄弟会，……水银有对手了，你不觉得有趣吗？”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萨吉瞪大了眼睛，与巴罗尔对视片刻，两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止住了笑声，萨吉又问道：“那个家伙你准备怎么处理？” “不是已经变成白痴了吗？料理掉就是了。” “我说的是皮特，你真的相信他？难道你不怕他出卖水银？” 营地里，恶棍皮特左手打着绷带，右手忙着劈柴，屁颠屁颠地准备生火。巴罗尔收回目光，淡淡地道：“烂命一条，卖给谁不是卖？论忠诚，你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那怎么能一样？我对水银可是死心塌地！”萨吉拍着胸脯说道。 巴罗尔的老脸上露出叹服的笑容，说道：“主人曾和我说过，水银最强大的地方不是武力，而是吸收成员，培养人材的能力。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保证你不会后悔加入我们！”他同时又在心里说道：“因为，水银只是维克多大人的冰山一角。” “现在，我们该干什么？” “皮特是本地人，他可以带人混入登石城的盗贼工会，那我们就暗中和假面兄弟会较量较量。”顿了顿，巴罗尔转头对萨吉说道：“渗透的盗贼工会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有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萨吉耸了耸肩膀道：“那你呢？” “我当然要回去见主人！” 第323章 黄金团 火之季的一月末，距离约克家族举办的军团比武大会还有55天，整个人马丘陵都忙碌了起来。 平定蚁灾、新农牧、水利工程、斩杀异化龙兽伊图戈斯，这些非凡的事迹通过商队、吟游诗人、银白高塔和教会之口，传遍整个人类国度，把约克家族的声望推倒了顶点。 包括撒桑帝国在内的实力大贵族都派出使者前往金水城，向约克家族表示祝贺的同时，顺便观摩水利工程建设，以及探听野蛮人的秘密。 无论各大势力抱有什么样的目的，人马丘陵的军团比武大会注定是一场举世瞩目的盛事。 截至目前为止，金水城接待的贵族子弟超过900多人，其中有22名骑士和103名见习骑士，他们有的来自极北的条顿公国，有的来自遥远的东部联盟，多数都是落魄家族的次子次女，年幼的还不到12岁，年长的则超过40岁。 他们或者孤身一人，或者带着两名扈从，不远万里来到人马丘陵只为参加约克家族举办的军团比武大会，在大会上展示技艺、才华和品质，为自己博取一个前程。 大贵族非常注重名声，吸引人才就是名声带来的好处。 不过，能够影响到整个人类世界的军团比武大会十分罕见，这得益于西尔维娅公布了新农牧技术。教会为了表彰约克家族的卓越贡献，命令各地的驻守神父宣扬约克家族的名声和人马丘陵的富庶，沿途的教堂还为贵族子弟提供旅行所需的物质保障，而各地的实力领主也对约克家族邀请作出积极回应，备下重礼，赶赴人马丘陵，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从中作梗，干出半路截人的事情。 新农牧技术让所有人都受益，而神灵骑士临近陨灭时会变得强大无比，易怒好斗，历史上甚至发生过神灵骑士挑战教皇的事件，那位殿下想看看光辉天使到底有多厉害，却迫得教皇东躲西藏了好一阵子。总之，谁都不愿意被西尔维娅记在小本子上，如果是其他家族公布新农牧技术……管你是谁，学了还不就学了，人情什么的就不用想了。 西尔维娅公开新农牧技术那叫慷慨大方，大领主们必须给予回应，其他人这么做则是应该的，要感谢那也是感谢教会。 在弱肉强食的背景下，先要具备自保的实力才能有发展壮大的环境，小领主依靠一两项新技术就想傲视群雄那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约克家族因为新农牧和水利工程而声名显赫，蒸蒸日上，吸引了众多骑士子弟争相投靠。维克多作为技术变革的实际推动者，并没有抱怨。事实上，他对军团比武大会也不感兴趣，招募骑士只会打破兰德尔领现有的权利平衡，使家族回归到传统且缓慢的发展模式。 维克多倒是准备招募一些落魄的贵族子弟，让他们充当兰德尔家族的联络侍从，专门与贵族打交道。联络官爱丽丝已经多次向维克多表示，她需要几个助手。这种事情，普通人的确无法胜任。 联络侍从的人选还要等到军团比武大会结束之后才能敲定。现在，维克多把主要精力放在了野蛮人和索菲娅的身上。 一支由上百辆马车组成的车队离开平湖镇货场，浩浩荡荡的向北境的渡鸦镇驶去，每辆马车都载满了各类生活物资，包括粗糖、紫蔗酒、面粉、地薯干、腌肉、亚麻布和羊皮毯等等。 这是近40天来，兰德尔家族发出的第三支物资补给车队。 野蛮人即将造访人马丘陵，在维克多的强烈要求下，西尔维娅打算把他们安置在北境的渡鸦镇，加上索菲娅的剑齿虎商团，1000名精锐圣武士，以及500名獠牙士兵，渡鸦镇的驻防兵力超过两千人。按照约定，野蛮人和人类士兵的生活所需由教会、冈比斯王室、约克家族和剑齿虎商团共同承担。 维克多派出补给车队，主要是为了表明渡鸦镇领主的身份和态度，同时把物资高价卖给索菲娅，稍微弥补一下渡鸦镇的损失。 渡鸦镇连接多铎王国和人马丘陵，原本可以成为优良的贸易口岸，拥有可观的经济前景。这几个月，渡鸦镇与南北两个邻居的贸易额度正稳步提升，假以时日，它的贸易总量必然会超越野柳城，而野蛮人的到来却使得维克多构建贸易城镇的计划搁浅了。 在野蛮人南渡之前，渡鸦镇注定是一潭死水，维克多的损失之大，简直无可估量。他敲便宜老婆的竹竿，只能算是出一口闷气。 不过，有野蛮人做挡箭牌，岩砖就可以提前问世。兰德尔领两城、七镇、二十一村的发展规划将在五年内得以实现，尤其保卫炼金塔的烛堡一旦竣工，维克多就能用瑟银装备武装军队，甚至公开展示炼金龙蜥，一举成为最顶尖的实力领主。 相比之下，渡鸦镇发展停滞也不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车队的尾巴消失在重峦叠嶂的丘陵间，维克多收回目光，离开窗口，回到平湖堡书房的主位上。 纳尔森看到维克多眉宇舒展，神采奕奕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大人，您又想到什么好点子呢？” 维克多微微一笑，说道：“没有什么好点子，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悠然问道：“你们还记得我们的邻居埃斯克里男爵吗？” “埃斯克里男爵是一位强大的骑士，热情好客的领主。”纳尔森想了想，又补充道：“他是个好人。” 维克多摇头失笑道：“他是个好人，也是个穷领主。但他的情况可比我们强多了。” “埃斯克里男爵是资深骑士，距离白银阶只有一步之遥。他的夫人和两个儿子都是自然觉醒的见习骑士，麾下有30名精锐士兵，一座男爵城堡，三座村庄，以及3000平方公里的领地。” “我开拓兰德尔领的时候，追随者不足六百，只有四十二辆马车，没有城堡，没有村子……除了我的领地比他大点，流民盗匪比他多点，我和埃斯克里男爵差了一大截。” “如今，埃斯克里男爵将领地置换给约克家族，离开了人马丘陵。而我们拥有一座城镇，15座村庄，900名士兵，80名迅鸟轻骑，为兰德尔家族工作的人超过2万，安排100多辆马车对我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维克多敲了敲桌子，颌首道：“兰德尔家族能有今天，多亏了你们！” 纳尔森心悦诚服的说道：“大人英明！” 维克多不禁莞尔，调侃道：“到底是我英明，还是我这句话说得英明？” “这个……大人英明，说的话也英明……都英明，都英明。”纳尔森挠了挠头，咧嘴笑道。 维克多哈哈大笑，坐在旁边的铁锤和基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我是想告诉你们，兰德尔家族现在今非昔比，山猫佣兵团亏点钱又有什么关系！基德，你能带回来88个山民猎手，我要给你庆功。” 铁锤、基德和费米曾经是战锤佣兵团的正副团长，他们第一次任务结束之后，带回来70多个山民猎手，维克多将这些人一分为三，分别组建了战锤、山猫和红隼佣兵团。基德任山猫佣兵团团长，带领20名山民猎手，30个炼金民兵和7位自由民商贩，开拓冈比斯西部行省和北方诸郡的走私商道，拉拢沿途的山民村寨，建立商队据点。 山猫佣兵团的开拓路线比战锤佣兵团东进路线要长的多，也复杂的多，有的时候连续20多天也找不到一个山寨，经历大大小小的战斗不下百余次，最惨烈的一次，他们与豺狼人周旋了整整11天，箭矢全部告罄，最后牺牲了4个炼金民兵和3位山民猎手才摆脱豺狼人的纠缠。 这一路上，山猫佣兵团历尽艰辛，用武力和贸易手段敲开了73座山寨的大门，招募山民猎手近百人，绘制出详尽的路线图，交换到的山货足有数千磅。然而，他们回到松林镇驻地的时候，基德发现自己跑的这一趟居然亏损了。 见到领主大人完全没有怪罪的意思，基德暗松一口气，他既惭愧又感激，站起身苦笑道：“大人，我那还有脸庆功，我只希望您能让莉莉娅夫人把那批装备发下来。” 山猫佣兵团出售山货的利润差不多2200金索尔，付完自由民商贩的红利，还节余1300金索尔。山民猎手目前对金钱还没有概念，他们念念不忘的是山猫佣兵的全套装备。基德决定兑现承诺，他找到莉莉娅要求调拨军备的时候，莉莉娅翻了个白眼，小手一伸，开口就要7000金索尔。 基德把兜翻过来，也抖不出7000金索尔。莉莉娅很痛快的表示：有钱就拿装备，没钱就请回。然后，她给基德算了一笔账，钢环锁甲20金索尔，藤皮甲15金索尔，头盔、战靴加皮手套一共5金索尔，复合硬弓10金索尔，精铁短矛和盾牌20金索尔，精铁短剑10金索尔，箭矢免费，每套装备80金索，88套装备总共7040金索尔，扣掉零头就要7000金索尔。 炼金辅兵生产的军备，人力成本几乎为零，物料成本不超过20金索尔每套，但莉莉娅才不管这些，军备的市场价是多少，它的成本就是多少。何况山丘营地出品的军备，做工精细，用料考究，质量上乘，每套售价绝对不止80金索尔。 一笔账算下来，基德才知道自己亏损了，但莉莉娅不讲情面，基德请纳尔森和铁锤出面也没用。无奈之下，他们只得硬着头皮来找维克多陈情。 山猫佣兵团虽然由维克多暗中控制，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独立于兰德尔家族的军队序列。这些山民佣兵真的要脱离佣兵团，兰德尔家族没有道理去阻止他们。莉莉娅未雨绸缪，她制定的财务制度军政分开，独立核算，把暗藏的损失降到最低，并得到了维克多的首肯和赞扬。 佣兵团的信誉这关系到山民村寨的支持力度，基德对山民猎手的承诺必须兑现。推翻莉莉娅的决定也很简单，但造成的影响却很坏。 这里毕竟不是信息化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领主通过传令官向子民传达意志，依靠稳固的制度维系领地秩序。如果领主习惯了出尔反尔，封臣会无所适从，家族内政也会变得混乱不堪。有心人甚至可以利用这种漏洞，向封臣发布截然相反的指令，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制度一旦确立，就不能随意更改。莉莉娅是维克多伴侣，也是他的副手，维护莉莉娅的威信有助于……家庭幸福，生活美满。 总之，领主对内都要讲诚信，对外嘛，随机应变是不会错的。 “莉莉娅现在管着军需库房，我要是惹恼了她，她把钥匙一丢，我怎么办？”维克多一脸为难的说道。 纳尔森、基德和铁锤面面相觑，表情古怪。他们觉得自己应该失望，可为什么会暗自高兴呢？ “好吧，我秘密调集一批装备给你，不动军需库房的储备。” 基德大喜，连声致谢，维克多话锋一转，又道：“就算是我的投资。” “投资？”纳尔森疑惑不解的道：“大人，走私商团原本就是您的啊！” “走私商团要都属于我，那我就惨了！” 维克多笑着解释道：“开拓渠道不可能稳赚不赔。基德，你说说看，山猫佣兵团为什么会亏损？” 基德闷闷的说道：“自由民商贩把我们收来的山货拿到城镇出售，可商铺出价低的离谱，我们采购物的资价格又高的要命，钱都给那些商铺老板赚走了。” “大人早就说过，物以稀为贵。山货要拿到远离山林的城镇出售才能卖上高价，这个道理你不懂吗？”铁锤嚷嚷道。 “我们确实在平原城镇出货的。可还是卖不上价啊！”基德大声辩解道：“那些自由民商贩说，商铺老板认为我们是一锤子买卖，能狠宰就狠宰，只有多跑几趟，等我们和商铺混熟了，货物才能卖上高价，采办物资也会便宜的。” “是这样的。”维克多点头道：“战锤佣兵团第一次出行就收获数万金索尔，那是因为你们挖到了白水晶，又遇到了一个小家族的商队，借助他们的人脉，深水城的商户才会给你们开出公道的价格。” “这就是终端。” “光有渠道，没有终端可不行！” 维克多缓缓说道：“如果没有商户接货，走私商队的利润一定很有限！那你想过没有，走私商队50个人出去，100多个人回来，一支商队变成两支，两支变成四支，将来每一位战熊佣兵都要管理三支商队。如果每一个商队都属于我，每一个商队都亏本，那还不把我们兰德尔家族活生生地拖垮？” “而且，山民佣兵和商贩都是自由民，他们在法理上不属于兰德尔家族，走私商队不赚钱，他们就会离开商队。真要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心血和投入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纳尔森张口结舌的说道：“那……那怎么办？走私商队……不搞了？” 维克多摇了摇头道：“说实话，凭兰德尔家族的实力还不足以独吞走私贸易的利润，我们需要外部的资金与人力支持，需要小领主、封臣村长、山民佣兵、自由民商人、恶棍打手加入进来，共同分这块大蛋糕，我们要做的是握住那把餐刀。” “既然我们无法独吞整个蛋糕，为什么还要独自做蛋糕？” 维克多喝了一口咖啡，继续道：“供养30支走私商队是我能力的极限，损失的精英卫士我给你们补上，佣兵的军用装备由我提供，与山寨贸易的物资我来出，但是兰德尔家族不能无止境的亏损下去，每一支走私商队我最多扶持两年，走私商队必须独立核算，自负盈亏，呃……就是自己养活自己的意思。” 三个人互相瞅来瞅去，纳尔森忍不住开口道：“大人，我们不懂，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好吧。”维克多揉了揉眉心，说道：“我允许走私商队亏损两年，两年后，走私商队所需的军备和货物都要按价购买。同样的，家族采购货物也会向走私商队付钱。另外，我投资了商队，每支商队的利润我要占五成，其余的利润由你们自行分配。” 铁锤站起身，不可置信的说道：“大人，您是说，剩下的五成利润归我？可您是我的主君，我是您的封臣，为您效力是我的职责。您已经给了我土地、牛羊和年俸，我怎么能拿属于您的钱？” 维克多点头笑道：“封臣也可以经商赚钱，你们冒着生命危险贩卖私货，理应占一份利润，至于你们拿多少，手下的佣兵又分多少，你们自己做主。” “对了，你们家里的粮食牛羊也可以卖给走私商队，价格自己定，只要最后能出手就行。” 基德和铁锤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走私商队出去半年差不多2000金索尔的利润，扣掉一半，也能剩下1000金索尔，这可比单纯的佣兵团强太多了。 佣兵团打生打死，一年能赚1000金索尔已经算很不错了，扣掉修缮军备，购买补给和抚恤死伤的开销，结余十分有限。事实上，大多数佣兵抱团求生只为混个酒足肉饱，有一点零花钱也是用在寻欢作乐上。 维克多为走私商队配置武器军备，佣兵团便省下了最大的一笔开销，而山民佣兵每年最多15金索尔的酬劳。基德和铁锤一年跑下来，至少能拿到500金索尔。 没有谁会嫌钱多，铁锤舔了舔嘴唇道：“大人，我觉得那些自由民商贩已经没用了，我们学会怎么做生意，没必要再分钱给他们。” “你怎么看？”维克多侧头看向纳尔森。 纳尔森哭丧着脸道：“我……我手下连一个走私商队都没有……” “哈哈，没法和琳达交待了。” “头，你可以把你家的货物交给我的山猫，我给你出个好价钱。” 维克多笑了笑，道：“那个胖韦奇是个聪明人，他早就料到你们会抛下他，所以他提出了连锁店和蜜饯产业。他对自己的定位与我不谋而合。” “商队的利润最终还是要体现在销售上，那些自由民商贩是我为走私商队准备的终端，胖韦奇的蜜饯连锁店只是一个壳，他开的每一间蜜饯铺子都能销售私货。” 说到这里，维克多顿了顿，对铁锤问道：“我曾经说过，胖韦奇想开蜜饯连锁店需要拿出7000金索尔，他现在筹到多少钱了？” 铁锤答道：“韦奇又拉了7个自由民商贩入伙，他的钱已经凑足了。您要见他吗？” 维克多沉吟片刻，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我出面的时候，你以老约翰的名义告诉韦奇，老约翰将拿出3万金索尔开设连锁商行，包括蜜饯销售。商行交给胖韦奇打理，每年分红一次，他和那七个自由民商贩分一成，老约翰占九成。他们要是干的好，每年还能拿到商行的奖金，干不好，只能卷铺盖走人。7000金索尔的本金都别想要了。” 铁锤犹豫着说道：“大人，他们恐怕不会同意的。” “他们一定会同意的。”维克多自信的说道。 这些商人敢于冒险贩卖私货，又策划出蜜饯产业，有胆量，有眼光，怎么可能错失这大好机会？反倒是战熊佣兵不明白股份制商行到底意味着什么。 维克多暗暗叹了口气，说道：“纳尔森，你没有走私商队，但你可以投资商行，每年都能享受分红。其他的战熊佣兵也可以投资商行，44位战熊成员，每家拿出500金索尔，共占商会半成红利，纳尔森你拿出5000金索尔，独占半成红利，剩下的8成红利归我所有。” “哦。”纳尔森向来对维克多言听计从，立刻点头应允。铁锤和基德更不会有意见，也都答应了下来。 维克多半调侃半认真的说道：“5000金索尔不是个小数目，你回去告诉琳达，十年之后，大领主会用50万金索尔买商行的一成红利，这还要看我愿不愿意卖给他们。我想，琳达多半不会和你闹别扭了。” “50万金索尔买一成红利？！”纳尔森眼睛瞪的溜圆，狠狠地咽了口口水。 “50万算什么？”维克多喃喃道：“这个商行可以开疆拓土，不是有钱就能入股的。” 铁锤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商行叫什么？” 叫什么名字？东印度公司…发音太奇怪。托斯拉…没品味。银月财团…不合适。 维克多纠结了半天，终于说道：“黄金团……对，就叫黄金团，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好名字！” “嗯，这个名字好！” “黄金团又响亮又好记，让人一听难忘！” 纳尔森拍手叫好，铁锤和基德连连点头，维克多志得意满。 起名字只是小事，得意一下就算了，维克多回到正题，“铁锤，下次去加西镇的时候，记得多采购一些驼羚。这种役畜非常好用，走私商队和兰德尔领都需要大批驼羚。” “我这就出发。”铁锤站起来说道。 “不用着急。” 维克多抬手示意铁锤坐下，说道：“火之季三月末的上午，我将在平湖镇广场举行阅兵式，晚上是兰德尔领的第一个狂欢节。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等庆典结束以后再出发。”摸了摸下巴，又道：“黄金团倒是可以开始筹建了。” 维克多拿起桌上的铃铛摇了摇，一名亲卫走进书房，听候吩咐。 “派人去野柳城，召回老约翰。再把莉莉娅夫人请过来，告诉她我要调用一笔资金。” 亲卫躬身行礼道：“莉莉娅夫人不在平湖镇，她去银月庄园了。” “平湖镇这么多事情，她跑银月山庄干什么？” 维克多怔了一下，摆手道：“算了，我自己去银月庄园找她。” 第324章 惊醒 维克多已经有七天没有回银月庄园了。 布里亚特领周边的大小领主围绕野柳城已经形成了一个利益圈子，野蛮人即将造访兰德尔领消息引起了大家的猜疑。 这些天，维克多与妮可和吉莉安住在朱蒂的庄园，参加野柳城举办的各种贵族聚会，向贸易伙伴澄清事实，告诉他们野蛮人将暂居千里之外的渡鸦镇，野柳城的贸易不受影响。 稳住了野柳城的局势，又过了几天香艳奢靡的生活，维克多刚回平湖镇就被纳尔森等人给堵住了。既然谈到了股份制的问题，维克多打算和莉莉娅深入探讨一下黄金商团的细节，却没想到家族大总管居然罢工两天，跑到银月庄园渡假了。 维克多二话不说，直奔银月庄园，他要用实际行动告诉莉莉娅，耍小性子的后果。 银月庄园距离平湖镇不到10公里，迅鸟载着维克多只花了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庄园入口，卫兵从里面拉开造型精美的铁栏杆门，迅鸟轻骑簇拥着维克多鱼贯而入，几只灵敏健硕的萨特猎犬跑过来，摇着尾巴，想要靠近男主人却又畏惧迅鸟的利爪，只是在路两侧的绿地上跟着队伍向领主宅邸跑去。 走在林荫道上，维克多发现银月庄园有些不对劲。 银月庄园建在一片山谷里，占地3400亩，拥有草甸、树林、花园、山涧、马场和一整座丘陵，建有1座22米高的领主宅邸和15幢客居别墅，还有仓库、营房、仆役住宅、兽栏马厩之类的基础设施。 银月庄园风景优美，气势恢弘，但庄园的仆人却不多。 爱丽娜掌管银月庄园之后，雇佣了80名室内女仆、120名杂役仆人，加上40名庄园守卫和180多个小侍从，整个银月庄园只有400多人。 平日里，仆人主要集中在领主宅邸附近，庄园其他地方显得冷冷清清，但今天，林荫道左边的客居别墅附近聚满了人，他们有的在用特质灰浆和白沙粉刷别墅的墙壁，有的在屋顶上更换瓦片，有的抬着新家具进入别墅，又把旧家具抬出来，旁边那个挺胸凸肚，指指点点的工头居然是第一村的村长莫林。 维克多拉住缰绳，迅鸟渐渐停下脚步，喉咙里发出一阵呼噜声，引得萨特猎犬汪汪大叫。莫林察觉到猎犬的动静，转头看到维克多和迅鸟轻骑，他和副手交待了几句，便全速跑了过来。 “大人，您回来了。”莫林行礼道。 “你们在干什么？”维克多问道。 “装修客居别墅。”莫林回头看了一眼忙忙碌碌的工人，笑容可掬的答道。 “装修？”维克多好奇的问道：“庄园有杂役仆人，为什么要你们来装修客居别墅？” “这个…我也不知道。”莫林挠头道：“莉莉娅夫人亲自下的命令，她要求我们在30天内，把银月庄园从里到外都修缮一遍，我负责重新装修每一幢客居别墅，更换所有的木器和门窗，乔治他们负责整理花园和草坪，肯特负责营房和马厩，费罗负责疏通下水道和景观湖，班森负责路面和林荫树。” 维克多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道：“莉莉娅调集了多少人？” “2000人总是有的。” “你去忙吧。” 维克多按下心中的疑惑，催动迅鸟，很快就到了领主宅邸门前。迅鸟骑兵接过主人手中的缰绳，将银灰色的迅鸟牵往兽栏，维克多则带着四名亲卫径直走进府邸大门。 大厅内，几名年轻貌美的室内女仆正忙着清洁地板和家具，见到领主大人，纷纷躬身行礼。 爱丽娜参照约克家族的女仆制度，精心挑选了80名室内女仆。她们大多十五岁左右的未婚处女，头脑足够聪颖，身体健康，体型匀称，容貌端庄秀美。女仆将在银月庄园工作三年，每年的薪酬20枚金索尔，由各自的家人代领。 工作期间，女仆不得擅自离开银月庄园，不得恋爱失身，如有违背，轻则失去工作，造成严重后果的还要被严刑拷问。三年工作期满，室内女仆有权继续留任三年，直至年满25岁，或者中途嫁人。这时候，爱丽娜会给她一笔不菲的遣散金或者丰厚的嫁妆，确保她今后生活无忧。 如此严苛规定主要是为了防止室内女仆泄密，同时也是为封臣家庭培养配偶，如果某位女仆有幸被贵族看中则要另当别论。事实上，绝大多数室内女仆都来自领民家庭，最终又被女主人嫁给封臣子弟。 兰德尔家族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领民家庭，爱丽娜在一万多个流民家庭当中，只选出80人，个个称得上是百里挑一。 维克多注意到这几名室内女仆都换上了新款女仆裙装，脚踩低跟细带女式皮鞋，腰系蛛丝编织的绸带，秀发盘在雪白的细亚麻头巾中，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挂着珍珠项链，秀美中带着一丝贵气。 大厅的地板和楼梯被女仆们擦得光可鉴人，家具陈设全部换成了金粉木器，经过这一番布置，银月庄园的主楼真的变成了一座金碧辉煌的豪华宫殿。 维克多怔了一下，问道：“菲丽，爱丽娜夫人呢？” 女仆菲丽眨了眨水汪汪的杏眼，迟疑着道：“我最后见到爱丽娜夫人的时候，她正在三楼的休息室训斥贝尔蒂娜小姐…主人，您要我去找爱丽娜夫人吗？” 强调爱丽娜训斥贝尔蒂娜。这是要我去解救小吃货吗？ 维克多促狭的目光令菲丽惴惴不安，白皙的鹅蛋脸上升起了两朵红云，眼光飘忽不定，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看起来楚楚可怜。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找她。” 维克多带着四名亲卫消失在楼梯上，菲丽长出一口气，小手拍着高耸的胸脯，一副如蒙大赫的模样。 “哇，主人刚刚没有拧菲丽的脸蛋啊…菲丽别失望，我来替主人摸。”一名女仆笑嘻嘻地摸向菲丽细嫩的脸颊。 刚散去红晕的脸又热了起来，菲丽羞恼道：“别胡说，是你自己想吧。” “嘻嘻，你不想吗？” “好了，好了，别闹了。也不知道贝尔怎么样了？” “放心，主人最宠贝尔了……” 你们不知道主人的耳朵最灵吗？ 少女叽叽喳喳的笑闹声清晰地落入维克多的耳中，他登上三楼又听到贝尔蒂娜稚嫩的童声。 “枕头好重…贝尔，累了。”| “贝尔小姐，请您站好。”这是灵猴民兵葛内尔的声音。 “呜呜...贝尔，肚子饿了。” “贝尔小姐，您需要站两个标准的沙漏时间才能去吃东西。” 维克多推开木门，只见贝尔蒂娜顶着一个天鹅绒枕头，萌萌地站在角落里，小侍女服的胸襟处有几处蓝莓渍，她看到了维克多，眼睛里泪水瞬间溢出眼眶，小嘴一扁，想要哭又强自忍住，小鼻子在那抽啊抽的，即可怜又可爱。 “怎么回事？”维克多憋着笑问道。 灵猴民兵葛内尔答道：“大人，爱丽娜夫人命我盯着贝尔蒂娜，让她站足两个沙漏的时间。” 正说着，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动人旋律由远至近，一个窈窕的倩影闪入房间，“亲爱的，你回来了。”爱丽娜投入维克多的怀抱，献上一个热情的香吻，喜滋滋的说道：“你觉得怎么样？” 爱丽娜穿着一件鹅黄色丝织半袖连衣裙，露出匀称雪白的胳膊和一截玉光致致的小腿，酒红色的秀发束在脑后，纤腰如柳，红唇欲滴，美艳不可方物。 “美极了。”维克多揽在细腰上的双手正朝弹性惊人所在滑去。 爱丽娜白了爱人一眼道：“我问的是房间怎么样？” 待客室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油画，每个几台都摆有造型精美的银器，一盏直径一米的水晶吊灯悬在天花板的正中，每个水晶托片都插着一支水蜥油蜡烛，整个房间被装饰的富丽堂皇。 “你不会告诉我，每个房间都这么奢侈吧？”维克多木然的问道。 “当然不是……这只是待客室，怎么能和正厅相比？” 刚松了一口气的维克多，眼前顿时一黑，差点栽倒在地板上。 这得花多少钱啊？ “亲爱的，现在的银月庄园比温布尔顿侯爵府怎么样？嗯…肯定比不上，侯爵府是用白釉岩建造的。不过，我们银月庄园气势宏伟，风景秀丽，也是最顶尖的庄园。” 爱丽娜完全没有察觉到维克多的心在滴血，忐忑又期待的问道：“索菲娅夫人一定会喜欢银月庄园的，是不是啊？亲爱的？” “就是为了让索菲娅满意，你们居然…居然……”维克多咬牙切齿地保持着风度。 “哇…” 见到男主人和女主人完全没有关注自己的意思，贝尔蒂娜终于哭了出来。 “好吧。小家伙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维克多平复了一下情绪问道。 爱丽娜柳眉一挑，瞪了维克多一眼，怒气冲冲的道：“贝尔蒂娜都被你给惯坏了！其他侍从都能带领仆役打扫庄园，只有贝尔蒂娜独自跑到厨房，偷喝蓝莓汁，还把衣服给弄脏了。她这么没规矩，让索菲娅夫人怎么看银月庄园？怎么看我、爱丽丝和莉莉娅？” 维克多沉默了一下，指着还有大半时间的沙漏道：“你不知道我在这，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爱丽娜凶巴巴地盯着维克多的眼睛看了一会，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贝尔蒂娜跟前，半蹲着取下她头上的枕头，取出丝巾，温柔地擦掉贝尔脸上的鼻涕和眼泪。 “现在是侍从的点心时间，快去吧，吃完了就去打扫马厩，你要是再犯错，我就让葛内尔先生狠狠地罚你！” 贝尔蒂娜先给爱丽娜一个拥抱，又向维克多施礼，然后一溜烟的跑出了房间，“咚、咚、咚”的脚步声传得老远。 爱丽娜转头吩咐道：“葛内尔，你可以去工作了。” 灵猴民兵点点头，脚步轻灵地离开了待客室。爱丽娜将头靠在维克多的肩膀上，细声道：“贝尔真可爱…除了‘木头’先生，哦，是葛内尔…银月庄园除了葛内尔，谁都拿她没办法。” “亲爱的，我想要一个贝尔这样的女儿。” “会有的。”维克多拍了拍爱丽娜的纤手，问道：“莉莉娅在哪？” “五楼的书房，和爱丽丝在一起。”爱丽娜挽着维克多的胳膊，走到楼梯口，说道：“亲爱的，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你自己上去找她们吧。” 维克多点点头，顺着楼梯，登上五楼，还没走到书房门口，他就听到一阵莺声燕语。 “西尔维娅夫人的房间绝不能有任何改动，其他客房的物品规制也不能超过西尔维娅夫人房间的标准，但还是要分等级，维克多和索菲娅夫人的主卧按照侯爵的标准布置……” “嗯，你列个清单，需要多少钱，我都拨给你，就怕野柳城买不到好东西。” “放心吧，野柳城什么好东西都有的卖，只要有钱…..” “对了，还有美食……” “这个没问题，我们兰德尔家族的大厨都是一流的。” “味道当然没得说，关键是食材！珍稀的食材才能体现我们兰德尔家族的高贵不凡！” “那就让杰克多从大沼泽里多弄一点野味出来，比如，船蛆就很不错……” “船蛆？好恶心…但真的很美味，我们应该给它换一名字，嗯，沼泽无壳蛤蜊，怎么样？” 莉莉娅穿着和爱丽娜一样的连衣裙，光着白生生的小脚丫，跪坐在圆凳上，丰隆如蜜桃的翘臀与纤柔的腰肢形成一道诱人的曲线。爱丽丝坐在她的旁边，修长的美腿从圆几下面笔直地伸了出来，酒红色的秀发遮住俏脸，也不晓得理一理。两个人肩并肩，头碰头，在羊皮卷轴上指指点点，写写画画。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 维克多在心里嘀咕着，咳嗽了一声道：“你们在干什么了？” “大人，您可回来了？！”爱丽丝惊喜万分地站了起来，招呼道：“我真想问问您，索菲娅夫人喜欢什么颜色？” “呃…她喜欢什么颜色？很重要吗？” “很重要！”莉莉娅套上高跟鞋，把维克多拽到圆几边上坐下，说道：“我们要为索菲娅夫人的衣橱添满衣物，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我们才好订做。还有索菲娅夫人的身材，您一定很清楚。快说，快说，裁缝做衣服也是要花时间的！” “我当然知道，我更想知道，你们为了讨好索菲娅花了多少钱？”维克多板着脸道。 “不多，就24000金索尔而已，后面可能还要8000金索尔，我们打算换上水晶窗户。”莉莉娅轻描淡写的说道。 24000金索尔？还而已？20个炼金民兵，或者30头炼金战獒，或者半头炼金龙蜥，就这么没了？！ 维克多心如刀割，耳朵嗡嗡作响，他万万没想自己处心积虑地要敲索菲娅的竹竿，莉莉娅这个小财迷居然和爱丽娜姐妹沆瀣一气，花钱讨好索菲娅，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你们知不知道，索菲娅不会长住银月庄园，她和她的人要住在渡鸦镇！”维克多痛心疾首的道：“24000金索尔？还不多？” 莉莉娅撇了撇粉嫩的樱唇道：“维克多，你去王都的时候，不也从侯爵府拿了8万金索尔吗？我们花掉4万金索尔哪里多了？何况，这是为了装修银月庄园……对了，渡鸦镇那边，我也派人装修了。” “就是嘛。”爱丽丝连连点头，又摇晃着维克多的胳膊，撒娇道：“亲爱的，你快说索菲娅夫人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啊？” 两张如花俏脸上的专注神情，维克多隐约熟悉，莉莉娅和爱丽丝现在的模样就像求职者即将接受面试，而索菲娅是那位考官。 “其实，索菲娅不在乎什么衣服…食物…或者居住环境，总之，少花点钱…我想说，没这个必要…别瞪我…好吧，你们高兴就好。” 维克多摇了摇头，抬腿向门外走去。 这三个女人一旦偏执就很难改变她们的想法，尤其在她们焦虑的时候。反正，钱也是用在了银月庄园，肥水不流外人田，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一共几间独居别墅需要安装水晶窗户？” “我想想，索菲娅夫人随从当中有3位骑士，11位见习骑士。就装三幢别墅好了。” 维克多脚步一顿，转身走了回来，问道：“爱丽丝，你刚刚说什么？” “装水晶窗户啊。” “不是这个，前面一句。”维克多沉沉的说道。 爱丽丝讶异地看了丈夫一眼，说道：“夫人的随从有3位骑士，11位见习骑士。” “没事了，你们继续。”维克多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身离开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维克多怎么了？”爱丽丝莫名其妙的看向莉莉娅，莉莉娅摇了摇头。突然，门被推开了，维克多探头说了一句，“把妮可的金橡树庄园照样装修一遍！”说完，重重地关上房门。 爱丽丝和莉莉娅面面相觑，随后又兴高采烈的讨论起来。 —————— 坐在领主办公室的主位上，维克多陷入了沉思。 野蛮人的块头太大，岩砖的利益太诱人，以至于遮蔽了维克多的眼睛，让他忽略了一个事实：索菲娅并非孤家寡人，她代表一股势力，剑齿虎商团的旗下有4位骑士，21名见习骑士和600精锐士兵，这些人是索菲娅侯爵的死忠。而两人的婚姻关系使他们对彼此的部曲都拥有天然的影响力。 爱丽娜姐妹背后是约克家族，莉莉娅的哥哥有着白银骑士的实力，战熊佣兵更是兰德尔家族的核心骨干，她们与维克多的婚姻关系都有政治联姻的味道，完全没有必要畏惧索菲娅。可是，三位贴身侍女仍然对家族主母心怀敬畏。 爱丽娜与贝尔蒂娜情同母女，但她惩罚了贝尔。爱丽丝与莉莉娅向来不对付，两个人却凑到了一起，维克多从没有想过，莉莉娅这个小财迷会有如此大方的时候。她们所做的一切只是想给索菲娅留下好印象。 深受维克多宠爱的贴身侍女尚且如此，其他人又会怎样？ 西尔维娅说维克多对伴侣有着强烈独占欲，其实是一种威胁，她言下之意是：你敢拒绝索菲娅，我就找个男人给你看看。 维克多只能承认，必须承认，尽管他对吉莉安、西尔维娅和索菲娅都没有现实的约束力，因为她们都是高阶女骑士。西尔维娅可以确保这种稳固的伴侣关系，只要维克多接受索菲娅，然而她却没有明确交待索菲娅的骑士怎么办？ 法理上，维克多是冈比斯的独立领主，具有自主性，对国王听调不听宣，而索菲娅是宫廷侯爵，属于王室的附庸。西尔维娅想要吸收索菲娅，只能让王室主动剥夺其爵位，再利用婚姻关系，将她安置在兰德尔领。这种操作对于西尔维娅并不困难，她手里捏着太多的底牌，但她不会直接册封索菲娅为约克家族的领主，因为西尔维娅绝不能动摇封臣制的统治基础，也就是附庸关系。 那么，索菲娅的骑士只能加入兰德尔领。 兰德尔家族有骑士的位置吗？家族子民会抗拒一位白银阶主母和她的骑士吗？ 维克多猛然醒悟，如果自己没有得到西尔维娅的青睐与信任，当索菲娅加入约克家族的时候，就是西尔维娅动手杀他的时候。现在，西尔维娅一定会向索菲娅提出子女联姻的要求，唯有如此，才能确保兰德尔领与约克家族血脉相连。 其实，从领主的角度来说，西尔维娅的想法完全是一种善意，骑士的加入会壮大兰德尔家族的实力。维克多也不介意这些骑士加入兰德尔家族，但是他必须在意子民的看法，准确的说是在意租赁雇佣制能不能推行下去。 然而，他沮丧的发现吸纳骑士必将导致租赁雇佣制的崩溃，究其根源是民众对骑士贵族的向往，除非他能立刻公布炼金塔的存在，否则租赁雇佣制就没有政治基础。 “西尔维娅宝贝，我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会让索菲娅垮台的，至少在烛堡建好以前，索菲娅不能垮台！”维克多暗暗想道。 就在此时，亲卫队长格鲁敲门进来，俯首道：“大人，巴罗尔那个老家伙回来了，他要见您。” 第325章 蔑视 “假面兄弟会遵照博瑞大贵族的指使，利用多铎王国的地下势力，打击专门与温布尔顿商会合作的商贩，他们下一个目标是撒桑帝国。只不过，影战士齐格在香叶镇恰好撞上我们，因此暴露了兄弟会的行踪。这就是事情的脉络。” “这件事情还有许多疑问，比如，博瑞人为什么要对付温布尔顿商会？多铎王国为什么坐视不理？假面兄弟会展现的实力绝非普通的盗贼工会，博瑞王国和多铎王国对兄弟会的情况到底知不知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水银歼灭了假面的一队人马，他们必然会有所警觉，如果假面不放弃类似香叶镇的偏远城镇，水银与假面的地下战争不可避免！” 巴罗尔作完最后的陈述，立在书房正中，静静等待领主大人提问，或是指责。 密探应该向主人提供详细的情报，而不是一个又一个疑问。 那名影战士只是兄弟会的一枚棋子，所知的内情有限，迷幻药剂破坏了他的逻辑能力，拷问出来的情报零碎不堪，甚至不算准确。巴罗尔没有把问题搞清楚，就急急忙忙地跑回来汇报，称得上失职。但是，如果假面兄弟会牵扯到主人的秘密，失职反而是必要的。 温布尔顿家族历史悠久，曾经和高等精灵联姻，建立过强盛的帝国，出个赫赫有名的剑圣，虽然他们已经支离破碎，但谁也不知道这个家族藏有多少秘密。 维克多模糊地表示，他继承了一位大人物的遗产，却从没有提过精英卫士的来历。巴罗尔不敢追问，但他相信古老的温布尔顿家族不甘没落，秘密训练死士意图复兴，维克多正是温布尔顿家族暗中培养的继承人。维克多随后的布局更加印证了老密探的猜测。 一位年轻的贵族，藏身于人马丘陵，统治一片领地，却着眼整个人类世界，暗中布局，建立横跨诸王国的走私势力，拉拢各地的小领主，只待时机成熟，登高一呼，温布尔顿家族的新帝国便能再次崛起。 一想到自己可能成为一个新帝国密探组织的创始者，巴罗尔就感到热血沸腾，但温布尔顿家族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假面兄弟会的幕后老板可能是维克多大人的竞争对手，也可能是他的帮手。 总之，一切交给大人做主，万一查到了不该知道的秘密，那就是找死了。 书桌上摆放着一块变色斗篷的碎片、一小袋沸血药剂粉末、三枚假面兄弟会的徽章，维克多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闭，似乎胸有成竹。 在巴罗尔的眼中，维克多完全是一副莫测高深的表情，他不由得庆幸自己的明智，没有自作主张地去查探兄弟会的秘密。 维克多若是了解巴罗尔的心思，一定喷他一句：你丫的是不是吟游诗人的故事听多了？ 然而，事实比巴罗尔的想象还要离奇，维克多看到变色斗篷的时候心中也是一片惊涛骇浪，X-3正在高速运转，试图理清事情的脉络，根本没有精力去关注巴罗尔的想法。 沉思良久，维克多睁开眼睛，起身走到书房背面的墙壁，拉出一块白板，用炭笔写下：多铎王国，博瑞王国，温布尔顿商会，假面兄弟会。 “这是个拼图游戏。” 指着白板，维克多沉声道：“事情的起因在温布尔顿商会身上，一年多以前，索菲娅侯爵与亚瑞特山的野蛮人达成了一项约定，她代表人类帮助一群野蛮人冒险者南渡金水河，野蛮人会给予她丰厚的回报，开放贸易，以及强大的野蛮人追随者。” “问题在于，野蛮人只知道索菲娅是人类的大贵族，却不明白她不能代表所有的人类势力。比如，博瑞王国就认为，他们帮助野蛮人渡河，理应获得亚瑞特山的奖励。可惜，博瑞人说服野蛮人的行动失败，拉拢索菲娅不成，反而得罪了她。” “索菲娅带野蛮人造访人马丘陵，她打算建一座港口，帮助野蛮人渡河。如果她成功了，她会怎样回报博瑞人？” 巴罗尔接口道：“索菲娅夫人会报复博瑞人，断绝他们与亚瑞特山的贸易。所以，博瑞人先下手为强，命令假面兄弟会打击温布尔顿商会，使其瓦解。” 维克多点点头道：“博瑞人的行动首先要得到多铎王国的首肯，他们必然向多铎的领主输送利益，如果索菲娅发起反击，也要争取多铎领主的支持。多铎人手中握有商道，可以两边开价，无论谁输谁赢，对他们来说都只有好处没有损失。” “难怪多铎的领主对假面兄弟会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巴罗尔恍然道。 维克多在木板上点了一下，说道：“你认为假面兄弟会是不是博瑞人暗中培植的势力？” “肯定不是。”巴罗尔摇头道：“假面兄弟会实力强大，拥有自己的训练营，专门培养忠于组织的精锐佣兵、杀手和战士。影战士齐格的实力恐怕超越了见习骑士，至少鲁萨没能打败他……齐格交待，他认识的影战士有23位，每个影战士下面还有4名血卫士。如果博瑞王国知道兄弟会有这样的实力，绝不会把他们派到多铎王国！” “为什么这么说？” “多铎王国的密探不是白痴，博瑞王国要保守影战士和血卫士的秘密，就不应该用他们！” 维克多拿起一袋沸血药剂粉末，缓缓道：“如果博瑞人不需要保守影战士的秘密呢？” “大人，您是说…沸血药剂就是博瑞王国输送给多铎王国的利益？” “有这种可能。”维克多沉默了一下，狐疑地问道：“你确定那名影战士的嗜血之力是因为沸血药剂的效果？” 老密探摇头道：“巴杜称齐格可能掌握嗜血的力量，我也被吓了一跳。齐格交待说，嗜血之力源自药剂。他当时被灌下了三瓶迷幻药剂，不可能撒谎。但是，迷幻药剂让他的脑子不清醒，只能回答简单的问题，他说是药剂，却没说是沸血药剂。我无法确定，只能让人服下了一份沸血药剂，看看效果。巴杜看了之后认为那就是嗜血之力。” “这个问题暂时搁置。” 维克多未置可否，转而问道：“还有个疑点，大型商团的路线都是固定的，索菲娅的商队只与各大主城贸易，根本不会去偏远的香叶镇。假面兄弟会为什么还要掌握香叶镇的地下势力？” “大人慧眼如炬！” 巴罗尔先奉承了一句，说道：“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我认为假面兄弟会并非完全由博瑞王国控制，他们想借南风商会的掩护，顺便扩张兄弟会的势力。” 维克多摇头道：“两大商会的争斗总有分出胜负的一刻，到那时，多铎领主怎么可能容忍博瑞王国的盗贼工会继续赖在自己的地盘上？清洗是必然的，假面有什么办法逃过一劫？” “大人，我们与假面兄弟会的两次遭遇绝非偶然！”巴罗尔抬起头，认真的说道：“就像两只猛兽争夺领地，它们必然相遇，必然争斗。” “无论假面兄弟会有什么样的背景？有什么样的目的？有什么样的手段？他们正在做水银在做的事情。不同的是，他们从主城向小镇扩张，我们通过小镇影响主城。” “这场地下战争无可避免，现在的问题在于，水银到底是为了调查对手而开打，还是为了打赢战争而调查对手。” 维克多皱眉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为查而打，说明假面的老板与您有潜在的联系，我们动起手来就会悠着点。为打而查，说明假面与您是竞争皇位的死敌，我们干死他们就对了。 这话巴罗尔万万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里嘀咕着，他恭敬的道：“大人，您选择前者，水银的重心就要向博瑞王国偏移。您选择后者，我们会在多铎王国的每一座小镇截杀假面的人。让他们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维克多思索片刻，问道：“影战士齐格难道没有交待兄弟会的老巢？” 巴罗尔苦笑道：“大人，东部联盟一片混乱，地名可以改，训练营可以搬，我真没问出有价值的情报。齐格在登石城只服从‘马鬃’的命令。这明显是外号，齐格并不认识‘马鬃’本人，他们依靠徽章和密语传递消息和指令，齐格甚至不知道其他影卫士是谁？” “假面这么专业，不会引起多铎密探的警觉吗？”维克多笑问道。 巴罗尔答道：“我怀疑假面有三拨人，明面是普通的恶棍打手，暗面是齐格这样的精锐，还有一组中间人。明面搞不定的事情，中间人让暗面出手解决。登石城的盗贼工会，或者密探大多是一些普通人，他们那里能分清其中的区别？就好像精英卫士制服恶棍，根本不用出全力，谁能知道他具有见习骑士的实力？” “大人，假面兄弟会是个强大的对手，无论您选择暗中调查还是开战，水银都需要更多的资金和人手。”巴罗尔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维克多沉吟片刻，说道：“既然是实力相近的对手，那打起来必定毫无保留。假面会暴露，水银同样会暴露，假面有博瑞王国掩护，水银却成了多铎密探的主要目标。所以，水银也需要一个后台老板。” 巴罗尔眼睛一亮，问道：“大人，您是说……” 维克多笑道：“我的妻子索菲娅不就是水银最好的保护伞吗？而且，她还很有钱！假面利用博瑞王国的背景大肆扩张势力，我们就借助温布尔顿商会的人脉和财富，把走私网络铺满多铎王国和撒桑帝国。” “大人英明！” 维克多淡淡地扫了密探头子一眼，说道：“你要记住水银是我的水银，与我的妻子无关！” “大人，我只效忠于您！”巴罗尔垂手躬身，表情严肃的说道。 维克多微微颌首道：“三天后，我将召集纳尔森他们，讨论后续的事情，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会议结束之后，我自然会给水银更多的支持。” “如您所愿，我尊贵的主人。”巴罗尔抑制住内心的狂喜，躬身告退。 书房内只剩下维克多一个人，他盯着变色斗篷看了一会，目光又转向沸血药剂，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举手敲向了桌上的铃铛。 一名灵猴民兵推门而入，问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罗根，服下这袋沸血药剂，再告诉我效果。” “是。”罗根拆开薄皮袋子的封口，毫不犹豫地将药粉倒入口中，混合着唾沫咽下肚子，十个呼吸之后，他的眼睛开始泛红，肌肉高高坟起，手背上的青筋如同蚯蚓，最后皮肤也变得通红，看起来十分骇人。 “力量增强，听觉视觉更加敏锐，触觉变得迟钝，掌控力降低了许多。”灵猴民兵声音夹杂着沉重的呼吸声，犹如一头愤怒的公牛。 维克多命令道：“握紧你的弯刀，全力把书桌劈断！” 罗根猛地拔刀，幽蓝的亮光匹练般地斩向铁橡木书桌，堪堪斩落的时候，一道青白色的剑光一闪即逝，兵器相撞的铿锵声中，精铁弯刀旋转着飞向空中，“夺”地一声，钉在天花板上，刀柄不停颤动。 维克多还剑入鞘，甩了甩发麻的手指，说道：“把你的刀取下来，然后回房间休息。” “遵命。”罗根轻轻跃起，取下弯刀的时候，头盔居然撞在了天花板上，他提着弯刀，大步离开房间。 维克多暗自摇头。罗根修炼秘形四年，是灵猴民兵当中的佼佼者，在以往的对练中，维克多要挑飞他的弯刀至少变化8次力道，但刚刚那一下，他只变化了3次就达到目的。 灵猴秘形直指身心合一，罗根对身体掌控远超常人。测试表明，罗根服用沸血药剂，力量和攻击速度增加了三成，但他无法完美控制暴增的力量，甚至连刀都握不稳。这说明，沸血药剂只能提升普通士兵的战斗力，而凶暴战士的基础属性太高，外力增幅反而成了负担。 按照巴罗尔提供的情报，影战士与血卫士的区别在于对嗜血之力的完美控制，要做到这一点，必须经过常年累月的训练。影战士难道天天喝沸血药剂就能熟练掌握嗜血？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影战士齐格正面刺杀一名伏牛民兵，只有一种可能，他的确具备嗜血之力！假面兄弟会拥有制造嗜血战士方法！ 假面兄弟会到底是何方神圣？ 维克多拿起变色斗篷的残片，摩挲片刻，起身走到木板前，在“假面兄弟会”的正上方写下“炼金塔”。 炼金人类掌握的药剂配方有数百种之多，目前可实现的70多种药剂当中，只有两种药剂属于超凡类。一个是变色染剂，另一个是恢复药剂。因为还差5种药材，炼金辅兵布茨没有制出成品恢复药剂，但变色染剂已经实际应用在维克多瑟银铠甲上，其效果与巴罗尔缴获的变色斗篷如出一辙，炼金民兵绝对不会看走眼。 假面兄弟会掌握了变色染剂肯定是炼金帝国的遗泽，那么沸血药剂是不是炼金帝国的药剂配方呢？ 炼金帝国灭亡之后，谁继承了她的遗产？ 维克多想了想，在“炼金帝国”的下方，写上“法师协会”，又注明“神选者城邦”。 埃德文大师说过，高塔药剂学源自教会的象牙圣堡，而象牙圣堡收集了神选者的知识。 “法师协会”的下面又添上了“光辉教会”。 假面兄弟会训练的精锐士兵与圣武士的骨骼特征类似，双方似乎又某种关联，还有另一种可能，圣武士的训练方法来自神选者城邦，假面兄弟会的幕后老板是神选者城邦的继承者......一个巫师组织！ 光辉教会统治人类世界近8000年，神选者传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教会没有理由暗中操纵假面兄弟会，不过，教会内部势力也很复杂，除了光辉骑士团和枢机院之外，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修道院长老团，以及教皇。 森林人马西迁，冈比斯开拓人马丘陵，小男爵死于巫师的暗算，这简直是在为我铺路，或者是为“国王”铺路。炼金塔复苏后，蚁人入侵人马丘陵导致炼金塔成长。针对小男爵的第二次刺杀来自博瑞王国的割喉者，他是血手兄弟会的杀手，也是假面兄弟会的成员。现在，炼金民兵又撞上了假面兄弟会！假面兄弟会的背后如果是神选者的传承组织，他们也有可能暗中引导了这一切，那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维克多犹豫了一下，在“神选者城邦”的侧面，写下“魔鬼”，在“光辉教会”的侧面写下“光辉之主”，又在“假面兄弟会”的下方写下“维克多.温布尔顿” 木板上出现了，炼金帝国、法师议会、神选者（魔鬼）、光辉教会（光辉之主）、假面兄弟会，以及维克多.温布尔顿。 魔鬼输给了光辉之主，祂们想让我恢复炼金帝国，从而推翻光辉之主？ 维克多站在木板之前，却好像陷入一张无形的巨网，无从挣扎，无力抵抗。他闭上双眼，深深地呼吸，再次睁开眼睛时，朝木板伸出一个中指。 “去你妈的！” 第326章 准备 “以上就是水银所掌握的关于假面兄弟会的情况。” 巴罗尔说完后，在长条桌的下方坐下，他的右侧是老约翰，长条桌对面是纳尔森、铁锤和基德，维克多坐在长条桌的主位上，莉莉娅在他的身边。 这次会议，维克多将对走私网络的发展战略做出调整，推出黄金商团的构想，并进行详细讨论。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维克多的计划中扮演重要角色。 巴罗尔掌控密谍组织水银，除了为兰德尔家族收集情报之外，他的本职工作其实是替走私网络服务。包括收买各地的黑帮，让恶棍流氓转运私货，掩护黄金团的自由民商贩，偶尔还要兼职刺客，清除那些不听话的人。 老约翰管理黄金团的自由民商人，控制关键线路的公共马车，监督黄金团的财务状况和货物调配。 铁锤、基德两个人代表各支走私商队，负责维系隐秘商道与山寨节点，招募山民猎手和自由民佣兵，运输货物，联系与山寨相关的领地村落。 纳尔森兄妹是兰德尔家族的二号人物，除了炼金塔和巫师伊莫森之外，兰德尔领与走私网络的大小事务，人员安排，维克多都不瞒着他们。当维克多离开领地的时候，莉莉娅和纳尔森必须确保兰德尔家族与黄金团持续运转。 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维克多的第一批追随者，共同经历了蚁灾，在黑堡镇避难的时候，他们拒绝了约克家族的招揽，毅然回到一穷二白的兰德尔领，也都知道精英卫士的存在。他们的命运与兰德尔家族紧密相连，称得上是维克多的心腹。 这次闭门会议更加强化了众人对自身的定位，老约翰拿出主辱臣死的气势，森然的道：“假面挡了家族的财路，那就不能放过他们！” 维克多侧头问道：“纳尔森，你怎么看？” 纳尔森咂了咂嘴，精壮的胳膊搭在桌子上，目光内敛，眼眸深处闪耀着釉石般的光泽，嘿然道：“鲁萨那家伙和我切磋过，他的实力很不错。假面的影战士能够正面刺杀鲁萨，又在水银的包围下全身而退……” “他丢了一只胳膊，最后又落在我们的手里。”巴罗尔纠正道。 “但他一个人面对一群精英卫士，潜伏、突袭、灭口、反杀、逃脱，他的武力、技艺、意志和应变能力都是一流的。如果单对单，精英卫士恐怕不是影战士的对手。”纳尔森闷声闷气的说道。 维克多颌首道：“智慧和经验也是战斗力的一部分，精英卫士的确不是影战士的对手。纳尔森，你继续。” “嗯。”纳尔森摸着脑袋，整理了一下思路，又道：“那两名血卫士在密林里联手杀死了格拉卡，他们的实力接近初阶见习骑士，如果论实战经验的话，依靠洗练药剂晋升的贵族小少爷大多不是血卫士的对手。” “假面训练的精锐佣兵也不能小看！” 纳尔森猛拍胸口，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的长条桌跳了一下，莉莉娅花容失色，见到哥哥安然无恙后，柳眉顿时倒竖，娇叱道：“你脑子发烧吗？没事打自己！” “没用力…没用力…”纳尔森尴尬地捡起滚在桌上的咖啡杯，继续说道：“我的身体已经足够强壮了，家族护卫用钉锤也砸不动我，但我要是站着不动，约克家族的獠牙士兵手持精铁长矛，全力戳刺，会重伤，甚至杀死我。骑士只要没有跨入白银阶也不可能正面抵挡精锐士兵的戳刺。只不过，骑士的力量更强，速度更快，进退自如，身心合一，一个照面就能杀死好几名普通士兵，大家才误以为普通士兵的实力孱弱。可是，别忘了，普通士兵能够杀死食人魔！骑士在战斗中犯错也可能死在精锐士兵的手中。” “假面佣兵的实力比约克家族的獠牙士兵还要强。如果香叶镇郊外的那场战斗发生在白天的空旷地，水银的损失绝对不止两名精英卫士！” “我想说的是，假面佣兵拥有杀死精英卫士的能力！” 纳尔森吐了口气，说道：“家族的精英卫士性格单纯，实力强大，脑子却不够灵活，他们擅长野战，但不擅长黑帮之间的巷战。说实话，我们佣兵也不擅长对付城镇的恶棍。城镇的酒馆外面，也有佣兵被打闷棍，被下毒，被匕首刺死……那些混蛋揣一把匕首，走在街上，我们都分不清谁是敌人。” “假面兄弟会的人反而擅长这种事情。巴罗尔，影战士要是杀掉水银的骨干，剩下的精英卫士怎么办？如果你们都藏起来，谁来指挥精英卫士分辫敌人？假面佣兵化妆成普通人，贴身刺杀精英卫士，得手的可能性也不小。” 巴罗尔思索片刻，叹道：“纳尔森大人说的对。水银缺的不是精英卫士，缺的是普通杀手。而假面兄弟会几乎没有短板。” 基德忍不住开口道：“难道就这么认输？假面要是杀到冈比斯，我们是不是也要退缩？” “当然不能认输！” 纳尔森哈哈一笑道：“大人，假面兄弟会掌握独特的训练方法，有的是打手。我们在城镇和他们纠缠，杀起来没完没了的，那我们的损失就太大了。” “我的意思是，干脆让我带队去东部联盟，端掉假面的训练营，把精锐士兵和影战士、血卫士的训练方法统统抢回来！”纳尔森目露“凶光”，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这家伙在惦记假面兄弟会的秘法。 “省省吧。在这么近的地方都搞不过假面，你跑去东部联盟干嘛？送死吗？你知道假面的老巢在哪？”维克多瞪了纳尔森一眼。 巴罗尔站起来说道：“大人，我觉得纳尔森勋爵说的对，我可以去查探假面的老巢……” “对个屁！” 维克多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精锐士兵都是刺芸豆？采了又长，长了又采？影战士和血卫士的数量只会更少。水银把假面打疼了，打残了，他们自然要缩回老巢。” 巴罗尔躬身道：“大人，是我糊涂了。” “你才不糊涂。”莉莉娅嘀咕了一句，又朝纳尔森翻了个白眼，“馊主意！” 约克家族的大骑士普遍认可纳尔森是白银阶的凶暴战士，他在兰德尔家族中的声望仅此于领主。老密探势单力薄，万万不敢得罪维克多的头号大将，兼莉莉娅夫人的亲哥哥。纳尔森要去东部，那就随他去，至于能不能找到假面的老巢，还不是由水银说了算。 莉莉娅能领悟到巴罗尔的用心，维克多也有些惊讶，笑着问道：“你说说看，为什么是馊主意？” “假面兄弟会的水很深，明面上有博瑞大领主的背景，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势力为他们撑腰。但是，无论假面的实力有多强，他们在多铎人的地盘上都用不出全力，我们只要拿出强于他们的力量，假面吃几次亏就会退走，可如果我们杀到假面的老巢，他们必然全力反扑，就算我们能吞掉假面，损失也不会小，说不定还会全军覆没。”莉莉娅说道。 “说得好。”维克多拍了拍莉莉娅的小手，又朝纳尔森说道：“楼都被你带歪了。” “大人，什么叫‘楼都被我带歪了’？”纳尔森一脸困惑。 “我召集你们不是为了讨论剿灭假面兄弟会的事情。”维克多摆了摆手，说道：“我们的实力不如假面，假面现在挡了我们的路，我们只能先把它搬开，仅此而已。至于以后…我们的实力会越来越强，足以应对任何挑战！” “巴罗尔，水银对目前的情况有什么对策吗？” 巴罗尔先朝莉莉娅施礼，说道：“夫人刚刚说的很对，假面和水银都见不得光，只能暗中较量。这时候，本土黑帮势力就成双方争取的焦点。水银可以藏身在幕后，胁迫或者收买当地的恶棍，让他们刺探假面的位置，再逐一清除。当然，假面也会这么干。所以，这场地下战争拼的是金钱和人脉。” “水银需要精英卫士，还需要一大笔资金！” “我们有多少钱？”维克多对莉莉娅问道。 “账面上还有11万金索尔。” 莉莉娅咬了咬牙，把脸转到另一边，气鼓鼓地道：“这些钱都有用。平湖镇还在扩建，马上还要举办阅兵式和狂欢节，这要花很多很多钱。今年的上缴给王室的税金也要准备了…总之就是没钱！”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一脸无奈，“你们看，我们很穷。”众人哄堂大笑，莉莉娅羞恼不已，维克多站起身，笑道：“幸好我的妻子索菲娅很有钱，而且假面本就是冲着她来的，所以她出钱和人脉，我们负责斩断假面的手，顺便把走私网络铺到多铎王国和撒桑帝国。” “好主意！”纳尔森大声赞道。 维克多微微一笑，转而又道：“不过，索菲娅是索菲娅，兰德尔是兰德尔，我们目的是要为家族赚钱。那该怎么赚？” “贩卖私货啊！”老约翰喊道。 “没错。”维克多点点头，说道：咖啡是元素亲和饮料，可以使人头脑清醒，思维敏捷，甚至能够帮助骑士共鸣火元素位，而雪糖能够有效补充学者的体力。咖啡和雪糖受到宫廷贵族和骑士的青睐。” “一磅咖啡加五磅雪糖在冈比斯王都的售价是40枚金索尔，在多铎王国的售价是60枚金索尔，在撒桑帝国的售价是80金索尔，在纳维尔和艾尔王国的售价是60金索尔，在苏斯王国的售价是80金索尔，在最富庶的博瑞王国，咖啡和雪糖的售价高达100金索尔！” “山丘营地的仓库里储备了6万磅咖啡，20万磅雪糖，兰德尔家族每年还能生产2万磅咖啡和15万磅雪糖。如果每份咖啡配雪糖，我卖10金索尔，大家算算，兰德尔家族会有多少钱？” 纳尔森连忙数手指头，莉莉娅娇嗔道：“还用算吗？60万金索尔，每年还有20万金索尔的进账！” 会议室响起了一片咽口水的声音，莉莉娅眼冒星星，拉着维克多的手，撒娇道：“亲爱的，你存了这么多咖啡和雪糖，为什么不卖呢？我还以为咖啡每年只有800磅的产量。” “如果我放开出售，各大商队会抢破头。”维克多笑道：“可我不想便宜外人，更愿意让你们赚钱。而黄金团就是替大家赚钱的工具。” “老约翰，纳尔森和你谈过黄金团的事情了吧？” 老约翰躬身道：“是的，大人。”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每一位与走私商队合作的自由民商贩都可以加入黄金团，但有两个条件，首先，必须付500金索尔的加盟费，其次，三年内认购两辆公共马车，然后逐年认购一辆，直到我满意为止。” “黄金团的商贩有权销售粗糖蜜饯和咖啡雪糖，每个小镇只保留一家，每个主城不超过五家，咖啡雪糖的进价不高于30金索尔，售价不低于40金索尔，这还要根据运输距离作调整。” 老约翰问道：“大人，如果他们不愿意认购马车怎么办？” “只能让他们出局。” 维克多摇头叹道：“经营公共马车的自由民商人才会受到教会的保护。这其实是黄金商团向教会输送的利益，当我们掌握足够多的公共马车，教会就成了我们的强援，走私贸易才能由暗转明。”沉默片刻，又严厉的道：“其中的缘故你们不需要知道，也不能打探，否则会有大麻烦。” 圣力池关系到神职者的秘密，米勒神父再三要求维克多保密，他不想换个驻守神父，自然要守口如瓶。众人也不敢多问，只是连连点头。维克多顿了顿，对铁锤和基德说道：“走私商队分为开拓团和私商团，开拓团无论盈亏都由我来承担，配备15名精英卫士，40位佣兵，20头驼羚，负责开拓陌生的商道。私商团负责成熟的路线，配5名精英卫士，60个佣兵，60头驮羚。私商团有咖啡雪糖怎么都不会亏本，进货价10金索尔每份，出货价根据运输成本决定，但要让商贩有钱可赚。” “明白。” 铁锤重重点头，基德犹豫了一下，说道：“大人，私商团走的货越多，赚得就越多。我建议开拓团把商道的怪物都清理干净，这样就能带上百头驼羚运货。” 维克多大惊失色，连忙道：“清掉了怪物，山民村寨就不听话了。开拓团遇到怪物群落，能避开就避开，千万别干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蠢蛋，没了盗匪怪物那还有佣兵的饭碗？你有一支走私商队还怕赚不到钱？”老约翰骂道。 “哦。”基德缩了缩脖子，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 咖啡雪糖10个金索尔每份的出货价虽然不高，但经过层层加价，层层分红，大多数利润还是要落入维克多的口袋，同时又绑住了山民佣兵和自由民商贩，兰德尔家族的骨干也能赚的盆满钵满，利益均沾自然皆大欢喜，唯独水银不能拥有独立的财源。 维克多把目光投向巴罗尔，开口道：“水银不参与分红，所需资金由家族负担，事实上，我在水银身上花的钱最多。” “大人，水银只属于您！”巴罗尔毕恭毕敬的道。 “很好。” 维克多坐回位置上，朝莉莉娅点点头。莉莉娅起身，走到壁橱边，取出几份羊皮卷轴，放在桌上，示意大家轮流观阅。 “家族需要的物资都在上面，包括软银矿石和几种药材，我要求你们尽量采购那些药材，如果发现软银矿，必须及时通报给我，绝不能引起当地领主的注意！” 采购战略物资和情报搜集是走私网络的重要功能。瑟银属于大宗物资，私商团目前还无法转运大量的瑟银矿，却不妨碍维克多提前布局。而那几种药材都是制作恢复药剂的原材料，维克多打算用恢复药剂，验证一个猜想。 恢复药剂是帮助炼金师恢复精力的药水，假如它能够恢复骑士的斗气，既可以证明骑士就是炼金师。炼金帝国虽然消亡，但炼金师的后裔并没有灭绝，由此可以推断，炼金帝国的法师协会与神选者一脉相承。这个事实将成为维克多拼图游戏的第一块图板，帮助他发掘更多的线索。 维克多苦心经营兰德尔家族和走私网络，正是为了应对包括蚁人在内所有变局。现在，走私网络已经成为他的助力了。 第327章 战兵 银月庄园的书房，维克多伏在书写台上奋笔疾书。 说是书房其实只是一间书写室，书橱里摆满了各种羊皮卷轴、鹅毛笔、墨汁，火漆印章，以及装饰品，唯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书籍。 书籍制作往往是僧侣的任务。在修道院的文书室中，僧侣们要亲手把书抄写在羊皮纸上。这些羊皮纸是用绵羊、山羊或小牛皮制成，并且裁剪成合适的大小。羊皮纸制作工艺异常复杂，代价极其高昂，每一张犊皮都经过千挑万选，确保没有任何裂纹，才可以进行下面的工序。制好的羊皮纸柔顺细滑，可以保存千年之久。 书籍抄写也是一项耗时耗力的工程，修道院的僧侣十几个人一组，相互配合，历经几个月才能完成。僧侣们经常采用昂贵的金属和宝石对书籍进行装饰，并制作精美的书袋，防止书籍损坏。 如果贵族想拥有这样一本书籍，可能要向修道院捐赠一大笔献金或者物资，相当于一个村庄五年的收获。同时，还要看教会是否愿意用书籍奖励领主。 藏书成了家族底蕴的象征。维克多在奥古斯特家族的鸢堡见过满满一面墙的古籍，西尔维娅的蔷薇庄园也藏有数百本手抄羊皮书。 兰德尔家族不过四年的历史，如同婴儿一般稚嫩，自然不会有藏书。美轮美奂的水晶吊灯和价比黄金的水晶窗户反而令书房显得寒酸而空洞。 维克多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约克家族的藏书早已通过X-3的记忆功能印刻在他的脑海中。不过，那些书籍大多是吟游诗人的游历故事，历史传记，史诗传奇、歌颂至高主的文学作品，主要是弘扬骑士与神职者的美德，并没有多少实际应用价值。 维克多常常想，童年时期的西尔维娅也许正是受这些书籍的影响才竖立起守护家族的信念。如果仅仅是装点门面，维克多完全可以让炼金辅兵把这些书籍复制出来，但他认为没有这个必要。他有属于现代人的价值观，更注重实用。 动植物图鉴、怪物图鉴、药剂配方、训练秘法、各类设计图纸统统藏在山区要塞的密室。银月庄园的书房里只有账目明细、工作日志、会议备忘录、房契文书、以及各项规章制度。 维克多此刻就在书写黄金团的章程细则。 鹅毛笔划在羊皮卷轴上，沙沙作响，字迹飘逸流畅，极具艺术美感。 在细则的末尾点上一个句号，挥散萦绕羽毛笔的微风，维克多满意地点了点头。 自从在幽暗森林领悟了激活天赋以后，月精灵血脉似乎得到了进一步的释放。维克多只要进入专注状态，无需耗费精神力量，微风自然萦绕，凝聚虚空风元素的时间也快了许多，由原先的15秒缩短到现在的10秒。虽然还比不上高阶骑士的即时掌握，却极大提高了风元素射击的频率。体力更是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维克多在西侧的山区全力奔跑，三个小时之内，跨越210公里的距离，这固然益于微风自然萦绕，令他身轻如燕，但他也没有触发激活，全凭自身的体能就超越了吉莉安。 嗯，这一点维克多亲身验证了无数次。 维克多的面部线条变得更加柔和，肤色莹润如玉，看起来就像16岁的俊美少年，黑眸深邃如夜空，时刻散发着自然清新的气息。契布曼大小姐每次见到他，都两眼放光，恨不得一口吞进肚子里的表情。妮可那就更不用提了，连西尔维娅也对维克多现在的容貌表示“嫉妒”，她开玩笑的说，如果把他“借”给苏斯女王，一定能换来500万金索尔的无息借款。 兰德尔子爵很生气地把女神灵骑士扔在松软的大床上，让她再次领教了一下激活天赋。 事实上，高阶骑士超凡脱俗，不为感官享受所支配，他们重视的是血脉与情感。而普通贵族只能以仰望的姿态面对白银阶的风行射手，不敢有丝毫失礼。 容貌上的变化没有给维克多带来困扰，但体魄属性降低了1点让他格外恼火。幸好血脉天赋都有所提升，以至于天启的持续时间延长到12分钟。维克多隐隐感觉到，如果月精灵血脉再次升华，风行将变成超感和盲感那样的被动天赋，天启的持续将达到20分钟，恰恰是X-3超限的持续时间。 走廊远处传来轻盈的脚步声，维克多的脑海中勾勒出莉莉娅的模样。 不等亲卫敲门，维克多吩咐道：“请莉莉娅夫人进来。” 莉莉娅走进书房，朝维克多甜甜一笑，蛮腰一扭，淡黄色的裙摆飘动，匀称的腿部线条若隐若现，胸口的饱满微微颤动，不经意间就流露出妩媚动人的风情。 维克多揽住弹力惊人的腰肢，遵照伴侣的传统，在粉嫩的樱唇上轻轻一吻，又殷勤地为爱侣拉开了一把椅子。 “巴罗尔出发了吗？”他问道。 “嗯。刚刚走。”莉莉娅卷起裙裾坐在爱人的腿上，搂住他的脖子，深深地吸了口气，俏脸上显出陶醉得意的娇俏。 “巴罗尔带走了3000枚金索尔，50个人……亲爱的，乌列他们都是优秀的工匠，你让他们加入水银，去和假面争斗厮杀……我觉得有些不合适。”莉莉娅犹豫着说道。 水银与假面的地下战争已然拉开了序幕，为了确保优势，维克多向费米的红隼佣兵团和巴里特的熊团下达命令，要求他们暂停任务，随时支援水银的行动。巴罗尔的手上还有18个炼金民兵，加上红隼和熊团的人手，水银可以动用45个炼金民兵，11只炼金战獒。但有个问题却摆在了维克多的面前。 炼金民兵与影战士实力相近，双方都不可能保留实力。就算有雄鹿和南风商团的掩护，彼此都有暴露的风险。所以，双方的高端武力不会大打出手，只能藏在水下，伺机而动。然而，假面兄弟会还有一批精锐士兵和训练有素的打手，如果影战士采取后发制人的策略，水银的处境就很尴尬了。 水银控制的恶棍不是假面佣兵的对手，炼金民兵如果不出手反击，水银一败涂地，如果出手就会暴露行踪，影战士接踵而至，展开暗杀，又或者把多铎密探的注意力引到炼金民兵身上。 有鉴于此，维克多安排了一批炼金辅兵加入水银。 炼金辅兵体魄10，精神7，感知7，生命3，制造费用500金索尔，消耗7点魂火，拥有3个技能位，维克多为他们加载了一项生产技能，灵猴秘形和远程武器精通，只比灵猴民兵少了一项近战武器精通。 炼金辅兵的身体素质已经达到精锐士兵的水准，加载了灵猴秘形和远程武器精通，他们个个都是一流的弓弩手，可以在80米外用硬弓射中逃跑的野兔，修炼灵猴秘形令他们身手敏捷，而炼金人类自带的学习能力，让他们能够快速掌握各种兵器的运用技巧。如果单论实力，炼金辅兵完全不输给约克家族的獠牙士兵。当然，个体实力不代表战斗力，二十个獠牙士兵能够和食人魔纠缠，二十个炼金辅兵只会被食人魔撕碎。不过，炼金辅兵无惧死亡和伤痛，仅凭这一点，他们就是最可怕的战士。只要数量足够，炼金辅兵能像蚁人那样，正面击溃任何敌人。 相比炼金民兵，炼金辅兵造价低，消耗的魂火少，具备同样的使用寿命、学习能力和无畏无惧的特质，是性价比最高的炼金生物，还不容易暴露炼金塔的秘密。开拓兰德尔领之初，维克多原计划大量制造炼金辅兵充当基础兵力，蚁灾爆发期间，炼金塔由穷光蛋突然变成了土豪，维克多这才大批量生产炼金民兵。 现在，兰德尔家族摊子铺的越来越大，炼金生物的缺口也凸显出来了。大军团计划、走私商队、开拓蜥蜴沼泽，还有南大陆开拓计划，都需要炼金生物支撑。于是，维克多重新调整了炼金塔的人力结构。一方面，通过引进驼羚，奴役地精和蜥蜴人，解放山区要塞的炼金民兵，另一方面，则是制造炼金辅兵。 事实上，早在两年前，维克多就开始制造军事用途的炼金辅兵了，一种是加载采集、灵猴秘形和远程兵器精通的射手，另一种是加载采集、伏牛秘形和长兵器精通的长矛兵，第三种是加载采集、伏牛秘形、建造或锻造的辎重兵。维克多把他们统称为战兵。 这些战兵在流民雇工中厮混了一年多，又被第一灵猴民兵杰克招募过来，接受民兵训练，等到恰当的时候，维克多会安排他们加入雇佣军和私商团。 巴里特的手下就有15个炼金民兵和40个战兵，他们是熊团的中坚力量，亦可以成为走私商团和雇佣军的中坚力量。 正如纳尔森所说的，精锐士兵的能力不容小觑。炼金战兵或许不如假面佣兵灵活，可论意志，炼金战兵甩假面佣兵八条街那么远。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狭路相逢勇者胜，如果要拼消耗，谁能拼的过维克多？一个战兵也就500金索尔，还有人买单，假面要打那就打呗。 这种事情却不能说给莉莉娅听。 维克多沉吟片刻道：“亲爱的，你不会以为我只有精英卫士吧？” “难道乌列他们也是你的人？”莉莉娅惊呼道。 “嗯。”维克多点点头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精英卫士，乌列他们天赋不够，在训练中被淘汰，转为后勤人员……还记得布茨他们吗？我告诉你，布茨其实在蚁灾中幸存了下来，被我安置在一个秘密营地，专门生产军备。这件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说，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和纳尔森去那里看看。” “布茨没有死？！真是太好了。”莉莉娅捂住小嘴，眼圈微微泛红，略带哭腔的道：“大人，布茨他们对你忠心耿耿，你当初为什么宁可牺牲他们，也要保护我们撤退？” “有些事情无法选择，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我们只要尽力就好。”维克多沉默了一下，展颜笑道：“谁让你是我的妻子呢？保护家族夫人也是他们的责任。” “乌列他们是出色的工匠啊！他们都是家族宝贵的人材，怎么能交给水银呢？不行，我派人去把他们追回来。” 莉莉娅跳了起来，却被维克多拉到了怀里。 “乌列他们首先是战士，之后才是工匠。” “可是……” “宝贝，你不需要想那么多。战士有战士的归宿，精英卫士如果暴露了，我会有天大的麻烦。” 维克多将手伸进裙中，摩挲着细滑弹嫩的肌肤。莉莉娅白皙的脸庞上飞起两朵红云，娇喘细细，媚眼如丝，神思迷惘之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男爵学的东西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两人温存了片刻，莉莉娅幽幽的道：“维克多，我们打击假面，索菲娅夫人就不会加入兰德尔领了。为了一点利益，失去几名骑士，对家族真的好吗？” 维克多顿时一僵，抽出在裙子里寻幽探胜的手，皱眉问道：“亲爱的，谁告诉你，索菲娅会加入兰德尔领？” 莉莉娅看到维克多冷峻的神情，心里一慌，呐呐道：“是……是尤丽尔夫人。” “尤丽尔夫人？” “尤丽尔夫人是蔷薇庄园的侍女长，也是庄园管家莫提斯勋爵的夫人。” “蔷薇庄园？西尔维娅的心腹管家？” 维克多讥讽道：“你什么时候和约克家族走的这么近？” 莉莉娅抬起头看了看维克多，鼓起勇气道：“大人，我一直跟着你。你靠近谁，我就靠近谁。” 第328章 心乱如麻 看着莉莉娅委屈的模样，维克多竟无言以对。 法理上，兰德尔领是冈比斯王国的独立领，但独立领往往会根据地缘政治的需要，通过血脉联姻加入某个大势力。兰德尔家族属于约克家族一系是公认的事实，双方的政治、经济和军事交流极为密切。而且维克多实际控制着南部要塞和水利工程建设，莉莉娅作为兰德尔领大总管，在物资补给和人员调配的问题上时常与约克家族的管事保持沟通，人情往来在所难免，不应该受到指责。 问题还是出在西尔维娅身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西尔维娅是维克多人生中的第一个女人，在他的心中具有独一无二的地位。西尔维娅贵为神灵骑士，是当今最顶尖的人物，但她从不对维克多颐指气使，反而表现出妻子般的温柔体贴。她的美貌与智慧，力量与气度，无不深深地吸引着维克多，并让他产生强烈的征服欲 维克多锐意进取多少也有向西尔维娅表现的意思，但喜爱归喜爱，不代表他乐意西尔维娅暗中操控兰德尔领。说到底，两人的执政理念有着巨大差异，尤其在索菲娅的问题上几乎南辕北辙。 战熊佣兵无疑是维克多最倚重的政治力量，如果莉莉娅被西尔维娅给收服了，那就糟糕透顶了。 维克多大感头疼，斟酌了一下，问道：“莉莉娅，你和尤丽尔夫人是什么关系？” “尤丽尔夫人算是我的老师。” 莉莉娅眨了眨眼睛，说道：“我住在蔷薇庄园的时候，尤丽尔夫人教导我贵族礼仪和纹章学，还让我阅读蔷薇庄园的藏书。后来，我回到了兰德尔领，尤丽尔夫人也一直和我保持书信往来。她毕竟是蔷薇庄园的侍女长……”莉莉娅横了维克多一眼，嘴角噙笑道：“尤丽尔夫人对我的帮助很大。” 维克多与西尔维娅达成了许多协议，具体实施还要靠各自手下。人马丘陵同时修建三座巨型要塞，约克家族日子过的紧巴巴的，输送给兰德尔领物资是多一些还是少一些，准时还是拖延，都让莉莉娅操碎了心。尤丽尔夫人身份不高，隐形的权力却很大，她的一句话甚至比内政官安东尼还管用，有她帮衬，莉莉娅确实轻松了许多。 “尤丽尔夫人对你很好？”维克多皱眉问道。 “嗯。”莉莉娅点点头，说道：“我刚到蔷薇的庄园的时候，庄园的侍女都很排斥我。我知道她们看不起我，后来尤丽尔夫人狠狠惩罚了几个带头欺负我的侍女，并向我坦言，她故意用我考验侍女的心性，结果令她很失望。她告诉那些侍女，只要是走进蔷薇庄园的客人，无论高低贵贱，侍女都不能怠慢，否则就违背了主人的意志，有损主人的名誉。尤丽尔夫人带领所有的侍女向我致歉。” “这是尤丽尔夫人给我上的第一节课，令我终生难忘。哪怕她之后的鞭挞也没有这节课的印象深刻。” “鞭挞？！” “尤丽尔夫人亲自教导我如何做一个贵族的贴身侍女。她教我走路、舞蹈、歌唱、插花、裁缝、待客、书写、记账、验毒、安排野炊，晚宴和舞会、照顾幼儿和病人，以及如何保养皮肤，还有……取悦你的小技巧。” 莉莉娅羞红了脸，声音越来越细，维克多微微一笑，轻轻地抱了她一下，莉莉娅举手将发丝撩至耳后道：“尤丽尔夫人时常盯着我，只要我姿势动作稍有不对，她的藤鞭就会落下来。到了晚上，她会用愈合药剂为我擦洗伤口，确保不会留下疤痕。” “八个月的时间，我完成了所有科目，尤丽尔夫人称赞我聪慧，并送给我一张美颜药剂的配方。”莉莉娅笑着笑着，又叹道：“我很小就失去了母亲，尤丽尔夫人对我就像母亲一样温暖且严厉，我离开蔷薇庄园的那天，抱着尤丽尔夫人哭了一场。之后，她也给了我力所能及的帮助。” “这一次，尤丽尔夫人特地写信给我，说索菲娅夫人和她的骑士将回归兰德尔家族，叮嘱我一定要恪守贴身侍女的本份，努力获取索菲娅夫人的认可。这对我和我哥哥都至关重要。” 维克多在心里长叹道：“傻白甜啊。” 约克家族这样的大领主肯定会有内部派系，蔷薇庄园的侍女哪一个不是贵族家庭的女儿，她们各自都有背景，只有莉莉娅无依无靠。尤丽尔夫人巧施手段就给莉莉娅留下了美好深刻的印象，这就好像领导培养心腹，背景复杂的人永远比不上关系简单的人。尤丽尔夫人自然更加偏爱莉莉娅，莉莉娅同样会成为她的外部助力。 话说到了这里，尤丽尔夫人对莉莉娅的影响是否出自西尔维娅的指示已经不重要了，帮助主人影响家族中间阶层是管家的本份，做不到这一点即是失职。莉莉娅的手帕会和爱丽娜的室内女仆也在干同样的事情。 莉莉娅并非生活在真空里，作为贴身侍女，她当然顺从维克多，可作为兰德尔家族的总管，她需要自己的人脉圈子。莉莉娅在学习成长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受到外部影响。 可是，骑士贵族的价值观与维克多的租赁雇佣制格格不入啊。 想到莉莉娅通读了蔷薇庄园的藏书，维克多就头皮发麻。 不行！必须把这个丫头的思想认识给掰回来！ 维克多沉吟道：“索菲娅回归兰德尔领对你有什么好的？难道你想看人脸色？” 莉莉娅娇笑道：“有你给我撑腰，我才不怕呢。而且，索菲娅夫人会给家族带来骑士。” “索菲娅的骑士都是一些药剂骑士，毫无潜力，论实力没有一个是你哥哥的对手，论血脉，西尔维娅根本看不上他们，又没有地方安置……要不然你以为约克家族会让他们加入兰德尔领？”维克多不屑的说道。 “药剂骑士也是骑士。”莉莉娅撇了撇嘴，满怀憧憬的道：“有了骑士，兰德尔家族才算真正的家族。” 维克多不以为然的道：“药剂骑士本事不大，架子不小。他们加入兰德尔领，只会和纳尔森争权夺利，他们有索菲娅撑腰，你别指望他们会对你俯首帖耳。” “你、纳尔森、战熊佣兵、还有莫林他们，和我出生入死，开创了兰德尔家族，我不希望有人骑在你们的头上！” 莉莉娅怔怔地看着维克多，伸手抚摸他的脸庞，柔声道：“亲爱的，五年了，你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这样英俊…年轻…不！是更年轻，更英俊了。而我却变了。” “嗯。”维克多点点头，笑道：“你变得更漂亮，更自信，更优雅，变成了一位真正的贵族夫人。” 莉莉娅今年23岁，正处于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皮肤白皙光洁，身材曲线迷人，秀发如云，眼波如水，浅浅一笑，成熟妩媚又不失青春动人。 “亲爱的，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迷上了你。我做梦都不敢想会成为你的贴身侍女，我最喜欢坐在你怀里......这样我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莉莉娅呢喃着，紧紧搂着维克多好一会，凄然道：“再过两年，我就不能再坐在你的腿上了…” 维克多心里一颤，勉强笑道：“宝贝，你可以一直坐在我的腿上。” 莉莉娅噗嗤一笑，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说道：“等我30岁的时候，我可不好意思坐在一个少年的怀里撒娇。” 生命形态的差异是高阶骑士与常人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白银阶的骑士内外沟通，摆脱衰老和疾病的困扰，直至魂火熄灭的一天，也可以保持年轻的容貌。精灵血脉贵族与风水两系元素亲和，向来以生命悠长著称，到了寿命的终点也不过40岁左右的样貌，而维克多已经沟通了虚空风元素，他的生命形态与高阶骑士相似，随着月精灵血脉的升华，他甚至出现在了逆生长的状况，就如同16岁的俊美少年，以至于西尔维娅也变成了20岁的模样，她现在的容貌明艳无双，比索菲娅和罗兰还要更胜一筹。 莉莉娅再漂亮，保养的再好，也有衰老的一天，如同花开花落无可阻挡。到那时，彼此还能并肩而行吗？除了莉莉娅，还有爱丽娜和爱丽丝，也许还要加上朱蒂…… 维克多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心里沉甸甸的，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亲爱的，能够得到你的宠爱，我已经很满足了。”莉莉娅的耳朵贴在维克多的胸口，听着爱人的心跳，说道：“但我要为我哥哥，为战熊考虑。” “纳尔森？” “嗯。”莉莉娅坐直了身体，抬头道：“我哥哥真的很强，能吃又能打，真不知道父母怎么把他生成这样？我听埃德文大师说，哥哥的寿命也远超常人，可是他却不像高阶骑士那样长久不衰。当他老去的时候，战熊还能保住现在的地位吗？” 维克多张了张嘴，终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新旧交替是自然规律，也是家族发展的规律，领主也没有办法改变，逆势而为，只会导致家族衰落。 莉莉娅继续说道：“琳达姐姐曾经要哥哥娶一位贵族女士，尤丽尔夫人甚至为他找了一位女见习骑士，但哥哥拒绝了。” “这件事情我知道，纳尔森是好样的。”维克多严肃的点了点头。 纳尔森拒绝约克家族的联姻，维克多既佩服他的人品，又庆幸家族能够保留一支纯净的力量。 莉莉娅点头叹道：“哥哥是好样的，我们只能把希望放在他的孩子身上，趁着哥哥还有实力，他的继承人或许能够与索菲娅夫人的骑士后代联姻。除了药剂骑士，又有那个骑士贵族愿意和一个普通勋爵继承人联姻？至于普通贵族……白银阶的北地之熊有资格同骑士贵族联姻。” “如果战熊错过这次机会，我们还谈什么争权夺利？骑士原本就应该得到您的器重，战熊和他们联姻有利于您的统治，也有利于战熊在兰德尔家族中的未来。” “这些都是尤丽尔夫人告诉你的？” “是的，尤丽尔夫人指点我，我很感激她。” “我一点也不感激她！”维克多在心里吼道，但是从政治利益的角度考虑，他不得不承认尤丽尔夫人和莉莉娅的想法更符合战熊的政治利益。 维克多看了看黏在自己身上的莉莉娅，心中一动，坏笑道：“对啊，我们生个孩子不就行了吗？”莉莉娅咬了咬嘴唇，低眉顺眼的道：“亲爱的，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尤丽尔夫人偷偷地告诉我，精灵血脉贵族成年之后才能和普通人诞下后代，你还需要再长30年。” 我！竟然没有成年？？？ 维克多木然的道：“骑士血脉真的这么重要吗？” “嗯。”莉莉娅重重点头，道：“大家不都在追求骑士血脉吗？就算不为自己，谁不希望自己的后代能够高贵俊美，强大无匹，免于衰老和疾病。” 这句话如同耳畔惊雷，夜空闪电，瞬间炸醒了维克多。 人类世界的政治体制数千年不变，普通人被骑士贵族盘剥压榨了数千年，却从没有发生过大规模民乱，在维克多看来简直匪夷所思。他一直以为民众对领主的顺从是教会努力的结果，数千年的思想观念压制了民众的潜力。所以，维克多开创租赁雇佣制，企图充分利用凡人的力量。但他忽略了一个事实。 地球上，皇帝与普通人并无本质区别，都是肉体凡胎，无所谓血脉高贵。一句“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即可以拉开改朝换代的序幕。但在这里，真的是“有种乎”。 那就是超凡力量，开放式的超凡力量。 租赁雇佣制也是开放式的，不仅是兰德尔领的子民，其他人也可以通过黄金团加入这种体制，有能力的人会从中得到财富、土地、权势和地位，并尽力维系这种体制，他们就是维克多的拥护者，是他手中的强大的力量。比如，走私商队里的山民猎手，表现出色的人可以加入兰德尔领，接受训练和培养，或者投入军队，或者执掌一支走私商队。 可是，当一个人有了财富、土地、权势和地位之后，还会追求什么？无疑是超凡力量。 骑士贵族和教会都能够给予超凡力量，当他们向租赁雇佣制成员招手的时候，有多少人能够拒绝？ 租赁雇佣制根本行不通，但它壮大到一定程度，便成了封臣制的盘中盛宴。维克多所能捞取到的好处恰恰是炼金塔的极限，超过这个极限，等于为其他领主做嫁衣。 骑士具有超凡血脉，也许我应该超募骑士？可这不是又回到了封臣制吗？不行！封臣制一盘散沙，效率太低，连兽人都应付不了，只有集中制才能充分发挥凡人的潜力，应付未来的变局。让骑士加入我的租赁雇佣制？也不行，那个骑士不想当领主？难道要我多生几个孩子……几个恐怕不够，至少几十个。 维克多满脑子胡思乱想，连X-3也不管用了。这时，门外传来亲卫的声音。 “大人，纳尔森队长求见。” “请他进来。” 莉莉娅刚要从维克多怀里站起来，一听是自己的哥哥，又一屁股坐下，抱着维克多不愿意松手。 “大人，约克家族的信使带来了一封名单，是观摩军团比武的贵族名单。”纳尔森对自己的妹妹视而不见，兴冲冲地道：“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军团比武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去！”维克多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纳尔森挠头道：“可是，我很想去啊！” “那你自己去吧，顺便把约克家族的迅鸟坐骑送到金水城，西尔维娅夫人要用。别急着走啊！把名单给我。” 纳尔森抛下羊皮信笺，一溜烟的跑了。 维克多打开信笺，看到里面内容，瞳孔顿时缩了一下，摸着下巴自语道：“威廉姆斯大公……罗兰殿下来了，还带着荣耀骑士团？还有深水城的乔舒亚家族，五大豪门和王族全到齐了。真热闹啊。” “亲爱的，你真的不去吗？听说有许多大人物都要观摩比赛，你这么做会不会太失礼了？”莉莉娅建言道。 我去我坐那？恩比瑟那个胖子身边是卡特琳娜夫人，我和索菲娅坐，西尔维娅不好受，我和西尔维娅坐，我自己不好受，我和妮可坐，吉莉安和朱蒂都不好受。维克多心里一整腻歪，嗤笑道： “你还真以为大人物是为了观摩军团比武？他们是冲着野蛮人和港口来的，我在兰德尔领等他们就行了。” 第329章 远道而来 天蒙蒙亮，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地出现在通往金水城的道路上。 队伍的前端是两列战兽骑兵，为数一共两百，全部由高傲的骑士组成。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身穿精金鳞甲，手持精铁战枪，一尺长的枪刃闪烁着紫金色寒光，那同样是精金独有的光泽，背后负着一面精铁包边圆盾，连鞘长剑横插在肩头，想必也不是凡品。他们胯下的战兽大如犀牛，灰色的角质皮肤暗沉如铁，形似鳄鱼的脑袋上长有四只眼睛，两只眼睛位于正面，如同狮虎的眼瞳，两只长在侧面，牛眼般大小。战兽的腹下生有六肢，膝部直至脚爪被硬皮防具包裹，膝关节、侧腹和头颈部要害装上了精铁鳞甲。 战兽鞍具的两侧挂着一支重弩，一张紫杉木复合弓，二十筒箭矢弩矢和五把精铁标枪，加上骑手和护具，每只战兽差不多背负了1000磅的重物，却浑若无物，惨蓝色的分叉舌头时不时探出獠牙密布的血盆大口，显得轻松自如。 骑士们高举着五面旗帜，一面金色，四面银色，旗帜上绣着象征奥古斯特家族的凤冠长尾鸢，另一面则是双手竖举长剑的铠甲骑士，象征荣耀。 荣耀骑士团由罗兰.奥古斯特长公主创建，在迅龙骑士团遭遇重挫的情况下，他们力挽狂澜，击败兰特帝国领的独角兽骑士团，一举成为冈比斯王国中流砥柱。在戈隆侯爵的支持下，荣耀骑士团经过改编和扩建，目前拥有1位黄金骑士，10位白银骑士，白银骑士各持一面旗帜，麾下4位骑士，50名见习骑士，每一名骑士都配有一只迅龙战兽。 虽然荣耀骑士团的见习骑士大多是靠洗练药剂激发血脉，但他们经历过真正的厮杀，意志坚定，武技精熟，英勇顽强，绝非一般的见习骑士可比，配合力大凶猛的迅龙战兽，骑士遇到他们也要好好掂量一下。 这里有四面银色旗帜代表四位白银骑士，16位骑士和200名见习骑士，尽管他们人数不到荣耀骑士团的一半，但那面金色旗帜代表罗兰亲临。 只要罗兰在，他们就是荣耀骑士团。 荣耀骑士团的后面是一群高大魁梧的野蛮人。他们普遍超过7尺高，赤裸着肌肉虬结的上身，女性也仅用兽皮包裹胸部，露出同样精壮的肌肉和斑驳的疤痕，粗旷的脸上纹有刺青，背着巨大而沉重的兵器。十几个身高不到2米，面容青涩的“矮个子”，每人拉着一辆巨大的马车跟着队伍前进，车轮在夯实的道路上留下深深的辙印，速度却不比前队稍慢。 亚瑞特的野蛮人狂野彪悍又如岩石般坚韧。 200名圣武士骑兵跟在野蛮人的后面，他们身穿坚韧的犀皮甲，肩部上刻着3级圣武士的标记，骑乘的是角狼战兽。 这种头生双角的巨狼体型与战马相当，是所有异化战兽中最具灵性的一种，它们的体魄和杀伤力或许比不上迅龙，但出色的协同作战能力使它们成为最稳定，也是最优秀的战兽。 角狼骑兵之后是800名二级圣武士，他们目光沉凝，气度森然，骑着强健的战马，手持长矛，背负三角盾牌，沉重的连枷横放在马鞍前。哪怕是见习骑士，不经过刻苦锻炼也无法运用这种威力巨大的近战兵器。 队伍的后部是一辆接着一辆的货运马车，他们打着剑齿虎商团的旗号，绵延数千米，竟有600辆之多。 道路很宽敞，除了车队之外看不到行人，约克家族的岗哨守卫早就把其他车队引离了这条主干道。路的两侧载着一排笔直的铁杉树，树龄看起来不大，但树与树的间距近乎一致，看起来十分整齐。路基之外的麦田绿油油的，长势喜人，一座座郁郁葱葱的丘陵矗立在远方，山脚下隐约可以看见村庄的轮廓。 罗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人马丘陵的景致，当美如碧湖的眼眸落在一个老野蛮人的身上，她眼珠一转，嘴角翘起狡黠的笑容，催动座下的独角兽向前赶去。 兰特帝国的独角兽形如狮虎，额头有一支短剑般的独角，金色的皮毛油光水滑，威风凛凛，论卖相比迅龙不知强了多少倍。它迈动四肢，驮着罗兰长公主，几步便赶到了野蛮人长老的身侧。 “哈拉尔德大叔，这片土地的主人是人类三大巅峰骑士之一，也许是最强的黄金骑士......嗯，我没有见过纳赫蒂加尔那个老头子，但我相信她一定比那个蛮子强。”一头白金色秀发随风飘洒，罗兰用纯熟的野蛮人语说道。 “那个蛮子？”野蛮人长老一步步的向前走，他的人类通用语有些生涩。 “就是你见过的尼奥维斯特，兰特帝国皇帝，传奇骑士，凶暴战士，还是个半蛮族。”罗兰咬牙切齿的道，雪白的小手使劲扯着独角兽的鬃毛。 “女士，你们人类很奇怪。”哈拉尔德组织了一下通用语，缓慢的道：“你们用白银阶、黄金阶、传奇阶划分实力。实力怎么能划分？胜者荣耀，败者安眠，强壮的地龙会死于风蛇的毒液，野蛮人小子可以用飞斧斩死风蛇，发狂的地龙又能咬死野蛮人戈尔萨。我不明白实力和等阶有什么关系。” “人类的等阶是为了标榜身份和地位。” 索菲娅驾驭一只迅龙，在旁边说道，紫水晶一样的眼眸瞄了瞄罗兰的独角兽，那原本是她的坐骑。 “也是为了秩序，以及与身份相称的待遇。” 威廉姆斯大公凑了过来，笑着道：“黄金阶与公爵的身份相当，传奇阶等同于国王陛下。哈拉尔德长老，以我们人类的标准来看，您就是一位国王。” “国王不是人类大部落里唯一的吗？”哈拉尔德困惑地摇头道：“我的部落里有两位戈尔萨……我不是国王，野蛮人没有国王。” 威廉姆斯的眼睛亮了一下，正琢磨着如何继续试探。罗兰可不在乎这些，她气鼓鼓地瞪了叔叔一眼，又把话题扯了回来，“哈拉尔德大叔，你见过尼奥维斯特，你觉得他的战斗力怎么样？” “不知道。” 哈拉尔德慢慢地道：“用你们人类的语言怎么说？我们没有交手，但我不能在他的面前保留力量。” 不能保留力量？那就是要使出全力。 罗兰歪着脑袋，仔细打量野蛮人长老，想衡量一下自己能否让传奇野蛮人全力以赴。 “哈拉尔德大叔，你看我呢？我能打败尼奥维斯特吗？” 野蛮人狂战士拥有敏锐的战斗直觉，罗兰认为向哈拉尔德长老直接请教，会更准确一些。 哈拉尔德看了罗兰一眼，“你能杀死他。” “大叔，你等于什么都没说啊。” 罗兰整个人都趴在了独角兽的背上，无精打采地咕噜着。没有什么生物是黄金骑士杀不死的，但杀死和打败完全是不同的概念。就像白银骑士可以斩杀哈拉尔德，可真要打起来，传奇野蛮人完全碾压白银骑士。 威廉姆斯大公微微一笑，罗兰的性子和先祖一模一样，率性纯真，一举一动都有折服人心的魅力，但奥古斯特家族已是王族，他必须承担家族的重担。 正当威廉姆斯绞尽脑汁想要继续试探的时候，哈拉尔德突然停下了脚步，双眼紧盯道路的前方，岩石一样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整个人瞬间大了整整一圈，狂野彪悍的气息令周围的异化战兽躁动不安。 狂化？ 威廉姆斯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西尔维娅来了。” 罗兰已经坐直了身体，催动独角兽向前冲去，“原地待命，让开路。”荣耀骑士纷纷引导迅龙向两侧移动，为团长让出了一条通道。 哈拉尔德顿了顿，迈开脚步追向罗兰的独角兽，结实的地面在他的脚下生出蛛网般的裂纹，三个雄壮的身影紧随其后。威廉姆斯注意到哈拉尔德并没有擎出战斧，三名黄金阶狂战士也没有狂化。 “隔着这么远把精神威压凝聚在哈拉尔德一个人身上，又不显敌意，只有西尔维娅才能办的到。” 教宗克莱门特骑着角狼踱了过来，传奇牧师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如果没有人能让传奇狂战士感受到压力，那就太让人类沮丧了。 “西尔维娅殿下来迎接我们，我们可不能让主人久等。” 教宗克莱门特驱使角狼，传奇圣武士图尔南斯，六级圣武士华莱士，五级战斗牧师肯特，五级牧师培罗主教，以及18位裁决武士护佑其左右。威廉姆斯大公也招呼两名大骑士跟了上去，至于索菲娅和荣耀骑士团的四名大骑士早就追着罗兰跑出队伍了。 距离队伍700米的位置，众人看到5只体型巨大的陆行猛禽迎面而来，为首的那只陆行鸟比同类更为庞大，水蓝色的羽毛在晨光下犹如精美的绸缎，喙似巨斧，爪如弯钩，顾盼自雄，神骏非凡。 一位身形曼妙的女骑士骑在蓝色迅鸟的背上，她那红色的秀发如同流动的火光，明眸深处似有涌动不息的熔岩火海，令人无法直视。威廉姆斯只看了一眼，便转移目光，西尔维娅虽然不是针对自己，但过早观察火元素海的倒影会妨碍自身的意志，对元素海产生畏惧或迷醉的情绪。 野蛮人长老紧握双拳，神情苍凉坚毅，气势节节攀升，仿佛横亘于大地之上的伟岸高山，又仿佛狂野残暴的蛮荒巨兽。三位乌鲁萨不明白长老为什么如此郑重，纷纷进入了狂化状态。哈拉尔德举起左手，黄金狂战士又各自解除了狂化状态。 威廉姆斯明悟到，具有狂化天赋的武器大师能够自如控制狂化才算黄金阶的狂战士，接着他听到哈拉尔德用生涩的通用语说道：“群山之巅向你致意，泰隆之子。” “我是冈比斯王国的领主，约克家族的守护者，神灵骑士西尔维娅。强大的野蛮人战士，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西尔维娅的声音灼热而威严，如同高高在上的神邸。 “一块足够我族人栖身的土地，最好是山地，有足够的猎物和水源。” “如您所愿，尊敬的野蛮人长老，但请您的族人不要伤害我的子民，如果我的子民胆敢冒犯野蛮人的荣耀，他将失去我的庇护。” “可以。”哈拉尔德点点头道：“我向圣山起誓，野蛮族人不会主动伤害人类，如有违背，他将失去高山之子荣耀，成为被流放者。” “人马丘陵欢迎高山之子的到访。” 西尔维娅跳下迅鸟，火红的发丝转为阳光般的金黄，眼眸蔚蓝纯净，神灵骑士变成了明艳无双的绝色佳人。 “哈拉尔德长老，没想到您的通用语说的这么好。您刚刚称我为‘泰隆之子’？您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吗？”西尔维娅微笑着问道。 哈拉尔德一言不发，他在组织语言，罗兰跳到西尔维娅的面前，说道：“泰隆是野蛮人对元素海的称呼……还有，哈拉尔德大叔花了两年多的时间才学会通用语，我罗兰只用了2个月就学会了野蛮人语。西尔维娅，怎么样？我是不是冰雪聪明？”罗兰摆出一副快来夸奖我的得意表情，眼睛却紧盯着蓝色迅鸟，“好神气的大鸟……比我家的那两只笨鸟还要漂亮，让我摸摸……” 蓝色迅鸟发出“咕咕”的警告声，见这个形似主人的生物丝毫没有退后的意思，利斧般的巨喙迅捷地啄向伸过来的玉手。 罗兰的手形优美，玉指芊芊，嫩的仿佛能掐出水一般，可就是这只雪白莹润的小手轻轻地就握住锋利的鸟喙，任凭迅鸟如何甩头也无法摆脱，罗兰用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抚摸着蓝色迅鸟那油光水亮的颈羽。蓝色迅鸟很想用强有力的爪子踹她，却跌跌撞撞地站不稳。 “西尔维娅，把它送给我好不好？我用独角兽和你换。” “海格力斯可能是人马丘陵唯一的凶暴迅鸟，它带着一群迅鸟霸占了一块紫蔗林。我亲手捉住了它，又花了五个月的时间才把它驯服。这家伙的脾气暴躁，除了我和维克多，从不让任何人骑乘。” “它虽然顶不上什么用，可终究是一只大型凶暴动物，比独角兽强多了。”西尔维娅淡淡的道：“罗兰，你别想我会把海格力斯让给你。” “小气。” 罗兰撇了撇嘴，看到西尔维娅身上的皮甲，眼睛一亮，松开了晕头转向的海格力斯，挽住西尔维娅的胳膊，恭维道：“西尔维娅，你变漂亮了，也变年轻了，一定是因为爱情的缘故！你身上的龙蜥皮甲是不是用巨兽伊图戈斯的皮制成的？” “罗兰，我一直很年轻！”西尔维娅嗔道。 西尔维娅向来给人一种成熟美艳，雍容高贵的印象，但她现在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年华，若是往常她只会无视罗兰的套近乎，绝不会与之拌嘴。这种身心的变化令威廉姆斯有些无所适从，他想了想，决定不用夫人来称呼她，“西尔维娅殿下，愿您武运昌隆，美貌永存。” 西尔维娅带领约克家族的大骑士，向威廉姆斯行骑士礼道：“威廉姆斯大公，日安。” “西尔维娅，我们很久没见了。” 克莱门特与高阶神职者走上前来，西尔维娅屈膝行礼道：“教宗冕下，日安。您的到来是约克家族的荣幸。”说着，她向高阶神职者颌首致意，只有图尔南斯说道：“愿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指引你的方向。”一本正经的口吻像足了大主教。 两大奇葩全来了...... 西尔维娅不理会秃头圣武士，目光转向索菲娅，张开双臂，巧笑倩兮道：“亲爱的索菲娅表妹，见到你安然无恙，美貌如昔，我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西尔维娅表姐。”索菲娅甩了甩紫色的秀发，轻轻地与西尔维娅拥在一起。这一刻，她内心的焦灼与压力统统不翼而飞，只剩下平静温馨。 罗兰一手抱胸，一手托腮，看着两位绝色佳人亲切相拥，便暗自盘算，等见到维克多的时候，一定要抢在两人之前，拥抱她们的男人，并说：亲爱的小维克多，老师见到你很高兴。 嗯，就是要这样，气死她们！谁让你小气的。 西尔维娅可不知道罗兰心里正酝酿着报复计划，她松开索菲娅，对哈拉尔德说道：“我们在前面设置了一座舒适的营地，备有丰盛的食物和美酒，供远道而来的客人休憩享用。” “是紫蔗酒吗？”哈拉尔德问道。 “当然，足足有800桶的紫蔗酒。”西尔维娅微笑点头。 哈拉尔德回头说了一句野蛮人语，三名乌鲁萨朝后方大吼了几句，车队中传来野蛮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停滞的队伍再次动了起来，长枪如林，蹄声如雷，好似一道由钢铁汇聚的河流涌向前方。 第330章 不负 野蛮人的临时营地其实是一片平地，没有栅栏，没有营房，甚至连栖身的简陋棚屋也没有，空地上只搭建了上百个避雨木棚，里面堆放着干木柴、成桶的紫蔗酒、宰杀好的牲畜和蔬菜。 高山之子习惯了风餐露宿，卧冰尝雪的艰苦生活，在他们看来，帐篷是为婴儿、孕妇和伤病员准备的，强大的野蛮人从不逃避大自然的磨砺。临时驻地的条件虽然简陋，但只要有酒有肉那就是最好的营地。 距离野蛮人营地两公里处，约克家族另外修筑了一座军营。营地设有栅栏、壕沟和箭塔，内部的基础设施也一应俱全，500名精锐的獠牙士兵早已各就各位，荣耀骑士团的2000扈从骑兵随后进驻，加上1000名精锐圣武士，这座军营容纳的总兵力将超过3500人。至于200名荣耀骑士，他们都是骑士贵族，自然在金水城内休整。 野蛮人到访的意义重大，热情款待是一方面，但必要的防范同样不可或缺。事实上，野蛮人并不好打交道，他们生气的时候会在对方的胸口锤上一拳，然后打成一团，他们高兴的时候会在对方的胸口锤上一拳，锤来锤去又打成一团。对于人类来说，这就有点为难了。 野蛮人下手没轻没重，可人类战士同样有尊严，唯一的办法就是保持距离。幸好剑齿虎商团的伙计处事圆滑，熟悉野蛮人的脾气秉性，有他们居中协调沟通，总算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因此，剑齿虎商团专门招待野蛮人，而五级战斗牧师肯特和六级圣武士华莱士统领三千精锐足以应付任何突发状况。 人类军队有战斗牧师团的支援，战斗力的提升绝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安置好了野蛮人，西尔维娅携同索菲娅邀请教宗克莱门特、图尔南斯、培罗主教、罗兰公主、威廉姆斯大公以及荣耀骑士团前往金水城。 渡过金水河，众人便看到了巍峨耸立的黑堡，恩比瑟.约克身穿华丽的公爵礼服，率领约克家族的高层早已在城外等候多时。 “教宗冕下，您的到访是约克家族莫大的荣幸，我，至高主最虔诚的信徒，恩比瑟.约克向您致意最崇高的敬意！” 约克公爵小跑到教宗面前，半跪着行礼，态度近乎谄媚，克莱门特举起秘银权杖，在他的肩膀上点了一下，肃声道：“愿吾主赐福于你，恩比瑟阁下。”约克公爵的胖脸上顿时笑的连眼睛都看不到了。 神职者不会对高阶骑士摆架子，但在普通贵族面前，他们有着天然的优势。普通人总有头疼脑热的时候，何况五级牧师掌握着生命延缓神术。 “孩子，愿吾主指引你的方向。”图尔南斯走到约克公爵的面前，一脸的庄严神圣。 约克公爵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一个圣武士跑过来凑什么热闹？你施展一个治愈术给我看看。 正当约克公爵准备向罗兰和威廉姆斯大公见礼的时候，冈比斯的长公主跳下独角兽，越过约克公爵，握住一名女骑士的手，雀跃道：“凯特琳娜！我们终于见面了。你在约克家族过的还好吗？这个死胖子有没有欺负你？听说你又生了一个女儿，快带我去看看，我给她准备了礼物……咦，你晋升为大骑士了？！” 女骑士有着一头罕见的蓝色秀发，姿容清丽妩媚，气质温婉大方，她微笑着说道：“殿下，您还是这么……热情。但我可不能失礼啊……你先放开我……好吧，罗兰.奥古斯特，如果你让我失礼，就别想拿到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礼物？” 罗兰连忙松开凯特琳娜的手，打量着她身上的龙蜥皮甲，追问道：“亲爱的凯特琳娜，你为准备的礼物是不是伊图戈斯皮甲？”见凯特琳娜点头，她顿时眉开眼笑地在密友的脸上亲了一口，“宝贝，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给我留一件！” 凯特琳娜暂时摆脱了罗兰的纠缠，向威廉姆斯大公屈膝行礼道：“凯特琳娜.约克见过殿下，愿殿下武运昌隆。” “约克夫人，不必多礼。” 威廉姆斯顿了顿，语气和煦的道：“凯特琳娜，祝贺你踏入白银领域，成就超凡。”约克家族又增添一名高阶骑士，他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行了，行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试试我的巨兽皮甲了。”罗兰挽着凯特琳娜的胳膊，边走边说：“亲爱的姐妹，你有没有接到我的密信，上面有我最新的身材尺寸，如果你还是按照我原先的尺寸制作皮甲，那就糟糕了……我必须声明，我绝不是变胖了！我的腰围没有任何变化……” “罗兰！这么私密的事情，能不能要在这里讨论？”凯特琳娜隐蔽地捏了一下罗兰的小手，用极细微的声音说道。 “没关系，我的声音很低，他们听不到。”罗兰贴着凯特琳娜的耳朵窃窃私语，“我的姐妹，我现在还不是西尔维娅的对手，不过我的学生已经替你报仇了……小维克多就是我的学生，他成了西尔维娅的男人，按照礼仪，西尔维娅得称你为凯特琳娜女士……当然，这种事情你放在心里就行了。” 凯特琳娜：“……” 西尔维娅面无表情，微微侧头，目光扫了一下左后方，光头圣武士竖起来的耳朵立刻变回了原样。 “哦！我的天……” 走过吊桥，罗兰停下脚步，抬头惊呼道：“这就是巨兽伊图戈斯？真是太惊人了！” 黑堡城门前的广场上竖着两根十米高的粗大原木，原木顶端插着两颗硕大无比的龙蜥脑袋。也许并不是龙蜥，因为它们实在是太大了，甚至比普通龙蜥的身体还要大上两圈，青黑色的鳞片泛着金属的光泽，额头至颈部生出四根1米多长的骨刺，仿佛龙角，紧闭的嘴巴向外突出上百颗獠牙，人脸大小的黄水晶镶嵌在眼窝里，充当眼睛，即便死了很久，仍有一股让人心悸的狞恶气息。 “异化巨兽伊图戈斯的首级，民众喜欢把它们分别称为伊图斯和戈图斯。” 不知何时，荣耀骑士们在原木柱面前围成了扇形，约克公爵得意洋洋地介绍道：“伊图斯重4407磅，戈图斯4320磅，把它们制成标本再挂上起，可费了工匠很大的力气。这段时间，参观它们的贵族络绎不绝，把北门广场堵得水泄不通，如果我没有提前发布禁令，我只能在东门迎接诸位了。” 罗兰围着原木柱转了好几圈，忍不住说道：“西尔维娅，我想上去看看。” “罗兰，只要你高兴。”西尔维娅微笑颌首。 话音刚落，罗兰高高跃起十余米，身体表明浮现绿色光华，轻飘飘地落在伊图斯的脑袋上，手握笔直的骨刺，摆了好几个造型，绝美的脸上浮现出陶醉向往的神情，过了好一会才跳下来。 “西尔维娅，你斩杀这头龙兽用了几剑？” “异化巨兽本能大过智慧，制服它并不困难，我用两剑切断了它们的颈椎。”西尔维娅淡淡地说道。 “和我想的一样。”罗兰点点头，又苦恼的道：“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遇上同等级的巨兽，西尔维娅，我好羡慕你。” 图尔南斯严肃的说道：“西尔维娅殿下制服异化巨兽不难，承受的风险却非常大！诸位，请谨记这一点。” 无论伊图戈斯是否具有智慧，凭它的体型和力量就能对人类产生碾压效果，只要被它正面击中一下，任何人都不可能幸存，何况它还拥有超凡天赋。荣耀骑士和高阶圣武士们心头一凛，再看伊图戈斯的首级便感到了沉重的压迫感。 威廉姆斯大公微微一笑，扬声道：“我们或许没有媲美怪物的力量与天赋，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却赋予我们守护和救赎的信念。智慧、勇气、毅力、团结，以及所有可贵的品质都是我们强大的根源，我们负重前行，无所畏惧，即便是真正的巨龙亦可斩灭！” “赞美至高主为我们指明道路，免于迷惘。” 教宗克莱门特上前一步，说道：“伊图戈斯并非真正的巨龙，但任由它汲取血肉，这头异化龙兽将成为所有生灵的噩梦，也包括居住在人马丘陵的民众。祝贺你，西尔维娅骑士，你剿灭龙兽的壮举必为历史所铭记，当冠以屠龙者的称号。” “这是至高主的指引，亦是我的荣耀。” 西尔维娅抽出长剑，单膝跪地，克莱门特手中的秘银权杖亮出白金色的光辉，在西尔维娅的肩头轻轻一点。在场的骑士和神职者们高声赞道：“屠龙者！屠龙者！屠龙者！” “哇，屠龙者！我也好想这样……”罗兰的眼睛里星光闪烁，羡慕不已。 “殿下，该走了” 凯特琳娜看到荣耀骑士团停在原地不动，赶紧拉着罗兰朝黑堡的大门赶去。图尔南斯慢吞吞地落在后面，培罗主教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主教要矜持，你可以趁没人的时候再爬上去。” 图尔南斯面容一整，眼观鼻，鼻观心地跟上了克莱门特。 穿过黑堡，到了金水城内，西尔维娅转过身，歉意的道：“我和表妹许久未见，有许多话要说，就不陪同各位了。今晚，我在蔷薇庄园设晚宴招待诸位大人。” “我旅途劳顿，先去大教堂休整。”克莱门特点点头，又吩咐道：“培罗，你和威廉姆斯殿下、约克公爵商讨一下野蛮人入驻渡鸦镇的事情。” “遵命，冕下。”培罗躬身致意道。 众人就此分开，至于罗兰和凯特琳娜早就没影了。 索菲娅准备登上马车的时候，威廉姆斯大公走过来问道：“索菲娅，野蛮人是你请来的客人。请你告诉我，你是以温布尔顿侯爵的身份，还是以兰德尔子爵夫人的身份将野蛮人安置在渡鸦镇？” 索菲娅黛眉微蹙，转头看了看西尔维娅，却没有得到任何提示，沉吟片刻，说道：“渡鸦镇是兰德尔家族的领地，我以兰德尔子爵夫人的名义，邀请野蛮人做客。” 看着远去的马车，威廉姆斯大公自语道：“这样也好，佛里德里希那个家伙不用睡不着觉了。”说着，他朝约克公爵和培罗主教走去。 **************** 蔷薇庄园，索菲娅在侍女的服侍下，脱去皮甲，仅穿丝薄的内衣，赤着双脚走进西尔维娅的卧室，把自己重重地摔在蝎尾狮皮的沙发上，呻吟道：“真舒服……” 看着索菲娅妖娆魅惑的模样，西尔维娅抿了一口咖啡，调笑道：“真是个尤物，连我都心动，难怪维克多对你念念不忘。” “蔷薇庄园的内院现在连一个侍从都没有，看来你真的很在意维克多。”索菲娅睁开双眼，娇笑道：“小维克多可是很会嫉妒的。” “精灵血脉贵族并非高阶骑士，不受元素海的影响。就像普通男人一样，他们对伴侣有很强的独占欲，剑圣德拉文都不例外，维克多就更别提了。”西尔维娅低头浅笑：“我只是在效仿铁山女王而已。” 索菲娅艰难地支起娇躯，惊讶道：“可是，你好像真的爱上他了。” “想要得到，必先付出。真心才能换来真心，何况爱情本身就是美好的享受。但爱情之上，亦有追求。”说着，西尔维娅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索菲娅，“维克多现在属于我，你别想再要回去。” 索菲娅翻了个白眼，郁闷的道：“我送出去的礼物，从不追讨。虽然，我也很后悔……早知道他会背弃凯瑟琳，我就应该牢牢地拴住他，暗中控制商会，也不至于和凯瑟琳彻底翻脸。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一定恨死我了。” “不晚！” 西尔维娅坐到沙发边，芊芊玉指划过索菲娅白皙修长的美腿，柔媚笑道：“我可以把你送给维克多，以你的美貌，想要迷倒他简直轻而易举。” 索菲娅神色变幻，还是不甘心的道：“当一个子爵夫人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我……” “亲爱的，你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对未来充满迷惘，而这又关系到你的巅峰之路，幸好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思索，我会给你提供必要的指点。” 西尔维娅举手撩开索菲娅脸上的发丝，说道：“我们先谈谈野蛮人的事情。” 索菲娅叹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接到山上部族的委托纯属偶然，一年多以前，我把歌兰送回条顿公国……”她把事情的经过对西尔维娅详细说明了一遍，最后叹道：“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艾菲索斯家族完蛋了，爱莱雅诺女王许我伯爵之位，尼奥维斯特亲自招揽我，还送我一只独角兽，就是被罗兰霸占的那只。凯瑟琳表示不计前嫌，甚至委婉的表达歉意，几乎所有人都在向我释放善意，可他们对我的商会下起手来，不留半点余地。各地的自由民商贩纷纷背叛雄鹿商团，再这样下去，要不了一年的时间，商团的管事也会离开我。” 西尔维娅静静地听着，等索菲娅说完，才问道：“这些野蛮人当中，女性比男性多了40个，几乎每个男性都会有一个配偶，这完全是为了迁徙繁衍所做的准备。你和他们相处了近两年的时间，难道还不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吗？” “哈拉尔德长老并没有隐瞒。” 索菲娅点头道：“据他说，他们是为了到南大陆寻找一件圣物，找不到圣物任务就不算结束，无论花多长时间，直到找到为止。当然，这些野蛮人并不愿意离开圣山，事实上，他们也是被迫的。” 索菲娅撇了撇嘴道：“哈拉尔德打架打输了，其他野蛮人也是一样……总之，他们想赖20年，再返回圣山。亚瑞特会再派其他人执行这项任务。当然，后面就与我无关了。” 西尔维娅摇头叹道：“哈拉尔德都打输了……野蛮人真的很强啊。那你想过没有，你带着比黄金骑士还要强大的野蛮人乌鲁萨四处溜达，领主们会做什么反应？你到底是做生意，还是威胁别人做生意？就算你没有这种想法，底下人难免会趾高气扬。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我没有任何表态，约克家族的领主们就把乔舒亚家族吓得半死，间接导致莱恩与我发生冲突。” 索菲娅沉默许久，苦笑道：“我无法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接受野蛮人的委托。” “当然不能放弃！谁放弃，谁就是傻瓜。” 西尔维娅笑着解释道：“你不接，别人也会接。所以，野蛮人的委托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神选者最辉煌的时代，人类与精灵和蛮族结盟。现在，精灵远遁，北方蛮族灭绝，人类独木难支，兽人把我们压得喘不过气来，我们需要盟友。而贸易是展开外交的最好方式，否则，撒桑帝国为什么允许各大商队与山下部族贸易，还不是为了和亚瑞特结盟？这样的好事落在了你的头上，各大势力当然要向你示好。” “你保持中立，这就让人为难了。明面上，大家还会对你保持以往的态度，但背后一定要迫使你做出选择。换句话说，我们都要主动争取你，那就不能让你左顾右盼。” 西尔维娅笑了笑，说道：“如果你投靠其他势力，最起码也是一个伯爵领。我给你开的条件比不上别人，我并非没有土地，但野蛮人对我而言，远没有维克多重要。你只能成为兰德尔子爵夫人。如果，你选择我，除了要帮我建一个港口之外，你和维克多的孩子必须与凯特琳娜的子女联姻。作为回报，你可以与我分享维克多。” “亲爱的，你要慎重考虑。我绝不勉强你。” 西尔维娅笑眯眯的说着。索菲娅斜睨了她一眼，“不止你一个人吧？” “那又有什么关系？维克多说不定会成为新一代的剑圣呢。”西尔维娅不以为然的道：“他现在的血脉与黄金骑士无异，有几个伴侣不是很正常吗？” 索菲娅侧头看了西尔维娅好一会，噗嗤一笑。“亲爱的表姐，这就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你总把事情摆在明处，不像其他人威逼利诱，遮遮掩掩。” “我有这个底气。”西尔维娅浅笑道。 “我需要时间考虑。”索菲娅歉意的道：“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商会。” “亲爱的，你可以慢慢考虑。”西尔维娅点点头，又道：“你在兰德尔领的这段时间，如果妮可有冒犯你的地方，请不要见怪。维克多对她而言是前进的信标，事实上，那个妮可经常对我横眉冷对，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信标是什么？”索菲娅好奇的问道。 西尔维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从元素海回归凡世的灯塔，也就是骑士之道。” “你认为妮可会成为黄金骑士？”索菲娅悚然动容，惊叹道：“她以爱情为信标，这又怎么可能？” “不是爱情，而是守护。”西尔维娅摇头道：“妮可在生死试炼的过程中受到了维克多的刺激，把守护维克多作为信念，只不过，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单纯的以为是爱情。” “你也一样！”西尔维娅循循善诱，“好好想想，你在面对剑齿虎的时候，坚持的信念是什么？” 索菲娅喃喃道：“我明白了，我要保护我的同伴，守护我的剑齿虎商团。所以，我绝不能认输！” “前方已经无路可走，你会带着剑齿虎商团跳下悬崖吗？”西尔维娅淡淡的问道。 “不……我不能这么做。” “那你准备怎么办？” 索菲娅深深地吸了口气，喘息道：“回头，另谋出路，把商团转为家族。这才是你建议，是吗？” “妮可的爱情，你的剑齿虎商团都是守护的表象，只有深刻体会其中的道理，你们才能竖立自己的信标，踏足巅峰领域。”西尔维娅莞尔道：“凯特琳娜被我抢过来的时候，寻死觅活，又哭又闹，最后还不是选择了守护约克家族？你和妮可都需要时间慢慢消化，不用着急。” 索菲娅神情复杂的道：“如果妮可真的踏足巅峰，她也是守护兰德尔家族，你真的甘心？” “我尊重每一位骑士的选择。”西尔维娅站起身，平静的道：“但要是与我的守护信念冲突，我只能将其碾碎，妮可如此，你亦如此。” 索菲娅柳眉一挑，问道：“那维克多呢？” 西尔维娅展颜笑道：“所以我不负他，也不负你。” 第331章 玩火 火之季的三月，骄阳似火，人马丘陵的空气因灼热而扭曲。 如火如荼的初选赛已经结束，军团比武即将进入让人心潮澎湃的高潮部分。 这是一场竞技，也是一场竞争。 选手们挥洒汗水，奋力拼搏，角逐荣耀与未来，约克家族的大小领主们则要竞争人才。土地、财富、骑士老师、血脉联姻，以及家族储备的精力药水和洗练药剂就是他们的筹码。 通常情况下，约克家族这样的豪门并不欢迎血脉不纯的贵族子弟，洗练药剂和精力药水也仅供家族血亲使用。然而，蔷薇骑士团扩建在即，未来的异化战兽需要足够多的骑手，即便西尔维娅还没有具体讨论南拓战略，但历史已经证明，神灵骑士远比传奇骑士更具侵略性。 没有人希望自己被排斥在核心圈之外，领主们要做的就是抓住机会，扩充实力。 事实也是如此，西尔维娅就野蛮人和港口的问题，正与各大势力相互试探，而维克多在为地下战争和黄金团战略做最后的准备。 开拓领地是骑士的梦想，维克多却认为人类社会内部还有许多潜力可挖。雄鹿商团与南风商团的地下战争是黄金团崛起的契机，重新调度炼金生物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但在调整之前，维克多首先要视察大沼泽与山区要塞的状况。 “真见鬼。大热天的，我居然还要穿厚皮甲，难以想象你和贝尔在沼泽里生活了十一年。” 维克多骑在炼金龙蜥的背上，屈指弹死了一只嗡嗡乱叫的吸血蝇。炼金民兵调制的驱虫药水显然对它不管用。 伊莫森坐在另一只龙蜥的背上，转头道：“任何时候，大沼泽都不讨人喜欢。水之季太冷，天热的时候毒虫毒蛇又太多。每年火之季，我和贝尔轻易不离开小岛，我让异化鼠挖了一个大水池，里面有净化水晶，贝尔会在水池里游泳。当然，我还饲养了许多长舌角蛙，这些小东西还挺管用的……大人，您要不要试一试？” 巫师的肩膀和头上蹲着三只绿油油的角蛙，每当飞虫靠近的时候，它们会吐出长舌头将其裹入口中。维克多看了一眼，转移话题道：“地精营地还有多远？” “就在那片锯齿草的后面。”伊莫森指了一下前面，左肩上的角蛙跳到他的胳膊肘，滑腻腻的舌头直奔巫师的手指。 炼金龙蜥庞大的身躯穿过茂密的草丛，小岛就像炸了锅一样，数百只绿皮地精四处乱窜。这时，湖里冒出几十只健硕彪悍的半龙人，地精看到保护者现身，逐渐安静了下来，在半龙人的驱使下，纷纷返回营地。 “亨利，这个月的收获怎么样？好吧，我知道你叫瓦鲁瓦鲁巴鲁，但我就叫你亨利，我喜欢这个名字。” “你不喜欢没关系，你只要喜欢标枪就行。我这里有铁标枪和木头标枪，你能拿走多少支，就看你能给我多少种子、草药、皮革，还有矿石。” 炼金龙蜥卧在地上，伊莫森从它的背上滑下，炼金民兵取出背囊里标枪，插在半龙人首领的面前。 趁着巫师与半龙人交流的空隙，维克多开始观察这座地精营地。 千曲苇叶编织的草窝杂乱无章地分布在岛的中央，足有数百个之多，几十个简陋的窝棚竖立其间，每个窝棚里都能看到地精的身影，有的是一只成年地精带着几头幼崽，有的仅是一只成年地精。这些成年地精的身体特征已经表明了雌性的身份，准确的说，它们都是地精首领宠妾。 地精首领的居所位于营地中心，芦苇杆编制的墙壁紧凑细密，粘土充填缝隙，看上去很结实。屋顶的茅草叶排列整齐，草叶伸出屋檐，具有防雨的功能。单论建筑工艺，这座地精棚屋并不比人类修建的棚屋逊色。 首领棚屋的后面还有两座稍矮一些的棚屋，墙壁没有填充粘土，不算结实，但通风情况良好，透过芦苇杆的缝隙可以看到堆放在里面的物资，这显然是地精的仓库。 仓库门前的空地上，竖起一排木架，上面晾着六足鳄与巨蚺的皮革，下面则是一筐筐黑色矿石。 营地后面有一堆腐败的木头，一些半大的地精幼正在上面采摘蘑菇。它们只摘取人脸大的蘑菇，保留稍小一点的蘑菇。其他的成年地精则排成长队，将库房里的物资搬到半龙人首领的面前。 成年地精大约1.3米高，浑身上下光溜溜的，露出干瘦的身体和四肢，纤细的脖子上顶着一个不成比例大脑袋，嘴角延伸至脸颊，显得丑陋而可笑。这些地精看起来矮小孱弱，但也能轻松抗起一百多磅的重物，它们的力气与地球上的普通男子相差仿佛。 “滚开，你这肮脏的杂碎！” 伊莫森一脚踢飞一只靠近他的地精，靴子在草地上蹭了蹭。那只地精比普通地精更加高大强壮，它倒在地上并没有爬起来，反而翻滚着向后退去。 真的是在地上滚。 “大地精刚刚对你说什么？” 维克多手握长剑，目光冰冷。炼金战獒似乎感觉到了主人内心的杀机，绿油油的眼睛紧盯着滚出去的大地精，颈毛炸起，作势欲扑。维克多打了个手势，它们才重新坐下，那只大地精趴在地上簌簌发抖，一副很可怜的模样。 “柯克洛称我主人的主人，想要讨好我，真是恶心的家伙。”伊莫森满脸厌恶的说道。 地精所表现出来的社会性令维克多本能的产生一股敌意，恨不得拔剑杀光这些怪物，就如同狮子咬死鬣狗，老虎杀死花豹那样。但成堆的物资让他抑制住杀戮的冲动，吩咐道：“叫它们快点。” 不等伊莫森转达维克多的意志，大地精柯洛克一咕噜地爬起来，向地精奴仆们大声嚷嚷，那两只无所事事的熊首地精也加入了搬运队伍，没过多久，仓库里的物资全部运到了空地上。大地精柯洛克朝维克多缩头哈腰，它的肢体语言充分表达出顺从讨好的意思。 “这些物资可以换到4支精铁标枪，或者40支木头标枪，或者20把细刺鱼叉。”伊莫森踩着一包千曲苇种子，傲慢的说道：“亨利，你自己选吧。” 半龙人不会讨价还价，但也知道1支精铁标枪等于10支木头标枪，或者5把鱼叉。它最终选择了2支精铁标枪，10支木头标枪和5把鱼叉。 炼金民兵将物资捆扎妥当，装入炼金龙蜥的背篓里，伊莫森说道：“大人，我们可以走了。”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告诉半龙人，看到地精生火，就杀掉地精首领。” 伊莫森愣了一下，转头道：“亨利，地精敢生火，先杀柯洛克，再杀生火的地精。” 半龙人首领咧开血盆大嘴，嘶鸣道：“泥泽之子讨厌火，生火的地精喂六足鳄。” 大地精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维克多和伊莫森登上炼金龙蜥的鞍具，五头龙蜥发出沉闷的嘶吼，起身向外走去。没走多远，身后传来地精的惨叫声，伊莫森回头看到两只熊地精正把一只普通地精撕成两半。 “这些畜生在干什么？”伊莫森幸灾乐祸的问道。 维克多头也不回，淡淡的道：“地精首领在向我表忠心，顺便杀掉潜在的竞争对手。” 伊莫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又兴奋的道：“大人，地精还真是挺好用的。这一个月的物资比往常都多，黑铁矿石差不多2000磅，千曲苇的种子20000磅，水晶釉岩5000磅，船蛆1000磅，各类草药500磅，大珍珠400多颗，影蜘蛛的血液也有4磅，还有8张六足鳄的皮和5张巨蚺皮，足够制造12副新甲胄。” “因为地精变多了？” “是啊。”伊莫森摇头晃脑的说道：“这些畜生真能生！才半年的工夫，189只地精变成了424只.照这样下去，要不了两年，它们收集的物资就能堆满山区要塞的仓库。” “我们可能在玩火！” 维克多默然片刻，沉沉的道：“你有没有发现，吸血蝇不再叮咬地精。以前它们可不会放过光溜溜的绿皮矮子。” “可能是因为绿皮太臭了。”伊莫森啐了一口唾沫，毫不夸张的说道：“我闻着就想呕吐，吸血蝇却要把绿皮的臭血吸到肚子里。” “地精确实很臭，这种臭是一种适应性的变异，让沼泽掠食者不再对它们感兴趣。事实上，兽人但凡能找到吃的就不会吞食地精。这批地精正在适应沼泽环境。”维克多苦笑摇头，“我听说过地精的这种天赋，可亲眼目睹之后还是令我感到震惊。” 伊莫森听的目瞪口呆，隔了一会，弱弱的问道：“大人，如果地精能够快速变异，为什么不让自己变得有毒？” “有毒的地精对兽人的用处就不大了。兽人会很乐意看到地精彻底灭绝。”维克多涩声叹道：“这个种族实在是恐怖！” 地精拥适应环境的能力极强，繁殖速度令人惊叹，它们从不挑食，草根、蠕虫，甚至同类的尸体都是它们的食物。只要食物充沛，地精会朝两个方向变异，一个是体魄坚韧，头脑简单的熊首地精，另一种是具有智慧的大地精。 其实，除了熊地精之外，每一只地精都有智慧，它们手指灵巧，可以使用工具，从事复杂的劳作，但大地精不同。 大地精能够奴役熊地精，指挥普通地精分工合作，建立社会等级，还具有外交才能。大地精柯洛克就看出维克多才是真正的首领，它还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准确的说，大地精能够领会主人的意思，并通过肢体语言与主人交流。大地精还会建房子，会种蘑菇，会生火，会采矿，会打造武器装备，配合主人展开军事行动，它们的知识沉淀在血脉中，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显现。 许多智慧物种都有血脉记忆的天赋，它们往往是某些超凡生物的奴仆，比如，蜥蜴人是九头蛇的奴仆，它们受到血脉记忆的羁绊，潜力有限，仅仅知道该如何服侍九头蛇蜥而已。 问题在于，地精没有特定的主人，它们的知识从何而来？ 社会发展不可能一蹴而就，知识传承一旦断绝，人类文明就会轰然倒塌。幸存者孤岛求生，几乎不可能重建文明社会，说不定几代人之后就要重返石器时代。正因为如此，地球上的政府和私人组织会建设坚固的地下藏书馆，确保文明的火种能够传承下去。 地精直接通过血脉传承知识！这说明它们曾经有过无比辉煌的文明，其目的也是显而易见的。 无论地精表现的多么卑微，多么顺从，它们都是为了重现辉煌！ 维克多猜测，强大的神选者与精灵和蛮族结盟就是为挤压地精的生存空间，因为他们无法彻底灭绝地精。而兽人反攻人类国度可能是地精暗中引导的结果。兽人体型怪异，没有灵巧的双手，失去地精的支持，它们就是一群弱渣。反过来，如果人类灭绝了，地精分分钟就能让兽人跪在地上喊主人。 兽人的形态特征完全没有发展出文明的可能啊！难道它们都是地精调制出来的试验品？地精到底是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还是被炼金帝国干翻了？我好像也是在作死啊！ 维克多握着一块黑黢黢的矿石，左右为难。 黑铁矿是萨隆魔铁矿的别称，作为炼金帝国超一类的物资，它的真正用途还不明确，但它是完成历史拼图的重要一环。 水晶釉矿可以烧制水晶器物，类似于地球上的玻璃，数量极为稀少，价值等同于黄金。 千曲苇属于粮食，储备的再多都不嫌多。船蛆，生长在烂木头里的肉虫，看着恶心，味道鲜美无比，晒干后研磨成粉就是最顶级的调味料。 沼泽特有的草药、皮革就不用说了，湖泊里还有数不尽的阴沉木，那也是价比黄金的好东西。各种各样的矿物也有待开采，而这些东西对沼泽原住民来说根本没用，与其烂在沼泽里，还不如换几把精铁投矛。 这座天然宝库让维克多无法割舍。 伊图戈斯死后，大沼泽两万平方公里的区域处于空白期，凶猛的掠食者还没有回归，水豚也渺渺无几，蜥蜴人捕鱼为生，地精没有竞争对手，这段时间正是它们繁衍壮大好时机。 维克多原本打算让半龙人部族控制地精族群的数量，但半龙人不吃地精啊！地精反而能收买半龙人，它们会打造武器，就算维克多禁止地精用火，它们还可以研磨黑曜石武器，先讨好半龙人，再凭借恐怖的繁殖速度，迅速接管伊图戈斯的领地。 不过，沼泽的陆地面积毕竟有限，泽生掠食者也相当凶猛，足以抑制地精的生存空间，发展壮大的地精族群还不至于威胁到兰德尔领，但肯定会摆脱奴役。 绿皮矮子一旦造反，这片大沼泽就不是兰德尔家族的后花园了。 都是兽人，你们为毛不吃地精？ 维克多对半龙人挑食的习惯深恶痛绝，可无论他如何恼火，该解决的问题还是要解决。 威慑半龙人和地精的武力不可或缺，随着资源采集效率的提高，运输力量也要增强。这就意味着，地精和半龙人的种群数量增加，维克多投入的炼金生物也跟着增加。 五只炼金龙蜥肯定不够，十只应该差不多，但龙蜥承担了运输任务，基本上没有时间巡视领地，所以还需要一支机动武力。炼金战獒和炼金人类都占用炼金塔的魂火，这就有点难办了。 维克多把目光转向巫师，开口问道：“伊莫森，你的那个智慧指引能用了吧？” 伊莫森的表情一僵，嗫嚅道：“大人，能用是能用……布索大人说，我要是再来一次，就会死。” 巫术培育的异化生物不能制造异化战兽，伊图戈斯摆脱了伊莫森的控制，转变为自然异化生物之后，它的血肉才具备了传染特性。这种变化是智慧指引被强行中断的缘故，但伊莫森本人也受到了巫术的反噬，陷入了灵魂虚弱状态，直到现在也没有痊愈。 既然伊莫森有陨落的危险，那独自培育异化战兽的计划也宣告破产。至于让伊莫森直接控制异化生物，维克多根本就不会考虑这种事情。 伊莫森的能力弥足珍贵，他能够听懂动物的心声，迅鸟在他的精心照料下，个个精神抖擞，状态极佳，孵化率成活率提升了一倍。山地驼羚也是如此。伊莫森成功培育出两种优秀的猎犬，一种是感知敏锐，身材纤细的警戒犬，另一种是体魄强健，凶猛顽强的战斗犬。这两种猎犬形成互补，能够满足兰德尔家族的实际需要。他还在培育猎隼和黑羽鹫，相信要不了多久，兰德尔家族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战鹰。 维克多宁可失去大沼泽，也不愿意失去这绝无仅有的超凡驯兽师，更不能容许他自立门户，脱离控制。 “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 维克多微微一笑，又严肃的告诫道：“伊莫森，你要记住，地精是非常可怕的生物，绝对不要和它们直接接触，必须通过半龙人来控制地精。我会派人盯着你，如果你敢违背我的命令，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贝尔蒂娜。” “尊贵的主人，您放心。我看到地精就想呕吐，恨不得杀光它们！我绝对不会和绿皮矮子说半句话。”伊莫森连忙保证道。 “嗯。”维克多点头道：“我准备把2万平方公里的沼泽划分成四个区域，让地精以游牧的方式采集资源，每个季度只采集一块区域。这样一来，我们就不需要太多的地精。”顿了顿，又吩咐道：“你告诉半龙人，无论绿皮矮子是否可口，都给我把绿皮的数量控制在3000千以内。” “如您所愿，我的主人。”伊莫森抚胸致意。 “等大沼泽的事情走上正轨，我会给你安排一个身份，再提拔你当我的狩猎总管，让你们父女团聚。哦，对了，狩猎总管也是家族的高层，银月庄园的室内女仆一定愿意当你的伴侣，她们可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你会喜欢的。” 维克多抛出一颗甜枣，就听到了伊莫森猛吞口水的声音。巫师看起来苍老，实际年龄却还不到40岁，十几年的野人生活把他折腾的够呛，现在终于安定下来，那还能没一点花花心思。美丽的室内女仆无疑能加深他对家族生活的向往。 “大人，我能要三个伴侣吗？要不……两个也行。”伊莫森绿着一双眼睛问道。 “哈哈，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室内女仆每年的薪酬都有20金索尔，你总得能养的她们起才行，你还要准备一笔劝金给她们的父母，我估计不能少于200金索尔。” “大人，家族狩猎总管有没有薪酬？”伊莫森弱弱地问道。 “有！100金索尔一年，你不吃不喝，两年就可以娶一个室内女仆。”维克多故意调侃道。 “那我还是娶一个带孩子的女人算了……” 到底是娶一个美丽纯洁的室内女仆？还是随便娶一个普通女人凑合着过？室内女仆懂礼仪，能写会算，她们才能配得上总管夫人的身份……200金索尔的劝金怎办呢？ 伊莫森完全把自己代入了狩猎总管的角色，一路纠结，魂不守舍，直到炼金龙蜥停下脚步，他才发觉，队伍已经到了崖壁的吊篮处。 山区要塞就在悬崖之上。 第332章 转型 山区要塞雄踞于丘陵顶峰，它的建筑风格与普通的男爵城堡并无二致，高大且笨拙，没有任何艺术性的装饰，但任何人站在这座城堡面前，都会感受到坚不可摧的雄伟气势，以及承托岁月的厚重感。 维克多时常想，如果山区要塞不毁于战火，千年之后，它仍会静静地矗立于此，风化的城墙在惨淡月光的照耀下，备显凄凉，城堡里寂静无声，松涛澎湃声中夹杂着孤狼的悲鸣，一队冒险者偶然来此，是否能从古老而神秘的残垣断壁中想象它往昔的辉煌？ 说不定，我们的目光正遥遥相望，相隔千年。 维克多站在五楼的窗台，目视城堡外的铁匠工坊和迅鸟繁育场，不禁感慨又暗自得意。 这是权力的快感。 在维克多记忆中，小男爵的父亲虽有男爵头衔和700平方公里的采邑，但作为王室的附庸，未经国王的同意就不能建造城堡，否则即视为叛逆。事实上，他也建不起城堡。 对普通领主而言，修建城堡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情。城堡修建的再坚固，维护的再用心，使用寿命也不会超过300年，除非他们像约克家族那样，用抵御风化雨蚀的黑曜岩修建城堡的外墙。大多数领主兢兢业业地经营领地，无论如何也要先把重建城堡的金币积攒下来，万一那个败家子把这笔财富被挥霍掉了，领地说不定就要被邻居吞并，或者被国王收回。 维克多拥有炼金塔和巨型砖窑，要人力有人力，要技术有技术，要材料有材料，等西尔维娅布局完成，平湖城拔地而起，兰德尔领的每一座小镇都要建设城堡，而山丘营地将变成一座史诗级的要塞城市。 占地面积32万平方米， 20座棱堡，7座塔楼，平均高度55米，主建筑高度76米，最高塔楼94米，岩砖构建，白沙粉墙，雄绝当代，无与伦比。 这绝非白日做梦，炼金辅兵勘测过山丘营地的地质条件，已经完成了设计方案，维克多每次观看烛堡设计图的时候，都会傻笑不停。 布茨可不会在意主人此刻的想法，他一板一眼的汇报着山区要塞的情况。 “大人，迅鸟繁育场今年孵化的健康雏鸟一共517只，其中雄性雏鸟271只，孵化率达到78%，健康率87%。迅鸟饲养场今年的一龄雄鸟162只，二龄雄鸟93只，三龄雄鸟67只。” “这批三龄雄鸟的身体素质和训练水平与往年同期相比都有所提升。测试结果表明，它们的平均负重能力为260磅，提升30磅，极限负重能力为380磅，提升60磅，它们平均体重为395公斤，比往年同期增长了30公斤。它们的平地最大冲刺速度略微下降，平均时速81公里，平均越障速度有所提升，为52公里每小时，，它们的耐力提升了5成。” “另外，它们的脂肪减少，肌肉纤维变得粗糙，身体强度增加。” “也就是说，它们不再鲜嫩可口了。” 维克多离开窗台，回到主位上，莞尔道：“我从没有吃过迅鸟，我也不打算让别人食用迅鸟肉。”说着，朝伊莫森点了点头，“干得不错！” 迅鸟原本是半身人饲养的战禽。半身人随森林人马西迁，遗留下来的迅鸟大多是一些不堪使用的货色，它们在人马丘陵既没有天敌，也没人训练，成天吃了睡，睡了吃，一个个脑满肠肥，肉质鲜嫩，驮个百公斤的重物都累得要死要活，那有半点战兽的风采。 炼金民兵虽然会培育迅鸟，但他们的水平远不能和超凡驯兽师相提并论。在伊莫森的精心调教下，这些迅鸟终于显出一丝战兽气象，就好像普通人正朝精锐士兵蜕变。 不！它们原先只是一群肉鸟，连普通鸟都算不上。 无论如何，迅鸟的潜力令人欣喜，而伊莫森绝对是国宝级的人材。维克多现在非常肯定，伊莫森要是落到约克家族的手里，西尔维娅也绝对不会把他交出去。 想到这里，豢养巫师的最后一丝疑虑已经荡然无存了。 伊莫森取出一封羊皮卷轴，恭恭敬敬地呈上，矜持自得的道：“大人，这批三龄迅鸟虽然可以骑乘，但它们还属于青少年，您可以把它们交给骑手饲养两年，培养感情，顺便磨合协同作战能力。五龄迅鸟才算成年，它们智力和体能都会达到巅峰。如果严格使用我设计的训练方法和饲料配方，迅鸟的巅峰期可以达到6年之久。当然，饲养成本也提高了一些，主要是增加了肉食和药草比例。” “相比2000精锐迅鸟轻骑，一点肉算的了什么！呵呵……每天10磅牛脊肉，一只活地蜥，6枚地蜥卵，5磅白豌豆，10磅紫蔗嫩叶，紫苏草、蓝筋草、地根茎各1磅？呵呵……这真的不算什么。” 维克多干笑着放下卷轴，和颜悦色的问道：“猪脊肉不行吗？” 伊莫森摇了摇头。 维克多转头对布索问道：“迅鸟的平均寿命是25年？” “是的。”布索答道。 伊莫森接口道：“大人，我观测了迅鸟的灵魂潜力和身体结构，按照我的方法进行培育，它们的寿命应该在30年左右，巅峰时期的负重能力不会低于320磅，爆发力是现在的一倍，体力是现在的两倍，这应该是迅鸟的极限了。” 维克多定了定神，问道：“迅鸟能服役多长时间？” “差不多8到12年。”伊莫森自信满满的道。 迅鸟是战斗伙伴，就算退役了也不能杀！按照迅鸟30年的寿命和10年的服役期计算，如果要维系2000迅鸟轻骑，迅鸟的种群数量不能低于12000只，每只迅鸟每天的饲养成本为1个银索尔，每年的总饲养成本是20万金索尔！ 这是个多么让人绝望的数字……养迅鸟轻骑都要花这么多钱，迅龙骑士团又要吃掉多少金币？难怪冈比斯王室财政紧张，难怪西尔维娅把迅鸟交给我来养……我又被她坑了！ 维克多伏在桌上，撑着额头，黯然神伤。 “大人，您是不是生病了？”伊莫森紧张兮兮的问道。 “我没事……你干得很好，我是说，你很能干，嗯，太能干了……” 维克多收起胳膊，振作精神，说道：“2000迅鸟轻骑有点多了……主要是我没有那么多的精锐骑手，所以800……哦不，400！我决定只要400迅鸟轻骑就够了。” “我每年需要40只迅鸟坐骑，还要给西尔维娅60只，迅鸟饲养规模不能少于4200只……还是有点多啊！”维克多眨了眨眼睛，无奈的问道：“伊莫森，你培育的雌鸟能战斗吗？” “可以。”伊莫森点点头，犹豫着道：“不过，雌鸟的身体素质比不上雄鸟，它们最多负重280磅……” “足够了！” 维克多站起身，用力挥舞了一下胳膊道：“第二代雄鸟只有230磅的负重能力！伊莫森，你确实能干！”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不当领主不知道什么叫穷兵黩武。只要雌鸟能用，迅鸟的饲养规模能缩减一半。雌鸟的战斗力是差了一点，但有雌鸟在身边，雄鸟会像打了鸡血一样也说不定。 领主的赞赏让伊莫森骨头都轻了三分，他得意洋洋的道：“大人，我驯养的战马也是第一流的！” “我对此深信不疑。” 维克多拍了拍巫师的肩膀，说道：“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发掘驼羚的潜力，只要它们的负重能力提升到600磅，我不吝赏赐！嗯，你娶妻的费用我全包了！” “慷慨仁慈的主人，我绝不会让您失望。”伊莫森大喜，鞠躬施礼道：“我这就去看看驼羚！” 巫师兴高采烈的走了，维克多哑然失笑。雄鸟见到雌鸟会不会像打了鸡血还未可知，伊莫森的状态一定是打了鸡血。 维克多靠在椅背上，懒懒的说道：“继续汇报。” “根据您的要求，我们打造了第一批共600把瑟银脚踏弩，炼金辅兵可以轻张开弩弦，其射程和侵透效果符合标准。鳄皮全身甲一共232副，目前每月收获的材料能保证30副鳄皮甲的生产进度，这个数量每月都在递增，完成第一批共800副鳄皮甲预计还需要12个月。” 维克多沉吟片刻，问道：“鳄皮甲的使用寿命是多长？” “不超过8年。” 维克多想了想，摇头道：“我没有那么多的精锐骑兵，山区要塞先储备500副鳄皮甲，然后暂停生产包括脚踏弩在内的所有军备。”顿了顿，又道：“杰克，等鳄皮甲生产完毕，暂停狩猎六足鳄、巨蚺和影蛛，先让它们恢复种群数量，只要我们控制着大沼泽，随时可以采集动物资源。” “如您所愿，大人。”杰克点头道。 “汇报一下，山区矿物的勘测和采掘，以及人员分布情况。”维克多吩咐道。 “云雀山脉南部缺口至中部缺口，共780公里的山区内有7座精铁矿，2座瑟银矿，1座铜矿，1座黑曜石矿。我们目前在最近的精铁矿和瑟银矿附近建设了两座大型熔炉，就开采，就地熔炼。” “山区要塞有辅兵120人，民兵600人，炼金战獒30只，炼金乌鸦90只，驼羚274头。其中矿工200人，驼羚运输队20人，工匠100人，其余的400人负责养殖迅鸟和驼羚、采集动植物资源，以及巡视任务。” “沼泽前进营地有战獒15只，炼金乌鸦120只，炼金龙蜥5只，民兵50人，辅兵30人。” “渡鸦镇山区据点有战獒10只，炼金乌鸦40只，辅兵10人，民兵80人。” 杰克又道：“另外，炼金乌鸦在中部缺口附近的山区发现人类活动的踪迹，我亲自勘察后确认，他们是约克家族的骑士。” “人马丘陵看不到猛兽，约克家族的骑士只能带学生进山区试炼。”维克多笑了笑说道：“把北边的岗哨都撤掉，免得被约克家族的人撞见。命令渡鸦镇山区的炼金生物回兰德尔领，那个地方要交给野蛮人。” “还有……”维克多起身来回踱了两步，抬头说道：“山区要塞720人只保留400人，剩下300人回山丘营地待命，我对他们另有安排。沼泽前进营地保留炼金龙蜥和30个炼金民兵，增加10只炼金战獒，其余的人也回山丘营地。” 布索说道：“大人，这样一来，我们资源采集效率和物资生产效率都会降低。” “没关系。物资已经堆满了。” 维克多透过窗户，看着谷底新建的青砖仓库，喃喃道：“山区要塞也该转型了。” 第333章 隐瞒 山区的动植物资源丰富，足以养活2万只迅鸟。然而，饲养一群肉质鲜嫩的肥鸟又有什么用？维克多需要的是战禽，不是肉鸟。伊莫森根据迅鸟的生理特征，设计的饲料配方能够有效提升它们的身体素质。但是配方中的一些食物兰德尔领没有，山区也没有，比如牛脊肉和白豌豆都需要花钱采购。 当然，维克多可以种植白豌豆，兰德尔领也不缺牛羊，可是迅鸟天天都要吃牛脊肉，兰德尔领又多少牛够宰的？事实上，不仅饲养迅鸟需要很多钱，维系雇佣军团也是巨大的财政负担，建造城堡那就更不用提了。 建设一支军队，对于任何一个领主来说都是一个重大的经济问题。领主们通常把土地分配给封臣，封臣向领主提供士兵、战马和军备。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领主的财政压力，而维克多必须自行解决军费问题，但这又恰恰是集中制的优势。 集中有限的人力、物力、财力，优先解决迫在眉睫的问题。集中制的行政效率远非封臣制可比。 经济与军事相互支持，无论是迅鸟轻骑还是烛堡建设都需要庞大的财力支撑。兰德尔领已经完成了生产体系建设，山区要塞的物资储备也达到了顶点，现在应该集中力量完善走私渠道的建设。 “山区要塞的炼金人类修炼秘形都在三年以上，让他们继续从事生产劳作有些可惜，我准备把他们都替换出去，扩大走私商队的规模。山区动植物资源不会枯竭，只要这里生产设施齐全，我们随时可以重新恢复生产。” 维克多说道：“从今以后，山区要塞转为训练营，维持400人的规模。炼金民兵和炼金辅兵以训练为主，生产为辅。我送过来多少新兵，就会调走多少老兵。” “头两年，新兵在山区要塞学习武技战法和基本的生活常识。第三年，新兵以流民雇工的身份加入兰德尔领，与普通人交往，开启智慧，获得全新的身份。第四年，新兵加入兰德尔民兵训练营。第五年，他们就是家族的精英卫士和精锐战兵。我会安排他们加入雇佣军团，或者走私商队。” “布索，除了矿物熔炼和驯兽之外，山区要塞的其他生产项目都可以先缓一缓。杰克，你主要负责训练新同伴。” “遵命。大人。”布索和杰克异口同声的道。 维克多走向门口，边走边说：“带我去宝库，我要看看萨隆魔铁。” 宝库在城堡的二楼，布索带着维克多一行人，穿过长长的甬道，宝库守卫推开沉重的精铁门，门轴摩擦，发出刺耳嘎吱声，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布索举着火把走进密室，将蜡烛一根根点燃，驱散黑暗与阴冷，维克多这才迈进宝库大门。 每次走进宝库，维克多都确信自己是个有钱的领主。武器架上的宝剑、长矛、瑟银重弩、标准战弩，以及一副副瑟银蚁人甲胄，还有码放整齐的银锭在烛光的映照下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但维克多今天不是来看武器装备的，布索手中的木箱吸引着他的视线。 “604克萨隆魔铁锭，全都在这里。”布索打开木盒，向主人展示超一类物资。 巴掌大小的金属锭有着最纯正的黑色，仿佛能够吸收光线的黑洞，看不见一点反光。冰凉的金属触感才表明它不是木炭也非石头，维克多拿着萨隆魔铁掂了两下，自语道：“它究竟有什么不凡之处呢？” 炼金人类知道的都已经说过了，维克多决定亲自试验一下，微风环绕他的手掌，越转越快，渐渐变成了深蓝色，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墨如黑烟的萨隆魔铁就像海绵吸水那样，吸取着暴戾锋利的虚空风元素。 “咦？！” 维克多挥散掌心的蓝色气流，仔细端详手中的萨隆魔铁，X-3细致入微的洞察力也没有发现魔铁锭有任何细微的变化，仿佛它吸取虚空风元素现象只是一场幻觉。 维克多又试了几次，魔铁锭的质量、形状、颜色依然如故。 “都退后，你去切三分之一的魔铁锭给我。” 维克多命令宝库守卫去切割魔铁锭，并招呼布索、杰克、雷诺等几个重要的炼金人类退到宝库之外，以防不测。 “大人，这是您要的萨隆魔铁。”守卫走出宝库，他的手里是切下来的萨隆魔铁。 “好样的，汉斯。” 维克多接过魔铁锭，表现的多少有些尴尬。虽然炼金生命并无本质区别，但在他的心目中雷诺等人的份量更重一些。汉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对主人的服从始终不变，也不会在意主人的赞赏或是轻视。 破坏试验并没有造成爆炸事故，这说明萨隆魔铁虽然吸收虚空元素，但它的物性极其稳定，又不同于秘银的元素亲和。 维克多想了想，把魔铁锭丢给雷诺，开口道：“把它收好，我们回炼金塔，看看国王对魔铁的估价。” 炼金塔距离山区要塞70公里，维克多骑乘迅鸟，四个小时不到就抵达了山丘营地。上层营地的洞**泉水潺潺，清凉舒适，维克多在意识中连接塔灵。 “国王，我来了。” “大人，欢迎您回炼金塔。”国王立刻回应道。 “汇报一下炼金塔的魂火和资金状况。”维克多直接吩咐道。 “炼金塔魂火总量12380点，剩余魂火1250点，剩余资金3800金索尔。” 维克多点点头，示意雷诺将萨隆魔铁放在元素萃取台上，“国王，评估一下它的价值。” “203克萨隆魔铁价值162400金索尔。大人，是否提取？” “不着急。”维克多沉吟片刻，说道：“在炼金民兵的意志侧中，萨隆魔铁优先级远高于秘银，我记得每克秘银可兑换2800金索尔，每克萨隆魔铁能换到800金索尔，它的价值相当于秘银的零头。你对此有什么解释吗？” “我的意志侧中没有相关的内容，但我有自己的推断。大人，您想听吗？” “说。” 国王在维克多的意识中说道：“秘银指向骑士，而萨隆魔铁的用途不详，它目前没有指向。大人，2800枚金索尔能买到一克秘银吗？或者说，骑士愿意用这个价格购买秘银吗？” 约克家族的白银骑士个个都有秘银武器，但只有佛瑞斯.约克子爵和特尔兰登伯爵拥有秘银铠甲，如果金索尔能买到秘银，白银骑士们绝对不会吝啬金币，但秘银真正的价格还要看白银骑士的财力。 打造一副秘银铠甲至少需要60克秘银，按照2800金索尔的价格计算，一副秘银铠甲价值16万金索尔。无论白银骑士是否接受这个价格，维克多都相信他们会动用所有能动用的资金，尽力购买一套秘银铠甲，这就意味着他的家族气运被削弱了。 有理智的白银骑士不会为了秘银铠甲让家族财政陷入窘境，8到10万金索尔应该是比较合理的价格。从这个角度来说，炼金塔对秘银估价有些虚高，而这种虚高又表现在了萨隆魔铁上。 萨隆魔铁的应用价值还是个未知数，800金索尔每克价格却透露出炼金塔对它的渴望，维克多一时有些犹豫，他思考良久，终于开口道：“国王，提取萨隆魔铁。我现在需要炼金生物。” “如您所愿。” 神秘的符文在虚空中浮现，围绕着元素萃取台缓缓转动。维克多看着萨隆魔铁在光芒中逐渐虹化，忍不住问道：“国王，我献祭的金币和物资究竟去哪了？” “大人，这个问题您问过7遍，我每一次的回答都相同。我确实不知道，炼金塔深层次的秘密。” “我认为你对我有所隐瞒。”维克多脸色阴沉的道：“你和雷诺他们不一样，他们呆头呆脑的，可没有你这样的谈话技巧。” “我和炼金生物不同。”国王回应道：“但我对您的忠诚与它们一样，准确的说我比它们更忠诚于您。” “何以见得？”维克多露出讥讽的笑容。 “大人，您自己绝不会背叛自己。” 维克多皱眉道：“什么意思？” “大人，炼金生物对您忠诚是因为我就是您！” “呵呵，你在说笑话吧？！你知道我所有的记忆，而我对你的了解却很有限！”维克多忍不住说出了声，声音尖锐刺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国王，你源自X-3，你是个人工智能程序！你不是我！”维克多在心里低吼着。 “大人，X-3中人工智能潜伏在你的意识深处，正是因为意志侧的差异，您的灵魂才剥离出了我。”国王说道。 “意志侧由记忆、情感、认知，以及潜意识构成，你的意志侧中有不属于我的东西，所以你不是我。”维克多冷冷的说道。 “灵魂除了意志侧还有魂火。”国王解释道：“大人，您注意到没有，炼金塔的魂火总量一共12380点，如果炼金生物满员生常，占据12380点魂火。那是谁的魂火在维系我的灵魂？” “你……你是说，我的魂火？”维克多震惊的思维都混乱了起来。 “大人，您的精神属性应该是15点，因为我占用了1点魂火，所以才变成了14点。”国王解释道：“X-3的人工智能相比您的意志侧，根本微不足道，可就是这一点差异性，炼金塔将您的灵魂剥离了一部分，结合炼金塔的意志侧，诞生了塔灵。但从根源上来说，我是您的灵魂碎片。” “炼金生物的魂火围绕着您的魂火旋转，它们记住您的魂火特征，所以才忠诚于您。大人，您根本不必担心我会背叛，因为我是你的一部分。您对我的了解有限其实是对炼金塔的了解有限，可是我同样不了解炼金塔，所以您的很多疑惑，我都无法回答。” “好吧。”维克多揉着额角，问道：“那你为什么要隐瞒？” 国王答道：“您没有问起过……按照规则，我必须回答您的问题，但您不提问，我有权保留。现在您问了，我答案是……” “我害怕又渴望。” 第334章 斗志 “很难想象一个塔灵会有恐惧和渴望这样的情绪。” 维克多完全冷静了下来，在意识中问道：“国王，你说说看，你害怕什么？又想得到什么？” “这其实是一个问题。” 国王回应道：“我渴望成长，我害怕大人因为害怕而放弃使用炼金塔，如果您做出这样的选择，我的存在将没有意义，成长更是无从谈起。” “你害怕我害怕……这有点绕！” 国王说道：“如果换一种表述方式，大人可能不会喜欢。比如，我害怕大人不理我；我担心大人把我关进小黑屋，我祈求……” “呃……还是第一种表述方式更准确。”维克多感到一阵恶寒，连忙打断国王的“表白”，命令道：“请你直接说明隐瞒和害怕之间的逻辑关系。” “大人，我并非故意隐瞒魂火的事情。在我‘吃’掉那枚法则水晶之前，我无欲无求，只知道回答您的提问，执行您的命令。在那之后，我的主观意识得到增强，渴望获得更多的法则水晶，最终演变成高级炼金塔。但您明显对炼金塔怀有戒心，尤其涉及到灵魂层面的问题，任何人对会对未知的命运产生恐惧，而我的说法没有佐证，也无法做出详细的解释。我担心您放弃使用炼金塔，又希望您能让我继续成长。事情就是这样。” 维克多摩挲着下巴道：“这就好比，你是我捡来的弃婴，完成了幼儿园的课程，进入小学阶段。随着智力的增长，你有了自己的想法，希望我继续资助你读中学乃至大学。可是，你又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害怕我因此而嫌弃你，远离你，甚至遗弃你……是这样吧？” “很形象的比喻，但并不完整。” 国王补充道：“准确的说，我是您生下来的孩子……” “不！不！不！”维克多黑着脸，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不是我生的！你是捡来的！” “大人，我来源于您的灵魂，不是捡来的。”国王坚持自己的出身有据可查。 “好吧，是分离出来的，你继续说吧。”维克多决定不再纠缠。 “大人，服务主人是塔灵意志侧中最基本的内容，我对晋级的渴望也是为了更好的为您服务。我们共享同一个魂火，我制造炼金生物，您控制炼金生物，您大可不必担心我会背叛您。” “我们灵魂同源只是你的说法，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点。”维克多冷淡的道。 “确实没有证据，我们也没有指导者，您必须自己做出判断和决定，我完全服从您的命令。”国王回应道。 维克多沉默许久，在意识中问道：“国王，你并非血肉之躯，渴望晋升对你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类似于您的饥饿和干渴。” “我要是不吃不喝会挂掉的。你又不会……”说到这里，维克多悚然一惊，追问道：“我要是死了，你会怎么样？” “主人的魂火消散，塔灵随之瓦解，炼金塔变成无主之物。”国王答道。 “那你自己会瓦解吗？或者，我能让你瓦解吗？”维克多试探道。 “绝无可能。”国王平静的道：“我的魂火依附于您，您不死亡，我就不会瓦解，但您可以让我沉寂。” “不再使用炼金塔？” “是的。”国王老老实实的回应着，又道：“大人，相信我。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炼金帝国已经毁灭，帝国的秩序荡然无存，我们不能确定其他炼金塔是否有主人，如果有，他首先要除掉的就是您，再吞并7号炼金塔。同样的，您也不能容忍威胁到您的存在，比如，蚁群背后的主使者。” “大人，7号炼金塔属于您。炼金塔晋级，我可以解锁更多的信息和功能，使您变得更加强大，以应对所有的挑战和危机。” 维克多瞳孔收缩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现在，建造1头炼金龙蜥，50个辅兵射手和50个辅兵长矛手。” “遵命，大人。”国王汇报道：“生产任务已经建立。炼金塔消耗魂火720点，消耗资金10万金索尔。炼金塔剩余魂火530点，剩余资金66200金索尔。” 维克多点点头，向洞外走去，临出门前，停住脚步，在意识中向国王传讯：“国王，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船小好调头。” “大人，小船同样承受不起风浪。最糟糕的是，您无法下船，也不知道港口在哪。”国王说道。 “你说得对，只要我能找到法则水晶，就会让7号炼金塔升级。”维克多微微一滞，推开暗门，走出了山洞。 洞外的阳光灿烂而灼热，维克多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在山丘营地的道路中央，缓缓而行。雷诺和杰克牵着迅鸟，紧跟在主人的身后。 维克多运转X-3，排除情绪上的干扰，对塔灵的表述进行归纳和整理。 按照国王的说法，炼金塔与塔主处于灵魂绑定状态，炼金生物根据塔灵的魂火特征，与塔主达成灵魂契约，受塔主的绝对控制。 假设国王所言属实，则意味着激活一座炼金塔只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塔主的灵魂可以割裂，其二，炼金塔缔造塔灵的功能没有损坏。由此可以推测出，炼金帝国拥有割裂灵魂的手段；只要塔主的灵魂状态符合要求，炼金塔自动且强制绑定，无需炼金师的授权。 这种假设与维克多的经历基本吻合。X-3的人工智能无疑是维克多灵魂中的植入物，炼金塔构建塔灵的过程中，顺便剥夺维克多的一点魂火，使他昏迷了一段时间。 事实上，维克多认为国王没有说谎的必要。 无论塔灵表现出怎样的人性智慧，它都无法摆脱意志侧的禁锢，它的知识、担忧，以及对成长的渴望都是事先设定好的，这就好像一个孩子从小被告知地球是方的，除非有人拿出证据纠正他的观点，否则他总以为地球就是方的。但是，国王只能通过维克多了解外界的信息，而维克多自己也是两眼一抹黑。 虚假的信息和片面的信息都会将人引入歧途，维克多摸着石头过河，必须小心谨慎。可惜，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无主的炼金塔至少会面临两种情况，一是等待新主人的出现，二是法则水晶被其他炼金塔融合。维克多对此有切身体会，他激活了7号炼金塔，又在幽暗森林取得一块法则水晶，从而修补炼金塔制造龙蜥的功能。同样的道理，如果有人想夺取7号炼金塔的法则水晶，必须先杀死他。 不想死，那就必须夺取法则水晶，让炼金塔升级。 总结如下：第一，只要条件合适任何人都可能激活炼金塔。第二，灵魂强制绑定，不可逆转，也无法摆脱。第三，塔灵会指导、诱使塔主修复炼金塔。第四，炼金塔相互吞噬，懈怠者必死无疑。 以上四点皆由炼金师设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地精文明通过生物技术，改变地精的生理结构，并赋予血脉记忆的超凡天赋，留下地精文明的传承。更加强盛的炼金帝国在生死存亡之际同样会有后手，炼金师对炼金塔的设定就是为了恢复炼金文明。 国王吸收幽暗森林的法则水晶之后，详细解读了龙战士和萨维战士的数据，这是否意味着7号炼金塔能够超越后勤炼金塔的限制，制造战斗兵种？如果要恢复炼金文明，7号炼金塔晋升到顶点必然要呈现炼金师的完整传承。 炼金师固然强大，但毁灭炼金帝国的古代大能会允许炼金文明死灰复燃吗？ 维克多此刻的思路无比清晰，脚步无比沉重，想到自己终有一天要怼上炼金帝国的敌人他就如坠寒渊。 “大人，我们现在去哪？” 雷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维克多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山丘营地的大门，他看了看雷诺朴实憨厚的面容，赞道：“大个子，你知道主动提问了......进步很大。” 杰克在旁边接口道：“大人，我也想问您，新生的炼金龙蜥和炼金辅兵怎么安排？” 维克多吩咐道：“炼金龙蜥去大沼泽的前进基地，炼金辅兵去山区要塞，山区要塞调100个炼金民兵出来，我会安排他们先混入流民雇工的队伍，取得身份之后，再另作打算。” 坐以待毙不是维克多风格，既然斗争无法避免，那就倾尽全力，积极备战。这次人员调整，600名炼金人类将从繁重的劳作中解放出来，这股力量足以推动黄金团迅速发展，组建80支走私商队，赚取财富，聚拢力量的同时，还要搜寻炼金塔的遗迹。 维克多深吸一口气，说道：“杰克，你留在山丘营地，处理新同伴的事情。雷诺，我们回银月庄园。” 维克多跳上鞍具，迅鸟抖了抖羽毛，长嘶一声，撒开有力的长腿跑了起来，慢腾腾的步行早就让这些大鸟不耐烦了。维克多放开缰绳，任由迅鸟尽情驰骋，风在他的耳畔呼呼作响，两旁的景色犹如一幅幅向后滚动的画卷。 迅鸟翻越丘陵，跳过山涧，横穿灌木丛，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到了银月庄园。 维克多感受到坐骑蓬勃有力的心跳，抚摸它的颈毛，“跑的痛快吧。”迅鸟的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咕噜声，维克多跳下鸟背，把缰绳递给后面的雷诺，径直走进领主宅邸的大门。 两名娇俏可人的室内女仆向维克多鞠躬施礼，并呈上干净的湿毛巾。维克多用毛巾擦了擦手，问道：“妮可夫人到了没有。” 妮可没有结婚，但所有人都称她为夫人，兰德尔子爵的夫人。小女仆接过湿毛巾，轻声道：“妮可夫人和三位夫人在二楼的休息室等您。” “维克多，你总算回来了！” 妮可的倩影出现在大厅二楼的栏杆后面，她身穿华丽的子爵夫人礼服，秀发盘成最流行的贵妇髻样式，凝脂般的脖颈上挂着一串晶莹圆润的珍珠项链，精致立体的五官画了淡淡的妆容，容光焕发的美貌与雍容高贵的气场把身后的三位美人都比了下去。 维克多踱上二楼，揽住妮可的纤腰，笑道：“亲爱的，怎么如此隆重？” 妮可挣脱维克多的手，向后退了一步，问道：“我美吗？” “美极了。”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妮可提着裙裾迈下台阶，维克多连忙拉住她的胳膊，说道：“亲爱的，马车到金水城需要15天以上，你没有必要穿成这样乘马车吧？” “衣服可以在马车里换，错过家族舞会那才可惜。”妮可白了维克多一眼，抬起尖俏迷人的下巴，“我绝不会输给索菲娅！” “快点过来！” 妮可头也不回的朝楼下走去，优雅动人背影透出无与伦比的斗志，爱丽娜姐妹和莉莉娅掩嘴窃笑。 维克多看着四个貌美如花的女人，胸中生出一股豪情。 管对手是谁，我绝不认输，绝不能输，也绝不会输！ “你们谁陪我去蔷薇庄园赴宴？” 三个女人脸色一变，卷入妮可与索菲娅的争风可不明智。 “大人，纳尔森在金水城，您和妮可姐姐又要离开领地，我必须留下来看家。”莉莉娅屈膝施礼，迅速瞥了爱丽娜姐妹一眼，得意的模样就像偷吃了母鸡的小狐狸。 爱丽娜咬了咬红润的樱唇，轻声说道：“我要留在银月庄园，为教宗冕下的到访做准备。爱丽丝是家族联络官，让她陪您去吧。” “我…我…” 爱丽丝眼珠乱转，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说辞，维克多一把握住柔软细滑的小手，拉着她向妮可追去。 第335章 拒绝 “博瑞王国的使节是这一代的艾希利博尔伯爵。苏斯王国的代表是芬妮公主，她是苏斯女王的妹妹。纳维尔王国的代表是法鲁尔侯爵。艾尔王国的代表是圣骑士康斯坦丁，他是特里戈瓦尔家族杰出的子弟。多铎王国的代表是内古斯子爵。撒桑帝国的代表安琪.戴克里安男爵夫人，哦，撒桑帝国还有一位副使，他是蒙斯托克公爵。” 马车所有的栅格窗都被打开，车厢里仍然闷热难耐。爱丽丝只穿了一件贴身短衣，露出莹润的胳膊和雪白的长腿，有气无力地读着外宾名单，她摇了摇头，酒红色长发如火焰般跳跃。 “真奇怪，公爵给男爵夫人做副使，撒桑人果然不知礼仪。” “撒桑帝国位于北方，各大家族又源自铁山帝国的正统，从地理和历史的角度考量，他们才是人类世界的主流。在撒桑人眼中，我们南方领主都是一些乡巴佬。不过，撒桑帝国同时派遣男爵夫人和一位公爵出访，确实有些古怪。”维克多躺在苇草编织的草席上说道，他努力在车厢内营造微风，然而风也是热的。 “爱丽丝，你应该在家族纹章学上多花一点时间。安琪夫人的丈夫是铜戟城的继承人，她的父亲是月熊家族的嫡系伯爵，她的外祖母是撒桑皇帝同父异母的姐姐。蒙斯托克公爵是撒桑帝国的黄金骑士，效忠铁山皇族后裔巴塞留斯家族，同时也是安琪夫人的外祖父。” 妮可盛装打扮，端坐在维克多的对面，纤纤玉手置于膝上，嘴里数落着爱丽丝，眼神却是在责怪维克多。 “错综复杂的血缘关系……这就是我讨厌贵族纹章学的原因。”维克多坐起身，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又笑道：“菲妮克丝宝贝，幸好有你帮我。” “那就劳烦我美丽的夫人解释一下其他外宾的背景。” 妮可横了爱人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说道：“艾希利博尔伯爵的先祖发现了七大联岛，是博瑞王国的奠基人，但他们并非博瑞执政家族，有声望但没有实权。博瑞王国派艾希利博尔伯爵出访，仅仅是表达不怠慢的态度。” “芬妮公主是一位白银阶的大骑士，没有丈夫，但有两个子女，孩子的父亲分别是苏斯王国和纳维尔王国的黄金骑士。芬妮公主作为使节，可以代表苏斯女王的意志。” 维克多听的目瞪口呆，说道：“芬妮.爱莱雅诺殿下有两位黄金骑士情人？他们没有打起来吗？” “不。通常情况下，孩子出生之后，情人的关系就结束了。”妮可抿了一下嘴唇，说道：“芬妮殿下目前没有伴侣，你认为她到访目的是什么？” “呵呵，今天的天气不错……”维克多适时转移了话题。 妮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纳维尔的法鲁尔侯爵也是一位黄金骑士，他在纳维尔的地位与戈隆侯爵相同。” “纳维尔王室的附庸骑士。” 维克多点点头，握住妮可的纤手，由衷的道：“妮可，辛苦了。” 妮可非常刻苦，她用了5年的时间，共鸣中层12个元素位，距离白银阶只有一步之遥。以她的血脉而言，这种进步堪称神速。除此之外，妮可耗费大量精力，钻研枯燥乏味的家族纹章学，而这是领主开展贵族外交的基础。事实上，妮可一直在扮演兰德尔子爵夫人的角色，她努力跟上维克多的脚步，并向爱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老食人魔的生死试炼见证了两人的感情，妮可对维克多爱恋如同水晶般纯粹，不含一丝杂质。维克多也从不向妮可表示感谢，因为任何感谢的话语都是对她的否定和羞辱。 两人相视一笑，温馨默契，无需多言。 维克多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诸王国的使节光临人马丘陵，无非三个目的：新农牧、野蛮人和港口。博瑞王国易守难攻，食物充沛，掌握港口和船舶的建造技术，博瑞人认为我们有求于他们，派一个有名无实的伯爵使者，仅仅是对蔷薇女王表示敬意。我们可以不用理会。” “苏斯公主与西尔维娅是表姐妹的关系，无论她抱有什么样的目的，西尔维娅自然会处理的。” “康斯坦丁是宗教裁判所的圣骑士，代表光辉骑士团，他的任务应该是观察野蛮人，顺便向索菲娅施加压力。不过，有教宗在，还轮不到他放肆。” “纳维尔的法鲁尔侯爵和撒桑帝国的蒙斯托克公爵都是巅峰骑士。”维克多用手指敲了敲脸颊，说道：“黄金骑士身份尊贵，他们亲自拜访人马丘陵，算是给足了约克家族面子，当然也要受到西尔维娅的优待。纳维尔山多地少，他们最想获得水利工程的建设经验。蒙斯托克公爵效忠巴塞留斯家族，而巴塞留斯家族占据撒桑帝国的西部领地，那里不产青麦，撒桑西部领主同样渴望引进新农牧。所以，这两位殿下的目的都是为了获取新农牧技术。” “吃饭永远是最重要的问题。” 维克多摇头笑道：“巴塞留斯家族的学者需要蒙斯托克公爵亲自保护，可见撒桑帝国的内部矛盾有多深。” “至于安琪夫人……” 维克多沉吟道：“她有撒桑皇室血统，又是铜戟城少城主的妻子。而铜戟城是索菲娅最重要的贸易伙伴。我可以断定，安琪夫人和索菲娅的私交很好，她代表撒桑皇族来和索菲娅谈野蛮人的事情。” “内古斯子爵多半是来找我的。”维克多笑着解释道：“野蛮人入驻渡鸦镇，我们的多铎邻居总要有所表示。” 正说着，马车的速度快了起来，妮可朝外瞄了一眼，说道：“马上就要到蔷薇庄园了，爱丽丝，你该换衣服了。” 爱丽丝吐了一下舌头，取出毛巾，先擦拭掉身上的汗珠，才换了一件干净整洁的丝质连衣裙，她可不是妮可这样的资深骑士，仍然会怕热畏冷。至于维克多的服装，只要有妮可在，就轮不到别人打理。 银月庄园位于金水城西侧的农庄附近，远离拥挤喧嚣的蔷薇大道，周围一派田园风光，道路上人烟稀少，连马车也看不到几辆。 豪华马车沿着林荫道，越驶越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马车终于在蔷薇庄园的大门前停了下来。几名少年侍从取出木质短阶，放在车门处。 维克多率先走下马车，又彬彬有礼的伸出胳膊，扶两位女士下车。蔷薇庄园的守卫打开铁门，白发苍苍的老管家迎上来，恭敬的施礼道：“大人，欢迎您回蔷薇庄园。” 妮可和爱丽丝向老管家施礼：“莫提斯勋爵，日安。” “两位夫人身份尊贵，不用多礼。我可承受不起。”老管家和蔼的笑道。 莫提斯管家原本是老约克公爵的心腹骑士，现在只效忠于西尔维娅。他的爵位不高，却是约克家族秘密骑士的首领，掌管着约克家族的密探和死士，即便是约克家族的白银骑士也不会轻视这位老骑士。妮可、爱丽娜姐妹，还有莉莉娅都曾接受过莫提斯勋爵夫人的贵女教育，她们对老管家自然尊敬有加。 维克多不是约克家族的男主人，但一定是蔷薇庄园的男主人，他微微一笑，随口问道：“莫提斯，西尔维娅现在在那？” “夫人在二楼的卧室招待两位尊贵的客人。夫人交待过，如果大人回来了，请您直接过去，不必忌讳。”莫提斯毕恭毕敬的说道。 维克多点点头，带着妮可和爱丽丝，跟随莫提斯管家走向庄园的主宅，刚进客厅，便看到一位身材娇小，清丽绝伦的少女。 “翠丝莉大人，日安。”维克多连忙向西尔维娅的心腹密友施礼问安，这位冰山美人可是妮可的老师。 翠丝莉冷淡的点头算是回礼，然后瞪着妮可说道：“菲妮克丝，你居然穿子爵夫人礼服，你不嫌热吗？你和我来，我有话对你说，爱丽丝，你也一块过来。” 妮可嘟了嘟嘴，耷拉着脑袋，和爱丽丝一道，跟着翠丝莉走向另一间屋子。 自求多福吧，亲爱的妮可。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在莫提斯管家的指引下，登上二楼。刚走到卧室门前，西尔维娅悦耳的声音就流入维克多的心底，“亲爱的，请进来吧。” 莫提斯管家轻轻地推开房门，躬身告退。 房间内，西尔维娅和两位美丽的女士相对而座，见到维克多进来，她们便优雅地起身。西尔维娅迎上来，毫不避忌地给了维克多一个香吻，牵着他的手走到两位女士面前，介绍道：“亲爱的，这一位是爱莱雅诺陛下的妹妹，芬妮公主，这一位是希琳公主，爱莱雅诺陛下与梅丁殿下的女儿。” 芬妮公主黑裙银冠，栗发紫眸，身姿高挑丰满，肌肤紧致，雪白光洁的面庞美艳而沉静。希琳公主身穿蓝色丝质长裙，身材高挑匀称，五官精致，微褐的肌肤闪耀着玉石般动人的光泽，配合一头柔顺亮丽的黑发，有着让人一见难忘的独特魅力。但希琳公主气质清纯，见到维克多时，眼神躲闪，表现的颇为羞涩，就像当年的妮可。 芬妮公主向维克多伸出右手，娇笑道：“兰德尔阁下，见到你很高兴，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英俊。” 维克多半跪着托起芬妮公主的纤手，在指间上轻轻一吻，恭维道：“芬妮殿下，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希琳公主提起裙裾，微微施礼，又向维克多伸出了小手。这明显不合礼仪，维克多愣了一下，但还是行了吻手礼，并道：“尊贵的公主殿下，愿您青春永驻，美貌长存。” “谢谢您，兰德尔阁下。我一定会成就超凡的。”希琳红着脸，躲到芬妮公主的身后。 维克多愕然无语，西尔维娅拉着他坐到沙发上，说道：“希琳今年17岁，已经共鸣了23个元素位，她不仅是高等血脉的骑士，也是一位杰出的锻造师。” 锻造师不算稀奇，被西尔维娅称为杰出的却很难得。养尊处优的公主能在17岁的年龄成为一名锻造师，希琳的心性由此可见一斑。维克多顿时肃然起敬。 “兰德尔阁下，我们带来了女王陛下对您的问候。女王陛下委托我们送您一件礼物。”芬妮公主笑着说道，希琳从沙发侧面取出一个长木盒，打开盖子，擎起一把造型精美的金属弓，细声道：“这是我亲手打造的秘银弓，希望您能喜欢。” 金属弓通体银白，反曲弓臂被巧妙地锻造成翅膀的形状，一旦张弓搭箭，它就像一只敛翼冲刺的隼鹰，极具艺术美感。维克多赞叹道：“非常漂亮，它一定有名字吧。” “银翼弓。” 希琳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采，说道：“银翼弓用龙骨钢制作弓臂，秘银抽丝做弦，最远抛射距离760米，有效射程420米，最大杀伤距离为280米，在阁下的手中，它的性能至少能提升一倍。” “亲爱的，为什么不试试呢？” 西尔维娅取出一副精金指套，递了过来。维克多带上指套，起身用力一拉，手臂上浮现出紧凑细密的肌肉线条，环绕在弓弦上的微风逐渐转为深蓝色的气流。希琳公主两眼放光，芬妮公主的眸中也显出一丝媚色。 “我…拉不动。” 维克多只将弓拉开一半，便松开了弓弦，摇头叹道：“银翼弓有830磅的张力，我只能使用380磅的弓。”将弓放回木盒，又遗憾的道：“很抱歉，我确实用不了银翼弓。” 希琳张着小嘴，呆呆地看着一脸纠结的维克多，漂亮的凤眼里渐渐有了水雾，她低下头，将失落藏了起来，绞在一起的小手却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维克多心里顿时充满了负罪感，连忙安慰道：“公主殿下，这不是您的错，银翼是一把足以传世的良弓，主要是因为我…不够强壮。” “维克多，应该道歉的是我。”芬妮公主歉意的道：“我不了解你的力量，只能参照剑圣德拉文的传记，让希琳打造了这把银翼弓。” “我如何能与剑圣相比，让您和希琳公主失望了。”维克多淡淡的笑道。 “不。剑圣使用重弓的时候也仅仅是具现风元素的风行射手。”芬妮公主指了指自己长发，妩媚的道：“他当时和你一样，黑发黑眼，可他的力量完全不逊色于资深骑士。” “剑圣天赋异禀……或者他是凶暴战士也说不定。” “也不是。”芬妮轻轻咬了一下丰润的红唇，抿嘴笑道：“所有人都以为剑圣风火两系亲和，事实上，他还亲和水元素，但不显于外。水元素亲和赋予德拉文惊人的力量和强韧的体魄，当他转为金发金眼形态时，其力量和身体强度足以和巅峰白银骑士相媲美。不过，这是一项高等精灵的主动天赋，德拉文陛下将它称为涌动。” “根据德拉文的记录，施展涌动的前提是能够调动体内的水元素。而我们苏斯王室恰好收藏了涌动的战技卷轴。” 维克多通过眼角余光看到西尔维娅恬静秀美的模样，心中顿时了然，西尔维娅一定将自己的激活天赋转告给苏斯王族，只有希琳公主被蒙在鼓里，但她这时候也应该明白其中的缘由了。 “那真的很遗憾，我无法调动体内的水元素。”维克多不动声色的说道。 希琳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芬妮深深地看了维克多一眼，眼神中有惊讶，有欣赏，还带着一丝撩人的魅惑，她长身而起，扶着希琳公主的肩膀笑道：“希琳有些累了，我先带她去休息。失礼了。” 临出门前，希琳回头对维克多说道：“维克多，无论你喜不喜欢银翼，我都会把它调整到你能用的程度。” 看着希琳倔强的模样，维克多唏嘘不已，半精灵的容貌总会给他带来许多误会。 “希琳血脉高贵，既可爱又漂亮，你不应该拒绝她。”西尔维娅抿了一口咖啡，悠悠的说道。 “哪有把自己的男人往外推的道理？”维克多没好气的道：“我的女人已经够多了，我可不想再惹麻烦。” “其实也没有多少麻烦，希琳公主会在兰德尔领陪伴你10年，无论是否怀孕，她都要返回苏斯王庭，如果怀孕的话，她将成为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苏斯王国给希琳公主准备了丰厚的嫁妆，除了涌动战技，还有足足300克的秘银，辛西娅还将派遣工匠，帮助我们建造港口。我希望你重新考虑一下。”西尔维娅努力劝说着。 居住在兰德尔领才是大麻烦，我的秘密岂容外人窥视！维克多冷冷的道：“10年后，我的女人就要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我的孩子喊别人父亲？我不是高阶骑士，我做不了血脉交易。我的女人只能由我守护，就这么简单。” 西尔维娅皱眉道：“涌动说不定能让你的血脉更进一步，你若是重现剑圣风采，希琳一定不会离开你。” “我可以自己摸索涌动战技。” 维克多扬声道：“还有，我在埃德文大师的门下学了三年的建筑设计，大师对我的天赋赞不绝口。我与埃德文大师配合，未必不能自行设计港口！” 西尔维娅没有出声，只是温柔地贴了过来，蔚蓝的眼眸里水光盈盈，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信号了。两人自然而然的拥抱在一起，床幔缓缓落下，一条长裙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犹如一朵盛开的蔷薇。 第336章 分歧 西尔维娅披着一件粉色的纱裙，斜卧在舒适的床上，玉手托腮，秀发宛如金色瀑布洒在苇心草编织的枕头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维克多试穿一件全身皮甲。 皮甲的造型算不上精致，只是非常合身，将维克多的身体线条完全勾勒出来，便有了流畅的美感。青黑色的皮甲表面呈现金属般的光泽，手指滑过，暗哑无声，坚韧之极的触感却传入脑海中。 微风环绕皮甲，维克多仿佛失去了重量，双足一点，高高跃起两米，手掌在天花板轻轻一按，身体凌空变向，向后飘飞了一段距离，又轻飘飘地落在地板上。 “简洁流畅，对动作没有任何阻碍，就像身体的一部分。”维克多点评了一句，开始脱卸皮甲。 “这可是伊图戈斯皮甲，它的厚度和坚韧度都超越了普通的龙蜥皮甲，我的大骑士对它视如珍宝，罗兰成天穿着它招摇过市，你却表现的这么平淡？”西尔维娅似嗔似怨的说道：“你对秘银弓和剑圣战技也全不在乎，真不知道什么样宝物才能让你动心？” 伊图戈斯皮甲的强度比不上白银蚁人的甲壳，更比不上性能优越的瑟银蚁人甲。这种事情却不能告诉西尔维娅，至少目前不行。 维克多看了看妖娆妩媚的爱侣，调笑道：“亲爱的，我只对你动心。”说着就把皮甲完全解了下来，摇头道：“我是风行射手，不是高阶骑士，秘银弓和巨兽皮甲对我的意义都不大。” 大骑士具现虚空元素的原理与风行射手完全不同，效果也迥然有异。 骑士的元素位就像一个转换器，在斗气共鸣的过程中，不断吸纳游离的虚空元素，逐渐改变骑士的身体素质，同时强化四大属性，虚空元素的转化速度一旦超越上层元素位的极限就会被具现出来，赋予高阶骑士匪夷所思的超凡能力，而元素附着是最常见，也是最有效的虚空元素应用方法。 金属物品不同于生物质，具有很强的元素抗性。为了减少斗气损耗，高阶骑士广泛使用秘银装备。但是，虚空风元素不具备坚固防具的特性，所以飓风骑士不用秘银甲胄，只配备秘银弓、秘银剑和上等皮甲。 维克多只要将微风加速就能具现虚空风元素，在这个过程中，精力的消耗量不变，秘银装备仅仅是加快元素具现速度和持续时间而已，他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得到任何强化。即便重弩无法洞穿瑟银蚁人甲，可怕的冲击力也会对他造成严重伤害。 风行射手的身体虽然脆弱，操控微风却可以避开高阶骑士的元素感知，因此风行射手比飓风骑士更隐蔽，也更危险，甚至能让黄金骑士感到头疼。维克多作为神出鬼没的风行射手，隐蔽自身远比持续射击更重要，如果对手是强大的怪物，用秘银箭矢蓄势一击就足够了，如果对手是巅峰骑士，那就不能具现虚空风元素。事实上，秘银弓和巨兽皮甲对他而言，只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维克多营造微风，让自己更凉快一些，试穿巨兽皮甲令他热出了一身汗。 西尔维娅绝定用实际行动安慰自己的爱人，她优雅地起身，欺霜赛雪的纤足踩着地板，顺手拿起盛满清水的陶杯，递给了维克多。 接过水杯，只觉得触手冰凉，维克多惊讶地喝一口，冰水滑入喉咙，难耐的暑气顿时消散。 “应用虚空水元素的一个小技巧。” 西尔维娅随口解释了一句，叹道：“亲爱的，你应该接受苏斯女王的条件，涌动天赋会让你变得像骑士一样强韧，再穿上伊图戈斯皮甲，你就有了正面御敌的能力。” “涌动既然是月精灵血脉的天赋能力，我自己慢慢探索，总能掌握的。我们现在还是谈正事吧。” 维克多微微一笑，搂着西尔维娅的细腰，坐到了沙发上。黄金骑士显然能够略微改变身体周围的环境，仅仅是靠在一起，就能感受到清凉怡人的气息。 “索菲娅和野蛮人都在渡鸦镇？”他问道。 西尔维娅说道：“野蛮人和圣武士驻扎在渡鸦镇，荣耀骑士团和2000扈从骑士留在索伦子爵领，索菲娅和野蛮人长老已经回到了金水城，哈拉尔德由教宗和威廉姆斯亲自陪同，观看军团比武，索菲娅与安琪公主在一起，等比武结束，所有贵宾都要参观第一节制闸和蔷薇湖，兰德尔家族要做好款待贵宾的准备。如果你的侍从不够，我可以先借一些人手给你。” “不用，爱丽娜和莉莉娅已经准备好了。”维克多摇了摇头，又皱眉问道：“荣耀骑士团居然不进驻渡鸦镇？难怪我没有接到王室的领地征用令。” “索菲娅是以渡鸦镇领主夫人的身份邀请野蛮人做客，王室有什么理由向你发布领地征用令？如果她用王族附庸侯爵的身份安置野蛮人，那就需要王室出面了。”西尔维娅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维克多，狐疑地问道：“我怎么感觉你很欢迎荣耀骑士？” “听说荣耀骑士都是有钱人，有钱人住在那里，那里就会变得繁荣。如果他们驻留十年，渡鸦镇的防御工事和基础设施都能上一个大台阶，我的子民还会赚到一大笔钱。”维克多满脸遗憾的道：“真是可惜了。” 西尔维娅噗嗤一笑，说道“亲爱的，你果然与众不同。除了钱，难道你没有发现更重要的事情吗？” “有什么不妥吗？”维克多茫然的问道。 “没什么不妥。” 西尔维娅摇头浅笑，故意岔开了话题，“荣耀骑士团的驻地距离渡鸦镇还有140公里，多铎国王就把半支铁壁骑士团和一位黄金骑士调往内古斯子爵领的北边，距离渡鸦镇180公里。如果荣耀骑士团入驻渡鸦镇，你认为会怎么样？” 维克多怔了一下，思索片刻，摇头道：“什么也不会发生。拉拢野蛮人关系到整个人类世界的利益，教会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次合作。就算我们无法建设港口，光辉骑士团和枢机院也必然会向博瑞王国施压，确保野蛮人随时可以渡河。我认为，野蛮人是否渡河完全在于他们自身的意志。” “两大王室的安排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不可能发生战斗。” “荣耀骑士团不来岂不是更好？”西尔维娅淡淡的说道。 如果荣耀骑士团不来人马丘陵，约克家族必然要接手渡鸦镇的防务，蔷薇骑士团和獠牙军团北调，多铎王国还是会调动铁壁骑士团以作应对。这样一来，冈比斯北部诸郡的压力就小了许多，冈比斯王室还能省下一大笔军费。按常理，约克家族应该顺势要求多铎王国开放石矿贸易，佛里德里希家族迫于教会的压力，只能妥协。 维克多脑中灵光一闪，问道：“荣耀骑士团向内古斯子爵采购石料了？” “是的。”西尔维娅颌首道：“内古斯子爵的石料正源源不断地流入荣耀骑士团的驻地，索伦招募了4000名雇工修筑城堡，而我们邻居尼姆公爵正暗中引导流民进入索伦子爵领，要不了多久，索伦手上的雇工就会超过10000人，他们修建的不是一座城堡，而是一座巨型要塞。” “要塞可以慢慢建，建完了还可以筑城。只要荣耀骑士团一天不走，我们就没有办法绕过王室获得石料。” 维克多笑道：“垄断人马丘陵的石料供应才是威廉姆斯大公的目的，可惜他不知道我们有岩砖。” “你太小看威廉姆斯大公了。”西尔维娅横了维克多一眼，说道：“威廉姆斯这段时间，频繁召见各大家族的代表，尤其是南方领主，其中就有你的情人吉莉安大小姐。” “难道他想要那座港口？” 西尔维娅点点头，又轻蔑的笑道：“荣耀骑士团进驻人马丘陵，既是为了威慑我们，也是向其他领主表明，奥古斯特家族有能力控制局面。现在，只要南方领主不提供石料，我们就没办法建造港口。然后，威廉姆斯会提出用索伦子爵领换取菲妮克丝男爵领，顺便接手南方要塞的建设和防务。” “真是痴心妄想。港口和节制闸是连在一起的，我们怎么可能把水利工程的命脉交给奥古斯特家族。”维克多冷笑道。 “我们当然不可能同意。”西尔维娅盯着维克多的眼睛，平静的说道：“可是你别忘了，契布曼领的河滩鱼人也被蚁群清洗过，而且这还是你教给吉莉安的方法。” 南大陆的土地对领主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但开拓的风险也很大，约克家族必须联合所有家族共同开拓。约克家族有港口，就有了话语权，其他家族只能团结在约克家族的身边，而这恰恰是冈比斯王室所不能容忍的。 奥古斯特家族完全有能力联合契布曼家族建造一座港口，但威廉姆斯大公还不满足，他要通过孤立约克家族，扩大王室的影响力，强化领导权。 南大陆有大片土地，想要开拓领土，必须先建港口。可是，我用一个子爵领交换一个男爵领，约克家族都不愿意，他们明显要吃独食。既然如此，大家就跟着我，在契布曼领建一个港口，我们奥古斯特家族带领大家开拓南大陆。 冈比斯的领主也不是傻瓜，威廉姆斯的权谋手段，大家心知肚明。不过，契布曼家族明显比强势的约克家族要好打交道的多。而王室拥有大义名分，其合法性和公正性已经深入人心，而且他们不像约克家族那样直接控制港口，各大势力自然会选择支持威廉姆斯大公。 契布曼伯爵不会欢迎王室插手家族领地，但建港南拓已是大势所趋，他抗不住各方的压力，也抵御不了利益的诱惑。契布曼家族唯一的选择就是与奥古斯特家族的联姻，并取代索林姆家族，成为南方的领袖家族。 维克多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又归于平淡。西尔维娅似笑非笑的问道：“吉莉安要和王族联姻，你心里是不是很不舒服。” 维克多苦笑道：“当然不舒服，一想到是我把她推入了别人的怀抱，就更不舒服了。” “但是，她不会改变我们的既定战略，我们也有能力独自建造港口。” 西尔维娅在维克多脸上吻了一下，喜悦的道：“亲爱的，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顿了顿，她的眼神又变得锋芒毕露，“可我却不打算就这样被孤立。” “你想好如何破局了？”维克多问道。 “我并不想甩掉奥古斯特家族，也不在乎领导权，但约克家族一定要占据最肥沃的土地和最丰富的资源。” 西尔维娅继续说道：“法鲁尔侯爵还在金水城，埃德文大师会陪同他回纳维尔王国，帮助纳维尔人设计溪流水库。先让威廉姆斯得意两年，在我们‘山穷水尽’的时候，纳维尔王国会抬高精铁价格，并大幅减少冈比斯的精铁份额。接着，就该我们用精铁换铁粉，生产铁砖，修建港口。到那时，各大家族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方法很简单，却很有效。约克家族被逼无奈，只得发明昂贵的铁粉砖替代石料，而各大势力需要精铁，他们发现无法限制约克家族修建港口，便会选择积极合作，顺便设法获取铁砖的制造工艺。不过，索菲娅的商会在多铎举步维艰，如果又失去了纳维尔的精铁贸易，雄鹿商团的瓦解几乎成了定局。 维克多皱眉道：“那索菲娅的事业就完了。” “索菲娅安心做你的妻子不是很好吗？”西尔维娅淡淡的道：“紫蔗酒和粗糖也是我们和奥古斯特家族谈判的筹码，他们可以凭此重建商会，而索菲娅和她的财富归我们。” 维克多沉默片刻，说道：“两年的缓冲期足够我们吸收人口，精铁贸易和铁砖也能打破僵局，但还有一项非常重要的战略物资被忽略了，如果奥古斯特家族反应过来，会严重影响我们的计划。” “什么物资？” “木炭。准确的说是幽暗森林周边的刺棘木炭。” “木炭？”西尔维娅蹙眉思索片刻，问道：“你认为幽暗森林的木炭有多重要？ 有多重要？参照地球的石油资源就知道优质木炭有多重要。 “值得为此发动一场战争。”维克多严肃的说道。 “你说的对，但不可能真的发动战争吧。”西尔维娅柔媚的笑了笑：“亲爱的，你一定有对策了。”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对策就是暗中储备，再种植油木林以及能够快速生长的树木。” “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西尔维娅挽着维克多胳膊，红唇贴到他的耳边，轻笑道：“亲爱的，你是我的男人，总不能什么事情都指望我来解决吧？” 维克多哭笑不得，问道：“你又没钱了？” 西尔维娅无奈地说道：“这次军团比武还没有结束，我们已经招募了600多名贵族子弟，需要3000支洗练药剂和600瓶精力药水。光是购买药材的费用就超了30万金索尔。招待贵宾的费用还没有算在里面。我怎么可能还有钱？” “对了，今天下午是比武大会的决赛，你要去观摩吗？” “当然。”维克多点点头，犹豫着说道：“妮可和爱丽丝她们……” “她们留在蔷薇庄园。”西尔维娅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我按照你要求，为兰德尔家族挑选了60名贵族子弟，妮可和爱丽丝负责考察他们。” “好吧。我自己去。” 索菲娅是西尔维娅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她不允许任何人，干扰索菲娅的决定。然而，在黄金团发展壮大之前，维克多同样不允许索菲娅和雄鹿商团垮台。 临上马车前，维克多回头看了一眼蔷薇庄园的主楼，目光幽深难测。 第337章 偶遇 金水城内拥挤异常，各式各样的车辆排成了一条长龙，维克多的马车堵在了出城的道路上，两匹拉车挽马烦躁不安地打着响鼻，铁蹄不停地踢踏地面，尾巴一卷，就排出了一堆马粪。 畜生就是畜生，它们才不在乎金水城的卫生条例，想拉就拉，想尿就尿，而负责清洁道路的工人也没有办法突破重重障碍，完成自己的工作，只能等到晚上再清理道路。宽阔的蔷薇大道上到处都是牛马的嘶鸣声，路面上粪水横流，苍蝇乱飞，就像一个臭气熏天的牲口集市。 维克多懊悔不已，自己一时脑抽，想看看金水城的规划状况，选择了通往东门的琥珀大街，没有听取莫提斯管家的建议从城内农庄的西门出城，结果被堵在蔷薇大道上闻臭。 在大堵车面前人人平等。这时候，什么贵族身份、领主特权都不管用了，只要你飞不过去，就得老老实实的排队。 目前的状况，一时半会还出不了城，维克多干脆拉上车帘，仔细推敲野蛮人带来的变局。 西尔维娅以最大的恶意揣摩奥古斯特家族的意图，她认为威廉姆斯大公会通过孤立约克家族，团结地方势力，获取建港南拓的主导权。 事实上，西尔维娅的判断有许多主观臆测的成份，比如，威廉姆斯大公提出置换领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奥古斯特家族肯定会把港口建在契布曼伯爵领，而冈比斯五大领主毫无疑问地会支持王室。 人马丘陵发展的太快，约克家族取得成果让人眼红，大领主羡慕嫉妒恨的背后是对约克家族深深的忌惮。 这就意味着，约克家族必然受到或明或暗的排挤。西尔维娅不能任由局势朝坏的方向发展，她破局的核心内容是联合纳维尔王国，操控冈比斯的精铁贸易，迫使各大家族回到谈判桌上，最终达成所有的战略目标。 对纳维尔王国而言，野蛮人盟友、建设港口、开拓南大陆都与他们无关，实现粮食的自给自足才是他们最迫切的需求。只要约克家族能够帮助纳维尔完成新农牧的体系建设，断绝冈比斯的精铁供应又有什么关系？而且，约克家族储备了海量的精铁矿，如果拒绝了西尔维娅的条件，等她把精铁价格砸到底，纳维尔的损失就太大了。 约克家族要垄断冈比斯的精铁市场，纳维尔人不同意也得同意。冈比斯的领主没有精铁制造箭矢弩矢，还谈什么开拓南大陆？约克家族提出用精铁换铁料，领主们不换也得换。约克家族生产铁砖，建造港口，王室只能干瞪眼。西尔维娅在元老院的会议上表示接受王国的领导，暗地里却要求最大的红利，威廉姆斯捏着鼻子也得认。 再过二十年，人马丘陵水利设施竣工，防御工事完备，异化战兽成型，约克家族拥有港口和岩砖，进可攻，退可守，谁也奈何不了他们。如果运气再好一点，西尔维娅之后，又出现一位黄金骑士守护者，他们即便不能开创一个王国，也可以和奥古斯特家族分庭抗礼，就像巴塞留斯家族与撒桑皇族的关系。 奥古斯特家族的血脉非同凡响，黄金骑士层出不穷，而超凡血脉才是王族长盛不衰的基础。相比之下，约克家族的血脉要逊色一些，西尔维娅对此有清醒的认识，这也是她采取柔性策略的原因。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次顺势而为，无懈可击的阳谋。维克多为西尔维娅的精彩布局击节赞叹，同时又陷入了苦恼中。 作为人马丘陵一系的领主，维克多理应和西尔维娅保持一致，但他的野心，或者说是麻烦比西尔维娅大的多。 最初的时候，维克多想组建一个巨型武装集团用于自保，再逐渐冷藏炼金塔，但炼金塔的灵魂绑定和租赁雇佣制的缺陷让他转变了策略，开始全力扩张走私商队的势力，积极搜寻法则水晶。然而，西尔维娅打算在两年后断绝冈比斯与纳维尔的精铁贸易，并以紫蔗酒和粗糖的经营权为筹码，向奥古斯特家族换取索菲娅的自由。这将导致雄鹿商团迅速瓦解，维克多的黄金团发展计划也跟着受挫。 维克多现在很矛盾，一方面，七号炼金塔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他还准备利用走私商队探索炼金塔遗迹。另一方面，维克多同样不能放弃岩砖。 七号炼金塔无法移动，不能没有岩砖要塞的保护，但岩砖的影响太大，维克多生产岩砖需要约克家族做掩护，而约克家族需要野蛮人做掩护。 如果奥古斯特家族先一步开建港口，索菲娅百分之百会把资金投向契布曼伯爵领，野蛮人也会离开人马丘陵。失去了资金支持和野蛮人这面旗帜，西尔维娅只能先完成水利工程建设，再等异化战兽成型，之后才会考虑岩砖和港口的问题。 所以，索菲娅才是关键人物，威廉姆斯大公和西尔维娅都在努力争取她。而我却要把她推出去…… 马车外响起一阵叫骂厮打的喧闹声，维克多揉了揉额角，拉开窗帘，看到路旁有几个人正在互殴。 维克多向凑过来的亲卫队长格鲁问道：“怎么回事？” “大人，刚刚有个吟游诗人追着马车献唱，结果撞到了另一位吟游诗人，双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格鲁乐呵呵的说道。 维克多隐约记得刚刚有人用抑扬顿挫的声调吟唱《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的传说》，只是他当时在思考问题，没有注意到吟游诗人的献唱。这位吟游诗人显然想博取贵族的关注，一路追随，不小心触怒了同行，这才发生了争执。 两伙人发现子爵马车的车帘被拉开了，于是打骂的更加精彩。吟游诗人一边努力保持优雅的仪态，一边用极富韵律感的语言互喷，整个过程竟然没有出现一个脏字，也没有一句话重复，而双方的扈从拳来脚往，打的鼻青脸肿，也不肯认输。 维克多皱了皱眉，吩咐道：“给他们一点赏钱，让他们散了吧。” 格鲁骑着迅鸟走到几个人身前，居高临下的丢下一个钱袋，两位吟游诗人向马车遥遥施礼，捡起钱袋，将里面的金币平分，各自领着扈从，朝不同方向去了。 吟游诗人都是一些破落贵族的子弟，他们殚思竭虑的表演只是为了引起大人物的注意，获得一个被赏识的机会，或是一笔赏钱。同在一条大街上，他们的努力和聪明才智反而凸显出小人物的辛酸，令人唏嘘不已。 看着吟游诗人与扈从兴高采烈地走远，维克多拍着窗框，半自嘲半感慨的道：“我坐马车居然没有他们走的快。” 格鲁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车队，建议道：“大人，您可以下车，骑迅鸟绕道，从西门出城，这样就快了。” “那我得抛下马车。” 维克多笑道：“格鲁，如果我们走了，我的马车和车夫依然被堵在这里，我想再坐马车，还得回来。” “但是，比武大会的决赛就要开始了，如果我们不快一点，恐怕就看不到精彩的比赛了。”格鲁又劝道：“大人，马车不会丢的，尼特会把马车驾出城。” “这不是取舍，而是逃避！” 维克多握紧了拳头，喃喃道：“逃避问题很简单，解决问题却需要勇气和智慧，我乘坐马车就是要比吟游诗人走的快。” “格鲁，你带人上前，让所有向西的马车让到路边，再堵住每一个十字路口，禁止其他马车驶入蔷薇大道。” 独眼龙有些为难的道：“大人，这里不是平湖镇，那些马车会听我的命令吗？” “这是那？”维克多笑问道。 “金水城啊。” “你们骑的是什么？” “迅鸟啊。” “这就够了。”维克多淡淡的道：“执行命令吧。” “遵从您的命令。跟我来” 格鲁大声招呼亲卫，几十名迅鸟轻骑逆流而上，指挥西行的马车靠边让道，又挡住路口，禁止其他道路的车辆涌入蔷薇大道。没过多久，北行车队的移动速度越来越快，兰德尔家族的马车渐渐追上了一位吟游诗人。 琥珀大街通往蔷薇大道的路口，一辆贵族马车停了下来，车厢的窗户内传出威严的声音。 “马车怎么不走了？” 一名侍从答道：“大人，路口被人挡住了，他们不允许我们通过，说是要等他们的主人先出城才能让路。” “谁这么大胆？你们不会用鞭子抽他们吗？”马车的主人隐隐有了怒气。 “大人，是兰德尔子爵的迅鸟轻骑。这个……迅鸟天性护主，被它们啄一口，我们可吃不消。”侍从苦着脸解释道。 “原来是维克多……”一名身穿皮甲的骑士迈出马车，笑着对侍从说道：“我们也拦下他的马车。” 维克多正暗自得意的时候，马车却缓缓停了下来，一名小侍从敲了敲车门，说道：“大人，佛瑞德.约克子爵夫妇求见。”又小声补充道：“我们挡住子爵夫妇的马车了。” “佛瑞德和奥黛尔？” 维克多惊诧地迈下马车，看到一男两女三位贵族。那名男子面容英俊，气宇轩昂，穿着合身的伊图戈斯皮甲，正是蔷薇骑士团的副团长佛瑞德.约克子爵。那位金发碧眼，身材妖娆的美貌贵妇是他的妻子，大骑士奥黛尔.约克子爵夫人。子爵夫人身边站着一位明眸皓齿的贵族少女，大约12岁左右的年纪，容貌特征与奥黛尔相像，应该是她的女儿。 “维克多，真是太巧了。我正愁赶不上观摩军团比武的决赛，幸好遇上你，不介意我们借用你的马车吧。” 佛瑞德亲热地拍着维克多肩膀，顺便化解了他的尴尬。 “荣幸之至。”维克多颌首致意，又托起子爵夫人的纤手，行了吻手礼，“奥黛尔夫人，您的美貌令人倾倒。” “也包括兰德尔阁下吗？”奥黛尔掩嘴娇笑，纤指隐蔽地勾了勾维克多下巴，又拉着小女孩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女儿安娜。” “兰德尔大人，日安。”安娜提起纱裙，屈膝行礼。 维克多眼睛一亮，笑道：“你就是安娜小姐？西尔维娅夫人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她称你为约克家族的明珠。” “西尔维娅夫人谬赞了。”佛瑞德子爵矜持的道：“我们先上马车，边走边聊。” 维克多的马车舒适而宽敞，四个人分别落座也不觉得拥挤。马车缓缓而行，渐渐快了起来，佛瑞德子爵透过窗户，看着让到路边的马车，叹道：“我还是第一次遇到马车拥堵的状况，如果不是你采取措施，我们恐怕要骑马赶路了。” “我太鲁莽了。”维克多向子爵夫妇表达歉意，又疑惑的问道：“佛瑞德阁下，你们为什么在琥珀大街绕道？” 佛瑞德子爵夫妇地位尊崇，在贵族区拥有一处占地面积颇大的宅邸，紧靠金水城的北门，他们要出城直接走北门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从琥珀大街绕行。 “还不是因为比武大会。”佛瑞德抱怨道：“各地的自由骑士陆陆续续都来了，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两名扈从、三个仆人，跟着来的是成打的佣兵、商贩和流莺，至于小偷和骗子，我都不愿意去想。这天气热的让人心里冒火，现在又来了这么多家伙。昨天，金水城发生了一起酒馆暴乱，四起持刀械斗，死了7个人，还有无数起贵族之间的纠纷。” “贵族纠纷？”奥黛尔夫人厌恶的说道：“贵族会为了几十个金索尔的赌资发起盗窃和诈骗指控？他们只是一些粗鲁无礼的穷光蛋，应该被关进监牢，而不是在治安所里夸夸其谈，浪费你的时间。” “亲爱的夫人，他们有教会签署的血脉证明文书。”佛瑞德子爵委婉的说道。 奥黛尔轻轻地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维克多皱眉道：“这些应该是治安官的工作。” “治安所抓获的每一个闹事者，都会牵出一个贵族。治安官可应付不了这么多贵族，没办法，我们这些大骑士只能轮流坐镇治安所，让治安官带人出去维护秩序。这两天，正好轮到我值守，奥黛尔和安娜来探望我，马车却被堵在了路上，差一点就错过重要的比武决赛。” 佛瑞德又感叹道：“金水城的街道算是广阔的，可还是被堵的水泄不通。我从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 维克多沉吟片刻，说道：“你或许可以暂时把金水城的主路改成单行线。” “单行线？” “呃……我们可以把道路看作环形渠，车流就是渠里的水，水只朝一个方向流动，就不会出现在拥堵的现象。所有的马车从南门和西门进城，北门和东门出城，沿着四条主路向右流动，就能解决马车堵塞的状况。” 佛瑞德怔了一下，转眼就想通了其中的诀窍，抚掌笑道：“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维克多，你的智慧和你的血脉一样耀眼夺目。” “方法其实很简单，任何人都能想的到。”维克多谦虚的道。 “这么简单方法，我却没有想到。”少女安娜瞥了瞥自己的父亲，嘀咕道：“我父亲也没想到。” 佛瑞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维克多干咳了一声，解围道：“不是想不到，而是根本没有想。长久以来，平民马车不能进贵族区，贵族马车则畅通无阻，现在的情况是贵族马车和平民马车都堵在了路上，而我的方法是让平民马车驶入贵族区，这可就打破以往的惯例。” “安娜小姐，固有的思维模式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如果我们能够摆脱传统的束缚，许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平民马车驶入贵族区，这岂不是乱套了？”奥黛尔蹙眉道。 “亲爱的，这只是暂时的。等这些家伙离开金水城，一切都会到正轨。” 佛瑞德子爵站起身，笑眯眯的道：“维克多，我现在就去安排单行线的事情，请你帮我照顾一下我的夫人和女儿。” 维克多愕然的问道：“佛瑞德，你不打算去看决赛了？” “没办法，我有职责在身。先告辞了，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下午。”佛瑞德不等车夫停住马车，直接纵身跃下，动作轻灵飘逸，还顺手关上了车门。 车厢内只剩下维克多与奥黛尔母女面面相对，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安娜神情羞涩，目光大胆，奥黛尔则含蓄而火辣，维克多向后坐了坐，暗自咬牙切齿。 佛瑞德，你把如花似玉的子爵夫人和女儿撂在我的马车里，这真的合适....... 第338章 寄养 维克多应该担心自己，奥黛尔可是货真价实的白银骑士，在有限的空间内，她想制服维克多，根本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至于安娜，这位贵族少女的力量也比维克多强多了。 可惜的是，高阶女骑士骄傲且矜持，如果她们的心意没有得到回应，就不会做出投怀送抱的举动。即便奥黛尔对维克多芳心可可，也仅仅是优雅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展示优美的身体曲线和那抹雪白迷人的深邃。 奥黛尔红唇噙笑，眼波妩媚，欣赏的目光中还透出一丝倾慕和淡淡的幽怨。这位绝顶美貌的女骑士仅用动作和眼神就充分诠释出苏斯贵女的端庄与柔媚。 维克多不得不承认，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若有若无的暧昧恰到好处，如同杯中美酒，观而不饮，闻之微醺，令人放松惬意，顺带着他对奥黛尔的好感大增。 安娜没有母亲那样成熟动人的风韵，少女的眼神热烈而大胆，纯真而好奇，每当与维克多的视线相对时，她便会羞涩的低下头，随即又嘟起粉红的小嘴，用不服气的神情盯着维克多的眼睛，直到再次败下阵来。 作为约克家族的天之骄女，安娜有理由骄傲，父母双亲都是白银阶的大骑士，伯父是约克公爵，伯母是骑士中的神话，而且自己还得到她的偏爱与赞赏。 在安娜的眼中，兰德尔子爵明明是一个15、6岁的俊美少年，可就是这个俊美到不像话的少年却常常被父母挂在嘴边，谈论他的月精灵血脉，研究他的执政举措，父亲称他为约克家族的安格列斯（铁山帝国的开国宰相），出身高贵的母亲豪不掩饰对他的倾慕，权势显赫的西尔维娅伯母视他为亲密爱人。 这一切让安娜对兰德尔子爵充满了好奇心，当她发现兰德尔子爵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好奇心又变成了对同龄少年的攀比心，只是半精灵的容貌气质让她有些挪不开眼睛。 维克多不会在意少女的小心思，事实上，安娜的神态让他想起了罗兰，冈比斯的长公主初见小男爵的时候也是两眼放光，就好像看到了一个精致的玩伴。相比其他高阶女骑士无所顾忌的占有欲，罗兰的纯净无邪无疑给小男爵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当然，客人这样盯着主人终归是一件失礼的事情，但奥黛尔并没有纠正安娜的举止，反而随意慵懒地问道：“维克多，我听说兰德尔家族准备招募一批贵族子弟？” 军团比武大会原本就是领主的人才招聘会，兰德尔家族招募贵族子弟也不是什么秘密。维克多坦然的道：“的确如此，我需要一些具有贵族血脉的联络官侍从，能够面见某一位高贵的领主，传递我的口信，或者邀请函什么的。” “联络官侍从关系到家族的体面，那么，你选拔的标准是什么？”奥黛尔轻轻颌首，又笑着问道。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道：“不超过13岁，有教会签发的血脉证明文书，我只要10个人，男女各一半。” “教会签发的血脉文书可证明不了什么。”奥黛尔有意无意地提醒道：“据我所知，莫提斯管家为你挑的候选侍从有60个人，他们的父兄长辈都没有获得参赛资格。” 只要捐赠一笔献金，任何人都有权在主城的大教堂鉴定自己血脉。如果确实有骑士血脉，主教会向受鉴者颁发血脉证明文书。由于光辉法典对血脉继承权的规定，教会不会在血脉鉴定上弄虚作假，血脉证明文书合法有效。 但是，贵族几代人都与普通人通婚，后代的骑士血脉可能会稀薄到忽略不计。因此，领主基本上无视血脉证明文书，贵族子弟想要成为领主的座上宾，必须有贵族姓氏，以及骑士家族的推荐信。越是有实力的家族，推荐信的含金量就越高。贵族私生子当然不可能有家族推荐信，这时候就要用事实说话了。 约克家族这次举办军团比武大会，凡是有家族推荐信的人，都可以直接参赛。没有推荐信的选手，必须自掏腰包，购买约克家族提供的药剂，进行血脉强度的测定，如果血脉强度没能达标，那就不会有参赛资格。 说到底，领主追求的是强血脉，没有培养价值的弱血脉，有多远滚多远。 十三岁以下的少年少女不可能参加军团比武，他们小小年纪就要和长辈千里迢迢的赶往人马丘陵，其家族的窘迫程度已经不能用破落来形容，准确的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家族，只是一些流浪者。既然他们的父兄没能获得参赛权，他们的血脉高低不问可知。 维克多暂时不需要骑士参与兰德尔领的事务，西尔维娅也不允许兰德尔家族自主招募骑士，就算索菲娅回归兰德尔家族，她手下的骑士也只能和约克家族联姻。这是因为兰德尔领是独立领，西尔维娅必须保证兰德尔家族的骑士属于约克家族血系。 另一方面，索菲娅毕竟是宫廷侯爵，作为王室的附庸，她对奥古斯特家族有尊重义务。索菲娅可以回到丈夫身边，但不可以直接加入西尔维娅的麾下，否则就是叛逆。 任何一个领主都不会挑战封君与封臣的三项义务，这不啻于自掘坟墓。但在尘埃落定之前，西尔维娅必须提防兰德尔家族被人掺沙子，蔷薇庄园的老管家正是秉承她的意志，为兰德尔领挑选了一些没有背景，没有潜力的小侍从。 维克多对此心知肚明，奥黛尔不可能不了解其中的缘由，她的这番提醒显得别有一番深意。 维克多想看看佛瑞德子爵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于是故意皱眉道：“还有这种事情？” 奥黛尔雍容的笑了笑道：“维克多，当初蚁人来袭，我们几乎要放弃人马丘陵，幸好你及时提供了关于蚁人首领的情报，这才扭转战局。可以说，约克家族大大小小十几个领主都欠你一份天大的人情。” “这次军团比武，我们各自招募了不少自由骑士，唯独你们兰德尔家族没有参与进来。”奥黛尔拉着安娜的小手说道：“安娜9岁时觉醒斗气，如今12岁已经共鸣了10个元素位，无论血脉还是容貌，我的女儿都是顶尖的。” “如果你打算收学生，我向你推荐我的女儿。”奥黛尔郑重的说道。 安娜心里一惊，刚想表示自己希望接受西尔维娅伯母的指导，可看到维克多深邃如夜空的眼眸，顿时心如鹿撞，突然又觉得跟着兰德尔子爵也不错，红着精致的小脸，低下了头。 维克多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词：寄养。 领主家族之间的寄养行为很普遍，原因也很多，包括结盟、联姻、人质、避难、出卖和驱逐等等。但概括下来，寄养分为有继承权和剥夺继承权两类。 最常见的出卖和驱逐就属于剥夺继承权的那种，小男爵当初被父母卖给索菲娅便失去了原家族的继承权，刺棘庄园的路西恩则是被哥哥驱逐出家族，免得他争抢父母的遗产。 以维克多的观点，出卖和驱逐无疑是恶劣的行径，但对贵族而言，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家族太穷了，父母能够为次子次女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又有什么错？总不能让子孙将领地拆得七零八落吧。事实上，小领主会在次子次女13岁之前，为他们找好寄养家族，如果实在找不到，那也只能让他们自谋生路。索菲娅就属于这种情况，而西尔维娅和戈隆侯爵则是被寄养。 无论是那种寄养关系，都是弱小家族在向强势领主输诚，至少也是平等互换，绝不会出现强者倒向弱者。安娜没有道理被寄养，就算被寄养，也不应该交给兰德尔家族。 安娜的全名是安吉丽娜.布兰斯泰特.约克。布兰斯泰特家族是安娜的母族，也是苏斯王国的豪门，其历史可追溯到铁山帝国时代，比爱莱雅诺家族悠远的多。 奥黛尔12岁的时候，以布兰斯泰特家族次女的身份寄养在约克家族，她联姻对象是约克家族的继承人。西尔维娅的出身于布兰斯泰特家族附庸子爵下面的男爵家庭，按照华国古代的说法，她只能算奥黛尔的陪嫁丫鬟。可是，西尔维娅14岁成就骑士，15岁踏入白银领域，展现神灵骑士血脉，任何豪门子嗣都得靠边站。所以，西尔维娅反客为主，成了约克公爵夫人，奥黛尔则嫁给了约克家族的次子，也就是佛瑞德子爵。 不过，奥黛尔是平等联姻，仍然保留布兰斯泰特家族的继承权，尽管这仅仅是象征性的，但她还是把继承权传给了安吉丽娜。 佛瑞德.约克虽然是子爵爵位，但他和奥黛尔的领地面积超过20000平方公里，几乎达到了公爵领的最低标准，等到他们的家族开枝散叶，即可以提升到伯爵爵位。 所以，佛瑞德和奥黛尔创建的家族不缺土地和爵位，完全能容得下小女儿安娜，而且安娜具有母族的继承权，这也是一笔难以估量的政治遗产。万一那天布兰斯泰特家族发生变故，有西尔维娅的支持，安娜未必不能继承这个历史悠久的豪门。 维克多实在琢磨不透佛瑞德子爵的意图，他决定不趟这汪混水。 “奥黛尔夫人，感谢你的美意，可我毕竟不是骑士，恐怕很难指导安娜小姐。”维克多委婉的说道。 “我知道。”奥黛尔点点头，柔声说道：“但索菲娅夫人却是共鸣了36个元素位的白银骑士，她完全有资格指点安娜。” 维克多的瞳孔猛然一缩，微风自动环绕，安娜却毫无所觉，她掩嘴惊呼：“天哪，36个元素位，索菲娅姨妈距离黄金阶只有一步之遥！” 姨妈……那我岂不成了你的姨夫？苏斯贵族果真都是亲戚…… 维克多一脑门子黑线，顿了顿，和煦的问道：“安娜小姐，你喜欢迅鸟吗？” “喜欢啊！”安娜眼睛一亮，随即又沮丧的道：“可是，蔷薇庄园只有60只迅鸟，西尔维娅伯母说迅鸟要先配给作战的人，还轮不到我。” “你可以在我的车队当中，挑两只迅鸟坐骑，就算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维克多微笑着说道。 “我现在可以挑吗？”安娜双手紧握，满怀期待地看着维克多。 “当然。只要你喜欢。” 维克多随手拉了一下铃铛，马车渐渐停了下来，侍从拉开了车门，维克多吩咐道：“带安娜小姐挑两只迅鸟，教会她如何驾驭，如何饲养。” 安娜向维克多行了一个骑士礼，转身跳下马车。 维克多关上车门，对奥黛尔夫人说道：“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第339章 家族政治（上） “兰德尔殿下，你想怎么谈？” 奥黛尔轻咬红唇，踢掉半高跟女靴，并拢修长的双腿，蜷在车厢沙发上，眼波流转，笑意盈盈，美丽的面容少了那份雍容高贵但增添了一丝青春俏皮的气息。 女儿离开了车厢，子爵夫人终于开始无所顾忌地施展自己的魅力。 维克多的视线流连在那截雪白如玉的小腿和光洁玲珑的纤足之间，先一饱眼福，才摇头道：“我比黄金骑士差的远了，可不是什么殿下。” “黄金骑士的血脉可以开创一个家族，这是才他们被称为殿下的原因。有一种说法，月精灵的血脉是风系骑士的源头，而你的月精灵血脉足以和黄金骑士相媲美，如果论血脉的古老高贵，你还在黄金骑士之上。” 奥黛尔轻笑一声，侧头端详维克多的眼睛和耳朵，幽幽的叹道：“我向殿下求爱，却被殿下拒绝，这真是令我伤心。” 约克家族四位女性大骑士中的玛莲娜和奥黛尔都曾通过西尔维娅向维克多表达结为伴侣的意愿，却被维克多拒绝了。 白银阶的女骑士美艳动人，与之对应的是超凡力量和聪明才智，她们的见识、背景、权势，以及家族底蕴同样令人敬畏。 维克多没有道德洁癖，但也不是肤浅的好色之徒，X-3赋予的绝对理性使他具备了远超常人的洞察力和强大的自控力。 骑士情人原本就是一种稳固的伴侣关系，白银女骑士身份尊贵，不容轻慢，维克多想要吃干抹净不认账那是绝不可能的。特尔兰登伯爵夫人和佛瑞德子爵夫人不需要留守家族领地，如果她们常住银月庄园，维克多想保住炼金生物的秘密都难。因此，约克家族的高阶女骑士他招惹不起，也应付不了，只能敬而远之。 维克多沉默片刻，说道：“奥黛尔夫人，您的丈夫出身显赫，血脉高贵，又是一名大骑士，你和他育有二子一女，共同经营佛瑞德子爵领。难道风骑士的血脉比你们的夫妻感情还重要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风骑士血脉不重要，温布尔顿家族的姓氏为什么还能流传下来？ 奥黛尔只觉得好笑，可看到维克多有些轻视的眼神，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仔细回想维克多的出身和经历，顿时恍然大悟。 这个家伙根本不了解超凡骑士的伴侣观念，他看重的是爱情的忠贞。难怪西尔维娅剥夺死胖子进出蔷薇庄园的权力，又允许凯特琳娜行使公爵夫人的职责，她和恩比瑟划清界限，就是为了赢得小情人的欢心。看来，想得到维克多的人，先要得到他的尊重。 奥黛尔瞬间想通了问题的症结，已经冷掉的心思又活跃了起来，俏脸上的柔媚之色换成了仰慕赞赏的神情，笑着说道：“人马丘陵曾经长满了紫蔗，这种珍贵的作物粗糙多渣，牛羊马匹都不会食用，还占据肥沃的谷地。我们第一时间把紫蔗砍伐殆尽，种上庄稼和牧草。只有你发现了紫蔗的价值，制造出紫蔗酒和粗糖。” “我当时穷的两眼发绿，看到什么都以为是宝物。”维克多谦虚的道。 奥黛尔噗嗤一笑，摇头道：“这可不是偶然，金水城的道路被马车堵了好多天，市政官束手无策，你刚来就解决了这个难题。正如你所说的，打破固有的行为习惯，解放思想，问题就会迎刃而解。这才是你非同凡响的地方。”子爵夫人将发丝撩至耳后，看着维克多的眼睛，认真的问道：“维克多，你对我和佛瑞德的看法，是否受到固有观点的禁锢？在你的眼中，我是不是个放荡的女人？佛瑞德是不是一个无耻的丈夫？” 维克多刚想否认，可看到奥黛尔明媚双眼中审视的目光，最终默默无语。 “虚伪的否认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奥黛尔赞许的点点头，傲然道：“维克多，我们都超凡者，你无需掩饰自己的想法，轻视、怜悯、谩骂、诋毁都不能动摇我的意志。” 维克多肃然起敬，诚恳地说道：“奥黛尔夫人，我很抱歉，我或许对您和佛瑞德阁下都抱有偏见。” 很好，这是个好的开始…… 奥黛尔芳心窃喜，继续说道：“当年，蚁人围困长石堡，特尔兰登伯爵据城死守，玛莲娜却没有和伯爵在一起，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玛莲娜当时在红鹰堡，接到特尔兰登的信鸦，她第一时间带着她和特尔兰登的幼子莱纳，撤回黑堡镇避险。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那是因为玛莲娜和特尔兰登早已经分居了。” “我和佛瑞德的情况也一样。” 奥黛尔略显惆怅的道：“自从安娜出生后，我大多数时间住在白露镇，佛瑞德镇守领地主城，我们虽是夫妻，但聚少离多，即便在一起，也仅仅是讨论家族和领地事务。” 维克多想了想，问道：“特尔兰登伯爵夫妇也都是大骑士，这种情况恐怕不是偶然吧？” “没错。”奥黛尔点点头，展颜笑道：“西尔维娅仅仅是知道，但没有切身的体会，她恐怕不会和你谈起这种事情。” “白银骑士内外交互，生命形态与黄金骑士并没有本质区别，为了繁衍优秀的后代，同样需要放开身心，回归凡物的本质。问题在于，我们对斗气的控制不像黄金骑士那样细致入微，两个白银骑士在一起……”谈到这里，奥黛尔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俏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如同染了一层胭脂，娇羞的神态动人之极。 维克多胸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连忙侧耳倾听，奥黛尔看到转动尖耳朵，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但还是继续说道：“斗气碰撞，元素位共鸣，双方都要小心谨慎，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严重后果。” 严重后果？严重后果…… 维克多突然打了激灵，脸色发白，眼神变得躲躲闪闪。奥黛尔银牙暗咬，羞嗔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着，奥黛尔狠狠地瞪了维克多一眼，深深吸气，脸上的红晕褪去，才道：“骑士用斗气共鸣元素位的频率各不相同，地火风水四个元素位形成一个稳定的循环，但没有构成循环的元素位相对脆弱，如果它受到外界影响，改变了共鸣频率，再想纠正过来就难了，这往往意味着骑士之路断绝。” “黄金骑士没有这方面的困惑，但我们不行。” 奥黛尔抿了一下嘴唇，大大方方的说道：“整个过程危险重重，毫无美感，比打一场恶战还要累。生育优秀的后代是我们的责任，有了安娜之后，我们绝不想再尝试一次。除非我们当中有谁踏入了巅峰领域，否则只能维持现状。” “一百个白银骑士未必有一个能成就黄金阶。”奥黛尔摇头叹道：“说实话，以我和佛瑞德成为黄金骑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安娜倒是有机会。” “那也不至于要分居啊。”.维克多嘀咕着，说道：“你们能冒险生下安娜，一定深爱对方，信任彼此，何必要分开？难道你不担心佛瑞德会嫉妒吗？” “爱过，在我们没有进入白银阶之前，信任也从不会改变。可那有如何？” 奥黛尔长身而起，讥讽道：“佛瑞德有三个贴身侍女，四个女骑士情人，就不怕我嫉妒吗？” “我嫉妒又有什么用？家族需要后代，既然我们已经不能冒险，那我还留在佛瑞德身边干什么？天天看着他和情人黏在一起？” “佛瑞德是白银骑士，我也是白银骑士，仅凭他一个人如何能获得20000平方公里的领地？他可以有情人，我也可以有，是不是这样的？”奥黛尔目光灼灼的问道。 维克多无言以对，只是默默的点点头。 “事实却很不公平，你们可以同时拥有许多伴侣，我们一次却只能生育一个孩子，一次只能拥有一个伴侣，苏斯女王也不例外。”奥黛尔平静的说道：“男人只想着把血脉延续下去，但对白银阶的女骑士而言，伴侣的权势、身份、容貌都不重要，我们只渴望拥有高贵血脉的伴侣。” “威灵顿公爵夫人是白银阶的骑士，她的丈夫垂垂老矣，他们之间不可能有爱情。温布尔顿老侯爵娶索菲娅为妻子，索菲娅一根手指头就能把老侯爵戳晕过去，岂能真的委身于他？” “女骑士的婚姻，只有丈夫强于妻子才会美满幸福。”奥黛尔幽幽叹道：“如果没有黄金骑士伴侣，我们宁可孤独，也绝不委屈自己。”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超凡骑士获得力量与青春的同时，也变得寂寞如雪。弱于自己的伴侣她们看不上，与强势的黄金骑士为伴，恐怕也不会感到轻松惬意。这就难怪月精灵血脉贵族会受到高阶女骑士的追捧。如果只考虑单纯的情感，高阶女骑士对伴侣的态度远比常人忠贞的多，因为能配得上她们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维克多歉疚的道：“奥黛尔夫人，我很抱歉。” 奥黛尔轻轻一笑，优雅地坐到了维克多的身边，深深地吸了口气，星眸微闭，呢喃道：“你身上的气息，清新、自然、灵动，这是高贵血脉的味道，令人陶醉……” 淡淡的幽香萦绕在的鼻间，看着近在咫尺的娇艳红唇，维克多不禁恍惚了一下，正当两人越靠越近的时候，车外传来少女银铃一般的笑声。 在侍从的护卫下，安娜骑着迅鸟瞬间跑远，又跑回来，大呼小叫，乐不可支。 该死，骑迅鸟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维克多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尴尬地向后让了让。奥黛尔暗恨不已，但还是决定先谈正事。然而，奥黛尔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次绝佳的机会，如果她像吉莉安那样，不管不顾地把维克多直接推倒，她的未来会截然不同。 说到底，奥黛尔根本不知道维克多把她视作一个大麻烦，她也没有吉莉安那样灼热诚挚的情感，作为一名资深的大骑士，她总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 第340章 家族政治（下） 奥黛尔神情哀婉的说道：“安娜是我的小女儿，作为母亲，我舍不得她离开我。” 维克多刚刚从旖旎的情绪中摆脱出来，头脑还不够清晰，闻言便笑道：“兰德尔领距离佛瑞德子爵领确实挺远的，你应该把安娜留在身边。” 奥黛尔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隔了一会，开口道：“我12岁的时候，从苏斯王国来到约克家族，恩比瑟的堂弟魏图斯.约克去了布兰斯泰特家族。” 大领主之间的平等寄养往往是家族联姻，本质是一种血脉互换，同时也是为了规避家族灭亡的风险。如果家族在王国内部斗争失败，遭到敌对家族的清洗，交换出去的子弟亦有重建家族的责任。所以，这种寄养联姻的对象一般都是王国之外的大家族。 安娜是约克家族后辈中的佼佼者，但约克家族在西尔维娅的领导下，表现的咄咄逼人，冈比斯王国的大势力还真不敢和约克家族联姻，否则就成了王室的眼中钉，肉中刺。这种情况下，西尔维娅只能在外部势力中选择寄养联姻对象。 这一次，诸王国的使节齐聚人马丘陵，愿意和约克家族联姻的王国势力绝不在少数。纳维尔和撒桑的巅峰骑士恐怕就负有联姻的使命，说不定交换寄养的家族子弟已经在金水城了。 无论约克家族选择和谁联姻，安娜都是西尔维娅交换的人选。但是，奥黛尔和佛瑞德显然不愿意失去心爱的女儿。 在现代社会，骨肉分离无疑是人伦之痛。维克多两世为人，前世是孤儿，渴望父母亲情，这一世的寄主又被父亲和继母出卖。佛瑞德子爵夫妇身为大骑士，却不敢违逆西尔维娅意志，他们只得把希望寄托在维克多的身上。 “人马丘陵这么大，还容不下一个安娜吗？” 维克多没有子女，佛瑞德和奥黛尔的拳拳之心，父母之爱却令他感触颇深，想了想，说道：“西尔维娅处事公允，温柔大方，对安娜也偏爱有加，我会请她换一个联姻的人选。你们就把安娜留在身边好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西尔维娅提前知道？ 奥黛尔柳眉微蹙，犹豫片刻，说道：“维克多，你知道凯特琳娜的来历吗？” “凯特琳娜？她是恩比瑟的贴身侍女，乔舒亚家族的贵女。自从她晋升为大骑士之后，开始代行约克公爵夫人的职责。” “也只有西尔维娅才能让一位大骑士充当恩比瑟的贴身侍女。” 奥黛尔叹了口气，摇头道：“乔舒亚公爵和公爵夫人成就超凡骑士之后，唯一的女儿就是凯特琳娜。她自幼被寄养在鸢堡，作为罗兰公主的侍从骑士培养。凯特琳娜和罗兰的关系就像翠丝莉和西尔维娅，她还差点成为冈比斯的王后，最后却被西尔维娅抢了过来，送给恩比瑟当贴身侍女。” “什…什么？王…王后？”维克多瞠目结舌的说道。 “乔舒亚公爵夫妇的嫡女，罗兰公主的密友，爱德华王子的未婚妻，冈比斯未来的王后被西尔维娅抢了过来，成了恩比瑟的贴身侍女。为了这件事情，罗兰大发雷霆，迫使元老远把我们约克家族降为伯爵领主。” 奥黛尔唇角上翘，水润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忍不住笑道：“但真的很解气！”顿了顿，又道：“十几年前，我们率领5万子民，向人马丘陵迁徙，路过乔舒亚公爵领，西尔维娅让我们停下。乔舒亚公爵和他的骑士缩在城堡里不敢动弹，任由我们驱赶村民，征收粮食物资，抢占村庄房舍。四个月之后，乔舒亚家族撑不住了，他们让凯特琳娜出面交涉，西尔维娅把她扣了下来，带到了人马丘陵。” “维克多，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西尔维娅的温柔只对你一个人。”奥黛尔莞尔道。 维克多倒吸了一口冷气，西尔维娅总是在他面前表现出对奥古斯特家族的无奈、妥协和委屈，仿佛神灵骑士的强势只是牵强附会的传说，她骨子里还是个性情温婉的小女人。今天，维克多才知道西尔维娅真实面目。 血脉高贵的公爵之女，冈比斯未来的王后，直接掳走，送给恩比瑟当贴身侍女。王室和乔舒亚公爵的脸都被西尔维娅给抽肿了，但也只能不疼不痒地把约克家族降为伯爵领主，元老院最终还恢复了恩比瑟的爵位。 西尔维娅何止强势，简直是霸气到令人侧目。 话又说回来，乔舒亚家族是三省之战的导火索。约克家族血系的外围领主步步紧逼，促使乔舒亚公爵向王室求援，间接导致莱恩国王陨落。而约克家族同样是受害者，不仅丢掉了世代经营的领地，外围领主也都倒向了尼奥维斯特，西尔维娅只得率领家族的核心成员西迁至人马丘陵，重新开拓家族领地。 约克家族平白无故就蒙受了巨大损失，西尔维娅如何能忍下这口恶气。把始作俑者的牙打掉，再逼着他们吞下去，方显神灵骑士本色。 可是，西尔维娅真的只是为了出气吗？ 莱恩之死透着许多诡异，西尔维娅明显感觉到暗流涌动，却找不到幕后黑手。在情势不明的情况下，西尔维娅力排众议，举族西迁，果断跳出漩涡的中心，以免重蹈莱恩的覆辙。但是，约克家族的子民故土难离，就这么灰头土脸的走了，人心难免浮动。西尔维娅强抢凯特琳娜是为了提振家族士气，并向所有势力表明，神灵骑士的尊严不容侵犯。她的权威就是这样竖立起来的。 另一方面，毁掉凯特琳娜和爱德华王族的婚约，乔舒亚家族只能选择支持威廉姆斯大公。这样一来，威廉姆斯有了和凯瑟琳王后叫板的底气，大公党与王后党内斗有利于约克家族整合人马丘陵的领地。 对于乔舒亚公爵而言，赔一个女儿，可以平息奥古斯特家族和约克家族的怒火，毕竟他是罪魁祸首，装成受害者的样子，多少能换一些同情，暗中还能约克家族搭上关系。毕竟西尔维娅无法生育，凯特琳娜和恩比瑟的子嗣将继承约克家族的王座。 凯瑟琳王后出身于威灵顿家族的旁支小家族，她的根基尚浅，更需要母族本家的支持，而不是乔舒亚家族。凯瑟琳让玛格丽特.威灵顿成为爱德华王子的未婚妻，而玛格丽特是戈隆侯爵与威灵顿公爵夫人的女儿，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戈隆侯爵对威廉姆斯的合法继承权保持缄默，王国军方维持中立立场。 所以，凯特琳娜才是唯一的牺牲品，现在是不是要轮到安娜呢？ 西尔维娅连迅鸟坐骑都不给安娜，由此可见她的偏爱仅是一个假象，约克家族的明珠恐怕也只是为了把安娜卖个好价钱的誉美之词。 问题在于，安娜的血脉天赋如此出众，西尔维娅为什么要把她送走？除非安娜威胁到恩比瑟子女的继承权。 长子继承制对于小家族来说，是维系家族稳定，保持领地完整的重要条件。但大势力还要严格遵守长子继承制就会显得特别可笑，事实上，大家族的内部派系复杂，王位之争非常激烈，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继承人被流放，被谋杀的情况屡见不鲜。 而且，大家族有一个奇特的现象，长子往往比不上幼子，原因就出在父母的骑士晋级顺序上。大领主为了保住嫡亲长子的地位，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用优秀的家族子弟换取其他大家族的高贵血脉，通过联姻确保本支的血脉优势，顺便消除继承人的竞争者。 维克多细思之后，发现安娜对恩比瑟子嗣的威胁非常大。 神灵骑士的寿命与白银骑士相当，远不及黄金骑士。约克家族现在扩张的越狠，将来被各大势力打压的就越厉害，西尔维娅一旦陨灭，他们格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继承家族王座。 凯特琳娜虽然是大骑士，但恩比瑟只是个普通人，他们的子嗣怎么可能比得上安娜？恩比瑟的后代绝对扛不住家族内部重重的压力，失去继承权是必然的，说不定还会被谋害。 从家族的长远利益出发，西尔维娅应该选择安娜，可她欠恩比瑟一个人情，并做出过继承权的承诺。西尔维娅强迫卡特琳娜当恩比瑟的配偶算得上承诺的一部分，可如果她不送走安娜，这个承诺终究难以实现。 维克多淡淡的问道：“西尔维娅是我喜爱的女人，你认为我会背叛她的意志，帮你们争夺继承权吗？” “继承权？” 奥黛尔自嘲的笑了笑，摇头道：“说不想要继承权那是假的，但我们现在只是想自保而已。” “人马丘陵有足够多的土地，南方大陆还等着我们去开拓。约克家族的未来波澜壮阔，每一份力量都极其宝贵。” “你应该知道，联姻寄养本身就是为了削弱旁支，可我和佛瑞德创建的家族底蕴尚浅，长子和次子又资质平平，如果有安娜的帮衬，我和佛瑞德会轻松许多，反之我们的家族可能一蹶不振。” “西尔维娅未必不想留下安娜，她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你和索菲娅就有这个资格。”奥黛尔诚恳的说道：“安娜既然要被当作寄养联姻的对象，何必要送到撒桑或是纳维尔？你和索菲娅的子嗣完全可以与凯特琳娜的子嗣联姻，这样就能确保本宗子嗣的继承权，安娜留在你的身边，也能壮大兰德尔家族。这样不是很好吗？” 在索菲娅回归之前，维克多充其量只是约克家族的內相，索菲娅回归之后，兰德尔家族才能称得上真正的家族，也成了人马丘陵极其重要的政治力量。佛瑞德夫妇用安娜与维克多结盟，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维克多的寿命长达160年，如果安娜成了维克多的女人，她将保有约克家族的继承权，在兰德尔家族的支持下，她极有可能成为约克家族的领袖。如果安娜与维克多和索菲娅的子嗣联姻，等于佛瑞德家族和兰德尔家族联姻，双方的血脉持续互换，佛瑞德家族必然迅速壮大。 佛瑞德和奥黛尔既是夫妻，也是领主，安娜是他们的女儿，也是他们的臣民。血脉、权势、亲情、爱情，利益，交织在一起，错综复杂，难分彼此。 这就是家族政治。 看着安娜在外面玩的兴高采烈，维克多眼神中的迷惘渐渐褪去，变得明亮而坚定。这一刻，他正由一个小领主蜕变成一个真正的大贵族。 第341章 转变 维克多是一个领主，但他经营领地更像经营一家企业，安保、生产、加工、运输、公关、销售、财务都有对应部门和负责人。 现代企业与封建家族相比，有两个明显的区别，一是公私分明，二是遵守国家的政策政策。 通常情况下，封臣向领主上缴供奉，维克多却认为干活就要拿钱，他不仅给封臣发放工资，还给老婆发工资，按照莉莉娅的说法：这真是没谁了。 在遵纪守法方面，维克多堪称领主中的模仿标兵。领主重视承诺，轻易不对内政表态，领地事务交给管家打理，如果事情朝不利的方向发展，可以通过惩罚管家来纠正错误。但维克多自己赤膊上阵不说，还连续两次举行神前公证。 这也是没谁了。 长久以来，维克多采取猥琐发育的策略，在政治外交上与西尔维娅保持一致，内政民生上与教会维持良好的合作关系，暗地里却在谋划走私商队的发展。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没什么不妥，可是，当西尔维娅的决策和兰德尔家族发展战略相左时，维克多顿时就手足无措了。 这不是因为维克多优柔寡断，而是受到了习惯和认知的影响。 如果把现代国家的政策法规、公共服务和基础设施看成一个大系统，再把企业看成一个小系统，那么，小系统越是契合大系统，企业就活得越滋润，反之，企业会举步维艰，甚至土崩瓦解，一夜破产都不稀奇。 遵守社会秩序，充分利用国家系统带来的便利，几乎是现代人的普遍认知。 作为一名出身于社会底层的穿越者，维克多保留着现代人遵纪守法的行为习惯，而习惯和认知绝不是短短几年的时间就能轻易改变的。 无论是前世，还是小男爵寄主，都没有接受过正统的领主教育，维克多只能遵照自己的认知行事。在他看来，教会的光辉法典相当于最高宪法，约克家族则代表人马丘陵的统治阶级，两者结合就形成了一个国家系统。 虽然维克多不是什么天才，但抱大腿做生意的道理还是懂得，不过，人总是在不断地学习，随着时间的推移，维克多渐渐适应了新环境和新身份，并了解到领主家族的政治基础是超凡血脉，而不是生意和财富，如果把家族当成企业来经营，最终也是给别人做嫁衣，如同艾菲索斯侯爵和索菲娅的遭遇。 维克多十分沮丧，因为炼金塔的超凡力量是封闭的，且有上限，这意味着黄金团发展到一定程度，组织成员会自动依附其他大贵族。这就好比，维克多种下了一棵果树，就算不能独占所有的果实，也要把持分配果实的权力，然而，他却发现自己可能没有分配果实的资格。 维克多陷入了纠结当中，西尔维娅提出拉拢索菲娅，吸收剑齿虎商团的策略，他都没有心思处理。 今天，奥黛尔的一席话让维克多猛然醒悟，原来自己已经成了举足轻重的大贵族，甚至能够影响到约克家族的政治格局。 大贵族的身份能带来什么？维克多还不是很清楚，但可以参考其他大贵族的做法。 乔舒亚公爵出卖自己的女儿，从而化解了政治危机，不仅把家族的损失降到了最低，还在约克家族与王室之间左右逢源，可以说很无耻，但干得的确漂亮。 凯瑟琳选择与威灵顿家族的玛格丽特联姻，同时拉拢了威灵顿家族和戈隆侯爵，顺便提升自己娘家在中南部领主集团中的地位，可谓一举三得。 西尔维娅更过分，其他势力想拉拢索菲娅纷纷拿出领地和爵位，也不会动她的财富，但西尔维娅要索菲娅的人，要她的钱，却连领地和爵位都不给，只给她一个血脉高贵的配偶，而且还是她自己的合法丈夫。 大贵族的目标很明确，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们都要不择手段地从中捞取最大的好处。 企业家遵守游戏规则，政治家制定游戏规则，两者格局有天壤之别。 原先，维克多总是先确定能做什么，再考虑怎么做，行事风格阴柔有余，阳刚不足。而大贵族总是先确定目标，再想尽一切办法实现目标，任何人也不能动摇其决心，更不会缩手缩脚，瞻前顾后。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谁胜谁负，各凭本事。 这就是大贵族与小领主的区别。 跳出篱笆就能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一刻，维克多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开始重新审视黄金团的构想。 “我构建黄金团的目的是为了掌握一个强大的武装集团，选择走底层路线是因为普通人的潜力可观，而且他们的需求低，见识少，所以雇佣普通人的成本最小，也容易控制。但是，我犯了一个错误……” “人的智力和需求并没有本质区别，无论他是普通人还是骑士。为了获取超凡血脉，黄金团培养出来的骨干最终还是会投靠骑士贵族。大贵族察觉到黄金团的存在，他们会和我抢夺黄金团的控制权，如果得不到就毁了它！”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做。” “我犯的错误就是只看到了凡民的潜力，却忽略了骑士的力量！” “黄金团怎么能没有骑士？开放的黄金团必须有骑士，它也能够容纳出身低微的骑士。还有，小领主不足以保护黄金团，必须让大贵族提前参与进来。每一个王国都有一个大贵族暗中庇护黄金团，我的计划就能实施下去。” “自由民商贩把咖啡摆在大贵族的桌上，他们马上就能意识到黄金团的价值。为了抑制大贵族的野心，绝不能让他们知道彼此的身份。因此，我需要一个牵头的人。” “索菲娅是绝佳的人选，她交游广阔，对商业抱有极大的热情，雄鹿和剑齿虎两大商会被毁，她暗中组建黄金团合情合理。而且，索菲娅的背后有野蛮人和西尔维娅，其他大贵族也不敢轻举妄动。” “让大贵族和索菲娅筹建公共马车，只要他们掌握了公共运输系统，就会积极的参与进来。我拥有炼金生物，能够牢牢控制山寨据点和佣兵团。任何大势力都做不到这一点，这才是我主导黄金团的本钱。” “合作人选和实施细节可以慢慢考虑。当务之急要先确定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拉拢索菲娅。这并不困难，超凡血脉再加上拥有顶级血脉的配偶才能算的上大贵族，我需要她，她同样需要我，索菲娅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然后，要把剑齿虎商团的骑士全部派遣出去，促使剑齿虎商团与雄鹿商团合并。索菲娅没了爪牙，我才能削弱她对兰德尔领的实际影响力。渐渐地，她的骑士和雄鹿商团的骨干就会效忠于我。因为，我是索菲娅的丈夫，我控制着兰德尔家族的土地和爵位，我才是大贵族！” “第二件事情是说服西尔维娅，让她暂缓打压雄鹿商团的策略。现在还不是雄鹿商团垮台的时候……这也不难，西尔维娅只要了解黄金团的构想，她百分之百的会支持我。难就难在，我该透露多少内容给她？” “西尔维娅这个女人太聪明了，控制欲又太强，内容透露的太少，她不会善罢甘休，透露的多了，山民据点和佣兵团的事情恐怕瞒不住她。这真是让人头疼……” X-3高速运转，维克多时而微笑，时而皱眉，在奥黛尔的眼中，竟有深不可测的感觉，而火元素的脉动，令白银女骑士心神荡漾，一双美目几乎要滴出蜜来了。 火元素亲和……维克多果然有成为剑圣的潜力! “兰德尔殿下，您考虑的怎么样了。”奥黛尔靠着维克多的肩膀，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 维克多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情要等索菲娅回归兰德尔家族才能讨论，如果她不愿意回来，我现在答应你也没用。” “她会回来的。”奥黛尔用笃定的口吻说道：“任何高阶骑士都抗拒不了元素海的吸引力，而商业家族不可能支撑起一个黄金骑士的信念。索菲娅很聪明，她知道自己走错了路，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你不了解索菲娅，她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固执。”维克多摇头道。 “亲爱的维克多，索菲娅不加入人马丘陵，她就会‘死’！” 奥黛尔妩媚一笑，轻轻地说道：“事实上，除了西尔维娅，我们约克家族的大骑士对索菲娅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维克多，只要同意就行了，索菲娅的意见并不重要。” 索菲娅选择离开人马丘陵，死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与维克多的婚姻。既然索菲娅已经成了亚瑞特山的代言人，任何试图招揽她的势力都会要求她切断与西尔维娅的联系，奥古斯特家族也不例外。那么，换一个身份就成了收留索菲娅的前提条件。 约克家族未来的战略重心在南大陆，对他们而言，亚瑞特与人马丘陵隔的太远，北方的野蛮人盟友并不重要。如果索菲娅选择其他势力，约克家族立刻会与维克多联姻，联姻对象至少有三个，妮可，翠丝莉，还有安吉丽娜。 维克多沉默片刻，说道：“我还要再考虑一下。” “如您所愿。”奥黛尔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车外喧闹嘈杂，比武大会的赛场就在此处。 维克多先迈下马车，又探手引着奥黛尔夫人走下木梯。 “殿下，您真是一位绅士。”奥黛尔嫣然一笑，在维克多的脸上轻轻一吻，细声道：“我无意催促您，但安娜刚刚年满12岁，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希望您能在三个月内给出明确答复。” 这时，安娜骑着迅鸟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匹迅鸟，她跳下鞍具，牵着缰绳，扬起明艳的小脸，喜滋滋的问道：“维克多，我能留下马克尔和卢瑟吗？这是它们的名字，我起的。” 两匹迅鸟不耐烦的用爪子刨地，安娜想彻底收服它们，恐怕还要花一番工夫。维克多才不在乎呢，他微笑点头。“当然可以，这是它们的荣幸。不过，你得让仆人小心喂养，马克尔和卢瑟的脾气可不太好。” “我保证我会亲自喂养马克尔和卢瑟。”安娜搂住迅鸟的脖子，雪白的小手亲昵地挠着蓬松的颈羽，力大如熊的迅鸟竟发出了舒服的咕噜声。安娜咯咯地笑了一会，又怯生生的问道：“大人，我还想要两只雌鸟，给马克尔和卢瑟作伴，您看可以吗？” “安娜，不要提过分的要求。这很失礼。”奥黛尔向自己的宝贝女儿提出了告诫。 维克多歉意的道：“安娜小姐，很抱歉。我没有办法为你挑选合适的雌鸟。”话音一转，又道：“你必须亲自去兰德尔领挑选雌鸟，还要学习繁育迅鸟的知识。” “这真是太好了！”少女转嗔为喜，拥抱了一下维克多，又赶紧松开，红着脸施礼道：“大人，我会在合适的时候拜访兰德尔家族。” “欢迎之至。” 奥黛尔和安娜在士兵的护卫下，离开了车队，转向佛瑞德家族的营帐。临走前，奥黛尔意味深长地看了维克多一眼。 自始至终，奥黛尔都没有向维克多提出交换条件，因为安娜本身就是一笔巨大的政治财富，正如西尔维娅赞誉，她是约克家族的明珠。 收留安娜，代表兰德尔家族和佛瑞德子爵夫妇结盟，又意味着维克多发出了与西尔维娅不同的声音，从此登上政治舞台，成为一名真正的大贵族，其意义非同凡响。 这才是维克多所看重的事情。不过，安娜无关兰德尔家族的核心利益，维克多只能先试探一下西尔维娅的态度，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 “大人，我们现在去哪？”独眼龙格鲁停好了马车，走过来问道。 维克多沉吟片刻，翻身骑上迅鸟，说道：“派人去家族营帐，把纳尔森叫过来，然后随我去见索菲娅夫人。” ************* 蔷薇庄园，水晶花房。 西尔维娅接过翠丝莉递过来的一支白蔷薇，将其插入花篮，头也不抬的问道：“佛瑞德和奥黛尔终于忍不住了？” 老管家莫提斯毕恭毕敬的答道：“奥黛尔夫人和安娜小姐登上了维克多大人马车，至于他们有没有谈寄养的问题，我们现在还不清楚。” “你设法暗示佛瑞德，我会在6个月之后，把安娜送到纳维尔，如果他想留下安娜，必须维克多点头才行。” “是。”莫提斯鞠躬告退。 西尔维娅举起花篮端详片刻，满意的点点头，询问道：“亲爱的翠丝莉，你觉得怎么样？” “你是问花蓝怎么样？还是问你谋划怎么样？”翠丝莉接过花蓝，冷淡的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暗中鼓动佛瑞德子爵争夺继承权？” 西尔维娅走到藤椅边坐下，等翠丝莉摆好了花蓝，才悠然的道：“安娜是最具天赋的家族子弟，将来肯定能成就白银阶骑士，我真舍不得把她换给其他家族。” “所以，你打算以维克多为盾牌，堵住恩比瑟和凯特琳娜的抱怨？”翠丝莉摇头叹道：“这没用！恩比瑟不会善罢甘休，他还是会来找你。” “可是，我怎么能拒绝心上人的小要求？”西尔维娅抚着饱满光洁的额头，楚楚可怜的道：“亲爱的姐妹，你一定能理解我的难处。” 翠丝莉翻了白眼，没好气的道：“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算计维克多？直接向他挑明，他不就留下安娜了吗？” 西尔维娅露出甜蜜动人的笑容，说道：“维克多很爱我……可他不爱约克家族，这怎么可以？！” 西尔维娅望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轻笑道：“自己的种的花总会特别喜欢。只要维克多参与约克家族的事务，他就会爱上约克家族。” “这可是继承权！”翠丝莉不可置信的说道：“难道你认为，维克多比家族继承权还重要吗？” “这一点毋庸置疑。” 西尔维娅阖上双眼，思索片刻，说道：“以往，三百平方公里的领地最多容纳三、四千子民，有了新农牧和水利工程，同样的领地能够养育一万多人，流民也将发挥出重要作用。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维克多正把我们引入一个新时代，但后面的路，我不知道该怎么走？”西尔维娅睁开明媚的双眼，神采飞扬的说道：“幸好我们有维克多，他正在摸索后面的路，而且成果斐然。” “还记得维克多的大军团战略吗？” “大军团？”翠丝莉挑了挑柳眉，惊讶的道：“不是被否决了吗？” “没这么简单。”西尔维娅摇了摇头，说道：“维克多正在逐步完善大军团战略，他明确提出‘后勤为王’的理论，标准化的武器装备，严格的纪律，全新的战术指挥……维克多把它称为参谋。” “我越琢磨，越觉得大军团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如果军团战略一旦成形，必将改变未来的战争形态。我可以断言，成功开拓南大陆关键就在于大军团。而大军团成功的关键就在于维克多！” “这样的人物，怎么能让他离开约克家族？难道真的要我在临死前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 看着西尔维娅平静的面容，翠丝莉的心里不由的一痛。 西尔维娅为了赢得维克多的热爱，已经在他的身上倾注了真诚的感情，她的形态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但神灵骑士寿命远比不上风行射手，如果，维克多对约克家族毫无归属感，西尔维娅不得不痛下杀手，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家族利益面前，没有什么不能牺牲。何况恩比瑟的继承权？ “放心吧。只要我还活着，就没人能夺走恩比瑟子嗣的继承权。如果这么长时间，凯特琳娜都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她就是个白痴。”西尔维娅的声音陡然变冷，“白痴不配领导约克家族！” 翠丝莉沉声的道：“西尔维娅，我永远都支持你。” “亲爱的，不要这么沉重好不好。我们可以想一些开心的事情。比如，凯瑟琳一定很后悔没有把握住维克多和索菲娅。”西尔维娅笑问道：“你知道她为什么输给我吗？” 翠丝莉哭笑不得的道：“你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她没有你大气。” “这是我最开心的事情，说了无数遍还是忍不住想说。”西尔维娅得意的笑道：“凯瑟琳对索菲娅和维克多的安排挑不出任何错误，可惜她要维系王后的威严，想用权力压服一名白银骑士。她若是开诚布公的和索菲娅谈清楚，奥古斯特家族就不会失去维克多。” 翠丝莉淡淡的道：“我认为是王后的私心作祟，她不想让罗兰殿下成婚，瞒着戈隆侯爵，把维克多送给了索菲娅。” “精灵血脉贵族可是长公主绝佳的伴侣。” 第342章 血脉的秘密（上） 布利诺尔城，鸢堡。 “关于维克多的事情，我确实存有私心。” 凯瑟琳身穿华丽的丝织长裙，头戴宝石冠冕，坐在王座之上，端庄优雅，雍容高贵，可她的语气却有些软弱。面对戈隆侯爵的诘问，冈比斯的王后显得底气不足。 “讨论过去的事情没有意义。” 戈隆以守护奥古斯特家族为信念，恪守封臣之道，对主君忠心耿耿，从不在王室成员面前表现的咄咄逼人，如果事关王族利益，他也不会任由奥古斯特家族的子孙乱来。譬如，400万金索尔的财富。 “王后陛下，近十年，冈比斯经历了两次扩充军，第一次，北方诸郡21000民兵转为封臣士兵，第二次，中部四郡将5000多个流民家庭提升为领民家庭，迁往北方诸郡，并从中招募了8000多民兵。” 戈隆侯爵站在台阶下，沉声道：“所以，这一次军备更新的缺口很大，足足差了13000套装备。经过核算，军备的采购费用还缺90万金索尔。军需官现在天天蹲在军部门口，找我的麻烦，我去找了财政大臣，利奥波德侯爵却告诉我国库里没有钱，我只能来找你了。”说着，戈隆伸出手，摆出要钱的姿势。 凯瑟琳暗暗叫苦，口中却说道：“戈隆卿，北方诸郡正在修建水利工程，主渠一旦竣工，可增加50万亩耕地，许多原本控制不到荒野也能变成贵族采邑。而筹集南方港口的意义重大，未来的收益更是难以估量。” “利奥波德侯爵遵照御前会议的要求，预留了修建水渠和港口的费用，这两笔支出总计430万金索尔。这件事情，您是支持的……” “我当然支持。”戈隆侯爵收回胳膊，冷冷的道：“在修建港口之前，我们要先发动一场清剿河滩鱼人的战争。王后陛下和大公殿下对此也是支持的……你总不能让士兵用干草叉和鱼人作战吧？” 凯瑟琳无话可说，戈隆忿忿的道：“我们当初说好了让索菲娅交出350万金索尔，为什么又临时变卦？” 大型商会归于商业贵族的名下，但没有国王的背书，任何领主都不会买账，畅通无阻的商队只是个笑话。因此，在国王的眼中，商会赚取的利润属于王室，可财帛迷人眼，商业贵族绝不甘心把巨额财富拱手奉上。对于贪婪的商业贵族，王室从不手软，每隔数十年就薅一次羊毛，再换一个商业贵族的家主，以免出现尾大不掉的局面。这几乎成了诸王国针对商业贵族的惯例，但还是没有任何一个商业贵族主动交出财产。 索菲娅转移商会资金的行为深深触怒了奥古斯特家族。不过，夜枭的精英密探已经锁定了剑齿虎商团的藏金地点，而索菲娅本人与人马丘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掌握紫蔗酒与粗糖的经营权。 考虑到索菲娅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商会的财富也在监控之下，王室这才没有对她采取极端措施。 然而，当索菲娅和亚瑞特搭上了关系，她所扮演的角色立刻由商业贵族变为外交使节，再也不可能领导温布尔顿商会，奥古斯特家族的态度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王室的智囊团认为，野蛮人外交对冈比斯王国的实际意义不大，鸢堡配合教会的唯一好处就是能以外交大局为借口，压服南方领主集团，在契布曼伯爵领修建港口，使王国的战略重心由北转南。该战略的关键在于，王室必须把港口的控制权握在手里，建造港口的费用自然由王室承担。 在这种情况下，鸢堡拉拢索菲娅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戈隆侯爵、威廉姆斯和凯瑟琳迅速达成了共识，取回商会的财富，任由索菲娅投靠人马丘陵。 钱确实被取走了，但不是夜枭的密探，而是剑齿虎商团的人。夜枭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400万金索尔被剑齿虎商团带到了人马丘陵，竟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戈隆侯爵得知夜枭是奉了威廉姆斯大公和罗兰的命令才袖手旁观，顿时被气得不轻，可那两个家伙拍拍屁股就跑到了人马丘陵，他也只得找凯瑟琳问个究竟。 凯瑟琳沉默片刻，轻声道：“我们去见索菲娅的时候，罗兰把夜枭监控藏金点的事情告诉了她，还表示维克多是她的学生，这笔钱就当作王室送给索菲娅和维克多的礼物。威廉姆斯也赞成……” “这么说，除了我不知情，你也有份！” 戈隆侯爵两眼冒火，恨铁不成钢的道：“罗兰成天不务正业，我原以为威廉姆斯会不一样，可事实证明，奥古斯特家族的子孙没有一个靠谱的！凯瑟琳，你怎么能任由他们胡来？！” “索菲娅毕竟是宫廷侯爵，又是巅峰的白银骑士…….”凯瑟琳弱弱的解释道。 “索菲娅对奥古斯特家族可有半点忠诚？一个不忠诚的白银骑士，不值得我们用400万金索尔拉拢，如果她侥幸晋升黄金骑士，4000万金索尔也拉拢不了。” 戈隆侯爵背负双手，冷冷的道：“说吧，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事情？” 凯瑟琳纤细白净的手指绞在一起，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罗兰抑制不住冒险的天性，打算离开冈比斯，寻找踏足传奇领域的契机，在此之前，她要和西尔维娅达成共识，确保冈比斯无后顾之忧。这笔钱就是罗兰的诚意。这件事情怎么能告诉戈隆？另一个原因涉及到凯瑟琳的隐私，她也没办法说出口。 戈隆的神色一动，目光转向王座后方的墙壁。没过多久，墙壁上出现了一道暗门，两名干练矫健的年轻侍卫，搀着一位头发稀疏，满脸皱纹的老人走了出来。早已守候在暗门边上的凯瑟琳向老人屈膝行礼，小心翼翼的托住他的胳膊，侍卫朝王后和戈隆侯爵鞠躬致意，一言不发地退回甬道内，暗门吱吱嘎嘎地变回了墙壁。 戈隆侯爵上前行礼，毕恭毕敬的道：“托佛文大人，您怎么来了？” 老人在王后的搀扶下，坐到了沙发上，咧开没了牙齿的嘴巴，笑道：“戈隆，我来给你一个解释。” 老人是奥古斯特家族的药剂师，名声不显，但王室首席药剂师给他提鞋都不配。因为托佛文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巫师。 托佛文出身于奥古斯特家族麾下的封臣家庭，八岁时在鸢堡接受侍从训练，十岁时觉醒巫术天赋，当时的老国王立刻把托佛文藏了起来，并将知情的侍从尽数灭口。托佛文就这样成了奥古斯特家族秘密豢养的巫师。 托佛文拥有三项巫术天赋，分别是药性精通、洞悉成长、指定成长。 药性精通：托佛文仅凭肉眼就可以了解植物的营养、药性和毒性。 洞悉成长：托佛文通过皮肤接触能够清晰地掌握生物的成长状态和成长极限。 指定成长：托佛文以药物和食物为媒介，控制生物的发育状态，使其达到成长的极限或者突破极限。 因此指定成长又分为全面成长和极限成长。而极限成长有种种限制，却可以达到匪夷所思的成长效果。 作为超凡者，托佛文很弱小，甚至无法具现巫术符文，但他的能力对奥古斯特家族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仅凭药性精通，托佛文就能成为最顶尖的药剂大师，奥古斯特家族也确实安排他跟随药剂师学习知识。奥古斯特家族的洗练药剂和精力药水经过托佛文的改良，其效果得到了巨大提升，而成本则降低了许多。这也是奥古斯特家族能够维持上千迅龙骑士的原因。 奥古斯特家族的掌握的锻体药剂、愈合药剂、狂暴药剂、还有迅龙的专用的成长药剂全部出自托佛文之手，效果同样出类拔萃。 夜枭有一支300人的死士队伍，每一名成员都服用过托佛文为他们量身定制的全面成长药剂，他们的身体素质超越了常人的极限，达到了3级圣武士的水准，相当于三人之力。如果不是因为托佛文忙不过来，再加上药剂成本的问题，这支队伍还能继续扩充。 最关键的是，托佛文的配置的药剂对超凡骑士无效，但对骑士和贵族有效。 先王后琳达，勋爵家庭出身，她的骑士血脉弱到忽略不计，为了诞下优秀的子嗣，她不顾莱恩的反对，服用托佛文的极限成长药剂，这才有了惊才绝艳的罗兰公主，而琳达也付出了寿命减少的代价，在罗兰年幼的时候就油尽灯枯，即便拉扎鲁斯大主教亲自出手也无法挽回的她的生命。 凯瑟琳王后的资质只能算普通，她服用了托佛文的全面成长药剂，血脉得到强化，成功踏入超凡领域。还有爱德华王子、威廉姆斯大公和他的孩子、以及戈隆侯爵的子嗣都受益于托佛文。 可以说，奥古斯特家族的高阶骑士层出不穷，托佛文功不可没。 托佛文通过服用药剂指定自己的智力和寿命突破极限，他今年123岁，服侍了四代君王，但也失去了生育能力。他这一生无儿无女，把奥古斯特家族的子嗣当作子孙后代，尽心尽力的为王室服务。 对于这位功勋卓著的家族元老，戈隆侯爵充满敬意和感激之情，直到托佛文抬手示意，他才坐下。 “事情还要从11年前说起……” 托佛文闭目沉思了一会，缓缓说道：“鸢堡来了一个孩子，凯瑟琳请我为他调制药剂，那个孩子叫维克多.温布尔顿。” 第343章 血脉的秘密（下） 戈隆侯爵黑着一张脸，托佛文是奥古斯特家族最宝贵的财富，为了保守秘密，只有家族的核心成员才能享受他的照顾。凯瑟琳让托佛文接触维克多，简直是胆大妄为。 “你不要怪凯瑟琳，我早就想研究月精灵的血脉，难得有这样的素材，我怎么可能轻易错过。” 托佛文笑着说道：“我每次接触那个孩子的时候，他都在昏睡，完全不知道我的存在，你不用担心他会泄密。” 戈隆侯爵脸色稍霁，默默点头。托佛文继续说道：“在我的眼中，血脉是一种可见力量。那个孩子具有两种血脉，一个是普通人类，一个月精灵，但是他的精灵血脉极为弱小，完全被人类血脉压制，正常状态下，他不可能觉醒风行天赋，他的后代成为风系大骑士的可能性也很小。” “全面成长药剂已经无法强化他的月精灵血脉，我采用了极限成长药剂。”托佛文喝了一口咖啡，解释道：“极限成长有得必有一失，听觉敏锐，视力就差，身体强大，智力就低，就像天平的两端，一边高，另一边就低。我的巫术可以撬动天平，但不能改变现实。” “同样的道理，强化维克多的精灵血脉，必须压制他的人类血脉。而精灵血脉与人类血脉最明显的区别就在生育能力上。所以，我为他调制的极限成长药剂锁住了他的繁衍能力，使月精灵血脉获得成长的空间。” 托佛文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我的巫术能力很弱，无法像科曼那样直接改变现实，只能通过药剂实现成长的效果。而植物的差异性导致药剂的不可控，我必须耗费大量的时间，监控目标的成长状况，随时作出调整。即便如此，我也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而且，那是我第一次遇见月精灵血脉，没有任何经验……”说着，托佛文苦笑道：“我花了三年的时间，投入巨额资金，还是一无所获。” 戈隆侯爵郑重的道：“托佛文大人，事实上，您成功了。” “是的。”托佛文欣慰的笑道：“我听说了维克多的事情，他目前的状况，符合我指定的成长预期，尤其他还没有子嗣，这足以证明我的确成功了。40万金索尔到底没有白花。” 凯瑟琳接口解释道：“为了保证托佛文大人的研究进度，我直接命令雄鹿商团采购了许多稀少药材和植物，甚至改变了商队的行商路线，采购成本加上商队的利润损失，超过80万金索尔。正是因为这件事情，令索菲娅对我产生了戒备心，最终导致她的背叛。” “所以，你投入了80万金索尔，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风行射手还是落到了西尔维娅的手里。”戈隆冷冷地看了凯瑟琳一眼，又对老巫师问道：“大人，您是说维克多无法生育后代？” “单纯的风行射手能顶什么用？如果不能获取风系骑士的古老血脉，怎么能显出我的本事？” 托佛文傲然说道：“我透过维克多，窥见了月精灵的奥秘。雄性月精灵最高寿命可以达到380岁，它们65岁的时候才能生育后代，具有昏暗视觉、超凡敏捷、盲感、风行、涌动和风语的天赋能力。” 戈隆侯爵沉吟道：“前面的天赋我都知道，可是‘风语’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是我参照风行取的名字。”托佛文挥了挥手，说道：“月精灵可以沟通无处不在的虚空风元素，感知视距之外的情景，如同亲眼所见。风语的能力越强，感知距离越远，最远不超过20公里。风语天赋的触发机率非常低，这应当是月精灵的终极天赋。” “小维克多不可能觉醒风语天赋，他的血脉没有这个潜力。” 戈隆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波澜起伏。剑圣德拉文先后被光辉骑士团围剿了5次，每一次都能安然脱身，以至于光辉骑士团怀疑内部出现了叛徒，女圣骑士艾莉婕也因此倒入德拉文的怀抱。后来，德拉文带领神灵骑士薇萝蒂卡和几位传奇圣骑士巧妙地避开半人马斥候，潜入食人魔国王的老巢，又神乎其神地调走了食人魔卫兵，最终成功击杀破城者伏尔甘。这些事迹充分说明了德拉文掌握风语的能力。 作为沟通元素海的巅峰骑士，戈隆侯爵洞悉一切元素变化，他深知如同亲眼所见的“风语”不仅需要风元素亲和的特质，更需要超强的精神力量将繁杂的信息构成图像，而精神力量对应火元素亲和。 维克多同样具备火元素亲和的特质！ 这些迹象加在一起，是否表明维克多发生血脉变异的可能性非常大？具有超视距感知能力的风行射手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如果再掌握了流火之矢，那他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存在。 想到家族耗费宝贵资源，培养的未来剑圣居然倒向了西尔维娅，戈隆侯爵心里就堵得慌，他郁闷的道：“这也不一定。” 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托佛文沉思许久，疑惑不解的道：“我听说了维克多与火元素亲和的事情，可我当时的确没有在他的精灵血脉中发现异样。难道，有什么外部因素促使他的血脉发生了变异？” 托佛文是生物血脉方面的权威，可他毕竟没有前人的积累，全靠自己摸索，难免会有错漏。戈隆却知道，没有强大的精神力量根本不可能清晰地感知几公里外的情景，但他不想用自己猜测去伤害托佛文的自尊心。 凯瑟琳察觉到戈隆恚怒的情绪，连忙辩解道：“哪怕小维克多展现风行天赋，我都不会放他离开鸢堡。” “这怪不得凯瑟琳。”托佛文摇了摇头，懊恼道：“是我主动放弃了小维克多。他的月精灵血脉潜力不足，我用尽了手段，他的成长速度还是非常缓慢，最多也就达到超凡敏捷的程度。我以为他没有继续培养的价值……没想到，错失了一位血脉高贵的风行射手。” 戈隆侯爵安慰道：“大人，据我所知，维克多一开始也没有引起西尔维娅的重视。他在就职领地的途中，遭到一只凶暴豺狼人近身突袭，生死关头，他血脉中的潜力被激发了出来，掌握了风行天赋，类似于骑士的生死试炼。如果您没有压制他的人类血脉，我估计他当时就蒙难了。” 托佛文点点头，说道：“我们还是回到正题。小维克多的人类血脉处于蛰伏状态，他想要生育后代，只能等到65岁以后，而普通的精灵血脉贵族没有这方面的限制。或者，他服用另一种药剂，使人类血脉重新活跃起来。” “65岁……也就是说，所有人都会以为维克多没有繁衍后代的能力。”戈隆侯爵喃喃自语，突然站了起来，盯着凯瑟琳的眼睛，沉声问道：“陛下，您当时为什么不给维克多服用托佛文大师的解药？” “索菲娅很不听话。我怎么可能让她诞下继承人？”凯瑟琳神情冷淡的说道。 戈隆侯爵缓缓坐下，又问道：“威廉姆斯也知道这件事情了？你什么时候告诉他的？” “在我们去见索菲娅之前。” 戈隆点点头，一字一句的道：“凯瑟琳，你的私心果然很重！” 凯瑟琳眼帘低垂，盯着自己指尖，抿了一下嘴唇，神情沉静的道：“可我终究还是说了，托佛文大人和威廉姆斯都原谅了我。戈隆殿下，我亦祈求您的谅解。” 戈隆这时已经全明白了。 夜枭对提利尔男爵的评价是：血脉一般，阴柔诡诈。凯瑟琳显然继承了提利尔家族的特质。 刚嫁入鸢堡的时候，凯瑟琳相夫教子，循规蹈矩，并没有拉拢权贵，也没有提拔外戚，但她还是在暗中做了一些事情。 罗兰不愿意当女王，莱恩也不想违背爱女的意愿，断绝她的骑士之路。爱德华小王子成了长公主的替代品。 可是，凯瑟琳深知自己的血脉和家世都很普通，王室的重要成员普遍看不起她，尤其戈隆侯爵和威廉姆斯的轻视能够影响到许多人的态度。凯瑟琳想要获得王都贵族的尊重，光靠莱恩和罗兰的支持还不够，如果能够赢得家族元老托佛文的好感，她和爱德华的处境就截然不同了。 掌握内务府是王后的职责，凯瑟琳通过内务府的眼线发现了小维克多，但她把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凯瑟琳不仅要讨好托佛文，还要向家族元老展现自己的能力，月精灵血脉的研究素材固然能投其所好，可没有资金支持也不行。凯瑟琳打算把王室的其他成员排除在培育计划之外，就必须自己解决经费问题。于是，她开始和威廉姆斯抢夺温布尔顿商会的控制权。 莱恩对剑圣血脉的培育计划应该是知情的，但他也希望王后能够做出一番成绩，让王室成员刮目相看，从而确保爱德华王子的继承权，所以他对凯瑟琳与威廉姆斯的争斗保持中立。 莱恩保持中立就是一种偏袒，因为索菲娅各方面的条件都不能和索伦相比，但凯瑟琳在罗兰的帮助下还是打败了威廉姆斯。 可惜，小维克多不堪造就，剑圣血脉的培育计划搁浅了。不过，凯瑟琳的政治初秀很成功，也得到了托佛文的认可。但天算不如人算，莱恩不幸战死，威廉姆斯力挽狂澜，王都贵族让他继位的呼声很高，凯瑟琳和爱德华的处境立刻变得岌岌可危。 凯瑟琳的底牌不多，温布尔顿商会成了一枚重要的棋子。在这种情况下，她绝不能让索菲娅脱离控制，锁住小维克多生育能力也在情理之中。 维克多的异军突起令人惊叹羡慕，可此时，他已经成了西尔维娅的爱人。 说起来，戈隆对维克多的出走负有很大的责任，如果不是他逼迫罗兰嫁给安德烈，凯瑟琳也不会中索菲娅的圈套，使约克家族捡了个大便宜。 戈隆承认凯瑟琳的做法无可厚非，但她隐瞒维克多的秘密却让他格外恼火。如果说，威廉姆斯还威胁着爱德华的地位，凯瑟琳保留一张底牌实属情有可原，可现在，威廉姆斯已经放弃了王位，凯瑟琳对如此重要的事情依然秘而不宣，她的真实目的不问可知。 “就算维克多将来被西尔维娅嫌弃，他也不会服用来历不明的解药。你准备怎么拉拢他？”戈隆漠然的问道。 凯瑟琳一张粉脸瞬间涨得通红，戈隆冷笑道：“大骑士居然会脸红？我有两次见到你流汗，现在才知道你像先王后琳达那样，服用了孕育药剂。琳达针对的是莱恩的体质，而你针对的是维克多！所以，你根本不能使用斗气，以免药力被虚空元素祛除。” “琳达孕育罗兰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你只要运转斗气，很快就能恢复，还可以得到一个优秀的后代，以及一个强大的情人，如果维克多成为第二个剑圣，试问谁还敢对你不敬？！” 凯瑟琳紧抿嘴唇，脸色由红转白，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戈隆冷哼了一声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服用孕育药剂的？” 凯瑟琳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蚁灾过后。那时候，威廉姆斯和您都不愿意承认爱德华的继承权，我不得不另做打算。” 戈隆点点头，毫不客气的道：“你还是停了吧，罗兰才是维克多最好的伴侣……” 老巫师突兀地问道：“戈隆，你能打得过罗兰吗？你知道她在想什么吗？你能让罗兰主动追求维克多吗？” 戈隆愕然地看着家族元老，说道：“大人，难道不是您……” 托佛文指着凯瑟琳大笑道：“我根本就没有过问这件事情，是王后陛下主动说出来的。” “凯瑟琳，我很欣慰，你终究没有让我失望。你能够在关键时刻战胜自己，说出维克多的秘密，不愧为奥古斯特家族的王后！”托佛文和颜悦色的道：“其实，维克多的血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身的信念。我虽然不是骑士，也知道守护的意义，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道路，无论将来能否成就巅峰，你都不会留下遗憾。” 凯瑟琳愣愣地看着睿智的老者，站起身郑重地行了个骑士礼，绿色的光华萦绕全身，虚空水元素将体内的孕育药剂洗刷一空。 托佛文又对戈隆说道：“谁能没点私心？没有私心那来的冈比斯王国？哼，奥古斯特家族的子嗣一个个都长歪了，罗兰就不用提了，也不知道威廉姆斯还能坚持多久，爱德华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国王不务正业，总要有人做事吧？再没点好处，谁还给奥古斯特家族卖命？” “大人，您说得对。”戈隆侯爵毕恭毕敬的道：“奥古斯特家族的直系血脉就没有一个靠谱的！” 托佛文和戈隆对视了一眼，各自摇头叹气。 奥古斯特家族的骑士血脉属于冒险者，他们天**漫，对生活充满热情和好奇。相比守护者，冒险者更容易晋升黄金骑士，且不必担心人性的缺失。随着血脉的强化，后天培养的责任感也难以抑制血脉中的天性。如果不是部下的推举，奥古斯特家族的先祖更愿意当一个游侠或者吟游诗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冈比斯王室不仅需要守护者和学者，还需要阴谋家。 凯瑟琳虽然有私心，可她创造的局面对奥古斯特家族实在是太有利了。 “你现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托佛文侧头对戈隆侯爵说道。 “400万金索尔不是为了拉拢索菲娅，而是为了赢得维克多的好感，同时麻痹西尔维娅。”戈隆侯爵轻松的笑道。 托佛文点点头，又对凯瑟琳道：“说说你的计划。” “其实没什么计划，一切事情都会水到渠成。”凯瑟琳淡淡的道：“兰德尔领是独立领，这一点我们坚决不能让步。维克多没有子嗣，他就没有办法融入约克家族。把维克多无法生育的传闻散播出去，他的女人将离开他，西尔维娅会对他失去兴趣。维克多不是巅峰骑士，没有坚定的信念，仍然会受到感情的影响，在他的失落的时候，我们向他伸出援手，必能挽回他的信任和感激。” “兰德尔领对约克家族非常重要，既然维克多摇摆不定，约克家族的领主自然要谋夺他的领地。到那时，维克多将回归鸢堡。”凯瑟琳目光灼灼的道：“我们造就了维克多，他只能属于奥古斯特家族！” 托佛文未置可否，问道：“戈隆，你怎么看？” 戈隆点头表示认可，又补充道：“就算事情暴露了也不要紧，没有我们就没有维克多的今天，也不会有他的未来，西尔维娅无话可说。” 托佛文靠在沙发后背上，阖上双眼，疲惫说道：“小维克多不会再回来了，我们已经失去了他。” “维克多才华比他的血脉更加吸引西尔维娅，哪怕他是个普通人，西尔维娅也会视他为珍宝。” 凯瑟琳皱眉道：“您认为，水利工程和新农牧都是维克多的杰作？可据我所知，这些确实是维克多提出的，但经过埃德文大师的整理才得以实现。夜枭的密探已经查明，蚁人拔掉了兰德尔领的紫蔗林，导致泥土翻转。兰德尔领的农夫种下庄稼之后，发现收成增加了许多，维克多这才开始尝试深耕细作的种植方式。” 托佛文睁开浑浊的老眼，摇头道：“相比夜枭的密探，我更相信西尔维娅的智慧。维克多现在还不是剑圣，单凭一个风行射手，如何能赢得神灵骑士的青睐？” “你们弄错了重点。”老巫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振奋精神道：“无论新农牧是不是维克多的杰作，这项伟大的发明必将开启了一个新时代，约克家族已经走在了前面，如果我们还纠结于维克多的归属，我们和约克家族的差距就会倒转。” “维克多能否成为剑圣还未可知，但西尔维娅无疑是当今最强者。所谓政治，就是与强者结盟，拉拢维克多还不如拉拢约克家族。” “不过……”老巫师话音一转，又道：“维克多的秘密是一张很好的底牌，我们现在可以尽情地打压约克家族，竖立王室的权威，同时抬高维克多的名望。等到必要的时候，一份解药就能化解西尔维娅的怒火，还能争取维克多的血脉和友谊。” 托佛文吩咐道：“等爱德华举办加冕典礼的时候，安排我和维克多见一面。我会根据维克多现在的血脉状态，重新调制孕育药剂，再挑个合适的高阶女骑士长期服用。” 戈隆侯爵断然拒绝道：“大人，这太冒险了。我不能同意。” 托佛文摇头笑道：“没关系，强壮药剂的配方已经完成了，我活得也够久了，只剩下12年的寿命。如果我真的能造就一个剑圣，就算被教会烧死，我也无所谓。” “再说了，那个大贵族没有豢养过巫师？” 第343章 心机 银月河岸边，数百顶帐篷、马厩和马车把一片广阔的草地变成了一座巨型营地，营地内除了骑士贵族和他们的扈从，还有上万名前来观赏比武大会的平民。 锁甲闪亮的士兵，披金戴银的骏马，兴高采烈的群众，满地乱跑的儿童，奇装异服的吟游诗人，卖力表演的杂耍艺人，举止粗鲁的佣兵，高声吆喝的小贩，还有那迎风飘扬的鲜明旗帜……维克多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一座大型游乐场。 比武大会是领主选拔人材的盛会，但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这就是一场难得的娱乐庆典。比武期间，贵族与平民的界限不再泾渭分明，骑士之间的较量同样是一种精彩的表演，反正平民也就是看个热闹。现在就有一大帮人垫着脚尖，伸着脖子，围观维克多的队伍，主要是围观迅鸟。 高大神骏的迅鸟确实吸人眼球。若是平时，人马丘陵的本土居民见到迅鸟轻骑早就闪到一边了，可今天，他们也夹在外来者当中对迅鸟评头论足。不过，迅鸟毕竟是陆行猛禽，眼神犀利，斧喙巨爪，威风凛凛的模样看起来很不好惹，再加上一些本土居民不停地向外来者卖弄迅鸟的危险性，围观者自发保持与迅鸟轻骑的距离，更不敢挡住维克多的去路。 迅鸟轻骑就像一把剪刀裁开人潮，不一会就抵达了领主的营帐区。约克家族的守卫打开活动栅栏，维克多的亲卫队鱼贯而入。 参加比武大会的领主家族有几十个，每个家族的营帐都差不多，只能通过旗帜上的纹章识别各自的身份。维克多扫了一眼，看到了三面旗帜绣着银月与夜莺，那是温布尔顿的家族纹章。 维克多没有继承人，教会无法记录兰德尔家族的血脉，冈比斯元老院也就不能确认兰德尔家族的合法性，这又意味着维克多的兄弟姐妹拥有兰德尔领的继承权。因此维克多只能暂时延用父系家族的银月纹章。 另外两面旗帜分别代表索菲娅侯爵和索伦子爵的营帐。 索菲娅既没有温布尔顿的家族血脉，也没有继承人，她的爵位并不稳固。反倒是索伦已经有了领地和继承人，却没有开创新的家族，仍然保留着温布尔顿的姓氏，他的这种做法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宫廷侯爵爵位是宫廷贵族的顶峰，宫廷侯爵家族世世代代效忠王室，只能拥有世袭采邑，但不能有独立封邑。如果家族子弟被册封为领主，他们必须舍弃爵位继承权，开创一个新家族。 试想一下，宫廷侯爵家族内握大权，外拓领地。数百年后，谁才是王国的主人？ 继承权从来就不是个小问题。冈比斯的温布尔顿作为宫廷侯爵家族，其子弟获封领地同样需要舍弃姓氏，开创自己的新家族。索伦还能保留温布尔顿的家族姓氏绝非他自身的意志，而是王室的安排，其目的当然是让索伦拿回温布尔顿侯爵爵位。 家族纹章相同，各自的立场却不同。维克多通过营帐的位置就能判断出它们的主人。紧挨着奥古斯特家族王帐的那个营帐肯定属于索伦，约克家族营帐旁边的那个自然是兰德尔的营帐，剩下的那个绿色营帐孤零零地立在西北角，无依无靠的模样正如索菲娅现在的处境。 维克多驾驭迅鸟向索菲娅的营帐行去，约克家族的领主们没有打扰他，暗地里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任何人拜访索菲娅都会引起各家族的瞩目和猜疑，但维克多作为索菲娅的丈夫，前往妻子的营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轮不到其他人指手画脚。 相比其他势力，人马丘陵在拉拢索菲娅的问题上拥有无与伦比的优势。 距离索菲娅的营帐还有300多米，维克多突然扯住迅鸟。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独眼龙格鲁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兰德尔家族需要一个继承人，如果没有继承人那就需要一个血脉高贵的主母，兰德尔家族的封臣非常期待子爵夫人的回归，但维克多与索菲娅的纠葛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莉莉娅不想看到纳尔森因为说错话而被维克多或者索菲娅记恨，这个小女人对兄嫂的叮嘱已经传遍了工分制的成员家庭。 索菲娅美艳绝伦，有钱有人脉，维克多对这个妻子还是挺满意的，可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根本打不过索菲娅。 一个男人打不过自己的漂亮老婆，还会要她吗？大多数男人肯定会要的，可如果她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人戳死，还有男人敢要她吗？多半还是有不怕死的……可你在外面有大把的情人，凭什么还敢要她？除了让她彻底地爱上你，恐怕就没有其他的安全保障了。 维克多和西尔维娅在一起，那是无知者无畏，他和妮可有很深的感情基础，而吉莉安也曾把最软弱的一面暴露在维克多面前。索菲娅和这些女人完全不同，她是经历了生死试炼的大骑士，任何人都吓不住她，西尔维娅也不行。就算索菲娅不会对维克多下杀手，但她要离开，维克多也留不住她。 维克多想要得到索菲娅，必须俘获她的芳心，但索菲娅也不是个无知少女，她出卖过小男爵，对维克多怀有一份愧疚之情，如果维克多这么急吼吼地去见她，傻子都知道他别也用心。 维克多刚刚还听到索菲娅与一个女人交谈的声音，现在营帐里却变得静谧无声，她们显然已经有所察觉。维克多觉得自己应该继续扮演受害者的角色，他拉扯缰绳，催动迅鸟向内古斯子爵的营帐走去。 **************** 绿色营帐的门帘被掀开，索菲娅和一名美貌的贵女走了出来。 这名女子五官精致，身材高挑健美，一头罕见蓝色秀发只留到耳际，显得英气勃勃，干净利落，她盯着维克多的背影，调笑道：“索菲，那就是你的丈夫？果然是个俊美迷人的小男人。” “安琪公主，维克多现在可不是什么小男人……”索菲娅收敛复杂的目光，向好友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而且，你根本就没看到他的正脸。” 安琪公主舔了舔上唇，妩媚的笑道：“月精灵血脉贵族向来以美貌著称，我还需要怀疑他的容貌吗？而且，到了我们这种程度，超凡血脉才能真正的吸引我们。最重要的是，月精灵血脉贵族对我们没有一点威胁，还特别好勾引，和这样的伴侣生活在一起会非常安心。可惜，他似乎没有原谅你，我猜他肯定去找情人了，以此向你示威。” “不管他。”索菲娅甩了甩头发，说道：“安琪，我刚刚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安琪说道：“亲爱的索菲，我可以保证铜戟城和条顿公国保护温布尔顿商会的利益，可是你应该知道撒桑帝国对各大商会的立场不会改变，其中也包括博瑞王国的南风商会，你想让我们效仿多铎王国的做法，暗中打击南风商团，这几乎不可能。” 索菲娅柳眉一挑，说道：“安娜，多铎王国想和我谈条件，你猜他们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安琪盯着索菲娅的眼睛，索菲娅毫不退让，两人对视了一片刻，安琪摇头道：“索菲，哪怕你加入多铎王国，我们也不会改变立场。”顿了顿，她笑道：“你知道问题出在那吗？” “我洗耳恭听。” “因为，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商业贵族，你太容易被取代了。”安琪进一步解释道：“撒桑需要温布尔顿商会，但不一定需要索菲娅的温布尔顿商会。假如你倒向多铎，我们将断绝与温布尔顿商会的贸易，商会为了生存，必须重新找一个主人，这个主人只能是冈比斯王国、苏斯王国和博瑞王国的贵族，而你却成了多铎的领主。” “如果我是佛里德里希陛下一定不会招揽你。这样做没有意义，反而会引发全面战争。野蛮人不是傻瓜，他们不会轻易卷入人类王国的斗争。哈拉尔德长老这些天一直在教宗的陪同下观摩比武大赛，骑士比武在他看来简直是小孩子的游戏，可他还是耐着性子参观比赛，这说明，野蛮人渴望了解人类，他们同样需要盟友。既然如此，亚瑞特为什么不选择与强大的邻居结盟，反而选择偏远的南方王国？” “说实话，你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重要，至少不能左右野蛮人的意志。”安琪叹了口气道：“亲爱的索菲，我这样说，希望你不要生气。” “不，安琪，你是我真正的朋友，我感激你直言相告。可是，我真的不甘心……” 索菲娅柳眉微蹙，黯然神伤的绝美容颜令人心碎，安琪忍不住劝道：“索菲，留在人马丘陵才是你最好的选择。你帮助西尔维娅修建港口，东边有博瑞人牵制蛮族王国的主力，西尔维娅一旦准备完毕，冈比斯大军渡河南下，占据一片辽阔的土地并非妄想。你还可以借助哈拉尔德的力量帮助西尔维娅开拓领土，又能借助西尔维娅的力量帮助哈拉尔德寻找圣物。这样的功劳，再加上血脉高贵的配偶，你和维克多足以开创一个公爵家族。这难道还不比不上区区一个商会吗？” 索菲娅默默的点头，又展颜笑道：“你说的没错。所以，我还能任性一段时间，实在不行，我就安心做维克多的妻子。” 安琪怔了一下，摇头失笑，“索菲，你还真是固执……算了，这关系到你的骑士之路，任何人也无法扭曲你的意志，只有你自己才能改变自己的守护信念。” 索菲娅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道：“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商会而已，如果我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我何必要追求元素海的力量？” “随便你……咦，那不是图尔南斯大人吗？他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怎么在向维克多行封臣礼？”安琪公主突兀的问道。 索菲娅抬头看了一眼，说道：“那是维克多麾下的凶暴战士纳尔森勋爵，据说有白银阶的实力。同为凶暴战士，他和图尔南斯走在一起不值得大惊小怪。” “这么说来，兰德尔家族有三个白银阶的强者？索菲，如果你完成了野蛮人的委托，兰德尔家族还会有一个黄金狂战士，两个白银阶的武器大师……这份实力真是让人羡慕。”安琪笑着说道，突然又惊讶道：“维克多去的方向不是多铎王国的执弓者——内古斯子爵的营帐吗？” 索菲娅看到维克多带着图尔南斯和纳尔森两个人进入内古斯子爵的营帐，目光顿时一凝，思索片刻后向安琪公主歉意地颌首道：“安琪，抱歉，我应该去主动陪同我的丈夫，拜访邻居。我先失陪了。” 说完，索菲娅大步向内古斯子爵的营帐赶去。 ******************** “大人，我在这，等等我！” 维克多拉住迅鸟，转头看到纳尔森拉着一位身穿牧师短袍的壮年男人，大步跑了过来。 那名牧师打扮的男人秃头无眉，古铜色的皮肤油光闪亮，整个人都透着铜铁浇铸般的厚重感，他的步履却轻盈矫健，速度快如奔马，却似闲庭信步。厚重与轻灵，快捷与悠闲，在他的身上竟然出奇的协调。 秃头无眉？喜欢装作牧师？这不就是传奇圣武士图尔南斯吗？ 维克多跳下迅鸟，纳尔森和圣武士已经到了面前。 “大人，我给您介绍一下。”纳尔森拍着圣武士的肩膀，兴奋的道：“这位是图尔南斯牧师，他也是一位凶暴战士，力气比我大的多，我和他掰腕子就没赢过！” 废话！你和他的实力差距就像白银骑士与西尔维娅的差距…… 维克多在心里翻了白眼，主动向传奇圣武士行礼：“图尔南斯大人，日安。” 图尔南斯矜持的点点头，一脸庄重神圣的表情，道：“愿吾主指引你的道路。”说完，他用好奇的眼神，使劲打量着维克多。 维克多对图尔南斯同样好奇，这一位可是备受西尔维娅的推崇，被其亲口誉为第一圣武士，是和三大传奇骑士并肩的强者。 图尔南斯最让维克多钦佩的不是他力量和神术，而是神乎其神的武技。西尔维娅向维克多展示了图尔南斯锻炼心灵力量的技巧——只手花开，并直言，只要维克多能做到，就可以达到传奇的境界。 维克多亲自试验之后，才深刻体会到图尔南斯有多了不起。通过震动花茎促使花苞盛开，考验的是细致入微的力量控制技巧。维克多拥有X-3尚且无法让花瓣连续盛开，而图尔南斯的力量十倍于维克多，他却完美驾驭了强横的力量，达到匪夷所思的境界。要知道图尔南斯可不是超凡骑士，事实上，身心一体，洞悉元素变化的黄金骑士也无法做到这一点，而一个凶暴战士却做到了。 图尔南斯竖立一个标杆：原来凡人通过锻炼，心灵力量也可以超越黄金骑士的水准。 近距离观察图尔南斯，维克多惊讶的发现他的心跳频率十分缓慢，每6.4秒脉动一次，这说明他的身体机能和寿命远超凡人。而且，他的呼吸悠长细密，鼻间的空气只进不出。维克多通过对微风的敏锐感知，察觉到图尔南斯周身的毛孔都在换气，这恰恰是金蟾秘形所描述的“天人合一”的表象。 面对这样的人物，维克多抑制住探察元素属性的冲动，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解，他还指望图尔南斯能够指点一下纳尔森，完成两大秘形与振动秘法的融合。 “我正打算拜访内古斯子爵，图尔南斯牧师，要不要一块去？”维克多笑着发出邀请。 图尔南斯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好，好，你们打算谈什么？” “仅仅是对邻居的拜访，谈什么还不一定。”维克多边走边说。 图尔南斯跟在维克多身边，自顾自的点头道：“嗯，两位领主见面，还是谈一谈的比较好。我会为你们作见证。” 维克多笑而不语，谁还不知道图尔南斯的嗜好。 这时，内古斯子爵已经迎了出来，他的身边还有一位黑发黑眼，英俊挺拔的年轻人。 “内古斯见过图尔南斯大人。” “索伦见过图尔南斯大人。” 图尔南斯大为满意，轻咳一声道：“愿吾主指引你们的方向。” “维克多，我正准备去拜访你，你的到来真是我的荣幸。”内古斯子爵笑着说道。 “内古斯阁下，您太客气了。”维克多点点头，又对自己的族兄说道：“索伦阁下，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 “维克多，我们上次的见面的时候还是在你和索菲娅的婚礼上，差不多有8年了。”索伦客气的套着近乎。 “8年又11个月零7天。”维克多淡淡的道。 索伦微微一窒，笑着点头道：“时间过的真快，我们也等等索菲娅侯爵吧。” 几个人同时望向东边，只见索菲娅穿着一身合体的猎装，紫色秀发扎成马尾，一步跨越四米的距离，步履轻灵，仪态优雅，转瞬就到近前。不等她开口，图尔南斯抢先道：“愿吾主指引你的方向。” “呃……图尔南斯大人，日安。”索菲娅无奈的向圣武士行了一个骑士礼。 “纳尔森见过夫人。”纳尔森上前向家族主母见礼。 “纳尔森勋爵不必多礼。”索菲娅点点头，挽住维克多的胳膊，亲密的道：“亲爱的，你拜访邻居，这种场合怎么能少得了我？” 看着索菲娅美丽的眼眸，维克多蠕动了一下嘴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内古斯一手虚引，邀请道：“诸位大人，我们在外面可是有些扎眼，还是进去聊吧。” 两个著名的凶暴战士，三个巅峰的白银骑士，一个罕见的风行射手，代表四个大势力，聚在一起确实有些扎眼。无数双目光正盯着维克多等人，直到他们消失在门帘后面，营帐区才恢复了平静，可暗地里却又产生了许多猜测和盘算。 第344章 起死回生的渡鸦镇 营帐内的陈设比较简陋，但空间还算宽敞，同时招待5位客人也不觉得拥挤。大家按照宾主的位置坐好，内古斯子爵挥退侍从，笑着说道：“维克多，我听说过人马丘陵的迅鸟桀骜难驯，性情凶猛，而且肉质鲜嫩可口，人马丘陵的开拓者早在几年前就大肆捕杀迅鸟，等我就职领主，我的领地居然再也找到一只迅鸟。没想到，你却成功驯化了这种巨型猛禽，还组建了迅鸟轻骑兵。如果阁下愿意出售迅鸟坐骑给我，价格和条件都可以谈。” 内古斯子爵绝非第一次见到迅鸟轻骑，他与维克多初次交锋的时候，亲手射杀了好几只迅鸟和灵猴民兵，如果不是维克多及时插手，那一小队迅鸟轻骑都将死在他的箭下。双方对这件事情秘而不宣，除了维克多和内古斯之外，没有第三方知道两人暗中达成了默契。 迅鸟现在作为可驯化的战斗猛禽，身价倍增，但在迅鸟轻骑形成规模之前，维克多和西尔维娅都不容许外人染指。内古斯子爵突然提出了一个非分的要求，恐怕别有深意。 维克多沉吟了一下，摇头道：“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 内古斯点点头，目光扫过索菲娅和索伦，若有所指的说道：“我也有许多事情做不了主，那我们就聊一聊自己能做主的事情。” 在座的所有人都与渡鸦镇有关。渡鸦镇1000平方公里左右的领地没有防御纵深，但夹在内古斯与索伦的领地之间，可以起到缓冲的作用。索伦和内古斯所处的阵营不同，算是老对手了，相互戒备总是免不了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双方都想在渡鸦镇安插眼线，监视对方的动静。 维克多正是利用这种关系，将渡鸦镇打造成一个贸易口岸，任由内古斯和索伦的商队自由出入，从而达到坐地分肥的目的。因为渡鸦镇的缘故，内古斯和索伦既可以互通有无，又算不上勾连彼此，他们渐渐尝到了贸易的甜头，商队更加频繁地出入渡鸦镇，渡鸦镇也变得日益繁荣。维克多甚至有信心把更多的领主拉进渡鸦镇的贸易圈，可惜，野蛮人的到来打破了三方平衡，导致渡鸦镇的发展计划胎死腹中。 野蛮人暂居渡鸦镇西侧的山区，圣武士驻防渡鸦镇，铁壁骑士团和荣耀骑士团则分别驻扎在内古斯子爵领和索伦子爵领，渡鸦镇的贸易活动陷入了停顿。 不过，维克多认为渡鸦镇还可以再拯救一下，原因很简单，他们都需要钱。 开拓领主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包括开垦农田牧场，修建村舍、道路和城堡，领地越大，投入的越多，回报周期越长。内古斯子爵家族几代人的积蓄都砸在了领地建设上，可还是不够，否则他也不会和维克多达成粗糖换石料的隐秘协议。索伦更惨，他父母的积蓄少的可怜，叔叔的遗产又被索菲娅霸占了，堂堂一位风系大骑士，还要靠王室发放的俸禄维持体面的生活，哪还有钱建设领地？索伦的经济高度依赖奥古斯特家族，他将领地中唯一的一座中型精铁矿抵押给威廉姆斯大公，换来了一笔巨额借款，还把一半的俸禄投入领地建设，家庭的生活开销顿时变得捉襟见肘，甚至还比不上一个普通骑士。渡鸦镇开放粗糖和山货贸易，索伦的商队仅靠倒卖物资，每月都有进账，他当然也希望渡鸦镇的贸易能够维持下去。 当所有人都需要的时候，渡鸦镇贸易就有了存续下去的基础。 需要归需要，王国的大局还是要考虑的，其中的道理大家心照不宣，可这里面根本没有索菲娅什么事，她突然跑过来就是个搅局者，内古斯子爵不得不提前约定好谈话的框架，免得让彼此为难。 不对，这里面还有一个人在不懂装懂，那就是图尔南斯大人。 传奇圣武士在教会的地位虽高，权力却很小，这位大人还偏偏喜欢参与领主之间的事务。维克多也不知道图尔南斯怎么会和纳尔森搅在一起的，但他乐于和图尔南斯搞好关系，只要这位光头圣武士透露一点教会的训练秘法，对雇佣军团的帮助会非常大。 维克多侧头看了一眼全神贯注的图尔南斯，扬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当着图尔南斯大人的面，把话说在明处。如果连这点担待都没有，我看大家也不必谈了。” 图尔南斯心花怒放，郑重地点头，模仿教宗的口吻说道：“领主之间的争端最好在谈判桌上说清楚，教会将负责调解你们的矛盾。” 争端个鬼！明明是合作…… 三位领主悻悻然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索伦率先开口，矛头直指索菲娅。 “我没有问题，可我想知道索菲娅夫人以什么样的身份参与这次谈话？如果是温布尔顿侯爵，渡鸦镇的贸易与您无关。如果是兰德尔子爵夫人，兰德尔阁下就在这里，您似乎没有必要参与。” 索菲娅嫣然一笑，毫不客气地反击道：“我既是温布尔顿侯爵，也是兰德尔子爵夫人，而且我的客人就住在渡鸦镇，我负担野蛮人和圣武士一半的开销，你们货物我可以买也可以不买。最重要的是我很有富有，所以我才能坐在这。索伦，你有什么？又以什么身份坐在这？” “我有路，我有权免收货物过境税，或者提高货物过境税。” 索伦.温布尔顿诚恳地说道：“索菲娅，其实我与你没有私人恩怨。温布尔顿侯爵爵位由谁继承，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我之所以输给你，是因为威廉姆斯殿下输给了王后陛下。在我看来，领地比侯爵爵位更重要，可是我能有今天全仰仗威廉姆斯殿下的信赖，我效忠于殿下，殿下让我继承侯爵爵位，我就继承，他让我放弃，我也无所谓。但作为领主，我希望渡鸦镇能够维持以往的贸易政策。所以，我很担心您横插一手会改变现状。”说着，他朝维克多颌首致意道：“兰德尔阁下，您以为如何？” 维克多点点头道：“内古斯大人，您也希望渡鸦镇继续维持开放自由的贸易政策吗？” “当然。”内古斯子爵笑着说道：“维克多，按照当初石料换粗糖的约定，修建渡鸦堡的石料我已经交付完毕，可你还欠我20万磅的粗糖。”顿了顿，他又道：“有件事情我要提前说清楚，我的石料只能买给索伦子爵，如果约克家族想要从我这里采购石料，恕我无能为力。除非佛里德里希陛下点头才行。” “石料不在贸易清单之内，但青砖可以。”维克多转向索伦，问道：“威廉姆斯大公在索伦子爵领修建一座50米高的要塞，阁下恐怕又欠下了一笔巨款。” 索伦苦笑道：“初步预算30万金索尔。” “我那里也一样。”内古斯子爵摇头道：“维克多，我可没有钱采购青砖。” 领地的建设规划属于领主的内政，按道理，国王无权过问，但索伦和内古斯这两位初代领主在经济、政治和军事上都非常依赖王室的支持。国王让他们集中力量，先建造防御工事，他们勒紧裤带也要完成任务。国王可不是什么慈善家，建造费用最终还是要两位领主负担。 国王的借款加上利息，几代人都还不完，他们不想法设法地赚钱怎么行？ 维克多微微一笑，十分庆幸自己没有欠下高利贷。 “我知道你们没有钱，可荣耀骑士和铁壁骑士有钱啊！”维克多淡淡的道：“野蛮人客人一时半会走不了，骑士和他们的扈从骑兵也得留在这，说不定十年，或许十五年，他们的亲眷仆人也会过来，这些高贵的骑士总不能住在简陋的木屋里吧？你们先盖几间气派的别墅，租给有钱的骑士，其他人一定会主动找你们求租房屋，你们大可以一次收他们5年租金，这笔钱足够为他们修建房屋。骑士们有了房屋总要购置家具和生活用品吧？那就再盖些商铺，做一些生意。这样一来，你们不花一个铜币就有了一座漂亮的小镇，五年之后的房屋租金就是纯利润。” 索伦和内古斯大为心动，索菲娅却似笑非笑地瞅着维克多，这个女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维克多也不理会她，继续说道：“兰德尔领离这里太远，青砖运过来根本不划算。但我目前掌握着人马丘陵的青砖经营权，我可以让附近的哈纳斯子爵生产青砖，再以成本价卖给你们，可我就赚不到半个铜索尔了。” 内古斯子爵沉吟着问道：“兰德尔阁下，您有什么条件？” “很简单。” 维克多说道：“据我所知，内古斯子爵的石料直接运往索伦子爵领。我现在要求运输石料的车队必须在渡鸦镇中转。这应该不为难吧？” 索伦皱眉道：“我不明白你的意图，但我可以派遣车队去渡鸦镇装卸石料，但是，你得保证不动用那些石料。” “我保证。”维克多点头道：“事实上，渡鸦镇除了渡鸦堡之外，不会再修建防御工事。” “等等！” 图尔南斯瞪着眼睛，插口问道：“兰德尔阁下，你好像还是没赚到钱啊？” “维克多的确没有从中赚钱，但渡鸦镇的居民赚到钱了。”索菲娅接口解释道：“内古斯阁下的车队将石料运往索伦子爵领，再把青砖运回去，根本不用通过渡鸦镇中转。现在，索伦的车队把青砖运往渡鸦镇，再运回内古斯阁下的石料。装卸石料和青砖需要雇佣工人，车队的伙计需要采购食物，管事需要饮酒作乐，顺便捎带一些货物，所以渡鸦镇的居民有了收入，维克多也就赚到钱了。” 索菲娅转过俏脸，握住维克多的手，笑吟吟的问道：“亲爱的，是这样吗？” 维克多点点头，问道：“亲爱的夫人，你想要什么？” “我听说过你在野柳城的事迹。西尔维娅告诉我，你把野柳城打造成了一个繁华的商业领。”索菲娅笑着说道：“我虽然没有去过野柳城，但我去过渡鸦镇。我看得出来，渡鸦镇能变成第二野柳城，甚至超越野柳城。” “只要有我参与！” 索菲娅目光灼灼的说道：“荣耀骑士和铁壁骑士有钱，可你们没有商品卖给他们，但我有。如果你们自行采购商品，需要向其他领主支付过境税，而我不用。我拥有紫蔗酒的专营权，我的商队还可以带来各式各样的商品，精美的陶器，昂贵的丝绸，廉价的粮食，优质的皮革，珍稀的药材和香料……有了这些货物，你们不仅可以满足骑士们的需要，还能向其他领主出售，从中赚取利润。” “我没有意见。” 索伦颌首表示赞同，内古斯子爵却沉默不语，所有人目光都盯着他，过了片刻，他才开口道：“索菲娅大人，我想知道你后面打算做什么？” “多铎王国保护温布尔顿商会的利益，让一切恢复原样！” 内古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认为我能做主？” “你做不了主，佛里德里希陛下可以！” 索菲娅沉声说道：“不要告诉我，你想恢复与渡鸦镇的贸易往来，这背后没有多铎国王的指使。佛里德里希陛下打算通过贸易，结交来自亚瑞特山的客人。我虽然不能阻止渡鸦镇与你们进行贸易往来，但我可以让你们的图谋落空。” 索菲娅摇了摇纤美白皙的食指，说道：“我保证野蛮人不会见任何一个多铎人，你们也可以尝试私闯野蛮人的营地，看看会发生什么？” “那就不见！” 内古斯子爵淡淡的道：“索菲娅大人，您何必要敌视我们多铎王国呢？” “原来是我在敌视多铎王国的商贩，故意不把货物卖给他们？”索菲娅气极反笑。 “您的商队在多铎王国畅通无阻，多铎的领主没有向您收取过境税；您的商队在多铎王国没有受到盗匪和小偷的骚扰，多铎的领主行使了保护义务；您的货物滞销，多铎的领主愿意出资采购。” 内古斯子爵摇头道：“索菲娅，是你嫌弃多铎领主的出价太低，不愿意出售货物。我们多铎王国自始至终也没有违背与温布尔顿商会达成的贸易约定。这是个无可争议的事实！” 索菲娅沉默片刻，问道：“南风商会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让你们这样支持他们？” “无可奉告。” 内古斯转而对维克多解释道：“我的家族已经远离了王国中枢，我现在仅仅是子爵领主，还没有资格了解其中缘由。不过，我认为博瑞王国能够说服佛里德里希陛下和多铎的大领主，一定也能说服撒桑帝国。” “兰德尔阁下，很抱歉。对您妻子的事情，我爱莫能助。” 维克多摆手笑道：“这不影响我们的合作。”又对索菲娅说道：“亲爱的，你想参与渡鸦镇的贸易，我们也很欢迎。” “为什么不呢？”索菲娅黛眉一挑，平静的说道：“我不会轻易认输，但也不是个小气的人。” “那就请图尔南斯大人见证我们的约定。” 图尔南斯站起身，摸着自己的大光头，一脸困惑的表情，他好像听明白，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明白，再看了看一脸懵逼的纳尔森，心里顿时一松。 原来还有一个不明白的。 第345章 驯妻 一件件女士衣物散落在营帐中央的大床上，索菲娅正对着一面镜子，试戴耳环和项链，她穿着一件浅白色的蛛丝礼服，衬出紫色的秀发，显得漂亮极了。 索菲娅选好了满意的首饰，背对着维克多，轻轻的道：“亲爱的，帮我扣上。” 回到兰德尔家族的营帐，索菲娅立刻开始换衣服，就当着维克多的面。她的这一举动让维克多郁闷的心情舒服了一些。 维克多设想过与索菲娅见面的情景：富有的妻子出卖过自己的丈夫，现在落难了，又跑过来寻求丈夫的帮助。她会满怀愧疚地，委委屈屈地争取我的谅解。或者摆出孤傲的姿态维持她的自尊心，暗中对我施展美人计，让我重新追求她。又或者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采取曲线救国的策略，向我的女人和部下示好，自然而然地掌握家族主母的话语权。索菲娅的实力比兰德尔家族强大，但她在个人情感和政治外交上都处于弱势，所以她应该围着我转。电视剧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事实再次证明，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维克多万万没料到索菲娅根本不甩他，捋着袖子就介入了渡鸦镇的贸易谈判，还以此试探多铎王国与南风商会的秘密约定。 没有人希望教会彻底垄断野蛮人外交的红利，野蛮人滞留在人马丘陵，各大势力都有机会接触他们，从而了解到亚瑞特山的情况，而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向渡鸦镇派遣密探或者使节。如果维克多下令封锁渡鸦镇，密探渗透的难度会大很多，但绝不可能彻底杜绝密探的存在，各大势力反而会派出更加精明老练的强手。既然如此，维克多干脆开放渡鸦镇，他的这一决定立刻得到了内古斯和索伦的积极回应。正如索菲娅说的，内古斯和索伦都受到了王室的指使。 教会和领主势力正试图削弱索菲娅对野蛮人的影响力。两大王室打算绕过索菲娅，利用渡鸦镇的自由贸易，结识野蛮人。索伦和内古斯则需要倒卖渡鸦镇的粗糖和特产，从中赚取利润。维克多想要实现渡鸦镇的发展战略，顺便把青砖出口到多铎王国。索菲娅以供应商品为条件，要求多铎王国保护温布尔顿商会的利益，仅仅是讨价还价的手段。她的真实目的是想知道南风商会到底给了多铎王国什么好处，只有掌握问题的症结，她才能想办法解决问题。 可以预见，渡鸦镇将成为商队云集之地，无论他们是真商队还是假商队，渡鸦镇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事实上，这次会面并非临时起意，内古斯子爵提前向维克多发出邀请，维克多想通其中的关节才顺势答应下来。维克多进入领主营帐区，内古斯和索伦便聚在一起，等候他的拜访。只有索菲娅是临时加入的，索伦因此才会质问她，以什么身份参与谈判。他其实是想把索菲娅排除在外。 小小的渡鸦镇牵涉到世俗与教会，领主与领主之间的博弈，而索菲娅的加入让这场各取所需的会谈变得更加精彩。 索菲娅能够从一个身份低微的野骑士登上侯爵之位绝非偶然，她擅长把握机会，拥有敏锐的直觉和强大的执行力，头脑聪明且意志顽强。 如果作为助手，索菲娅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助手，如果作为对手，她将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总之，这个女人很难搞定…… 维克多仗着月精灵血脉，在高阶女骑士面前无往而不利，索菲娅却用实际行动给他好好地上了一课。 什么歉疚之情，什么高贵血脉，有的没的统统给老娘靠边站。老娘的事业都要完蛋了，那还有心情哄你开心？ 索菲娅或许没有这样想，她是这么做的。 高阶女骑士首先是骑士，才是女人。作为超凡骑士，情欲只是可有可无的甜点，信念才是不可或缺的正餐。风行射手虽然也是超凡者，可仍然受到荷尔蒙的影响，在维克多的眼中，美女都是可爱的，需要呵护的。正常的男人都这样，只有刻薄寡情的人渣才会视女人如衣服，可他们如果穿越到这个世界，也是被女骑士一巴掌抽死的下场。 维克多现在很怀疑自己是否驾驭得住这个野心勃勃的女骑士，可他不得不承认，索菲娅确实是个迷人的尤物。 索菲娅的背部肌肤细腻紧致，洁白如初雪，沿着优美的线条隐约可见浑圆的翘臀和饱满挺拔的酥胸。这种半遮半掩最是诱人，维克多运用X-3，抑制住内心的冲动，仔细地替她系好每一粒蓝钻钮扣。 “你参与渡鸦镇的贸易，仅仅是为了试探博瑞人与多铎的交易？”他淡淡地问道。 索菲娅微微有些失落，在她的印象中，维克多每次帮她系扣子的时候，总会趁机揩油，然后免不了要温存一番，才能摆脱他的纠缠。可现在，维克多的手指始终没有碰到她一下。 曾经的亲密再也没有了……不，是暂时没有了！ 索菲娅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她转过身，凝视着既熟悉又陌生的俊美的脸庞，轻笑道：“野蛮人占据了渡鸦镇西侧的山区，当地的居民失去一项收入来源。他们很尊敬我这个家族夫人，我不仅要保证他们的生计，还要让他们的生活更富足。我已经要求野蛮人采集山区资源，到渡鸦镇换取更多的紫蔗酒和生活用品，既然你打算发展渡鸦镇的贸易，那我就运一些商品过来，助你一臂之力，虽然野柳城那样的商业领让我深恶痛绝。”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维克多说道：“野蛮人的食量巨大，据说他们一次游猎就要跋涉上千公里。云雀山脉的野鹿、黄羊和野猪比不上亚瑞特山的大型猎物，所以你要采购牛羊满足野蛮人的日常所需，对了，你还要负担数百只角狼的食物。人马丘陵的饲养的牛羊和生猪虽然能够满足你的采购需求，可运输成本太高，领主们还会坐地起价。如果，多铎的领主也能供养食物和生活用品，你的采购成本会小很多。而且……”顿了顿，慢条斯理的道：“我听说你积压了许多货物，渡鸦镇的贸易能够帮你解决一部分库存。” 索菲娅惊讶地打量着维克多，点头道：“亲爱的，你真聪明。这些商业事务是约克公爵教你的吗？” “这不重要！” 维克多摇了摇头道：“你是个商业贵族，我是个领主，除了利润，我还要考虑子民的安全。野蛮人性情彪悍，勇猛好斗，他们对渡鸦镇的居民始终是个威胁。我想知道，你有制约他们的办法吗？” 索菲娅沉默片刻，摇头道：“我没有办法，所以教会才接手渡鸦镇的防务。” “教会？”维克多哂道：“神职者可不会为了几个平民的死活与野蛮人翻脸。”他神情一整，严肃的问道：“索菲娅，你想过没有。野蛮人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他们当中会不会有人耐不住性子，跑到更遥远的地方狩猎猛兽？如果他们发生了意外会不会引起野蛮人的连锁反应？” 索菲娅神色一变，维克多继续说道：“那片山区的猎物哪够野蛮人杀的？你得想办法把他们圈在附近。” “亲爱的，你说怎么办？”索菲娅轻声细语的问道。 “我的巡林客在渡鸦镇附近发现了一座大型软银矿，你让野蛮人采掘矿物，用矿石换取紫蔗酒。”维克多不动声色的说道。 “软银能有什么用？”索菲娅蹙眉问道。 “软银当然没有价值，但它能让野蛮人有事可做。”维克多义正言辞的道：“为了子民的安全，我愿意花钱买个平安。那些矿石我全要了，就当作普通的石料使用。” 索菲娅眼珠一转，娇笑道：“我知道人马丘陵缺少石料，可没想到你会打软银矿的主意，这种矿石不够规整，用它填充城墙还要先把它烧裂再敲碎，花费可不是一般的高。我可以替你承担采购、运输和加工费用，只要你把粗糖的专营权交给我。” 维克多反问道：“你为什么不和西尔维娅商量粗糖专营权的事情？” “她让我找你谈，只要你同意就行。”索菲娅认真的道：“亲爱的，你应该知道我的处境，请你帮我一次，我会给你足够的回报。” 想起西尔维娅，维克多感到一阵温馨。兰德尔家族独自承担两万金索尔的领主年金，西尔维娅便放弃了对粗糖的诉求。先不论粗糖的战略价值，每年6万金索尔的利益，一般的大贵族也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不要提什么，粗糖原本就属于兰德尔家族之类的说辞。没有实力，谁会和你讲道理，是你的东西你也保不住。怀璧其罪自古有之，地球上也是如此，何况领主的世界。 “你掌握了粗糖和紫蔗酒的专营权，多铎的大领主恐怕要重新掂一掂你的份量。”维克多点点头，似笑非笑的道：“亲爱的，你又能给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索菲娅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的问道。 “我想要你。” 维克多托起索菲娅精致的下巴，吻在晶莹的红唇上，清新自然的血脉气息令索菲娅陶醉，她星眸微闭，丁香暗吐，热烈地回应着，良久唇分，两人相对无语。 索菲娅侧头避开维克多的眼神，忧伤的道。“维克多，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因为把我卖给西尔维娅？还是你无法答应我的条件？”维克多咄咄逼人的道：“再美好的回忆也留不住你，可能在你的心中，曾经的我只是个凯瑟琳赐给你的玩物，随时可以抛弃。但现在不同了，我需要你留在我的身边，承担妻子的责任。我把粗糖的经营权交给你，岂不是把你往外推？” “维克多，你可以换一个条件吗？”索菲娅底气不足的问道。 “好啊！你放弃温布尔顿侯爵爵位，重新换一个身份，解除与我的婚姻关系。让我重新娶一位兰德尔子爵夫人。你能做到吗？！” 维克多语气放缓，柔声道：“索菲娅，你并非无可取代，但婚姻把我们绑在了一起。你想保住爵位和商队就不能加入人马丘陵，而我也想保住自己的心血，兰德尔家族需要一位主母。这就是我们的矛盾。” “索伦先质问你的身份，又声明与你没有私人恩怨。他是说给你听的吗？” 索菲娅轻笑一声，淡淡的道：“我知道他是说给你听的。维克多，你已今非昔比……” “不！他是在向我们两个人解释。”维克多一把攥住索菲娅的纤手，热情洋溢的道：“兰德尔家族没有主母就像瘸了一条腿的残疾人，根本走不远。你霸占温布尔顿侯爵爵位就是索伦的敌人，还是一个不堪一击的敌人。你回归兰德尔家族，他就要讨好你，因为我们会成为真正的大贵族！亲爱的，留下来.......” 索菲娅轻轻一挣就把手抽了出来，挑眉道：“抱歉，我还有忠心耿耿的部下，我不能辜负他们。” 该死！我打不过她……她就可以不讲道理。 维克多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人轻言微，什么叫夫纲难振。就在此时，营帐外穿来了阵阵号角声。一名身穿蓝色长裙的美貌女子掀开门帘，屈膝行礼道：“大人，夫人，比武决赛要开始了。我们该去出门了。” 维克多眼睛一亮，上前揽住女子的纤腰，在她的樱唇上吻了一口，得意洋洋的问道：“娜塔莉雅，你不是一直称索菲娅为大人吗？，今天为什么要称她为夫人？” “啊？！”娜塔莉雅俏脸发热，偷偷地瞄了索菲娅一眼，却没有舍得推开维克多。 娜塔莉雅是索菲娅的心腹密友，也是维克多的女人，准确的说，她是小男爵的女人。索菲娅需要娜塔莉雅追随左右，她原本打算让密友成为小男爵的贴身侍女，却没有得到凯瑟琳王后首肯，但这不能改变既定事实。 娜塔莉雅依靠精力药水晋升为骑士，超凡无望，还是凡人之躯，她也确实喜爱维克多，只不过多年未见，心思也就淡了。维克多的亲密举动着实令她惊喜交加，就像喝了蜂蜜酒一样，甜丝丝，晕乎乎，自然不会拒绝爱人的拥抱。 “索菲娅，看来你的部下已经做好了加入兰德尔家族的准备。”维克多调笑了一句，转身走了出去，“我在外面等你们。” 索菲娅瞪着一脸幸福陶醉的娜塔莉雅，没好气的道：“花痴发够了没有？还不来帮我盘头发！” 第346章 焦点与压力 维克多赶到观礼台时，会场周围已是人山人海。司礼官用奇怪的音调大声吟诵兰德尔子爵和子爵夫人的名号，宣告他们的到来。 维克多由索菲娅挽着胳膊，在侍从的引导下，登上兰德尔家族的观礼席。沿途的贵族纷纷起身向兰德尔子爵夫妇致意，维克多和索菲娅的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优雅笑容，颌首以作回应。 在公开场合，索菲娅表现的像一位温婉美丽的子爵夫人，维克多知道她其实对商会和爵位并没有死心，但她也要给自己和部下留一条退路。 这样很好，如果索菲娅失去了斗志，反而不符合维克多预期。 纳尔森带领家族侍从迎上来，向维克多和索菲娅行半跪礼，“大人，夫人，日安。” 索菲娅微笑颌首，大大方方地说道：“纳尔森勋爵不必多礼。” 维克多把娜塔莉雅拉到身边，牵着她的手，对纳尔森说道：“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索菲娅的护卫骑士，娜塔莉雅……夫人。” 护卫骑士发誓终身追随主人，担任主人的盾牌和利剑，不能自行组建家族，但有权拒绝主人指定的婚姻。主人一般会把家族私生女许配给男性护卫骑士，而女护卫骑士往往为充当家族男主人的贴身侍女。这主要是为了保证家族主脉的繁荣，佛瑞德子爵的一个贴身侍女就是奥黛尔的女护卫骑士。 索菲娅原本安排娜塔莉雅充当小男爵的贴身侍女，却遭到王后的拒绝。正是通过这件事情，索菲娅认定凯瑟琳想要操纵维克多，并通过他来掌控温布尔顿商会。阴差阳错之下，娜塔莉雅失去了成为维克多合法伴侣的机会，只能以情人的身份侍奉男主人。 在维克多的计划中，剑齿虎商团的骑士都要派出去接管雄鹿商团，索菲娅则留在兰德尔领，娜塔莉雅作为索菲娅的护卫骑士，自然也要留下。而且她一直对维克多恋恋不忘，多次劝说索菲娅与维克多重修旧好。 女骑士个个娇艳动人，娜塔莉雅也不例外，维克多本人对她虽然没有深厚的感情，但也不抵触。最重要的是，俘获娜塔莉雅的芳心不仅能够影响到索菲娅，还能削弱她对剑齿虎商团的控制。 娜塔莉雅不大可能背叛索菲娅，但维克多有把握让她使用兰德尔家族的传令官，而传令官才是控制剑齿虎商团的关键。当剑齿虎商团的骨干暗中倒向兰德尔家族，维克多才能和索菲娅确立主从关系。 家族政治就是这样，家庭关系永远和政治利益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对错难辨。维克多至少会保证不亏待娜塔莉雅，只要做到这一点，也就无所谓利用不利用了。 维克多虽然不能给娜塔莉雅一个名份，却要给她应有的待遇，包括把她介绍给家族的核心骨干，可纳尔森这个土包子显然不知道该行那种问候礼，矗在那里，手足无措地瞅着自己的主君。 “就像见到爱丽娜！”维克多不得不提示自己的心腹大将。 娜塔莉雅此时已心花怒放，她羞喜地横了维克多一眼，提起裙裾，主动行礼道：“娜塔莉雅见过纳尔森勋爵。” 纳尔森连忙郑重还礼，“见过娜塔莉雅夫人，愿夫人青春永驻，美貌长存。” “都坐吧。”维克多笑了笑，拉着索菲娅坐了下来。 纳尔森在维克多的左手边坐下，凑过来小声说道：“大人，我发现图尔南斯原来不是牧师！” 索菲娅和娜塔莉雅相视而笑，维克多没好气的道：“你才发现啊？” “嗯。”纳尔森用力点头，嘿嘿一笑道：“大人，您和内古斯子爵谈话的时候，我就知道图尔南斯的身份非同小可。后来，我听到培罗主教把图尔南斯称作主教大人。所以，他不是牧师…….他是从教廷过来的大主教！” “……” 维克多怔了半天，沉吟道：“你称他为主教也没错……图尔南斯还是当今最强的凶暴战士，他的武技已经登峰造极，就算不用神术，大多数黄金骑士也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纳尔森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兴奋地道：“凶暴战士居然能达到黄金骑士的程度？！大人，我能找图尔南斯主教讨教一下秘……” 话音戛然而止，纳尔森讪讪地低下了头。索菲娅却没打算放过他，美目一转，饶有兴趣地问道：“纳尔森勋爵，秘什么？” 纳尔森摸着后脑勺，干笑了两声，却是一言不发。维克多解围道：“亲爱的，我禁止纳尔森在公开场合谈论秘形的事情。” “秘形？” “嗯。”维克多点点头，坦然道：“你是兰德尔家族的主母，我自然不会瞒着你。”正说着，维克多看到半环形观礼台的另一头，图尔南斯正朝这里招手，他转头对纳尔森吩咐道：“图尔南斯大人在招呼你，你过去吧。秘形的事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他要是问起，你就向他讨教一下。但是，原始秘形要经过我的同意才能告诉他。” “遵命，大人！”纳尔森鞠了一躬，大步流星地朝图尔南斯所在的观礼台走去。 维克多继续解释道：“纳尔森原本是个佣兵团的团长，秘形是他发明的一种炼体方法。他成为兰德尔家族的封臣之后，生活稳定下来，这才有时间修炼秘形，他的实力也因此突飞猛进，成为白银阶的凶暴战士。” “我看秘形的锻炼效果出色，就想把它当作训练家族士兵的秘法。可惜，纳尔森设计的方法只适合凶暴战士，普通人修炼秘形反而会受伤，严重的还会造成内出血，而且修炼秘形需要大量的时间和充沛的食物。于是，我和纳尔森一起，对秘形作了修改，让普通士兵也能练习，但效果也大打折扣了。” “如果，图尔南斯能帮纳尔森改良秘形，那就再好不过了。” 索菲娅轻轻点头，未置可否。作为高阶骑士，她对武技秘法根本就不感兴趣，之所以要挤兑纳尔森，仅仅是为了证明维克多对她有所保留，这样能减轻她的内疚感。 时隔几年，与维克多再次见面，小丈夫咄咄逼人的热情让她有些心乱。 “维克多，很少有凶暴战士能够达到白银阶的水准，我和索菲娅都听说过纳尔森勋爵的名声。但是，凶暴战士的脑筋好像都不太灵活，难怪图尔南斯大人喜欢和纳尔森勋爵在一起。”娜塔莉雅掩嘴轻笑，她对维克多用上了以前的称谓。 嗯？这就开始争宠了？ 骑士都是傲慢的，娜塔莉雅也不例外，虽然她的实力远不如纳尔森，可她拥有天生高贵的血脉。娜塔莉雅想压住纳尔森兄妹一头，固然是出于贵族的本能，但也是为了索菲娅，为了剑齿虎的骑士，还为了她自己。 维克多有些不悦，他对娜塔莉雅的小心思洞若观火。当然，争宠是一件好事，这说明索菲娅和她的骑士已经产生了融入兰德尔家族的意识。不过，维克多认为必须要让她们明白，兰德尔家族的权力序列到底由谁说了算。 “图尔南斯受到西尔维娅推崇，是当今顶尖的强者，怎么可能真的愚笨？相反，我倒是认为他不仅才华横溢，还聪明绝顶。我曾经想用秘形换取教会的武技秘法，可兰德尔领的圣武士早就掌握了秘形的训练方法，因此，教会并没有同意交换秘法的请求。纳尔森修炼的是原始秘形和半公开的训练方法有很大的区别。你们认为图尔南斯结交纳尔森，仅仅是因为在他的身上能找到优越感吗？” 娜塔莉雅细眉一挑，惊讶的道：“你是说，图尔南斯在暗中推演纳尔森勋爵的秘形？”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维克多耸了耸肩膀，说道：“教会的武技秘法从不外传，也不交换。图尔南斯通过纳尔森的行止就能窥见秘形的区别，还不露半点神色，只在暗中揣摩，这份心机足以证明他绝非迟钝之辈。我猜测，图尔南斯喜欢扮演牧师是受到了家庭的影响，钻研武技才是高阶圣武士的职责，这一点，没有人比他做的更好！” “纳尔森也一样，表面上不够聪明，其实很有智慧。他只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把不擅长的事情交给擅长的人做，有自知之明的人绝不是个傻子，知人善用更需要眼光和智慧。战熊佣兵团能有今天全靠纳尔森，他身先士卒，坚持不抛弃同伴的原则，从而竖立了威望，他向主君奉上忠诚，对我言听计从，便得到了信赖。有威望又忠诚的部下，那个领主不喜欢？” “娜塔莉雅，你觉得纳尔森勋爵缺乏政治智慧吗？”维克多盯着她的眼睛，冷冷的问道。 不知怎么的，索菲娅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往上冒，她忍不住冷笑道：“你在嘲笑我不懂政治！呵呵，忠诚？我应该对谁忠诚？凯瑟琳还是你？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忠诚？我到现在也只有你一个男人，你说，你有几个女人了？” “夫人，你失态了。” 维克多扬起下巴，斜视索菲娅，高高在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就是没有政治智慧。只可惜，配合那张清俊的面容，就像一个打赌得胜的少年，毫无威慑力。至少索菲娅和娜塔莉雅是这样认为的，这个小男人被她们宠过，睡过，无论他现在的身份有多尊贵，权势有多显赫，都不会让她们感受到压力，反而有些哭笑不得。 索菲娅突然觉得没法和维克多生气，她扭过脸不理他。 哼！先打击你，你才能明白我不再是从前的小男爵。 无论X-3的运算效果有多么卓越，也无法看透人心。如果维克多知道索菲娅现在的心态，一定郁闷无比。 维克多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暗暗得意，他把目光转向会场，开始打量四周的情况。 贵族观礼台上有上千人，最醒目的无疑是野蛮人长老哈拉尔德，他坐在那里都比身后的侍从还要高，这位传奇狂战士似乎感受到了维克多的目光，一双冷酷的眼睛转了过来，朝索菲娅点点头。 索菲娅右手握成拳头，在额头点了一下，以作回应，然后横了维克多一眼，下巴微抬，红唇上扬，牵出一个迷人弧度。 这可是西尔维娅都没有把握战胜的强者……只要他还站在索菲娅的身后，各大势力就不会轻易断绝温布尔顿商会的贸易，只能玩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难怪西尔维娅想要拉拢索菲娅，有哈拉尔德在，各大势力都不敢逼迫约克家族交出岩砖，也只能用柔性策略达到目的。 野蛮人旁边的那个中年人应该是教宗克莱门特，完全看不出来他已经70多岁了。据说他不仅是传奇牧师，还是一名用精力药水晋升的骑士，嗯，骑士可以成为牧师，而圣骑士只能出自七大家族。 恩比瑟和威廉姆斯大公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为什么你们讨论的都是一些关于美食的废话？卡特琳娜穿着公爵夫人礼服，确实很漂亮，不过，她已经完成了生育家族继承人的责任，恩比瑟，你能不能守住这个高阶骑士老婆恐怕要打个问号……话也说回来，西尔维娅退居幕后，这个吝啬的胖子大权在握，身边不会缺女人。 那位蓝色短发的女士应该是铜戟城的安琪.戴克里安男爵夫人，她是月熊家族的嫡女，身具皇室血脉，拥有公主头衔。安琪公主身边的那位大人多半就是她的外公，黄金骑士蒙斯托克公爵……这位殿下属于撒桑帝国的西部阵营，效忠于巴塞留斯家族，这么说来，安琪公主在撒桑帝国的影响力非同小可啊。 爱莱雅诺家族的芬妮公主怎么和纳维尔的法鲁尔侯爵那么亲密？对了，芬妮公主在纳维尔有一位黄金骑士情人，难道就是法鲁尔侯爵？ 朱蒂还是那样温柔美丽，她看不到我……没关系，我们今晚宴会见。 怎么没有看到罗兰殿下？嗯？她和安娜坐在一起......等等，那里是未婚小姐接受冠军献花的观礼台！殿下，你虽然未婚，可你坐在那里，让约克家族的小姐们都成了陪衬，这样真的好吗？你没发现除了安娜这个小丫头，其他人都离你远远的....... 吉莉安宝贝看到我了……嗯？那个男人是谁？！ 维克多只扫了一眼就把观礼台上的人分辨清楚，当他与吉莉安的视线相对时，这位大小姐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然后和身边的一位英俊的男士说起了悄悄话。 会场上贵族加上平民差不多有七千多人，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相互干扰，杂乱无序，即便是黄金骑士也很难听清楚，但维克多只要想听，就能区分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吉莉安和那位男士状似亲切，聊的却是天气……她吃醋了，故意在气维克多，这非常符合契布曼大小姐的脾气。 由于白银骑士相互排斥的缘故，大家族继承人的伴侣需要从小培养感情，吉莉安没有青梅竹马的结婚对象，她的配偶只能在普通骑士、见习骑士，或者精灵血脉贵族当中挑选。 维克多自从了解X-3的超限会引起误会以后，便不再轻易探查骑士的元素属性。但此时他已经顾不上了，他现在只想看看那个男人是不是吉莉安的联姻的对象。 太远了......探测不到！ 维克多摇了摇头，退出了超限状态。然而，对于洞悉元素变化的黄金骑士而言，火元素的轻微扰动如同黑暗中的烛火一样耀眼。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罗兰率先站起身向维克多使劲摇了摇雪白的小手，喜悦兴奋的模样就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弟弟。蒙斯托克公爵也站起身，主动向巴塞留斯家族的先祖，剑圣德拉文的后辈致意。两位殿下先后起身，纳维尔的法鲁尔侯爵当然也坐不住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向维克多颌首致意。图尔南斯摸了摸光头，觉得主教不应该错过这样的场合，他隐蔽地与教宗交换了一下眼神，庄重肃穆地起身，在胸口划了代表光明圣山的三角，等候维克多回礼。 在上千名贵族的观礼台上，除了教宗和野蛮人长老，三位黄金骑士和传奇圣武士无疑是众人暗中关注的焦点，这一下，维克多成了全场的焦点。 无数双眼睛看了过来，维克多硬着头皮，从座位上站来来，以优雅的姿态，向诸位殿下一一见礼，然后又直视吉莉安身边的男人，只见那位英俊的骑士苦笑低头，以示退让，吉莉安大小姐低眉顺眼，嘴角却绽放出满足的笑容，朱蒂的眼神溢满了崇拜爱慕，娜塔莉雅怔怔地看着维克多，漂亮的眸子里异彩涟涟。 索菲娅终于感受到维克多带来的压力。 可为什么又有些得意和期待呢？ 长长的号角声响彻观礼台，两名骑着高大战马的骑士踱上赛场，举世瞩目的比武决赛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347章 赌局（上） 比武决赛的时间定在黄昏。两位选手在争夺冠军之前，还需要骑乘高大的骏马环绕全场，让战马适应场地，顺便向观众和对手展示风采，赢取支持者的欢呼。 其中一位英姿勃发的年轻骑士尤其受到观众的欢迎，他大约18岁左右的年纪，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安达卢西亚骏马，一面精金鸢盾挂在马背的左侧，上面篆有红色公牛纹章，他身穿蓝光闪耀的精铁锁甲，英俊的面庞挂着自信张扬的笑容，夕阳的映衬下，一丛慵懒的卷发仿佛融化的黄金。 这位年轻俊美的骑士就像歌谣里的王子，每当他举着鹰翼头盔，向观众致意的时候，总能引起阵阵赞美声，那些热情大胆的少女甚至会将手中的鲜花抛向骑士，以表达爱慕之情。 相比之下，年轻骑士的对手就没有这样的好待遇了。那是一位30岁出头的壮年骑士，灰短发根根竖起，古铜色的脸上留有风吹日晒的痕迹，紧抿的唇线和浅棕色的眼睛勾勒出坚毅的神情，如同他身上的红铜铠甲。那铠甲的样式老旧，被擦得锃亮，上面找不到贵族纹章，但斑驳的划痕透出一股肃杀之气。他的坐骑是一匹常见的枣红马，强健但不起眼，没有花哨的踱步，只是驮着主人缓缓而行，显得平静而稳重。 “维……大人，您觉得谁会赢？”娜塔莉雅亲密地挨着维克多的左肩，口中却用上了敬称。 “亲爱的，我都不知道他们是谁？”维克多嘴角含笑，刚刚那一幕非他所愿，但确实把娜塔莉雅给镇住了。 “那个年轻的参赛者叫约尔恩.汉尼西，来自纳维尔王国， 17岁时晋升为骑士，今年只有18岁。”娜塔莉雅轻声细语的介绍道。 “什么？”维克多惊讶的问道：“你确定约尔恩今年只有18岁？” 娜塔莉雅点点头，艳羡的道：“是的，约尔恩的天赋令人惊叹。” 维克多霍然动容。普通骑士的衰老速度慢于常人，不能用容貌来判断骑士的真实年龄，维克多原以为约尔恩的年纪在25岁左右，却没想到他竟然只有18岁，而且17岁的时候就晋升为骑士。 见习骑士不到30岁绝不会使用精力药水，而17岁的骑士必是自然晋升。这意味着，约尔恩的骑士血脉非常纯净，如果不出意外，他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打磨斗气就能成就超凡骑士。 约克家族这是捡到宝了！ 随后，维克多又心生疑窦，皱眉问道：“约尔恩潜力非凡，纳维尔王国的大领主为什么不招募他？” 娜塔莉雅笑着解释道：“汉尼西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铁山帝国之前，如今他们已经没落了，就像温布尔顿家族一样，子嗣保留姓氏，家族分崩离析。纳维尔的汉尼西家族只是一个男爵领主，约尔恩是汉尼西男爵的外甥，自幼寄养在男爵领。汉尼西老男爵死后，无儿无女的男爵夫人将约尔恩驱逐出领地，好让她的侄子继承爵位。” “约尔恩当时还没有晋升为骑士，他向家族的宗主申诉无果，男爵领的驻守神父给他写了一封推荐信，让他来人马丘陵碰碰运气。” 维克多心中一动，问道：“男爵夫人和汉尼西家族的宗主是什么关系？” “男爵夫人是老男爵第二任妻子，出自宗主家族。男爵领事实上落入了宗主家族的手中。”娜塔莉雅轻蔑一笑，补充道：“约尔恩已经把这件事情宣扬开了，据说，法鲁尔侯爵看到他的表现，暗中派护卫骑士招揽过约尔恩，但被拒绝了。” 好一部争夺领地的狗血大剧…… 老男爵昏庸无能，致使血脉高贵的继承人被心怀叵测妻子赶出领地，继承人卧薪尝胆，在举世瞩目的比武大会上崭露头角，功成名就之后，控诉宗主家族的卑鄙勾当，面对王国守护者的招揽昂然拒绝，羞恼的黄金骑士把怒火倾泄在家族仇敌的头上…… 这的确是狗血大剧，但不是现实。 潜力不代表实力，约尔恩目前只是个普通骑士，就算他将来成就巅峰，纳维尔王室也不会为了其他家族黄金骑士，惩罚自己的领主。另外，约尔恩接受法鲁尔侯爵的招揽，他也别指望，王国守护者会帮他夺回家族领地。法鲁尔殿下需要约尔恩效忠王室，可不是让他回去当个小领主。在这一点上，法鲁尔侯爵还得感谢男爵夫人把约尔恩赶出家门。 说到底，领主的世界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输了就得认！ 通过联姻谋夺领地的事情屡见不鲜，这就是领主继承人不愿意迎娶大家族贵女的原因。同样的道理，契布曼伯爵绝不想和王室联姻，除非他们能够成为南方领主集团的领袖，拥有保全家族利益的实力。 港口虽然重要，但对契布曼家族而言，港口代表麻烦，与王室联姻代表危险。 想到这里，维克多抬头望了一眼对面，发现吉莉安果然与那名骑士不再有任何形式的交流。 “吃相太难看了。”维克多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一语双关的说道：“夺取领地也就算了，居然连铠甲也不给一套。”摇了摇头，又问道：“另一位选手情况呢？” “詹姆，注册游侠，28岁自然晋升为骑士，今年36岁，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比武大会，46场挑战赛全胜，然后再也没有人挑战他了，直到决胜赛。”娜塔莉雅答道。 普通冒险者被称为佣兵，贵族冒险者被称作游侠，两者本质一样，都是接受金钱雇佣，依靠武力谋生的自由人。不同的是，佣兵出没于领主开设的酒馆，而游侠在教堂登记注册，并领取任务。当领地遭遇危险，需要武力支援的时候，驻守神父可以通过教会的传讯体系，请求游侠的帮助。作为回报，领主向游侠提供赏金，教会则要宣扬他们的名声。 游侠受到平民的称颂，是诗歌作品中的主角，他们表面光鲜，但背后的艰辛却不为外人所知。除了声名显赫的骑士冒险者，大多数游侠都是没有家族姓氏的私生子，他们攒足了钱，便向教会购买洗练药剂，或者精力药水，晋升骑士之后再由教会举荐加入某个家族。 维克多颇为意外的说道：“一个私生子居然可以晋升为骑士？” “很奇怪吗？” 索菲娅淡淡的说道：“我的父母都是普通贵族，我不也踏入白银领域了吗？” 维克多侧头看了看索菲娅，笑道：“亲爱的，苏斯王国的芬妮和希琳两位公主的眼睛也是紫色，你应该具有爱莱雅诺家族的血脉吧？私生子的母亲都是普通人，他们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 索菲娅妩媚地横了维克多一眼，娇笑道：“亲爱的，你是不是在说菲妮克丝不能和我相提并论？” 当然不能相提并论！你不如她…… 维克多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也没有愚蠢到在两个女人面前称赞另一个女人，只是笑而不语。 索菲娅平静的道：“我听说过菲妮克丝的事迹，凡是经历生死试炼，且活下来的骑士都值得尊重，也包括我。无论血脉高低与否，每一个贵族都有可能成为骑士。区别在于，高血脉者很容易觉醒斗气，而低血脉者则较为困难，生死试炼无疑是成就骑士的捷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我感受到血脉与元素海相连，元素海的力量共鸣了我全部的元素位。那一刻，我就是巅峰的白银骑士，一举斩杀了剑齿虎。之后，我牢牢记住元素位的共鸣频率，很快就踏入了白银领域，我的骑士血脉得到了纯化，呈现出爱莱雅诺家族的特征。”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詹姆经历过生死试炼，他岂不是能够成就白银骑士？” “当然。通过生死试炼的骑士一定能踏足超凡领域，可生死试炼十死无生，一百个试炼者当中最多5、6个人能活下来。”索菲娅摇头道：“詹姆28岁晋升为骑士，目前36岁，如果他经历了生死试炼，8年的时间怎么也该成为白银骑士了，可他没有，这说明他不是通过生死试练的幸运儿。” “除了生死之间的刺激外，强烈的渴望，坚定的信念也能唤醒血脉中的力量，那是贵族对骑士的向往，念念不忘，孜孜以求。我踏荆棘而行，希望能够觉醒斗气，治疗残疾，最终我成功了。大家族子弟从小接受最严格的武技训练，也是为磨练意志，竖立成为骑士的信念。那些血脉普通，又耽于享乐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骑士。” “詹姆应该属于这种情况。”索菲娅面对赛场，扬了扬精致的下巴，说道：“一个私生子游侠能够拥有铠甲和战马，那是依靠拼搏奋斗换来的，再看看铠甲上划痕就知道詹姆身经百战，虽然他的血脉没有约尔恩高贵，可比武又不是比血脉。约尔恩没有任何机会，詹姆赢定了！” 维克多望着索菲娅明艳的俏脸，问道：“你很欣赏他？” “欣赏谈不上。”索菲娅摇了摇头，展颜笑道：“我和他的经历类似，我可以理解他的想法，他不会放弃夺冠的机会，无论对手是谁，他都要拼尽全力。” 你这是在强化自身的执念……维克多在心中腹诽，沉吟片刻道：“勇猛精进固然值得敬佩……”顿了顿，又问道：“詹姆在比赛中伤过人吗？” “没有。”娜塔莉雅答道：“詹姆的每一场比赛都轻松取胜，这正说明了他的实力超群。约尔恩反而伤了三名骑士。” 维克多点点头，胸有成竹的道：“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人眼中有不同的解读方式，我倒认为詹姆会输给约尔恩。” “亲爱的，我们不如打个赌，赢的人可以要求输的人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维克多趁机握住索菲娅的纤手，她的小手柔若无骨，冰凉细腻，宛如寒玉雕琢而成，维克多忍不住摩挲起来。 索菲娅眼睛一亮，任由丈夫把玩自己的玉手，轻轻咬了一红唇，风情万种的问道：“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还没想好。”维克多摇头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也没想好。”索菲娅嫣然一笑，纤手一握，与维克多手指相扣，伏在他的耳畔，吐气如兰的道：“输了不能赖账！” “当然，我言出必行！” 维克多肃然点头，心里暗自得意……如果我赢了，会给你留下睿智的印象，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如果我输了，你所求的不过是解决商会的困境，我可以名正言顺的提出意见，这正中我的下怀。呵呵，输输赢赢谁能说得清楚。 两人相视一笑，十指紧扣着观看比赛。 赛场上，两名骑士翻身下马，举起木质骑矛，对着教宗和约克公爵遥遥施礼。 教宗克莱门特起身说道：“这是一场公平的比赛，希望你们秉承骑士的仁慈美德，不以伤害对手为目的，赢取光荣的胜利。至高主与你们同在。” 骑士比武是一项非常危险的“运动”，暴力伤亡事件经常发生。教会和领主要求参赛者使用硬木制作武器，即所谓“礼貌”的武器。但哪怕是木棍在骑士的手中也能发挥出惊人的威力，所以比赛又规定，骑士之间只能进行马上长矛对刺：这是一种精彩刺激的，一对一的决斗。比赛中，双方在飞奔的马上用长矛把对手刺下马背，一击定胜负，但不能伤害对手的马匹，否则就算输。 不过，普通贵族子弟需要展示自身的武技和英勇，他们之间的比赛往往是持剑徒步对决，危险性也随之增加。尤其当选手遭遇宿敌的时候，比赛往往变成生死之战。 人马丘陵的比武大会到了今天，已经有9个倒霉鬼丢掉了性命，23个人残疾，负伤者不计其数。如果不是教宗亲临，伤亡人数还要增加一倍。可以说，这片足球场大小的比武场已经沾满了参赛者的鲜血。 可如果，骑士连直面危险的勇气都没有，又凭什么享受子民的供奉？ 约克家族为冠军开出了丰厚的赏格：一套精金铠甲，一把精金长剑，一匹上等良马，3000枚金索尔，如果愿意加入约克家族，立刻受封勋爵爵位，获得一块200平方公里的领地，包括一座庄园和一个村庄。 为了爵位和领地，参赛者绝不可能手下留情。 约尔恩把“礼貌”武器挽出漂亮的枪花，大笑着说道：“詹姆，我会用它把你从马背上挑下来……”他看了看对手的铠甲，又自信的道：“然后，赢得冠军铠甲！” “我习惯用长矛说话。”游侠詹姆戴上狮头盔，一夹马镫，他的坐骑像利箭一般冲出去，一声长嘶，后腿直立转身，与约尔恩遥遥相对。 “精彩的马术！” 约克公爵从座位上站起身，笑呵呵的说道：“我拿1000金索尔赌约尔恩获胜，同时拿出1000金索尔，赌詹姆获胜。” 大嗓门的侍从竭力喊出约克公爵的赌注，书记官用红漆把赌注写在一块巨大的大木板上。 威廉姆斯大公脸上挂着优雅的笑容，扬声说道：“我也看好约尔恩，我赌5000金索尔。”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第348章 赌局（下） 领主在比武大会上公开下注既是一种娱乐也是对参赛者的支持，参赛者无论输赢都能从支持者的赌金中获得4成收益，这笔钱将作为他们经营领地的启动资金，赌赢的一方根据出资比例分配剩下的奖金。如果领主想要招揽某位选手，那不妨多下一点赌金，以示诚意。 约克公爵同时赌两位选手获胜，表明约克家族要将两人收入囊中，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可以自行下注。 按照惯例，客人的赌金不应该超过主人的赌金，否则就有抢人嫌疑。威廉姆斯虽然代表冈比斯王室，但也不能喧宾夺主。 外国使节议论纷纷，冈比斯领主的代表们眼神闪烁，沉默不语，人马丘陵的贵族对大公怒目而视。 “这是逼着站队了？西尔维娅要是在，威廉姆斯肯定不敢这么做。”索菲娅饶有兴趣的说道：“凯特琳娜该怎么办呢？同时追加两名选手的赌金未免有损约克家族的体面。” 观礼台上，身穿公爵夫人礼服的凯特琳娜长身而起，脆生生的道：“既然威廉姆斯大公看好约尔恩，如果没人和殿下对赌岂不是很无趣？我拿出5000金索尔，赌詹姆获胜！” 维克多若有所思的望着观众席上的罗兰公主，思索片刻，对索菲娅悄声说道：“亲爱的，请你以温布尔顿侯爵的身份赌詹姆获胜，下注10000金索尔。” “休想逼我站队。”索菲娅不悦的瞪了维克多一眼，把手从他的掌中抽了出来。 “我赌约尔恩赢，你不敢赌詹姆获胜，那就是认输了？”维克多笑吟吟的说道：“按照约定，你输了要为我做一件事情，我现在要求你下注10000金索尔，赌詹姆获胜。如果你不认输，那就下注赌詹姆获胜。如果你既不认输又不下注，别人只会当你是兰德尔子爵夫人，而不是温布尔顿侯爵。” 索菲娅怔怔地看着维克多，噗嗤一笑，摇头道：“你在和我耍无赖……好，我就看看你到底要干什么。” 维克多无声地笑了笑，招手示意独眼龙格鲁过来，在他的耳边吩咐了几句，格鲁连连点头，走到观礼台的前面，扯着嗓子喊道：“兰德尔子爵赌约尔恩获胜……下注100金索尔！” 正当众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格鲁又喊道：“索菲娅.温布尔顿侯爵大人赌詹姆获胜，下注10000金索尔！” 观礼台上一片寂静，这是奥黛尔夫人轻笑一声，说道：“我代表佛瑞德.约克子爵赌约尔恩获胜，下注100金索尔。” 人马丘陵的领主仿佛得到了指令，纷纷开始下注。 “特尔兰登伯爵赌约尔恩获胜，下注100金索尔。” “布鲁斯男爵赌约尔恩获胜，下注100金索尔。” “哈纳斯子爵赌约尔恩获胜，下注100金索尔。” “吉尔斯子爵赌约尔恩获胜……” 接着，冈比斯五大宫廷侯爵家族也开始下注，他们无一例外的支持约尔恩，赌金都不高于5000金索尔。而冈比斯的领主代表大多放弃下注，只有乔舒亚家族和索林姆家族赌约尔恩获胜，分别下注2000金索尔和100金索尔。 威廉姆斯自嘲地摇了摇头，又赞赏地向维克多点头致意。维克多起身，优雅地鞠躬，随后坐下。 ************* “你家主人这是什么意思？”图尔南斯摸着锃亮的光头，对纳尔森问道。 纳尔森两手一摊，理所当然的道：“我哪知道？” “笨熊！”图尔南斯鄙夷地看了纳尔森一眼，转头对培罗主教吩咐道：“解释给这个家伙听听！” “这是搅局。”培罗主教无奈的说道：“威廉姆斯大公违反下注的规矩，是为了王室的体面。奥古斯特家族马上就要举行加冕典礼，王室比武大会也已经筹备完毕。约克家族囊括优秀的参赛者，一个都不留给王室，奥古斯特家族的体面还要不要了？约尔恩选择加入那一边并不重要，威廉姆斯大公必须向所有人表明王室态度，顺便看一看领主们的立场。” “面对大公的挑衅，凯特琳娜夫人不能有丝毫退让。这样一来，冈比斯的领主被逼到了死角，他们不好公然支持约克家族，人马丘陵有被领主们孤立的危险。这绝不符合约克家族的利益。” “兰德尔子爵的选择表面上与威廉姆斯大公一致，但100金索尔的赌金又是个笑话。索菲娅夫人以宫廷侯爵的身份，拿出10000金索尔与大公唱反调。宫廷侯爵大手笔支持凯特琳娜夫人，约克家族的领主用100金索尔支持威廉姆斯大公。这场赌局不就变成了一场闹剧了吗？冈比斯的领主当然不用表态，因为约克家族针对的是威廉姆斯大公，而不是奥古斯特家族。” “索菲娅有两个身份，兰德尔子爵夫人和温布尔顿侯爵。假如她支持威廉姆斯大公，赌约尔恩获胜，她的选择又和兰德尔子爵保持一致，这表明了兰德尔子爵夫人的身份。她现在和兰德尔子爵唱反调，显然表明了宫廷侯爵的身份，这又符合奥古斯特家族的利益。威廉姆斯大公总不能代表王室把一名宫廷侯爵推向人马丘陵吧？何况，那还是索菲娅……” “大公是大公，王室是王室，领主们必须效忠王室，但不用效忠大公，威廉姆斯现在还不是摄政王，面对这种局面，他无话可说。” “所以，兰德尔子爵把这场赌局变成了夫妻之间的争执，大家看看热闹就行了。” 图尔南斯威严的点了点头，向纳尔森问道：“听明白了吗？” “不明白。”纳尔森的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图尔南斯缓缓转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培罗，再给这头笨熊解释一遍，要说的通俗易懂！” “……”培罗沉默了一下，淡淡的道：“大人，比赛开始了！” ******************* 号角声响起，两匹马全速奔跑，木头搭建的观礼台也随之震动。两人骑在马上，身体前倾，骑矛指向对手的胸口，稳如磐石。在交错的一刻，詹姆突然将改刺为扫，骑矛发出呜呜的呼啸声，凌厉地劈向对手，要将他扫落马下。约尔恩用盾牌死死挡住詹姆的猛击，长矛直直地刺在对手的盾牌上。 “嘭！” 两支骑矛同时爆裂，木片四射。约尔恩在马背上摇晃了一下，几乎要跌落下去，却又巧妙地利用马术稳住了平衡。而詹姆却像炮弹一样被打飞了出去，只见身着红铜铠甲的骑士在空中灵巧地翻了个身，双足落地，向后连退两步，站稳了脚跟。 “我输了。”詹姆摇了摇头，丢掉半截木矛，他的枣红马走到主人的身边，打着响鼻，似乎在安慰他。 “你很厉害，但你犯了错误，不应该临时改变招式。”约尔恩露出胜利者的微笑，调转马头，接受观众的欢呼。 ***************** “这是怎么回事？詹姆故意输给约尔恩！这是你们事先安排好的吗？”索菲娅很不高兴地质问道。 美人轻嗔薄怒，别有一番风情。维克多却看着约尔恩向贵族小姐献花，他果然选择了罗兰。长公主一脸娇羞的模样令人迷醉，当她表明身份的时候，比武冠军又在风中凌乱。 维克多可以理解约尔恩复杂的心情：明明要投靠约克家族，却把花环献给了奥古斯特家族的公主，但公主真的很美，似乎很青睐我的样子……或许加入奥古斯特家族也不错…… 熟悉罗兰的人都知道，她把这场举世瞩目的比武大会当成了一次游戏，只是在扮演其中的角色而已。 约尔恩注定要害相思病…… “没有人安排，这是詹姆自己的选择。”维克多回过头，面向索菲娅说道：“詹姆输了比赛，赢了人生。亲爱的，你也一样。” “我…我不明白。”索菲娅弱弱地说着，随即又嗔道：“我赌输了，但赌注已经付清。我的丈夫，你是不是该让我输个明白？” 维克多轻笑了一声，解释道：“约克公爵明显要招揽约尔恩和詹姆两个人，而且更加看重约尔恩。詹姆很清楚约尔恩的潜力比他大，如果他赢了对手，将来如何面对一位白银骑士同僚？约尔恩没有铠甲，如果詹姆伤了他，他又如何面对约克公爵的责难？其实，詹姆已经尽力了，18岁的约尔恩挡住了他的横扫，比武冠军当之无愧。等约尔恩想明白的时候，他的实力和地位已经超越了詹姆，你说约尔恩会感激詹姆吗？” 索菲娅目瞪口呆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詹姆的想法？” “猜的。”维克多顿了顿，摇头道：“28岁晋升为骑士，直到36岁才参加人马丘陵的比武大会。这位游侠的目的很明确，他想当领主，而不是护卫骑士。我猜他不会是个莽撞之徒。” “游侠追求名声，詹姆却用名声成全了约尔恩。我很欣赏他的做法。” 维克多托起索菲娅的下巴，望着那双美丽的眼眸，柔声道：“锐意进取是件好事，但到了一定程度就该停下来消化积累。亲爱的，有几个自由骑士能一跃成为宫廷侯爵？你的势力膨胀的太快，是时候休整一下了。” 索菲娅沉思片刻，举手拂过维克多脸庞，轻轻的叹道：“亲爱的，你真是令我大吃一惊，难怪西尔维娅如此看重你。” 第349章 酒会（上） 比武大会结束的当晚注定是个狂欢之夜。 银月河畔升起了上百堆篝火，剥了皮的牛羊在烤肉叉上缓缓转动，旁边伙夫忙着涂抹香料和盐水，直到肉烤得油脂四溢，香气扑鼻。帐篷外搭起的长条桌上堆满了蔬菜、沙棘果、草莓和面包。 两千多名参赛者和他们的扈从围坐在篝火旁，一边享受东道主免费提供的美食美酒，一边高谈阔论。巡回剧团的伙计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悄悄地邀请衣着体面的客人去剧团帐篷观赏精彩的表演，并拍着胸脯保证剧团的演员有多么的年轻貌美。 明眼人都知道，巡回剧团的夜间表演不仅仅是歌舞剧、杂耍和驯兽，客人只要花上一笔钱，还可以接受剧团演员的单独表演。这些演员可都是百里挑一的俊男美女，正是因为人数有限，夜间表演只对有钱人开放。如果客人的容貌足够俊美，能够拿出教会签发的血脉文书，又擅长甜言蜜语，剧团的姑娘们也不介意和他渡过一段美妙的时光。许多落魄的吟游诗人正是跟着巡回剧团四处流浪。 当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巡回剧团是封臣老爷寻欢作乐，挑选贴身女仆的场所，普通的平民更愿意在旅店，或者酒馆里找点乐子，但绝不是今晚。 今天上午，教堂的神父就开始向金水城的民众发放猪肉，每个人都能领到一磅多的鲜猪肉。上万名信徒们结束了感恩祷告，包括酒馆的女招待也急赶着回家，与家人共享晚餐，这么热的天气，猪肉可存不了太久。 于是，整座金水城到处都弥漫着猪肉汤的味道。 黑堡的大厅内灯火通明，11位骑士、69位见习骑士和576名有潜力的贵族子弟齐聚一堂，参加东道主举办的盛宴。从此以后，他们将扎根在人马丘陵，为约克家族效力。金水城的大厨们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炖、炒、蒸、煮、煎、烤，烩，各种手艺齐出，珍馐美食流水般地端上餐桌。约克家族的新成员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赞不绝口，他们甚至认为这场规模宏大的盛宴足以载入史册。 事实也是如次，为了这次宴会，大厨们早在7天前就开始做准备，他们分成20组，一共动员了上千人，这才有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美食盛宴。而约克家族的首席画师将700多人同时进餐场面用画笔保留了下来，竟然成就了一副传世名画。 遗憾的是，约克家族的高层并没有出席黑堡夜宴，他们都在的蔷薇庄园等候贵客到访。 数百支水蜥油蜡烛将典雅华丽的庄园大厅照的通亮。索菲娅身穿无袖无领的细亚麻长袍，露出白皙无暇的右肩和一双匀称润泽的胳膊，不系腰带，不佩首饰，紫色秀发随意地披在肩头，雪玉玲珑的纤足踩着一双蔺草编织的凉鞋，显得舒适而慵懒。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装束，浴后酒会不论地位，不问立场，不看背景，不做决定，追求的是宽松自由的会晤环境和轻松写意谈话氛围。 这非常符合贵宾的需要。 观摩比武大会的使节以各大家族的继承人为主，其中还有敌对势力，大家都是抱着试探的目的来到人马丘陵，不可能达成任何有效的协议，也就不必过于庄重严肃。 此刻，索菲娅却有些不自在。 约克家族的大骑士和领主们围绕在维克多的身边，亲热的攀谈着，索菲娅作为兰德尔子爵夫人，也在8名大骑士的环绕之下。 任何人被陌生的大骑士包围都会感到不自在，最尴尬的是，索菲娅甚至不太听懂他们谈话的内容，她就好像一个局外人。而维克多挥洒自如，谈笑风生的模样让她不由得想起鸢堡宫相巴斯特恩侯爵。 索菲娅望着维克多熟悉的面容，暗忖那个老家伙或许还比不上我的小丈夫，至少他召开宫廷会议的时候，我不会像个花瓶一样，站在这里傻笑。 “哈纳斯，你的运气可真让人羡慕。” “是啊，我们仅仅修建了几座溪流水库，你却开始挖掘水渠了。看来，我的领地才是最后一个修建水渠的。”特尔兰登伯爵唏嘘的说道。 哈纳斯子爵笑容满面的说道：“这多亏了维克多帮我们打开了多铎王国的青砖市场。” 人马丘陵的水利工程糜费巨大，凭约克家族的财力还不足以支撑主渠的建设。为此，维克多制定了以砖养渠的策略，但该策略无法满足所有领主的需要。哈纳斯子爵就是其中之一。 哈纳斯子爵的领地位于人马丘陵的北方，与索伦子爵领接壤，在约克家族的领主序列中，他是最北边的领主，也是最后一个修建主渠的领主。 按照约定，谁修主渠，谁掌握青砖对外销售的主导权。但受限于地理位置、运输成本和市场容量的因素，等到哈纳斯开始修建主渠的时候，青砖市场已经处于饱和状态，他生产的青砖只能内部消化，无法出口创收。这就意味着，哈纳斯子爵修建水渠的成本是其他领主的好几倍。 维克多与多铎王国的内古斯子爵达成了青砖销售协议，局面顿时就不一样了。 以前，人马丘陵的青砖有三大消费市场，第一是人马丘陵的内部市场；第二是以野柳城为中转站，辐射冈比斯南部索林姆家族的铜城和中南部威灵顿家族的维斯托克城，统称为南方市场；第三是金水城东边的邻居，尼姆家族领导的西部领主，称为东部市场。现在，又要加上索伦子爵领和内古斯子爵领的市场，甚至还能透过内古斯子爵把青砖销往更北边的领地。 青砖市场远近决定了吃肉喝汤的顺序，维克多的平湖镇和约克公爵的金水城不仅先吃肉，还掌握着分配青砖市场的主导权。哈纳斯子爵原本连青砖贸易的汤都喝不上，维克多现在打开了北方市场，他摇身一变，成了北方领主当中的领头羊。 同为北方领主的特尔兰登伯爵和吉瑞斯子爵都对哈纳斯的运气羡慕不已，而哈纳斯自然对维克多心怀感激。要知道，青砖贸易可以拉动商品流通，这代表财富和繁荣。 “维克多，如果渡鸦镇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哈纳斯拍着结实的胸口说道。 “哈纳斯，兰德尔子爵能有什么地方需要你帮助的？”奥黛尔夫人娇俏地横了维克多一眼，掩嘴笑道：“你恐怕需要维克多的帮助才是真的。” “奥黛尔夫人说的是。”哈纳斯子爵哈哈一笑，热切地说道：“维克多，我没想到我的领地会率先修建水渠，你是否能够抽出时间，帮我看一下水渠的选址，以免将来通渠的时候出现错漏。” 维克多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笑道：“大家不用担心主渠选址的问题，虽然现在还没有引水通渠，但埃德文大师和我已经完成地形测绘工作。每一座中型溪流水库都是一个节点，诸位大人只要对照沙盘的标识修建水库，再把水库连接起来就不会出现错漏。” “那我就放心了。”哈纳斯颌首微笑，又说道：“维克多，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愿闻其详。”维克多抿了一口用紫蔗酿造的金兰酒，淡淡地说道。 哈纳斯顿了顿，开口解释道：“是这样的，我的领地只有一座巨型砖窑，原本也够用了。可现在，我要向索伦子爵和内古斯子爵出售青砖，一座巨型砖窑显然不能满足三个领地的青砖需求。于是，我下令再修建了两座巨型砖窑。问题在于，我没有那么多建筑工匠和制砖管事。阁下，能不能借一些人手给我？等我的砖窑走上正轨，我再把这些人还给你，我愿意承担他们的工钱，并向兰德尔家族支付一笔费用。” 维克多沉吟了一下，皱眉道：“两座砖窑想要走上正轨恐怕不止一年半载吧？我培养熟练管事和工匠也很不容易，而且这些人大多是自由民的身份。我不可能破坏册封领民的规矩，马上就分配土地给他们。如果这些人自愿留在你的领地，我怀疑你是否能把他们还给我？”顿了顿，他似笑非笑的道：“哈纳斯阁下，你不会是想挖我的墙角吧？” “这个……”哈纳斯喝了一口酒，掩饰自己的尴尬，又诚恳的道：“维克多，请你帮帮忙，我确实很需要这批人手，我可以为向你支付劝金，每个普通工匠100金索尔，管事350金索尔，你看怎么样？” 维克多摇了摇头，说道：“这不可能。公爵大人也提出过同样的要求，但被我拒绝了。今年的水之季结束之前，兰德尔领的主渠就能全线贯通，我将把青砖销售的主导权移交给金水城，但是兰德尔领还要修建环形渠、辅渠、小型溪流水库，以及梯田，对青砖的需求仍然很大，有必要保留充足的熟练工匠和管事。不过，我会遵照约定，把青砖的销售利润上缴给恩比瑟大人，作为修建主渠的资金。今后，你们有什么问题，应当找公爵大人协商。” 约克公爵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笑眯眯的道：“诸位大人，不要打我的主意。我虽然是你们的主君，但不会干涉你们的内政。而且我直接管辖的领地超过5万平方公里，主渠比你们长，水库比你们多，城镇也要用到大量的青砖，那还有人手借给你们。” “恩比瑟，话可不能这么说。”特尔兰登伯爵仗着自己是约克公爵长辈，直言不讳的道：“维克多不是我们的主君，他主导青砖产业的时候，不仅开拓了野柳城的市场，还帮我们打开了北方的青砖市场。你身为我们的主君，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吧？” 吉瑞斯子爵也趁机进言道：“人马丘陵的南部、中部和北部应当同时挖渠取土，制砖销售。只有这样，水利工程才能提前竣工，所有人都会受益。公爵大人，您可不能对我们这些北方领主不闻不问啊！” 恩比瑟咂嘴道：“要不然，你们派人来学？我保证我的管事和工匠会倾囊相授……” “大人，我们不缺技术，自己就可以培养管事和工匠。我们缺的是熟练的工匠和管事，现在就要！要很多！” “维克多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也缺人手，你们逼我也没用！”恩比瑟两眼一翻，干脆耍起了无赖。 浴后酒会不问尊卑，与会者畅所欲言。领地位于北方的家族立刻和中部领主吵成了一锅粥。凯特琳娜夫人朝布鲁斯使了一个眼色，布鲁斯心领神会，插口道：“大家别急，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维克多。” “布鲁斯，你问吧。”维克多大方的道。 布鲁斯微笑着道：“维克多，我想问的是关于梯田的事情。” 第350章 酒会（中） “梯田……” 维克多点点头，解释道：“这里的丘陵基本上都是土丘，最高不超过1200米，有很强的储水能力，土壤也肥沃，丘陵上茂密的植被印证了这一点。我开辟梯田，种植刺芸豆的事情，想必大家有所耳闻。我准备在丘陵顶部，用青砖修建大型蓄水池，收集雨水，这样我就可以在梯田里种植各种作物，包括小麦、黑麦、豆类、蔬菜、果树、亚麻、草药、地薯、苜蓿等等。” 佛瑞德子爵追问道：“一座丘陵能开辟多少梯田？” “少则几百亩，多的上千亩。我们兰德尔领至少能开发70万亩的梯田。”维克多笑着说道：“当然，梯田不同于普通的耕地，它需要更多的农夫。” 领主们倒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议论纷纷。他们完全被梯田的前景所吸引，无视增加人手的问题。 “70万亩？！” “兰德尔领的面积不到10000平方公里，我和奥黛尔的领地足足有20000平方公里，我岂不是可以额外获得上百万亩的耕地？” “是梯田，不是耕地。”特尔兰登伯爵先纠正了佛瑞德子爵的说法，又和蔼的问道：“维克多，修建了蓄水池，梯田什么都能种吗？” 维克多点点头道：“当然，如果想要省点力气，可以种一些果树、蔬菜、牧草、紫蔗，或者地薯之类，便于打理的经济作物。我推荐大家种植油木，烧制青砖可少不了燃料。幽暗森林虽然盛产木炭，但千里迢迢的运到北方，采购成本就太高了。” 佛瑞德子爵试探着问道：“维克多，你认为种多少油木比较合适。” “越多越好。”维克多淡然的道：“兰德尔领准备种植40万亩的油木。” “这么多！油木可不太好卖啊……”哈纳斯子爵喃喃的道。 约克公爵挥了挥手，接口道：“那是以前。今后，油木将供不应求！” “诸位难道没有发觉吗？时代已经不同了。”胖公爵环视左右，意气风发的说道：“发展新农牧能够养活更多的人口，同时也需要更多的人力。以前，一个7000平方公里的子爵领最多容纳6万多人，现在就算他们没有大型的水利工程，采取新农牧之后，也能容纳20多万人。这么多人如果还是住在土木屋里，领地有多少树木够他们砍伐的？青砖建房才是未来发展的趋势。” “可惜啊……我们发明了巨型砖窑却没能赚到钱。”约克公爵一脸痛惜的道：“为了以砖养渠的策略能够持续下去，我们不得不低价出售青砖，可即便如此，我们仍然会亏本。我大致测算过，在100公里以内，出售青砖能够实现微利，200公里以内，不亏不赚，300公里以内，只能亏本销售，超过300公里，青砖将无人问津。因此，我们只得在7年内，把巨型砖窑的建造技术交给周边的领主，以换取他们支持。而他们不需要修建大型水利工程，巨型砖窑能够为他们带来可观的利润和影响力。” 特尔兰登伯爵笑呵呵的道：“恩比瑟，你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吧。” “叔叔最了解我的脾气。”约克公爵仰头喝光杯中的美酒，心满意足的道：“巨型砖窑的功能没有区别，但熟练的工匠和管事更加重要。哈纳斯愿意花钱雇佣兰德尔家族的工匠，我想其他领主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我们完全可以派遣人手帮助领主们运转巨型砖窑，再向他们收取报酬，定为巨型砖窑两成的销售收入，一共收取三年。对了，他们还需要燃料，我们种植的油木会卖个好价钱。” “公爵大人，你刚刚说的是‘我们’对吗？”奥黛尔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没错。”恩比瑟放下酒杯，腆着肚子说道：“我允许你们参与这笔大生意，有谁愿意加入？” 领主们目光闪烁，没人说话，客厅陷入了沉默，过了片刻，翠丝莉的哥哥吉尔达子爵轻声问道：“大人，共同参与的办法是什么？” “出资入伙。”约克公爵眉飞色舞的道：“有些自由民商贩没有足够的本钱，他们会合起伙来做生意，再根据出资比例分配利润。虽然他们都是些下等人，我觉得合伙做生意的方法值得借鉴。我准备成立一家商行，专门打理巨型砖窑和基础设施建设的生意，按照出资比例分配利润……” 佛瑞德子爵轻笑一声，说道：“哥哥，这不就是你常说的统采统购吗？” “你们可以不参加。”凯特琳娜将斟满的酒杯递给约克公爵，谈谈的道：“熟练的制砖匠和管事每月至少可生产150万块砖。如果你们自己培养工匠，两年之后才能达到同等水平，而在此之前，巨型砖窑每月平均制砖70万块。巨型砖窑的生产能力不仅影响青砖的销售利润，还基础设施建设进度息息相关，包括水渠、房屋、道路、桥梁、和梯田。”说着，她转头面对哈纳斯子爵道：“我可以借人手给你，条件是巨型砖窑三年销售收入的两成。你同意吗？” “这很划算，我当然同意。”哈纳斯摊开双手说道。 “没有领主会拒绝这项交易，不是吗？”凯特琳娜挑眉道：“大家想一想，当撒桑、多铎、纳维尔、艾尔、苏斯和博瑞的领主建设巨型砖窑的时候，我们的商会能赚多少钱，有多大的影响力？” “现在，有谁愿意入伙？” 众人听得怦然心动，吉瑞斯子爵开口问道：“如何保证领主们会遵守约定，我们总不能派遣军队保障商会的利益吧？” 约克公爵哈哈一笑，说道：“很简单，举行神前公证。”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盯向维克多。只有兰德尔子爵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举行神前公证。 维克多泰然自若的道：“没错，股份制商会是我和恩比瑟大人共同想出来的。无论你们是否参与，我都占两成股份。” “股份制？”奥黛尔夫人疑惑的问道。 “根据合伙人的出资比例划定所占的商会股份，股份越高，分配的利润越高。商会每年举行一次合伙人会议，按照少数股份服从多数股份的原则，通过举手表决的方式，决定商会的重大事务。”维克多解释道。 特尔兰登伯爵沉吟道：“仅仅是青砖生意？” “那不一定。商会的经营范围由合伙人会议决定。”维克多笑了笑，又严肃的道：“我要说明两点，第一，股份制商会不干涉领地内政，仅仅是做生意。第二，这是我个人的意思，与西尔维娅无关。” 听到西尔维娅保持中立立场，领主们明显松了一口气。恩比瑟左右看了看，摇头晃脑的道：“商会需要10万金索尔的本钱，分成10000股，每股10金索尔，维克多占2000股，我占4000股，剩下的4000股由大家分配。唉，维克多原本要独占5100股，还是我说服了他，让大家也参与进来。如果没人入股，那再好不过了，你们的股份我全要了。” “这怎么行？”哈纳斯子爵连忙说道：“没人要，我就全包了！” “呵呵，想都别想！”佛瑞德子爵冷笑了一声，又对恩比瑟说道：“哥哥，4000股那里够我们分的，至少要给我们5100百股！” “不要打我的主意！”维克多摆了摆手道：“我的2000股当中有菲妮克丝的500股，她的哥哥安东尼阁下不仅设计出巨型砖窑、银月庄园、还帮我设计了梯田专用的水道桥，我的工匠已经掌握了这些建筑技术，他们将成为商会的骨干。” “我提供资金，提供人手，提供技术，占2000股真的不多！” 恩比瑟愣了一下，怒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我是公爵！作为你们的主君，我要占4000股，不能再少了！” 特尔兰登伯爵满不在乎的说道：“恩比瑟，股份制按股份说话，你怎么能用主君的身份压人……” 凯特琳娜开口道：“这样好了，我们保留3100股，维克多占2000股，其余的4900股由大家分配。” 奥黛尔抚摸着酒杯的边缘，若有所指的道：“凯特琳娜，这100股非同小可啊……” “奥黛尔，你什么意思？”凯特琳娜冷冷地看着佛瑞德子爵夫人说道。 “我认为还是请西尔维娅夫人出面仲裁比较合适。” 奥黛尔毫不退让的盯着凯特琳娜的眼睛，两人目光碰撞，似有火花溅射。 维克多含笑不语，暗地里偷着乐。他要把约克家族拖上黄金团的战船，凯特琳娜和恩比瑟想要通过股份制商会扩大自身的影响力，双方一拍即合，这才有了今天的唇枪舌剑。 股份制商会的诞生看似简单，可一旦触及到政治，就会变得非常复杂。我不管你们怎么争夺股份，只要尝到了甜头，用鞭子赶你们下船，你们都不会走。而股份制的建筑公司只是黄金团的一部分，它终究要走上跨国贸易的道路…维克多得意的想着。 正当大家为股份争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索菲娅突然开口道：“我对这个股份制商会很有兴趣，各位大人能让我也买一些股份吗？” 奥黛尔怔了片刻，拉着索菲娅的手，娇笑道：“亲爱的表妹，兰德尔家族已经有了2000股，你没有必要再和我们争夺剩下的股份啊。” 维克多颌首笑道：“亲爱的，我可以转让500股给你，每股50金索尔，……” “成交！”索菲娅两眼放光，毫不犹豫的道。 “股份还能转让？”哈纳斯子爵瞠目结舌的道。索菲娅的豪气把他惊住了。 索菲娅美目四盼，说道：“还有谁愿意把股份转让给我，我出50金索尔每股……” “紫蔗酿造的金鸢酒真不错。” “是啊，年份虽然差了一些，但口感香醇柔和，属于顶级的美酒。” 领主们纷纷举杯，索菲娅不禁气结。就在此时，妮可身穿一袭白袍，摇弋生姿的走到维克多身边，笑吟吟的道：“亲爱的，我帮你挑选了二十名贵族侍从，爱丽丝已经带着他们先会兰德尔领了。”她看都没看索菲娅一眼，但强大的气场无疑是在向兰德尔子爵夫人示威。 索菲娅低头浅笑，接过维克多手中的酒杯，绿色的水元素光华流转，酒杯中升起白色霜雾。 “亲爱的，炎热的时候，喝一点冰酒会更舒服一些。”索菲娅将酒杯递给维克多，柔情款款的道。 “哼！有什么了不起。我很快就能晋升白银骑士。”妮可撇了撇嘴，气呼呼的盯着维克多。 维克多头皮发麻，索菲娅的酒杯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女骑士身具超凡力量，并不依附于男人，她们轻易不吃醋，如果吃起醋来，谁都阻止不了。 索菲娅放下酒杯，转头说道：“妮可，我们应该谈谈。” “你们确实需要谈谈，但不是现在。” 西尔维娅走进客厅，耀眼的如同一缕阳光。 “诸王国的使节马上就要来了，裁判所的圣骑士康斯坦丁有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们。” “关于巫师、野蛮人和蚁人的事情，还有那个被蚁人摧毁的亚述帝国。” 第351章 酒会（下） 没过多久，各大势力的代表陆续走进客厅。 朱蒂和吉莉安携手而来，妮可迎了上去，亲热地攀谈起来。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凑在一起，笑语晏晏的模样令维克多心头一热。 妮可喜欢吃醋只针对西尔维娅和索菲娅，她和朱蒂、吉莉安的关系都很不错。 从地缘政治的角度出发，维克多与她们的领地相连，都受到蚁人的威胁，彼此在经济和军事上相互依赖，属于地域性同盟。 从私人情感上来说，吉莉安、朱蒂和妮可都被维克多搭救过，尤其是妮可，维克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差一点死在老食人魔的骨棒之下。 深厚的感情基础加政治上的需要，维克多把妮可当作妻子，妮可也一直扮演兰德尔子爵夫人的角色。维克多在家的时候，菲妮可丝男爵领的大小事务由他全权做主，调动数万青壮更是如臂指使。维克多外出的时候，妮可维护兰德尔家族的利益，莉莉娅解决不了的事情都会找她。 维克多与妮可的领地其实是一家，两人的关系完全符合领主夫妻的关系，就像吉瑞斯和奥黛尔，同为家族的两个核心，一主一次，执行同一个政策，都有能力维系家族的运转，保护领地的安全。 作为领主夫人，妮可对兰德尔领的两位盟友持欢迎的态度，朱蒂和吉莉安无法撼动她的地位，但西尔维娅和索菲娅却能改变她的身份。 事实上，西尔维娅原本打算利用妮可和维克多的亲密关系，逐渐融合兰德尔领。维克多和妮可的子嗣只能冠于约克家族的姓氏，且有权继承父母的领地，而家族血脉的牵绊是非常稳固的粘合剂。 不过，索菲娅的到来让西尔维娅改变了主意。索菲娅拥有几百万金索尔，她和野蛮人的联系能够缓解岩砖问世带来的压力。虽然吸收索菲娅有一定风险，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兰德尔领脱离约克家族的掌控，但相比索菲娅带来的利益，西尔维娅认为值得冒险，只要约克家族的异化战兽成型，任何势力都不敢打兰德尔家族的主意。 西尔维娅的影响力无所不至。蔷薇庄园的管家暗示莉莉娅和爱丽娜姐妹讨好索菲娅，兰德尔家族上上下下都做好了迎接家族主母的准备，妮可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索菲娅的回归不是挑战她的地位，而是取代她的角色。 这对妮可很不公平，维克多却无可奈何，他同样需要岩砖要塞，需要吞并雄鹿商团，需要扩充黄金团的实力。 野蛮人随索菲娅南下，打破了各方平衡。人类世界风起云涌，每一条巨鳄都蠢蠢欲动，目前博瑞王国已经死了一个侯爵，多铎王国的地下世界也杀的血流成河，未来说不定还有引发战争的危险。 滚滚大势面前，谁能独善其身？ 维克多身处漩涡中心，当持战战兢兢之心，行勇猛精进之事，吞噬血肉，壮大自身。这时候还考虑什么儿女情长，那才是愚不可及。 或许，我该向妮可透露黄金团的秘密，再把金蟾秘形教给她。这样她才能明白，她在我心目中的份量……还有，我必须找个机会和吉莉安聊聊......维克多暗暗想到。 按道理来说，三年多过去了，契布曼领的河滩鱼人应该恢复了元气，可威廉姆斯大公却要在契布曼领修建港口，这说明契布曼家族在暗中清剿河滩鱼人，而吉莉安隐瞒了这件事情。 契布曼家族的内部事务，维克多无权置喙。王室修建港口，维克多也无力阻止。可是，王室和吉莉安联姻极有可能改变兰德尔家族与邻居的同盟关系，维克多更加担心鸢堡会顺势插手野柳城的政治格局。 野柳城现在可是一块大肥肉！ 现在当务之急是探明契布曼家族的态度，看看有没有维持现状的可能，如果局势无法挽回，那就要提前做好应对……维克多向吉莉安走去。 就在此时，明艳无双的长公主映入维克多的眼帘，他顿时觉得整个客厅仿佛都亮了起来。 罗兰见到维克多，欢呼一声，松开挽在威廉姆斯大公胳膊上的小手，给维克多一个亲切的拥抱。 任何人都不会误解罗兰公主表达的意思，她拥抱维克多如同拥抱自己的弟弟。但宽松长袍下那具凹凸有致，充满弹性的娇躯让维克多脑子一僵。 幽香扑鼻，撩人遐思，X-3自发运转，排除心中的杂念，维克多这才没有当众出丑。 客厅里有三位感知敏锐的黄金骑士， “维克多是我的学生！”罗兰拉着维克多的手，扬起清丽绝伦的脸蛋，向所有人宣告她的另一个身份。 西尔维娅微微抿了一下嘴唇，却瞒不过蒙斯托克和法鲁尔两位黄金骑士。 维克多接受过宫廷侍从教育，在鸢堡住了三年，与罗兰姐弟为伴，这不是什么秘密。他现在成了西尔维娅的男人……高贵的神灵骑士与罗兰公主的侍从结为伴侣……这算不算联姻？西尔维娅好像不太高兴，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比较好…… 两位殿下若无其事的品尝美酒和点心，似乎毫无所觉。 连续几次想把手从罗兰的掌中抽出来都没有成功，维克多尴尬又无奈的道：“殿下，我还没有像您见礼。” “浴后酒会不问身份，维克多，你无需拘礼。”威廉姆斯大公微笑着说道，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杯金鸢花酒。 “呃……教宗冕下好像还没到。”维克多左顾而言他。 “冕下的身份尊贵，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人过分解读，并不适合出席非正式的聚会，以免破坏气氛，给大家造成不必困扰。”一名身材挺拔的男子微笑着说道。 罗兰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好奇地问道：“你是谁？” “特里戈瓦尔家族的康斯坦丁向您致意，美丽的公主殿下。”男子彬彬有礼的说道。 特里戈瓦尔家族……执掌宗教裁判所的圣骑士家族？维克多还是第一次见到圣骑士，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有着褐色的头发和浅棕色的眼睛，容貌英俊，举止洒脱，嘴角挂着真诚亲切的笑容，令人一见就心生好感。在他的身上既看不到骑士的傲慢，也没有神职者的庄严，他就像一个游侠。一个不愁生活，实力强大的游侠，放荡不羁但不轻浮。 康斯坦丁当然不是游侠，他是掌握4级神术的白银骑士，拥有媲美黄金骑士的战斗力。作为宗教裁判所最活跃的圣骑士，他的权柄之重，超乎常人的想象。 维克多对圣骑士没有直观的认识，但第一圣骑士，纳赫蒂加尔陛下被誉为最强骑士，他的名声还在西尔维娅和尼奥维斯特之上，由此可见圣骑士的个人武力有多可怕。 而且，圣骑士七大家族掌控着近8万名圣武士和7千多名战斗牧师，他们无疑是人类国度最强大的武装集团。诸王国的军队全部绑在一起恐怕也不是圣骑士集团的对手。 世俗骑士大多鄙视圣骑士，认为他们的强大完全仰仗神术，而非自身的实力。这种酸溜溜的心态出于对圣骑士的忌惮。 在光辉骑士团暗算兰特皇帝之后，世俗骑士与圣骑士之间形成了一道深深裂痕。据说，那两名执行刺杀任务的传奇圣骑士因为违背了光辉法典，从而失去了至高主的眷顾，变成了普通的黄金骑士。他们加入了腓烈特家族，帮助腓烈特一世压服铁山帝国皇室的后裔，创建了撒桑帝国。所以，撒桑皇族根本就是圣骑士家族的世俗代言人。 最可怕的是，七大圣骑士家族全都是神选者时代的古老家族，血脉纯净高贵，高阶骑士层出不穷。他们的历史比光辉教会还要悠远，见证了人类世界的兴衰，家族传承不息，底蕴无比深厚，谁也不知道他们藏有多少秘密和底牌。 圣骑士家族的潜势力实在是让人胆战心惊。 幸好圣骑士家族受到光辉法典的约束，光辉骑士团率领圣殿军驻扎在撒桑帝国的东部和苏斯王国北部，专门抵御兽人的侵袭。 作为教会的既得利益者，圣骑士们非常清楚，一旦违背光辉法典，他们便失去了神术的力量。世俗领主们将一拥而上，瓜分他们的财富和秘密，掠夺他们的血脉，万年传承的圣骑士家族只能像其他古老家族那样，被新势力所取代，最终分崩离析，消逝在历史长河中。 因此，圣骑士家族轻易不会直接干涉世俗政治，他们与领主集团相互需要，彼此还能共存。 无论如何，康斯坦丁的血脉和背景并不比黄金骑士稍逊。维克多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圣骑士魅力十足。 罗兰却皱起琼鼻，厌恶的道：“我不喜欢你！”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为什么叫康斯坦丁？你应该换个名字！” 骑士戏剧《阿尔密尼亚传说》中的主角就叫康斯坦丁，这本虚构的小说描述了游侠康斯坦丁用力量、勇气和智慧，击败恶龙，拯救公主的爱情故事。 故事很俗套，罗兰很痴迷。 鸢堡的侍从都以为书中的康斯坦丁是罗兰公主的梦中情人，只有维克多知道罗兰喜欢的是“公主”。 小男爵住在鸢堡的时候，罗兰常常让爱德华王子扮演国王，让侍从扮演恶龙，她偶尔会客串公主，但大多数都是让小男爵穿上女裙，扮演被囚禁的“公主”，而她自己更喜欢扮演康斯坦丁。 那真是一段黑暗的历史……难道，罗兰的性取向有问题？维克多恶意的揣测着。 圣骑士愣了一下，随即优雅的道：“罗兰殿下，我恐怕很难如您所愿，我的名字已经记录在教会的名册中……不过，我相信我带来的故事，您一定会喜欢。” “仅仅是故事吗？” 西尔维娅斜卧在贵妃塌上，一手托着香腮，一手抚弄秀发，美艳迷人，慵懒写意，仿佛高贵的女王，而客厅内的强者都是女王的侍从。 神灵骑士随机出现，9000多年以来也只有7位神灵骑士。巧合的是，初代教皇推翻神选者暴政的时候没有神灵骑士，万神殿大巫师克莱尔姐弟活跃的时代也没有神灵骑士。圣骑士家族猜测光辉之主和未知的邪神故意避开神灵骑士，当神灵骑士摆脱形体的约束，他们就代表了元素海的意志，世间的任何存在都会被他们轰杀成渣。 没有任何力量能与世界本源相媲美，神灵骑士乃世界之子，必须对他们保持最大的敬意。 康斯坦丁脑海中浮现出家族训诫，他对西尔维娅深深施礼，毕恭毕敬的道：“尊贵的西尔维娅殿下，我要说的事情过于久远，横跨上万年，涉及到诸多秘闻，大量细节已经遗失，要加上家族先辈的推测进行补全，不够准确也难以印证，只能当作故事来听。” “而且……” 康斯坦丁环顾左右，微笑着道：“就算我保证所言属实，诸位也未必会相信。” 特里戈瓦尔家族服侍过神选者，效忠过教皇，又架空了教皇的权力，他们是历史的见证者，参与者，了解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可他们有自己的立场。即便康斯坦丁愿意揭示秘密，也是出于圣骑士阵营的利益，他所说的事情仍然需要听众自行判断。 西尔维娅颌首道：“既然如此，请阁下为我们说故事吧。” “在说故事之前，我有件事情想请教一下索菲娅夫人。”康斯坦丁点头示意，一名教堂侍从托着一个木盒走向索菲娅，里面是一封兽皮卷轴。索菲娅打开看了一眼，又递给了西尔维娅。 “索菲娅夫人，您见过卷轴所描绘的物品吗？”康斯坦丁问道。 “没有见过。”索菲娅摇了摇头道：“但我听过，卷轴里描绘的物品与野蛮人的圣物非常相像。” 维克多开口道：“能让我看看吗？” 西尔维娅嫣然一笑，招手示意，“亲爱的，坐到我身边来。” “我也要看。”罗兰兴致勃勃的说道，拽着维克多的手，直接坐在贵妃椅上。西尔维娅朝长公主翻了个白眼，坐起身，把卷轴展示给维克多。 “好像是个远古文物的组件，底座是秘银，上面绘有黑色花纹……野蛮人会铸造秘银吗？”罗兰抬头问道。 西尔维娅轻轻的问道：“亲爱的，你有什么发现吗？” 卷轴上不仅有图画还有文字描述，它确实是一块半弧形秘银铸件，黑色花纹的风格与萨隆钢剑残片上的符文如出一辙，而萨隆魔铁也是纯黑色。 野蛮人的圣物是炼金帝国的作品！野蛮人与炼金帝国有关！ 维克多按捺住内心的波澜，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沉吟道：“这封卷轴的年代不会超过100年……索菲娅，野蛮人是什么时候丢失圣物的？” “据野蛮人大长老说，圣物遗失有9000多年了。”索菲娅答道。 康斯坦丁点头道：“没有什么卷轴能保存几千年，我们特里戈瓦尔家族的工匠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重新誊抄先祖遗留的文书。我们也不可能在百年前就预知野蛮人会寻找圣物。” “卷轴描绘的内容源自9000多年前的先祖文书。野蛮人的圣物是被神选者偷走的，准确的说是万神殿的巫师！” 第356章 故事 “大家可能听说过古代神选者分为万神殿和议会两大阵营……” 我就没听说过……维克多环视全场，发现大家族的代表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只有少数人略显茫然，他顿时有些沮丧，随即又安慰自己：我知道的秘密肯定比你们所有人都多。 康斯坦丁顿了顿，笑道：“为了描述的清楚一些，请容许我花一点时间介绍万神殿和议会。” 你真是个好人……维克多坐直了身体，聚精会神地听圣武士讲故事。 “古代巫师高高在上，对世俗权力并不热衷，他们醉心于巫术的研究，企图掌握更强大的力量。骑士家族管理着巫师城邦，先祖们认为神选者最大的追求是获得永恒的青春，以及巫术天赋的遗传。呵呵，这恰恰是我们骑士血脉的力量。”康斯坦丁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古代巫师很强大，他们能够以巫术的形式直接调动元素海的力量，而拥有骑士的血脉的人永远不可能掌握巫术。” “这个世界很公平，强大的巫术天赋无法遗传，能够遗传的超凡血脉才是真正的高贵。”康斯坦丁轻笑一声。 众人纷纷露出会心的微笑。神选者的天赋再强大，他们的政权也崩塌了，而骑士依然是统治者。 康斯坦丁继续说道：“神选者们不甘于现状，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资源进行相关的研究。渐渐地，古代巫师分成了两大学派，一个是恶名昭著的万神殿，另一个是相对温和的议会。” “万神殿认为，巫师的天赋能力迥然有异，代表不同法则和道路。每个巫师都能听到不同的声音，那是神灵对巫术法则的阐述。巫师只要在邪神的呓语中汲取经验，就能强化自身的巫术天赋，最终成为神灵。”康斯坦丁顿了一下，说道：“打个比方，这就好像马车夫故意偷听贵族学者之间的交流，从中学习知识，企图变成学者。” 邪神？圣骑士把魔鬼称为邪神，他的说法与教会的宣传相悖，难怪教宗不愿意出席酒会……这说明教会和古老家族承认光辉之主并非唯一的神灵。车夫、马车和学者的比喻也很有意思……不过，我认为用高墙内外的比喻更恰当一些，西尔维娅曾经说过，元素海循环流转，永不停息。虚空元素下沉，演化成世界万物。物质消散，还原为虚空元素，又被元素海吸收。如果把元素海看成一堵城墙，城墙之外有什么？肯定是有东西的，因为我就来自元素海之外……以及邪神？！ 维克多一边整理信息，一边听康斯坦丁叙述。 “议会巫师对这种论调嗤之以鼻，他们认为巫师的寿命有限，穷其一生也无法达到邪神的境界。邪神的耳语只能作为借鉴和参考，巫师必须另寻出路。巫术天赋仅仅是一把打开神秘世界大门的钥匙，巫师进了门之后该怎么走，就要靠前人的指引和自身的摸索。” “议会巫师强调共性和传承，他们开创了许多非天赋的巫术，包括增强魔力的冥想方法，改变体质的魔药学等等。任何巫师通过学习和锻炼，都能够施展非天赋的巫术。议会把这些巫术称为法术模型。所以，议会学派的巫师又被称为法师。” “万神殿巫师追求天赋和个性，他们通过聆听邪神的呓语，强化自身的巫术天赋，并围绕各自的天赋发展出许多辅助巫术。万神殿巫师被称为术士。” “术士的天赋卓越，成长速度惊人，但法师占据了大多数资源，双方的裂痕越来越大，逐渐分裂为万神殿和议会两大巫师组织，最终引发了神选者内战。” 等等！这是历史的关键点……法师议会的组织形式和炼金帝国的议会政治非常类似，炼金帝国的法师协会是不是法师议会的前身？ “康斯坦丁阁下，请容许我打断一下。”维克多仗着萌新的身份，提问道：“万神殿是从法师议会里分裂出来，也就是说议会的历史更悠久，您了解议会的起源吗？” “兰德尔阁下，先有万神殿，才有议会。”康斯坦丁摇了摇头，说道：“术士在竞争中取得了优势，率先成立了万神殿。高塔内的法师不得不迁往更遥远的城邦，组建了议会。神选者时代的末期，议会只占据100多座城邦，而万神殿拥有800多座城邦。” “这不可能！”维克多失声喊道：“有传承有组织的法师怎么会输给散兵游勇一样的术士？” 西尔维娅惊讶地看了维克多一眼，很奇怪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还是开口解释道：“亲爱的，这并不奇怪。巫师的天赋能力各不相同，有的能力极为可笑，比如让石头变色，有的却非常强大，甚至能够化身为可怕的巨兽，这是庸才和天才的区别。法师重视学习和修炼，不看天赋优劣，师生相传，其实就是论资排辈。但是，别忘记，神选者来自平民，而非家族，那些觉醒了超强天赋的神选者，会愿意和庸才巫师平起平坐吗？术士的成长速度远远超过法师的修炼速度，天赋强的巫师会选择术士道路还是法师道路？” 维克多怔了一下，恍然道：“底层平民一旦觉醒卓越的巫师天赋，只会想着尽快获得更强力量，爬到更高的位置，他们当然选择术士的道路。我明白了，术士都是天才，法师多为庸才，万神殿和议会之争其实是天才与庸才的争斗。难怪议会不是万神殿的对手。” “我猜，最关键的原因是骑士讨厌法师，喜欢术士。”罗兰甩了甩白金色的秀发，撇嘴道：“法师成天躲在高塔里，真是无趣。” 因为宅就无趣，因为无趣就讨厌？罗兰果真是一朵奇葩……维克多暗暗想到。 康斯坦丁却点头赞许道：“公主殿下说得没错，法师修炼需要耗费大量的资源和时间，他们知道索取，鲜有回报。每当城邦附近出现强大怪物的时候，总是术士带领城邦骑士对其进行清剿，到危险区域采集珍惜资源，也是术士带队。所以，骑士更加尊敬术士，术士慢慢掌握了资源分配权和高塔的话语权。一些城邦的术士开始排挤法师，法师分不到足够的资源，只得离开神选者高塔，加入其他城邦。” “继万神殿之后，法师议会也诞生了。不过，万神殿类似于一个学术组织，而议会是赤裸裸的政权。” 呃……我真是个蠢货，黄金骑士就算是奇葩也是个充满智慧的奇葩，不，罗兰是真性情......我和索菲娅才是贵族中的奇葩。 维克多郁闷地望着身边的长公主，罗兰怒道。“看着我干什么？不许打老师的主意！” 维克多尴尬地收回目光，轻咳一声道：“法师需要资源，为了夺取资源，他们只能成立政权，而政权只有政权才能对抗，对抗的结果就是战争。” “是的。”康斯坦丁微笑点头，说道：“议会和万神殿经常发生小摩擦，但万神殿的体量远远超过议会，术士也不需要太多的资源，真正引发战争的原因是议会自身的问题，法师无法解决内部矛盾。” “天才和庸才只是少数，普通天赋者才是最大的巫师群体。天才巫师倒向万神殿，庸才巫师不经过长时间的学习根本没什么用，议会只能让普通巫师承担保卫领地，争夺资源的任务。普通巫师有资源却没有时间学习法术模型，他们还是走上了术士的道路，久而久之，议会的普通巫师也流向了万神殿，还带走了法师议会的研究成果。” “议会高层意识到只有平庸的巫师才是议会的坚定支持者，议会面临传承断绝的困境！” “议会控制的人口本来就少，巫师又都跑去了万神殿，大法师们终于坐不住了。为了法师的传承得以延续，传奇大法师安德鲁发明了血祭，让法师子嗣觉醒巫术天赋，这些人无论天赋高低都不会背叛议会！” 康斯坦丁沉默良久，森然道：“血祭巫师不同于温文尔雅的学者法师，他们是政客，是城主，是国王，侵略成性，冷酷无情。在他们的领导下，小摩擦变成战争，一个个的万神殿城邦被攻陷。万神殿由学术组织变成了政体，也开始血祭，并扩充军力。于是，席卷各大种族的血祭战争全面爆发。” “就在人类行将灭绝之际，伟大的光辉之主苏醒了！” 康斯坦丁在胸口画了一个代表光明圣山的三角，虔诚的道：“初代教皇伊诺克陛下在艾尔城外的光明圣山受到吾主的召唤，创立了光辉教会，由此开启了旨在保护人类，推翻神选者暴政的正义之战！” 包括四位黄金骑士在内的所有人都低下头，念诵道：“赞美伟大的光辉之主！” 康斯坦丁抬起头，继续说道：“最开始的时候，光辉教会十分弱小，而议会当时已经被万神殿压得喘不过气来了……”说到这里，他抿了一口酒，洒然笑道：“我以骑士的身份告诉诸位，教会曾经和法师议会合作过，我们的三大神术体系也是法师帮忙创立的。这件事情请大家不要外传，说了我们也不承认。” 罗兰美目放光，大喇喇的道：“这件秘闻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请你继续说下，我保证我和威廉姆斯叔叔绝不会外传！” 众人纷纷点头，承诺保守秘密。康斯坦丁这才说道：“教会植根于城邦的底层民众，在议会的掩护下，发展的很快。万神殿架不住议会和教会的联手进攻，最终被消灭了，只有少数实力强大的术士裹挟部分民众，逃往南大陆。” “法师议会还天真的想和教会共治城邦，并承诺彻底杜绝血祭仪式。”康斯坦丁冷笑道：“可先辈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消灭法师的战争随后打响，但法师们早有准备，数十名传奇大法师缠住教皇陛下，高阶法师配合城邦骑士歼灭了教会的精锐圣武士和高阶神职者，早期的三大圣骑士家族死伤惨重，几近消亡。伊诺克陛下带领残余的神职者回到光明圣山，向至高主祈祷。吾主做出了回应，祂改变世界法则，血祭不能产生新的巫师，巫师无法具现元素海的力量，而城邦的民众十有八九都是吾主的信徒。四大骑士家族也加入了教会，成为圣骑士，在他们的帮助下，教皇陛下成功说服了各城邦的骑士家族，让他们袖手旁观。议会孤立无援，败亡的结局早已注定。” 根据圣骑士的描述，作出如下分析： 第一、邪神位于元素海之外。巫师可以听到邪神的呓语，可以理解为法则的共鸣，不同的巫术天赋，对应不同的邪神，这说明邪神的数量很多。 第二、如果伊诺克是异类，议会应该与万神殿和解，齐心合力把教会灭了，再终止战争。法师议会能够和初代教皇合作，说明伊诺克也是一个神选者。由此可见，光辉之主同样是邪神级别的超凡存在。 第三、超凡存在无法降临现实世界，但可以和法则共鸣者交流，并透过共鸣者，施展超凡力量。安德鲁的血祭和教皇的祈祷都印证这一点。 问题在于，超凡存在为什么要这么做？祂们目的是什么？单从力量的角度考虑，如果把超凡存在看作神灵，那巫师和神职者就是蝼蚁，谁会和蝼蚁沟通？ 推测一下，血祭是对神灵的奉献和祈求，邪神要求巫师祭祀自己，并反馈力量……哈，它们的处境堪忧，就要完蛋了，不得不和蝼蚁做交易。信仰祷告也是奉献和祈求，光辉之主找到了更好的办法，祂要垄断信仰之力，就不能容许巫师的存在，法师也不行！ 光辉之主能够改变世界法则，这也太夸张了吧？！如果祂真有这个本事，直接将巫师彻底灭绝不就行了吗？所以，光辉之主不是万能的，祂改变法则有很大的限制，限制就是规则，祂必须遵守规则，遵守世界本源的规则！ 高度怀疑光辉之主改变法则符合世界本源的意志……不对！邪神为什么不让巫师信仰自身，而要采用血祭的方式？它们不具备这种能力，所以光辉之主与邪神截然不同！光辉之主拥有特殊的权限，承担特殊的责任。权限是汲取信仰之力，责任是保护人类族群，这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超凡生物做的太过分，因而激活了光辉之主，又因为光辉之主的缘故，邪神们就快要饿死了。它们在元素海之外找到一组特殊的意志侧，把它投入了物质世界，那就是我……它们的目的是用国王激活炼金塔……尼玛，原来老子是附带的。 炼金塔的造物法则与祭祀雷同。假设法师议会传承自炼金帝国的法师协会，安德鲁举行血祭就有了合理解释，他知道用祭祀的方式可以换取邪神的力量。 那么，炼金帝国消亡的时候，法师协会为什么不借助邪神的力量？只有两种可能，祭祀无效、禁止祭祀，这意味当时的炼金帝国与超凡存在翻脸了! 按照国王的说法，炼金帝国遇到了强敌，眼看就要灭亡的时候，炼金师神乎其神的发明了虚空造物术，采用祭祀的方式，制造炼金生物，最终打败了入侵者。假设邪神是炼金帝国的敌人，它们不可能向炼金帝国传授虚空造物术，可既然法师向邪神献祭，又说明邪神确实与炼金帝国有瓜葛。 还有一个问题，谁把邪神弄得这么惨？信息太少，无法推演，问题跳过。 邪神的境况堪忧，需要祭祀，这一点可以明确。血祭失败之后，它们激活了炼金塔。但它们又凭什么确保我会持续使用炼金塔？我要是中途嗝屁了，它们怎么办？如果我是邪神，我就会安排后手，比如引出强大的敌人——炼金帝国都难以匹敌的入侵者！当炼金帝国发现幕后黑手是邪神，他们翻脸了……然后帝国就崩溃了！ 结论如下：入侵者即将出现，炼金塔可以打败入侵者，但时间跨度很长，至少要保证炼金帝国复兴，否则邪神的图谋就会失败。 以上推测建立的假设的基础上，关键点在于，必须证明神选者议会与炼金帝国的法师协会一脉相承。 假面兄弟会掌握变色染剂配方，他们的幕后是不是法师议会？我需要更多的证据，不惜代价也要找到他们的老巢！ X-3高速运转，火元素持续而稳定的脉动吸引了高阶骑士的注意力。维克多两眼茫然，直愣愣地盯着圣骑士。 西尔维娅轻抚爱侣的下巴，宠溺的道：“维克多在思考问题，康斯坦丁阁下，请继续。” “这真是……让人羡慕的火元素应用方式，呵呵。”康斯坦丁干笑了一声，说道：“在万神殿逃亡前夕，术士组织了一支军队入侵了亚瑞特山……”他沉吟道：“亚瑞特山是个奇怪的地方，野蛮人世代镇守，而且巫师一旦深入山脉，施法能力就会被不断削弱。那里是有名的禁法之地，血祭巫师都不敢打野蛮人的主意。入侵结果显而易见，万神殿的军队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一个传奇巫师和几名传奇骑士逃了出来，他们盗走了野蛮人看守的圣物。” “后来，那个骑士家族投靠了光辉教会，我的先祖亲自接待了他们，并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他们画下了圣物的形象，由先祖收藏在教会里。”康斯坦丁耸了耸肩膀，道：“埃勒斯伽尔家族早在几千年前就消亡了，所以没有任何佐证。” 罗兰撑着下巴，不耐烦的道：“继续说，继续说。” “先祖不知道巫师盗窃圣物的目的，蹊跷的是，野蛮人也没有追出亚瑞特山。想必圣物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教会追查了一段时间就放弃了。万神殿的残余逃亡南大陆，所有人都以为圣物被术士带到了南大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康斯坦丁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说道：“1500年前，大巫师布莱尔姐弟以万神殿名义的作乱，在恐怖谷与教会决战。过程我就不说了，那一战，教会损失惨重，教皇牺牲，教宗牺牲，枢机院主教团近乎全灭，数千名神职者战死。虽然布莱尔姐弟被光辉天使净化，但教会的元气大伤，无力抵御兽人的进攻，导致铁山帝国崩溃瓦解。” 蒙斯托克公爵冷哼了一声，沉沉的道：“鹰首狮旗仍在飘扬！” 大领主对这段历史知之甚详。教皇死后，光辉骑士团拿到了黄金号角，忙着夺取教会的控制权，他们以清剿万神殿余党的名义，调动各地的主教和圣武士，并没有帮助铁山帝国抵御兽人入侵。 这其中还有另一个原因，铁山帝国是由神灵骑士薇罗蒂卡和剑圣德拉文创建的。薇罗蒂卡女皇与剑圣的另一个情人，传奇圣骑士艾莉婕的关系极恶劣。因此，巴塞留斯家族与特斯蒂尔家族成了世仇。自从艾莉婕诞下德拉文的子嗣之后，特斯蒂尔家族一直把持着光辉骑士团大团长的职务，这就难怪光辉骑士团坐视铁山帝国灭亡，现在又扶持腓烈特家族，狠狠地欺负巴塞留斯家族。 都是剑圣惹得祸！ 康斯坦丁微微一笑，也不辩解。你们两大家族恩怨光我们特里戈瓦尔家族屁事？ “布莱尔姐弟的威能近乎神明，按照议会划分的法术体系，他们已经超越了9级，面对6位光辉天使的围剿，居然活生生地耗死了教皇陛下。恐怖谷周边的山林被夷为平地，战场中心出现了一个天坑。” 西尔维娅颌首道：“这一直是个谜团。难道和野蛮人的圣物有关？” 客厅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诡异，康斯坦丁在众人的目光中点头道：“现在，我只能说有可能。先祖执掌宗教裁判所，追查万神殿余党的时候，发现了野蛮人圣物的踪迹。它被一个巫师带走了。” “因为事关重大。当时，我们特里戈瓦尔家族仅存的传奇圣骑士，法希尔德殿下亲自带领64名神职者一路追踪，一直追进了人马丘陵西侧的大沼泽！” “大沼泽……”西尔维娅轻轻的叹道：“我听说过这件事情，法希尔德殿下穿越了大沼泽，进入神秘的亚述帝国，在那里见到蚁人和亚述人的战争，他摧毁亚述人用来血祭的祭坛，被亚述人追杀，回归人类国度不久便陨落了。而蚁人现在打到了人马丘陵……那么，野蛮人的圣物呢？找到了吗？” “肯定没有！野蛮人也有神秘的力量，他们预言圣物遗失在南大陆。”索菲娅抽口道。 “确实如此……” “这不重要。”罗兰摆了摆手，兴奋的道：“快说说法希尔德大人在蜥蜴沼泽和亚述帝国的见闻。” “哦。”康斯坦丁顿了下，继续说道：“大沼泽的情况没什么好说的，沼泽北侧有一条岛屿组成的通道，法希尔德殿下的追踪队伍里没有一个低阶神职者，可仍然用了10个多月的时间才穿越大沼泽，中途牺牲了4个人。那名巫师仿佛知道路径，可他已经被神术锁定了，追踪队伍根据神术的指引，一路追赶，一直追到了无尽森林中的亚述帝国。” “亚述人属于异人，他们的外型酷似人类，灰色皮肤，尖耳朵，拥有夜视的能力，竖瞳，身材瘦削，擅长爬树，甚至可以在树上睡觉，使用吹箭和毒药捕杀猎物。亚述人猎人对法希尔德殿下非常尊重，当他们看到殿下具现虚空元素之后，简直是崇拜。亚述帝国的皇帝亲自接见了法希尔德殿下，但双方的语言不通，追踪队花了一点时间，才让亚述皇帝明白他们在找那名巫师。此时，巫师已经脱离了神术的感应范围。” “亚述皇帝告诉追踪队，那名巫师也受到优待，但他已经渡河南下了。亚述帝国靠近金水河岸的地方有一处洞穴，里面的水道通往金水河，追踪队在洞穴里面发现一处亚述人修建的码头，那名巫师依靠码头的船只横渡金水河，不知所踪。” “追踪队在亚述帝国休整了一段时间，从亚述人的口中得悉蚁人的存在，亚述帝国与那些怪物争斗了数万年。” “具体是多少年？”维克多连忙追问道。 “不清楚。因为语言障碍，法希尔德先祖也没弄明白亚述人的历史渊源，但他亲眼见到了强大的蚁人怪物。” 吉莉安不屑的道：“蚁人很强大吗？除了白银阶的蚁人首领，普通蚁人还不如精锐士兵厉害。” 康斯坦丁摇头道：“契布曼小姐，根据先祖的记录，衰老蚁人很脆弱，但普通蚁人拥有媲美见习骑士的力量！蚁人每隔十五年就向亚述帝国发起一次进攻，为的是消耗多余的衰老蚁人，当亚述帝国进攻蚁人领地的时候，他们要面对数十万强壮的蚁兵！” “数十万见习骑士级别的蚁人？！亚述人是怎么撑下来的？他们居然还能反攻？！”苏斯王国的芬妮公主掩嘴娇呼道：“真不可思议。” “亚述人有邪神庇护。”康斯坦丁说道：“亚述皇帝告诉法希尔德先祖，蚁人无法进犯亚述帝国的核心区域，大约25万平方公里的范围，核心区域的中央有一座神庙，专门用来祭祀邪神。” “亚述皇帝邀请先祖观摩了一次祭祀仪式，那当然是血祭。每牺牲30个亚述人，邪神就赋予一个亚述巨魔战士。巨魔战士完全是异化的亚述人，庞大的身躯，超越食人魔督军的力量，同样具备狂暴天赋，恐怖的愈合再生能力，几乎无法杀死，没有痛觉，野兽一样的智慧，完全听命于亚述皇帝。”康斯坦丁进一步解释道：“亚述皇帝就是邪神大祭祀。” 西尔维娅冷冷的道：“法希尔德利用亚述人的尊敬和信任，摧毁了邪神祭坛，让亚述帝国毁于蚁人之口。我完全不在乎亚述人的死活，可蚁人现在威胁着人马丘陵，几十万见习骑士级别的蚁人……呵呵，真有意思！” 康斯坦丁沉默了一下，涩声道：“先祖没有具体描述血祭的过程，他用‘惨无人道’、‘邪恶之极’这两个词来形容血祭。他认为亚述帝国远比蚁人更加危险，他们不惜性命也要摧毁祭坛。教会对此深以为然。蚁人毕竟是无脑的怪物，但谁也不知道，邪神会做什么。亚述人对人类这么热情，他们恐怕是受到了邪神的指使。” 西尔维娅站起身，屈膝行礼，肃然道：“我为刚刚的失言而道歉，法希尔德殿下和追踪小队的成员是真正的英雄。值得后人敬仰。” 康斯坦丁双臂交叉于胸前，郑重地还了一礼，说道：“法希尔德殿下偷偷摧毁了祭坛，追踪者的全体成员不仅受到亚述人的追杀，还中了邪神的诅咒，迅速衰老，只有法希尔德先祖不受诅咒的影响，仍然保留全盛的战斗力。可实际上，先祖的灵魂遭到重创，灵魂迅速衰败，回归不久，便陨落了。” 众人肃然起敬，法希尔德和神职者有机会安全回归，可在种族存亡的大事面前，他们宁死也要把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他们不愧为英雄。 罗兰起身击掌：“传奇英雄当史诗传唱！” “因为牵涉到野蛮人的圣物和大巫师布莱尔姐弟，教会把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 康斯坦丁说道：“我们不知道圣物的真正作用，但绝不能冒险。野蛮人突然要寻回圣物的原因不明，但教宗冕下和埃尔恩斯特大团长认为有两种可能，第一，亚瑞特将遭遇剧变，圣物能够抵御强敌或者灾害。第二，圣物仅仅是野蛮人的图腾，野蛮人部族以寻找圣物为借口，安排部族成员渡河避难，开枝散叶，保留火种。” “如果是第二种，那真是太糟糕了。野蛮人认为整个北大陆都不安全。”威廉姆斯喃喃道：“建设港口很重要啊……而且，南大陆的蛮族王国对人类满怀敌意，这可不太好办。” 内古斯子爵起身施礼道：“威廉姆斯殿下，吾王让我向您传个口信，如果冈比斯清剿河滩鱼人，多铎王国的铁壁骑士团将调至王国的中部。建港之后的事情，双方可以再商量。” 威廉姆斯笑了笑，未置可否。纳维尔的法鲁尔侯爵皱眉道：“教宗冕下的大预言术能窥见未来的灾难。” “大预言术的代价巨大，教宗冕下年事已高。”康斯坦丁说道：“有迹象表明，即便发生灾难，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否则哈拉尔德长老早就从博瑞王国渡河南下了。野蛮人似乎并不愿意离开北大陆，他们想着回归亚瑞特。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探询野蛮人的真实意图，教宗冕下承诺，如果二十年内，还不能从野蛮人的口中得悉事情的原委，他不惜生命也会施展大预言术。” “哈拉尔德长老也未必清楚啊。”索菲娅摇头道。 康斯坦丁微笑道：“山上部族一定有人清楚。无论是从哈拉尔德长老这里，或是山上部族长老，我们都要尽力尝试探查真相。但在局势明朗之前，请诸位保持克制，与野蛮人既不能走得太近也不能过分疏远，虽然我们想和山上部族结盟，但绝不希望趟野蛮人的浑水。野蛮人的敌人我们对付不了，最多也就是在物资上给予帮助。” 西尔维娅开口问道：“北方的战事如何？” “很焦灼。”蒙斯托克公爵答道：“半人马不好对付，这些畜生的力量堪比大型挽马，行动矫健，来去如风。帝国的战士已经牺牲了两万多人，可我们不能坐视半人马部族合并成一个半人马汗国，这场战我们不打也得打！” 法鲁尔侯爵说道：“雷斯克陛下考虑出兵参战，但我们必须先击垮盘踞在巨石山脉里的食人魔部族。” 西尔维娅转头对索菲娅说道：“亲爱的表妹，你已经听到了，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我们不能卷入亚瑞特的事务。野蛮人长老答应给你四名狂战士追随者，那名黄金阶的狂战士叫芮格佐，对吧？我希望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帮助野蛮人渡河，给予追随者自由。亚瑞特的回报过于沉重，你承受不起。除非……”西尔维娅望向蒙斯托克公爵身边的安琪公主，继续说道：“除非你加入月熊家族的条顿公国，与亚瑞特的野蛮人作邻居，芮格佐才会听命于你。” 索菲娅思索片刻，点头道：“我会认真考虑。” 西尔维娅站起身，环视全场，红唇轻启道：“故事听完了，酒会到此结束吧。吉莉安和朱蒂不妨留在蔷薇庄园，我为你们准备了房间。” “没有我？”罗兰用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西尔维娅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随便你。” “算了，我还是和凯特琳娜一块住。恩比瑟，你滚远一点。” 罗兰咯咯笑着，拉起卡特琳娜就朝客厅外走去。其他人也纷纷告辞，维克多突然对圣骑士问道：“康斯坦丁阁下，万神殿有残余巫师，那议会呢？” “议会？”康斯坦丁愕然回首，笑道：“庸才巫师的组织一旦断绝了传承，那还有什么残余巫师。” 第357章 夜话（上） 夜幕低垂，银月当空。 苍白冰凉的月光笼罩蔷薇庄园。夜风吹过，树丛的黑影晃动不息，如同张牙舞爪的幽魂，白牙蟋蟀的鸣唱就像幽魂在窃窃私语，它们编织着，谈论着一个又一个的阴谋诡计，誓要爬出历史的坟墓。 维克多双手搁在雕饰精美的窗框，凝视着影影绰绰的庭院。他仿佛置身于迷雾笼罩的无人荒野，看不清前进的方向，四周却有暗影步步紧逼，心中难免滋生出焦虑与彷徨的情绪。 神选者政权的消亡，亚述帝国的覆灭，森林人马的迁徙，蚁人的突然进攻，野蛮人的古老预言，这些迹象似乎都在预示着，强敌将至，灾难临近。而他对未来一无所知，不知道对手是人是鬼，不知道他们，或它们，或祂们的真正企图，不知道变局何时开始，何时结束，不知道自己在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所以他患得患失，束手无策。 维克多想从时间线上找出事情的端倪，可历史出现了巨大断层，他所有的推测都建立在真假难辨的道听途说上，目前唯一可以查证的线索，仅有假面兄弟会的变色染剂。 无法检验的推测属于毫无意义的胡思乱想，俗称脑补。而自行脑补往往距离真相有十万八千里，就好像，维克多告诉心腹手下自己继承了某个大人物的遗泽，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炼金人类都是古老家族秘密培养的死士。 华国先贤云：君子慎始，差若毫厘，谬与千里。 道理很深刻，但人如果不会胡思乱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听了康斯坦丁的故事，维克多就忍不住地瞎想，越想越乱，越乱越怕，越怕越想，想的心惊胆颤，眼神明灭不定，表情阴郁沉重。 “是什么让吾爱如此忧虑恐惧？” 一只洁白莹润的纤手搭在肩膀上，维克多转头看到西尔维娅那双蔚蓝如天空的纯净眼眸，里面蕴着戏谑的笑意和恰到好处的关切，令他轻松而温暖。 “我不敢说。”维克多用开玩笑的口吻道。 “哼。”西尔维娅轻哼了一声表示不满，转身回到沙发上，双腿交错并拢，抱着胳膊道：“你不就是在怀疑初代教皇也是个神选者吗？这有什么不敢对我说的？” 维克多微微一笑道：“亲爱的，你早就知道了？” “不。”西尔维娅摇了摇头道：“我也是第一次听闻，教会曾经和法师议会有过合作......可知道了又能怎样？它仅仅是个历史故事而已，改变不了任何事情。谁都不想让巫师再爬到骑士的头上作威作福。只要教会坚持光辉法典，尊重骑士的贵族身份，我们就会一直拥护教会。” 维克多坐到西尔维娅的身边，叹道：“我担心的是即将到来的灾难……或者说强敌。” 西尔维娅愣了一下，咯咯笑道：“你居然在担心这件事情？！你竟被一个故事给吓住了？” 维克多脸一热，辩解道：“亚瑞特山是禁法之地，野蛮人体魄强韧，英勇善战，他们面对未知的对手，尚且要做最坏的打算，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西尔维娅笑的花枝乱颤，莞尔道：“亲爱的，除了你之外，你看到有谁担心了？” 好像还真没有……无知者无畏啊，炼金帝国的敌人岂是一般意义上的怪物？可惜，我不能和你挑明……维克多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们都认为教宗和大团长的推测一定不是真的？” “他们推测出什么了？灾难还是强敌？究竟是我们人类国度的灾难还是亚瑞特山的灾难？是我们人类的对手还是野蛮人的对手？什么样的对手？多少数量？有什么特性？灾难什么时候发生？在那发生？你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有必要担心吗？我们担心又有什么用？” “可是……” “没有可是。”西尔维娅伸出纤手堵住维克多的嘴，柔声道：“抱歉，亲爱的，你没有接受过骑士教育，我不应该笑你胆怯。” 西尔维娅站起身，取下墙壁上的盾牌和长剑，昂然道：“骑士当持剑执盾，以剑杀敌，以盾护身。剑和盾代表抗争的意志，抵抗欺凌，争取胜利。我们有许多对手，我们承受过无数灾难。当我们开拓领地时候，在对手的眼中，我们又何尝不是灾难？所以，我们的剑永远是开刃的，我们盾永远坚固，表示我们绝不屈服，时刻警醒。” 西尔维娅持剑执盾的英姿让维克多心驰神往，他顿了顿，问道：“如果敌人强大到无法战胜呢？” “没有这种事情。”西尔维娅挽了剑花，双手一扬，剑和盾牌轻飘飘地挂在墙壁的搭扣上，没有发出一点碰撞声。 “我窥见过元素海的奥秘，世界自有法则，没有什么生灵是无法战胜的，也没有那个种族可以长盛不衰。”西尔维娅在沙发上坐下，笑道：“我们从来就不是弱者，如果敌人来了，我们便歼灭它们，如果歼灭不了，那就借助城堡，慢慢地消耗它们，如果城堡也守不住……我们不会逃跑吗？世界广袤无边，那里不能藏身？如果连跑都不跑掉，唯有返身一战，即便战死当场，又有何惧？” “我从不让家族骑士执行必死的任务，可假如我们真的遇到了无法打败的强敌，我首先会牺牲流民，接着牺牲家族封臣，然后牺牲普通贵族、见习骑士、骑士……凭高阶骑士的实力，难道还活不下来？亲爱的，你要记住，生存永远是最重要的！”西尔维娅神情严肃，可见到维克多呆若木鸡的样子，她忍不住噗嗤一笑，道：“你放心，就算逃命，我也带着你。” 现代社会的文明人承平以久，听到末日将近，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但这个世界的人类始终在为生存而战。半人马、食人魔、熊怪、半羊人、豺狼人、地精、蛮族、蚁人，哪一个不是强大的竞争对手？一万多年来，人类依然是最强大，最坚韧的种族之一。 蚁人大军进攻山丘营地的时候，营地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被吓得鬼哭狼嚎，手脚酥软，即便农妇都默不作声地抱起孩子，从营地的后山逃跑。他们对灾难早有准备。 炼金帝国灭亡了，但人类活了下来。未知的敌人再强大又如何？以我的实力，何处不能安身？大不了像地精那样，躲到山林里过上茹毛饮血的生活，只要活着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瞻前顾后，哆哆嗦嗦的样子，真是耻辱！我还不如一个女人……好吧，我确实不如神灵骑士。 念及至此，胸中阴霾尽散，压力顿消，维克多摇头失笑道：“我们这么做可不像史诗传唱的英雄……” 西尔维娅沉吟着问道：“你认为什么是英雄？” “圣骑士法希尔德那样，敢于牺牲的人？”维克多试探着问道。 “敢于牺牲就是英雄？说不定是头脑一时发热的傻瓜呢。”西尔维娅柳眉一挑，说道：“在我看来，敢于坚持本心的人才是英雄。” “法希尔德殿下作为强大的黄金骑士，他绝不是鲁莽的傻瓜。当法希尔德接触亚述帝国的时候，人类国度也暴露在亚述人视野中。亚述皇帝用同胞血祭的残忍行径彻底激怒了法希尔德，并让他意识到亚述帝国对人类国度的巨大威胁，所以他要借蚁群之手，毁灭亚述帝国。” “我相信，以法希尔德的实力和智慧，在他动手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绝不是送死行动。但没有谁能确保计划万无一失，可既然做出了选择，无论生死胜败都没什么好后悔的。” “法希尔德想要毁灭亚述帝国，便付诸行动。他是受人类赞誉的英雄，却是被亚述人痛恨的魔鬼。但他已经死了，生者的赞美或诅咒与他何干？他只是贯彻自己的本心，无怨无悔。” “黄金骑士坚持本心，做自己的英雄，不迷惘，不动摇，而本心即是信念，是骑士奉行不渝的道路。” 西尔维娅目光灼灼的问道：“亲爱的，你的信念是什么？” “我……我还没想好。”维克多喃喃道。 “没关系，竖立坚定的信念需要时间。”西尔维娅雍容的笑道：“现在，你得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比如，不被康斯坦丁的故事所迷惑。” “迷惑？”维克多惊讶的问道：“你认为康斯坦丁说的故事是假的？” 第358章 夜话（下） “故事的真伪并不重要。”西尔维娅深深地看了维克多一眼，说道：“重要的是，你必须学会从自身的立场去听故事，讲故事，而不是被花言巧语牵着鼻子走。” “康斯坦丁是个出色的说客，他用讲故事的方式，委婉地告诉我们，光辉骑士团已经找到了借口，任何人敢破坏撒桑帝国与野蛮人的关系，都会遭到光辉骑士团的猛烈反击。” “亲爱的，我今天就教你如何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听故事。”西尔维娅抿嘴笑了一下，问道：“康斯坦丁为什么要耗费口舌，叙述法师、术士和初代教皇的秘闻？” 维克多思索片刻，赫然道：“我想不出来。” “那换一个角度去想，这件秘闻对我们有什么用？对教会有什么影响？”西尔维娅循循善诱的问道。 “没有影响。”维克多摇头道：“好像……对我们也没什么用。” “对我们没用，对康斯坦丁却很有用。”西尔维娅接口道：“他抛出了一个没什么实际价值的秘闻，吊起所有人的好奇心，增强他说话的份量。首先，圣骑士家族知道秘密，而听众不知道。当康斯坦丁分享秘密的时候，我们渴望了解更多的秘闻，对掌握秘密并愿意分享的人产生亲近感，不自觉地把自己摆在了更低的位置。康斯坦丁由此把握了谈话的主动权。其次，康斯坦丁通过揭露教会与法师的合作关系，暗示初代教皇是神选者，而他是骑士，圣骑士家族是站在骑士这一边，这就为他下一步谈话做好了铺垫。” “1500年前，圣骑士家族抓住机会，架空教皇一脉，夺取教会的控制权，干涉世俗政治，这件事情一直受到领主们的诟病。现在，圣骑士们以骑士的身份自居，那次篡权就变成了骑士阶层与普通神职者的斗争，从而瓦解我们的抗拒之心。” “接着，康斯坦丁又抛出了法希尔德的英雄事迹，表明圣骑士始终是人类国度的保护者，拥有最高执法权，他们就占据了大义名分。” “没有证据能够表明，野蛮人圣物与巫师的强大有关，可康斯坦丁硬是把两者扯在了一起。他又提出一个难以验证的推测，说什么灾难即将发生…….”西尔维娅冷笑道：“这是威胁和借口。” “神职者必须发下誓言，遵守光辉法典，才能掌握中高阶的神术，一旦违背誓言他们就会失去神眷。但是，任何牵扯到传奇巫师和灾难的事情都是领主的大忌，神职者可以理直气壮的采取强硬措施，而不必担心违背誓言。换句话说，光辉骑士团已经在圣殿军和裁判所内部统一了认识，只要他们一声令下，中高阶的圣武士和战斗牧师就敢制裁领主。就算罪名子虚乌有，执法神职者也不会受到誓言反噬，如果下令的圣骑士失去神眷，他还是个骑士，光辉骑士团已经为他安排好了退路，至少能在撒桑帝国当上领主。” “试问有那个领主敢轻举妄动？” 神职者对世俗骑士行使执法权必受到光辉法典的拷问，这种源自灵魂层面的拷问绝不是梗着脖子嘴犟就能蒙混过关的。长久以来，裁判所神职者的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许多圣武士和牧师无法面对内心的罪恶感，从而失去了圣力，但有些意志坚定的狂信徒把庇护巫师的平民穿在木刺上，任由受害者哀嚎惨叫，流血至死，却还能获得神眷。他们靠的就是“问心无愧”四个字。 维克多默默点头，西尔维娅继续说道：“康斯坦丁最后说出了光辉骑士团的真实目的，他们不允许其他人打野蛮人的主意。哼！我们既不能亲近野蛮人，又不能怠慢，否则就会威胁到人类国度的安全。说穿了，圣骑士家族担心南方诸王国设法博取野蛮人的好感，破坏他们的重要布局！” 西尔维娅摇头叹道：“只有索菲娅讲了一句有价值的实话，她说哈拉尔德长老对灾难未必知情，野蛮人南下渡河，寻找圣物，只是在遵循先祖的预言。这就是事情的真相。野蛮人世代守护亚瑞特山，勇猛顽强，岂会惧怕敌人和灾难？如果真有强敌出现，他们高兴都来不及。” 维克多愣了好半天，苦笑道：“我居然忘记了彼此的立场，被康斯坦丁的故事迷惑了。”他模仿圣武士的语气道：“我们知道许多秘密，我们比你们高贵古老，我们也是骑士，篡权都是为了骑士的利益，我们还是神职者，保卫人类国度责无旁贷，野蛮人的事情与大巫师有关，亚瑞特要发生剧变，会波及到人类国度，你们都得听我们的，谁不听话，我们就收拾谁……是这样吧？”说着，他抬高音量怒道：“圣骑士家族以为自己统一了诸王国，是所有人的皇帝吗？” “可不就是吗？”西尔维娅淡淡的道：“诸王国缴纳的十一税供养圣骑士家族，圣骑士可以在诸王国的信徒当中征召圣武士，他们的圣殿军自由通行于诸王国的领地，他们掌握宗教裁判所，可以惩戒诸王国的领主……你说，这不是诸王国的皇帝是什么？” 维克多目瞪口呆的说道：“那撒桑帝国还打什么统一战争？” “亲爱的，你说呢？”西尔维娅芊指抚弄秀发，似笑非笑的问道。 怎么能被自己的女人看不起？！ 维克多胸口一热，X-3高速运转，思路渐渐清晰。 地球上曾经有两个日不落帝国：西班牙帝国和大英帝国。太阳在任何时候都会照在其领土上。正如《旧约》诗篇谈到的弥撒亚王：“他要执掌权柄，从这海直到那海，从大河直到极地。” 然而，几个世纪之后，日不落帝国就瓦解了，殖民地纷纷独立，其中经历了多场战争和流血冲突，而最激烈的反抗者恰恰是殖民者的后代。那个时代已经有了火车、轮船和电报，这说明地域的远近和亲缘关系都不是维系统一的主要条件。 所谓大一统的人类帝国必须执行相同的经济政策，相同的法律，具备相同的价值理念。如果宗主无法维系领主的利益那就不可能实现统一的大帝国。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五个手指头各有长短，帝国皇帝想要一缸水端平，何其艰难。光辉骑士团已经站在了权力的至高点，他们只要维系现状就能获取最大的利益，统一人类国度反而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维克多长出一口气道：“撒桑帝国攻打三王国是为转移内部矛盾，而撒桑帝国的内部矛盾也是光辉骑士团故意制造出来的。” “说得没错。”西尔维娅赞许道：“圣骑士具有最强的武力，承担最重的责任，却没有享受到最多的权利。他们对教廷早有不满，夺取教会的控制权完全在意料之中。但光辉法典的约束力太强，圣骑士家族想要摆脱法典的掣肘，却又不愿舍弃神术的力量，所以他们暗中建立了世俗政权。” “撒桑帝国有三大势力，东部和南部属于腓烈特家族，西部属于巴塞留斯家族，中部领主集团和北部的月熊家族是两大皇族的缓冲。圣骑士之所以要这样安排就是为了牢牢拴住腓烈特家族，或者说是控制堕落圣骑士家族。” “当初，腓烈特家族只是一个被流放的小家族，光辉骑士团将他们扶上帝国宝座，那些失去神眷的圣骑士不断与腓烈特家族联姻，时至今日，撒桑皇族与圣骑士家族血脉相连。不过，掌握神术的圣骑士与普通骑士毕竟不同，哪怕他们出自一脉，彼此之间也有很大的隔阂。而矛盾根源就在于，光辉骑士团命令世俗子嗣协助他们的作战。” “干了圣骑士的活，却没有圣骑士的待遇。”维克多笑着说道。 西尔维娅颌首道：“所以，光辉骑士团给腓烈特家族竖立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巴塞留斯家族。腓烈特家族想要保住自身的地位只能依靠光辉骑士团的援助，对圣骑士的命令无有不从。” “为了转移帝国的内部矛盾，光辉骑士团指使腓烈特家族向多铎王国发动战争。当然，这场战争是很有必要的，因为三王国一旦完成统一，将对撒桑帝国构成巨大威胁。而转移矛盾的具体做法，就是用战争促进青麦贸易。” 西尔维娅一针见血的指出：“站在教会的立场上，卖不掉的青麦应当免费供平民食用。撒桑皇室把粮食换成了财富，帝国领主皆大欢喜，当然愿意协助圣骑士抵御荒野兽人，就连巴塞留斯家族也不例外。” 沉默片刻，西尔维娅悠然神往道：“初代教皇伊诺克陛下的权谋手段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他或许早就料到圣骑士家族会造反，光辉法典的存在避免了最根本的危险。试想一下，七大圣骑士家族如果统一人类国度，他们必定陷入争权夺利的内斗，无法平衡各方利益将导致人类大帝国的血腥内耗，那人类的命运就真的岌岌可危了。现在嘛，只要圣骑士不想失去强大的神术，那就只能精诚合作，为人类开辟更多的生存空间，而我们同样是受益者。” 西尔维娅朝维克多笑了笑，问道：“你听说过麦酒吗？” “据说很久以前，北方的领主会用青麦酿酒，自铁山帝国消亡之后，人类的粮食短缺，青麦不再用来酿酒了。”维克多答道。 “很快又会酿了。”西尔维娅说道：“水利工程和深耕细作的种植方式使得粮食增收，撒桑帝国的青麦将出现极大富余，除了满足人口增长的需要之外，青麦贸易基本上宣告结束了，哪怕撒桑帝国发动更大规模的战争也没有用。青麦滞销只能用来酿酒。有了麦酒，撒桑人可以效仿纳维尔王国，摆脱水源条件的限制，在战略要地建设小型城堡和岗哨，向东部荒野不断扩张。另一方面，南方有紫蔗酒和杜松子酒，野蛮人的亚瑞特山就成了麦酒的主要市场。撒桑人想要用麦酒换取亚瑞特山的资源，尤其是矿物资源，这就是撒桑帝国目前最重要的布局。” “难怪光辉骑士团不允许南方领主破坏撒桑帝国与野蛮人的关系，甚至以大巫师和灾难作为借口来恐吓我们。”维克多点头道。 “亲爱的，野蛮人只是个契机，真正改变时局走向的是你。”西尔维娅在维克多唇上轻轻一吻，说道：“他们有他们的打算，我们有我们的打算。” “光辉骑士团的战略重心将转向北部荒野，尽管他们仍会对南方三王国保持压力，但战争烈度会小很多。多铎王国必须抓紧时间恢复元气，纳维尔王国则要把主要精力放在新农牧和水利工程建设上，法鲁尔侯爵已经暗示康斯坦丁，他们不会帮助撒桑帝国对抗半人马氏族，但会向撒桑帝国提供铁料。冈比斯可以将目光投向南大陆，威廉姆斯大公利用教宗对灾难的推测，胁迫各大领主支持他建设港口，让王室掌握南拓的主导权。而我以光辉骑士团的压力为由，不允许索菲娅收留强大的野蛮人追随者，这对我们有害无利，如果索菲娅不听劝告，等野蛮人渡河之后，我就把她赶出人马丘陵。反正那时候，我们所有的战略目标都实现了。” “亲爱的，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你不要怪我。”西尔维娅轻声说道。 维克多摇头道：“我怎么会怪你，我可不想索菲娅的身边有一位黄金阶的狂战士。芮格佐要是发起疯来，我还真拿她没办法。” “无法控制的力量就是巨大隐患。”西尔维娅微微颌首，娇笑道：“今晚你去陪吉莉安大小姐吧，问一问契布曼家族对港口的态度。奥古斯特插手契布曼家族已成定局，但是，我该持的态度还是要有，总之不能让他们轻易得逞。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兰德尔领，野蛮人长老与索菲娅同行，教宗不去。” “克莱门特冕下不是说好了要造访兰德尔家族吗？怎么又不去了？”维克多顿时就急了，他还指望从教宗的手上捞取一点好处，最好能让图尔南斯帮纳尔森完成两大秘形与振动秘法的融合。 “培罗主教没有明说。”西尔维娅摇了摇头，神情古怪的道：“但以克莱门特的为人，我估计他已经去了兰德尔领。” 维克多张着嘴，暗暗忖到教宗这是在玩微服私访啊…… 第359章 为难 维克多推开房门，便看到吉莉安大小姐俏生生的站在房间的中央。 宽松的细亚麻长袍被撕成了短裙，裙摆破破烂烂的，配上那双惊心动魄的大长腿，竟有一种野性的诱惑。上衣在腰间打了一个结，紧紧包裹着浑圆挺拔的双峰，平坦的小腹显出性感的马甲线，漂亮的凤眼闪烁着高傲冷冽的光芒，仿佛高高在上的女王，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征服她，或者被她征服。 吉莉安肤色如蜜，修眉凤目，身材火辣，冷艳性感，相比水元素亲和的高阶女骑士，她又多了一份阳刚之美。平日里，吉莉安张扬桀骜，大大咧咧，但维克多却知道她骨子里是一个小女人，吝啬财迷，外刚内柔。 维克多的月精灵血脉天生亲和风水两系元素，而吉莉安是亲和地元素的高阶女骑士，也许是元素相合的缘故，两人琴瑟和谐，感情十分融洽。吉莉安大小姐既愉悦且羞恼，又不服气的柔媚神态总是令维克多自信心爆棚，不由自主地想呵要护这个外强中干小女人。 这当然是一种错觉。高阶女骑士从不依附于男性，即便黄金骑士情人也不能勉强她们。吉莉安身为强大的白银骑士，幸福的爱情，贴心的伴侣都无法动摇她的信念。某种意义上，维克多才是她的猎物。 维克多对此心知肚明，可一想到吉莉安和其他人联姻，便忍不住妒火中烧，他劈头盖脸的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吉莉安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上翘，踩着妖娆的步伐，走到维克多的身前，喜滋滋的调侃道：“宝贝，你大半夜跑过来，不是为了港口，而是因为嫉妒？呵呵，我最喜欢你为我嫉妒的模样。” 呃……主要是为了野柳城。 维克多自然不会说出扫兴的话，他顺着吉莉安意思，故意板着脸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听着，你有大麻烦了，有人抢你的女人。”吉莉安一手叉腰，睨着维克多道：“你准备怎么搭救我？” 维克多在吉莉安光滑的脸蛋上拧了一把，没好气的道：“契布曼家族偷偷摸摸地清剿河滩鱼人，你不告诉我。现在，王室开始觊觎契布曼家族领地了，你才想到我是你的男人。你早干什么呢？” “你是我的男人，又不是契布曼家族继承人的丈夫。我们家族的内部事务为什么要告诉你？”吉莉安理直气壮的说道。 说的好有道理……维克多的气势顿时一泄，干咳了一声道：“具体说说吧，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吉莉安在沙发下坐下，笔直修长的美腿搁在茶几上，双手抱胸道：“你在金水河岸修筑节制闸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水利工程的价值，我们全看在眼里，正好契布曼领的河滩鱼人也被蚁潮清洗过，所以，我们打算效仿人马丘陵，在领地的东边修渠引水，开垦农田牧场。目前，我们在河滩上修建了11座岗哨和一座节制闸，基本上控制了15公里长的河滩。” “结果，水渠还没有动工，第一座水库才刚开始挖，奥古斯特家族就找过来了。真是气死我了。”吉莉安气呼呼的道。 维克多想了想，问道：“你们准备修多长的水渠？” “水渠先向北，再向东，最后汇入蓝鹅湖水域，预计全长65公里，共7座节点水库。”吉莉安答道。 “65公里？也就是不超40万亩的耕地？蚁灾过去4年了，你们才开始挖水库？”维克多不可置信的道：“这是一笔亏本的投资！你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修建65公里长的水渠和7座节点水库的费用，再加上开垦耕地的支出，总共不会低于3万金索尔，但最大的一笔投入不是雇工的辛苦钱，而是清剿鱼人的战争开销。 鱼人永远也杀不完，可如果不控制河滩鱼人的数量，它们终有一天会把节制闸推平，因此，清剿鱼人的战争没有止境。士兵射出去的每一支箭都是钱，军备的损耗也是巨大的财政负担，最关键的是，领地处于战争状态，执行战斗任务的封臣士兵无法从事生产劳动，不需要向家族上缴供奉，而领主还要承担士兵的日常开销，支付赏金和伤残抚恤。 约克家族在节制闸常驻一位骑士，三位见习骑士和600名士兵，每5个月轮换一次，维克多又把河滩鱼人当作练兵对象，可即便如此，约克公爵都感到有些吃力，但是人马丘陵的水利工程可以增加上亿亩的农田牧场，清除河滩鱼人的战争有必要一直打下去。就像博瑞王国，为了七大联岛的物产，他们和鱼人的战争持续了几百年。 如果没有巨额回报，谁没事去招惹鱼人？ 契布曼伯爵吝啬又精明，40万亩耕地还不值得他承受没完没了的战斗。四年来，契布曼家族坚持清剿鱼人，占据河岸，却没有抓紧时间，修建水渠和人工湖。 只投入，没产出，这可不像契布曼伯爵的风格。 吉莉安望着维克多，说道：“比武大会决赛那天，威廉姆斯大公用5000金索尔赌18岁的哈尼西.约尔恩获胜，卡特琳娜夫人赌詹姆获胜，你却用100金索尔赌汉尼西获胜。因为你和索菲娅的搅局，各大家族的代表都松了口气。” 维克多得意的笑道：“我是人马丘陵的独立领主，我配合摄政王，赌哈尼西获胜，怎么能算搅局呢？” “嗯，你最狡猾了。”吉莉安笑了笑，又道：“当时，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只有乔舒亚和索林姆家族的代表，向威廉姆斯大公表明了态度。乔舒亚家族用2000金索尔，赌汉尼西获胜，他们站在奥古斯特家族的一边，也不怕约克家族记恨。索林姆家族的代表则用100金索尔赌汉尼西获胜，他的举动与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一致，公然嘲讽威廉姆斯大公。” “凯特琳娜是乔舒亚公爵的嫡女，乔舒亚家族如果不向鸢堡示好，撇清与约克家族的关系，那才叫奇怪。”维克多皱眉道：“索林姆家族公然对王室表示不满。看来，鸢堡已经和你们契布曼家族达成了默契，威廉姆斯大公打算支持你们取代索林姆家族，成为南部家族的领袖。大公的具体条件是什么？” “失败者的呼声无人回应。”吉莉安没有直接回答维克多，反问道：“你知道，索林姆家族的代表是谁吗？” “鲍里斯.索林姆，57岁，洗练药剂晋升的见习骑士，学者贵族，马里奥恩.索林姆的儿子，索林姆侯爵的长孙。”维克多说道。 吉莉安点点头，说道：“鲍里斯现在是索林姆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他的父亲马里奥恩四年前就过世了。对于长子的离世，索林姆侯爵算不上秘而不宣，但他也在努力淡化继承人更迭带来的影响，甚至没有把继承权交给长孙。现在，索林姆侯爵的子孙为了继承权，正斗得不可开交。我看......鲍里斯未必能当上侯爵，说不定还会早死。” “什么？”维克多震惊的道：“索林姆家族居然衰弱到了这种程度，连内部局势都控制不住吗？我记得索林姆家族有两位大骑士，索林姆侯爵本人还是一位巅峰的白银骑士……” 吉莉安轻蔑的道：“索林姆侯爵已经103岁了，共鸣36个元素位又能怎样？他想踏足黄金领域面临两个难题，一是沟通元素海，二是接受元素海的洗礼，再活下来。前者与血脉有关，后者考验的是信念。以索林姆家族如今的血脉，老家伙根本不可能沟通元素海，他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通过生死试炼，敲开元素海的大门。骑士越强大，生死试炼的对手就越恐怖，巅峰白银骑士的生死试练往往是他们为自己准备的葬礼。” “最多还有两年，老家伙就该前往北部荒野，寻找试炼的对手。而我们契布曼家族已经等了许多许多年……”吉莉安语气冰冷，目光灼灼。 维克多沉吟道：“索林姆家族还有2万平方公里的领地，还有坚固的城堡要塞，还有5000多名封臣士兵，3万多民兵……” “他们还有许多家族子嗣！”吉莉安打断维克多的话语，说道：“索林姆侯爵有17个兄弟，23个姐妹，基本上都过世了，但他们的后代还在索林姆侯爵领，老家伙本人从15岁的时候开始生孩子，先后有17个女人，这些女人为他生育了36位子嗣，却没有一个成为白银骑士。现在，老家伙要死了，他的这些子孙会干什么？索林姆家族的附庸领主会干什么？” “城堡总是从内部瓦解，家族总是从血脉开始衰败。早在两百多年前，大家族就不再和索林姆交换寄养子嗣，他们只能汲取小家族的血脉，甚至不惜近亲通婚……”吉莉安撇了撇嘴，不屑的道：“弱血脉就是弱血脉，生得再多有什么用？越生越弱，越弱越生，一大群弱血脉子嗣谁也承担不起守护家族的重任，都等着分家产吧。” 维克多不禁恍惚，他曾经路过索林姆家族的铜城，老侯爵风度翩翩，不卑不亢，给他留下了一个好印象。晚宴上，老侯爵并没有安排家族贵女环绕维克多。事实上，只有白银阶女骑士才配得上血脉高贵的风行射手。这恐怕是索林姆老侯爵最后的体面了。 “老家伙安排好家族继承人也无济于事，他的子孙太多了，每个人都有继承权，每个人都想着拉拢附庸领主，寻找强有力的外援。索林姆家族的分裂已经不可避免！那些附庸领主必须提前做打算。” 吉莉安傲然道：“我们契布曼家族血脉高贵，拥有四位大骑士，我的父母是大骑士，我是大骑士，我的叔叔德韦特是大骑士，我的妹妹和弟弟也都觉醒了斗气，尤其安文那个小家伙，才11岁就共鸣了8个元素位，比我还要厉害……只厉害一点点。” 维克多灵机一动，恍然大悟道：“水渠可以向西，也可以向南进入索林姆侯爵领，索林姆家族的附庸领主在向你们提供清剿鱼人，建造水渠的资金？” “那当然，我们从不做亏本生意！”吉莉安喜笑颜开，得意洋洋的道：“实话告诉你，这四年，索林姆家族的几个附庸领主一直在和我们秘密谈判，他们想要崛起，就得获取契布曼家族的血脉，而我们要利用水渠吞下三分之一的侯爵领，最终入主铜城。” 维克多来回踱了两步，负手说道：“谁登上侯爵宝座，谁就会死！那些附庸领主拥护的傀儡，以自保的名义，占据铜城，要求独立，顺势加入契布曼家族。因为事关重大，你们没有露半点口风，但瞒不住鸢堡的密探。” “难怪索林姆家族的代表公然表态，反对威廉姆斯大公，鲍里斯是在约克家族求救啊。” 契布曼大小姐断然道：“约克家族不会插手南方领地，否则就会引起各大家族的反弹。”顿了顿，又道：“事实上，南部领主都暗中支持我们契布曼家族，冈比斯需要一个稳定的南方，我们的计划也得到了鸢堡的默许。如果，索林姆侯爵没能晋升为黄金骑士，我们契布曼家族将取代索林姆，获得元老院的一个席位。” 维克多点头道：“鸢堡不希望威灵顿、乔舒亚和约克，三大家族插手南部领地，自然会支持你们契布曼家族统领南部领主集团。不过，鸢堡现在有借口，直接干预南方事务，甚至包括野柳城……这的确违背了王国分封制的传统，没有人希望他们这么做，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 一想到野柳城内充斥着鸢堡的密探，维克多就感到头大无比，但又无可奈何。 吉莉安沉默片刻，站起来抱怨道：“我真不明白，教宗为什么要危言耸听？” “你也认为那些是危言耸听的言论？”维克多问道。 “哼！如果真的有灾难，教宗应当施展大预言术，而不是发表毫无根据的猜测！” 联系索菲娅在博瑞王国的遭遇和西尔维娅的判断，维克多大致明白教宗的意图了，他摇头叹道：“用一个未知的灾难，促使人类国度由内斗转向外拓……这恐怕才是教宗的真实意图。威廉姆斯大公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冈比斯南方领主的事务对教宗冕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吉莉安有些郁闷，但她也知道维克多所言属实。契布曼家族和索林姆家族的竞争在教宗大人的眼中，不值一提。她闷闷不乐的道：“威廉姆斯大公派人见了我父亲，他们提出了联姻的请求。先王莱恩的堂弟，大骑士魏格尔.奥古斯特就是我的联姻对象……鸢堡要求我们把节制闸周边4000平方公里的领地册封给他。王室将帮助我们合法占据铜城，并册封我父亲为世袭公爵……” “条件很优渥啊。你们答应下来就是了。”维克多摸着下巴说道。 “优渥个屁！”吉莉安怒道：“我们依靠血脉和水渠，争取南方领主的支持。如果水渠和港口全都掌握在王族的手中……奥古斯特家族的血脉确实比我们更高贵。你说，南方领主会追随谁？魏格尔？还是我？” 维克多皱眉道：“那就别和王室联姻。干脆把领地直接割让给奥古斯特家族好了……” “这怎么可能！”吉莉安瞪着维克多，怒气冲冲的道：“凭白无故地割让领地，我们契布曼家族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一个向王室卑躬屈膝的家族有什么资格领导南部领主？” 维克多面沉如水，目光闪烁。吉莉安立刻警觉起来，她凑到情人的耳边，半撒娇半威胁的道：“亲爱的，你放心，我不会睡他的……你也不许帮助索林姆家族，否则……哼！” 这恰恰是最让维克多感到恼火的地方。 契布曼家族的血脉十分特殊，男性骑士亲和水元素，女性骑士亲和地元素。这种血脉有利有弊，吉莉安受到先天条件的限制，她的实力不如男性大骑士，但她与同系配偶相互影响的风险也比较小。契布曼伯爵夫妇同为水系亲和的大骑士，他们连续生育了三个后代，这对于一般的大骑士夫妇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能够生育，不够强大的血脉十分尴尬。契布曼家族从没有出现过黄金骑士，他们也一直希望能获取强大血脉。奥古斯特家族抓住了契布曼伯爵的软肋，所谓的抵触恐怕仅仅是吉莉安的个人意志。 吉莉安现在受到感情的牵绊，但维克多怀疑她还能坚持多久。 除非……奥古斯特家族与约克家族联姻！如果奥古斯特家族与约克家族强强联合，契布曼伯爵只能乖乖地割让领地，契布曼家族的名声关我什么事？我只要吉莉安。不过，以西尔维娅的强势，约克家族就算与王室联姻，家族贵女必须是王后。安娜小丫头的身份、天赋、年龄倒是配得上爱德华王子。但是，爱德华已经和威灵顿家族的玛格丽特订婚了，鸢堡出尔反尔不亚于向约克家族服软……西尔维娅抢了一个王后，又逼迫王室迎娶约克家族的贵女……这太丢人了！而且，奥古斯特家族的实力超过约克家族，他们必须通过打压约克家族，向其他领主展示实力，否则约克家族的势力和影响力会扩张的很快，造成连锁反应。难怪莱恩国王宁可用武力压服约克家族，也不和他们联姻。 一股柔和而坚定的力量将维克多拉入了一个弹性十足的怀抱，吉莉安环抱着他，舔了舔了丰润嘴唇，媚声道：“在蔷薇庄园，睡蔷薇女王的男人......我想想就兴奋。” 维克多大怒，冷笑道：“兴奋？看我怎么收拾你！” *************** 西尔维娅躺在舒适的大床，无思无想，庭院内传来水元素的波动，将她从最深沉的睡眠中唤醒。 睁开明媚的双眼，西尔维娅没有召唤侍从，独自起身，走到窗前轻轻一跃，悄无声息地落在窗外的草坪上，她赤着双脚，行云流水般地向庭院深处走去。 月光如水，洒满庭院，一名身姿窈窕的少女坐在吊椅子上，荡着秋千，白金色的秀发随风拂动，精致的小脸迎着月光，纯净美好，如同精灵。 “西尔维娅，我送给你的礼物，你还满意吗？” 西尔维娅以手扶额，无奈的叹道：“罗兰，你最讨厌了……” 第360章 罗兰的故事 骑士心身合一，踏入超凡领域之后，气质外显，相由心生，沉稳的，睿智的，洒脱的，矜持的，威严的，粗豪的，狂野的，各有各的鲜明特质，等到了黄金阶，骑士的外貌年龄还会随着心境的变化而变化。 罗兰20岁不到成就巅峰，如今31岁，她遭遇过各种阴谋算计，经历了丧父丧母之痛，击败声名显赫的独角兽骑士团，亲手斩杀过高阶骑士，下令屠戮兰特帝国领的封臣士兵，还干过许多令人哭笑不得的糗事，但她始终一副少女的模样，活力四射，纯净无暇，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就像清澈见底的小溪，让人一眼就能看个明白。 西尔维娅却认为罗兰如同天上的云朵，变幻莫测，难以捉摸。作为掌控四大元素的神灵骑士，她最讨厌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无论是对手，还是合作者。 罗兰三者兼备。 没有人能忽视一位黄金骑士的影响力，尤其罗兰掌握着冈比斯王国最强的武装力量，她一声令下，包括西尔维娅在内的各大领主都要响应她的战争召唤。可以说，罗兰是当今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但是，罗兰心思纯净，灵动飘渺，谁也不知道她会干什么，而她看似随意的举措，却像她的超凡剑技，让人难以招架。 西尔维娅可以支持威廉姆斯登上王位，或者爱德华王子，唯独不希望罗兰.奥古斯特成为冈比斯的君主。在西尔维娅的眼中，罗兰长公主是一个令她忌惮的大麻烦。 现在，大麻烦找上门来了…… 鸢堡的密探截获了索菲娅的藏金，那是超过四百万金索尔的财富。 冈比斯王庭一年的财政收入也就150万金索尔左右，扣去各项支出，所余不超过40万。如果奥古斯特家族拿到了400万金索尔，他们可以解决许多问题。然而，罗兰却命令夜枭放弃收缴剑齿虎商团的藏金，让索菲娅把钱转移到了人马丘陵，就存在在蔷薇庄园的宝库里。 西尔维娅猜不透罗兰的意图，她也不准备领罗兰的人情。 “罗兰，那笔钱属于索菲娅，可不能算你送给我的礼物。”西尔维娅顿了顿，又说：“我要建港口，威廉姆斯也要建港口，索菲娅会把钱投给谁还不一定呢。” “你独吞这笔巨资，还是让索菲娅掌管，我都不管着。反正你现在有机会，是我给你的机会。”罗兰撇了撇嘴，说道：“而且，我送给你的礼物不是四百万金索尔，而是索菲娅。” “我悄悄地告诉索菲娅，赶紧把金币运到人马丘陵，否则凯瑟琳就要把她的钱统统缴获入库。索菲娅被吓坏了，经历了这件事情，她除了托庇在你的身后，还能信任鸢堡吗？你是不是该谢谢我？”罗兰狡黠的笑着。 索菲娅对王室毫无忠诚可言，鸢堡也没有庇护她的义务，收留索菲娅反而会承受来自光辉骑士团的压力，留钱不留人才符合奥古斯特家族的利益。 看着罗兰得意洋洋的模样，西尔维娅已经无力和她争辩，只是面无表情的道：“我谢谢你…….” “要感谢我就回答我一个问题！”罗兰脚尖点在草坪上，停住秋千，急急的道。 “……”西尔维娅默默地叹了口气，无奈的道：“你问吧。” “谁能让神灵骑士仓皇逃避，放弃家族世代经营的领地，率领子民西迁，重新开拓新领地？”罗兰睁大眼睛，盯着西尔维娅的脸庞，一字一句道：“仅凭尼奥维斯特一个人还不能让你退缩，他们是两个人……或者，三个人。” 西尔维娅撩了一下披肩秀发，坐到罗兰身边的吊椅上，轻轻荡了起来，幽幽叹道：“罗兰，武力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我也有无可奈何的地方。”她侧头问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不是想不到，而是大家都不敢想，想到了也不敢说。”罗兰摇了摇头，足尖一点，吊椅重新荡了起来，“康斯坦丁说了一个故事，我也给你说个故事吧……” “1500年前，光辉骑士团抓住机会，将教皇一脉赶下权力的宝座，圣骑士家族夺取了教会的控制权，但有一个家族始终对教皇忠心耿耿，那就是艾尔教国的王族——纳赫蒂加尔。” “六大圣骑士家族掌握了教会的神权，他们还不满足，又将手伸向了世俗政权。700年前，两位传奇圣骑士暗算兰特帝国的皇帝，因此失去了圣力，他们便以黄金骑士的身份控制了腓烈特家族，最终统一北方，开创了撒桑帝国。” “建立了世俗政权，圣骑士家族的权势和影响力变得更大了。他们看谁不顺眼，就让宗教裁判所找谁的麻烦，如果神职者因此失去神术力量，他们便加入腓烈特家族，又壮大世俗政权的力量。” “圣骑士肆无忌惮的行事风格令人侧目，领主们人人自危，尤其撒桑帝国的世俗领主深受其害。于是，纳赫蒂加尔与撒桑的巴塞留斯家族联手，秘密号召骑士贵族和普通神职者，发起了一次反击，也就是300年前的圣城之乱。” 罗兰懒洋洋的道：“我们奥古斯特家族参与了那件事情，碍于先祖的守密誓言，具体的细节我不方便透露。总之，六大圣骑士家族的首脑差点被一网打尽，最后他们签订了光明新约，承诺不再滥用裁判所的执法权，白塔阵营也由此成立。” 西尔维娅点点头说：“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光辉骑士团虽然骄横跋扈，但他们成功挡住了兽人的侵袭，甚至具备了反攻北部荒野的可能性。这种情况下，没有人希望教皇一脉重新掌权。在最关键的时刻，世俗领主和普通神职者同时背弃了教皇和纳赫蒂加尔，他们与光辉骑士团达成了协议，教宗枢机院、修道院长老团脱离光辉骑士团的控制，获得传教，征收十一税，分配救济物资，以及培养神职者的权利，同时监督光辉骑士团执行光明新约。” “另一方面，六大圣骑士家族已经完成了对撒桑帝国的整合，彼此的矛盾也凸显出来了。虽然撒桑皇族与六大圣骑士家族血脉相连，但世俗骑士与圣骑士的地位截然不同，没有那个圣骑士愿意放弃神术的力量。六大圣骑士家族都不希望家族子弟堕落成世俗骑士，他们之间恐怕也少不了明争暗斗。 光明新约中明确规定，神权归神权，世俗归世俗，裁判所只有流放、监禁骑士贵族的权力，没有处决权。这既符合世俗领主的利益，也符合光辉骑士团的实际需要，毕竟腓烈特家族有了自己的传承，但他们的血脉已经打上了圣骑士家族的印记，始终都是光辉骑士团最坚定的支持者。” “光辉骑士团不再用神权干涉世俗政治，骑士领主允许腓烈特家族参与世俗争斗，普通神职者获得发言权。除了教皇和纳赫蒂加尔，圣城之乱没有输家。” 罗兰一脸崇拜的道：“不愧是我仰慕的神灵骑士，全让你说中了。” “凡事皆有规律可循……”西尔维娅淡淡的道，又没好气的说：“除了你!” “这算是赞美吗？”罗兰喜滋滋地低下头。 “哼！” 当今最负盛名的两位女骑士不再说话，迎着月光，轻轻地荡着秋千，仿佛疏远的姐妹。 过来片刻，罗兰打破宁静的气氛，开口道：“纳赫蒂加尔和教皇很生气，他们发现靠神权已经无法击败光辉骑士团，于是他们效仿对手，把目光投向了世俗政权。纳赫蒂加尔以国王的身份宣布，艾尔王国加入兰特帝国，帝国皇族正是他们扶持的对象，而尼奥维斯特家族恰恰是光辉骑士团扶持世俗政权的牺牲者。现在，我父亲莱恩.奥古斯特也成了教皇扶持世俗政权的牺牲者！” 西尔维娅沉默许久，说道：“罗兰，你没有证据！” “说故事不需证据。”罗兰回眸一笑，云淡风轻的道：“当年，约克老公爵对你的事情秘而不宣，约克家族内部都没有几个人知道你是一位神灵骑士。” “在我踏入巅峰领域之前是为了保护我，等我成就了黄金骑士，我需要时间摆脱火元素海的影响。”西尔维娅淡淡的道。 “那时候我还小，我也不确定，莱恩提前得知你的身份会做什么。如果我是国王，我绝不会扼杀一位神灵骑士，我相信父亲也不会。”罗兰耸了耸肩膀，一脸无辜的道。 西尔维娅摇头失笑道：“我相信你，但我不打算冒险。” “总之，没有多少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当时，我们冈比斯兵强马壮，多铎王国日益衰落，恰逢森林人马迁徙，冈比斯无后顾之忧，人马丘陵还有丰富的精铁矿。我父亲雄心勃勃，想在多铎人与我们争夺人马丘陵之前，借神灵骑士的赫赫威风，一举吞并多铎王国。”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撒桑帝国大举南侵，撒桑帝国的11位黄金骑士悉数出动，多铎的白水要塞岌岌可危。不得已，戈隆老头子与你率领军队支援多铎王国，我这才知道我们冈比斯居然藏着一位神灵骑士。你力压群雄的威风，我真是好崇拜，好羡慕，我刻苦锻炼正是以你为榜样，五年后，我也成了黄金骑士。”罗兰两眼放光的说道。 西尔维娅嘴角微微翘起，又叹道：“我的身份也暴露了，之后的几年，事情变得一团糟。” 罗兰点点头道：“撒桑人的青麦填满了多铎与纳维尔的粮仓，却削减冈比斯的青麦贸易份额。纳维尔与多铎暗中结盟，共同对抗我们冈比斯。莱恩老爹只得专心开拓人马丘陵，他还建设了黑堡。没过几年，你们约克家族的外围领主开始侵扰乔舒亚家族的外围领主，我们决定先压一压约克家族的气焰，设置东部三行省，把那些不安分的独立领主统统丢给那三个倒霉鬼。父亲说他暗中与你沟通过，你是同意的！” “没错。”西尔维娅坦然道：“那时候，老公爵刚死，我还没有完成对家族的重整，那些混蛋就敢借我的名声捞取好处，我留着他们有什么用？莱恩答应在人马丘陵划3万平方公里的飞地给我……”说着，西尔维娅深深地看了一眼罗兰，“最关键的是，我可以令黄金骑士裹足不前，却应付不了上千名迅龙骑士。” “呵呵，这个……”罗兰干笑了一声，说道：“我父亲只带了120名迅龙骑士去东部，是为了向你表示诚意，却遭到了尼奥维斯特和艾德里安，一共400多名独角兽骑士的突袭。他怀疑你是和尼奥维斯特串通好的。” “我也怀疑莱恩和尼奥维斯特合谋诱杀我，所以我坚守不出，禁止迅龙骑士入城，没想到尼奥维斯特与莱恩举行骑士对决，等莱恩英勇战死，迅龙骑士惨遭屠戮，一切都太迟了。”西尔维娅忆起当时的场景，不禁摇头叹息。 “我杀了84名独角兽骑士，只可惜没能干掉艾德里安。”罗兰沮丧地摇了摇头，说道：“无数的巧合，无数的不得已，导致如今的局面。我很难想象，凡人的智谋手段能够把所有人都算计在内，还滴水不漏。” “戈隆老头告诉我，当你展现神灵骑士的威能时，撒桑帝国的黄金骑士无比震惊，不似作伪！西尔维娅，求求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的？”罗兰苦兮兮的恳求道。 “是的。”西尔维娅微微颌首，缓缓说道：“我清晰地感应到，他们事先并不知情，包括腓烈特皇帝。” “我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罗兰兴奋地挥了挥白嫩的小拳头，说道：“腓烈特家族放出风声，要向我求婚的时候，我就编织了一个故事。” “故事是这样的，光辉骑士团察觉到北部荒野的一支半人马氏族悄然崛起，有可能吞并其他兽人氏族，形成一个半人马汗国。他们必须动用全部的力量，阻止半人马汗国的诞生，否则，撒桑帝国将失去东部领土。在打击半人马氏族之前，撒桑人又担心多铎趁机侵占草原圣城，小规模的战争无法让多铎人害怕，而大规模的战争不仅会消耗帝国的军事实力，还浪费了宝贵的时间，难以阻止半人马汗国的崛起。” “所以，他们请教宗施展大预言术。” “据说，大预言术可以窥见未来，甚至拥有改变命运的力量。教宗虽然能够施展，可传奇牧师如何能比得上圣域牧师？事关的人类的未来，为了以防万一，克莱门特请求教皇亲自施展大预言术。教皇的机会来了。” “也只有教皇的大预言术才能窥见神灵骑士的秘密，改变命运的走向，形成一个又一个巧合。于是，他们一边让光辉骑士团对付半人马氏族，暗中又引导奥古斯特家族与你决裂。约克家族坐视主君战死，你如何解释？何以自处？如果你选择投靠尼奥维斯特，三大骑士齐聚教皇麾下，兰特帝国的复辟指日可待。神权的归神权，世俗的归世俗，等腓烈特家族向兰特帝国举手投降，光辉骑士团只得乖乖地交还黄金号角。” “你才是教皇的目标，我父亲只是个牺牲品！” 西尔维娅神色不动，只是静静地听着。 没有看到西尔维娅震惊的表情，罗兰嘟了嘟嘴，继续说：“教皇没想到你会选择迁往人马丘陵，而不是投入他的麾下，看来大预言术也有局限性……也可能是光辉骑士团悄悄地找上你，让你改变了主意。撒桑帝国放出风声向我求婚，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联合冈比斯，防止尼奥维斯特复辟兰特帝国。如果我同意，冈比斯可以同时拖住多铎王国和兰特帝国领，如果我不同意，就得与世俗领主联姻，只要冈比斯政局稳定，你又站在冈比斯的一边，尼奥维斯特就没有丝毫机会，我们冈比斯可是拥有上千名迅龙骑士。撒桑帝国之所以干这么做，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谋害我父亲。” 西尔维娅沉沉的道：“没有人比我更深刻了解元素海，过去不可改变，未来一片混沌，我们能够把握只有现在。元素海的运转代表世界的法则和规律，谁能超越元素海，完全操纵命运的走向？如果，大预言术真的无所不能，初代教皇何必订立光辉法典？1500年前的教皇又怎么会死在大巫师的手上？” “罗兰，凭猜测断定真相如同隔着幕布观看人影，幕布的后面也许是人，也许只是一个木偶。幕后主使是不是教皇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光辉骑士团没有找过我，家族迁至人马丘陵是我自身的选择……” 西尔维娅伸出双手，掌心凝聚出土黄色的光团，一道光华在两个虚空土元素之间流转，左边的渐渐壮大，右边慢慢萎缩，最终完全被吸收。 “教皇、纳赫蒂加尔、尼奥维斯特只要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能杀死他们三个人，虽然我自己也会陨落......但我说过，武力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他们要是躲在城堡里，或者藏起来，我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还有个最致命的缺陷，神灵骑士不能生育，我的血脉毫无价值。如果我效忠尼奥维斯特，约克家族的成员将被尼奥维斯特和纳赫蒂加尔的血脉吸引，家族从内部瓦解，我能有什么办法？唯有举族西迁，保留独立性，约克家族才能传承不息。”捏碎左手的虚空土元素，灰尘纷纷扬扬地落下，西尔维娅说道：“你刚刚说莱恩因我而死，你知道莱恩是怎么死的吗？” 罗兰低声道：“老爹过渡使用超凡战技，重创了尼奥维斯特，他也被元素海侵染同化。” “尼奥维斯特没打算杀掉莱恩，他让莱恩跪下，行觐见皇帝的礼节，再割让东部三行省，而莱恩选择死战。”西尔维娅冷冷的道：“尼奥维斯特家族原本就是三王国的主君，如果莱恩是国王，他向主君下跪退让又能如何？如果他是游侠，有什么理由为冈比斯而死战不退？国王不是国王，游侠不是游侠，这才莱恩的死因。” 罗兰抹着眼泪，哽咽道：“莱恩老爹是我的父亲，是我的英雄……” “黄金骑士还哭鼻子。” “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罗兰怒道。 西尔维娅劝道：“罗兰别想着复仇，如果是战争，你杀了兰特帝国领多少人？冈比斯并没有吃亏。如果是游侠，即便你晋升传奇，也不可能战胜尼奥维斯特，他是凶暴化的传奇骑士，强大的体魄能够容纳更多的元素。如果你动员冈比斯的战争力量，别忘了，尼奥维斯特的后面还纳赫蒂加尔。艾尔除了圣武士还有一大批精锐士兵，而且，我就纳闷了奥古斯特家族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高阶骑士和迅龙骑士？ “我们血脉高贵，洗练药剂的效果卓越。” “凯瑟琳呢？她都能晋升高阶骑士，你敢说鸢堡背后没有巫师？真以为纳赫蒂加尔不能动员圣武士吗？”西尔维娅淡淡的道。 “嗯……我没准备复仇，但你刚刚说未来是混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罗兰摇头晃脑，破泣为笑，“我有办法让尼奥维斯特睡不着觉。” “罗兰，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西尔维娅头疼的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告诉你……好吧，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罗兰眼珠一转，说道：“好像，我的学生补全了你的致命缺陷，他的血脉能够凝聚约克家族的成员。” “是你们自己放弃了维克多，别指望我会因此感谢你们。”西尔维娅警惕地看着罗兰，杀气腾腾的道：“谁要是敢打维克多的主意，我保证他再不用苏醒。” “那我就放心了。”罗兰拍了拍饱满的胸口，起身跃上围墙，她坐在墙头上，笑嘻嘻地挥手道别：“我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去我学生的领地。晚安，西尔维娅。” 西尔维娅沉思许久，摇了摇头，嘟囔着：“莫名奇妙的公主……” 第361章 金河日出 大河之东，太阳冉冉升起，璀璨的朝霞为琉璃千顷的河面镀上了一层瑰丽的金光。 晨风徐徐，水波荡漾，一股股暗绿的河水不停地撞上灰岩石基，化作白色浪花，打着漩，吐着泡，转瞬间又消失地无影无踪，只留下永不停息的浪涛声。 节制闸如同一座小型城堡，矗立在金水河畔。河水通过闸口，顺着青砖铺就的渠道，哗哗地流向远方的蔷薇湖。 维克多一行人站在城墙上，欣赏金河日出的胜景。 “北方的伯伦河也是有名的大河，但她与金水河相比，就像一条水沟。”撒桑帝国的公主，月熊家族的嫡女，铜戟城未来的女主人，安琪.戴克里安感慨的道。 蒙斯托克公爵点头应道：“金水河气势磅礴，苍茫悠远，分割南北，不愧为世界第一大河。” 威廉姆斯大公从大河南岸，收回灼热的目光，微笑着说：“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欣赏金水河，但每一次，我都为她的壮阔而感到震撼。” 没见识的北佬，水利工程才是关键……纳维尔王国的法鲁尔侯爵不屑于撒桑帝国特使对金水河的感叹，他向西尔维娅微微俯身，说道：“尊贵的殿下，自古以来，只有河水汇入金水河，还从未有人将金水河的河水引入人类的领地，您和您的家族开创了一个奇迹，我代表纳维尔王室向您表示衷心的祝贺。” 西尔维娅嘴角上扬，挽着维克多的胳膊，优雅的道：“这都是吾爱的功劳。” “我的学生，你果然没有让老师失望。干得漂亮！”罗兰白金色的秀发搅动晨曦，眉开眼笑地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显得得意非凡。 十二天前，诸国使节的车队从金水城出发，于昨夜抵达兰德尔领的平湖镇，稍事休整，又马不停蹄地赶到节制闸，观赏金河日出。这一路上，队伍沿着主渠的堤岸前进，他们亲眼看到了4、5米宽的人工主渠、百亩大小的节点水库和堪比城堡的主节制闸。 虽然，教会早就向各地领主宣传水利工程和新农牧体系，但领主们还是对人马丘陵的水利工程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在他们看来，挖一条上千公里的水渠，简直是一项匪夷所思的工程。因为金水河地势低洼，汇聚百川，如果从金水引水灌溉农田，那一千公里的人工渠至少要有上百米的落差。 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完工？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兰德尔领仅用两年多的时间就建好了近110公里的人工渠，而且已经通渠。河水源源不断地流入兰德尔家族的领地，注满大大小小的节点水库，又从辅渠流回银月河。不考虑辅渠、节点水库、溪流水库，以及梯田带动的农林渔牧业，兰德尔领仅靠这条主渠就可以灌溉60万亩左右的农田，相当于耕地面积增加了一倍。 没有人能忽视水利工程和新农牧带来的巨大收益，而这项技术的背后代表着全新的世界格局。 诸王国的使节当中，纳维尔王国的法鲁尔侯爵对引进水利工程技术，表现的最积极。 纳维尔乃山地之国，矿物资源丰富，农田牧场相对有限，可要说粮食难以自给自足倒也言过其实，因为纳维尔的人口本来就少，其中六成还是山民。 山民世世代代居住在交通不便的山林之中，靠打猎采集为生，他们臣服于领主的统治，以纳维尔的领民自居，实际上他们一直处于半自治的状态，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会响应领主的召唤。纳维尔的贵族和神职者需要这些山民挤压怪物的生存空间，因此很少要求山民服劳役。 剩余的四成人口有一半是流民矿工，纳维尔真正的子民只占全国总人口的两成，这个比例远远低于其他王国子民与流民的人口比例。 人口基数有限导致社会化分工的程度较低。纳维尔王国的手工业和军工产业十分落后，日用品和军备依赖进口。纳维尔人向多铎出售矿物，又从多铎人的手中采购兵器盔甲，其中的滋味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幸好巨石山脉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纳维尔只要少量精锐士兵就能抵御北部荒野的兽人，但矿物总有挖完的一天，等到那个时候，纳维尔的骑士贵族和破落贵族又有什么区别？ 纳维尔王室与教会枢机院较为亲近，教宗克莱门特暗中告诫纳维尔国王，新农牧和水利工程的出现将促使人类国度向外拓展，纳维尔一旦错过开拓北部荒野的机会，必将一蹶不振。 纳维尔人非常清楚撒桑帝国在北部荒野的行动，他们准备等光辉骑士团和帝国军队把最硬的骨头啃下来，再从巨石要塞出兵，开拓一大片领地。 问题是纳维尔的人口太少，用什么来圈地？ 王室智囊团认为，必须在其他势力反应过来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建设规模宏大的水利工程。这不单是为了粮食和耕地，而是为了吸纳流民雇工。大建设本身就具有把流民转化为子民的功能。如果等其他王国开始修建水利工程，纳维尔吸收流民雇工的成本会变得更高。 不同于其他王国的政治格局，纳维尔的领主都居住在王都，他们很容易达成了一致：由王室牵头，筹集1500万金索尔，通过苏斯王国，吸收40万流民，从撒桑帝国进口粮食，在全国范围之内，建设一个大型水利工程体系，并推广新农牧。 问题又来了。节制闸、水渠和水库的组合看似简单，但要形成一个大系统却非常考究，其中涉及到全新的水文学、地理学和地形勘测学，教会的神父目前还没有吃透这些新知识，哪怕新学科的开创者——埃德文大师也处于摸索和自我完善的阶段。 克莱门特提出了一个方案：纳维尔王国出资，象牙圣堡和银白高塔联手，共同试验并构建水利工程体系，从而催熟三门全新的学科。 该方案的关键还在于约克家族的态度，法鲁尔侯爵肩负着邀请埃德文大师出访纳维尔的使命，他已经做好了被西尔维娅狠宰一刀的准备。没想到的是，西尔维娅很爽快的答应了纳维尔的请求，并没有提出太过分的条件，只是要求纳维尔在未来的精铁和铁矿贸易上，对人马丘陵网开一面。 说实话，法鲁尔不太相信如此精妙的水利灌溉系统是维克多的杰作，但西尔维娅既然要宣扬小情人的名声，那捧他一下又有何妨？ “兰德尔阁下，您的才华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纳维尔的黄金骑士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法鲁尔侯爵不会知道，维克多拥有X-3这种神奇的超凡能力，埃德文大师想要完善新学科就得听取他的意见。也许要不了多久，纳维尔王国的地理环境、水文条件、怪物种群、瑟银矿和火元素水晶矿的分布情况都将出现在银月庄园的书房里。 维克多凭此可以好好谋划一下黄金团在纳维尔王国的发展战略。 “我只是偶然提出了一设想，水利工程的完善和实施，是埃德文大师与教会的学者神父共同完成的。”他谦虚的道。 “维克多，巨型砖窑是安东尼发明的，但以砖养渠的策略却是你的杰作。”威廉姆斯大公笑道。 名声是无形的财富，也是客观存在的影响力。别的不谈，只看娜塔莉雅柔情脉脉的眼神就知道，索菲娅的守护骑士对自己的男主人心悦诚服。西尔维娅让维克多的声名远扬，有助于维克多在剑齿虎商团骑士的心目中竖立威望，确保兰德尔家族的主从关系不变。 这一点至关重要！ 挖渠取土，制砖养渠的策略可以说是水利工程画龙点睛的一笔。索菲娅也不禁流露出惊艳的神色。 西尔维娅帮我宣扬名声可以理解，威廉姆斯大公怎么也跟着推波助澜……维克多暗暗想到。他没发现自己的位置十分特殊，在冈比斯各大势力的眼中，别有深意。 维克多右边是西尔维娅，左边是罗兰长公主，他既是西尔维娅的爱人，也是鸢堡出身的侍从。西尔维娅一直保留兰德尔家族独立领主的身份，多半是在向鸢堡表达善意，而威廉姆斯帮西尔维娅宣扬维克多的名声，也是在回应约克家族的善意。维克多已经成了联接人马丘陵与鸢堡的纽带......看来，调子已经定下来了，建港南拓虽然会有摩擦，但无关共同开拓的大局……各大家族的继承人不约而同的想到。 相比水利工程，冈比斯的领主对开拓南大陆更热心。 纳维尔的土地贫瘠，人口有限，领主将领地委托给管家和神父打理，他们居住在繁华的王都。纳维尔王室对领主的影响力超乎想象的强大，甚至能够统一矿物的价格。如果纳维尔的领主不能团结在国王的身边，他们的领地资源早就被外部势力吞得连渣都不剩了。纳维尔国王要建大型水利工程，没有领主会反对。 冈比斯的地方势力强大，鸢堡想要建设贯穿各领地的水渠，就算元老院讨论几百年都不会有结果。以其在水利工程的问题上扯皮，还不如把精力用在开拓南大陆上，这符合冈比斯领主的共同利益。 “这片滩涂的鱼人已经清理干净了。”威廉姆斯大公扶着城墙的射击孔，意气风发的道：“再过几年，我们就能帮野蛮人朋友从这里渡河，顺便去欣赏南大陆风景。” 滩涂上，看不到鱼人的身影，只有一座座岗哨和一道道矮墙。岗哨高约14米，用青砖砌成基座，上面建有木质箭塔，可同时容纳3名射手。每座箭塔相距不超过100米，可以交替掩护，不留任何射击死角。矮墙也是用青砖建造，外部搭着铁杉原木，虽然简陋，却能有效阻碍鱼人的活动范围。 岗哨箭塔配合矮墙正是博瑞人惯用的河滩鱼人防御体系。 维克多和妮可花了四年多的时间，已经在节制闸附近，实际控制了4公里长，800米纵深的河滩。约克家族依托这套简单有效的防鱼墙，建造一座港口根本不在话下。 奇怪……威廉姆斯大公不是要在契布曼领建港口吗？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维克多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毛，正当他对威廉姆斯的言辞感到费解的时候，诸王国的使节当中传来一声突兀的轻笑。 “威廉姆斯殿下，请恕我直言。在金水河岸建港口可不是一件轻松简单的事情，我们博瑞王国的先辈用了80年的时间才建好了红港。如果冈比斯就想修筑港口，单凭这道防鱼墙，几乎不可能成功。” 威廉姆斯转过头，笑容可掬的道：“原来是博瑞王国的艾希利博尔伯爵，您的家族以建港造船而闻名于世。您是否能给我们这些门外汉一些指点？” 第362章 鱼人战争 艾希利博尔家族在博瑞王国的位置十分尴尬，家族先祖艾希利博尔男爵冒着生命危险，登上七大联岛，回归之后，又成功说服东部联盟最具实力的五大家族开启长达80年的鱼人战争，最终开创了博瑞联合王国。 男爵无疑是博瑞王国的奠基人，五大执政家族赋予他很高的声望，册封其为宫廷伯爵，以及一块无自治权的世袭采邑。不过，五大家族都不与艾希利博尔家族联姻。长久以来，艾希利博尔始终被排除在博瑞王国的权力核心之外，家族子嗣甚至连元老院的席位都没有。 在五大家族的联手打压下，艾希利博尔成了博瑞王国的吉祥物，没有那个领主愿意和他们亲近。威廉姆斯说艾希利博尔擅长建港造船，纯属誉美之词，但这个家族见证了博瑞王国的兴起，对于冈比斯的领主来说，艾希利博尔就是建造港口的权威。 这一代的艾希利博尔伯爵高鼻深目，眼袋深重，乍一看仿佛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身华贵的蛛丝衬衣却掩不住那股由内而外的衰颓气息。他微微俯身，说道：“如您所愿，威廉姆斯殿下。” 此时此刻，维克多已经明白，威廉姆斯根本没放弃在契布曼领修建港口的打算，艾希利博尔伯爵就是他安排的后手。 西尔维娅神情淡然，恬静秀美，似乎对这一幕早有所觉。索菲娅则冷冷地看了艾希利博尔一眼，无论如何，艾希利博尔伯爵都代表了博瑞王国，而博瑞王国对雄鹿商团打击可谓不遗余力。 “鱼人虽然心智混乱，但趋利避害的本能还是有的。”艾希利博尔伯爵上前一步，双手搭着城墙，说道：“鱼人占据的河滩必须让它们能够奔跑，所以每一片平缓的河滩都是鱼人天然的领地。我们根据鱼人趋利避害本能，在河滩上持续杀戮鱼人，制造令鱼人畏惧死亡地带，再建造防鱼墙，改变它们奔跑的环境，久而久之，鱼人族群便会放弃相应的河滩。” “听说，蚁人大军曾经在兰德尔领和契布曼领大量屠杀鱼人？”艾希利博尔伯爵转过身，面向维克多问道。 维克多沉吟片刻，点头道：“是的，兰德尔领的河岸线长达123公里，有15处地势平缓的河滩。蚁潮在这些河滩上吞噬了无数鱼人，我看见最惨烈的一次战斗，发生在东边最大河滩上。一只白银阶的鱼人王率领两万多只鱼人，密密麻麻的从金水河里爬了出来，它们疯狂攻击河滩上的蚁群，一度把战线推进到距离河岸两公里处。兰德尔领的蚁群全被吸引了过去，在蚁群悍不畏死的反击下，鱼人陷入了一片混乱，鱼人王被蚁人首领杀死，鱼人大军立刻崩溃，只有一万不到的鱼人逃到了金水河里，其余的鱼人都成了蚁群的口粮。那一战过后，兰德尔领的鱼人族群受到重创，再也没有能力发动大规模的反攻，但小规模的战斗始终没有停息。” “我估计蚁群在兰德尔领至少杀死了35000只河滩鱼人。” “契布曼领的情况也差不多。”吉莉安双手抱胸，幸灾乐祸的道：“两只鱼人王全部战死，4万多只鱼人被杀，但它们也消灭了上万只蚁人……河滩鱼人真是孱弱，数量占优都打不过蚁群。”顿了顿，她又叹道：“说实话，我不认为有那种兽人能够正面对抗永不崩溃的蚁群。” 安琪公主瞄了一眼吉莉安傲人的胸围，说道：“契布曼小姐，你是没有见过半人马集群冲锋的场面……” 艾希利博尔干咳了一声，把话题又扯了回来，“鱼人领主阵亡的河滩是让鱼人族群天然恐惧的死亡地带。在新的鱼人领主诞生之前，它们的逃生意识占上风，战斗意志处于最低谷。某种意义上，你们应该庆幸，蚁人干掉了鱼人领主。否则，大家就能看到鱼人族群凶猛的一面。事实上，诱杀鱼人领主一直是我们占领滩涂的重要战术。” “当然，如果这么容易就可以消除鱼人的威胁，我们博瑞人也不至于和鱼人族群纠缠数百年。”艾希利博尔伯爵掸掉手上的灰尘，开口道：“能弄一根原木过来吗？” 维克多颌首示意了一下，一名侍从迅速跑下城墙。没过多久，两名强壮的卫兵扛着一根粗大的原木，走了上来。 “把木头丢下河，十五米远。”伯爵吩咐道。 话音刚落，只见索菲娅单手托住原木，轻轻一抬，至少1500磅重的原木“呼”的一声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15米开外的河面上，激起大片水花。 明明浑身上下都柔若无骨，怎么有这么大的力量…….维克多的眼角跳了一下。 原木在河水中载沉载浮，河面上探出一颗丑陋的鱼人脑袋，它朝原木游动，并爬了上去，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很快，八米长的原木上挤满了吱哇乱叫，互相推搡的鱼人。 “鱼人是两栖兽人，它们天生拥有水下呼吸的能力。滩涂是它们晒太阳、休息、清除苔藓病场地。”艾希利博尔指着河面说道：“而整条金水河都是鱼人的觅食地，产卵地，以及运兵通道。谁能消灭水下的鱼人？” “我们博瑞王国立国六百多年，鱼人战争持续至今，我们消灭的鱼人有百万之多，但鱼人族群的数量始终未变。只要金水河还在，鱼人就不会灭绝，也正因为鱼人战争永无止境，博瑞王国先后放弃了北岸的5座港口，现在只保留4座大港。” 西尔维娅淡淡的道：“我只想知道水下鱼人对建港的影响。” 艾希利博尔向西尔维娅鞠躬行礼，毕恭毕敬的道：“尊贵的夫人，港口必须有船坞和码头，您刚刚也看到了，鱼人喜欢爬上漂浮物，码头和船坞对它们来说也一样，因此博瑞王国的码头船坞非常坚固，能够承受防鱼墙，还要有巡逻士兵。所以，我们在码头下面打了许多精铁桩，作为支撑。在打桩的过程中，工匠首先要搭建浮桥，这个时候，工匠和士兵几乎无法抵御水下鱼人的突袭。” 威廉姆斯笑着问道：“博瑞王国的先辈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全面的鱼人战争！” 艾希利博尔转身答道：“先诱杀一只鱼人领主，占据一片适合建造港口的河滩，再向其他的鱼人领主同时发起的进攻，鱼人领主会源源不断地召集鱼人参战，水下鱼人的数量锐减，工匠抓紧时间修建码头。战争的强度越大，工匠受到干扰就越小，军队承受的损失也越大。这条经验是先辈们用鲜血和生命摸索出来的，他们经历了八十年的鱼人战争，当战士和鱼人鲜血染红了滩涂，亚历山大港的码头和船坞才得以竣工。” “战争和战斗是一个意思吗？” 野蛮人长老哈拉尔德用人类通用语生涩的说道。他丢下沉重的精铁战斧，翻过城墙，单手扣着墙壁，一直滑到泥泞的滩涂上。铁塔一般的传奇野蛮人在河滩上走了几步，淤泥陷到了膝盖，他摇了摇头，双腿用力一蹬，轰的一声，整块整块的淤泥向四周迸射，河滩上仿佛被炮弹炸出了一个大坑。野蛮人长老一跃7米高，双手扣住城墙，迅速向上攀跃，身形灵活堪比猿猴。 好恐怖的爆发力，好强大的野蛮人狂战士！ 城墙上鸦雀无声，人人色变。 哈拉尔德，体魄35，精神32，感知22，生命37，他的元素属性总值已经超越了黄金骑士具现虚空元素时的状态。哈拉尔德不仅仅是体魄强韧，蛮力惊人，他的这一跃表现出高超的运力技巧，力量浑圆如一，全身的筋肉骨骼如同弹簧。 力大无穷的猛犸巨兽要是陷在淤泥里，爬都爬不起来，哈拉尔德不仅跳出了淤泥，还跳到了7米的高度。维克多怀疑，这要是在平地上，老野蛮人至少能跳二十米高。 这简直是弱化版本的绿巨人嘛…… 野蛮人长老爬上城墙，看到他身上一点淤泥都没有，蒙斯托克和法鲁尔两位黄金骑士都不禁抽动了一下嘴角。 虽然黄金骑士能够调动元素海的力量，但这种超凡能力有极大的限制，不到万不得已，黄金骑士绝不会轻易动用。而哈拉尔德一旦激发狂怒天赋，他的力量、防御和战斗直觉都将得到巨大提升，至于野蛮人的歌咏，那更是一种神秘莫测的力量。 普通的黄金骑士在野蛮人戈尔萨面前，除了被碾压没有第二种可能。 “索菲娅乌鲁萨，把鱼人引到平地上，让我们斩碎这些可怜虫！”哈拉尔德大声说道。 艾希利博尔咽了口唾沫，接口道：“强大的野蛮人战士，懦弱的鱼人从来不敢离开泥泞的河滩。” 老野蛮人捡起精铁战斧，闷声道：“索菲娅乌鲁萨，我和我族人的身体像岩石一样沉重，我们讨厌淤泥，你得自己杀光河里的可怜虫。” 野蛮人也有弱点……威廉姆斯明显松了一口气，他优雅的笑道：“哈拉尔德长老，这是人类的战争，我们自己可以应付。”他又对艾希利博尔伯爵问道：“阁下认为我们该怎么打？需要打多久才能建好码头和船坞？” 艾希利博尔想了想道：“同时进攻冈比斯境内所有的平滩，让士兵排成长列，使用锋利的钩镰枪，后面安排弓箭手……考虑到冈比斯的河滩面积小于博瑞大河湾，我个人估计这场战争需要持续8年。” “看来，仅凭一两个家族无法打败河滩鱼人，我们要发布王国战争令，号召所有的领主共同出兵。”罗兰将发丝撩至耳后，甜甜一笑：“冈比斯确实需要打一场全面战争，要不然各家族的士兵都快忘记如何协同作战了。” 冈比斯的长公主自幼就是一位战争狂人，否则她也不会带领王都贵族子弟组建荣耀骑士团。 威廉姆斯看了索菲娅一眼，说道：“打战需要钱，建港口也要钱……艾希利博尔阁下，你觉得这里建港的条件如何？” “这里的环境不错！”艾希利博尔用眼角余光打量了西尔维娅的脸色，继续说道：“博瑞王国的港口位于大河湾，那里是金水河的入海口，水域宽阔无边，水流平缓，我们使用大型帆船就可以在河湾里行驶往来。这里虽然距离南岸只有14公里，但水流湍急，深水区也有巨兽出没，划桨小船难以横渡，而大船受到狭窄地形和水流的限制，无法借助风力，只能顺河直下，进入兰特帝国领附近的菲米斯湖，再扬帆船渡河。” “这里距离菲米斯湖有点远……”威廉姆斯大公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谁还能不明白威廉姆斯的意思，但这是冈比斯的内部事务，外国使节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契布曼大小姐却不乐意了，她开口说道：“大船划桨渡河不是更快吗？” “士兵们划不动大船。”威廉姆斯笑眯眯的说道。 “我和我的族人不会游泳，但可以划船！”哈拉尔德接口说道。 你们是能划动大船，可我们也要经常渡河啊…… 各大家族的代表默不作声，威廉姆斯赶紧道：“还有个问题，这里处于冈比斯领土的最西边，金水河上游的鱼人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深入大沼泽清剿鱼人吧。” “也不是不可以。”罗兰点头说道。 威廉姆斯：“……” 各家族的代表：“……” 外国使节：“……” 维克多：“……呃，那到不必了，大沼泽的鱼人也遭遇过蚁潮。” 就算蚁人没有袭击大沼泽的鱼人，我的炼金龙蜥和蜥蜴人部族也不是吃素的。维克多暗暗想到。 “可惜！”罗兰遗憾地摇了摇头。 “……”西尔维娅吐了口气，说道：“现在讨论建设港口的事情，没有意义。我要求元老院召开战争会议，解决所有的争论。” 威廉姆斯颌首道：“那就等爱德华王子加冕典礼之后，我以冈比斯摄政王的身份，召集王国元老，讨论鱼人战争的事宜。” “很好！”西尔维娅微微一笑，目光流转，“菲妮可丝男爵在兰德尔家族的银月庄园，设宴款待诸位。银月庄园的风景优美，兰德尔家族的美食举世无双。请大家务必光临。” 第363章 棋局（上） 夜深人静时，索菲娅独自坐在梳妆台前。 兰德尔家族的晚宴已然结束，贵宾心满意足地回到各自的客居别墅。作为兰德尔家族名义上的主母，她理所当然地住在领主宅邸。 这间宽敞的卧房豪华而舒适，但相比温布尔顿侯爵府又显得朴素了许多，不过它仅是领主宅邸三百多个房间中一间，而气派非凡的银月庄园在四年前还只是一片荒山野谷。 占地6000多亩的银月庄园依山傍水，自然与人文完美融合的景观独具一格，大气又不失婉约，仿佛睡前故事里所描述的宫殿。 最令人惊叹的是，兰德尔家族只花了12000枚金索尔就建成了银月庄园，其中5000金索尔还是给建筑师安东尼勋爵的酬劳。宾客们听闻银月庄园的造价之后，个个都难以置信。安琪公主艳羡的表示：愿意用50万金索尔换取巨型砖窑的设计图纸。恩比瑟.约克公爵却不无得意的说：这不是钱的问题！ 这的确不是钱的问题。 巨型砖窑让耐用轻便的泥砖变得极其廉价，有了廉价的建筑材料，任何建筑师都能把童话故事里的宫殿搬到现实中来。何况，人马丘陵还得依靠青砖产业维持水利工程的建设进度。 拿泥土换钱……这个点子真是妙极了！索菲娅暗暗忖道。 房间门突然被推开了，索菲娅头也不回，懒懒的道：“亲爱的小维克多，你忘记敲门了。” “兰德尔家族的家规，丈夫进妻子的卧室不需要敲门。”维克多笑着走了进来，“另外，美丽的夫人，如果您能把那个‘小’字去掉，您的丈夫会更高兴。” 索菲娅怔了一下，疑惑的问道“还有这种不合礼仪的家规？” “原来没有，现在有了。” 镜子里映出维克多理直气壮的模样，索菲娅噗嗤一笑，转过身道：“我以为你今晚会陪着西尔维娅或者妮可。” 索菲娅红唇上扬，梨涡浅现，清澈如水晶的紫色眼眸蕴着醉人的笑意，她穿着一件蛛丝短睡裙，露出一双线条优美的雪白长腿，曼妙的身体若隐若现，诱人之极。 维克多暗赞一声：果然是个尤物。 “我可以理解为妻子的嫉妒吗？”他的目光在索菲娅的红唇、酥胸、纤腰、丰臀、长腿上来回梭巡，光明正大，毫不遮掩。 “如果我说嫉妒，你会信吗？”索菲娅单手托腮，胸襟开口处显出一抹雪白深邃，修长双腿交叠纠缠，她稍稍改变了一下坐姿，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极致的优雅与魅惑。 望着维克多俊美的脸庞和侵略感十足的目光，索菲娅不禁好笑又有些得意窃喜。 两人既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实，发生任何事情都在情理之中，小小暧昧只增情趣，无伤大雅。别看维克多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事实上他毫无杀伤力，只是鲜嫩可口，可以随意蹂躏。 何况，维克多清秀俊雅，仿佛16、7岁的柔弱少年，身边时不时呈现出的微小气漩又添了一份神秘的气质。 精灵的美貌与优雅，柔弱而神秘的气质，血脉高贵却又不像黄金骑士那样霸道危险，这一切都对高阶女骑士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索菲娅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维克多确实令她心动，至于他左一个右一个的情人，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维克多在王都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受到高阶女骑士的追捧。 追求高血脉是女性骑士的母性本能，如果失去这种动力，整个骑士政权都将崩塌，而骑士阶层也会逐渐消亡。正所谓龙不与蛇居，在家族中占据主导地位的高阶女骑一旦生下家族继承人，往往选择远离弱血脉的丈夫，追求高血脉的黄金骑士伴侣，然而黄金骑士强势霸道，和他们为伴，绝不会是一种愉快的体验。大多数高阶女骑士只能孤独一生。 虽然，超凡骑士可以排解底层欲望，但这不是正确的做法。 摒弃人性的高阶骑士注定要被元素海同化，那和死亡没有任何区别。 由于生理和心理上的差异，男性骑士负责保卫家族、开拓进取，女性骑士则要担负起繁衍生息，抚育后代的责任。相比男性骑士，她们守护领地的信念要弱一些，而婚姻、爱情和子女则是她们的重要寄托。 俗世的寄托与牵绊就像一根根风筝线，拉着高阶骑士畅游元素海，每斩断一根线，他们对世界本源的认知就更深刻一些，这又关系到黄金骑士今后的道路。 男性骑士守护开拓的信念无比强大，他们可以先割舍爱情、婚姻和子女亲情，回归之后再慢慢重建。高阶女骑士则以家庭子女为重，可惜高阶女骑士大多很孤独。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女性黄金骑士的数量远远低于男性黄金骑士。 包括传奇圣骑士在内，人类国度现今一共59位黄金骑士，其中女性只有7位。而西尔维娅和罗兰，她们属于特例中的特例。 元素海永远向神灵骑士敞开大门，也时时刻刻侵染着神灵骑士的元素位。西尔维娅轻易不会被元素海同化，但她要时刻保持凡人的心态，否则能不能活满120岁的都不好说。 至于罗兰，她是罕见的冒险者，探索者，而非守护者。她对凡世的一切都充满着好奇与热情，如果守护者只有十几根风筝线连接着世俗，那冒险者至少有上百根。冒险者几乎不可能被迷失于元素海伟岸的力量。他们总是先探索现实世界的规律，再到元素海中找到对应的本源法则。通俗的说就是：千姿百态的现实世界对罗兰的吸引力更大。 不过，冒险者对于家族而言是个不稳定的因素，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跑出去流浪了，或者干出一些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这些知识都是苏斯女王传授给索菲娅的，爱莱雅诺不想参与野蛮人的事情，她对索菲娅很有兴趣，准确的说是对剑圣血脉很有兴趣。辛西娅女王告诉索菲娅，只要她能帮助爱莱雅诺家族获取剑圣血脉，苏斯王国就是她的坚强后盾，甚至可以册封她为王国大公。 索菲娅那有心思管爱莱雅诺家族的闲事，温布尔顿商会现在的状况就够她烦心的了。但是，辛西娅传递的知识和信息却很有价值，至少让她看清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剑齿虎商团或许还不足以让我免受被元素海同化的厄运，如果再加上婚姻和家庭说不定就能踏出最关键的一步。可是，维克多已经今非昔比，他还会再爱我吗？如果他真的还在乎我，就会想尽办法让我留在兰德尔家族，乖乖做他的夫人。我辛辛苦苦开创的事业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索菲娅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我还真有些嫉妒妮可，她只要全心全意地支持你，什么都不用想……说实话，我很难做到这一点。” 两人虽然是合法夫妻，但各有各的追随者，谁也不可能轻易折服对方。兰德尔领加上菲妮可丝男爵领，总共有8万多人在维克多的羽翼下生活。而温布尔顿商会的核心成员加上外围成员也有9万多人。 家族政治中，婚姻与事业息息相关，可如果一定要做出选择的话，那必定选择事业。 维克多很清楚这一点，他的目标也很明确：吞掉温布尔顿商会骨干，壮大黄金团的势力。这位绝世尤物只能算个添头。至于她能不能成就巅峰……西尔维娅曾经对她抱有期望，现在嘛……除了索菲娅自己，没人在乎。 “我刚刚不是和妮可在一起。索林姆家族的鲍里斯勋爵与我谈了一些事情，他向我们兰德尔家族求助，我过来征求你的意见。”维克多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安抚一下索菲娅。 “鲍里斯.索林姆？索林姆侯爵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索菲娅惊讶地问道。 “嗯。”维克多点点头，说道：“索林姆家族的情况你应该有所了解，时日无多的老侯爵控制不住家族的局势，鲍里斯担心他们长子一脉会遭到竞争者的清洗，他恳求我向他们施以援手。” 索菲娅柳眉一挑，说道：“你准备介入索林姆家族的内部事务？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说得没错。”维克多笑道：“鲍里斯并没有向我提出过分的请求，他只是请我能庇护他的幼子和幼女，如果长子一脉能够在家族斗争中幸存下来，那两个的孩子就给我们当侍从，冠兰德尔家族的姓氏。万一，鲍里斯和他的血裔遭遇不测，他希望在我们人马丘陵开拓南大陆的时候，他的幼子能够获得一小块封地，继承索林姆家族的姓氏。为此，他愿意向我们兰德尔家族提供10万金索尔的献金。” “你答应了？” “是的。我已经让爱丽娜先安排鲍里斯的一双子女住在银月庄园。” 索菲娅蹙眉道：“我怎么觉得有问题呢？” 维克多淡淡地笑道：“那两个孩子颇具天赋，10万金索尔也确实让我动心。不过……”话音一转，又道：“这原本是一项秘密约定，鲍里斯没有任何制约我的手段。所以，他是利用我的名声让对手投鼠忌器……哼，带着没有继承权的私生子女造访兰德尔领，却独自一人回去，谁还不知道兰德尔子爵收留了鲍里斯的儿女？只有他主动放弃侯爵爵位，凭我的名望，保住一条性命还没问题的。在水落石出之前，鲍里斯可以放心大胆地和野心家们好好斗一斗。” “兰德尔子爵的名声可不止10万金索尔和两个贵族子弟。因此，我也提出了一个条件。兰德尔家族以略低于石料的价格，采购索林姆侯爵领的软银矿石，交易量不受限制，交易期限不低于20年。” “亲爱的，你真打算用软银矿石充当石料？”索菲娅啼笑皆非的道。 “没办法。”维克多摊开双手，一脸无奈的表情，“人马丘陵缺少石料，索林姆家族恐怕也不敢违背王室的意志，把石料卖给我们。软银矿石虽然没什么价值，填充城墙还是可以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索菲娅沉默片刻，叹道：“其实，你没有必要征求我的意见。” “我有求于你。”维克多微微一笑，说道：“平湖镇需要修建三十米高的城墙，我打算用青砖砌外墙，软银矿石当作石子填充物。20万金索尔差不多够修建城墙的开销，也包括采购和运输软银费用。但是，软银矿石要经过烧制和冷却才能裂成石子的形状，这要用到大量的木炭。幽暗森林外围刺棘近乎无穷无尽，它们可以制成优质木炭。不过，我没有钱采购这么多的木炭……” 索菲娅似笑非笑地瞅着维克多，说道：“你想和我借钱？” “借钱？不！我想和你做一笔生意。一笔期货生意。” 第364章 棋局（下） “期货？”温布尔顿女侯爵一头雾水地望着自己的丈夫。 “现货远期交易，我把它称为期货。”维克多进一步解释道：“亲爱的，你应该有所耳闻。我们将在7年内，把巨型砖窑的建造技术交给尼姆公爵和威灵顿公爵，作为他们支持水利工程的回报。随着巨型砖窑的推广，可以预见木炭价格的上涨。如果，你现在开始囤积木炭，将来肯定能大赚一笔。当然，你大手笔买进木炭，木炭的价格马上就会上扬，但你拿出巨额资金，以约定的价格买断幽暗森林周边领主未来7年的木炭，其中的利润就非常可观了。” 维克多摇头叹道：“可惜，我没有钱，这笔期货生意只能让你来做。好在你也不是外人……请看在我帮你出点子的份上，请答应我提前与你约定木炭价格的要求，至于尼姆家族和威灵顿家族，你只管赚他们的钱。假如，木炭未来的价格没有达到预期，我愿意按你的成本价全部接手，保证不会让你亏本。” 索菲娅沉思良久，喃喃道：“预测未来的价格波动，进行现货远期交易……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可是，领主都很精明，他们会不会抬价呢？就算达成约定，谁能保证他们会信守诺言，按照约定价格，购买或者交割货物？” “如果幽暗森林归一个领主所有，木炭的价格他想怎么定就怎么定！可是，幽暗森林周边有12个小领主，谁都不能垄断木炭贸易，你还能指望他们会达成一致？”维克多嗤笑了一声，又说道：“至于担保人……不是有教会的神前公证吗？” 索菲娅盯着维克多脸看了许久，摇头苦笑道：“亲爱的，几年未见，你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难怪威廉姆斯会如此看重你，难怪西尔维娅为你才华倾倒……” 威廉姆斯看重我？这是什么意思？ 维克多迅速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他故作“惊喜”地道：“亲爱的，你同意了？” 索菲娅面现难色，惋惜的道：“亲爱的丈夫，我恐怕没有办法帮你……” 这就对了！如果你失去斗志，甘心雌伏，那才让我失望。只要你和我谈条件，我就有机会掌握温布尔顿商会的人脉和渠道…… 晚宴结束后，维克多原本打算找个机会接触一下野蛮人长老，可康斯坦丁和手下寸步不离地跟着哈拉尔德长老。维克多见没有机会单独接触野蛮人，只能暂时放弃。在回卧室的路上，他又接到鲍里斯.索林姆勋爵的请见。 了解完索林姆家族继承人的来意，维克多顺势提出采购软银矿石的要求。索林姆侯爵领的矿物资源确实丰富，适合开采的软银矿脉居然有三座。面对兰德尔子爵的要求，鲍里斯又惊又喜，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 软银没有开采的价值，充当石子都勉强，也就是约克家族被逼得没办法才会用软银矿修建城墙。把软银卖给兰德尔子爵既可以小赚一笔，又不得罪奥古斯特家族，还挑明了长子一脉与兰德尔家族的默契。只要软银矿石源源不断地运往兰德尔领，谁还不敢对长子一脉下死手？ 同样的道理，无论谁继承了索林姆侯爵爵位，他都不敢撕毁鲍里斯与维克多的约定。兰德尔家族手里握着鲍里斯的血裔子嗣，难道就不怕约克家族找到借口，插手索林姆家族的内部事务吗？ 鲍里斯玩一手借势自保的把戏，但维克多也不是政治萌新……借势？谁不会啊？ 维克多利用现有的政治格局和自己的名声，玩了一把空手套白狼的把戏。想到平湖镇的城墙里填满了瑟银矿，他忍不住地想放声大笑。 还不仅仅如此，储备木炭资源也成了维克多的下一项布局。加工软银矿需要木炭，这可以麻痹各大势力对木炭这种战略物资的敏感度。而西尔维娅会以为，维克多的真实目的就是木炭，从而忽视了瑟银的存在。 至于借木炭贸易向索菲娅提出期货的概念，那又是维克多的另一项布局。 早在古希腊和古罗马时期就出现过期货贸易性质的交易活动，它的好处无需赘述。黄金团迟早要引领异世界的贸易变革，期货贸易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但维克多现在提出期货主要是为了向索菲娅展示过人的商业才华，先成为她所倚重的智囊，再找机会参与温布尔顿商会的事务，最终完成人财两得。 维克多冷冷地道：“最多只要8万金索尔就能完成木炭期货贸易，这笔钱对你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好为难的？” “我确实有450万金索尔的财富，可我原以为只要出资建一座港口，没想到还要支持一场全面战争。亲爱的，你认为我的钱还够吗？”索菲娅轻轻地解释道。 维克多咂了咂嘴，颌首道：“确实不够…….是我误会你了，我另外再想办法吧。” 索菲娅沉默了一下，诚恳的道：“亲爱的，我曾经伤害过你，我很抱歉。但我并不后悔，凯瑟琳王后想要用你取代我，她甚至可以派人围杀我，我当时别无选择。” 维克多摆了摆手道：“我不是要和你算旧账，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谢你，把我送到了人马丘陵。” “的确如此。”索菲娅微微颌首，展颜一笑，“我必须澄清一点，我曾经想和安德烈生一个继承人，可我始终未能付诸行动。对于高阶骑士而言，陌生的伴侣需要时间培养彼此的信任，因为白银骑士也可以杀死黄金骑士。虽然女骑士寻找情人的事情并不稀奇，但似乎你特别在意。我厚着脸皮向你解释，只是希望你不要对我心存芥蒂，仍然把我当成你的女人。至于感情……我想你现在未必还把我放在心上，我在你心目中可能还没有你的贴身侍女重要。” 维克多坦然道：“我要是否认，恐怕你也不会相信。” “无需遮掩自己的真实想法，这才像个真正的实力领主。”索菲娅赞许的道：“那我们就用领主和大贵族的身份来对话。” “维克多，你必须承认，我们需要彼此。我对你的帮助是其他女人所不能给予的。” 维克多接口道：“前提是，你得放弃温布尔顿侯爵爵位，把自己当成兰德尔子爵夫人。” “正是因为我是兰德尔子爵夫人，又是温布尔顿女侯爵，我对你的帮助才最大。”索菲娅含笑说道：“只要商会还在我的手上，我们的财富就会源源不绝。现在只要你帮我一把，兰德尔家族的财政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似乎所有人都不希望你继续执掌温布尔顿商会。”维克多皱眉道：“我看不出来你有任何胜算。” “我还有两张底牌。”索菲娅沉吟片刻，问道：“亲爱的，你想过没有，野蛮人寻找圣物可能需要上百年的时间，如果他们找到了圣物，如何回归亚瑞特山？” 维克多心中一动，脱口道：“芮格佐？” “没错！”索菲娅轻笑一声，说道：“为了迎回圣物，野蛮人需要和人类势力建立稳固的联系。他们让芮格佐成为我的追随者，正是出于这个目的。即便我和芮格佐老死，亚瑞特也会派遣野蛮人追随我的继承人。” 维克多摇头道：“恰恰是这个原因，各方势力才不容许你执掌温布尔顿商会。光辉骑士团一直希望撒桑帝国的领主能够与亚瑞特山建立联系，月熊家族为此筹划了数百年之久。正如西尔维娅所说，除非你加入条顿公国，否则必须放弃野蛮人追随者。撒桑帝国很有可能用麦酒与亚瑞特展开贸易往来，最终取代你，成为野蛮人的盟友。” “在此之前呢？”索菲娅胸有成竹的说道：“野蛮人渡河至少需要8年以上的时间，撒桑人想酿造麦酒也需要时间推广新的种植方式，储备充沛的青麦。在此之前，野蛮人站在我这一边，没有人敢断绝温布尔顿商会的贸易，事实上，除了博瑞王国在使一些小手段之外，温布尔顿商会的运转还算正常……” “是吗？”维克多淡淡的道：“我倒是认为你时间不多了，你不能迅速解决雄鹿商团的困境，商团的成员很快就会背弃你，这就像领主不能保护子民一样。” 索菲娅微微一滞，低头道：“我第二张底牌就是你。” “我会解除芮格佐的追随者身份，给她自由。撒桑帝国和野蛮人都将欠我一份人情，只要你把粗糖专营权交给我，雄鹿商团成员就不会背弃我。因为，撒桑帝国即将向东开拓，他们的士兵需要用粗糖补充营养，恢复体力。反倒是博瑞王国南风商团要倒霉了，撒桑帝国有了麦酒，南风商团拿什么战略物资与别人做生意？我将看着他们变成三流商团。”索菲娅冷笑道。 维克多趁机问道：“我很奇怪，博瑞人为什么盯着你不放？” “他们怕我垄断亚瑞特的草药贸易……”索菲娅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很奇怪，光辉骑士团不希望中立商队插手野蛮人外交，这可以理解。博瑞人担心草药贸易被苏斯王国垄断，也可以理解。既然你已经承诺保留博瑞人的药材贸易份额，他们为什么还盯着你不放呢？”维克多摸着下巴问道。 索菲娅无奈的道：“我还没想明白，教宗冕下就把我弄回来了，接着博瑞人开始对雄鹿商团下黑手。现在，仇恨已经结下，只有倒下一个，事情才算结束。” 维克多点点头，又摇头道：“粗糖专营权的事情需要西尔维娅点头才行，她还是希望你留在人马丘陵，这一点，我和约克家族的态度一致。我也不会为了讨好你，去触怒西尔维娅。” “你可以的。”索菲娅定定地看着维克多，缓缓说道：“剑圣德拉文在43岁以前一直没有后代，直到他的血脉完全变异之后，才和艾莉婕生下了第一个儿子。你目前情况与剑圣德拉文的经历完全吻合，月精灵血脉快速纯化的过程中，同样没有后代诞生。所以，西尔维娅对你抱有极大的期望，在她的眼中，你比我重要的多，即便你把粗糖经营权交给我，她最多埋怨你两句，不会真的生气。换句话说，你有资格任性。” “难道我真能变成金发金眼的形态？”这一下，维克多自己都糊涂了，他甩了甩脑袋，问道：“你能给我什么？” 索菲娅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柔声道：“我发誓，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哼！哼！谁占谁的便宜还不一定呢……”维克多冷笑了两声，斜睨着索菲娅。 “好吧。按照股份制的利润分配方法，我给你温布尔顿商会一成的股份。”索菲娅飞快地说道。 维克多想了想，说道：“总要等到元老院讨论完建港和鱼人战争的事情，我们才能做出决定。” 索菲娅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她看到维克多从抽屉里取出一套棋盘。 “亲爱的，我们来下棋。” “什么？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就是来找我下棋的？！”索菲娅几乎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现在严重怀疑自己的魅力。 “嗯。我让你先走。”维克多摆好棋盘，严肃的道：“谁输了，谁脱一件衣服。” 索菲娅低头看了看身上唯一的一件睡裙，再抬头时，已是桃腮凝晕，眼波如水。 第365章 送行（上） 两天后。 维克多携索菲娅在平湖镇外的路口，送别最后一批光临兰德尔家族外国使节。两天来，维克多先后送走了大多数客人，今天，法鲁尔侯爵也将回归纳维尔王国，而苏斯王国的两位公主殿下与他同行。 “兰德尔阁下，很难想象兰德尔领五年多以前还是一片荒地，这里的水渠、梯田、村庄、平湖镇、还有银月庄园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影响，尤其兰德尔家族的美食……那是我吃过的最美味、最精致、最考究的食物。” 法鲁尔侯爵身形魁梧、面容粗旷，英武阳刚，看起来30岁左右的年纪，实际上他今年62岁。当然，按照黄金骑士160岁的极限寿命计算，他的确只有38岁，一位38岁的土豪。 纳维尔有头有脸的贵族集中居住在繁华的王都，他们豪勇彪悍，不重视礼仪，却喜欢奢侈的生活，酷爱美酒美食，而且攀比成风。纳维尔上流社会的奢华风气在法鲁尔侯爵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的衬衣是用罕见的金蛛丝和银蛛丝编织而成，衬衣的钮扣居然采用最顶级的地元素水晶。 维克多估计光是这件衬衣就价值7000金索尔，相当于一套精金铠甲。 纳维尔的大土豪都对银月庄园的菜肴推崇备至，可见兰德尔家族的大厨们有多成功，事实上，他们的厨艺已经超越了曾经的老师，现在的兰德尔子爵。 “法鲁尔殿下，我已经把美味的秘密交给了您的仆人。”维克多谦和的道，又朝苏斯长公主致意，“当然，还送给了芬妮殿下的女仆，那是我送给您和希琳公主的礼物。” “哦，是怎样的奥秘能让六足鳄的尾肉变得更加美味？”芬妮公主挽着法鲁尔侯爵的胳膊，娇笑着问道。 不等维克多回答，索菲娅先一步说道：“亲爱的芬妮表姐，所谓的美食奥秘其实就是沼泽无壳蛤蜊，嗯，它还有个名字叫沼泽船蛆，东部联盟的尼达姆大沼泽也盛产这种形状恶心却可以振奋精神的美味食材。” “船蛆？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芬妮公主柳眉一挑，惊讶的问道。 东部联盟的地盘向来是苏斯与博瑞王国的后院，苏斯大贵族通过旗下的商队源源不断汲取东部联盟的资源，其中最值钱的货物就是尼达姆大沼泽的物产。 尼达姆沼泽环境险恶，人类难以深入活动，导致泽生动植物资源非常宝贵。居住尼达姆沼泽外围的自由民就是靠狩猎泽生野兽，采集沼泽药材为生，他们用珍稀的沼泽资源向苏斯商队换取生活必需品和武器军备。 芬妮公主对沼泽特产知之甚详，兰德尔家族晚宴上的菜肴，凡是取自沼泽中的食材她都认得，可船蛆这种沼泽生物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船蛆能够振奋精神，那是针对普通人，如果单纯作为一种罕见的美食，它对领主而言可有可无。但是，芬妮长公主无法接受苏斯王国对东部联盟的控制力减弱。 为什么索菲娅知道船蛆，我却不知道？！东部联盟的那些贱民还瞒着我们多少东西……芬妮.爱莱雅诺的脸上维持着优雅妩媚的笑容，内心却暗暗恚怒。 索菲娅温婉一笑，红唇轻启解释道：“船蛆通体雪白，状似拉长的蠕虫，喜欢啃噬潮湿的木头，也包括沼泽猎人的小木船，因此而得名。我曾经跟随沼泽猎人进入尼姆大沼泽，亲眼看见他们扒开腐败的木头，生吃船蛆。我也尝试了一下，味道确实独特。可惜，船蛆的味道虽然鲜美，但极容易死亡变质，难以保存，而且形状不雅，属于下等人的零食。东部的自由民想要把新鲜的船蛆运到苏斯王国或者博瑞王国，那是绝不可能的。没想到，我的丈夫另辟蹊跷，解决了船蛆无法远途运输的问题。”说着，她侧头看着维克多，仰慕又得意的神情恰到好处，就像一位向外人卖弄丈夫本领的贵族夫人。 原来是船蛆难以保存的缘故……芬妮公主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略显艳羡，咯咯笑道：“兰德尔阁下的聪明才智不用多说…….你们夫妻的感情才让我羡慕。”眼波转向维克多，问道：“兰德尔阁下，你还没有告诉我们是什么奥秘呢。” “船蛆的名称不好听，我现在称它为沼泽无壳蛤蜊。”维克多摆了摆手，说道：“处理无壳蛤蜊的方法也不是我发明的。我的几位主厨刻苦钻研厨艺，精益求精，每天都在尝试不同的食材料理方法。他们发现无壳蛤蜊无论是暴晒还是阴干都会迅速腐败，经过几次试验之后，他们先用一种沼泽独有的植物汁液使无壳蛤蜊自动析出水份，再晒干，便能解决蛤蜊变质的问题。蛤蜊干研磨成粉就成了一种绝妙的调味品。任何食材加入调味品都会变得特别鲜美。具体的方法我已经交给了您的贴身女仆。” 维克多又朝法鲁尔侯爵微微鞠躬，歉意的道：“法鲁尔殿下，纳维尔周边没有沼泽。我只给您准备了50磅的调味粉末。” “哈哈，没关系。我回到纳维尔就举办一场盛宴，有了这些调味粉，看雷斯克那个土包子还敢嘲笑我家的食物难吃……等调味粉用完了，我想芬妮会乐意卖给我一些新的，就是不知道无壳蛤蜊的数量多不多，如果苏斯的商队不能满足纳维尔的需要，我们也可以向索菲娅夫人的商队采购。”法鲁尔侯爵豪爽的笑道。 索菲娅嘴角噙笑，优雅地行了一个提裙礼，容光焕发的美丽容颜连芬妮都为之嫉妒。 法鲁尔侯爵谈的是调味粉吗？ 是的，但不全是。 沼泽中可不是只有无壳蛤蜊这一种特产，里面还有各式各样的药材和兽皮，比如价值万金的沼泽龙蜥皮。苏斯王国曾经垄断沼泽特产贸易，后来博瑞王国与其竞争，现在又出现了第三个竞争者。 法鲁尔和蒙斯托克两位公爵看到迅鸟轻骑装备的六足鳄皮甲，都向西尔维娅提出采购的洽谈意愿。 这对于苏斯王国来说当然不是个好消息，但其他王国的领主绝对会欢迎新的供货商。人马丘陵紧靠蜥蜴沼泽，约克家族贩卖沼泽特产也在芬妮公主的意料之中，但她没想到兰德尔子爵这么快就开始派人进入沼泽采集资源。 沼泽里不仅有财富，还有危险，领主于情于理都不应该为了财富，派家族士兵送死，而驻守神父也有义务劝阻自由民从事危险的行当。 由于教会的牧师数量有限，他们对东部领土力所难及。没有神父的支持，庞大的疆域和人口反而会分散领主的力量，因此苏斯和博瑞两大王国都不愿意将广袤且贫瘠的东部联盟划入版图之内，他们的武装商队只要确保东部区域不出现大规模的兽人聚集地即可，两大王国和教会甚至连东部联盟总共有多少人口都不清楚。正是因为没人管，东部联盟的野民为了生存，只得冒着生命危险，采集沼泽资源。 至于沼泽猎人的死伤，他们必须对自己负责。反正两大王国的领主不会派封臣士兵去送死。 兰德尔子爵不仅派人深入沼泽侦查打猎，还能受到封臣和民众的拥护。芬妮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另一方面，调味粉的制作方法可是一份厚礼。产自黄昏森林的香料，运到撒桑帝国，价值等重的金币。西尔维娅说兰德尔家族的美食天下无双，撒桑的安琪公主在宴会上坦言，宴会的菜肴令她终身难忘。这里面虽然有些吹捧的成份，但凭安琪的身份和影响力，调味料在撒桑帝国想不火都难。 无论如何，索菲娅有了新的商品，她还能再蹦跶一会。 这份秘方代表可观的财富，小维克多居然说送就送了……芬妮沉吟片刻，柔声道：“兰德尔阁下，艾希利博尔伯爵没有得到制作调味料的配方吧？” 维克多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恭维道：“配方是送给美丽的芬妮殿下的。” “您可真会说话。”芬妮公主满心欢喜，嫣然一笑道：“如果阁下有时间造访苏斯王国，我一定竭诚款待。” “兰……维克多，我也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一头黑色秀发的希琳公主，腼腆地道。她解开背后的布袋，取出一把金属弓，满怀期待地说：“我重新调整了银翼弓，你试试看，好不好用？” 银翼弓造型精致，弓身宛如振翅黑色雄鹰，秘银的弓弦闪耀夺目。维克多却注视着握弓的手。 希琳公主的手形极美，芊芊十指修长有力，手背上的肌肤细腻光滑，但维克多可以清晰地看到指肚上的茧皮和一块烫伤的痕迹。透过这处浅浅的伤痕，维克多仿佛看到了希琳在闷热的铁匠铺里挥舞铁锤的倩影。 作为爱莱雅诺女王与梅丁公爵的女儿，希琳的身世显赫，容貌血脉都无可挑剔。她完全可以让随从铁匠代为完成铸造工作。可她自从被维克多拒绝之后，一头宅在铁匠铺里调整银翼弓，连比武大会的决赛都没有出席，可见希琳确实很喜欢铸造。 维克多喜欢技术宅公主腼腆而专注的性格，但他无法接受苏斯公主的情意。默默地接过银翼弓，维克多感觉弓的重量轻了许多，他带上指套，用力一拉，弓身向后收紧，仿若敛翅疾扑的猛禽。 希琳甜甜一笑，那发自内心的纯净笑容让维克多顿时觉得银翼弓的份量一下子又重了许多，他郑重的鞠躬道：“公主殿下，您的盛情是我莫大的荣幸，这把银翼弓将成为兰德尔家族世代相传的宝物。” 少女精致的小脸上瞬间浮起了淡淡的红晕，她默默无语，只是羞涩的点了点头。法鲁尔侯爵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道：“这把银翼弓是希琳为你量身重铸的。” 维克多表情一凝，想了想，从裤兜里取出一个小布袋，双手递给希琳，“这是我送给公主殿下的回礼。” 希琳低着脑袋，接过布袋，也不打开，就这么紧紧地攥在手里。芬妮揽着侄女的肩膀，笑着问道：“里面是什么？” “埃德文大师探索大沼泽的时候，发现了一种可以月光下净化水质的神奇晶体，叫作净化水晶，数量极为稀少。不知道尼达姆大沼泽有没有相同的水晶，但这是兰德尔家族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宝物了。”维克多回答道。 “我敢担保，尼达姆大沼泽没有这种水晶。”法鲁尔侯爵摇头道。 芬妮公主也颌首道：“确实没有。” 尼达姆沼泽当然没有净化水晶，否则埃德文大师当初不可能不认识它们……维克多笑道：“看来，净化水晶是蜥蜴沼泽独有的，具备超凡属性的神奇晶体。希望公主殿下喜欢我的回礼。” “我很喜欢……”希琳公主细声细气的道，她抬起头，在维克多的唇角轻轻印上一吻，盯着他的眼睛，鼓足勇气说：“维克多，等我晋升白银阶，能够配得上血脉古老高贵的风行射手，我还会再来见你……” 这根本就不是血脉的问题，而是立场背景的问题，我们注定无缘无份。等你晋升为白银骑士，一见钟情感觉就会像手上伤痕那样慢慢消逝……维克多在心里叹了口气，口中却说道：“嗯，我期待我们的重逢。” “我们该走了。”法鲁尔侯爵说道：“兰德尔阁下，我代表雷斯克陛下，邀请你在方便的时候，到纳维尔王国做客。” “雷斯克陛下的盛情令我受宠若惊，请法鲁尔殿下代我向雷斯克陛下致意。” 法鲁尔点点头，转身登上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芬妮公主拉着侄女坐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缓缓而行，维克多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怔怔地出神。 “都已经走远了，还在看？你还不如追上去，挽留希琳，芬妮和她都会很高兴的，你还能得到涌动战技的练习方法。”索菲娅半真半假的调侃道。 维克多故意说道：“芬妮公主风情动人，成熟美艳，更符合我的胃口。” “嗯？那你可以把也她留下啊。” “露馅了吧？”维克多转过身，说道：“芬妮曾经是法鲁尔侯爵的情人，可我总觉得他们看似亲密，实则疏远，甚至在银月庄园的这几天，他们都没有重温旧情。现在想起来，芬妮和希琳的气质截然相反，这两位殿下恐怕都是冲着我来的。而你和西尔维娅一样……苏斯女王答应你什么好处？” 索菲娅懊恼地白了维克多一眼，叹道：“辛西娅承诺的好处，我根本就不在乎。但是，芬妮的身份很方便，影响力也足够大，与她达成默契，有助于我对付南风商团。好吧，芬妮是自己要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见一见传说中的风行射手。既然你对她表现的不够热情，她也不会自讨没趣，尽管她一直在暗中向你施展魅惑，但那也只是爱莱雅诺的血脉天性。” “天性？！什么样的天性？”维克多好奇的问道。 “看看我的眼睛。” 索菲娅有一双罕见的紫色眼睛，清澈明亮，宛如紫色的水晶，美丽之极。 维克多记得地球上只有600多人拥有紫色眼瞳，他们大多容貌出众，其中最著名的是一位美国女星，她的美貌无懈可击，五官精致，配上一双紫蓝色眼睛，令万千影迷倾倒，有着世界头号美人之称。 由此可见，紫色眼睛的魅力。 索菲娅、芬妮和希琳都有紫色瞳孔，她们同样美貌动人，尤其索菲娅比罗兰和西尔维娅也毫不逊色。 白银阶的女骑士能够与巅峰女骑士争艳？这很不正常！ 维克多看着索菲娅的绝世容颜，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她蹙眉承欢的妩媚之姿，心中一热，不由自主地揽住她的纤腰，痛吻晶莹的红唇。索菲娅热烈地回应着，就在维克多即将彻底迷失之际，他运转X-3，迅速摆脱精神异常的状态。 “这……这也是一种超凡能力？” “并不是只有温布尔顿和尼奥维斯特才具备特殊血脉。”索菲娅淡淡一笑，说道：“爱莱雅诺家族得历史虽然只有区区900多年，但她们的骑士血脉同样具备异族的血脉特质。” “你的子爵夫人也是如此。” 第365章 送行（下） 教会的象牙圣堡把非人类且具备社会结构的智慧种统称为异族。换一种说法就是，不能提供信仰之力智慧种族都是异族。而银白高塔的学者根据历史记载，把曾经与人类交往过的种族称为异族，包括精灵、蛮族、野蛮人、矮人、半身人和亚述人，其他的智慧种则归入兽人和怪物的种类。 维克多从雷诺的口中得知，炼金帝国按照语言的特点把智慧种分为人类语系、地精语系和龙脉语系。 人类语系的智慧种包括人类、精灵、蛮族、矮人、半身人等等。蹊跷的是，雷诺的意志侧中，没有关于野蛮人和亚述人的记载。维克多怀疑野蛮人和亚述人都是炼金帝国崩溃之后才出现的新智慧种，说不定还与炼金帝国有很深的关联。 地精语系的智慧种主要是地精、食人魔、豺狼人、半人马、半羊人，猪怪等等，它们的形态差异很大，发声特点也各不相同，但确实属于同一语系，至少大地精可以和它们无碍交流，极个别的食人魔甚至能够模仿人类的语言。比如，维克多和妮可杀掉的那只老食人魔。 龙脉怪物不单指巨龙的血裔，而是泛指远古巨兽的血脉，包括蜥蜴人、半龙人、鱼人、熊怪、狗头人、鹰身人等等……或许还要加上蚁人。 由于发声器官的的差异性，龙脉种之间无法交流，人类种更不可能学会其他智慧种的语言，所以，地精种和龙脉种在人类的眼中都属于可憎的怪物。 维克多还发现，炼金民兵了解大多数智慧种的血脉源头，蜥蜴人和九头蛇蜥是黑泽之王的血裔，豺狼人对应暴食君王，半人马对应大地之母，食人魔对应巨妖，矮人对应山岳巨人、半身人对应魔鼠，鱼人对应潮汐之主。 每一个血脉源头都代表一个远古大能，但炼金民兵对人类、精灵、蛮族和地精这四个智慧种的起源却一无所知。 表面上是四大种族，其实是两大种族。人类能够同时与精灵和蛮族通婚，这说明三者同出一源，炼金师也没有必要将人类祖先的信息载入炼金生物的意志侧中。至于地精的祖先则是一团迷雾，维克多猜测地精的祖先可能就是地精。 当然，这种假设推翻了地精和食人魔同源的传统理论，然而两者的生理结构却又非常类似，拥有相同的内脏器官，骨骼的数量和形状也完全一致，差别就在尺寸的大小。 有迹象表明，食人魔和地精的区别就像与半身人和人类的区别。食人魔有巨妖血脉，地精的祖先是个秘，半身人有魔鼠血脉，人类的祖先同样是个秘。两者的生理结构如出一辙，而且双方都不能通婚……事实上，野蛮人和人类的区别也具有相同的特点，只不过，野蛮人血脉源头目前还不得而知。 维克多相信，弄清楚异族的起源有助于了解异世界的历史，从而揭开炼金帝国消亡之秘。所以，他非常关注异族的事情，还派遣保罗前往银白高塔学习相关的知识。 现在，索菲娅声称爱莱雅诺家族拥有异族血脉，维克多顿时就来了兴趣。 “异族血脉？除了月精灵和蛮族，难道还有第三个异族能够与人类通婚？” “不知道，估计是精灵一种吧……”索菲娅摇了摇头，说道：“时间太久远了，许多古老家族都失去了传承，尽管他们的血脉流传至今，可家族的历史却无人记录。就像你是温布尔顿家族的血脉子嗣，可你又知道温布尔顿多少秘密？” “说不定还没有我多……”索菲娅嘀咕了一句，旋即又挑眉问道：“你想知道吗？” “不想知道。”维克多果断摇头，说道：“你还是和我谈谈爱莱雅诺家族的事情吧。” “边走边聊。” 索菲娅沉默片刻，挥退侍从，挽着维克多的胳膊，漫步于道路外侧的林地之上。 “爱莱雅诺家族的开创者是一位凡人，他们对骑士血脉的渴望超过任何一个家族。新生家族想要获得高贵的骑士血脉，把美貌的子女送给骑士贵族当情人无疑是最有效的手段。爱莱雅诺对美貌追求几乎达到了一种偏执的程度。然而这种偏执其实源自于一种血脉天性。” “骑士家族只有纯化出一个主血脉才能源远流长。纯化血脉的方式有两种，第一种是斗气与虚空元素交互的自然纯化，超凡骑士乃至巅峰骑士都属于自然纯化。第二种是人为纯化，也就是近亲通婚。因此，有些小家族表亲通婚、堂亲通婚、甚至血亲通婚，这种情况在东部联盟的孤岛家族尤其常见，事实上他们别无选择。 爱莱雅诺的先祖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们深受东部家族婚配风气的影响。在追求美貌的过程中，他们培育出美丽绝伦的紫眼血脉。连续三代人的近亲通婚之后，紫眼血脉渐渐稳定了下来，最终成为爱莱雅诺的主血脉。可以说，爱莱雅诺的崛起有误打误撞的成份，纯属偶然。” “没有谁知道爱莱雅诺的紫眼血脉源自那个古老家族，但她表现出异于寻常的血脉特征。”索菲娅侧头嫣然一笑，如鲜花怒放，艳光流转，亮眼夺目。 维克多甩了甩头，他终于知道，小男爵为什么对索菲娅念念不忘了。这里面肯定有精神魅惑的影响。 “骑士贵族的容貌都很出众，但紫眼血脉贵族的美貌更胜一筹，即便是普通女骑士也有动人心魄的魅力，而白银女骑士的美貌具备精神层面的感染力，这是黄金骑士才有的超凡特征……”索菲娅将鬓角的发丝撩至耳后，说道：“黄金骑士喜欢你的时候，你就会觉得她特别有魅力……大致就是这个意思。而爱莱雅诺的女骑士可以通过目光魅惑人类，赢得好感……这显然是异族的血脉天赋。” 维克多沉吟道：“你一直在强调‘女骑士’？” “嗯。”索菲娅点头道：“紫眼血脉只在女性身上显化，爱莱雅诺家族的男性只能继承父系血脉......这是她的另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索菲娅忍不住问道。 维克多捏了捏索菲娅的白嫩细滑的纤手，摇头道：“我不做判断，你说给我听。” “意味着你和我的儿子是纯正的温布尔顿，他将来要么成为精灵血脉贵族，要么是风系骑士。你和我女儿有可能是紫眼骑士，或者显化其他骑士血脉。你现在知道，苏斯王国为什么会有6位黄金骑士了吧？” 维克多倒吸一口冷气，说道：“母亲的血脉不传递给儿子，儿子必定是纯净的父系血脉，他的天赋远超其他家族的子嗣。” “是的。”索菲娅微微颌首，缓缓道：“爱莱雅诺与其他大家族有约定，紫眼女骑士永不外嫁，她们和黄金骑士结为伴侣，生育的第一个儿子归对方所有，第二个儿子属于爱莱雅诺家族，如果是生育的是女儿，仍然要回归苏斯王室。这主要是为了防止紫眼血脉外流，苏斯王国永远是女王执政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维克多恍然大悟，调侃道：“难怪西尔维娅一直对你青眼有加，原来你是条漏网之鱼。”旋即又疑惑的道：“既然你的血脉如此特殊，奥古斯特家族为什么要和你翻脸？你应该成为王后才对啊！” 索菲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她皱眉道：“或许是因为奥古斯特家族的血脉特别强大，他们并不喜欢苏斯王族的阴柔风格。或许是因为紫眼女骑士从来没有人踏入过巅峰领域……奥古斯特家族根本看不上紫眼血脉……反正与我无关。” 紫眼血脉对奥古斯特家族还真没有吸引力，要是王室纯化出一群奇葩儿子出来，个个都跑出流浪了，只剩下紫眼女骑士继承王位，那才叫灭顶之灾。 维克多干咳一声，说道：“那个……你……” “我肯定能成就黄金骑士！”索菲娅横了维克多一眼，吐了口气，说道：“紫眼血脉之所以难晋升，主要是因为她们同样无法抵御美色的诱惑，无论是配偶的容貌气质，还是服装首饰，又或者优美景色……这种血脉天性接近精灵，所以爱莱雅诺家族坚称她们的血脉源自另一种不为人知的精灵。” 我怎么觉得是妖精，或者魅魔之类的……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妖精和魅魔？维克多在心里默默吐槽。 索菲娅不知道维克多已经悄悄地把她归入妖精一类，她继续说道：“法鲁尔侯爵是芬妮的第一个情人，那时的她还只是个普通骑士，但法鲁尔不符合爱莱雅诺的审美观，芬妮生下了一个女儿，便离开了纳维尔。她与法鲁尔十几年没见，又成了白银骑士，两人自然不可能再亲近。” “辛西娅挑选希琳做你的伴侣，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因为希琳现在还不是超凡骑士，她对爱情有着美好的憧憬，纯净的感情加上天生的魅惑，总能打动人心，不是吗？” 维克多淡淡的道：“希琳是无辜的，而苏斯女王只是为了获得风系骑士的血脉。假如我和希琳培养出了感情，最终却不得不分开……说实话，我很反感被人操纵的感觉。” “至于天赋卓越的家族继承人……”维克多停下脚步，笑眯眯地说道：“我不是还有你吗？” 索菲娅紧抿着唇，挽着丈夫的胳膊继续向前走。维克多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趣，两人沉默地走了一阵，索菲娅开口道：“亲爱的，我和娜塔莉雅喜欢干净整齐的平湖镇、优美大气的银月庄园……这里的一切都凝聚了你的心血，要说对兰德尔领的热爱，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我能够理解你对温布尔顿商会的感情……我可以把兰德尔家族的蛤蜊调味粉和猪鬃刷子交给你专营，但战略物资的专营权过于敏感，尤其粗糖可以算作战争的后勤物资……如果没有西尔维娅的支持，我把粗糖专营权交给你，就得独自承受各方面的压力，比如，王室要求尼姆和威灵顿两大家族减少青砖的采购量……你认为我们会冒着水利工程停工的风险，帮你打败博瑞王国支持的南风商会吗？” 索菲娅顿了顿，说道：“你需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我同样需要……” “你并非不可取代！” 维克多打断了索菲娅，毫不客气的指出：“无论作为我的配偶，还是温布尔顿商会的领袖！”接着又柔声安慰道：“当然，我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你帮助。你想联合苏斯王国的商队，共同抵制博瑞人，我不是拿出调味料的配方了吗？问题在于，你根本不知道博瑞人的底牌，而多铎人掌握着商道，他们想要左右逢源，利用你和南风商会的斗争，谋取最大的好处。我认为，多铎的大领主不把你的财富榨干，他们是不会轻易罢手的。” 索菲娅咬了一嘴唇，说道：“温布尔顿商会现在处于下风，主要是因为南风商会有博瑞王国的全力支持，而我却孤立无援，正如你的判断，鸢堡肯定想重新换一个听话的商会领袖。这两天我已经想清楚了，我要扭转局面，必须争取冈比斯王国的支持，而不能依靠粗糖的专营权……” 维克多赞许的点点头，笑道：“很好，请继续说。” 索菲娅大受鼓舞，神采飞扬的道：“我要得到鸢堡的支持，先要争取你和西尔维娅的支持。亲爱的，你不同于那些冷酷的骑士领主，你和妮可的感情深厚，我当你名义上的妻子，事实上的情人，让妮可做你事实上的妻子，名义上的情人了。我只忠于和你的伴侣关系，我们的儿子继承兰德尔家族，我们的女儿继承我的爵位。这样不是很好吗？” 维克多一言不发，未置可否。索菲娅继续说道：“你提出的股份制，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有兰德尔家族的商品，我可以直接与山上部族贸易，我再把商会的股份分给鸢堡四成，奥古斯特家族有什么理由不支持我？我如果可以开创一个世代相传的商业家族，我就能踏入巅峰领域，我们的血脉就是家族传承的保证！” 一个黄金骑士不开疆拓土，不保卫领地，跑去做生意？教会答应吗？你的追随者答应吗？而且，股份制目前还不能提前引入强大的王族，他们会把黄金团一口吞掉……索菲娅的天真想法让维克多瞠目结舌，他劝道： “南风商会能够得到博瑞王室的支持，那是因为五大家族轮流执政的特殊体制。奥古斯特家族明明可以独占商会的利润，凭什么要由你来摆布？亲爱的夫人，千万不要让比你强大的对手加入股份制，商会的骨干会倒向他们，然后架空你，就像凯瑟琳对你做的事情一样。” “这……我还真没想过这些……”索菲娅喃喃的道。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维克多招手示意后面的随扈把坐骑牵过来，他揽着索菲娅的细腰，说道：“你今天要陪同哈拉尔德长老回渡鸦镇。兰德尔家族的阅兵式和狂欢节，你恐怕是赶不上了……安顿好了野蛮人，尽快回来，我们还要前往布利诺尔城，参加爱德华王子加冕典礼，觐见新王……” 正说着话，一位传令侍从骑着马，从平湖镇的方向赶了过来。他见到维克多和索菲娅，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气喘吁吁的道：“大人，威廉姆斯大公要召见您。” “什么事情？”维克多皱了皱眉，抬手示意传令侍从起身回话。 “不知道。”侍从站起身，答道：“威廉姆斯大公的护卫骑士交待，请大人尽快回银月庄园觐见大公殿下。” 维克多沉吟片刻，转头对索菲娅笑道：“亲爱的，看来我不能送你和哈拉尔德长老了。” 索菲娅点了点头，轻轻的道：“你认为是什么事情？” 维克多淡淡的笑道：“银月庄园有西尔维娅坐镇，还能有什么事情？威廉姆斯和罗兰原本打算参观完阅兵式再走……我估计他们临时改变了主意，现在就要回鸢堡。” 第366章 惊悚 不出维克多所料，他带着随扈赶到银月庄园的时候，威廉姆斯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银月庄园大门外的道路上，车队排成了一条长龙，一辆造型精致的白色马车居于车队的中间，车厢呈椭圆形，车厢壁篆由风格秀丽的金冠鸢鸟纹饰。拉车的牲畜是一头强健的六足迅龙，车厢后面还拴着一只独角兽。它趴在地上，懒洋洋的舔着锋利的前爪，一身金色皮毛油光水亮，在阳光的映照下，仿若黄金铸成的巨狮。 这头独角兽是索菲娅路过兰特帝国领的时候，尼奥维斯特送给她的礼物，后来又被罗兰用一头迅龙给换走了。它现在是罗兰的宠物，所以威风凛凛的金色鬃毛被扎成了几缕可笑的辫子，上面还用丝绸绑成了蝴蝶结的形状。 罗兰一个人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那是她和贝尔蒂娜共同的杰作。 没有多少人敢靠近体型庞大的异化战兽，虽然它们训练有素。 贝尔蒂娜是个例外，当小丫头多次试图抚摸独角兽的时候，她可爱的模样落入了罗兰的眼中。短短半刻钟的时间，小贝尔就成了长公主的新宠。接下来的两天，她们吃住都在一起。银月庄园的盛宴上，罗兰和贝尔蒂娜同坐一桌，吃得满嘴流油，开心不已。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罗兰.奥古斯特非常喜欢贝尔蒂娜。 维克多听到公主车驾里传来吃东西的细微声音，他有些犹豫。 按照礼节，长公主即便急着要赶回王都，也应该先接受领主的见礼。但是，罗兰不能用常理来衡量，她躲在马车里吃东西，维克多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他担心的是，罗兰把小吃货给拐跑了。 罗兰明确提出要收养贝尔蒂娜，还向维克多支付劝金，幸好威廉姆斯在宴会上承认鸢堡的美食比不上兰德尔家族的菜肴，贝尔衡量了半天，还是没有答应追随长公主。 当然，就算贝尔没能抵挡罗兰的诱惑，维克多也不会让她走。 贝尔蒂娜的父亲伊莫森可是一位能用老鼠和蜥蜴组建一支强大军队的巫师，而且贝尔蒂娜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维克多和她朝夕相处，已经有父女兄妹般的情感。 把小吃货送给罗兰当侍从，维克多还真舍不得。 维克多扯住缰绳，跳下迅鸟，向公主车驾走去。四名护卫骑士迎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位身穿一件秘银铠甲高阶女骑士，她伸手拦住了维克多。 “亚夏拉伯爵夫人，公主殿下在车里吗？”维克多彬彬有礼的问道。 罗兰的扈从女骑士板着一张俏脸，冷漠的道：“公主不在！” “我听到殿下在马车里，你知道我的耳朵特别灵。” 维克多的脸上挂着标准的贵族式笑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举步前行。眼看就撞到女骑士的手臂，马车里传来罗兰的声音。“亚夏拉，让他过来。” 女骑士侧身避开，车窗的帷幕从里面被拉开，维克多看到罗兰清丽无双的脸庞。 “殿下，您这是要回去了？”维克多上前一步，恭敬的行礼，仔细聆听车内的动静，没有听到第二个人的心跳声，暗松了一口气。 “嗯。”罗兰淡淡的道：“兰德尔卿，我有些不舒服，决定提前回去。”说完，她立刻拉上了窗帘。 “呃……”维克多手足无措，愣在原地。 “这个…公主，您……我是说，大公召见我，我这就去见他。”维克多结结巴巴的说完，在亚夏拉虎视眈眈的目光中，狼狈地朝庄园内赶去。 黄金骑士会不舒服？罗兰一本正经的模样才让人不舒服……维克多撇了撇嘴，罗兰疏远的态度让他心里有些小失落。 走进庄园大门，一名宫廷侍从走上前，向维克多鞠躬行礼，细声说道：“兰德尔大人，请随我来，殿下在前面等您。” 维克多点点头，跟着侍从，拐入一条林荫小道。侍从停下脚步，转身说道：“兰德尔大人，威廉姆斯殿下要单独见您。” “你们在这里等我。”维克多朝亲卫队长格鲁使了个眼色，便独自走进树林深处。 茂密的树冠挡住灼热的阳光，林间光线黯淡，空气清凉湿润，弥漫着落叶淡淡的腐败气息。 维克多的超感天赋全开，半径360米内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敏锐的听觉，他沿着青砖小道走了一段距离，听到60米外一个缓慢而有力的心跳声。他停在原地，X-3逐一筛选心跳声周围的动静，确定没有其他中型以上的生物，才施施然的向前走。 绕过一个弯道，维克多看到身形挺拔，面容英俊的威廉姆斯大公正站在一颗铁橡树下。 “维克多，你孤身一人来见一位巅峰的白银骑士，勇气可嘉，但这不是一个好习惯。”威廉姆斯转过身，和蔼的笑道。 维克多先施礼，又斟酌着说道：“超凡骑士不具现虚空的时候，仍然会有心跳和呼吸，我很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或者异化战兽。如果白银骑士利用虚空元素来回避我的感知……这个位置距离领主宅邸大约2100米，虽然超出了黄金骑士的感应范围，但不包括西尔维娅，她只要17个呼吸（35秒）就能赶过来。最重要的是我足够了解自己的能力。” 威廉姆斯怔了一下，摇头苦笑：“神灵骑士同时具现地、风、水三大虚空元素，强大到令人绝望……你也确实能够在巅峰的白银骑士面前，撑过20个呼吸。” “殿下，我想您是误会了……”维克多表情淡然的说道。 我误会？难道你想说，你在近身的情况下能逃过巅峰白银骑士追杀，还是你认为自己可以打败一名巅峰的白银骑士？ 威廉姆斯注视维克多片刻，委婉的告诫道：“维克多，我相信你的实力，不过，共鸣36个元素位的大地骑士不同于刚刚踏入超凡领域的骑士，你可千万不能大意。” 共鸣36个元素位的白银骑士根据各自的亲和元素，分别被称为大地骑士、怒涛骑士和狂风骑士。 威廉姆斯本身就是一位巅峰的白银骑士，他深知大地骑士的可怕之处。 大地骑士具现虚空地元素，其力量、防御和元素抵抗的能力暴增。在方圆一米之内，还能形成一个力场，迟滞敌人的行动，并使骑士获得短暂的腾空变向效果，而且腾空变向的爆发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怒涛骑士的力场虽然不如大地力场凝练，但半径达到2米以上，且韧性十足，变化多端，既可以侵润对手的身体，降低其血液流速，也能凝为一团，攻击6米之内的敌人，具备动能和元素双重属性，对敌人造成淤伤和冻伤。 狂风骑士没有力场，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绝不愿意和大地骑士、怒涛骑士近身肉搏，但狂风骑士的感知冠绝群雄，速度快如鬼魅，攻击锋锐犀利，善于破甲，自带电芒效果。狂风骑士藏在暗中，不用出手，就能让敌人嗅到死亡的味道。 威廉姆斯了解骑士，却不了解风行射手，更不知道维克多已经今非昔比。 维克多目前的元素属性：体魄9、精神14、感知25、生命25。 超凡敏捷天赋：维克多的身手灵活，拥有很强的平衡感和惊人的速度，能够在复杂的环境中，一边高速移动，一边射击或战斗。 昏暗视觉：维克多凭借月光就可以获得普通骑士白天的视野，在没有月光的情况下，视力参照月刃豹。 超凡感知天赋：维克多可以看清1200米外的老鼠，在 600米内，听见人类正常对话的声音。距离越近，感知越清晰，空旷环境下，60米内，巅峰白银骑士的心跳声瞒不过维克多的耳朵。 盲感天赋：半径2.5米之内的虚空风元素与维克多保持灵魂层面的联系，不看不听不闻就能掌握身边的动静。 风行天赋：微风萦绕维克多身体，可以附着在任何物品上，大幅减少空气阻力，使他身轻如燕，最高移速达到34米每秒，硬弓的平射距离350米，音速箭威力与十字弩相当，且无声无息。超过350米，箭矢的飞行速度和穿透力逐步降低，且发出声音。长弓抛射最远距离，1200米，威力堪比重弩，但容易被敌人闪避。 目前，风行最长持续时间为71分钟，冷却时间327秒，如果不持续使用风行，这项天赋可以视作被动。 苍蓝之刃：维克多具现虚空元素的战技，可近战也可远攻，是他最强的攻击手段。苍蓝之刃凝聚的时间越长，威力越大，原先最短凝聚时间2.3秒，最长6.8秒，最多凝聚10次，现在最短时间1.6秒，最长11.7秒，最多凝聚32次。苍蓝之刃具备穿刺和电击双重伤害，带麻痹效果，如果附着在箭矢上可以形成空腔效应，如果是纯粹的元素攻击，攻击距离为11米，可以击穿敌人的胸膛。白银阶之下的生物，只要没穿盔甲，中者立毙。 激活天赋：激发体内水元素，滋润身体，解除肌肉疲劳，迅速修复骨骼和内脏器官的损伤，体力和精力如获新生，各项天赋重新激活。 激活天赋让维克多有了和高阶骑士抗衡的本钱，尽管身体依然脆弱，但体力大增，能够以70公里的时速，一口气奔跑200公里。 事实上，维克多和狂风骑士已经没有区别了，但他还有三张王牌。 第一张王牌，金蟾秘形的生命潜藏。在这个状态下，维克多与自然融为一体，超感和盲感效果提升五成，杀机不显，极大削弱凶暴生物的野性直觉。白银阶的纳尔森被维克多锁定的时候，虽然有感应，却无法判断出危险的方向。这意味着，维克多可以伏杀大多数生物，包括巅峰的白银骑士。 最关键的是，生命潜藏让维克多的体力和精力迅速恢复，它和激活有异曲同工之妙。维克多相信只要继续修炼金蟾秘形，总有一天能把激活天赋转为涌动天赋。力量、体魄和自愈能力都将达到怒涛骑士的水准。 除了水元素力场之外，狂风加上怒涛才是风行射手的终点。 第二张王牌是维克多最核心的能力——X-3。 X-3说是生物芯片，其实是大脑的一个新功能区。它让维克多对身体的控制达到精细入微的程度，计算速度二十倍于常人，掌握温度、湿度、压力、光线、空间、时间的改变，并将其数据化。这代表维克多能一眼记住周围的环境，然后闭着眼睛狂奔都不会迷路。他能够精准计算物体的移动速度，再加上对身体的细微控制，相当于拥有了动态视觉和闪电反射两大天赋。 除此之外，X-3具备对外界信息适时补全和淡化的功能。维克多当初在暴雨天，利用X-3排除嘈杂无用的声音，凭借雨水滴落在蚁人身上的响声，在脑海中勾勒出蚁人首领的图像，锁定它的位置，在它转头的一刻，将其一箭射杀。当然，这项能力需要生命潜藏配合才可以施展。 试想一下，维克多与狂风骑士在密林中对峙，谁先被对手发现谁就死。维克多迅速排除嘈杂环境的干扰，感知并补全有用的信息，较量的结果不问可知。 X-3最卓越能力是统御各项天赋，使其最优化，发挥出最大效能。在这种状态下，一切都是缓慢的，维克多把它称之为天启。 天赋能力越强，天启就越强。以维克多当前的天赋，无惧任何白银骑士的挑战。因为，这是经过验证的。 西尔维娅才是维克多最大的一张王牌，她是烈焰，是大地，是狂风，是怒涛，她不想维克多死在骑士的手中，哪怕黄金骑士也不行。 恐怕除了维克多，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同时接受三系黄金骑士的训练。西尔维娅不指望维克多能打败黄金骑士，她只要情人能够逃脱黄金骑士的追杀。数百次的切磋之后，维克多不知不觉的地就站在了白银阶的顶点。 这件事情没有必要四处张扬，维克多只是奇怪威廉姆斯为什么会关心他的安全。 “殿下，您的告诫我铭记于心。”维克多态度恭敬的道 威廉姆斯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实力和强大完全是两个概念，强大是对活人的赞美，实力再强的死人也只是个死人。当年，剑圣德拉文横压一个时代，可维罗蒂卡女皇陨落的同时，他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传奇圣骑士艾莉婕也因此和巴塞留斯家族结下了仇恨。” 维克多悚然一惊，盯着威廉姆斯，冷冷地道：“殿下，你在说什么？” 第367章 前因后果 严格意义上，大公并非爵位而是一个职务，它对应的是第二顺位继承权。 强血脉的王族总是陷入生育艰难的窘境。为了维护王室血脉的纯净，同时为了避免茫茫多的低血脉子嗣争夺王位，国王宁可少生，也绝不滥生，他们通常要等到共鸣了36个元素位之后，才开始生育继承人。 时间跨度如此之长，王位没有继承人怎么办？ 王室制度安排好了一切。出于政治稳定的需要，新王登基之后，会把兄弟姐妹定为第二顺位继承人，封王国大公头衔。因此，国王不必急着生育后代，他的弟弟或者妹妹就是王位的继承人。 大公的继承权和头衔都不能世袭，当王长子继承王位之后，王次子接任大公职务，原大公被封宫廷公爵，王位继承权自动顺延到第三位。但宫廷公爵头衔和第三王位继承序列都不能传给后代。 所以，大公是一个继承权的备选方案，俗称备胎。 威廉姆斯就是这样的一个备胎。 国王无权废黜自己册封的大公，除非王长子继承王位，前任大公才会把大公头衔和第二顺位继承权交给王次子。 先王莱恩曾经想让爱德华当第一继承人，这有违王位继承制度。但规矩为政治服务，如果国王是黄金骑士，他的权威无可撼动。然而，莱恩的提议遭到两位家族元老的强烈反对，他们倒不是为威廉姆斯鸣不平，主要是因为爱德华当时年纪尚幼，还没有表现出非凡的骑士天赋。戈隆侯爵和托佛文巫师还想再等等看……万一，罗兰又改主意了呢？ 对此，威廉姆斯并不是很在意。 奥古斯特家族的直系子嗣，兴趣广泛，重视亲情胜过权力，并不是每个人都想当国王。兄长莱恩是黄金骑士，寿命悠长，王长女罗兰天赋卓越，威廉姆斯怎么看也轮不到自己来承受王冠。 威廉姆斯乐得清闲，平日里带着妻子儿女，四处巡游，生活的十分惬意。如果不是戈隆侯爵极力阻拦，威廉姆斯愿意公开表态，支持兄长立爱德华为第一继承人。可是，一场突如其来变故，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莱恩不幸战死，冈比斯的主力军团被多铎人牵制。罗兰率领荣耀骑士团，杀入兰特帝国领，连战连捷，挫败独角兽骑士团的锋芒，但她孤军深入，劫掠屠杀两座小镇，引起教会的不满。 冈比斯王国的局势顿时变得岌岌可危。威廉姆斯没有时间悲痛，他必须担负起冈比斯大公的职责。 威廉姆斯发现尼奥维斯特迟迟没有亲自出手阻击荣耀骑士团，他猜测这可能是因为西尔维娅的意向不明，约克家族事先并没有和尼奥维斯特勾连。 他当机立断，先将集结在深水城领主军队后撤到王国中部重镇，再孤身一人进入獠牙城，与约克家族达成协议后，西尔维娅率领獠牙军团把罗兰的荣耀骑士团接了出来。紧接着，多铎王国、纳维尔王国、艾尔王国和教会出面斡旋，最终背叛帝国皇室的三位伯爵被尼奥维斯特下令处死，东部三行省和约克领归入兰特帝国领。西尔维娅举族迁往人马丘陵。冈比斯的危机得以缓解，但乌云仍然笼罩在奥古斯特家族的头顶。 威廉姆斯第一次崭露头角就表现的可圈可点，不仅赢得了大领主的尊重，也明晰了自己的道路。 在处理危机的过程中，威廉姆斯清楚地感受到各方对冈比斯的恶意。他为此而愤怒、焦灼，同时又兴奋且斗志昂扬，一股力量从他的内心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出。 对骑士而言，踏入巅峰不是目的，更不是终点。骑士不能做力量的奴隶，否则就会被元素海同化。对奥古斯特家族的子孙而言，权力也是如此。 王权从来都不是奥古斯特血脉的枷锁，而是一种由责任带来的乐趣，斗争的乐趣。 莱恩立志要当一个伟大的君王，罗兰想成为统帅、吟游诗人、游侠、冒险家、雇佣兵……她的理想太多了。而威廉姆斯在同各方势力斗智斗勇中，找到了乐趣和前进的方向。 你们想要一个虚弱的奥古斯特，我偏偏要让奥古斯特强大起来！这就是威廉姆斯大公的决心和追求。 威廉姆斯相信只要朝这个方向努力，他也能成就巅峰。 想要实现理想，必须先获得权力。威廉姆斯觉得自己干得还不错，他利用人马丘陵的土地争取神灵骑士的支持，压制兰特皇帝的野心，稳住了冈比斯的政局。利用化解危机带来的声望拉拢地方领主和王都贵族，与凯瑟琳争夺王国的控制权，再利用气急败坏的王后打压咄咄逼人的约克家族。 蚁人进犯人马丘陵，约克家族失去了坐山观虎斗的客观条件。压力之下，威廉姆斯与凯瑟琳由争斗转为合作，他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冈比斯摄政王。 摄政王代行国王的权力，爱德华想亲政，至少要先成为白银阶的大骑士才有资格和摄政王叫板。到那个时候，威廉姆斯说不定已经踏入黄金领域了。当然，如果爱德华表现出卓越的政治才能，威廉姆斯也不介意辅佐兄长的儿子。 不过，约克家族因神灵骑士而带来的膨胀心态始终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威廉姆斯却认为，只要应对得到，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趾高气扬的约克家族反而能促使各大领主对鸢堡俯首帖耳。 人马丘陵的精铁资源丰富，约克家族还没有完成精铁资源储备之前，不愿意对外出售精铁矿。威廉姆斯以此为契机，暗中要求各大领主用抬高物价方式，限制物资流入人马丘陵，逼迫约克家族低价出售精铁，而鸢堡就是领主们的有力后盾。 这符合领主们的利益，各大家族的首脑当然对威廉姆斯的指示奉行不渝。 掏干约克家族口袋里的每一枚金币，引导流民雇工进入人马丘陵，修建要塞和基础设施，让约克家族的物资储备始终维持较低水平。吃不饱也饿不死的约克家族在经济和政治上严重依赖王室，只能乖乖地成为冈比斯抵御蚁群的屏障。 虽然人马丘陵有20年的免税期，但鸢堡的智囊团认为，这个政策执行下去，约克家族没有30年都翻不了身。 事实上却让人大吃一惊，约克家族放牧养猪，推广地薯，实行深耕细作的种植方式，只用四年的时间，就实现了自给自足。他们还发明了巨型砖窑，挖土制砖，以砖养渠，修建史无前例的水利工程。他们抓住机会，打造布里亚特商业领，引进刺芸豆，威灵顿家族立刻举了白旗。教会对约克家族兴修水利的壮举大为赞赏，提供100万金索尔的资金，威廉姆斯的封锁政策宣告彻底破产。 西尔维娅还暗指威廉姆斯主使奥斯丁谋害兰德尔子爵，导致威廉姆斯在政治上陷入了被动。罗兰抓住机会，轻描淡写地打破了大公与王后对峙的僵局，把爱德华推上了王座。戈隆侯爵也不得不放弃逼迫罗兰继位的想法，因为这件事情他和威廉姆斯都难辞其咎。 三年多以前，彼得家族的继承人雷蒙派“割喉者”暗杀精灵血脉贵族，威廉姆斯想趁机谋杀维克多，虽然戈隆侯爵阻止了夜枭的刺杀行动，但并没有提醒西尔维娅，而是选择坐观其变，他也巴不得兰德尔子爵被“割喉者”杀死。 表面上，威廉姆斯是为了替索伦.温布尔顿谋取侯爵爵位，实际上，他和戈隆心里都很清楚，那只是个借口。 人马丘陵实现自给自足，经济封锁策略失败，对于奥古斯特家族来说，仅仅是个不大不小挫折。如果换一个角度去思考问题，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免税期结束之后，约克家族开发的1亿多亩耕地，有2000万亩的产出归王室所有，约克家族养的猪、牛、羊、马越多，鸢堡的收益就越大。至于紫蔗酒、粗糖、精铁矿这样的战略物资，奥古斯特家族也要占两成。人马丘陵还能吸纳冈比斯的过剩人口。 最重要的是，约克家族有一个致命缺陷。 神灵骑士的血脉无法传递，约克家族的强盛最多只能维持百年。家族没有高贵血脉就缺少向心力，约克家族没有黄金血脉，就不足以占据如此丰饶的领地。威廉姆斯可以预见，等西尔维娅陨灭之后，恩比瑟公爵一系很难压服实力暴涨的附庸家族，无论他们采取怀柔还是强硬手段都不能解决家族的内部矛盾。因为他们血脉相同，不分主次高低，宗主家族对附庸领主也就没有了吸引力。 届时，奥古斯特家族只要轻轻一推，约克家族就会被打回原型。所以，西尔维娅才格外青睐索菲娅，她希望索菲娅的紫眼血脉能够保住她的一部分遗产。 威廉姆斯对此嗤之以鼻，索菲娅就算晋升为黄金骑士又能如何？紫眼血脉还是紫眼血脉。紫眼血脉强化的是父系血脉，其本身的潜力有限。 爱莱雅诺家族表面风光，但本质却是六大公爵家族的生育工具。爱莱雅诺女王做梦都想替换掉主血脉，可苏斯六大公爵家族不允许，否则辛西娅女王为什么迟迟没能和精灵血脉情人生下后代？否则她的情人为什么会被刺杀？如果说六大公爵家族没有暗中插手，威廉姆斯是绝不相信的。 约克家族几百年前出过黄金骑士，可如今他们的父系血脉有多少种？ 威廉姆斯可以不在乎紫眼血脉，但不能不在乎温布尔顿的古老血脉。夜枭查探到维克多是风行射手，威廉姆斯和戈隆侯爵都对他动了杀机，区别在于威廉姆斯不惜冒险，而戈隆侯爵更加稳重一些。 谁也没有料到，维克多这个新晋的风行射手居然与火元素亲和，他有可能是第二个剑圣！拉扎鲁斯大主教代表光辉骑士团和枢机院告诫鸢堡：教会不想看到任何势力暗杀兰德尔子爵。 原因很简单，维克多与米勒神父的关系非常好，如果他真能成为剑圣，教会将来或许可以请他出手，对付北部荒野的兽人首领。 无论维克多能不能成为第二个的德拉文，他的血脉都和黄金血脉无异。可以说，维克多补全了约克家族最大的缺陷。只看西尔维娅变化的形态就可以知道，她的心情有多愉悦。 凯瑟琳培养的鸢堡侍从，现在却成了约克家族的核心成员。威廉姆斯的郁闷，可想而知。 幸好，罗兰姐弟与维克多自幼亲近，威廉姆斯立刻转变态度，力争让维克多成为奥古斯特家族连接约克家族的纽带。实际上，冈比斯的政治格局因为维克多而稳定了下来。 博瑞王国以嗜血药剂配方为条件，希望冈比斯宣布索菲娅的死讯。威廉姆斯想都想就拒绝了。如果维克多获得婚姻自由，意味着他与鸢堡的法理联系中断，这必将打破现有的平衡局面，对奥古斯特家族极其不利。 至于嗜血药剂配方，托佛文巫师已经凭借药剂样品推演出来了。博瑞王国有什么资格提向鸢堡提条件？ 威廉姆斯和戈隆侯爵一致认为，不能剥夺索菲娅的侯爵爵位，但要收缴她转移的财富。 然而，事情又发生了重大转折。 在威廉姆斯迎接索菲娅和野蛮人的前夕，凯瑟琳王后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维克多是鸢堡首席巫师托佛文重现剑圣血脉的试验品，他的人类血脉已经被药剂锁死，只有到65岁之后，才能繁衍后代，或者服用特定药剂的女骑士帮助他提前激发人类血脉。而凯瑟琳自己就是那名服用孕育药剂的女骑士。 威廉姆斯听了之后，又惊又喜。 惊的是，凯瑟琳的心机如此深沉，居然还藏着这样一张底牌！当她使用这张底牌的时候，大公党只会一败涂地，没有任何翻盘机会。 凯瑟琳根基浅薄，爱德华继承王位又名不正言不顺，除了罗兰和威灵顿家族以外，大多数人都不看好爱德华。如果戈隆侯爵对罗兰死心了，转而支持王室大公，凯瑟琳就会以维克多为条件，说服西尔维娅改变立场，支持爱德华王子继承王位，她自己还能为提利尔家族获得一个强血脉的后代。这个孩子不仅能提升提利尔家族的政治地位，还与维克多紧密相连。这就是西尔维娅长久支持爱德华的保证。 喜的是，围绕这件秘密重新布局，维克多终将回归奥古斯特家族的怀抱。约克家族失去了维克多，想要与奥古斯特家族分庭抗礼，只能是白日做梦。 威廉姆斯惊喜之余，立刻找托佛文巫师求证此事。家族元老向他透露了更多的详情。 小维克多显化月精灵血脉，他的父亲想把他高价卖给苏斯王室。但北方诸郡一直都是奥古斯特家族的地盘，明斯克郡出了一个年幼的精灵血脉贵族，如何能瞒得过夜枭的耳目。恰逢西尔维娅神灵骑士的身份暴露，约克家族的外围领主蠢蠢欲动。托佛文决定培养出一位剑圣以应对神灵骑士带来的冲击。万一成功了，固然最好。如果失败了，那就送一个精灵血脉贵族去抚慰孤独的神灵骑士。 精灵血脉贵族是高阶女骑士最好的伴侣，把维克多安插在西尔维娅身边，至少能影响约克家族三位白银女骑士。但是，送也不能明着送，否则西尔维娅肯定要杀了维克多。托佛文把目光瞄准了索菲娅。于是，老巫师和莱恩利用了凯瑟琳，先把维克多送给索菲娅当丈夫。 试验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托佛文决定实施第二套方案，夜枭密探艾米梅遵照他的指示，建议索菲娅把维克多送给西尔维娅。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夜枭会在合适的时候，利用孕育药剂，激活维克多这枚棋子，让他持续影响约克家族的高阶女骑士。托佛文也没有想到维克多的月精灵血脉竟然又进一步苏醒了。 托佛文强调，维克多现在潜力无穷，是举足轻重的角色，家族必须改变策略，努力争取他的好感。如果有必要，可以配合西尔维娅剥夺索菲娅的侯爵爵位，让她回到维克多的身边。这样一来，既可以转移光辉骑士针对野蛮人外交的压力，也能向西尔维娅释放善意。如果有一天，维克多回归鸢堡，西尔维娅还有索菲娅，只要他们的夫妻关系还在，西尔维娅就算得知真相，也不至于和奥古斯特家族翻脸。 威廉姆斯对家族元老的深谋远虑佩服的五体投地，凯瑟琳的心机和托佛文比起来，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现在，维克多就在眼前，威廉姆斯要做的就是在他的心里提前埋下一颗种子！ 第368章 盗贼公主 “德拉文.温布尔顿突然销声匿迹，至今都是一个未解之谜。” 威廉姆斯微笑着对维克多说道：“虽然你是温布尔顿的子孙，恐怕对家族先祖的事迹所知不多。”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说道：“如今的温布尔顿只剩下姓氏和血脉了，我父亲的书房里甚至连一本书都没有…….尽管银月庄园的书房里同样没有书，好歹我的贴身侍女天天都在记录家族琐事，比如，仓库今天收到8743枚鹅蛋之类事情。也许我应该把这些都编撰成书，留给兰德尔家族的子孙后代，让他们体会家族先祖开拓领地的艰难。” 我和你谈剑圣的秘闻，你和我谈鹅蛋……威廉姆斯在心里咆哮了一句，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颌首说：“这是个好主意……家族传承就是这么来的。奥古斯特历代书记官一直都不遗余力地搜集历史秘闻，记录同期事件，不夸张的说，我们对剑圣的了解肯定超过约克家族。维克多，以你现在的地位，应该关注一些只在大贵族圈中流传的历史秘闻，兰德尔家族子孙会以此为荣。” 果然另有所图，我就听听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维克多微微俯身，说道：“殿下，我洗耳恭听。” 维克多好整以暇的模样令威廉姆斯生出了一股挫败感，他知道自己表现的太刻意了，但还是沉吟着说道：“关于剑圣的下落，有两种不同的声音。巴塞留斯家族宣称，剑圣先祖伤心薇萝蒂卡女皇的陨灭，遁入无尽之森，寻找传说中精灵王庭，他们还有剑圣的亲笔文书为证。不过，圣骑士艾莉婕.特斯蒂尔却认为薇罗蒂卡出于嫉妒心，杀害了德拉文。因为德拉文曾经向艾莉婕承诺过，等女皇陨灭后，就陪伴她渡过余生。” “黄金骑士也会嫉妒？”维克多有些好笑的问道。 “高阶骑士只是善于控制情绪，嫉妒心还是有的。”威廉姆斯笑了笑，说道：“我个人比较赞同巴塞留斯家族的说法，根据象牙圣堡的记录，德拉文在130岁之后，完全显现精灵特征，容貌俊美绝伦，耳朵颀长，双眼时刻闪耀金色的光辉，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精灵。” “精灵有许多种，所有人都以为和温布尔顿联姻月精灵是精灵王族，但德拉文金发金眼的形态表明，月精灵之上还有更高贵的精灵，他们或许才是精灵中的王族。相对月精灵，学者们把德拉文陛下称为太阳精灵。” “无论如何，德拉文陛下被认为是人类世界的最后一个精灵。生活在异族当中，到处都是好奇的目光，任何人都不会感到愉悦。爱人的陨灭削弱了德拉文与人类世界的联系，再加上血脉天性的影响，他离开铁山帝国，进入无尽之森，寻找精灵同族，这非常合理。” 合理吗？看似合理，但从领主的角度去思考，这种说法太过浅薄。 华国历史上，一代雄主说：子弱母壮，必乱朝纲。然后残忍杀害了自己的老婆，再然后开启了“君弱臣强”的政治局面……这就难怪艾莉婕认为薇萝蒂卡在陨灭之际与丈夫同归于尽。 新帝国在旧皇朝的废墟中崛起，中间还要经历群雄逐鹿的过程。传奇食人魔国王伏尔甘给了摇摇欲坠的安兹帝国最后一击，巴塞留斯家族能够脱颖而出，压服各大实力领主，开创铁山帝国，全靠神灵骑士薇萝蒂卡和剑圣德拉文。 薇萝蒂卡女王在陨灭之前，面临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丈夫虽然是游侠出身，但他成了铁山亲王，衰败的温布尔顿便重新凝聚在他的麾下。她的一双儿女是传奇骑士不错，可比起他们的父亲，无论是实力、寿命、血脉还是影响力都差的太远。而德拉文除了薇萝蒂卡，还有3个黄金骑士配偶。 那么，谁才是铁山帝国的正统？巴塞留斯还是温布尔顿？ 不管德拉文是死在了神灵骑士的手上，还是遁入了无尽之森。他的失踪都确保了巴塞留斯家族的至尊地位，而温布尔顿挣扎了几百年，再次变成了一盘散沙。 威廉姆斯暗示约克家族要是开创王国，我和西尔维娅会重蹈剑圣与铁山女皇的覆辙。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挑拨我和西尔维娅的关系，未免太天真了……我又不是太阳精灵……何况我和西尔维娅至少还能共渡七十多年的时光，相当于地球上的一个世纪…….这么长的时间，我的对手恐怕早就出现了。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说不定我还要靠西尔维娅搭救。 维克多转念间就明白了威廉姆斯的真实意图，不禁暗暗冷笑，嘴上却说：“多谢殿下告诉我这件秘闻。” 你现在不以为然，等所有人都当你没有生育能力，被约克家族嫌弃的时候，你的想法就不一样了……威廉姆斯暗暗想道，话音一转又说：“维克多，你是鸢堡的领主，可惜你接受教育的时间太短，我们有责任向你传授奥古斯特家族的纹章学。事实上，我们一直在关注你，你帮助埃斯克里男爵，清剿豺狼人盗匪的过程中激发了风行天赋，你开创工分制，收复盘踞在兰德尔领的自由民村寨，酿造紫蔗酒，制作粗糖、咖啡、雪糖，还发明了奶油，这些事情我们第一时间就掌握了。” “几个月前，博瑞王国备下重礼，希望鸢堡宣布索菲娅的死讯，切断她的退路。我拒绝了……”威廉姆斯缓了缓，继续说道：“温布尔顿是冈比斯五大宫廷侯爵之一，在北方诸郡拥有近8000平方公里的世袭采邑，你的父亲也是温布尔顿的采邑男爵。索菲娅顶着温布尔顿侯爵的头衔，但她对鸢堡毫无忠诚可言，并不是真正的宫廷侯爵。鸢堡没有保护她的义务，我之所以包容她，还让她把450万金索尔财富转移到人马丘陵，主要是顾及你的感受。这一点，我已经和索菲娅说明了。” 冈比斯的独立领主大多宫廷贵族出身，但不包括约克家族、乔舒亚家族、威灵顿家族、尼姆家族和索林姆家族。事实上，五大豪门的外围领主原本也是鸢堡册封宫廷贵族。 尽管独立领主最终还是会倒向大家族，成为他们的外围领主，但那也是几代人之后的事情。 前几代独立领主在政治、经济和军事上依赖鸢堡，他们与王室的关系十分紧密，免不了要服从鸢堡的命令，扯一扯大家族的后腿。比如，隔断贸易路线，为迅龙骑士提供后勤补给，甚至协助出兵等等。 像维克多这样，刚当上独立领主就投靠约克家族，不亚于背叛鸢堡。虽说维克多现在今非昔比，鸢堡也不至于为他放弃数百万金索尔的财富。西尔维娅都没这个面子。 开玩笑，鸢堡恨不得约克家族穷死才好。 “殿下，我受宠若惊，您如此看重我…….是因为我的血脉吗？”维克多疑惑的问道。 “血脉……” 威廉姆斯摇头失笑，负手向树林外走去。维克多紧随其后，听他问道：“你收养了鲍里斯.索林姆勋爵的两个私生子？哥哥好像叫布兰登，今年9岁，共鸣2个元素位，妹妹雪莉，7岁，共鸣1个元素位。” 维克多眼角跳了一下，鲍里斯保证过，他的这一对私生儿女鲜有人知，威廉姆斯却对他们了如指掌。 “只是正常的寄养关系，我目前还没有决定是否收他们做养子养女。”维克多涩声说道。 “那你知道，他们的生身父亲是谁吗？”威廉姆斯大公淡淡的道。 “是谁？”维克多脸色铁青的问道。 威廉姆斯停下脚步，转头微微一笑，“索林姆老侯爵。” “是不是很惊讶？”威廉姆斯迈开脚步，边走边说：“血脉关系到家族的兴衰，索林姆家族已经举步维艰，甚至无法实行长子继承制，家族内斗无可避免。强血脉的继承人几个就够了，弱血脉的子孙反而是主脉的负担。老侯爵虽然是大地骑士，但他从见习骑士的时候就开始生育后代，他的继承人太多了，以至于他没有时间保护有天赋的幼子幼女。老侯爵不得不另做打算。” “老侯爵共鸣了36个元素位之后，又生了7个孩子，他把这些孩子分别交给6个最有希望继承爵位的子孙抚养，无论他们谁胜出，家族都有血脉优良的继承人。”威廉姆斯轻蔑一笑，摇头道：“可惜，这些孩子的母系血脉实在一般，他们的成就注定有限。” “鲍里斯执掌索林姆家族内政三十年，把侯爵领打理的井井有条，算是个人材。”威廉姆斯点了点头，又说道：“但他对继承爵位没有任何把握，或者说，他清醒的认识到，野蛮人的到来促使南部领主势力重新洗牌，索林姆家族已经完了。” “所以，他把孩子托付给你。因为你血脉高贵，身份特殊，鸢堡的领主，西尔维娅的爱人……同时又是吉莉安.契布曼的情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鲍里斯回到铜城，就会把你收留他私生子的事情，悄悄地泄漏出去。契布曼伯爵看在你的面子上，说不定会支持鲍里斯继承索林姆家族，条件是鲍里斯主动降爵，并让出铜城……至少，没有那个索林姆敢冒着触怒你的风险，去杀害鲍里斯一家。” “我很好奇，鲍里斯给你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 “10万金索尔，还有开放石料贸易。”维克多平淡的说道。 “开放石料贸易？”威廉姆斯自信的道：“我保证鲍里斯不敢这么做。” “索林姆家族不是还有大骑士格尔哈特吗？”维克多故意误导威廉姆斯。 “格尔哈特……他和老侯爵的关系可不大好。呵呵，格尔哈特是老侯爵堂弟曼纽尔收留的野骑士，他娶了曼纽尔的女儿为妻，现在他们一家人都住在布利诺尔城。” 威廉姆斯叹了口气，若有所指的道：“垂死的野兽最是凶猛啊……”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阵，威廉姆斯说道：“维克多，你的血脉古老纯净，但我更看重你的才华而非血脉，我们奥古斯特家族有这样的底气！利用蚁潮过后的空白期，放牧牛羊，圈养野猪，占据河滩，修建节制闸，推行深耕细作的种植方式，打造布里亚特商业领，出售青砖，移植刺芸豆，让威灵顿家族和布里亚特家族配合你，实现人口的有序涌入……这些布局环环相扣，精彩绝伦。其实，这都是你的手笔，对吧？” 维克多笑道：“我还弄出了一个工分制，结果一大群流民差点撑爆我的领地。” 威廉姆斯脚步一滞，摇头苦笑道：“关于这件事情……王后陛下的本意是想通过教会问责，让你回布利诺尔执掌温布尔顿商会。她对你没有恶意……” “但是没有自由！” 维克多打断了威廉姆斯，说道：“西尔维娅尊重我的意志，无论我犯错还是成功她都包容我。当初，约克家族想让我当他们的附庸领主，你们会同意吗？肯定会的！但我不同意，西尔维娅没有勉强我，她给了我自由发挥的空间，我闯了祸，她帮我解决，我有了成就，她平等交换。我也给了领民自由发挥的空间，激发他们的创造能力。兰德尔领从无到有，不是靠我一个人，我的每一个点子都有一群人在帮我完善。殿下，你只看到兰德尔领的成功，却没有看到成功的原因。” 威廉姆斯突然明白了，西尔维娅为什么不向兰德尔领派遣官员，又为什么不派骑士贴身保护维克多。剑圣德拉文首先是一位游侠，受到束缚的月精灵血脉便失去了成长的空间，而危险是他们必须面对的挑战。 “那四百多万金索尔就是鸢堡给你自由发挥的空间。”威廉姆斯洒然一笑，说道：“虽然这笔巨资名义上属于索菲娅，但你可以教她如何花这笔钱。你取得的成就，冈比斯也会从中收益。希望你能够给我们带来更多惊喜。” 惊肯定有，喜却未必有…….嗯，是我喜你惊。 维克多愁眉苦脸的道：“索菲娅性情执拗，她一心想当个商业贵族……我看她只会投资契布曼伯爵的领的港口。” “做生意总是要算成本的……索菲娅如何选择，我可管不了。”威廉姆斯哈哈一笑。契布曼伯爵领比兰德尔领更靠近采石场和幽暗森林，光是石料木料的运输成本就能省下一大笔钱。 何况，没有人敢把石料卖给约克家族。索菲娅还有的选吗？ “对了，兰德尔领今年上交的年金物资，要有鹅蛋！”威廉姆斯又说道。 “殿下，鹅蛋不好运输，也容易变质啊。” “那就折成钱......” 这时，一名鸢堡侍从快步走进了树林，对威廉姆斯鞠躬道：“殿下，罗兰殿下催您快一点。她想马上就出发。” “我本来还打算观摩兰德尔家族的阅兵式，但罗兰突然吵着要回去。”威廉姆斯无奈的对维克多说道。 “殿下，我送送你们。”维克多殷勤的道。 那名侍从连忙接口道：“大人，罗兰殿下交待，您的心意她领了，您就不必送了。” 心意？什么心意？不会真的把贝尔蒂娜拐跑了吧！？ 维克多脸色大变，躬身行了一礼道：“殿下，我先告退了，祝您和罗兰殿下一路顺风。”说完，微风浮现，整个人箭一般的向外掠去，几个起落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威廉姆斯皱了皱眉，沉声道：“我们走！” 车队已经开动，罗兰从车窗探出脑袋，看到威廉姆斯便嚷道：“叔叔，快点快点，再不走，西尔维娅就要来找我讨东西吃了。” 威廉姆斯沉着脸，跳上马车，怒道：“罗兰，你又在搞什么花样？” 罗兰拉了一下车厢内的响铃，车队陡然加速，她一脸庆幸的拍着饱满的胸口，贼兮兮地道：“我去银月庄园的厨房，打晕了守卫，偷了七颗非常非常好吃的东西，只给西尔维娅留了一颗。” “这是什么？”威廉姆斯接过罗兰手中蓝色的植物块茎，闻了闻，有切下一块放入口中咀嚼，咂了咂嘴道：“味道很怪……你就为了这个东西去偷维克多的厨房！？领主的厨房被人渗透，是非常严重的事件！” “这是魔芋！”罗兰从威廉姆斯的手中夺过块茎，美美地啃了一口，嘟囔道：“我觉得好吃，带回去给戈隆老头尝尝，他肯定也会觉得好吃。” 威廉姆斯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道：“那就是不得了的好东西了……” ******************************** 维克多冲进领主宅邸，见到神情严肃的莉莉娅正带着一队侍卫向外走，心中顿时一紧，急急问道：“莉莉娅，贝尔蒂娜还在吗？” “大人，您来了。”莉莉娅眼睛一亮，回答道：“贝尔蒂娜在接受爱丽娜的问话。” 维克多松了口气，笑问道：“小家伙又干了让爱丽娜生气的事情？” 莉莉娅摇了摇头，说道：“银月庄园的厨房被外人闯入……守卫也被打晕了。” 维克多嘴角蠕动了一下，他知道是谁干得了。 你喜欢兰德尔家族的美食，和我说就是了，为什么要偷？扮盗贼很好玩？维克多摇了摇头，说道：“一块去看看吧。” 第369章 确认 在没有巫师守护人类的时代，骑士和神职者充分利用各种手段去面对兽人的挑战。 骑士家族联姻促使各自为政的城邦制演变成了王国，紧接着无固定的军队的民兵制又被封臣制取代。 骑士领主分封土地，训练精锐的封臣士兵，培养睿智的学者和优秀的工匠，他们建造坚固的城堡和岗哨，打造精良的武器装备，制作效果卓越的药剂。 脱胎于巫师魔药学的药剂作为一种稳定可见的超凡力量受到领主和教会的重视，不仅形成了完整的理论体系，药剂的应用范围也十分广泛。 除了治愈疾病和伤口的治疗药剂，还有强壮体魄，延缓衰老，培育战兽的强化药剂，以及激发潜能，模拟天赋的战斗药剂，当然也少不了直接用在敌人身上的毒药。 药剂四大类之一的毒药学发展至今，毒药的种类之多，效果之奇令人惊惧惶恐。 只有顶格的白银骑士和黄金骑士才敢宣称免疫黄金阶的超凡毒素，而白银骑士共鸣的元素位越多，瓦解毒药的速度就越快。可是，再强大的骑士也有弱小的时候，普通骑士尚且有可能被毒杀，年幼的家族继承人更没有抵抗毒药的能力。 下毒成了谋害贵族的主要手段。 幸好牧师可以驱散大多数毒素。贵族常备几种强效解毒剂或抑毒剂，只要先把毒性压制下来，再请牧师施展清洁术，基本上不会有问题。事实上，旅人也需要准备解毒剂和抑毒剂。 贵族怕的是防不胜防的慢性毒药。如果家族继承人长期摄入某种非致命的慢性毒药，导致精神状态异常，变得活波好动，无法专心打磨斗气，再强的天赋也废掉了。牧师对这种情况往往也是束手无策。 对于领主而言，饮食安全至关重要。领主的厨房绝不容许外人踏入！ 以维克多25点的生命属性，想要毒杀他非使用超凡类的毒剂不可，但是他目前还不能自如地调动体内的水元素，代谢毒素的效率甚至比不上普通骑士。一般的毒剂也会使他陷入瘫痪、麻痹、昏迷之类的负面状态，一身本领无从施展，只能任人宰割。 西尔维娅为了保护维克多免受毒剂的影响，将传奇生物蝎尾狮的毒囊骨珠送给了他。维克多只要把骨珠含在嘴里或者吞进胃里，便可以完全抑制传奇阶以下的毒素，就算中了圣域九头蛇蜥的元素剧毒，也能撑一段时间。 维克多有了骨珠再加上现在的体质，无论是猛毒还是慢性毒素都对他无效。但是，银月庄园的其他人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尤其莉莉娅和爱丽娜姐妹，现在还要加上贝尔蒂娜。她们身份特殊，各有各的背景，任何一个人出事都会给兰德尔家族造成沉重打击。 银月庄园30名守卫当中只有3位精英级别的灵猴民兵，庄园的防御力量看似薄弱，但100多名学习武技秘形的小侍从拿起武器都是不错的战士，而200多名杂役当中还有20个炼金辅兵。如果庄园遭遇袭击，迅鸟轻骑兵就驻扎在后山，他们转瞬即至。 凶暴化的杀手和骑士刺客在维克多的元素探查面前无所遁形，唯一值得担心的是擅长用毒的普通人密探。至于巫师，担心也没用。 银月庄园的饮用水和食材都由炼金人类专门负责，厨房重地更是戒备森严。三名护卫和一名精英卫士为一班，两个班轮流守卫厨房前厅，严密监视每一个进出后厨的人。 最不该出事的厨房还是出事了。 银月庄园的守卫和小侍从围在厨房前厅的大门口，见到领主大人亲自过来，他们让开了一条路，庄园护卫队长乔里跪在维克多的脚下，惭愧的道：“大人，这都是我的错，我辜负了您的信任。”这位战熊出身的老兵是双膝跪地。 我从来不指望你们能挡住黄金骑士，我也从没想过黄金骑士会偷偷地跑进我的厨房……维克多在心里嘀咕着，他拍了拍战熊佣兵的肩膀，说道：“乔里，现在不是认错的时候，先向我汇报一下情况吧。” “不相干的人都到大厅去，接受菲妮可丝夫人的问话，中途谁都不许说话！” 莉莉娅气场十足的吩咐完，门口的侍从、仆役和护卫呼啦啦涌了出去。维克多凑到莉莉娅的耳边，“宝贝，没必要这么严肃吧？” “大人，这不是你制定好的盘查预案吗？”莉莉娅柳眉一挑，悄悄地道：“正好借这个机会演习一次，西尔维娅夫人想看看我们的盘查的方法。” 维克多心中顿时了然。罗兰肯定是想偷走庄园大厨的烹饪配方，好让鸢堡也能做出美食。但她必须先弄清楚厨房的位置和布局，所以她需要从小吃货的嘴里套话。 最关键的是，除了罗兰谁敢在西尔维娅的眼皮子底下潜入维克多的厨房？贵客想要烹饪配方，维克多还能不给吗？对于罗兰来说，这就是一个扮演盗贼的游戏，也只有她会这么干。 小吃货天天跟在罗兰的屁股后面。西尔维娅要让爱丽娜盘问她一下，事情就清楚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西尔维娅很有兴趣看一看银月庄园处理紧急事件的方式方法，妮可、爱丽娜和莉莉娅自然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罗兰的游戏之举闹得银月庄园惶恐不安，西尔维娅心知肚明却不动神色。大人物的一句话，下面就要动员起来，甚至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维克多从内心来说有些不以为然，可作为领主，他也认为紧急事态的演练是很有必要的。他朝乔里点点头，示意他介绍情况。 “今天下午，康恩的班组负责守卫厨房前厅大门，每两刻钟，宅邸护卫队就巡视一次厨房前厅。下午三时许，宅邸护卫队发现康恩他们昏倒在大门前，他们第一时间通报我，我派人把情况通报给爱丽娜夫人，自己赶到现场。 到了现场，我发现大门锁的好好的。这时候，爱丽娜夫人命人送来了厨房钥匙，打开大门之后，可以确认有人潜入了后厨……大厨记录的烹饪心得失踪了。” “潜入者要么有厨房的钥匙，要么是一个老练的开锁贼。他实力高超，能够无声无息地打晕包括托瑞文在内的四名守卫，而且他熟悉厨房的布局，熟悉宅邸护卫的巡视路线和时间……”乔里顿了顿，吞吞吐吐的道：“我怀疑……我怀疑潜入者是一位骑士，他在银月庄园有内应。” 确实有内应，贝尔蒂娜受到爱丽娜的宠爱，银月庄园的后厨对她完全不设防，她想进就进，想吃就吃。罗兰很容易就能从贝尔的口中套出后厨的情况，然后她实施了一次巧妙潜入，大厨的烹饪心得就是她的战利品。精英卫士托瑞文在罗兰面前，和普通守卫没有区别，哼都没哼一声就被打晕了。 守卫都打晕了，还学盗贼用工具开锁……直接拧开锁头不行吗？真是太欺负人了! 维克多摇了摇头，一脸肉痛的说道：“按照规定，厨房内食材都不能用了，全部拿出去喂狗……” “等等！” 维克多转头看见西尔维娅一个人走了过来，不由惊讶的道：“亲爱的，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要看菲妮可丝盘问仆役吗？” “菲妮可丝和爱丽娜对银月庄园非常用心，她们很不错……而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西尔维娅柔柔一笑，踱到维克多的身边，说道：“那个家伙只是拿走几套烹饪配方，根本没有必要急匆匆的离开。你的厨房里还藏着什么好东西？” 维克多心中一动，对乔里问道：“除了大厨的心得，还少了什么东西？” “八枚沼泽蓝芋，少了七枚。其他的东西都没少。”乔里答道。 沼泽蓝芋，某种生长在沼泽里的植物根茎，数量极为稀少，生长周期长达70多年，是炼金帝国的超一类食材。炼金民兵采集蓝芋的优先权还在萨隆魔铁之上。 维克多脑海中浮现出蓝芋的资料，他声音沉沉的吩咐道：“把剩下的蓝芋拿过来。” 乔里立刻走进后厨，很快就端着一个托盘送到维克多面前。西尔维娅一双妙目霎也不霎地盯着托盘上的蓝芋。 托盘转向西尔维娅，她拿起蓝芋放在鼻间闻了闻，犹豫片刻，又轻轻地咬了一口，阖上双眼，仔细品味，两道柳眉时而蹙起时而舒展。 维克多只觉得口干舌燥，调动X-3控制紧张的心情，当西尔维娅睁开双眼，他连忙问道：“怎么样？” 西尔维娅的嘴角绽放出迷人的笑纹，容光焕发的道：“就是蓝芋，难怪她招呼都不打，就急着要回去……真的是非常非常美味……” 维克多心里翻江倒海一般，他品尝过蓝芋，味道古怪，和美味二字绝不沾边，甚至称得上难吃，就连小吃货贝尔都不愿意再尝第二口。然而，这么难吃的食物却是炼金师指定的超一类食材。维克多一直怀疑骑士是炼金师的后裔，他分别请妮可和吉莉安品尝蓝芋，她们无一例外都吐掉了。 结果令人大失所望，但炼金民兵总是会把蓝芋带回来。大厨们也对蓝芋无爱，维克多只能将它们束之高阁。他没想到西尔维娅和罗兰却非常喜欢蓝芋。 时隔几万年，炼金师和黄金骑士口味居然一致？那只能是因为他们拥有相同的生命形态。现在，维克多几乎可以确认：炼金师就是黄金骑士！ 维克多定了定神，命令道：“你们退下。” 乔里和一众侍卫，微微鞠躬，迅速离开厨房前厅。维克多对西尔维娅试探道：“仅仅是美味吗？有没有其他的效果？” 西尔维娅托着蓝芋，爱不释手的道：“我觉得美味……这个理由还不够吗？”说着，她挽起维克多的胳膊，神采飞扬的道：“亲爱的，我们要好好谈谈。” “关于蓝芋？” “关于蓝芋，还有你的沼泽斥候。” 第370章 蓝芋的价值 “我忍不住想要吃掉它。” 西尔维娅回到卧室，放下银罩将托盘上的蓝芋盖住，转身对维克多浅浅笑着，湖绿色的裙摆欢快飘扬。 “想吃就吃呗，我会吩咐沼泽斥候多采集一些蓝芋。”维克多点燃一根水蜥油蜡烛，烛火舔抵铜炉，炉内的琥珀渐渐溢出森林的气息。 西尔维娅走过来吹熄维克多手中的引火烛，一双修长匀称的胳膊圈住他的脖颈，金发瀑布般的向后垂落，维克多不由得托住她的腰背，生怕盈盈一握的柳腰就此折断。 “你让我想起奶妈说过的童话。” 西尔维娅蔚蓝的眼眸里装满了甜蜜的笑意，“美丽的公主随国王拜访远嫁他国的姨祖母，祖母衰老的模样把公主吓坏了，她恐惧忧虑，茶饭不思，日渐虚弱。国王和王后请来最好的牧师也不能治好公主的心病，牧师说只有恶龙看守的不老泉才能挽救公主的生命，国王公开宣称谁能取得不老泉，谁就能娶公主为妻，继承王位。年轻的骑士历经艰险，用智慧骗过恶龙，拿到了不老泉的泉水。” “从此公主和骑士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维克多摇了摇头，莞尔道：“没想到，你也有一颗公主心。” 西尔维娅白了维克多一眼，嗔道：“每一个贵女在小的时候都幻想自己是公主，幻想有一位骑士愿意为她取来不老泉。” “为什么是骑士，不是王子之类的？亲爱的，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骑士……”维克多略显尴尬地自嘲道：“当然，我也不是王子。” “我同样不是公主，却成了蔷薇女王。” 西尔维娅的双眼迷蒙，如梦如幻的叹道：“当我认识到自己并非公主之后，我对童话有了另一种解读。不老泉离开泉眼就会失效，没有人可以帮公主取得泉水，她拾起长剑，披上铠甲，化身为骑士，亲自斩杀恶龙，啜饮不老泉，从此青春永驻，成为女王。” “公主和骑士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维克多咀嚼片刻，赞叹道：“非常精彩的诠释，不老泉原来是元素海。” “公主代表童真，美好且脆弱，难以持久。骑士代表勇气、智慧和力量。恶龙代表困难和挑战。如果骑士不守护公主，就当不了国王。如果女王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公主，骑士的铠甲会令她的美好逐渐枯萎，青春永驻变得毫无意义。”西尔维娅点点头，在维克多的唇上轻轻一吻，甜甜的笑道：“亲爱的，我现在又相信了奶妈诉说的童话，我知道你就是我的骑士。” 西尔维娅眼中流露出爱慕之意，维克多不禁恍惚。 初见西尔维娅，她成熟美艳的风情让维克多忽视了约克公爵和随从对她敬畏，蔷薇庄园一夜风流，维克多只当是一次贵族式的艳遇。等了解到西尔维娅的真实身份，两人再相处的时候，维克多总有些受宠的小得意和少许羞耻感，由此萌发出征服她的冲动。但西尔维娅气质和容貌也在发生变化，这种改变并非一朝一夕，而是由心至身的细微调整，仿佛雨后的蔷薇，生机勃勃，婀娜多姿。 如今的西尔维娅明艳无俦，宛若双十年华的绝色佳人，一颦一笑都透着动人心弦的魅力。在公开场合，她仍然是高高在上的蔷薇女王，与维克多独处又成了受到爱情滋润的幸福女人，也会对爱人撒娇，耍小性子，偶尔还表现出可爱的一面。 每个人都有多张面孔。维克多清楚地知道，西尔维娅并非在演戏，她也不需要演戏，这是蔷薇女王内心柔软的一面，但它绝不是西尔维娅的弱点，而是人性中的美好与真实。西尔维娅的美好只对他一个人绽放。 你很享受我们的亲密，我也一样…… 维克多以公主抱的方式托起西尔维娅香软的娇躯，将她放在沙发椅上，单膝跪地，握着她的纤手，说道：“那么我的公主，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地方？” 西尔维娅踢掉精致的高跟鞋，反手把维克多拽上沙发，咯咯笑着倒在他的怀里。 情人同处一室，自然少不了一番热吻缠绵。修长圆润的大腿夹住在裙中作怪的手，西尔维娅娇喘咻咻，媚眼如丝的道：“亲爱的，我以为我这一生只与权力、家族和蔷薇为伴，你让体会到少女时代的幻想，我几乎都要把它给遗忘了。” “爱情令人愉悦，愉悦让我变得更美。” “愉悦还能让我活得更久！” 这是个严肃的话题，维克多抽左手，端正坐姿，认真的问道：“蓝芋对你也具有类似的效果吗？” 西尔维娅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答反问：“你会游泳，你在水中的感觉如何？” “很轻松，自由自在……如果金水河里没有鱼人和水怪，我可以横渡河面，游到对岸去。”维克多对自己的水性和体力信心十足。 “如果在海里呢？如果是在元素海里呢？” “这……恐怕要被淹死。” 西尔维娅淡然一笑，说道：“在我看来，人类三性合一，分别是神性、兽性和人性。” “万物皆有神性，腐烂成泥，火烧成灰，只是元素形态的转化，其本质却不增不减，永恒不灭，代表世界本源，所以是神性。” “神性之上是兽性，饥饿则采集捕猎，寒冷则织衣筑巢，恐惧则逃避危险，愤怒则嗜血杀敌，温饱则繁衍后代。兽性是生存的本能，智慧种和动物皆有兽性。失去兽性就只剩下神性了。” “受到控制的兽性即是人性，把茹毛饮血变成智慧，把恐惧变成勇气，把愤怒变成理智，把繁衍的本能变成爱情和对家庭责任。人性因同类合作而生，必须剔除兽性中的混乱，人类生存的力量才会成倍的放大，具体表现为上下尊卑和道德传统，目的是为了保护群体中每一个人。人性是秩序的力量，源于兽性，高于兽性。”西尔维娅顿了顿，又说道：“本质还是兽性……所以，人性不分好坏，不分种族，人性的光辉只针对同伴，兽人吃人天经地义，我们杀戮兽人也是值得称颂的壮举。同样的道理，如果有人胆敢伤害你，我也会残酷的对待他，因为你是吾爱。” 维克多点点头，又皱眉问道：“失去人性会怎样？” 西尔维娅微笑道：“领民当中混进一头野兽，那就唾弃它、监禁它、流放它、实在不行就把它穿在木钉上……”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维克多沉沉的道。 西尔维娅凝视着维克多的眼睛，叹道：“元素海时刻侵蚀我们的灵魂，我们失去的何止是人性，连兽性也会失去。” “元素海为什么被称为海？深不可测，无边无际，跳下去就永远也上不来。” 西尔维娅笑道：“黄金骑士的极限寿命是160岁，但很少有黄金骑士能活到这个岁数，他们往往提前被淹死。为了在元素海中活命，黄金骑士必须深入了解元素海的性质，让自己强壮起来，变得游刃有余，自由自在。” “传奇领域？” “是的。”西尔维娅颌首道：“黄金骑士没有退路，构建超凡战技就是对元素海的理解和应用，可每一次尝试都可能被元素海彻底同化。就算成功掌握了超凡战技，黄金骑士也会陷入低谷，需要一段时间摆脱元素海的影响，表现为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这个过程非常难熬，但如果能迅速恢复正常，他踏足传奇的机会就越大。” “口腹之欲对黄金骑士来说可有可无。我们可以把黑面包当作美食，也可以吃珍馐如同嚼蜡，只要调整一下味觉就行。而蓝芋……”西尔维娅沉吟片刻说道：“我真的觉得美味。这是一种本能的需要……吃了蓝芋之后，我与现实世界的联系更加紧密，换句话说，蓝芋让我暂时摆脱了元素海带来的负面影响。” 凝视黑暗，也被黑暗凝视。 黄金骑士强大的同时，不可能不付出代价。炼金师制作法则水晶同样要调动元素海的力量，这个过程恐怕比黄金骑士磨练超凡战技还要艰难。因此，炼金师需要及时祛除负面状态，而蓝芋就是他们持续工作的保证。 既然蓝芋能够帮助炼金师完成法则水晶，一定也能让黄金骑士掌握超凡战技，踏足传奇领域！ 维克多立刻跳了起来，说道：“罗兰太过分了，总共才八枚蓝芋，她只留下一枚……我这就去追回来！” 西尔维娅拉住维克多手，笑吟吟的道：“如果罗兰把蓝芋全部拿走，又不急着逃跑，你和我会想到蓝芋的价值吗？” 我只会把蓝芋当成普通的植物…….维克多想了想，问道：“罗兰在故意提醒我们？她为什么不直说？” “蓝芋不应该只是黄金骑士的美食，应该做成效果更好的药剂。药剂学方面，没有那个家族能和奥古斯特相提并论。罗兰想和我们合作，我们提供蓝芋，奥古斯特家族提供黄金骑士专用的药剂。至于她为什么不直说……”西尔维娅摇头失笑道：“这是罗兰的风格，她想看我失态……我偏不理她！” 赌气？你好像是有点失态……维克多摸了摸鼻子，问道：“亲爱的，蓝芋能让你踏入传奇领域吗？我是说，你的寿命能达到160岁吗？” “我已经是传奇了！”西尔维娅没好气地瞪了维克多一眼，坦然道：“我了解我的状况，120岁是神灵骑士的极限。不过，蓝芋能够让我解放更多的力量，而且黄金骑士想要踏入传奇领域也不能靠蓝芋，它只能作为一种辅助品。血脉才决定了黄金骑士的潜力。比如戈隆侯爵，蓝芋或许能够帮他掌握三套超凡战技，但他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传奇骑士。” “无论如何，蓝芋都是一种非常宝贵的资源。我们掌握这种资源就有了足够份量的筹码。” 维克多继续说道：“我的沼泽斥候原先是一些山民，他们付出了二十几条人命，在大沼泽开辟了一片猎场。现在，许多自由民也加入了沼泽斥候，目前我拥有219名沼泽斥候，分为三个斥候队。我承诺过，沼泽斥候除了能领取不菲的佣金，他们在沼泽中采集到的资源归他们自己所有，兰德尔家族出价收购。” “有必要扩大沼泽斥候的规模。”西尔维娅点点头，说道：“我可以派骑士进入大沼泽，但这是一份危险的差事，高贵的骑士不应该把生命和时间耗在采集蓝芋上。我希望你的沼泽斥候能够去中部要塞和北部要塞开辟新猎场。约克家族可以负担他们的酬劳和补给，不过，他们采集和捕猎到的泽生资源必须卖给中部要塞和北部要塞，南部要塞收购的物资还是归你。” 维克多笑道：“你还看中了六足鳄的皮甲。” “不行吗？”西尔维娅似笑非笑的道。 “如您所愿，我的公主。”维克多愁眉苦脸的施了一个骑士礼，西尔维娅转嗔为喜，他又正色道：“还有一件事情，威廉姆斯大公刚刚和我谈了索林姆家族的事情……” 维克多把谈话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但没有提及剑圣和铁山女王的纠葛。 “我怎么感觉威廉姆斯是在警告我不要插手南方的政局？”维克多皱眉道：“鸢堡对索林姆家族的渗透令人震惊。如果威廉姆斯用同样的手段对付兰德尔家族，我该怎么提防？” 西尔维娅轻笑道：“你大可不必担心，没落的索林姆家族就像一个筛子，到处都是漏洞。威廉姆斯想派密探渗透兰德尔家族的高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我不会支持你插手南方领主的内部事务！” 第371章 沉默布局 “沉默义务，同属一个王国的豪门不能以任何形式，干涉另一个豪门的继承权斗争，无论他们的继承人向你祈求，或是收买，你都必须冷眼旁观，保持沉默，等到尘埃落定，才能与对方展开交往。” 大家族有大家族的生存法则，维克多踏入大贵族的圈子不久，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西尔维娅有义务充当他的老师。 “没有那个千年家族敢保证自己长盛不衰，约克家族也曾衰落过，又重新崛起。我们现在干预索林姆家族的继承人斗争，将来别的豪门也可以干涉我们。” 维克多想了想，问道：“豪门指的是千年家族？” “一方诸侯。”西尔维娅摇了摇头，进一步解释道：“尼姆、威灵顿和乔舒亚，这三大家族的先祖都是奥古斯特先祖的追随者，他们的领地拱卫奥古斯特家族的直属领地，位于王庭的西部、南部和东部。而我们约克家族和索林姆家族曾是尼奥维斯特的附庸。700年前，雄鹰折翼，帝国皇室逐渐衰落，佛里德里希、奥古斯特和雷斯克三大家族乘势崛起，约克家族和索林姆先后投靠了奥古斯特，以免沦为尼奥维斯特发动复辟战争的牺牲品。” “论亲近，约克和索林姆当然比不上追随者家族与鸢堡的关系。如果奥古斯特利用诸侯衰败的时机，插手对方的继承权斗争，进而分割诸侯领地，别说我们不答应，就算追随者家族也不会同意。反过来，如果我们插手索林姆家族的内斗，控制索林姆的继承人，奥古斯特会有什么反应？如果每一个诸侯都像蛇尾鹫那样，争食衰败家族的血肉，王国会不会爆发内战？” 西尔维娅顿了顿，缓缓说道：“作为同类，我们看着索林姆消亡，或新生，或被新的霸主取代，唯独不能他们当成一块肥肉。即便奥古斯特家族也不会在这种时刻，直接插手索林姆家族的内斗。他们选择威逼利诱契布曼家族割让4000平方公里的领地，把魏格尔.奥古斯特安插在南方。魏格尔将成为鸢堡打入南方领地的一枚钉子，契布曼伯爵对鸢堡的联姻请求感到为难就是担心魏格尔的后代与契布曼家族竞争南方霸主的地位。这几乎是必然的，奥古斯特家族眼馋南方的矿物已经很久了。” 维克多讥讽道：“奥古斯特岂不是自欺欺人？” “但他们没有违背沉默义务。” 西尔维娅抿了抿娇艳的红唇，问道：“亲爱的，你收留索林姆侯爵的私生子，有没有考虑契布曼家族的感受？他们难道不是你的盟友吗？” “我对契布曼伯爵素无好感，我只在乎吉莉安……”维克多撇了撇嘴，说道：“南部要塞的城墙即将竣工，契布曼和我的同盟关系也会发生变化。” 西尔维娅好气又好笑的道：“吉莉安和契布曼不是一回事？你应该把那两个孩子送还给索林姆家族……有索菲娅在你的身边，索林姆家族的10 万金索尔又算得了什么？” 索林姆的私生子仅仅价值十万金索尔吗？他们背后还有四座瑟银矿！ 瑟银装备总有一天要问世，就算各大势力没有融合瑟银的技术，也不妨碍他们争夺瑟银资源。维克多正是要利用这段时间，尽量多储备一些瑟银矿石。索林姆侯爵准备冲击元素海，家族成员又忙着争夺爵位，铜城没有精力去关注软银的真正价值。如果换成别的领主，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男爵家族，维克多都不可能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只要把布兰登和雪莉留在兰德尔家族，维克多就不担心铜城的新主人推翻索林姆长子与他达成的协议。等到黄金团羽翼丰满，大不了发动一场战争。反正有协议在手，哪怕口水仗喷到教廷，维克多都不怕。 四座瑟银矿值得一场战争！ “超出能力范围还要争取，那就是贪婪！贪婪让人变得愚蠢！”西尔维娅不悦的喝道。 维克多摊开双手，强词夺理的狡辩道：“只是两个没有继承权的小家伙，我不能看着他们被人毒杀！何况索林姆侯爵还没有死，他不急着冲击元素海，至少还能活十几年。我收留他的私生子，只是正常的寄养行为，不算干预索林姆的继承权斗争。” “我们独霸人马丘陵，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大压力吗？这么多土地足够我们消化很长时间……十年之后，家族的异化战兽才能培育出来，二十年之后，战兽骑士才勉强形成规模。等到那个时候，南拓战略已经实施，可单凭约克家族不可能应付得了南大陆的土著，我们需要整个王国的力量。南大陆有的是资源，我们没有必要为了索林姆家族去得罪鸢堡，威廉姆斯会以此为借口，团结冈比斯的大领主，孤立我们约克家族！” “你看不出来吗？老家伙是在借助我和你的影响力，谋求索林姆家族重新崛起的机会！” 维克多只是摇头，西尔维娅气得柳眉倒竖，提起雪玉玲珑的纤足就踢了过去，却被维克多捉在手里揉捏抚弄。 “你笑什么。”西尔维娅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有把腿缩回来。 维克多摇头笑道：“鸢堡连布兰登和雪莉觉醒了几个元素位都知道，鸢堡密探的渗透能力确实让我吓了一跳……威廉姆斯这边才用密探恐吓我，那边罗兰就闯入银月庄园的厨房，我想威廉姆斯知道了以后，脸色一定很精彩。”他突然又问道：“戈隆侯爵好像有100岁了吧？” “嗯……”西尔维娅轻轻地哼了一声，鼻音慵懒迷人，“戈隆殿下今年98岁……说！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和罗兰一定很需要蓝芋，我可以派人采集几枚蓝芋，作为祝贺爱德华王子登基的礼物。当然，我们每年都会向鸢堡供奉蓝芋，摄政王看在蓝芋的份上，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为了两个微不足道的私生子找我的麻烦。” 西尔维娅挣脱维克多的魔爪，蜷起线条优美的小腿，饶有兴趣的道：“接着说。” “我无意插手索林姆家族的继承权。我的目的是索林姆侯爵领的软银矿！” “软银有什么用？”西尔维娅眼睛一亮，追问道。 小情人总能带给她许多惊喜，紫蔗、金丝草、鱼人粘液、腐心草、这些看似普通的东西被他变成了粗糖、岩砖、新粘合剂、藤皮甲，还有不值钱的刺芸豆也成了制作胰皂的材料，虽然胰皂是平湖镇副手牧师戴维的发明。 总之，兰德尔领有一大帮异想天开的人。说不定烂泥一样的软银现在也有用呢？ “软银没有用！”维克多脸不红，气不喘的道：“采购软银矿是为了转移领主的视线，我想要的是幽暗森林的木炭。” “冈比斯即将发动鱼人战争，这件事情由索菲娅的引起，作为宫廷侯爵，她至少要承担一部分军费。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有能力，也没有必要同时投资建设两座港口。契布曼领距离采石场和幽暗森林更近，意味着运输成本更低，威廉姆斯又掐断了人马丘陵石料供应，索菲娅只会选择在契布曼领建设港口。” 维克多话音一转，说道：“当然，这些都在我们预料之中。” “我们没有石料，也要建设一座港口，所以我们发明了铁砖。铁砖的生产成本十分高昂，比运输石料还要贵，而且需要大量的铁矿石。为此，我们不得不出售精铁矿，采购铁矿石，鸢堡无法拒绝这项提议。原因有两点，第一，纳维尔人将配合我们，削减冈比斯的精铁供给。第二，鸢堡了解到铁砖的生产成本，他们会得出结论，我们用铁砖建设港口是一个败笔，注定不可能成功。鸢堡乐于看我们的笑话。” “几年之后，我们用铁砖建设港口确实难以为继，因此我们又发明了岩砖。所有人都以为岩砖的出现是被逼出来的。我们舆论上有了立足点，野蛮人外交是我们的虎皮，尼姆和威灵顿家族是我们潜在的同盟，他们只要配合我们造势，就可以得到巨型砖窑的建造和生产方案。鸢堡没有办法联合大领主向人马丘陵施加压力。他们一边和我们谈判，一边团结起来对抗外部势力。总之，绝不能让诸王国先得到岩砖的生产技术。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生产岩砖，为将来的大建设做准备，之后，再把岩砖卖个好价钱。” “以上是你制定的分化瓦解策略。” 西尔维娅眨了眨眼睛，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维克多摇了摇头，说道：“我以前就和你说过，木炭资源是这项计划最大的漏洞。岩砖问世之后，甚至不用鸢堡出手，各大领主都要抢购幽暗森林的木炭，木炭的价格只要被抬高到三倍，我们就吃不消了。” “我记得储备木炭事情是交给你办的……”西尔维娅沉吟着说道：“采购软银矿石和木炭储备有关？”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幽暗森林的虚空水元素异常活跃，森林外围长满了生命力顽强的刺棘灌木和莎草，周边十一个小家族没有办法耕种农田，放牧牛羊，他们对莱里拉勋爵的木炭生意十分眼红，只要我点点头，他们很乐意把木炭卖给人马丘陵。不过，木炭是大宗物资，如果我敞开收购必定引起其他家族的警觉。” “是啊，兰德尔子爵现在名声响亮，一举一动都引人关注，你大批量采购木炭，不管有没有用，其他人都会争相效仿，木炭价格肯定暴涨。”西尔维娅轻笑道：“我倒是想把你藏在身后，可利奥波德侯爵的一场舞会，罗兰硬把你抬了出来。现在想起来，她恐怕是故意的。罗兰的眼光真是精准……” 维克多摇头苦笑，继续说：“我需要一个借口掩饰我的真实目的。正好平湖镇目前还没有城墙，我打算先用青砖建造一道1.4米厚的内墙，把软银矿当成石子填充夹层，这样的城墙足够坚固。软银矿石非常坚韧，就是不能打磨成型，必须采取火烧水浇的方式让它裂成石子，这就要用大量的木炭。” “我勘察过人马丘陵的地理环境，人马丘陵只有三座可开采的软银矿脉，一处在我的领地，另两处位于北方，距离平湖镇太远，没有开采的价值。我和鲍里斯.索林姆签订了协议，我收留索林姆的私生子，索林姆家族按照石料的价格，向平湖镇提供软银矿石，直到城墙竣工为止。” “话又说回来，威廉姆斯支持契布曼取代索林姆，还不是为了垄断港口的控制权？你不做任何反应，那才叫奇怪！” 西尔维娅思索片刻，展颜笑道：“用软银矿修建城墙，真有你的……可你还是没能解决问题啊。只要人马丘陵的木炭采购量超过实际消耗，其他人必然要囤积木炭，尤其是威灵顿家族。” “所以，我不能亲自出面。木炭贸易必须掌握在中立方的手中。” 维克多颌首表示赞同，说道：“在野蛮人渡河之前，鸢堡不敢剥夺索菲娅的爵位，她在国内的贸易不受影响。索菲娅的四叶草商团有能力把持木炭贸易。索菲娅将出资买断11个家族七年内生产的木炭，每个家族每月提供的木炭不得少于300车，由教会监督双方。这可以确保，木炭的价格七年不变。我们有权以高出一成半的价格优先采购索菲娅手中的木炭。野柳城将成为木炭集散地，威灵顿家族和布里亚特家族也会从中受益。” “七年后，我们种下的油木林已经成型，谁也别想用燃料来钳制我们。” “精彩的布局！”西尔维娅赞叹不已，眉开眼笑的道：“亲爱的，你总有办法说服我。” 维克多微微一笑，又皱眉道：“十一个勋爵家族分属四个男爵领主，这四个男爵家族的背后是深水城、维斯托克和铜城，我担心威灵顿和乔舒亚暗中阻止这项协议。” “不用担心。四个男爵家族都是独立领主，宗主对他们的影响力有限。”西尔维娅淡淡的道：“何况，索菲娅现在声势正隆，威灵顿和乔舒亚绝不敢推翻通商协定。” 维克多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他们暗中要求各自的主教，拒绝为木炭贸易举行神前公证怎么办？” 西尔维娅沉默片刻，开口道：“你想让我找克莱门特？” “是的。” “如果我能影响教会枢机院的决策，那还有这些麻烦？教宗要是维护我，他如何服众？”西尔维娅悠悠的道：“我出面和克莱门特谈，只会适得其反。不过……”西尔维娅拉长了尾音，狡黠的笑道：“你可以和他谈。” “我？”维克多惊讶的道。 “就是你。”西尔维娅肯定地点点头，说道：“克莱门特和光辉骑士团的立场相左，他希望人类国度消除内战，一致对外。眼看这个目标就要实现了，他不会在乎冈比斯领主之间的小摩擦。你的身份不高不低，正适合向教宗提一个小要求。” “你知道教宗现在在哪吗？”西尔维娅突然问道。 克莱门特和图尔南斯伪装成流民，悄悄地混进了兰德尔领。尽管兰德尔领目前有4万多人，但兰德尔家族对人口的管理何其严密，这两位大人的踪迹早就被维克多掌握了。而且，克莱门特的暗访也没有瞒着平湖镇教堂。 维克多神情古怪的道：“教宗冕下和图尔南斯大人住在乔治村，天天和雇工一块干活……” 第372章 巴结 小教堂的钟声响起，塞维林从木板床上爬了起来。他睡眼朦胧地穿好内衣，又迷迷糊糊地在床沿坐了一阵子，这才批上外套，打着哈欠向屋外走去。 黎明时候，他必须赶到村公所。在那里，乔治村长手下的管事弗兰克负责分派今天的工作，如果去迟了，好工作就会被别人领走。塞维林刚满十五岁，还没有学会多少手艺，能干的活也不多。那样的话，今天只能帮着家里人做事，一个铜索尔都赚不到。 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塞维林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水珠，穿过院子，向厨房走去。 院子里种满了时令果蔬，萨维林来到木架下，仰着头选了一颗沉甸甸的圆瓜，想了想，又摘下一颗更大的圆瓜。 “萨维林？是你吗？” “玛西大婶，是我。”萨维林一边把两颗圆瓜装入背篓，一边朝厨房里喊了一声。 一位包着头巾的高壮妇人站在厨房门口，招呼到：“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赶紧过来吃。一会劳勃回来，看见你去上工，又要骂你了。” “玛西大婶，你最好了。”萨维林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笑嘻嘻地走进厨房。 厨房位于院子的北角，用青砖搭建，中间摆着两张木桌，足够坐下16个人。高壮妇人动作熟练地用铁钳夹起一把木炭，丢进炉子里，扒拉了两下，让火苗烧得更加旺盛，一脸心疼地唠叨着：“大热天的还要吃热饭，真是浪费。这木炭可都是用钱买来的……黑面包配生莴苣一样能吃饱。” “只有体面人家才有资格烧炭做饭，我们不开伙会让人笑话的。”萨维林满不在乎的道：“木炭也不贵，一个铜索尔的木炭足够用三天。” “那来的臭毛病？我们以前连早餐是什么都不知道……哦，赞美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赐予我们早餐、房屋，呃，还有木炭。”玛西大婶将盛满食物的小盆放在木桌上，双手紧握，虔诚祈祷。 “赞美伟大的至高主，赐予我食物……我祈求您的垂怜，让我今天造纸成功。”萨维林悄声祈祷。 “我也希望你成功，小家伙。”玛西舀了一勺热腾腾的麦粥，倒在萨维林面前的碗里。 “我上个月就不再领蜥蛋了！玛西大婶，我已经成年了。”萨维林嚷嚷了一句，狠狠地啃了口黑面包。 早餐是刺芸豆煮青麦粥、羊奶配黑面包，外加两片油汪汪的腌猪肉。乔治村的黑面包用的是黑麦和地薯粉，还调入了粗糖，吃起来香甜可口。塞维林吃的津津有味，门口传来看家狗欢快的叫声。 “小子，你成年了就该为家里做事。”一个中年男人推开木门，踩着露水走了进来。 男人值夜归来，玛西拿起毛巾，殷勤地在他的脸上擦了擦，“劳勃，你回来早了。” “回来迟了，这小子又要跑去上工。”劳勃自顾自地舀了一碗豆麦粥，瞪着小儿子说道：“你凯蒂阿姨大着肚子，弟弟妹妹们还小，家里80亩田，3分菜地，六口猪，几十只鹅，光靠我和你妈可忙不过来。你大哥和二哥都有正经事做，我们还缺你这点工钱？今天不准上工，老老实实地帮家里做事！” 塞维林咽下嘴里的黑面包，飞快的说道：“除非你给我两个铜索尔！” “做你大头梦！”劳勃怒叱道：“纸是那么好造的吗？租用希德家的造纸作坊半天就要给他们8个铜索尔，你已经花了家里4个银索尔，屁都没造出来！还想老子再往里贴钱？我有这个钱还不如雇两个帮工！” “除非你给我两个铜索尔！”塞维林倔强地坚持着。 劳勃大怒，捋起袖子就要教训这个不务正业的小子，可一只大手按在肩膀上，让他动弹不得。 玛西按小鸡一样地按着丈夫，“塞宾斯当了雇佣军，卡尔做了厨子，我们应该也给塞维林一个机会，万一要是成了呢？罗格那个老无赖改进了纺机，慷慨仁慈的兰德尔主人赏了他300金索尔和30亩地，那可是封地！封地不是租地，明白吗？罗格现在是封臣，你现在得向曾经的雇工行礼，喊他老爷。” 劳勃挣扎无果，恶狠狠地道：“臭娘们，我是一家之主，我说了算！” “我是掌勺的。”高壮妇人掂着木勺在劳勃鼻子底下晃了晃。 “好吧，你是掌勺的。”劳勃看到妻子粗壮的胳膊，立刻就怂了，嘟囔道：“我说成不了.......要是能成，希德家还会把造纸工坊租出去吗？” “让小家伙试试，就这么定了！”玛西的话就像她的体重一样，份量十足。 “玛西大婶，不！妈妈，我真是太爱你了。”塞维林开心的喊道。 劳勃讪讪的道：“玛西，我只是怕你太辛苦了。” 玛西松开手，微微一笑：“比当流民时候还辛苦吗？” 劳勃和玛西是半路的流民夫妻。兰德尔领推行建房入户的政策，劳勃掏干家底也凑不出30枚金索尔，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曾经的流民首领——玛西找到了劳勃。玛西提出只要劳勃和她在教堂宣誓结为合法夫妻，她愿意补足30金索尔，帮助劳勃建房入户。 于是，劳勃一家成为兰德尔领的子民，长子塞宾斯当上了兰德尔领的雇佣士兵，玛西成了劳勃家的女主人，而劳勃原来的女人凯蒂作为贴身女仆留在家里。 劳勃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有了带院子的青砖房屋，还分到80亩的租地，收获的庄稼教会抽一成税，剩下的庄稼劳勃拿三成以及所有的干草。 头一年，劳勃家收获了4300多磅的麦子、8000多磅的干草，以及5300磅地薯。兰德尔领的干草很便宜，一百磅只能卖一个铜索尔，或者换15磅的木炭。玛西卖掉干草，又卖掉了一半的新麦子，另一半存入乔治村长的面包房，用来兑换旧粮。 大多数领地都推行新粮换旧粮的政策，兰德尔领也不例外。乔治村1磅新麦可以换2磅的三年陈麦或者1.5磅的青麦，由村长的面包房兑现，但每天不能超过20磅。劳勃家光是换回来的麦子就够吃上大半年，然而建房入户的权利还不止这些。 劳勃养了六口猪，再有两个月出栏，他能保留最小的两头，可即便如此，加起来也超过了700磅重。除此之外，劳勃还有三分菜地，种出来的蔬菜根本吃不完。多余的蔬菜，玛西用来饲养红头鹅。 虽然红头鹅长得没有地蜥快，但它的翎羽是制作羽箭和弩矢的材料。兰德尔子爵大人鼓励子民养殖红头鹅，因此养鹅不需上缴供奉，如果上缴一定数量的鹅蛋还可以抵充半个月的劳役。养鹅唯一的缺点就是耗费的饲料太多。不过，这对于劳勃家来说不算什么问题。 乔治村有400平方公里的公地，这些土地和物产属于兰德尔大人，只要乔治村长允许，劳勃有权采集公地资源补贴家用，养猪养鹅都不在话下。事实上，传统的领民都是靠公地的物产过活。 劳勃家除了种田养殖，定期采集公地资源，乔治村的发布的工作任务也对他们优先开放。但劳勃实在是没有精力接受雇佣。他的大儿子塞宾斯在雇佣军团服役，二儿子马克在大食堂帮厨，而他自己每个月都要接受为期一周的民兵训练。 劳勃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领民还是封臣，但他确定自己是兰德尔大人的子民，并以此为荣。他深刻地明白全家衣食无忧，生活安定，每年都有结余，可如果还想过的更好，必须有更多的人。目前，凯蒂怀着身孕，其他的儿女还未成年，家里家外的重活全靠他和玛西两个壮劳力。现在，他只希望塞宾斯能够帮家里搭把手。 玛西却有不同的想法。 流民居无定所，那里有活干就往那里流动。对流民来说，孤身上路是非常愚蠢的行径，危险程度不亚于被流放荒野。流民需要防备同类（流民盗匪），防备野兽，防备上等人的无端杀戮和勒索。而且，工作机会需要抢，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饭吃，因此流民必须抱团取暖，少则数十人，多则上百人，团结在流民首领的身边，四处谋生。 玛西就是这样的流民首领，虽然她是个女人，但她身高体壮，力大无穷，两三个壮汉也制不住她。作为流民首领，她敢打敢拼，一根狼牙棒结果了十几条人命，作为女人，她也有心思细腻的一面，处事公允，懂得拉拢人心，她只睡团伙中最俊也最弱的男人，所以她不会和强悍的手下抢女人。 玛西在团伙中素有威望，即便被其他流民团伙打败，不得不离开野柳城，可还是有一批人追随她来到了兰德领。 与其他领地不同的是，兰德尔领容不下有威望的流民首领，那些不甘寂寞的流民头子都遭到无情镇压。这时候，玛西心思细腻的一面发挥了作用，她不再和手下联系，带着男人和一双儿女，搬到费罗村，安安心心地做个女人。 兰德尔领推行建房入户，招募管事和雇佣兵。玛西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撺掇男人应征入伍，可那个窝囊废死活不敢。玛西很干脆地把他给蹬了，然后她带着儿女来乔治村，找曾经的部下劳勃。 劳勃在流民团伙中地位垫底，但他对女人和孩子特别包容，只要女人愿意跟他，女人的孩子他都视如己出。 无论大小，每一张嘴都是要吃饭的，没有多少流民愿意用血汗钱去抚养别人的小孩，他们嘲笑劳勃是头蠢驴，见到女人就没了脑子。玛西却认为劳勃有情有义。除了凯蒂肚子里的那个，劳勃的五个孩子没有一个是他的亲骨肉。 有情有义能当饭吃吗？ 拖油瓶的女人遭流民男人嫌弃，拖油瓶的男人更被流民女人嫌弃。劳勃拖着五孩子，穷得叮当响，流民首领玛西绝对看不上他。但在兰德尔领，劳勃是玛西可以托付终身的对象，因为他有五个孩子。 玛西发现兰德尔子爵对流民家庭格外优待，兰德尔领的流民、领民和封臣的界限非常模糊，家庭与光棍的待遇却有着天壤之别，而有孩子的家庭和没孩子的家庭也不一样。有孩子的家庭，父母会得到更多的工作机会，米勒神父的教堂只接济孩子，每村的小教堂甚至会帮助父母照顾3到5岁的儿童，让他们有时间做工赚钱，改善生活。 玛西恍然大悟，兰德尔家族看重的是孩子，虽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劳勃有五个孩子，选他准没错！ 她拿出全部家底帮助劳勃建房入户，塞宾斯当上了雇佣士兵，劳勃家在乔治村的地位直线上升。后来，塞宾斯托了关系为玛西的亲儿子卡尔谋了一份帮厨的差事，而且劳勃对她也十分卖力，玛西婚后生活称得上夫妻和谐。按劳勃的原话：其实我早就想睡你了。 如果玛西是个男人，她一定亲自去当雇佣兵，可惜她不是，兰德尔领的雇佣军也不招女人。所以，玛西决心当个好妻子，好母亲，她做事向来全力以赴，要么不干，干就要干到最好，经营家庭也是如此。 妻子尊重丈夫，玛西做到了，而大家庭的母亲不仅要对子女慈爱，还要做到公平。虽然劳勃的孩子不是她的亲生骨肉，但玛西有这个器量。她曾是流民首领。 既然塞宾斯和卡尔都有了各自的事业，那至少要给塞维林一个追求梦想的机会。劳勃家有这个条件。他们现在可是兰德尔大人的子民。 “小子，你准备试多少次？总不能没完没了吧？”劳勃闷闷不乐的问道。 “五次，不，十次，再试十次。”塞维林擦了擦嘴角，眉飞色舞的道：“我认识了两个大叔，莱特和图南，他们懂得东西可多了，这两天他们帮我造纸，虽然没有成功，但莱特认为如果加上两种野草，或许就能成功！” “两个光棍汉要有这个本事，为什么要帮你？”劳勃不屑地冷笑道。 玛西皱眉问道：“图南是不是个黑皮肤的光头？” “对，对，对……他连眉毛都是秃的。”塞维林连连点头，笑道：“图南特别能吃，我摘了两个圆瓜就是给他准备的。” “你哥哥今天回家，你把莱特和图南也请过来吃中饭，我准备蒸鹅和猪蹄。”玛西转过头，一双牛眼瞪着丈夫，吩咐道：“你先去节点水库买两条青鲑鱼，再回来补觉。青鲑鱼至少要2尺长。” “那可要花不少钱……”劳勃低声咕噜着。 玛西也不理他，对塞维林说道：“吃完了就赶紧去上工，别给人顶了位置。” “谢谢妈妈。”萨维林挎上背篓，穿门而出。 劳勃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请两个光棍汉来家里做客？咱们现在也算是村里的体面人家。” “这周轮到你在村外守夜，回来就睡觉，那里知道村子里发生的事情？”玛西斜视丈夫，说道：“我听说莱特和图南是戴维神父介绍过来的，乔治村长对他们特别客气，亲自安排两人的住处。看样子，他们准是戴维神父的亲戚。” “那是该好好巴结巴结他们。”劳勃精神一振，起身说道：“趁着早上人少，我这就去挑几条好鱼回来。” 第373章 观察 一圈简易的栅栏把乔治村分成内外两部分。 各家的猪圈、牲口棚和菜地，以及干草垛分布在外村，还包括瞭望塔、屠宰场、木炭仓库和池塘。内村则是村民的居住生活区。 兰德尔领的子民家庭集中在内村的东区，目前有46户人家，近400人，家家都是庭院瓦房，看起来美观又气派。 南区设有仓库、货场、皮革作坊、铁匠铺、马厩、刺芸豆田、草地和一个中型蓄水池，以及油帆布工坊。乔治村附近有70平方公里的野生剑麻地，村子里一半的雇工家庭都靠生产油帆布过活。 这些雇工家庭大多居住在村子西侧的棚屋区，那里的房屋由绑在一起的木柱子构成，并用麦秆和粘土的混合物抹在墙上，屋顶原先使用干草覆盖，现在则是砖瓦屋顶。房屋分为大、中、小不同的规格，大约有300幢，排列的十分整齐紧凑。虽然乔治村的棚屋设计合理，冬暖夏凉，但只能用于居住，不可以生火做饭，以免发生火灾。 乔治村的小教堂、村公所、水井、面包房、守备所、酒馆和杂货铺统统位于村庄的中央广场。这里是乔治村的核心区域，每天早上，村长老爷的管事都会在村公所发布工作任务。 北区建有20幢青砖营房，营房的通风状况良好，摆放40张上下铺，可供80人居住。所有的单身雇工全部住在这片区域。他们正对着守备所，又被东区和西区夹在中间，而东西两区的成年男性都要接受武装民兵训练。 村庄布局追求内部秩序，防御外敌的能力却低到忽略不计。甚至连传统的高墙和壕沟都没有。萨维林听说，乔治村四年前也有高墙和壕沟，但没过多久又被推平了。因为，乔治村将改村建镇，面积扩大四倍，至少要能容纳12000人。 以后，我也是镇民了……塞维林边走边想。 第一缕晨曦照亮了村庄，塞维林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来到了村广场。早起的人并不只他一个，面包房20个窗口都排起了队伍，吆喝声伴随着食物的香气四处飘散。 塞维林在队伍中穿梭观望，引起了别人的不满。 “小子，别想插队！” “我……我不买面包，我找人。”塞维林看到窗口一个醒目的光头，挥手喊道：“图南大叔，图南大叔……” 图尔南斯回头瞄了一眼，对着面包房的伙计说道：“给我7磅黑面包，两升牛奶，6个煮鹅蛋。” “你能吃得了这么多？”伙计目瞪口呆的说道。 “我家里人多，不行吗？” 伙计摇了摇脑袋，将两根小腿粗细的黑面包和6枚鹅蛋装进图尔南斯的背篓里，又朝陶罐注入牛奶，“一共8个铜索尔。” 图尔南斯数出8枚铜币，端起陶罐，把背篓塞给赶来的塞维林，“帮我拿着。” “图南大叔，莱特大叔呢？”塞维林抱着背篓，跟在图尔南斯的身后，左右张望。莱特大叔才是真正有学问的人。 “在前面。” 莱特身穿粗亚麻短褂，露出强壮的胳膊，毫无形象地蹲在广场边，与周围的雇工并无二致。谁能想到这位身形健硕，相貌英俊的中年人已经年逾七旬，乃当今教宗，传奇牧师，贵族骑士——克莱门特。 “莱特大叔，晨安。”塞维林热情地打着招呼，向克莱门特鞠躬。 “早上好，塞维林。”克莱门特微微一笑，摸了摸塞维林的脑袋。 “莱特，这是你的早饭。”图尔南斯掰下两块黑面包，分别递给克莱门特和塞维林，剩下的全是他自己的。 “我已经吃过了……” “那就再吃一点，能吃的人才能干。”图尔南斯三口吃掉半根黑面包，灌了半升牛奶，嘟囔道：“棚户区的人居然要自己排队买早餐，我们还真不如搬进雇工营房，早餐直接送过来，都不用排队。” “图南大叔，面包房一天到晚都营业，你可以提前先买好早餐。” “买了。昨天晚上被我吃了。”图尔南斯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一会的工夫，他消灭了一根半的黑面包、四颗大鹅蛋和半罐牛奶。 塞维林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解下背篓，连同手上的小半块黑面包一并递过去，“图南大叔，我真的吃饱，我还给你们带了两颗圆瓜。” “好大的圆瓜。”图尔南斯啃了一口成年人脑袋大小的圆瓜，汁水四溢，满口甘甜，“味道不错。” “那当然！我们家的圆瓜压了好多粪肥。”塞维林自豪地说道。 “萨维林，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克莱门特吃完了早餐，温和地问道。 “莱特大叔，我今天上半天工就能凑齐8个铜索尔，我想今天下午再试一次造纸，我希望你们帮我出出主意。”塞维林飞快地说完，然后眼巴巴地瞅着克莱门特。 “小子，你想得挺美的。半天工赚不到几个钱，还不包中饭。你让我们吃什么？”图尔南斯斜睨着塞维林说道。 “你们的中饭我包了。”塞维林拍着胸脯，豪气地说道：“我老爹和妈妈请两位大叔到家里做客，他们准备了蒸鹅、卤猪蹄、两尺长的青鲑鱼……还有紫蔗酒……” 图尔南斯咧嘴笑道：“那行！就这么定了。” “别急。”克莱门特盯着塞维林的眼睛问道：“如果，我们帮你造出了纸，你准备怎么回报我们？” “兰德尔主人对造纸的悬赏是800金索尔、60亩封地和一个入学名额……我们三个人平分赏金和封地。”萨维林局促地搓了搓手，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要不然，赏金全部归你们，入学名额归我……大叔，平湖镇的学校只招收建房入户家庭的子女，还不能超过18岁。入学名额对你们没用……我，我想识字。” “按照你说的，平分赏金和封地。”克莱门特点头应允。 塞维林几乎跳了起来，开心的道：“太好了！两位大叔，米勒神父主持的晨祷就要开始了，我们先去领半天工的任务，再到教堂找一个靠前的位置，接受圣光祝福，造纸一定能成功！” 望着兴高采烈的少年，克莱门特心如止水。 财帛动人心。兰德尔领充满机遇，而机遇总是伴随着争斗和挑战。塞维林根本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但无论他有怎样的遭遇，克莱门特都不准备插手。 年轻的兰德尔子爵如何化解新的矛盾，才是教宗想要观察的内容。 乔治村教堂白墙红瓦，祈祷大厅、神父居室加上8米高的钟楼使它成为全村最高大的建筑。在村民的眼中这里是神圣之所，可实际上村教堂都没有常驻牧师，由教堂侍从打理，只为信徒提供日常的医疗救济和心灵抚慰。领地的驻守神父偶尔会到村教堂主持祈祷仪式，这对于乡村信徒来说，便是全村的盛事。 晨祷的钟声响起，乔治村的全体村民聚在教堂前的广场上。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米勒神父穿着教士长袍，遵照仪式的要求举行祈祷和祝福。 随着祈祷的深入，白水晶权杖渐渐绽放出白金色的圣光，与灿烂的晨曦交相辉映，洒遍整个广场，为每一位信徒渡上一层神圣之光。 三千多位信徒单膝跪地，齐声赞美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 “赞美吾主！愿您的光辉永存，为我们指明方向。” 图尔南斯抬起头，望着收起权杖的米勒神父，喃喃低语：“好纯粹的圣光……这就是神眷者的力量吗？可惜了…….” 神父主持的圣光祝福，只是最基础的圣光术，除了能够照明并没有什么特殊效果，它对信徒的影响更多是心理上的。但图尔南斯明显感受到米勒施展的圣光术具有改变现实的威能，他全身的圣力都得到了洗礼，变得更加纯净，而那些村民在圣光照耀的一刻都是虔诚信徒。 难怪米勒能够影响兰德尔子爵对教会的感观，兰德尔子爵向教堂捐助的物资远远超越任何一个子爵领主。不过，永远也不能让神眷者掌握初阶以上的神术，这是初代教皇传下来的铁律！图尔南斯心想。 神眷者以神之名发布神谕，真假莫辨，后患无穷。教会有一个教皇就够了，神谕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克莱门特也觉得可惜，不足八千人的祈祷无法让光辉之主把信仰之力注入冥冥中的圣力池，只能用于填充圣力水晶。可圣水晶的数量毕竟有限，绝大多数的信仰之力就是这样白白浪费掉的。 幸好，兰德尔领有发达的公共运输系统，信徒只要有空就会乘坐公共马车，赶到平湖镇教堂参加弥撒，接受圣光祝福。等乔治村的常住人口突破8000，改村建镇，教会便可以设置祈祷法阵，修建镇级教堂，派遣牧师主持教务。乔治镇下辖的小村、庄园、牧场都有公共马车相连，村民很方便就能到镇教堂祈祷，或者接受医疗救济。 枢机院已经要求各大教区推行兰德尔领的礼拜天制度，每月分为四周，周一到周七为工作日，周八周九定为礼拜天，号召信徒参加周八的晚祷和周九的晨祷。目前，由于其他领地缺乏公共马车的支撑，礼拜制度形同虚设，但兰德尔领、野柳城、契布曼领和金水城的礼拜制度却收效显著。 克莱门特非常想知道，为什么兰德尔子爵能够推行公共马车，而其他领主却一个个地叫苦不迭？但他不相信这仅仅是因为兰德尔子爵信仰至高主。 兰德尔子爵是不是至高主的信徒？克莱门特不知道，反正西尔维娅绝对不会信仰光辉之主，她愿意配合教会，推行公共马车，肯定出于巨大的利益。只要能够弄明白其中的缘故，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培罗主教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琢磨，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约克家族推行公共马车可以赚到很多钱！ 一方面，人马丘陵是对抗蚁人怪物的前线，流民不敢常住，他们赚足了工钱就会离开，而约克家族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推行公共马车和礼拜天制度有助于稳定人心。 另一方面，雇工参加完礼拜，趁着休息的时候，会在集市上购物消费，这有助于领主回笼资金。 兰德尔子爵的钱流进雇工的口袋，雇工的钱又流进了兰德尔子爵的口袋，雇工存不下钱，在兰德尔领生活又安定，自然舍不得离开这里。所以，他能够向雇工提供免费住房；能够捐出大批物资，指定教会救济雇工子女；能建水渠、开梯田、修道路、设置公共马车…… 羊毛出在羊身上，兰德尔子爵用有限的钱做了无限的事情！ 克莱门特欣喜赞叹的同时，也不无担忧。 新的政策总会带来新的问题，如果问题不能解决，这项政策就无法实施下去。克莱门特隐隐觉得兰德尔家族的发展模式将形成一股潮流，也会遇到巨大的阻力，而阻力可能就来自于封臣和教会。 然而，这股潮流建立在新农牧的基础之上。教会能够放弃人口增长吗？能够放弃圣力池的扩充吗？能够放弃人类国度的再次辉煌吗？ 克莱门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要深入兰德尔领的底层，提前发现问题，思考解决方案，堵住所有的漏洞，再引领教会的变革，让教会成为新时代的领导者。 第374章 聊天 克莱门特和塞维林接了一个收割狼尾草的半天工，劳作地点是距离乔治村较远的梯田。 昨夜下了一场雨，空气清凉，土地松软。村执事带领队伍，经过麦田、地薯田和休耕地，见到了丘陵梯田。 梯田盘旋环绕，把座座丘陵变成了韵律感十足的曲线世界。狼尾草宽大的叶子随风起伏，犹如碧绿的百褶裙穿在曲线妖娆的美人身上。美人横卧于大地之上，庄重而不失妩媚，秀色可餐，如诗如画，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这是人类改造自然，建设家园的智慧与力量之美。 众人驻足观赏片刻，牵着驼羚，顺着蜿蜒的小路，登上跌宕起伏的梯田。 “规矩大家都知道。我再说一次，不要把整丛狼尾草都割断，光秃秃的不好看！我们只取成熟的茎杆，留下嫩绿的，它们还会再长起来。每收割10捆狼尾草，换一枚铜索尔，或者1捆狼尾草，多劳多得，中午收工，不包饭！”村执事再次强调：“不包中饭啊！” “切，不包饭就不包饭，我中午有蒸鹅吃……”图尔南斯咕哝着，拿起小镰刀，迅速收割碧绿的狼尾草，动作熟练地仿佛老农。 狼尾草属于多年生的植物，寿命超过4年。它植株高大，根系发达，能深入土层，耐旱力强，茎杆丛生，再生能力强，就像紫蔗那样，只要留下根茎它还可以继续生长。 狼尾草柔软多汁，营养丰富，生长迅速，全年可收割8次，年亩产高达30000磅，是饲养畜禽重要的青绿饲料，也能制成干草或青贮。它的茎叶切碎磨细之后还可以用来养鱼。 不过，狼尾草对土地肥力的要求也很高，大规模种植往往会造成耕地贫瘠。因此，其他领地的农夫一般不会特意种植狼尾草，他们只收割野生的狼尾草。 梯田里的狼尾草全株超过3米高，叶子宽如手掌，节杆有鸽蛋粗细，长势十分茂盛。 这得益于兰德尔领发达的养殖业和公共卫生所形成的粪肥收集制度。 平湖镇治下的人口超过8万，饲养的猪、羊、牛、马接近20万只。子爵可能受到精灵血脉的影响，他对环境卫生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禁止人畜随地大小便，轻者罚款，重者鞭挞。 这可就难坏了治安所。治安士兵对八万多流民雇工尚且管不过来，何况不听话的畜生？于是，治安官芒克请求莉莉娅夫人再颁布一条政令：粪便归收集者所有。 该政令颁布之后，治安所控制的一股灰色势力彻底垄断了兰德尔领与菲妮可丝领的集肥工作。他们习惯在脖子上挂一条灰毛巾，用于遮住口鼻，因此被人们称为灰毛巾。 在利益的驱使下，灰毛巾的工作热情空前高涨。他们用罚款和拳头帮助不听话的流民养成如厕的习惯，用铜币向猪倌、牧民收购粪肥，雇佣半大的孩子捡拾鸟粪，在田间地头设置简易厕所，收买执事，恐吓雇工，让这些简易厕所发挥作用。他们把收集的粪水倒入蓄粪池，加入青草、禾秸和淤泥沤成肥料，再以翻倍的价格卖给各村的村长。 雇工之间流传着这样一句笑话：兰德尔领没有狗熊，那是因为它们不会上厕所，又交不起罚款。 灰毛巾当然对付不了猛兽，但他们确实活跃在人马丘陵的每一座村镇、每一条道路、每一块田野、牧场和梯田里。 根据教会的统计，人马丘陵平均70个人就有一个灰毛巾。虽然他们不招人喜欢，可带来的效益却是显而易见的。 用图尔南斯的话来说：兰德尔领干净的让人一看就喜欢，土地肥沃的让人舍不得走。 肥料让梯田里的狼尾草茁壮成长，狼尾草可以饲养更多的禽畜，创造更多的财富和工作机会，吸引更多的人口，又产生更多的肥料，渐渐地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而这仅仅是新农牧体系的一部分！ 新农牧肯定会受到领主的欢迎，但不能急着推广兰德尔领的发展方式。西尔维娅只是做出了最适合人马丘陵的选择，目前还有一些问题没有显现出来……克莱门特心想。 挨到中午，克莱门特和图尔南斯轻轻松松地收割了30捆狼尾草，塞维林累得满头大汗只收割了25捆。 “劳勃家的小子，这五捆狼尾草可没法算钱。”执事踢了踢捆扎妥当的狼尾草，说道：“要不然我给你记在账上，要不然你拿半捆回去喂鹅。” “我就是要带回家喂鹅的。”塞维林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汗珠，笑着说道。 “那行。你自己弄半捆。”执事点点头，继续和其他人交割狼尾草，等发完了最后一个人的酬劳，他大声喊道：“把狼尾草都绑到驼羚身上，带好自己的狼尾草，我们回去了！” 雇工们揣好铜币，背起属于自己的狼尾草，说说笑笑地向村庄走去。麦田里有着滑稽笑脸的稻草人，默默地目送他们渐渐走远。 到了村口，队伍自行解散。塞维林带着教宗和圣武士来到自家院门口，一只毛光滑亮的黑狗冲了出来，一会朝小主人摇着尾巴，一会冲陌生人龇牙狂吠。 “去，去，去。”塞维林踢开黑狗，卸下半捆碧绿的狼尾草，叫道：“老爹、妈妈、凯蒂阿姨，客人已经来了。” 一个年轻人率先走了出来。他约莫20岁的年纪，体型健硕，腰背挺拔，褐色的头发只有寸许，不留鬓角胡须，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英气勃勃。 “塞宾斯大哥，你回来了！”塞维林惊喜地抱住年轻人。 “塞维林，你长高了。”劳勃家的长子微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又朝两位客人微微鞠躬道：“塞宾斯见过两位先生。” 兰德尔领最显赫的人物当属子爵大人、菲妮可丝夫人和米勒神父，而戴维牧师作为米勒神父的助手，其地位与纳尔森勋爵相当，而且戴维经常接触雇佣士兵，更容易受到关注。 塞宾斯在雇佣军团服役，年纪不大却称得上消息灵通。戴维牧师亲自安排两位亲戚住进乔治村，塞宾斯早有耳闻，他还特地托人把这个消息传给了玛西大婶。像劳勃家这样出身低微的家庭尤其需要扩充人脉，如果能够和戴维神父的亲戚搭上关系那就再好不过了。 塞宾斯回到家里，听说莱特和图南要来做客，简直喜出望外，自然不敢失礼。 这时候，劳勃和其他家庭成员也走了出来，“欢迎，欢迎，我是劳勃……这是我大儿子塞宾斯，他在军团服役了两年多，现在是个伍长……这是我的三儿子，塞维林，哦你们认识……我还有二儿子在平湖镇的大食堂帮厨……这是我的一个妻子凯蒂，那三个小家伙都是我家的幼子幼女……”劳勃语无伦次的介绍道。 戴维神父可是个大人物，他的亲戚将来怎么也要和乔治村长平起平坐，嘿嘿，乔治村只有少数人家知道这件事情……劳勃心虚又得意地想到。 “我是莱特，他叫图南。”教宗冕下和蔼地介绍道。 “玛西妈妈和亚夏呢？”塞维林左右看了看，对父亲问道。 没等劳勃回答，女主人和她的亲生女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玛西看到秃头无眉的图尔南斯心脏猛跳一下，仿佛眼前的男人是一头凶猛的暴熊，她脚步也变得迟疑起来。紧接着这种惊惧的感觉又瞬间消失，她松了口气又不禁有些疑惑。 玛西轻轻地摇了摇头，又热情地打着招呼。“两位客人，都饿了吧？中饭已经准备好了，快请进。” 克莱门特和图尔南斯走到水池前。用胰皂洗手，图尔南斯嘴唇不动，喉间发出极细微的声音：“那是个凶暴化的女人，可惜她小时候没吃好，又缺乏训练，只比精锐士兵强一点点，算是废掉了。” 野性直觉才是衡量凶暴化程度的唯一标准。有些圣武士的体魄比凶暴战士还要强大，他们也不是凶暴人类。所以，图尔南斯第一次见到纳尔森就惺惺相惜，对雷诺却没有任何感觉。事实上，炼金民兵和圣武士只能归入秘法战士的范畴。 根据教会的统计，人类凶暴化的比例为7000：1，兰德尔领有4万多人，出现一个凶暴化的女人不足为奇。 克莱门特点点头，和图尔南斯走进劳勃家的客厅。 桌上的食物非常丰盛，两只切好的蒸肥鹅，一盆卤猪蹄，两条一米长的炭烤鲑鱼，圆瓜炖猪骨，粗糖面包，各色蔬菜，一大盘水果，还有一小桶紫蔗酒。 图尔南斯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只汁水淋漓的猪蹄，啃得满嘴流油，赞道：“好吃！” 主人们露出笑容，纷纷埋头大吃起来。几杯酒下肚，气氛变得融洽随意，只有亚夏撅着小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亚夏妹妹怎了？”塞维林打了酒嗝，满脸通红的问道。 “没出息的史林向她献殷勤，被我抓了个正着。”玛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史林有出息！他和他哥哥每月能攒下8个银索尔！”亚夏气呼呼的说道，少女的模样颇为俊俏，长得一点也不像她的母亲。 “攒得钱多不是好事，他们兄弟俩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兰德尔领。亲爱的女儿，我和你妈妈可不希望你再去过四处流浪的苦日子。”劳勃劝着养女，又不屑的道：“再说了，他们的钱能有我们家多吗？” “亚夏，你应该找一个和我们门当户对的人家。我的同僚有许多未婚的帅小子，等平湖镇狂欢节的时候，我会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塞宾斯喝了一口紫蔗酒，微笑着说道。在兰德尔领，上等人家相互嫁娶已经蔚然成风，他非常希望自己这个容貌出色的妹妹能够嫁入封臣家庭。 “住在北区的人混不出头！”塞维林也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史林非常鄙夷，“下一批建房入户的名额已经定好了，雇佣军团也不再招人。哥哥，我说得对吧？” 塞宾斯点点头道：“据说，这次建房入户是最后一批了，后面再想当执事或者士兵，必须先上学。史林兄弟不会有机会出人头地，他们要是在兰德尔领结婚生子，下一代或许有机会。” “史林能混出头！”亚夏不服气地说道：“他和他哥哥已经商量好了，他们准备加入沼泽斥候！” “那就更不行了！我可不想你年纪轻轻地就当寡妇。”玛西冷笑道。 克莱门特突然问道：“能和我们说说，你们对兰德尔领招收管事和士兵的看法吗？” “我和纳尔森那头笨……嘿嘿，勋爵熟得很。他家的两个小子，乔里和莫特还在我身上撒过尿。戴维神父已经和勋爵商量好了，先让我们在乔治村混一段时间，再给我们安排职务。你们知道的，我们刚来不久，有些事情不好做得太明显。不过，下面的事情，我们该了解的还是要了解。”图尔南斯故意摆出一副大大咧咧又神神秘秘的样子。 劳勃的眼神更加灼热，开口说道：“您说得对，只有先了解下面的事情，才不会受人欺瞒。” “就拿我们乔治村来说吧，住在北区的那帮家伙，干得都是重活，钱挣得也多，但他们无牵无挂，随时可以走，只能算流民。他们想要在兰德尔领出头，最普通的方法就是花钱托人，在野柳城买一个女人，最好是带孩子的。这样他们就能搬到西区。” “住在西区的人，有儿有女，总要养家糊口，置办家具衣物什么的，可以算作在册子民。家里的男人有权接受民兵训练，如果岁数合适，表现出色，纳尔森大人会把他招入雇佣军团。那他们一家就能贷款建房，住进我们东区。” “东区的家庭能租种80亩的耕地，这是领民的待遇。我们想当封臣有两条路。一是在军团服役满30年，获得20亩的封地，或者子女入学当上执事，干满30年，获得10亩封地。” “封臣子女嘛，那就能到银月庄园接受侍从训练，出来之后，至少也是个管事或者百夫长。” “除此之外，还可以加入沼泽斥候，只要能干满8年，直接加入军团。兰德尔主人还赏赐一套院子，200金索尔和100亩的租地。至于那些有技术，有能力的人，只要能让兰德尔主人看得上，一切都好说。” 克莱门特点点头，向塞宾斯问道：“你服役二十五年，不害怕战斗吗？如果战死了怎么办？” “这里是我的家，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受到兰德尔主人的保护，我必须捍卫主人的威严。”塞宾斯严肃的道：“如果我战死了，我的儿子或兄弟将接过我的铠甲和长矛，为兰德尔家族而战！我的功勋将传给他们，主人和教会保证这一点。” “听说兰德尔领雇佣士兵和封臣士兵每年都有俸禄？”图尔南斯问道。 塞宾斯笑了笑，摇头道：“兰德尔领没有封臣士兵和雇佣士兵，只有主人的士兵。封臣家庭儿子和领民家庭儿子，只要加入军队，都是一样的待遇。我们的俸禄只按军龄和职务划分，头三年，我每年拿4金索尔的军俸，每隔三年，俸禄涨2金索尔。我现在是伍长，管理一个八人小队，每年还有2个金索尔的伍长津贴。伍长上面还有管理25人的十夫长和管理80人的百夫长。6个百夫长组成一个大队，大约500人，设正副三名队长。6个步兵队形成一个军团，共3000人，由军团长统领。军团长麾下有5名副将，他们要带领一支骑兵大队、两个射手大队和两个辎重兵大队。” “当然，我们目前还没有一个整编军团……只有1500名步兵、300名骑兵和一支迅鸟精骑。”塞宾斯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我很想成为迅鸟骑兵，那是主人的亲卫队。” 克莱门特想了想，又问道：“这次建房入户的名额已经内定了？” 劳勃刚想说话就被玛西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 “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克莱门特的声音柔和诚恳，有着征服人心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信赖他。 “第一次建房入户，许多人都犹豫观望，反而被我们抓住了好机会。这一次200个名额还是由村长老爷和封臣老爷推荐。兰德尔领有一批后来的商人，就好像我们村的希德，他有钱有势，买公共马车，开商铺、建造纸作坊，把村长老爷哄得很开心，他的亲戚能写会算，其他的家庭当然就没机会了。”劳勃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克莱门特抿了一口紫蔗酒，暗忖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第375章 观察与困惑(上） 乔治村建在银月河东岸，是兰德尔领最南边的行政村。 从乔治村的南门出发，沿着河岸向南再走17公里的路程，便可以看到银月河与金水河交汇的河口。 十几个造纸作坊就建在防鱼墙的后面，其中有一个属于希德家。 希德家四代经商，到了希德这一代，他们已经攒下了丰厚的家产，在维斯托克城拥有5间杂货铺、1间肉铺、1间酒馆和2个旅舍，手下还聚拢了一批伙计和自由民工匠。 每个自由民商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幕后老板，希德家也不例外。希德的祖父想献出家产，从幕后村长的手上换十亩封地，这也是事先约定好的。但村长没有同意，只是安慰了他一番，让他们家继续经商。 对于上等人而言，培养一个能干的自由民商贩并不容易，当年显然没到收割的时候。可等到时机成熟，家大业大的希德又不乐意了。 再肥的猪也逃不出屠夫的手心。就在希德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威灵顿公爵派人抢占野柳城的商铺资源。希德抓住机会，先买通维斯托克的贸易管事，举家搬到了野柳城，又出资认购了20辆公共马车，获得野柳城教堂的庇护。 野柳城寸土寸金，赚钱容易，开销也大，特别是那20辆公共马车天天都在亏钱，而希德的幕后老板又断掉了他在维斯托克的货源。入不敷出的希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时候，野柳城的恶棍头目为他引荐了车行老板杰克。 杰克老板神通广大，居然认识平湖镇的治安官。杰克告诉希德，兰德尔领购房入户的事情，并声称，只要希德拿出500金索尔，就帮他买一个兰德尔家族的子民身份，有了子民身份，他才能拿到兰德尔领的货物。 为了掌握一条稳定的货源，希德非常痛快地交齐了500金索尔。到了平湖镇之后，他才发现许多同行都已经在兰德尔领购买了房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钻营，希德摸清楚了兰德尔家族的政策。 兰德尔子爵举行神前公证，宣布保护自由民的私有财产，由平湖镇教堂监督。兰德领有建房入户和购房入户两种政策。建房入户的人可以担任管事和执事，或者士兵。而购房入户家庭只享受财产保护的权利，可以在平湖镇采购货物，开设商铺，但平湖镇要收取一定比例的交易税。 这就意味着，商人可以把家产转移到兰德尔领，不必担心被人巧取豪夺。 不过，精明的希德认为交易税才是重点。 兰德尔子爵规定，大宗商品交易必须在货场交割，由货场向卖家收取货物总额的7%，作为交易税。小宗商品买卖不征交易税，但商铺需要缴纳当月总收入的5%，作为流通税。 这代表兰德尔领的封臣不需要偷偷摸摸地倒卖公地物产，代表自由民商贩不再被封臣老爷牵着鼻子。兰德尔领的生意都是光明正大的。 希德为这个发现欢欣鼓舞，他与家人经过商量，决定把积累的财富转移到平湖镇，一部分人在野柳城继续做生意，另一部分人则要为领主大人效力，成为他的士兵、执事、管事、甚至当上村长。 希德在兰德尔领认购公共马车，开设商铺、为兄弟儿子购房入户，把美貌的女儿和侄女送给封臣家庭当贴身女仆。他使出浑身解数就是要争取几个建房入户的名额。 有相同想法的自由民商人显然不止希德一个，他们同样有许多亲戚子女，个个都能写会算，还掌握几门出色的工匠手艺。而第二批，也是最后一批建房入户的名额只有200个。 商人不仅要和同行竞争，还要和其他家庭竞争，200个名额根本就不够分的。不过，他们有钱，有工匠伙计，有人脉路子，除了建房入户，他们还可以从外地雇佣高明的工匠，通过发明创造取悦领主大人。 兰德尔领目前最火热的发明项目就是造纸。 午后的阳光灿烂而灼热，虽然造纸作坊位于临河的山坳里，可气温还是很高。卡利躲在树荫下，眼巴巴地望着谷口的道路，那里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他叹了口气，转头就看到仆人山猪拿着一只油汪汪的猪肘子啃得正欢，不禁气恼地踢了他一脚。 “吃！吃！吃！就知道吃，没用的蠢货！” 山猪的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容，含糊不清地说：“饿。”然后埋头继续对付猪肘子。 “卡利，造不出纸也不用拿傻大个撒气啊。” 另一片树荫下，约恩笑嘻嘻的讥讽道：“怎么？你还指望有人来帮你造纸？” 卡利冷着脸，把头转了过去，他怕自己忍不住砸扁约恩的鼻子。这个贱人的叔叔比希德还有钱，又搭上了第一村长莫林的关系，在平湖镇的商人当中是数一数二人物。 卡利是希德的四儿子，今年32岁，擅长制作羊皮纸和牛皮纸。希德告诉卡利，家里只拿下了两个建房入户的名额，一个归他自己，另一个归卡利的二叔。但建房入户比不上造纸，只要卡利能造出纸，他就能一步登天，成为领主大人的封臣。 卡利听的热血沸腾，他带了几个伙计、两个工匠，还有傻子山猪跑到领主指定的地方建起了一个造纸作坊。 然而，兽皮纸和草纸完全是两回事，卡利的手艺对麦秆造纸没有半点帮助。幸好，领主大人给出了造纸的基本流程。分为沤侵蒸煮、捶捣打浆、渗水捞浆、晾晒成纸。 各家各户都是按照这项流程设计造纸作坊，可谁也没能真的造出纸来，但也没有任何人放弃。 子爵大人对造纸抱有很高的期望，亲自给出了方法。放弃不就是在说子爵大人的方法不对吗？不就是花点钱，养几个人吗？但凡能建造纸作坊的，谁还缺这点小钱？ 现在谁敢退出？这是个态度问题！ 于是，卡利在造纸作坊困了有大半年，其他人也一样。时间一长，卡利又有了别的想法。 既然自己造不出纸，为什么不借鉴其他人的思路？他开始对外出租自家的造纸作坊，租金定的极为低廉，甚至不够草浆的成本。乔治村的村民对造纸确实很有兴趣，陆陆续续地跑过来碰碰运气，但他们的表现还不如卡利的工匠。 为此，卡利没少被约恩嘲讽，可越是这样，他越要坚持。 “咦，还真有人过来了。”约恩突然说道。 卡利连忙转头，看到三个人背着背篓朝这里走来。 “塞维林，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卡利迎上前，热情地打着招呼。他困在造纸作坊，消息闭塞，不了解莱特和图南的背景，以为他们是最近搬过来的流民。 “卡利大哥，我马上就要成功了，怎么可能不来。”塞维林得意洋洋的道，他又朝山猪挥了挥手，调侃道：“傻大个，你又没吃饱啊？” 山猪身高超过两米，体重至少500磅，容貌丑陋，一双大小眼，看起来十分凶恶。但萨维林知道他其实是个好脾气的傻子，被人打骂也不恼，如果实在被打狠了，他只会抱着头在那哭鼻子。 “呵呵，那我先祝贺你造纸成功。”卡利干笑了两声，对山猪狠踢一脚，斥道：“蠢猪，放下你的肘子！帮忙拿东西啊。” 山猪把吃了一半的猪肘子塞进嘴里，只留一根骨头在外面，伸出蒲扇大手去接塞维林的背篓。 “不用帮忙，我们自己拿。” 图尔南斯拨开山猪的大手，巨汉向旁边连退两步，把道路让了出来。 卡利暗暗心惊，山猪自幼被人遗弃在贫济院，天生愚笨，祈祷都不会，吃得又多，连贫济院的牧师都嫌弃他。希德遵照神父的意思领养了山猪，本指望他能当个打手，没想到这个傻子宁可被人打，也不会还手，完全就是个饭桶。 山猪傻归傻，一身蛮力可不是假的，只要他站稳了，五六个壮汉都推不动。可这个光头轻轻松松地就把山猪掀到了一边……看来这两个人不是善茬啊……不知道他们和劳勃家是什么关系……卡利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经转了许多念头。 造纸作坊靠在河边，一间小仓库，一间木棚。几个人进了棚子，卡利便开口道：“还是老规矩，工具、草浆、木炭都是现成的，随便你们用，我的人给你们打下手。结束之后，给我八个铜索尔的租金。但是，绝不能添加任何有毒的草！”说着，他朝自家的老工匠使了个眼色。 老工匠弯下腰，看了一下眼塞维林带来的背篓：“沙棘根、火叶草、蓝心草……”他抬起头，为难的道：“毒是没有毒。不过，火叶和蓝心的草汁都很烧手……纸是用来给人擦屁股的……卡利，你看这个能用吗？” “试一试就知道了。” 克莱门特淡淡的道：“把火叶草和蓝心草一块捣烂，放入草浆池发酵10个沙漏时，把沙棘根磨碎，熬成胶状，按照1：20的比例兑入水池，再把发酵好的草浆按照1:4的比例倒进水池，搅拌均匀就可以尝试捞浆晾晒了。但是要小心，发酵好的草浆会把人的皮肤烧烂，最好穿上皮围裙，戴上鹿皮手套。” 中年人笃定的语气让人不由得相信他，卡利的心脏一阵砰砰乱跳，他觉得这次造纸极有可能成功。 可是，造纸成功，我该怎么办？卡利恨自己上次没有及时查这两个人的背景，他咬了咬牙，对老工匠和几名伙计吩咐道：“照着做！” 老板开口，伙计无有不从。他们烧火的烧火，取水的取水，碾草的碾草，不多久，作坊里就热的和蒸笼一样。克莱门特偶尔提点两句，塞维林反倒像个局外人，傻乎乎地杵在那里，啥也不干。 卡利几次向两人搭讪，都被不咸不淡地应付了过去，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傍晚。克莱门特看了看天色，说道：“恐怕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看到结果，我们现在要回村教堂做晚祷。塞维林，你怎么办？” “我……我想留在这。”塞维林弱弱的说道。 教宗盯着少年的眼睛，柔声问道：“晚祷不参加。明早的晨祷，你也不参加吗？” “这个……我……”萨维林的内心充满了罪恶感，神情变得无比纠结。 卡利眼睛一亮，一脸痛心的劝道：“塞维林，你还是回去参加祷告吧。如果不是脱不开身，我们也不想错过任何一次圣光祈祷。为了减免不虔诚的罪过，我们向教堂捐赠了50金索尔的赎罪献金，米勒神父特地为我们主持了赎罪祈祷。” 这番话反而让塞维林下定了决心，他说道：“如果能造出纸，我愿意将属于我的赏金全部捐赠给教堂。如果，不能成功，我就为教堂服役半年，祈求仁慈的光辉之主赦免我的罪过。” 教宗在心里叹了口气，点点头道：“祝你好运，孩子。” “莱特大叔！”塞维林追到门口，不好意思的道：“你们能不能告诉我的父母，我今晚就住在这，不回家了。” “我会的。” 克莱门特怜惜地摸了摸塞维林的脑袋，转身迈出作坊。图尔南斯临走时，又回头看了塞维林一眼。 “劳勃家的小子，你应该和他们回去的。”卡利靠在墙壁上，幽幽的说道。阴影遮住了他的面孔。 第376章 观察与困惑（下） 第二天清晨。 教堂的晨祷结束，村民纷纷散去。 玛西回到家中，心神不宁地来回走动，劳勃小心翼翼地问道：“头……呃，老婆，你怎么了？” “我有点不放心塞维林。”玛西转身从工具房取出一柄巨大的铁橡木木锤，这是用来打木桩的，用来砸人也一样好使。 “母亲，我和你一块去。”塞宾斯表情凝重的走过来说道，他手里拿着一柄精钢长剑。 “劳勃，放下草叉！你们都不准去……塞宾斯，我要你马上回平湖镇......劳勃，如果有什么事情，你立刻去找村守备官，千万不要找乔治村长和治安员理论。”玛西扛着木锤，大步踏出家门。 劳勃望着妻子的背影，喉结上下滚动。塞宾斯抬手搭住父亲的肩膀，沉声道：“妈妈是对的！” “我们一直都很听她的话……”劳勃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拍了拍养子的肩膀，说道：“我们以后就全靠你了！” 塞宾斯神情坚毅地点了点头。 ***************** 天蒙蒙亮，卡利被一阵喧闹声惊醒，他一骨碌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想都不想就往外冲。他昨夜辗转反侧，连衣服都没有脱，不知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成功了！我造出纸了！我造出纸了！” 作坊门口空地上，塞维林在又蹦又跳，放声大笑。卡利死死盯着他手中的那张黄绿色的纸！ “卡利大哥，我成功了！这就是纸，它不烧手，不烧屁股，看到没有，这就是纸！”塞维林跳到卡利的身边，用纸猛擦自己的胳膊，又举在嘴边，狠命地亲了几下。 卡利一把夺过纸张，颤声自语：“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是封臣了…….” 这时，其他木屋里的人纷纷走了出来，向这里靠拢。卡利拽住手舞足蹈的斯宾塞，对着山猪厉声喊道：“大个，守住门，别让任何进来！” 巨汉双手抱胸，肉墙一样的挡在作坊的门口，努力睁大眼睛，嘴角向下弯曲，作出凶恶的表情。他从小到大只学会这招。 作坊内，老工匠和伙计们不停地从水池里捞纸，卡利进来了，他们都没发现。湿漉漉的草纸，摞成一个个方块，散发出刺鼻的味道。卡利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味道。 “卡利少爷，恭喜您，以后你就是卡利老爷了。”老工匠将一张新捞的纸递给卡利，低声恭维道。 “没有毒吧？”卡利接过纸，喜滋滋地问道。 “没有毒，也不烧皮肤。”一个伙计扬了扬湿漉漉的双手。 卡利笑道：“好！我绝不会忘记大家，回去之后，每人先发100金索尔的赏金，以后你们就跟着我……”他转过身，对着塞维林笑道：“当然，塞维林的功劳最大，我先给你200金索尔，等拿了赏金，我再给你300金索尔作为报酬。”他从口袋里摸出两枚紫金币，塞给了塞维林。 “卡利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塞维林茫然地问道。 “傻小子，这是紫金币，一枚可以兑换100金索尔。你还不谢谢卡利老爷……”老工匠帮腔道。 “我不要！”塞维林将紫金币递还给卡利。 “怎么？嫌少？”卡利掂着紫金币，似笑非笑的道。 “纸是我造出来的！”塞维林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租了你的作坊，纸是我造出来的！” “你租了我作坊？租金呢？谁能证明你租了我作坊？”卡利拍了拍塞维林的脸颊，沉声道：“这里所有人都能证明，你是我雇来的帮手……纸是我发明的！” “租金在这…….八个铜索尔……”塞维林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八枚亮的铜币。 一个伙计嗤笑道：“工钱后领，租金先付，哪有后付租金的道理？呵呵，租这个作坊只要八个铜索尔？这些草浆都不止这点钱？你用八个铜索尔租作坊造纸？说出去谁信？” 塞维林的手僵在半空中，红着眼睛吼道：“你们骗我！我要去治安所告你们！莱特大叔和图南大叔可以为我作证！” 众人面面相觑，卡利干咳了一声，说道：“塞维林，你说你造了纸。那你做了什么？作坊是我的，工具是我的，草浆是我的，木炭是我的，炉子是我们点的，水是我们打的，连你吃的晚饭都是我们做的，你除了干看着，你还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做，你敢说纸是你造的？” “我……我……”塞维林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拿着这笔钱，回家去吧。莱特和图南那里，我自然会有交待。”卡利又将资金币塞给塞维林。 “不！纸是我造的，这是租金，纸是我造的。”塞维林带着哭音，扯着卡利的衣服，要把铜币塞在他的怀里。 两人相互纠缠推拒，塞维林使出全身的力气，推的卡利一个趔趄。 “滚开！” 卡利暴怒不已，用力一顶，少年向后倒退，脚跟被台阶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向草浆池。 “小心！”卡利大惊失色，伸手一捞，没有抓住。 “啊！”萨维林滚入刺鼻的草浆池，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皮肤迅速被腐蚀的不成样子，殷红的鲜血在灰绿色的草浆中翻滚，显得触目惊心。 “快把他捞起来，快捞起来！”卡利脸色大变，想要去捞人，但飞溅的草浆让他和伙计连连后退。 完了！出了人命就全完了！我会被绞死的……. 就在此时，山猪撞碎了木框，双手伸入腐蚀性极强的草浆，把不成人形的塞维林捞了出来。 “快！快！山猪把他送到村教堂，米勒神父老爷会救他的！”卡利大声叫道。 巨汉把浑身草浆的少年紧紧地搂在怀里，撞破木栅栏，迈开两条粗腿，向乔治村的方向跑去。 “蠢猪！用马车，你的皮肤会被烧烂的！”卡利连连跺脚，急匆匆地赶去套马车。 “你们造出纸了？那小子怎么了？”围观的人问道。 “不小心掉草浆里了！”老工匠随口回答。 对，是他自己掉草浆里了，不是我推的！看他这样子怕是活不了……他要是死了，反倒省事，就怕老汉克他们嘴巴不够严…….不行！还是要往教堂送……卡利心乱如麻，驾着马车，去追山猪。 “疼……疼……山猪疼！”憨傻巨汉胸口的皮肤片片溃烂，他再也忍不住被草浆灼烧的剧痛，一松手，塞维林掉到了地上。 “山猪，先把这小子丢进河里，洗掉他身上草浆再捞上来，我们坐马车赶路！”卡利赶了过来，在马车上叫道。 巨汉捡起萨维林，举手一扔，少年飞入了银月河中。他没有忘记小主人的吩咐，跑到河里又把他捞了起来。 “你敢！”山坳处一个高壮的女人像一头愤怒的母熊向巨汉冲了过去。 愚笨的山猪心地善良，从没有故意伤害过任何人，他看到气势汹汹的女人，本能地把塞维林举过头顶，这是他保护卡利少爷的方式。 玛西刚转过山口，就看到一个食人魔般的巨汉把可怜的塞维林丢进河里，又把他捞起来要掼死在地上，浑身的血液顿时冲上头顶，她高举木锤，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头怪物。 “砰！” 玛西卯足了全身的力气撞在怪物的身上。这怪物竟然纹丝不动，脸上还露出“残忍”的笑容，他随时都会把萨维林摔成一摊肉泥。 愤怒、焦灼、绝望彻底激发了玛西的凶暴，心脏猛烈脉动，力量源源不断地从身体里涌出，木锤重重砸在怪物的脸上。一下！两下！三下！ “嘭！”“嘭！”“嘭！” 血浆四溅，山猪轰然倒地，他的脸都被打烂了。 “山猪！”卡利目眦欲裂，抓起车上的草叉，疯狂地刺向女人，“我杀了你！” 变形的木锤脱手而出，炮弹一般地砸在卡利的胸口上。卡利胸骨碎裂，向后飞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时间仿佛倒流，卡利回到了儿时。 家里没有人喜欢好吃无用的傻大个，卡利也不喜欢。但他会给山猪吃的，只要傻大个子跟在自己后面就能在其他孩子面前耀武扬威。直到大家都知道了山猪的脾气，就开始欺负他们俩。山猪不懂还手，可总是用身体保护卡利，后来又学会把他举过头顶，让其他人打不到卡利了，然后卡利被石子砸得很惨.......无论卡利怎样辱骂他，殴打他，山猪只是傻笑，依然屁颠颠地跟着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卡利把山猪当成了兄弟，虽然他从来都不承认山猪是他的兄弟。 “山猪……”卡利嘴里呕着血，艰难地向一动不动的巨汉爬去，他的意识渐渐滑入了黑暗深渊。 塞维林胸口起伏，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他的手里紧紧地攥着八枚铜币。 他昨天才喊我妈妈……看着被剥了皮一样的养子，玛西忍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人群渐渐围了上来，议论纷纷，谁也没有在意不远处树荫下的两个人。 “这样的伤势，只有冕下亲自施展大复原术才能挽救他们。”图尔南斯说道。 “我现在不是教宗，是观察者。”克莱门特背负双手，平淡地说道：“观察他们的满足、喜悦、嫉妒、愤怒、争斗、悲伤、绝望，还有死亡…….观察这背后的根源，观察兰德尔子爵应对，观察我们的未来。” 图尔南斯嘿然道：“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能进一步凶暴化，如果兰德尔子爵绕过她，再修炼我重新设计秘形，她将来就是第二个纳尔森。” “武技秘形是我们的一个重要收获，你要我彻底交给兰德尔子爵吗？”图尔南斯问道。 “这取决于维克多的选择。”克莱门特微微一笑，又道：“米勒不会出面干预吧？” “我已经暗示过他了。”图尔南斯表情庄重的道。 克莱门特不放心地追问道：“你怎么暗示的？” “我……我告诉米勒，教堂的药不够用了，主持神父也不该抛弃劳作的美德！他被我赶出去采药了…….别人在教堂找不到神父。”图尔南斯摸了摸锃亮的脑袋，说道：“就算米勒在这里，也救不活他们。” 克莱门特点点头，说道：“神权归于教会，政权归于领主，我们没有理由干涉维克多的司法权。” “呃……冕下……那边……”图尔南斯瞪大双眼，指着不远出的丘陵。 克莱门特顺着图尔南斯的手指望去，看到一个背着背篓，身穿粗亚麻教士袍的老人，正从丘陵上往下跑。 “让开！”老牧师边跑边吼，围观的人们迅速让开了一条道路。 “太好了，米勒神父来了。” “快让开！” “太好了！这下他们有救了。” 教宗和第一圣武士面面相觑，米勒则走进了现场，他高举双手，诵道：“主说，伤害远离信者。”白金色的符文在他的指尖浮现，闪耀着神圣的光辉。 白金符文分裂成三个，分别飞向卡利、山猪和塞维林，三个人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神迹！” “赞美至高主！愿主的光辉永照世间。”人们纷纷下跪，齐声高唱。 “二级的治愈术！这怎么可能？！”图尔南斯骇然出声。 “神眷者……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克莱门特低声说道，他抬起头，双眼已经变成白金色。 五级真视术可以让任何超凡存在都无所遁形，无论是骑士、超凡生物、还是巫师都将暴露在施术的者的视线中。 “怎么会这样？”克莱门特的双眼恢复了正常，不可置信的说道。 教宗自己都没有把握同时救活三个濒死的人，米勒居然只用二级治愈术就轻松做到这一点。如果米勒体内的圣力比教皇还要耀眼，克莱门特都不会感到惊讶，可他的圣纹只有二级，圣力虽然纯粹，却黯淡无关，仿佛行将熄灭的烛火。 这个神眷者就要陨灭了？陨灭在即的神眷者怎么可能有如此威能？！ 第377章 判决 两天之后，兰德尔领第一军团长纳尔森勋爵、监察官琳达、治安官芒克、村长乔治、以及家族总管莉莉娅全部出现在银月庄园的书房，接受维克多、妮可和西尔维娅的询问。 “亲爱的，我只当听众。” 西尔维娅的目光扫过众人，冲维克多温婉一笑，素白的纤手捏着银勺，轻缓地搅拌着妮可呈上的咖啡。 众人心头凛然，大气都不敢喘，书房内的气氛几乎凝固。 西尔维娅坐镇蔷薇庄园，平日里深居简出，就连约克家族的高层轻易都见不到她，何况兰德尔家族的成员。只有纳尔森和莉莉娅才知道西尔维娅乃冈比斯的三大黄金骑士之一，其他人只知道这位绝色佳人的身份极其尊贵，可能是当代的约克公爵夫人。 这就足够了！ 约克家族是兰德尔家族最大的靠山，双方的政治、军事和经济往来十分密切。兰德尔家族的中高层对此有最直观的认识。当年，他们都是混迹于黑堡镇底层的流民，后来，蚁潮席卷兰德尔领，他们又受到了约克家族的庇护。 兰德尔家族的高层在妮可面前都要小心翼翼，何况约克公爵夫人？只不过，他们不明白，发生在乔治村的一件小事，为什么会同时惊动三位大人物？ 涉及到教宗和第一圣武士的事情都不是小事！ 纳尔森知道也不会说出来。有维克多做主，不用他来操心。 此时，维克多正盯着书桌上的两样物品，愣愣地出神。 一张黄绿色的纸，方方正正，质地粗糙，上面还能看到被压扁的麦秆碎片。它的品质虽然粗劣，但它确实是一张草纸。 维克多再次见到纸张，不禁唏嘘。这几乎是他作为穿越者的唯一物证，并将对异世界产生深远的影响。 超凡力量割裂了异世界的人类族群，绝大多数的普通人依附于超凡者，而少数超凡者主导人类文明的进程。然而，无论是神选者、骑士还是教会的神职者，他们掌握着人类国度的统治权，却只想获得更强大的超凡力量，没有多少动力去推动凡人社会的发展。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兽皮纸虽然昂贵，但超凡者用得起，他们自然没有必要发明成本低廉的草纸。 在地球上，纸张是最常见的信息载体。它的出现，促进了人类社会的文化传播与知识积累，随着印刷术的发明，昂贵的书籍也走进了寻常人家，从而奠定了人类文明蓬勃发展的基础。 桌上的草纸对于异界人类社会也具有相同的意义。 普通人的智慧与超凡者相比，并没有本质区别，同样能够开创伟大的文明奇观。他们只是受到物质条件的限制，才显得愚昧无知。比如，一个普通农夫发现蜜蜂授粉能使果实成长，想进一步研究其中的规律，可他要忙于生计，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系统的实验和记录，等到他老死，人工授粉技术就这样胎死腹中。如果有了纸张，他就可以把自己的想法、试验过程和观察结果统统记录下来，让后来者继续完成人工授粉试验。 可以说，纸张极大提升了凡人文明的宽度和厚度。维克多甚至可以想象，将来的某个人也会发出“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这样的感慨。 这张纸将开启一个新纪元！ 当然，目前的草纸只能用来擦屁股。可草纸已经有了，白纸还会远吗？ “亲爱的，这就是用麦秆制造的草纸……专门让人解决卫生问题？你准备定个什么价钱？” 妮可身穿一件浅绿色的束腰连衣裙，俏脸上满是好奇的表情，她其实是在问：流民雇工会愿意花钱擦屁股吗？ 没有人理解维克多为什么连子民擦屁股的问题都要管。 谁会在乎平民百姓是用什么东西擦屁股？ 如果不是为了开启民智，提升人类国度的力量，应付未知的入侵者，维克多才不会造纸，更不会搞什么领民雇佣制。事实上，当过悠闲的贵族领主，没事打打猎，钓钓鱼，与美丽的情人幽会更符合他的幻想。 “习惯可以培养。”维克多放下草纸，笑着说道：“戴维牧师用猪胰子和刺芸豆粉制造出用来洗涤的肥皂，刚开始也无人问津，现在还不是大受欢迎？几乎每个雇工家庭都会买几块肥皂，否则他们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妮可拿起草纸，端详了片刻，沉吟道：“干燥、轻便、规整，便于储存和运输…….我知道了！把麦秆做成草纸，可以当作燃料储备。等我们开拓南大陆，草纸的运输储藏的效率和成本远远低于麦秆。”她含情脉脉地看着维克多，倾慕地道：“亲爱的，你真聪明！” 西尔维娅递给妮可一个赞赏的眼。其他人顿时对领主大人的高瞻远瞩肃然起敬，如果换一个场合，他们绝不会放弃拍马屁的机会。 呃，又不是机械化生产，草纸真是用来擦屁股的……维克多干咳一声，拿起桌上的两枚紫金币，轻轻地掂了两下。 这两枚紫金币的大小只有贵族紫金币的一半，黯淡的色泽说明其中的精金含量低的可怜，但它也是由冈比斯王室铸造，供普通封臣使用，可以兑换100金索尔。 维克多曾经嘲笑奥古斯特家族不懂国债，显然那是个错误的认识。贵族紫金币和封臣紫金币绕开了教会与领主共同发行钱币的限制，以王室的信用为担保，同时具备货币与国债的双重功能。 维克多特别渴望拥有货币发行权，这是基于兰德尔领的现实状况。 兰德尔家族向数万名雇工发放了大量的酬劳，领地内的交易活动越来越频繁，现有的货币体系已经无法满足市场的实际需要。就拿鹅蛋来说，一枚铜币可以购买8颗生鹅蛋，或者6颗熟鹅蛋，想单独购买一颗鹅蛋根本不可能实现。 千万不要小看一枚鹅蛋的生意，它的背后代表了无数个流产交易，仅仅是因为市面上没有更小额的流通货币。假如，兰德尔领有小额货币，市场上就会出现形形色色的小商小贩，卖五香鹅蛋的，卖小玩具的，卖肥皂的，卖菜的……他们将丰富兰德尔领的商业活动，提高兰德尔家族税收收入。 维克多不同于其他领主，他对交易征税，而其他领主收取商铺租金和货物过境费，他们同意物资抵充，市场上以物易物的交易模式十分普遍。 以物易物还怎么收税？不收税，雇佣军团怎么养？ 现实状况是，兰德尔领的商户在交易过程中不得不实行一定程度的以物易物，否则没法找零。交易账目一团糟不说，上的税也包含物资。所以，税务官经常拎着一些鹅蛋啊，鹅毛啊，腌肉啊，蜥蜴皮之类的玩意满大街的跑。 天气一热，这些“税”又捐给了教堂……. 谁都可以铸造铜索尔，问题是，铜是目前最廉价的金属，比铁还便宜，铜索尔购买力与它的实际价值等同。 发行纸币？维克多想都不用想。这不是因为造纸和印刷技术问题，而是太容易被仿造了。 相同的条件下，你能造出来的东西，别人也能造出来。美国人发明了原子弹，其他国家不也有了吗？穿越者的技术垄断简直是痴人说梦！就算炼金帝国的瑟银装备问世，用不了多少年，其他大势力就能打造出瑟银装备。 维克多发行纸币只会把兰德尔家族玩垮了，何况教会和领主也不允许他发行新货币。维克多只希望得到教会的支持，让他铸造只在兰德尔领流通的，更小更薄的铜币，就像眼前的封臣紫金币。 造纸属于科研教育问题，货币属于贸易金融问题，它们都不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维克多现在急需解决的是兰德尔领的法律问题。 “这就是希德家用来收买劳勃家的紫金币？”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是的。”治安官芒克躬身答道：“希德的四儿子卡利设了一个圈套，他想借鉴其他人造纸的方法，故意对外租赁造纸作坊。劳勃家的三儿子塞维林有了突破，一直不肯离开作坊。卡利想用这笔钱收买他，但塞维林坚决不肯同意。两人相互拉扯，塞维林不慎落入草浆池，这才引发后面的事情。” 维克多点点头，又问道。“确定没有死人？” “没有死人。米勒神父恰好在附近采药，他施展神术救了三名伤者，除了那个山猪还昏迷不醒，其他人都恢复了健康。行凶者玛西，目前关押在治安所的地牢。” “那么……” 维克多的眼中闪过莫名的光泽，敲了敲桌子，问道：“谁能告诉我，这件事情为什么会闹得沸沸扬扬，连菲妮可丝男爵领的民众也在议论？！” “神迹！”妮可轻启红唇，直言不讳的道：“教堂的神父向民众宣传神迹，又暗中引导民众讨论这件事情，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我们的判决结果。” 背后的主使者肯定是教宗冕下，他为什么要推波助澜，逼我表态？幸好米勒救活了那三个人，否则我就被逼到了死角，现在没死人，我就有了更多的选择……不对啊，如果死了人岂不是更符合教宗意愿，他为什么不阻止米勒？还是说，米勒个老头根本就不甩教宗？呃……肯定是这样的，米勒连圣力池的秘密都敢告诉我，估计他连教皇都不怕……嗯，这才是虔诚牧师做派，米勒老头实在是太可爱了…….维克多收敛思绪，重新回到案件本身。 “芒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他问道。 治安官微微欠身，说道：“玛西行凶杀人出于误会，但也是事实，如果没有米勒神父，卡利和山猪当时就死了。因此，我建议对玛西处于绞刑，劳勃家无权获得造纸的奖励。卡利设下圈套，险些造成塞维林死亡，行为卑劣，但他不是故意伤害塞维林，可以责令希德家赔偿了劳勃家200金索尔，卡利同样无权获得造纸奖励。” “哼！你收了希德的黑钱。” 纳尔森一直看猴子不顺眼，他认为猴子没有和大家共患难，不配爬在工分制家庭的头上。这时候他就跳出来指责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仅收商贩的黑钱，灰毛巾和人贩子都给你上贡。” “勋爵大人，我收钱的事情，监察官都知道。”猴子淡淡地回应道：“那些钱也不是我一个人拿，治安所的士兵都有份，也包括您的老部下。治安所收份子钱是规矩，如果我不收，商人和黑帮都不安心。收钱也是拴着他们的一根缰绳，我只要提高份子钱，这些人就得老实一点。我不用对他们喊打喊杀，主人也不至于被米勒神父指着鼻子骂。” “还有，那些人贩子只是掮客，他们为流民介绍工作，为光棍介绍女人。您应该知道，流民男女分分合合很正常，流民女人也想过好日子，拿一点钱给她们的男人，让那些男人放她们走，兰德尔领的光棍汉才有机会娶妻生子，安家落后。这些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掮客怎么能算人贩子呢？没了这些掮客，那有兰德尔领太平。” 猴子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自己只对维克多负责，不能看任何人的脸色，所以他和其他人的关系一直很冷淡。维克多没有给猴子半点封地，他目前只拿200金索尔的年俸，所以维克多允许他收份子钱。 这些钱既是治安官套在商户和黑帮脖子上的缰绳，也是维克多套在治安官脖子上的缰绳，如果猴子表现的廉洁奉公，一点把柄都不露，维克多反而要换掉他。 “行了。纳尔森。说说你的意见。”维克多抬手示意纳尔森适可而止。 纳尔森大声说道：“大人，造纸的事情我不管。玛西行凶是不应该，但她只是为了保护家人，如果兰德尔民众连保护家人的勇气都没有，我们还能指望他们会成为合格的士兵？处死玛西只会让民众变成一群兔子！我认为玛西必须无罪释放！” “说的有道理。”维克多笑了笑，对琳达问道：“监察官你的意思呢？” “大人，我不发表任何意见，因为我也不知道谁对谁错。”琳达上前一步，说道：“但有些情况，我必须说明。” “首先，劳勃家大儿子塞宾斯找到了百夫长瑞特，瑞特揣着100金索尔，来找纳尔森，瑞特是我们战熊的老部下，纳尔森答应帮塞宾斯一把，但没要瑞特的钱。” “琳达，你……” 纳尔森急得直瞪眼，琳达毫不理会，继续说道：“希德拿1000金索尔找芒克大人帮忙，芒克大人收下了。” “希德家有这么多钱？”维克多惊讶的问道。 “这些钱其实是所有82家商户共同凑出来的。他们答应事成之后，还要给我1000金索尔。”猴子解释道。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舍不得建房入户的名额。”莉莉娅接口说道：“希德家能不能拿到造纸的奖励，与商户们无关。他们不希望这件事情影响到自己建房入户。所以，这些商户四处撒钱求告，甚至求到了我这里。”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兰德尔领还是有些吸引力的。”维克多沾沾自喜，轻笑道：“乔治，你呢？” 乔治村长有些不安说道：“希德是给我送来了400金索尔，我没要！大人，我确实推荐希德家建房如何，他们的能力比大多数村民都强。可是，这件事情已经犯了众怒，村子东区、北区和西区的住户对希德家设局骗人很不满，希德再有能力也比不上这么多村民。玛西行凶，我无权过问，但我认为造纸的奖励应该归劳勃家。” 维克多未置可否，目光转向莉莉娅，“亲爱的，你的意见。” 西尔维娅和妮可都在，莉莉娅可不敢撒娇，她平静的说道：“大人，我希望您能赦免玛西的死罪……我想要一个女护卫。我父母早亡，流民盗匪袭击佣兵驻地的时候，露西阿姨为了救我，被盗匪杀害，我玛西的身上看到了露西阿姨的影子……” 琳达的眼睛顿时就红了，纳尔森单膝跪地，沉声道：“大人，求您赦免玛西。其他事情，我不作要求。” 维克多转头对妮可问道：“亲爱的，你的意见呢？” “这种事情，我一般不会过问，只要交给治安官和神父处理就好了。”妮可皱了皱眉，又抿嘴笑道：“既然你问我的意见，那不如这样吧，造纸奖励两家平分，卡利无意中把塞维林推入草浆池，可塞维林没有死，卡利当受20下鞭刑。山猪救人，有功无过，玛西行凶有罪，山猪同样也没有死，只是昏迷不醒……可他毕竟是个傻子……玛西免于绞刑，判她在莉莉娅妹妹身边服20年的苦役。” “非常合我的心意。”维克多点点头，吩咐道：“就这么判，另外，再对流民雇工家庭开放200个建房入户的名额。” 乔治犹豫了一下，弱弱地问道：“大人，那个…….莱特和图南怎么办？他们才是发明纸的人，戴维神父那边恐怕会有话说。” “都下去吧。”维克多挥了挥手道，心里却想：“我才是纸的发明人，教宗冕下不过站在了我的肩膀上。” 等纳尔森等人离开书房，维克多向西尔维娅请教道：“亲爱的，教宗冕下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闹大？他想看到什么样的判决？” 西尔维娅放下咖啡杯，摇头道：“如何判决不重要，谁判决才重要。克莱门特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亲自判决。” “如果，你把这件案子交给治安官处理，对教会而言，什么事情都没有。可你亲自判决，克莱门特就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夫人，教宗冕下要掂量什么？”妮可忐忑不安地发问道：“对维克多有没有影响。” 西尔维娅颌首道：“影响多少还是会有的，最坏的结果就是牧师号召民众，拒绝加入兰德尔家族的雇佣兵团。” 维克多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问道：“凭什么？” 西尔维娅望着气呼呼地爱人，嫣然一笑道：“亲爱的，你还没有意识到吗？你已经触及了教会的底限，削弱了流民的信仰，而你亲自判决就表明了你继续下去的决心！克莱门特当然要好好掂量一下……” “不过，这可能是件坏事，更可能是件好事……但你首先得说服我！” 第378章 上层建筑 法律维护的是公平正义。 谁的公平？谁的正义？ 在流民雇工的眼中，卡利采取欺诈的手段，谋夺塞维林造纸的功劳，还把塞维林推到草浆池里，简直罪该万死。至于卡利并非故意伤害，还努力挽救塞维林的生命，流民雇工是不会在乎的。因为卡利不仅骗了塞维林，也骗了他们。 在商户的眼中，卡利的行为正当合理，领主说要造纸，卡利出人出钱，领主说要保护水源，卡利把造纸作坊建在银月河的河口，蹲了有大半年的时间，但领主没说不能借鉴其他人的想法。卡利提出8个铜索尔出租造纸作坊，他只是在遵循商人和商队的规矩，“让买方小心提防”（注），区区8个铜索尔就能租造纸作坊？不长脑子的人，上当吃亏都是活该！何况塞维林什么事情都没做，造纸成功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卡利不仅给塞维林200金索尔，还准备去找莱特和图南协商，他已经算是有信用的商人了。至于塞维林差点无辜丧命，商人们视而不见。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按流民的规矩，杀人案件由教堂监督，治安官判决，但教堂置之不理，治安官就不敢宣判。兰德尔领的村长没有执法权，当事双方又四处托人说情，加上教会暗中推波助澜，事情终于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芒克只得把案子交到领主的桌上。 这时候，乔治村长露出了本来面目，别看他平时和希德一家打得火热，村民群情激愤，他必须维护村长的权威，果断抛弃了希德家，认为造纸奖励应该给劳勃家。 商户们拿出重金贿赂治安所，但芒克不希望兰德家族的封臣太多，这会弱化治安所的权利。所以他建议领主收回两家的造纸奖励。 雇佣军团是战熊佣兵的心血，军团长纳尔森立场鲜明地支持手下的士兵，认为玛西杀人无罪。 琳达现在的生活富足安定，有领地、有爵位，有孩子，丈夫赤膊上阵，她就要为家庭留一条退路。客观地陈述事实，揭丈夫的老底，自己不发表任何意见。 莉莉娅身为家族大总管，她舍不得商户的财富和人脉，又不想冷落战熊成员，于是她打了一张感情牌，承认玛西有罪，但求丈夫赦免其罪。 山猪是最冤枉的一个，他救人反被杀，如果不是米勒出手救助，他当时就已经死了。可没有一个人为他主持公道，因为他是连祈祷都不会傻子。 一百个人一百个正义，一千个人一千个公平，但在兰德尔领只有维克多的公平和正义。 这起案件表面上是两个家庭的冲突，本质却体现出封臣制和租赁雇佣制的矛盾。 封臣制的优点在于降低了封君的行政成本和军事成本，可以通过分封土地和爵位来提升封君的影响力，比如，国王册封开拓骑士为领主，国王什么事都没做，王国的疆域就扩张了。 不过，封君想省事就不会有效率。封臣制造成阶级固化，职务世袭，领民上升通道狭窄。如果兰德领采取分封制，没有几十年都不可能达到现在的规模。维克多有炼金民兵和炼金龙蜥，他放弃骑士分封，走上了集权的道路。 租赁雇佣制是披着封臣制外衣的集权制，仍然有封臣、领民和自由民。但维克多把军权、政权、法权分开，打破职务世袭，培养人才，提拔人才，封地变成了土地租赁。官员懈怠就会被别人顶替，只能回家务农。 租赁雇佣制因为竞争激烈而充满活力，它的上升通道面向所有人，可是大家都不知道啊！ 涌入兰德尔领的流民只以为娶妻生子就能建房入户，建房入户就能当上领民，领民就能成为管事和士兵，干满30年就是封臣老爷。在流民的观念中，领主的封臣绝不会太多，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他们将抱憾终生。 封臣制实行了几千年，早已深入人心，它在兰德领表现出巨大惯性。 工分制家庭首先开始抱团，他们把子女送入银月庄园当侍从，要么迎娶爱丽娜培养的室内女仆，要么相互联姻，从而达到垄断资源，稳固自身地位的目的。就算小侍从不能继承父辈的职务，也能成为管事或者百夫长。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维克多总不能任由其他势力渗透兰德尔家族的骨干成员。所以，他准备终止建房入户，家族未来的骨干必须迎娶银月庄园培养的室内女仆，否则休想担任重要职务。 民众把这个信号解读成：领主老爷限定最后一批封臣名额。他们忽视了民兵晋升和学习晋升两条道路，一门心思只想挤上建房入户的末班车。 光棍汉忙着买老婆孩子，流民家庭想着讨好推荐人。商户家庭突然包圆了建房入户的名额，双方的矛盾瞬间就爆发了。尽管劳勃家根本看不起流民家庭和光棍汉，但他们只要是和商人争斗，就会得到大家的支持。 租赁雇佣制的行政效率再高，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一个人行为习惯，兰德尔领的高速发展和人口爆炸反而带来了许多不安定的因素。 商户、雇工家庭和光棍汉还是遵循流民阶层的生存法则，他们习惯了争斗，就好像那个玛西，明明已经建房入户了，可她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干翻两个人，下手狠辣无情，不留余地。她坚信卡利为了封臣身份一定会杀人灭口，因为她自己绝对会这么做。 卡利是标准的自由民商人意识，玛西是标准流民首领意识。 几千年来，封臣制形成的意识形态和法律制度正持续影响兰德尔领的每一个人，而租赁雇佣制的经济基础正在构建，上层建筑还遥遥无期。 如果维克多对这起案件放任不管，流血冲突会越演越烈，最终的结果就是封臣制取代脆弱的租赁雇佣制。 维克多无法接受这样的失败，他要把商人、工匠、流民家庭和光棍汉统统收入囊中。妮可的判决不偏不倚，兼顾各方，非常符合维克多的利益。 受害者？谁是受害者？受害者对领主来说很重要吗？ 当然，封臣制的惯性问题并没有解决。维克多额外开放两百个建房入户名额，可以暂时缓解矛盾，他需要时间搭建兰德尔家族的上层建筑，特别是法律法规。 关于这一点，目前还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维克多，他必须亲自处理许多典型的案件，制定相关的政策和法规。 例如，兰德尔领近两年的流血冲突绝大多数都与女人有关。光棍雇工攒钱买老婆孩子，可有些女人到兰德尔领又主动投入领民家庭和雇工家庭。流民男女分分合合是常态，流民女人习惯追求地位更高的伴侣，可光棍雇工的晋升希望几乎被断绝了，他们不敢挑战建房入户的家庭，对雇工家庭则免不了拔刀相向。 治安所绞死了几个杀人犯之后，维克多及时颁布流民婚姻法令：流民的婚姻受保护；丈夫不得虐待妻子和养子，否则受鞭刑，并自动解除婚姻关系；主动改嫁的女人必须拿出20个金索尔赔偿自己的配偶。 婚姻法令出台之后，兰德尔领的流血暴力冲突明显减少，准备卷铺盖走人的光棍汉留下来继续干活，他们攒的工钱自然也留在了兰德尔领。 法律就是个篱笆，篱笆扎不好，自家的羊就要跑到别人家里去。 维克多没想到自己正忙着扎篱笆，教宗冕下居然会挑拨羊群骚动。 他思量许久，沉吟着说道：“亲爱的，光辉之主是真实存在的神灵，我怎么可能削弱流民对祂的信仰？相反，我鼓励民众做礼拜，开设公共马车，向教堂捐赠大量物资，种植刺芸豆，掏钱组织医疗队协助牧师开展教务……教宗冕下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你自己说的话，自己相信吗？” 西尔维娅横了维克多一眼，淡淡的道：“你连流民擦屁股的事情都要管，还不允许教宗发脾气？” 维克多不悦的道：“世俗的归世俗，神权的归神权。” “是啊。所以教会退让了，他们现在专心做好教务，比如，提醒信徒远离危险，不要充当兰德尔子爵的开拓南大陆的牺牲品……他们只要说一句，雇佣军不受圣光祝福，你能怎么办？” 你管流民，我就不管了，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没毛病……维克多默然无语，垂头丧气地靠在椅子上。 西尔维娅柔声道：“亲爱的，世俗和神权并非泾渭分明，流民一直都是领主和教会的缓冲。领主习惯用流民管理流民，而你和妮可的手下直接操纵每一个流民雇工，安排他们的衣食住行。现在，缓冲没有了，世俗与神权当然会发生碰撞。你进一步，教会就要退一步，克莱门特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你不会真的以为，神权仅仅是信仰吧？”西尔维娅略显好笑地问道。 维克多恍然大悟，苦笑摇头，“教会拥有最强的军队和征税权……是我太天真了。” “就算是信仰，你也动了教会的奶酪！”西尔维娅说道：“我注意到一段供词，克莱门特问塞维林，要不要参加晨祷和晚祷，塞维林拒绝了。一个流民的孩子拒绝参加圣光祷告？克莱门特心里怎么想？他现在必须确定你转化流民的政策是暂时的，还是一直持续下去？亲爱的，封臣虽然有信仰，虔诚信徒却不多。” “可是，培罗主教对我们的情况都了解啊。我们转化流民，招募雇佣军，他也没反对。培罗是教宗的弟子，教宗现在为什么又要为难维克多？”妮可不服气地道。 “妮可，你能提出这个问题，说明你越来越像个领主。”西尔维娅欣慰地点点头，转而对维克多问道：“你说呢？” 维克多心中一动，喃喃道：“培罗主教是克莱门特的嫡系心腹，兰德尔领的事情，教宗不可能不知情。培罗支持我，恐怕也是受到了教宗的指使，不过，主教是主教，教宗是教宗，两者的地位不同，格局不同……我明白了，教宗既想支持我，也要给教会一个交待。所以，他等我给他一个交待。” “呵呵，亲爱的，兰德尔子爵还不够资格引起教宗的重视。”西尔维娅掩嘴娇笑道：“克莱门特等的是我。只要我在教宗的面前做一次弥撒，你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教宗想和你结盟？！”维克多震惊地问道：“为什么？！” “还是因为你。” 西尔维娅解释道：“教会内部分为三大势力，光辉骑士团、枢机院和修道院长老团。克莱门特是近三百年最杰出的主教首领，他明确提出消弭内战、向外开拓的主张。光辉骑士团和长老团认为这是空谈，但人马丘陵的新农牧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克莱门特利用野蛮人外交，化解南方三王国与撒桑帝国的矛盾，改变现有的外交格局，向外开拓成为诸王国的共识。可是，克莱门特马上就要面临内部倾轧。” “克莱门特是向外开拓的呼吁者，开拓一旦成功，他的权力和声望都会达到巅峰，就算枢机院拿不回圣殿军的主导权，他们也可以乘机扩建圣堂武士，与光辉骑士团分庭抗礼。所以，光辉骑士团首先就得扳倒克莱门特。糟糕的是，枢机院内部也非铁板一块，光辉骑士团和长老团在枢机院都有各自的代理人。克莱门特必须先压服枢机院内部的声音……” 西尔维娅嘟起红唇，傲娇的道：“哼！自光辉历以来，还没有那个神灵骑士做过弥撒，克莱门特要是能为我举行圣光祝福，枢机院谁敢不服他？” 维克多眼睛一亮，执起西尔维娅的纤手，笑嘻嘻地说道：“我必须先说服你？” “没这么简单。”西尔维娅白了爱人一眼，抽回玉手，好整以暇地说道：“我们有分歧。” “蚁灾爆发的时候，奥古斯特家族在流民当中征召了8000民兵，并把他们的家庭提拔为领民。可这些流民作为封臣的佃户和奴仆，足足有好几代，奥古斯特完全可以把他们视作领民。” 西尔维娅抿了一口咖啡，轻轻的道：“你和妮可都是新生领主，麾下没有足够的封臣，从流民当中提拔执事和士兵，教会无可指责。问题在于，你这是权宜之计，还是准备一直持续下去？”她放下咖啡杯，晒道：“看你现在的样子，肯定是要持续下去。那么，你坚持的目的是什么？” “我需要源源不断的士兵。”维克多大方地承认道：“养一支雇佣军团的确很花钱，但我有税收政策。兰德尔领的人口突破30万，我可以组建5个军团，突破100万，我拥有12个军团，死一个士兵，我就补充一个士兵。他们有土地，是封臣，教会无权制裁我。” “你铁了心要拿士兵当消耗品？”西尔维娅瞳孔收缩，挑眉问道。 维克多沉默片刻，点点头，微笑着说道：“慈不掌兵。亲爱的，你担忧吗？” “担忧？不！我的封臣士兵会非常高兴。”西尔维娅轻笑一声，目光灼灼的道：“但你必须证明雇佣军团不是一触即溃的花架子，能够开疆拓土。只有这样，我才愿意效仿兰德尔家族，招募流民雇佣军团。” 妮可蹙眉问道：“夫人……那，教宗要是禁止流民加入兰德尔领的雇佣军团怎么办？” 西尔维娅莞尔道：“如果维克多能证明他的方法对开拓有用，约克家族才会效仿，克莱门特才有资本和我结盟。在此之前……” “维克多，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克莱门特绝不会为难兰德尔家族，说不定……他还会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第379章 规划与目标 “平湖镇的常住人口超过27000人，这处教堂早就无法满足信徒的需要，尤其到了礼拜天，各村的信众会乘坐公共马车，赶到平湖镇接受圣光祝福。除了晨祷和晚祷，我们不得不额外举行两场圣光弥散。可有些外村的信徒接受了一次圣光洗礼还不够，他们赖在广场上，想参加下一场弥散，常常和其他信徒发生争执，堵塞交通，造成混乱。” “我在兰德尔子爵的支持下，又建造了两座教堂，分别位于东区和西区，三座教堂每天举行两场圣光祈祷，每次都超过7000人……” 平湖镇教堂的祈祷大厅内，戴维神父悄悄瞄了一眼正在阅读档案卷轴的教宗，斟酌着说道：“暂时能够满足兰德尔领的信众。” 克莱门特恍若未闻，继续阅读手中的卷轴。图尔南斯身穿一件主教长袍，坐在教宗的左手，一言不发，表情庄重而深沉。他牢记克莱门特的教诲：在正式场合，多听，少言，不轻易表态，才像一个合格的大主教。 “暂时是什意思？”培罗主教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得接过心腹手下的话题。图尔南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的。 戴维神父毕恭毕敬的道：“兰德尔领的人口正在快速增长，根据兰德尔家族的规划，五年内，平湖镇的常住人口将超过6万人，十年内，超过10万人。因此，我认为有必要在平湖镇建设一座大教堂。”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兰德尔子爵对平湖镇建造大教堂的事情非常热心，愿意承担大教堂地上部分的全部建造费用，还邀请安东尼勋爵帮忙设计大教堂……安东尼阁下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建筑设计师，他的代表作银月庄园采用大量的尖顶设计，表现出神秘、哀婉和崇高的强烈情感，非常适合运用在教堂建筑上。” 按照光辉之主与初代教皇的约定，祂会将7000人以上的信仰之力转化圣力注入圣力池，供中高阶的神职者调用，如果祈祷者低于这个数量，则无法激活这条法则。 然而，最初的时候，这并非教会收集圣力的主要方法。 城邦时代，人类占据富饶的北方领地，每一座城市少则几十万人，多的有上百万。牧师就算累得吐血也不可能为这么多人主持祈祷仪式。教会在城市中心建立巍峨的大教堂，而每座大教堂都是一座大型祈祷法阵。以大教堂为中心，三百平方公里以内的每一位信徒，无论他们在干什么，只要虔心祈祷，信仰就会被法阵转化为圣力。 牧师亲自主持的祈祷仪式主要是针对城邦附属的村镇。 大型祈祷法阵建于地下，需要用到大量的秘银和白水晶，造价十分高昂。幸好每座城邦都有巫师高塔，神职者拆掉了高塔，取得的材料足够建造城邦大教堂。在那个时代，每一个城邦都有一座大型祈祷法阵。 时至今日，北方沃野沦为兽人怪物的角斗场，古老城邦皆成废墟，教会只剩下最后一个大型祈祷法阵——艾尔王都的圣辉大教堂。 按照如今的人口密度，教会没有必要再建造大型祈祷法阵。神职者现在主要建造中型祈祷法阵，自动收集200平方公里范围的信仰之力，偶尔建造小型法阵，影响100平方公里的范围。 即便是中型法阵，造价也相当惊人。如果把中型法阵所需的珍惜材料换算成金钱，至少需要60万金索尔，这还只是建造法阵的成本，不包括教堂本身的建造费用。 凭教会目前的人力物力，设立大教堂必须格外慎重。按照规定，城市的常住人口不低于10万，驻守牧师才有资格申请建造大教堂。 大教堂一旦建立，标志着一个成熟的教区。 大教堂至少要配备60名初级圣武士，5名初级牧师，两位战斗牧师和四位中阶圣武士。当然，大教堂的人员编制往往会出现空缺，但只要有人前来听命，驻守神父就不必困在城镇里，每天忙着主持祈祷，调制药水，治疗伤患。他们将摆脱琐碎的事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学习，努力提高自身的学识水平，深入下级村镇，巩固民众的信仰，收集散落的圣力。这些都与牧师的晋升息息相关。 对于领主而言，治下有一座大教堂，教会将努力维系其家族的合法地位，只要家族血脉不出问题，王国元老院都不能轻举妄动，他的政治基础会变得十分牢靠。同时，大教堂的神职者为了教区的安全，尽力配合领主军队抵御或清剿怪物。领主还能借助教会的网络，掌握其他家族的动态，以及新技术。 简而言之，大教堂意味着领地全面升级。 蚁人是兰德尔领最大的威胁，当蚁潮再次进犯人马丘陵的时候，教会的神职者出现在南方要塞的城墙上，不但能够鼓舞了兰德尔雇佣军和民兵的士气，还可以稳定后方。兰德尔子爵当然希望平湖镇有一座大教堂。 根据对等原则，大教堂的主持神父必须是四级牧师。米勒作为神眷者，没有晋升的空间。三级牧师戴维则可以取代米勒，晋升到四级，成为兰德尔领大教堂的主持神父。以兰德尔子爵的潜力，戴维只要坐稳主持神父的位置，将来水涨船高，晋升高阶牧师也更容易。 培罗主教即将放弃尼姆公爵领的教区，专心经营人马丘陵。他开始提拔心腹，排除异己。另一方面，人马丘陵的大教堂越多，培罗掌握的传教牧师、战斗牧师和圣武士就越多。而教会的资源毕竟有限，申请祈祷法阵需要排队，他这时候不争取，后面还不知道要等到时候。 说起来，培罗也是教宗一脉，但克莱门特的眼中何止一个人马丘陵？现在就急吼吼地争夺教区资源势必引起光辉骑士团和象牙圣堡的警惕，导致枢机院提前分裂。克莱门特有更长远的考虑，他打算引领教会的变革，相比之下，一时一地的得失算不了什么。 放下手中的卷轴，克莱门特温和地问道：“戴维，肥皂是你的发明？” “感谢吾主的指引。”戴维在额头至胸口划了个象征光明圣山的三角，矜持地说道：“博瑞人用水蜥的胰脏和香腺，加上白芸豆粉和牛奶，制成浴膏。我借鉴他们的方法，把猪胰脏的污血洗净，研磨成糊状，再加入熔融的猪脂、刺芸豆灰、少量粗糖、搅拌均匀，压成方块，经过自然干燥就成了胰皂，但兰德尔子爵非要把它称为肥皂或香皂……” 戴维略显得意地说道：“香皂就是在肥皂里面加入名贵的香料。肥皂和香皂在野柳城的市场上大受欢迎，兰德尔子爵决定把刺芸豆的种植规模扩大到18万亩，人马丘陵的领主也准备开辟梯田，种植刺芸豆。” “获取刺芸豆的变异植株，需要种植规模和培育时间，仅靠威灵顿家族的70多万亩刺芸豆田，我们恐怕很难看到刺芸豆变成粮食。现在，人马丘陵大规模引进刺芸豆，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虽然他们多半要用刺芸豆喂猪……至少，领主不会再质问我们，艾尔教国为什么拒绝种植刺芸豆？”克莱门特微笑颌首，对培罗问道：“现在，刺芸豆既能养猪，又能制造肥皂，威灵顿家族有什么打算？” 培罗摇了摇头，说道：“无论如何，养猪都没有饲养牛羊划算。而且，冈比斯的中部和中南部是布利诺尔平原，能够开垦的土地已经全部开垦了。如果奥古斯特家族不种植刺芸豆，鸢堡仍然会把过剩人口引入中南部，威灵顿公爵想用刺芸豆养猪都不可能……威灵顿家族的既定战略不变，把过剩人口导入人马丘陵，刺芸豆田削减到30万亩，用多出来的40多万亩耕地留住家族骑士。” “毕竟，他们要为开拓南大陆做准备，册封骑士、训练封臣士兵、储存粮食和皮革，这些都需要农田。鸢堡支持威灵顿公爵的备战计划，塞恩主教没有理由阻止他们。” 培罗主教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将接手刺芸豆的培育计划，约克家族正加紧开辟梯田，预计刺芸豆的种植规模会达到百万亩。另外，道森主教派人联系我，他似乎准备在多铎王国的人马丘陵推广梯田、刺芸豆和养猪业。” “野猪家族养猪……约克家族算是实至名归了。”克莱门特心情愉悦，不由得调侃了一句。众人不禁莞尔，教宗又冲着戴维赞道：“没有肥皂，约克家族不会这么爽快就答应种植刺芸豆。你做的很好。” 戴维暗自欣喜，听到教宗说：“十年内，一个开拓领主的小镇，人口规模超过十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只会当你在撒谎。现在，我对此深信不疑。但是，规则就是规则，平湖镇想要建设大教堂，等人口达到10万，你才能向教廷提出申请。” 戴维牧师一怔，心想：不应该啊，教廷说好了要嘉奖兰德尔子爵，冕下怎么会拒绝我的提议？ 他望了望培罗主教，但没有得到任何提示，有些不甘心地嗫嚅道：“教堂是城镇的标志性建筑，如果平湖镇大教堂不能尽早落实，恐怕会影响兰德尔子爵的城市规划……” “规划？”克莱门特对这个新名词产生了兴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戴维精神一振，扬声解释道：“一般的开拓领主等时机成熟，就会册封一块领地给封臣骑士，让他自己组建护卫队、招募农夫、建设村寨农庄、开辟耕地、饲养牛羊马匹。兰德尔子爵不同于普通的开拓领主，他对领地的发展有全面、长期的考量，具体到城镇、村庄、工坊、农田、牧场、森林、人口和军队，什么时间必须达到什么样的规模。兰德尔领有5年规划、10年规划和20年规划……” “等等。”克莱门特打断滔滔不绝的戴维，开口问道：“兰德尔领20年规划是什么样子？” “冕下，您问的是那方面？” 克莱门特想了想，说道：“兰德尔领的总体规划。” “是。”戴维微微躬身，抬头道：“20年后，兰德尔领4000平方公里的领地开辟成牧场、耕地、梯田和再生林，其余5000平方公里的领地暂时保持自然状态。领地内建设一城、七镇、十四村、下设42个农庄，领地总人口不低于40万，不超过50万，组建6个雇佣军团，共计24000多人。” 克莱门特眸光闪动，沉默片刻后笑道：“好大的野心……兰德尔子爵如何实现这项规划？” “我看他做不到。”图尔南斯忍不住插嘴道：“他难道还能管民众生多少孩子？” 一个连民众上厕所都要管的领主，只怕真得会管民众生孩子的事情……克莱门特暗暗想到。 果然，培罗主教干咳了一声，接口道：“维克多和我讨论过人口控制的事情……我基本上同意他的观点，正在撰写相关的报告。当然，他目前鼓励民众生育，雇工家庭的女人在兰德尔领生育第三个孩子可以得到一只母羊，生第四个孩子得到金钱奖励，可如果生第五个孩子，她的丈夫就要被处罚。维克多认为女人不应该沦为男人的生育工具，这会提高女人难产的风险，凭牧师的数量，教会很难保证孕妇和幼儿的生命安全。事实上，维克多非常重视医疗和卫生，他强制要求雇工家庭使用肥皂，甚至把肥皂当成工钱发放……我必须承认，这的确降低了牧师的工作负担。所以，我要求牧师安抚信徒，让他们接受肥皂抵充一部分工钱。” “我们教导信徒远离变质的食物和污水，注意清洁卫生，可成效一直不大。兰德尔领的民众能保持良好的卫生习惯，这是领主与牧师通力合作的典范。”克莱门特点点头，又叮嘱道：“尽快把兰德尔子爵关于人口控制的观点呈报给我。” “如您所愿。” “戴维，继续回答刚才的问题。” “是。”戴维理了一下思路，答道：“兰德尔子爵先制定一个长期目标，再把长期目标分解成中期目标、短期目标。中期目标交给莉莉娅夫人，短期目标分给下属，比如，乔治村长必须在一年内开辟多少梯田，种植多少刺芸豆，等等，遇到困难可以寻求莉莉娅夫人的帮助，如果未能按期完成任务目标，乔治就会被问责。” 克莱门特思索片刻，给出了评价，“细致的可怕，也令人叹为观止。”继续问道：“大教堂和城市规划又是怎么回事？” 戴维赶紧答道：“大教堂是城市的中心，兰德尔子爵打算围绕大教堂，设计平湖城，包括下水道、城市道路、居住区、商业区、手工业区、城内广场、城内农庄，花园、水道桥.......而且建筑风格也要和大教堂匹配。” “子爵的城市规划很吸引人，也很详细。”克莱门特微笑着说道：“他一定画好了图纸，对吗？” “是的。”戴维垂头丧气的说道。有规划图纸，不一定非要先建设大教堂。 “戴维，你在兰德尔领有什么体会？”克莱门特淡淡地问道。 戴维调整心态，沉吟着说道：“冕下，我认为，兰德尔子爵开拓领地最核心的思想是把无用的资源转化成有用的资源，把不利的因素变为有益的因素。” “不能食用的橡实、地薯叶、蠕虫，用来喂猪，转化成猪肉；老化的刺芸豆，晒干磨粉，制成肥皂；丘陵上的杂草灌木价值不大，开辟成梯田，种植果树、油木、刺芸豆、黑麦、狼尾草；溪流水库养鱼；麦秆用来造纸。” “对人也是如此。兰德尔领即将推行三年轮耕制，种收比例达到1:7，领民家庭可以租种30亩麦田，30亩地薯和30亩休耕地，并保留十一税后的三成收获。地薯无需小心照看，两个壮劳力完全可以照料30亩麦田和30亩地薯。按照平均420磅的亩产计算，领民家庭每年可收获3400磅新麦和3500磅的地薯，再加上新粮换旧粮，两个农夫就能养活一家8口人。” “这样一来，其余的家庭成员可以选择做工或参加民兵训练，逐渐变成优秀的工匠、手艺人和雇佣士兵。” “兰德尔子爵还准备把梯田租给雇工家庭，让他们的子女也有机会学习手艺、接受民兵训练。具体的方法还在讨论，但实施的时间定在两年后。不过，雇工家庭的子女暂时无权入学……” 克莱门特眼睛一亮，吩咐道：“谈一谈，入学的事情。” 戴维点点头，说道：“平湖镇开设一所学校，主要面向领民家庭的子女，每年招收80人，专门学习书写和算术，一切费用由领主负担。学满三年，成绩优秀者可以担任执事。入学名额需要推荐。” “学校？又是个新东西……兰德尔子爵的点子一个接着一个，织成了一张大网，把流民都兜进去了……真是个少见的贵族。”克莱门特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培罗主教摇头笑道：“维克多也是没办法，西尔维娅担心贵族子弟会影响兰德尔家族的决策，不允许他招募骑士和学者。” 克莱门特未置可否地点点头。戴维咬了咬牙，说道：“冕下，我认为米勒已经无法胜任兰德尔领主持神父的职务。” “普通领地的封臣利用流民偷偷地采集公地资源，再让自由民商贩出售，以此逃避十一税。领主大多象征性地收一些公地供奉，对封臣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主持神父几乎收不到公地资源。兰德尔领的情况完全不同，村落公地的资源全被维克多阁下转化为有用的物资，剑麻变成油帆布，树木变成马车……还有就是养猪业……”戴维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兰德尔领目前有7万多口家猪，十个月出栏，分为5批，每三个月宰杀一批。这就意味着，兰德尔领的十一税不能一年一收，再考虑兰德尔领的交易税，十一税的征收会变得非常复杂。” “今年的风之季，我们即将对人马丘陵征收十一税。以米勒神父的能力，他根本应付不了兰德尔领的特殊情况。” “十一税……” 克莱门特摇头叹道：“封臣也是至高主的信徒，可一到上缴十一税的时候，他们就对我们咬牙切齿，生病受伤的时候又求着我们……听说，纳尔森勋爵的儿子是米勒照看出生的？” 培罗主教颌首道：“兰德尔家族封臣的新生儿几乎都是米勒照看洗礼的。” 克莱门特转而对戴维问道：“一年一次十一税都这么难收，你准备在兰德尔领收几次？还是说，你敢像米勒那样，指着兰德尔子爵的鼻子骂？” “这……”戴维牧师顿时哑口无言。 “十一税一定要收，收得越多越好！”克莱门特笑道：“靠米勒不行，靠你也不行，米勒需要一个助手，你需要一个挡箭牌，明白了吗？” 戴维深吸了一口气，心悦诚服地道：“冕下，我明白了。” 就在此时，一位圣武士走进大厅，向教宗行礼，呈上一封羊皮卷轴，恭声道：“冕下，那起案件的结果出来了，是兰德尔子爵亲自判决的！” 克莱门特接过卷轴，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戴维和圣武士躬身告退，待他们离开祈祷厅，图尔南斯急不可耐地问道：“怎么判的？” 克莱门特微微一笑，说道：“怎么判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西尔维娅的想法和我一样，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第380章 解惑（上） 大厅内没有外人，图尔南斯不必再装模作样了，他好奇地问道：“冕下，你和西尔维娅想到什么了？” “这个问题，牵涉到许多方面。图尔南斯，你得有耐心。” 克莱门特转头对培罗说道：“设置中型祈祷法阵需要大量的圣力水晶和至少80盎司的秘银，这些超凡物资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再加上维护法阵的耗费，大教堂每年至少要用掉60块圣力水晶。” “冈比斯的三座大教堂都设在流民聚集地，奥古斯特家族的北方主城奥吉布、王都布利诺尔和威灵顿家族的维斯托克。像乔舒亚家族的深水城、尼姆家族的瓦尔城、索林姆的铜城、约克家族的金水城，还有现在的野柳城，名义上设有大教堂，其实只是小型祈祷法阵。” “兰德尔领的发展速度惊人，但地理位置偏僻，西邻大沼泽，南接金水河，北边是约克公爵领，东部靠着野柳城和契布曼领。地理因素决定平湖镇无法成为交通枢纽和物资集散地，它甚至连后方都算不上。这里是抵御蚁潮的前线，约克家族开拓南大陆的前哨，未来的平湖城是一座军事重镇。” “我的学生，你凭什么让枢机院在平湖镇设置中型祈祷法阵？” “是啊！凭什么啊？”图尔南斯摸着锃亮的脑袋，嚷道：“光辉骑士团最近提交了一项军事计划，意图夺回北部荒野的一处白水晶矿区。他们打算从黄昏森林抽调6000名圣武士，还要求裁判所和圣堂武士提供支援。我那还有圣堂武士帮你保卫平湖镇大教堂？” 培罗主教皱眉道：“拉扎鲁斯大主教最近在幽暗森林外围发现了一座储量丰富的白水晶矿。光辉骑士没有必要为北部荒野的白水晶矿冒险啊。” “说得没错。他们的军事计划甚至没有制定行动时间。”图尔南斯一拍大腿，得意洋洋地道：“我和冕下讨论过，认为光辉骑士团在玩以进为退的花招。他们不准我们打圣殿军的主意，圣殿军只能北拓，不管南拓。光辉骑士团打算从幽暗森林抽调圣武士的消息一出来，苏斯王国就急地上蹿下跳，枢机院和象牙圣堡承受了很大压力，光辉骑士的军事冒险计划只能先搁置。我们正为新晋圣武士加入圣殿军还是圣堂武士，和光辉骑士在那吵架！” “刚刚露出一点苗头，就开始争了吗？”培罗喃喃道，他可以想象克莱门特在枢机院面临的险恶局面。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教宗神情淡然的道：“进一步是为了退一步，退一步是为了进一步。拉扎鲁斯即将晋升6级牧师，回归枢机院。我准备支持塞恩接任冈比斯大主教的职务。同时，把奥雷格调回艾尔，执掌圣.本笃修道院，博瑞大主教由克鲁担任。作为交换，塔莫尔将支持麦克斯担任沃顿草原的大主教。” “老师，万万不可！”培罗猛地站了起来，惊呼道。 世俗领主只以为教会有光辉骑士团、枢机院和修道院长老团三大势力，事实情况却复杂的多。 枢机院名义上是教会的最高权力机关。在光辉骑士团权势最盛的时候，六大圣骑士家族直接掌控圣殿军和圣.奥格拉特修道院，把不听话的高阶牧师全部踢到本笃修道院和象牙圣堡，负责培养初阶牧师和初阶圣武士。枢机院沦为圣骑士集团的后勤和传教机构。 三百多年前，世俗领主联合两大修道院发动圣城之乱，逼迫光辉骑士团缔结光明新约，其中最重要的条款是，三大修道院共掌枢机院，由枢机院决定牧师和圣武士的晋升序列。 由于圣.奥格拉特修道院是光辉骑士团的嫡系，这一脉的牧师很难再领导枢机院。而本笃修道院和象牙圣堡的牧师则相互竞争教宗宝座。 现今，奥格拉特修道院的代表弗里德斯牧师总领撒桑帝国和沃顿草原的教务。本笃修道院的代表克莱门特担任教宗职务，本笃派牧师执掌冈比斯、纳维尔和博瑞王国的教务。象牙圣堡的代表是塔莫尔牧师，他这一脉的大主教把持多铎和苏斯王国的教务。 冈比斯的塞恩主教和博瑞的克鲁主教都是象牙圣堡的背景，克莱门特支持他们接管红衣大主教的职务，等于把冈比斯和博瑞两大教区拱手让给塔莫尔牧师，而换来的却是沃顿草原教区。 弗里德斯把沃顿草原经营的水泼不进，他愿意让克莱门特的弟子麦克斯接管草原大主教的职务吗？ 肯定愿意！ 在大开拓的背景下，克莱门特放弃博瑞和冈比斯两大教区，意味着本笃派牧师放弃南拓，集中力量帮助纳维尔王国攻略北部荒野。光辉骑士团反攻北部荒野需要纳维尔人的支持。但纳维尔的实力只能给撒桑帝国打打下手，拣一点残羹剩饭，不足为虑。 如此一来，本笃派牧师成了光辉骑士团的合作者，弗里德斯当然愿意把大草原的教职让给教宗的弟子。 反观象牙堡的塔莫尔，他把苏斯和博瑞的教区连成一片，把多铎和冈比斯的教区连成一片，象牙圣堡牧师是当之无愧的南拓主导者。 克莱门特这么做的确避免了枢机院的内部倾轧，可是大草原有什么用？ 现在谁主导开拓，谁就有资格争取教会资源，安排亲信晋升，壮大本派实力，掌握枢机院的话语权。在培罗看来，克莱门特应该用博瑞大教区换取象牙圣堡的多铎大教区，把多铎、纳维尔和冈比斯这三大教区连成一体，同步实现北拓和南拓战略。 说白了，圣力池就那么大，能培养几个6级神职者？ 培罗不敢奢望教宗的宝座，可6级神职者拥有生命延缓神术，有那个高阶牧师不想多活几年？ 克莱门特这一退，把本笃派在枢机院的位置也退掉了，后面还怎么进？ 一想到塞恩那个家伙骑在自己的头上，对人马丘陵的教务指手画脚，培罗的心里就渗得慌。 “交换的条件包括让你晋升六级牧师。”克莱门特仿佛看穿了弟子的心思，淡淡地说道。 图尔南斯朝培罗挤了挤眼睛，调侃道：“培罗小子，以后你也是传奇牧师了，开不开心？” 培罗主教已年过半百，看起来比教宗还要老一些，此时他内心充满惊喜，根本不在意被图尔南斯称作小子，努力控制面部肌肉，一脸惭愧的说道：“多谢，老师。培罗定不负老师的期望。” “我期望你什么？”克莱门特笑问道。 培罗微微俯身，恭敬的道：“请老师吩咐。” 克莱门特抬手示意弟子坐下，说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在兰德尔领设置大教堂？” 培罗沉吟片刻，开口道：“主要是因为，我可用的神职者太少，兰德尔家族膨胀的又太快，兰德尔领的教务完全跟不上兰德尔领的发展速度。出于平衡的考虑，我认为有必要在平湖镇建设大教堂。” “首先，菲妮可丝男爵领和兰德尔子爵领根本就是一个领地。维克多阁下实际控制的人口超过85000，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流民雇工。而我们在这里只有2位三级牧师，2个二级牧师，6个一级牧师，20名圣武士和127名教堂侍从。这么点人手，连信众的医疗救助都忙不过来，他们还要主持祈祷仪式，发放救济物资，计算十一税，监视巫师……” “咦，可我看到兰德尔领的教务工作安排地井井有条，没有出现混乱啊。” 图尔南斯奇怪地说道：“兰德尔子爵不是组织了一支700多人的医疗队，帮助牧师医治民众，发放救济物资吗？医疗队的成员叫什么来着的？对了，护士！护士包吃包住，每月领取50个铜索尔的工钱。兰德尔子爵不仅每月向医疗队支付1100银索尔的报酬，还捐赠大批物资给教堂。没有任何一个领主会像兰德尔子爵这样，自掏腰包，支持牧师的教务。” “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 培罗主教叹了口气，沉沉的说道：“维克多不让米勒分配刺芸豆，捐赠的物资指定救济对象。他这是趁教会在兰德尔领的力量不足，公然干涉教务！” 图尔南斯张着嘴巴，脸上满是震惊和困惑的表情。克莱门特沉却笑道：“最近两年，兰德尔领的新生儿出生率排在子爵领教区的首位，甚至比绝大多数伯爵领教区还要高。信徒的死亡率则低于任何一个教区，甚至没有人冻饿而死。这些全都算做你的功绩，要不然枢机院也不会轻易让你晋升6级牧师。”教宗的语气变得冷峻，“我们没做好的事情，还不准兰德尔子爵做吗？” 培罗心里一惊，慌忙起身，诚恳地说道：“老师，我错了！”他苦笑一下，解释道：“我这也是为了保护兰德尔子爵。” 图尔南斯的脸上换成好奇的表情，追问道：“怎么保护兰德尔子爵？他有危险？” “嗯。”培罗点点头，说道：“维克多血脉高贵，年轻气盛，家族内部没有骑士封臣掣肘，背后又有西尔维娅纵容，他在兰德尔领一言九鼎，权势滔天。兰德尔领人口众多，教会的力量相对薄弱，我担心他会豢养巫师。” 图尔南斯摩挲光溜溜的下巴，颌首道：“有道理。” 大领主偷偷摸摸地豢养巫师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流民喜欢相互举告，以换取教会的重赏。领主很难，也不敢收容流民巫师，而封臣家庭出生的巫师往往会受到大领主的庇护，教会几乎抓不到任何把柄。 幸好流民群体的数量远远超过封臣，巫师觉醒的比例也高于封臣。不过，兰德尔家族对流民雇工的控制极其严密，直接管理流民雇工的衣食住行。如果兰德尔领有巫师觉醒，维克多肯定比教会先发现，他豢养巫师的可能性很大，至少他有这个胆量。 “还有一个问题。” 培罗主教神情严肃的说道：“维克多招募雇佣军，他制定了军功封赏制度，其中有一条，战死者抚恤10亩耕地，擅自逃跑者以欺诈贵族论罪，判斩首示众！普通的封臣士兵都是先封地再服兵役，兰德尔家族的雇佣军截然相反……维克多这是拿流民当牺牲品！” 领主豢养巫师算不上什么大罪，交出巫师，再罚一笔巨款了事，最多也就是流放或监禁一个替罪羊贵族。可牺牲流民的后果却非常严重，足以把皇帝送上处刑台。 图尔南斯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嘟囔道：“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 教宗一言不发，表情平静，目光深邃悠远，让人难以揣测他内心的想法。 培罗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希望维克多走错路，但也知道很难说服他。平湖镇建立大教堂，下一步就是筹建修道院，接着裁判所派遣监察小队，在兰德尔领形成完整的传教体系。我想维克多应当会冷静下来，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权力需要制约。” 克莱门特的食指轻叩桌面，叹息道：“培罗，我现在相信你的确想保护兰德尔子爵，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没有提。” 第381章 解惑（下） 祈祷大厅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培罗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说道：“我发现兰德尔领的流民对至高主的信仰不如以往虔诚，尤其是流民的子女……” 信仰乃圣力池的源泉，关乎教会的根本，不容有失！教宗和第一圣武士却神情淡然，仿佛培罗的担忧不值一提。 克莱门特缓缓说道：“我和图尔南斯也察觉到这种变化，玛西家的塞维林为了造纸，放弃圣光祷告，结果险些丧命。之又怎样？” “米勒施展神术，挽救了三个人的性命。兰德尔领的信众纷纷到教堂祈祷，捐赠献金。”图尔南斯接口道：“他们很虔诚。” 培罗辩解道：“可是，并不是所有牧师都会像米勒那样滥用神术……” “我们掌握神术，这是至高主的恩赐，真实不虚，无可否认！”克莱门特打断了弟子的话，坚定地说道：“有神术就有信仰！” 培罗的心中似乎亮起一道光，却什么也看不清，两道灰白的眉毛时而舒张时而皱起，喃喃道：“我好像明白了，又好像还差一点……” “你的晋升的太快，对教义的理解还不够透彻。” 克莱门特摇了摇头，喝问道：“至高主需要凡人的信仰吗？” 培罗正色道：“至高主是真神，化身太阳，无始无终，永恒存在。当至高主照亮世界时，人类还未诞生。祂不需要人类的信仰，是人类需要信仰。” “那么，兰德尔领的流民为什么不如以往虔诚？” “他们以领民自居，渴望成为封臣……”培罗想了想，声音越来越低：“他们现在生活安定，日渐富足，远离贫困、疾病、伤痛和灾难……” “这不是我们努力的方向吗？还是我们需要信徒艰难求生，痛苦挣扎？” 培罗站起身，郑重施礼道：“老师，请您为我解除困惑。” “我们不需要，只是不得已！” 克莱门特思索了一下，缓缓道：“传奇牧师阿尔雅开创封臣制的时候说，‘这或许是件坏事，但一定是件好事，重要的是，我们别无选择！’.......许多人都以为教会不得不向骑士贵族妥协，让一部分信徒成为领主的附庸。事实却恰恰相反，骑士贵族沦为封臣制的牺牲品，而教会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光辉法典！” “法典第一条：骑士保护、教会救赎、民众奉献。它规定了三者的责任，责任对应权利。所以，骑士掌握世俗统治权，教会掌握神权，而民众似乎只有义务没有权利。真的是这样吗？” “法典没有规定骑士无法保护民众受怎样的惩罚，没有规定教会无法救赎受怎样的惩罚。法典甚至没有要求神职者必须彻底消灭巫师，因为根本做不到！如果做不到还要约束，法典就会崩溃。骑士不可能保护所有的民众，但一定要保护自己，教会不可能救赎所有的信徒，但一定要救赎自己，民众也不一定非要向领主和教会奉献，他们可以对自己奉献，保护自己，救赎自己。这才是保护、救赎和奉献的真意！” 培罗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法典设立的意义是......” “你想的没错，法典是个陷阱。”克莱门特微笑颌首道：“伊诺克陛下专门为骑士设下的陷阱。” “神选者时代，巫师认为自己灵魂高贵，骑士血脉高贵。无论议会还是万神殿都在有意识地保护骑士，疯狂的巫师血祭兽人、血祭蛮族、血祭精灵、血祭民众，他们始终都没有血祭骑士……这是个历史谜团，一直未解，或许教皇陛下知道其中的秘密。” 克莱门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不过，巫师战争导致大量的骑士牺牲，骑士家族这才转而支持伊诺克陛下，结束神选者的暴政。” “伊诺克陛下设立光辉法典，把世俗归于骑士贵族，把神权归于教会，这固然是对现实的妥协。但我猜想，教皇恐怕是受到了骑士的胁迫……伊诺克陛下虽然强大无比，但在神灵骑士的面前仍然无法自保。伊诺克陛下不得不退让，但他在光辉法典中设定了许多隐晦条款，用来制约骑士。比如，神职者不得无故迫害骑士贵族，否则失去神佑；骑士贵族不得任意屠杀平民，不得牺牲超过5万名士兵，否则神职者有权制裁骑士。” “有权制裁，意味着可以制裁，也可以不制裁，可以处死也可以罚款......主动权掌握在教会的手中。” “光辉历元年，地精王欧米率领兽人大军，奴役14头白猿，进攻北方诸城，黑皇帝伽尔德美尔召集北方骑士家族，强征80万城邦士兵，在悲恸平原与之决战。虽然成功阻击了地精王，但北方骑士死伤惨重，53万城邦士兵陨命战场。贝尔托教皇陛下率领光辉骑士团和圣殿军随后出击，彻底歼灭了兽人大军。贝尔托陛下挟大胜之势，开启光辉纪元，随后以牺牲士兵罪名，处死黑皇帝伽尔德美尔。这宣告了黄金时代的落幕，白银时代的开始。” 克莱门特冷着脸说道：“无论修道院如何粉饰历史，在我看来，贝尔托都是历史的罪人，他开启的是人类世界的灾难！” “自从以后，骑士家族与神职者关系降到了冰点，城邦公民有教会的庇护，纷纷逃避危险，沦为流民。北方城邦不断沦陷，人类国度岌岌可危，直至光辉历2973年，贵女阿尔雅在象牙圣堡提出封臣制。” “封臣制表面上强化了骑士家族的权力，削弱教会的影响力……” 图尔南斯嚷嚷道：“我们人类都要完蛋了，还管得那么多？！” 克莱门特笑着点点头，说道：“封臣制的核心是让骑士向平民开放血脉，骑士血脉也扩散到了教会，出现许多贵族牧师，比如我。封臣制加强了骑士与教会的联系，但也导致骑士血脉的衰落，青铜骑士成为社会的主流。又被称为青铜时代。” “阿尔雅是贵女也是牧师，她说‘这或许不是好事’指的是骑士，‘肯定是好事’指的是教会，但骑士和教会确实别无选择，兽人可不在乎谁高贵，谁低贱......结果还算好，先辈们守住了人类世界。” 克莱门特对培罗问道：“我的学生，封臣士兵算不算士兵？他们的牺牲该不该向骑士问责？如果封臣士兵可以向自己奉献，保护自己，救赎自己，那流民佣兵团能不能这么做？答案是肯定的，他们已经这么做了！事实上，我们对流民并不好，教会现在几乎没有流民牧师，圣力池不对流民开放，封臣家族的子女才有机会成为神职者。既然如此，兰德尔阁下招募流民雇佣军团，有什么问题？” 培罗摇头道：“没有问题。” “有问题！流民雇佣军团管不管用就是问题！”图尔南斯叫道。 “说得没错！”克莱门特拍了拍图尔南斯的肩膀，站起身，负手说道：“我和西尔维娅都在思考，依靠封臣士兵能不能开拓南大陆？答案是不能，撒桑帝国和博瑞王国的失败就是明证！兰德尔子爵的大军团战略让我们看到了希望，可是我和西尔维娅都不能确定雇佣军团管不管用……但我明确一点，我们掌握神术，人口越多，圣力池就充沛，这才是我们的根本利益。兰德尔领的变革符合教会的根本利益！” “阿尔雅让教会发生了转变，维克多引领的潮流，我们又该做出怎样的转变，才能适应这个新时代？” 培罗眼睛一亮，低声道：“冕下，您是说……” “是的。”克莱门特颌首说道：“开拓只是表象，谁能引导教会的变革，谁才是时代的主角。所以我不愿意让修道院和裁判所进入兰德尔领，这里是我们本笃派的希望之地。” “冕下，您准备怎么做？”培罗激动地问道。 克莱门特来回走动两步，抬头说道：“我说服雷斯克陛下，招募三十万流民修建大型水利工程，就是为了让纳维尔王国效仿兰德尔子爵的发展措施。不过……”教宗又皱眉道：“兰德尔阁下似乎有些犹豫，他设立的学校只面向领民家庭，流民雇工家庭被排除在外，这表明他发展到一定阶段，就要对流民关上大门，专心培养封臣和领民的下一代。否则，二十年后的兰德尔领不应该只有40万人，而是80万人。我们必须推他一把。” “与兰德尔阁下合作，建立教会学校，同时招收领民家庭和雇佣家庭的子弟！” “教会学校？” 克莱门特目光灼灼的说道：“教会学校和公共马车才是教会变革的方向！新农牧充分发掘领地的潜力，只会造成一种结果——在册子民的人口增长，流民群体逐渐消亡。这意味着领主的世俗影响力扩大，如果我们不及时调整传教方式，教会极有可能失去对人类世界的主导地位。” “教会学校可以让我们的影响力深入封臣、领民和自由民家庭。公共马车会让我们的变革迅速扩散。” “可是……我们没有这么多的牧师啊？教会学校怎么推广？难道让象牙圣堡和奥格拉特修道院分一杯羹？” 克莱门特笑了，笑的像个老狐狸，“不用牧师，艾尔王国有的是人。” 培罗恍然大悟，他现在彻底理解克莱门特的布局了。 克莱门特让出冈比斯和博瑞两大教区。表面上，本笃派放弃开拓主导权，专门负责教会的后勤工作，让象牙堡和光辉骑士团放下戒心，把注意力集中在开拓上。暗地里，本笃派悄悄地引领传教方式的变革。 艾尔教国的民众都是神职者的后代，他们信仰坚定，勤修武技，精通教务，属于预备神职者。光辉骑士团和象牙堡忙于开拓，必然抽调艾尔的牧师和圣武士。本笃派人手不足，只好调用预备神职者，但是他们无法独立开展教务，只能从事传教工作——建立教会学校，帮助纳维尔王国和人马丘陵转化流民。 掌握公共马车和大草原教区，则是为了引导撒桑帝国的流民迁徙，壮大纳维尔和人马丘陵的实力。 纳维尔和人马丘陵的实力暴涨，成功开拓领地，其他领主必定争相效仿，请求建立教会学校。随着人口的增多，圣力池得以扩张，这些预备神职者晋升为牧师和圣武士，他们将是本笃派的坚定支持者，把新的传教方式带到世界各地。 等光辉骑士和象牙圣堡反应过来的时候，本笃派的地位已经无可撼动！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兰德尔子爵的雇佣军团有没有战斗力？ 克莱门特近乎自语的说道：“明天，兰德尔领举行阅兵式，希望兰德尔阁下能够征服蔷薇女王。” “愿吾主保佑兰德尔阁下。”培罗低声诵道。 克莱门特看到桌上的羊皮卷轴，皱眉说道：“这份档案记载米勒曾经是苏斯的流民，他举报自己的儿子是巫师，亲眼看着他被净化。主持净化仪式的牧师考虑到米勒是虔诚信徒，留他在教堂里打杂，最后受到吾主的眷顾，成为神眷者……这里面信息不全，我需要更详细的报告。你派人去圣辉大教堂调取关于那场净化仪式的全部档案，尽快送到我的手上！” “遵命，冕下！” ************************** 教堂左院的神父卧室。 山猪双目紧闭，静静地躺在地板上。他的身高超过2.2米，一身肥肉足有450磅重，那张简陋的小木床可容不下这个高大肥胖的傻子。 米勒干瘦的手指凝出一团白金色的光芒，里面是无数细小的白金符文，以玄奥的方式缓缓转动。 “孩子，我开启你的智慧，赋予你神圣之力。你将免疫毒素伤害、免疫灵魂伤害、以圣力操控风，让你轻灵敏捷，以圣力操控水，让你治愈伤口和疾病，以圣力操控土，让你强壮有力，让圣力操控火，让你心灵圆满，直觉敏锐。你是光辉战神，神圣天使伴你同行。你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我的躯壳。保护主人是你的使命，让他免于死亡是你的命运。孩子，我祈求吾主怜悯你，愿天使不降临于你的身上。” 白金色的光团埋入山猪的额头，他的体表浮现出一个四翼天使的虚影，宛如一副盔甲罩住全身，转瞬间，天使缩为一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米勒凝视山猪丑陋的面庞，叹息一声，单膝跪在地上，诵道：“我说，你的身边必将汇聚九名伙伴，他们是你的利剑，是你的盾牌，是你的铠甲，是你的手，是你的腿，他们伴你走进无尽的森林，为你披荆斩棘，直面蚁族之母，他们中的五位随你渡过大河，见到世界的真相。你不会死亡，光辉战神将接过你的命运。你必将回归，必将开启新的时代。” 说完，米勒颤抖着身体站了起来，脸上皱纹变得愈加深刻。 卧房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圆乎乎的脸蛋肥嘟嘟的，一双大眼睛如婴儿般清澈。 她咬着白白嫩嫩的手指头，轻声道：“米勒爷爷，你好像又老了。你没有好好吃饭，没有好好睡觉吗？” 米勒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花，招手道：“贝尔，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 贝尔蒂娜一蹦一跳地走到床前，盯着山猪，惊叹道：“他长的好肥，肯定比贝尔吃得多，我不要和他做朋友，他会抢我的点心，抢我的云纹火腿，抢我的烤鲑鱼…….还会抢我的……”说着，口水就流下来了。 米勒一脑门子黑线，干巴巴地道：“其实山猪很容易吃饱，他不会抢你的火腿…….” 山猪突然睁开了眼睛，含糊不清地咕哝着，“饿……我想吃火腿。” 第382章 参与和期待 黎明前，太阳还未跃出地平线，平湖镇沉浸在黑暗中。 镇治安所里烛火通明，三个身穿细亚麻衬衣，脖子上系着灰毛巾的男人，老老实实地站在办公室的中央，等候治安官的吩咐。 治安官芒克靠着牛皮沙发，双腿搁在橡木办公桌上，一把紫色的小匕首在指间灵巧飞舞，耍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自从当上了兰德尔领的治安官，又娶了一位年轻娇美的室内女仆做妻子，猴子的生活变得安定富足，身形渐渐壮硕，脸上也有了威严气度，同以前那个贼头鼠目的流氓恶棍判若两人。可他始终没有放下武技训练，反而更加刻苦地练习秘形，如今也算小有成就，等闲两、三个壮汉都不是他的对手。 拇指一弹，精金匕首直接跳入鞘中，芒克放下腿，坐直身体，评价道：“衣服还算体面干净。”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大汉挤出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道：“不敢误大人的事情。” 芒克对灰毛巾首领恭敬的态度很满意，点点头说：“主人对今天的阅兵式和狂欢节非常重视，邀请了许多真正的大人物观摩。到昨晚为止，有4万多民众赶到平湖镇，估计今天中午之前，还会有数千人过来。莉莉娅夫人亲自交待我，平湖镇的治安和卫生绝不能出任何差错！我要求所有的灰毛巾协助治安士兵，维护好平湖镇的秩序。让你们的手下都放机灵些，每个人都戴上红袖圈，衣服也要穿得干净整齐，别让人闻到一身的大粪味，都听明白了吗？” “大人，您放心。”大汉拍着壮实的胸口，大声保证道：“1248个灰毛巾全都用肥皂把衣服洗干净了，一个个都香喷喷的，绝不给大人丢脸……” “蠢货，我丢什么脸？你们三个才是粪头！”芒克笑骂道：“准备好了就赶紧滚出去做事……别忘记带上红袖圈！” 三名大汉笑嘻嘻地套上红袖圈，转身走出平湖镇治安所。 *********************** 清晨。平湖镇政务所。 几名管事亦步亦趋地跟在莉莉娅的身后，边走边汇报：“治安所已经召集了1000多名灰毛巾，他们将配合治安士兵，封锁两条主干道，确保第一军团的行军路线畅通无阻。芒克大人表示平湖镇的秩序绝对不会出岔子。” “我们从各村征调了90名执事，每三个执事率领60名雇工，在镇东区搭建临时帐篷，供5万人临时居住，民众的饮用水和卫生状况都有保障。” “米勒神父的教堂侍从和600名护士已经设好了40个救济站，他们负责向民众提供医疗救助，发放基本的生活物资和食物。” “食物准备的怎么样了？”莉莉娅脚步不停，高跟鞋敲击地板，发出“笃”“笃”“笃”的清脆声响。 “夫人，请放心。”粮食主管追着莉莉娅的步伐，说道：“我们在10天前就开始做准备。按照您的吩咐，各村的面包房向前来参加狂欢节的民众免费发放足够两天食用的黑面包。另外，大食堂向各村面包房征召了一半的人手，临时雇佣1200名帮工，我们能够为8万人提供充足的食物。” “公共马车呢？” “80辆公共马车正常发车。我们又从货场和砖窑村调集420辆栅格货车，简单改装一下，免费运送各村的老弱妇孺。” “各商铺、酒馆和旅社已经备足货物和酒水，他们遵照政务所的命令，在狂欢节期间，向民众折价出售商品，差价从交易税中扣除。” 说着就到了会议室的门前，莉莉娅停下脚步，转身说道：“你们的准备工作我很满意，但大家要记住，阅兵式和狂欢节是兰德尔大人对我们后勤能力的一次审视和考验，这关系到家族的未来，也关系到各位的前途。诸位，请恪尽职守，绝不可有丝毫怠慢，还要查漏补缺，积累经验。” “主人的意志便是我们的使命！”管事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都去工作吧。” 管事们躬身告退，莉莉娅转向会议大厅，身穿大号鳄皮甲的玛西举手推开厚重的铁橡木门。她因为鲁莽险些犯下杀人重罪，被领主判了二十年的苦役，没想到却被莉莉娅夫人调到身边当护卫。玛西打心底里感激莉莉娅的赏识和搭救，更不会错失出人头地的机会，发誓忠于兰德尔家族，忠于莉莉娅。 会议厅内，20多个男女正相互攀谈着，他们是11个巡回剧团的负责人。见到莉莉娅走了进来，剧团的代表们纷纷起身见礼。 “兰德尔夫人，早安。您今天真是美极了，让我情不自禁地想拜倒在您的裙下。”一名衣着华丽的吟游诗人用夸张的语调赞美着，他屈膝弯腰，想执起莉莉娅的纤手，行吻指礼。 莉莉娅身穿得体的白色蛛丝连衣群，蓝色水蜥皮腰带勾勒出丰胸细腰，脚踩小牛皮高跟鞋，走起路来摇弋生姿而又气场十足，让长裙下的双腿显得格外的笔直修长。她原本就有百里挑一的美貌，如今养尊处优，每天都用牛奶沐浴，服食昂贵的养颜药剂，雪白肌肤变得莹润紧致，一双杏眼炯炯有神，亚麻色秀发盘成贵妇髻，耳垂挂着红宝石耳坠，光洁的脖颈上戴着一串稀有的淡水珍珠项链。整个人看起来美艳雍容，比这些具有贵族血脉的吟游诗人更有贵族风范。 无视吟游诗人的殷勤，莉莉娅环顾四周，樱唇轻启道：“先生女士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尊贵的夫人，请您放心。为了这一天，我们已经演练了足足三个月。今天，我们会用美妙的歌喉，向所有人歌颂兰德尔家族的高尚与伟大。”吟游诗人顺手掸了掸膝盖，若无其事地说道：“如果，我们的表演打动人心，希望您能额外满足我们一个小小的要求…..10支洗练药剂，会让我们信心百倍。” 一支洗练药剂的成本不足2000金索尔，但它的价格就是2000金索尔，只多不少。以兰德尔家族目前的财力，10支洗练药剂也是一笔巨款。莉莉娅脸色一冷，玛西立刻上前一步，杀气腾腾地瞪着坐地起价的吟游诗人。 “呃……五支……我是说一支……这位女士，我想说的是，药剂的事情就不用麻烦了。”吟游诗人面对比男人还要高壮的女护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额头上悄悄渗出冷汗。 “闭嘴，卡雷斯！” 一名身材高挑丰满的女子走上前，挤开自以为是的吟游诗人，轻提裙裾，向莉莉娅施礼道：“尊贵的夫人，请不要在意这个白痴的胡言乱语。兰德尔家族的酬劳足够丰厚，我们不应该有非份的要求……” 她大约26、7岁的年纪，五官俏美，皮肤却略显粗燥，一头漂亮的金发和蔚蓝的眼睛为其增色许多。这种风霜磨砺的气质让莉莉娅回忆起随佣兵团四处流浪的生活，冰冷的神情渐渐缓和了下来，沉吟道：“乔安娜小姐，你想说什么？加报酬？” “不！不！不！”乔安娜连连摇头，抿了下薄薄的嘴唇，鼓起勇气说：“尊贵的兰德尔夫人，您教给我们曲子实在是……抱歉，我有些激动。”缓了口气，用崇拜的语气说道：“我从没想过一首曲子会如此的激昂壮烈，让人热血沸腾，充满斗志……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她，但她的作者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音乐大师……能够演唱这首战歌是我毕生的荣幸，我只希望，在演出结束之后，我能见一见那位音乐大师，哪怕仅仅对他说一声谢谢。” 乔安娜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莉莉娅，她热爱歌唱与舞台，并没有趁着自己年轻貌美的时候嫁入富有的封臣家庭，而是选择跟随巡回剧团四处流浪。生活的艰辛和频繁的演唱破坏了乔安娜的嗓子，让百灵鸟般的声音变得沙哑暗沉，再也无法赢得听众的掌声和赞美，她只能退居幕后，专心教导剧团的新秀歌者。 兰德尔家族招募歌舞剧团和吟游诗人，为阅兵式献歌，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合奏合唱方式，需要各个剧团长时间的磨合与演练。兰德尔家族向表演者们开出丰厚的报酬，乔安娜准备做完这趟生意就谢幕嫁人，她没料到兰德尔子爵没选那些新秀歌者，反而相中了她，并称她的嗓音充满金属质感，是这首新曲最好的主唱。 事实也的确如此，新曲简直是为乔安娜量身定做，她相信这场表演将把自己的演唱生涯推上巅峰，从此再无遗憾。如果有，那就是没有见到新曲的作者。 莉莉娅的唇角扬起一丝自豪的笑纹，挑眉说道：“这首歌的作者你已经见过了……” 见过了……乔安娜冥思苦想，却听到莉莉娅骄傲的声音，“他是我的丈夫，兰德尔子爵大人。” 原来是他……乔安娜怔怔地出神，脑海中俊美柔弱的子爵怎么也无法和慷慨豪迈的音乐大师重叠在一起。 莉莉娅淡淡地说道：“如果你们表演的好，我会请求兰德尔大人亲自褒奖各位，但我不能保证什么。有许多身份高贵的大人都将参加这次阅兵式，包括约克公爵大人，培罗主教大人……还有教宗冕下……我的丈夫必须陪伴贵宾。” 莉莉娅目光转向吟游诗人，冷淡的道：“至于这位先生，你恐怕还不知道一支洗练药剂的真正价值。我现在告诉你，一支洗练药剂价值2000金索尔！” 此时，吟游诗人卡雷斯满脑子都是“公爵大人”，“主教大人”和“教宗冕下”，苍白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激动的潮红，对着莉莉娅的背影大声说道：“尊贵的夫人，我一定不让您失望！” “是你们……最好别让我失望，否则……” 莉莉娅头也不回地离开大厅，大门重重的关上，歌剧团的代表瞬间像炸了锅一样地议论了起来。 ************************ 上午，银月庄园。 爱丽娜姐妹盛装打扮，站在家族侍从和室内女仆面前。 “封臣的三大义务是什么？”爱丽娜雪白的小手交叉于腹前，望着自己调教的侍从和女仆问道。 “尊重、建言、援助。”少男少女身穿侍从侍女的正装，异口同声的答道。 “封臣有责任为他的封君提供一切尊敬服务。包括在隆重的场合中陪同他的君主。比如，今天的阅兵式。”爱丽娜温婉一笑，缓缓说道：“当然，你们现在还不是兰德尔家族正式的封臣，但终有一天，你们会担任家族管事、军团百夫长，成为真正的封臣，或封臣的妻子。” 成年侍从和室内女仆各有所归，已经离开了银月庄园。庄园侍从和女仆的人数不减反增，他们现在更有上进心和家族意识，听到爱丽娜夫人的话，或激动，或羞涩，但每个人都渴望证明自己的能力。 “今天，你们将作为兰德尔子爵的封臣，为高贵的客人提供尊敬服务，牢记你们的身份和礼仪，不要让家族蒙羞。这是主人对你们考验和期待。都听明白了吗？”妹妹爱丽丝颇为严厉的说道。 “听明白了！” 爱丽娜和妹妹相视一笑，说道：“你带他们准备马车，我去看看大人和妮可夫人准备好了没有。” ***************** 银月庄园的主卧。 维克多站在银镜面前，全身都被造型精致的黑色铠甲包裹，整个人都显出内敛、深沉、神秘而又暗藏力量的气质。 一双纤长的玉手从腋下穿过，温柔地环抱他，妮可光洁柔滑的俏脸贴着维克多的脸颊，双眼迷离，红唇暗吐芬芳，“维克多，这样真好…….” 隔着礼仪铠甲，维克多也能感受到妮可的心跳与体温，笑着问道：“因为，在我的身边是你，而不是索菲娅？” “嗯。”妮可嘟起小嘴，轻哼了一声，痴缠娇憨的模样特别可爱。 “就算她在，你也有权站在我的身边。这2000名雇佣士兵当中有400人是菲妮可丝男爵的部下。” “我的就是你的，永远如此。”妮可转到维克多面前，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黑甲，蹙眉道：“正午的时候阅兵，阳光会让这套铠甲会变得滚烫。为什么不选择银甲？我真担心你会吃不消。” “银甲反光刺眼，不利于观众注视。还有，士兵都是黑甲，如果将军与士兵格格不入，只会成为敌人攻击的对象……好吧，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娇贵。”维克多无奈地说道。 “亲爱的，你是我的勇士。” 妮可满怀歉意，在爱人的唇上啄了一口，又担忧地说：“维克多，2000名雇佣士兵走一圈，就能改变教宗冕下的想法吗？” “改变教宗的想法？不，阅兵式并不是表演给教宗和西尔维娅看的。” 维克多摇了摇头，说道：“阅兵式动员了兰德尔家族所有的封臣、管事、执事、军官和士兵、以及他们的家人和手下，这些人既是参与者，也是见证者。我希望阅兵式能够凝聚人心，树立家族精神，让他们对家族产生荣誉感和归属感。这才是举办阅兵式和狂欢节的目的。” “咚”“咚”“咚” 门外传来爱丽娜的声音：“大人，夫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维克多牵起妮可的玉手，笑着说道：“妮可，让我们共同见证兰德尔家族的诞生！” 第383章 共鸣的阅兵式 平湖镇北侧的营房内，雇佣士兵为即将到来的阅兵式做最后的准备。 塞宾斯坐在在木凳上，用毛巾仔细擦拭一支蓝幽幽的精铁单手戟。 这件近战兵器是斧与矛的结合体，长1.9米，用桐油侵泡的铁橡木做柄，在矛头上加了一面沉重的战斧，矛尖可以戳刺，斧刃用来劈斩，背面的倒钩可勾断敌人的四肢或脖颈。 想要熟练运用这门凶残的兵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塞宾斯加入第一雇佣军团已有两年半，每天刻苦训练，就连最严苛的教官也对他赞赏有加，提拔他担任8人小队的伍长。但塞宾斯也只掌握了使用长矛、单手矛、盾牌和投矛的战斗方法，如果论运用技巧，他比教官还差的很远。 雇佣军团的步兵平时主要修炼伏牛秘形，提升力量与体能，注重意志磨练和服从性，强调小队战术配合与各兵种之间的协同作战，对个人武技反而没有太急迫的要求。 像单手戟这样象征精锐的招牌家伙，绝大多数军团士兵都不会使用，但这并不妨碍大家对它爱不释手。 据说，把伏牛秘形和灵猴秘形都修炼到高深境界的人才算精锐士兵，到那时，他可以轻松学会任何兵器，当然也包括单手戟。 所有流民出身的雇佣士兵都缺乏安全感，他们渴望获得更强大的个人武力，成为家族的精锐士兵。尽管兰德尔家族对雇佣军团开放高级武技秘法，但循序渐进的过程必不可少，雇佣士兵需要时间夯实基础，获得教官的指点，以及充沛的食物、药剂和装备。因此，他们至少要在军团服役十年才有可能成为精锐士兵。 在此之前，这把强悍精铁单手戟仅仅是漂亮的仪仗兵器。 “大家做好换装准备，阅兵式的集结号随时都会吹响，我们绝不能当列队最后一名！否则，就等着全装备越野7公里！”十夫长卡奥对着塞宾斯他们大声吼道，副手“野狼”和比尔跟在他的身后。 卡奥曾经是多铎王国的封臣子弟，因为战争的缘故，失去了封君、封地和亲人，沦为流民。但他有一身本领，精通各种类型的兵器，尤其擅长远程武器，可以用标枪刺穿60米外逃跑的山羊，也能骑着战马用弓弩连续射中120米内的橡木靶子。他一人一矛，就能把一个8人小队抽的满地找牙，26名士兵对卡奥十夫长没有不服气的。 塞宾斯等三个伍长甚至认为卡奥的武技比大队长安文还要出色，卡奥却严厉地训斥他们，禁止士兵非议长官。一次酒后失言，卡奥隐晦地告诉手下的三个伍长，军团士兵都有机会当上百夫长，但不能光靠个人武勇，还得学习战术指挥，而最重要的是忠诚。至于百夫长以上的职务，非要银月侍从出身不可，他们这些雇佣士兵是没指望的，百夫长的下一代却有机会。 百夫长统领80名以上的士兵，已经是响当当的人物了。卡奥的目标是当上百夫长，塞宾斯也想更进一步，成为十夫长，他有意识的模仿自己的长官，提升自己的领导才能，而不单单追求个人武技。 卡奥的两个副手，比尔和野狼就是最好的例子。 比尔流民出身，今年刚满20岁，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个人武技都排在小队的末尾，但他为人机灵，口齿伶俐，被卡奥提拔成副手，负责传令。野狼身体强壮，刻苦勤奋，个人武技出类拔萃，甚至能与十夫长卡奥平分秋色。可他沉默寡言，木讷呆板，不善交际，不懂变通，连伍长都没能当上。卡奥却很喜欢野狼，视他为心腹，让他专门负责小队的军纪。 正如塞宾斯的继母玛西所说：有拳头，有头脑，有帮手的人才能坐稳流民首领的位置。 这条流民首领的规则似乎在雇佣军团里也管用，卡奥十夫长有勇有谋，笼络两名副手和三个伍长，26名士兵被他治的服服帖帖。 塞宾斯了解这些手段，唯独对最重要的忠诚没有深刻的体会。流民的忠诚是听首领的话，可他现在不是流民。塞宾斯向自己的上司请教，什么是雇佣军的忠诚？卡奥沉默了许久，神情复杂的告诉他们，忠诚是热爱，是拥护，是勇敢，是服从，是高尚的美德。 三个伍长似懂非懂，但他们知道必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让纳尔森勋爵满意，让领主大人满意，否则就没有未来。 营房外的广场上，号手吹响了嘹亮而急促的集结号。 “换装！列队！” 卡奥十夫长一声令下，士兵们条件反射般的开始披挂装备。 换装列队是雇佣军团非常重要的一项训练科目。集结号一旦吹响，士兵们两两一组，相互帮助，必须在3分钟之内，穿好牛皮内甲、钢环锁甲、硬皮腿铠和战靴，戴上头盔，背负两支投矛和藏剑盾牌，拿起单手矛，在十夫长的带领下列队集合，随时投入战斗。 斯宾塞的8人小队只用了2分钟就披挂整齐，排成一列，他迅速检查了手下的装备，率先报告道：“二组，换装完毕！” “一组，换装完毕！” “三组，换装完毕！” 卡奥满意地点点头，下令道：“三十一小队，列队出发！” 二十七名士兵排成一列，跟在十夫长的后面，有序地离开营房。广场上，各中队的百夫长和亲卫班已经立好了旗帜，一队队士兵迅速走向各自的位置。五分钟之后，4个500人步兵方阵矗立在训练场上，整个过程都有条不紊，秩序井然。紧接着，150人的骑兵分为5队，排在步兵方阵的右手。最后是120名装备精良的迅鸟轻骑登场，他们骄傲地立在训练场的最右边。 两个全身罩着黑色的铠甲的身影站在方阵的前方，他们是第一军团长纳尔森勋爵和副军团长乔莫森勋爵。 塞宾斯很少看到副军团长乔莫森，他听说副军团长只是挂个虚衔，他大多数时候都驻守在南部要塞，偶尔会指挥雇佣军团与鱼人作战。纳尔森军团长就不一样了，他几乎每天都在军营里训练士兵，举行各种战术演练，常常带领军团和鱼人实战， 虽然军团长纳尔森治军严厉，但他是平民出身，必要的时候还会展示强大无匹的个人武力，亲自斩杀凶暴鱼人，保护步兵方阵。在雇佣士兵的心目中，纳尔森军团长无疑是他们的榜样和领袖。 塞宾斯饱含感激和崇拜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军团长。母亲玛西之所以能够避免刑罚，还成为了莉莉娅夫人的卫士，多亏纳尔森勋爵从中斡旋。 “骑兵队准备就绪！” “迅鸟轻骑准备就绪！” “第一大队准备就绪！” “第二大队准备就绪！” “第三大队准备就绪！” “第四弓队准备就绪！” 三个作战班组成一个27人小队，由十夫长统领，三个小队组成一个90人中队，由百夫长率领，5个中队加2个小队，组成一个500人大队，由大队长率领。四个大队长和骑兵统领清点完人数，分别向军团长作出汇报。 纳尔森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目光转向2000名军团士兵，跨上战马，大手一挥，“听从号令！出发！”说完，他策马赶到骑兵队的最右侧。 骑兵队执旗手挥舞矛旗，各军阵首尾相连，排着整齐的队伍，如同苏醒的巨蟒向平湖镇行进。 副军团长乔莫森曾经是蔷薇庄园的秘密骑士，退役之后，成了妮可的封臣，担任男爵领守备官一职。他虽然从骨子里蔑视流民士兵，却不敢小看白银阶的北地之熊，只是纳尔森对阅兵式的态度让乔莫森深感不安，眼看军团即将走进平湖镇大门，他忍不住内心的担忧，悄声道：“阁下，尊贵的大人们都等着观摩阅兵式。我们是不是再和士兵们交待一下？” 纳尔森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交待什么？” 乔莫森表情一僵，无奈地道：“大人，难道我们就这么走过去？万一，有人挡路怎么办？这些突发情况不需要提前准备吗？” “有人挡路那就碾过去！事后，有猴子负责。”纳尔森咧嘴一笑，放下头盔面罩，瓮声瓮气的道：“兰德尔大人说，如果我带着雇佣军团进城溜达一圈还做要准备，那就是他的失败……更是我们的耻辱！”最后一句是他真实的想法。 乔莫森心里一惊，突然发现除了他和纳尔森，周围没有士兵说话，而这沉默的背后是第一军团令行禁止的纪律和发自内心的自豪。他不得不承认，无论战斗力如何，2000多人的流民雇佣军团已经有了一丝獠牙军团的精锐气质。 平湖镇的主干道可容5辆马车并行，道路干净空旷，民众被一个个带着红袖章的灰毛巾挡在绿化带的后面，他们掂着脚，伸着脖子，瞪大眼睛，等候军团的出现。 马蹄踏在青石板铺就的主干道上，率先发出清脆的“嗒”“嗒”声，然后是战靴的沙沙声和铠甲碰撞的铿锵，共同汇成肃杀森严的乐章。 “快看，他们来了！”一个眼尖的镇民高声喊道。 黑衣黑甲的骑兵、迅鸟战骑、步兵方阵、弓兵方阵排成整齐的队列，如同一道黑色的钢铁的洪流浩浩荡荡的出现在道路上。 早已等候多时的民众想要朝前凑，却被会毛巾和治安士兵推了回去，只得站在道路两边，高声呼喊。 “好威风！我也想当雇佣军……”一个半大的小子对伙伴们嚷着。 “罗恩，看这里！看这里……看到没？第三排第四个士兵是我儿子罗恩......”一个父亲在向周围的人炫耀。 “杰克森，杰克森。哈鲁在那？我看不到他，你告诉他，我们住在营帐区433号，让他回头来找我们！别忘了啊！”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的妇人请军阵中的熟人传话给她的丈夫。 “你挤我干什么？小心老子揍你！”“是后面的人推我……瞪什么眼？再敢瞪一下试试？！”两个男人因为拥挤的问题相互推搡，结果被灰毛巾拎到了路边，勒令他们交罚款。 军阵滚滚向前，长枪林立，气势如虹，但雇佣士兵不是围观者的亲人就是朋友，街边的民众没有首当其冲的压迫感，大家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相互炫耀和攀比，乱糟糟的声音吵得人心烦。 民众感觉不到排山倒海的气势，军阵中的士兵就更没有感觉了。 正午的骄阳拼命辐射热浪，黑色的铠甲被烤的滚烫，塞宾斯只觉得自己是被火炉包裹的面包，汗水模糊了眼睛，近100磅的装备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军纪和骄傲不允许他软弱无力，他腰背笔直如同标枪，但还是渴望能够快一点抵达中央广场，早一点结束阅兵式。 大道通往中央广场的一处拐角，灰毛巾拉出警戒线，围出一块空旷的角落，有几个人站在那里。塞宾斯视线模糊，看不清他们的样貌，隐约知道是几个孩子和大人。 眼看军阵就要路过拐角，那几个大人举起风笛凑到嘴边，婉转的笛声奏出悠扬旋律，随风飘荡，如清泉叮咚，沁人心脾。 “晨曦照亮大地，花朵盛开，黎雀歌唱。”天籁般的纯净童音和着笛声吟唱。 笛声渐渐欢快，那几个孩子又合唱道：“晨风吹动云彩，阳光普照，钟声响起。” 塞宾斯被歌声吸引，想起美好的早晨，精神变得爽朗，浮躁的心情渐渐沉静，脸上露出微笑。军阵越过歌者，走上平湖镇的中央广场，而前面则是另一组吟游诗人，他们在弹奏竖琴，。 “远方传来怪物的脚步，大地颤抖。” “空气弥漫紧张的气氛，战争将至。” 紧迫的旋律，让塞宾斯屏住呼吸，握紧手中的精铁战戟，目光敏锐而警惕。整个军阵的气势都为之一变，仿佛绷紧的弓弦。 “泪水划过母亲的脸庞，家园就在后方。” “军号吹响，热血澎湃，捍卫家园的时候到了！” 高亢饱满的号声辉煌壮丽，嘹亮而富有威严，塞宾斯仿佛看到成群的怪物张牙舞爪，如潮水般涌来，即将淹没他的家园和亲人，唯有奋勇一战才能保卫家园，保卫父母和兄弟姐妹。 就在此时，苍劲雄厚的战鼓如惊雷闪电，穿透漫天乌云，在天地间奔涌咆哮，一股神奇的力量彻底点燃他胸中的热血。 “吾王，吾王，听汝号令！” “长枪饮敌血，战斧噬敌肉。” “向前，向前，永不退缩！” “同袍并肩，浴血而战！” 一个沙哑的女声唱出激昂的乐曲，塞宾斯仿佛置身于血色弥漫的战场，与敌人奋力拼杀，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但他们的心中没有悲伤绝望，只有英勇杀敌的信念。 “铠甲为墓，长剑作碑。” “吾主，吾主，愿您的光辉照耀吾辈。” “吾主，吾主，愿您的光辉永存世界。” 慷慨豪迈之情油然而生，军团士兵不再迷茫，无所畏惧，军阵的气势节节攀升，仿佛排山倒海般势不可挡，又仿佛崇山峻岭般坚不可摧。 人群跟着军阵涌入广场，就连维持秩序的灰毛巾也在其中，他们默然无声，眼含热泪，再也没有先前的嘈杂，只有澎湃的热血。 纳尔森高声喝道：“第一军团，齐步！” 士兵的脚步整齐划一，步声如雷，气势雄浑如同一个巨人，仿佛要踏碎任何敢于阻挡他前进的障碍。 “第一军团，向右看！致军礼！” 士兵齐刷刷地转头，他们看到木头搭建的主席台前，两名身着黑甲的骑士分别骑着一只体型雄健的蓝色迅鸟和一匹黑色骏马，正注视着军阵。那是雇佣军团效忠的主人，兰德尔子爵大人和菲妮可丝男爵大人。 “砰！”士兵抬起左手重重地拍击胸口，好像军团的雷鸣在向主人致意。 ************************* “还是一群菜鸟，似乎又不一样了……”观礼台上，图尔南斯望着下面的军阵，摩挲光溜溜的下巴。 西尔维娅一身盛装，唇角勾起笑意，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她的身后是约克家族所有的高阶骑士。 有骑士，有士兵，怎么能没有吾主的光辉……克莱门特微微一笑，站起身，扬声道：“至高主的仆人，请助我一臂之力。” 培罗主教率领牧师，围绕教宗的左右，高举双手，低声吟唱，点点光华汇聚在教宗的白金权杖上。一道白金色的光辉直指苍穹，又化作圣光帷幕向下垂落，笼罩住广场上的第一军团，为每一名士兵都渡上了一层神圣之光。 维克多只感觉到浑身一阵轻松，铠甲上的灼热迅速消散，感知变得敏锐，力量和勇气源源不断地从身体里涌出。 三阶神术英勇，可以振奋精神，恢复体力，强化斗志，提升少许力量与敏捷，效果持续10分钟。普通的三级牧师最多一次加持15个人，像克莱门特这样，同时为2000多人加持英勇术，堪称神迹。 广场上的民众纷纷跪下，大声赞美光辉之主，步兵方阵则没有丝毫犹豫，径直穿过广场。 维克多暗自欣喜，他对第一雇佣军团的表现非常满意。如果士兵们跪下祷告，那才是最大的失败。他们显然没有在圣光面前忘记军纪，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从一开始，维克多就没指望2000人的阅兵式就能凝聚民心，竖立军队的信念。所以，他想到了地球上气势磅礴的音乐作品。 音乐超越任何一种语言，拥有打动人心的魅力。兰德尔领的民众来自四面八方，本身就没有家族观念，但这不代表他们抗拒家族。事实上，绝大多数流民都渴望成为某个家族的子民，只是缺乏统一的认识。音乐和阅兵式能够激发他们内心的共鸣，促使他们团结在维克多的麾下，选择效忠兰德尔家族。 其实，阅兵方阵没有变化，变的是人的心态。当所有人的情绪都被音乐感染的时候，再看军阵就不一样了。当然，这种变化影响不了高阶骑士和高阶神职者的意志。维克多并不在乎贵宾们的看法，只要民众对兰德尔领的情感得到升华就行了。 维克多没想到教宗会亲自施展神术，鼓舞第一军团的士气。教宗释放出公开支持的信号完全是意外的惊喜。 此时，西尔维娅终于站了起来，轻柔而坚定的说：“很好！” 第384章 奖励的条件 清晨，平湖镇外一望无际的麦田边，几十名身形壮硕的护卫远远地散成一个圆形，他们身上的制式皮甲和胸口的标记显示出中阶圣武士和战斗牧师身份，而保卫对象是两位高贵的大人，一个少年，容貌精致的仿佛精灵，另一个是40岁左右的中年人，有着骑士贵族的英俊外表和自然优雅的风度。 “颗粒饱满，兰德尔领今年会迎来一场大丰收。” 中年人拿着一根微微泛黄的麦穗，举手抹下麦粒，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迎着少年贵族讶异的目光，笑着解释道：“对我而言，浪费粮食是犯罪。” 维克多肃然起敬，不是因为教宗的权势和地位，不是因为传奇牧师的力量与智慧，而是克莱门特知行合一人生境界，以及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人格魅力。 “每一粒麦子都凝聚着农夫的辛勤汗水。”维克多想了想，又诚恳地道：“勤劳是值得尊敬的美德。” “不止是农夫。”教宗点点头，丢掉光秃秃的麦穗，拍了拍手，目光转向碧绿的麦田说道：“七百多年前，斯佩尔特小麦还只是很普通的狗尾草，作为牧草在南方广泛种植。那个时期，北方的青麦能够满足诸王国的粮食所需，南方贵族主要依靠畜牧牛羊积累财富。随着北方领地不断萎缩，青麦的种植面积逐年减少，北方民众通过巨石山脉的隘口迁入南部领地，粮食成了一个大问题。” “教会和白塔的学者开始寻找适合南方土地的庄稼，其中就包括培育斯佩尔特小麦。”克莱门特沉吟片刻，转头对维克多说道：“你一定想不到斯佩尔特小麦的培育技术源自古代巫师，他们用巫术加速植物的变异过程，培育出一年两熟，适合在北方种植的青麦。而我们花了三百多年的时间，挑选狗尾草的变异植株，才培育出斯佩尔特小麦。” 维克多没想到教宗会坦然承认巫师对农业发展的贡献，他此刻只能保持沉默。 克莱门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负手说道：“斯佩尔特小麦的生长周期长，产量低，南方还需要其他种类的庄稼填补小麦青黄不接的空白期。耐旱的黑麦，高产的刺芸豆都是我们的培育项目，可惜黑麦的产量更低，而刺芸豆太容易腐烂变质，改良这些品种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和更大的种植规模。但领主们没有耐心，民众需要粮食，所有的矛盾都体现在有限的耕地上，贵族学者和修道院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只能把精力花在培育种子上，却从没有想过改变种植方式和挖掘土地的潜力。” “兰德尔子爵，你做的很好！”教宗赞赏地点头，充分肯定新农牧和水利工程的成就。 维克多暗自欣喜，自从教宗来到人马丘陵，他就一直在等候克莱门特的召见。兰德尔领狂欢节落幕的第二天早晨，教宗终于允许他觐见，地点选在镇外的农田，而不是平湖镇教堂。但这无关紧要，以克莱门特的身份，非正式场合反而具备更宽松的交流环境。 威灵顿家族培育刺芸豆，教会奖励了一枚延缓衰老的神术指环。兰德尔家族不仅种植刺芸豆，还有新农牧和水利工程两大成果，横看竖看都远远超过了威灵顿家族的功劳。所以，教宗才选择非正式的会面，这是允许他先讨价还价，再确定教会对兰德尔家族的嘉奖。 维克多需要的东西太多了，金钱、神术物品、教会的武技秘法、宽松的政策、提升家族地位的大教堂或者更多的神职者，等等。当然，维克多深知自己不可能得到所有的好处，他已经列好了顺序表，可以一项一项的争取。 “这是至高主的眷顾和指引。”维克多谦逊又恭敬的说着。领主该表现的姿态还是要有的。 “吾主一直都眷顾着我们。”克莱门特淡淡一笑，说道：“冈比斯开拓人马丘陵的初期，农夫砍伐紫蔗林，翻耕土壤。第一年，小麦获得了大丰收，大家都以为这是土地肥沃的缘故，于是加快清理紫蔗林，等到了第四年，小麦的产量又恢复了原状。只有你总结出深耕细作的种植方式，又和埃德文完善了新农牧体系……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领悟到至高主的指引，把紫蔗林与小麦的种植方式联系在一起的？” 维克多摸了摸眉心，讪讪地说道：“我当时太穷了，恨不得用一粒种子种出一亩麦子，任何方法我都愿意尝试。试得多了，就发现了深耕细作的种植方法，还有紫蔗酒，地薯、蜥皮车轮，粗糖、咖啡，其实这些都是农夫的发现，他们现在都成了我的封臣。” “一个扈从都没有，招募一些佣兵和农夫充当追随者，就敢跑过来开拓领地，还能取得如今的成就……维克多，你确实深受吾主的眷顾。”克莱门特摇头笑道。 维克多呆了一下，惭愧的道：“现在想想，当初是我鲁莽了。幸好西尔维娅派遣秘密骑士是为了保护我，不过，生死操于他人之手的事情，我是不会再来一次了。” 克莱门特点点头，严肃地说道：“领主、神父、民众三位一体，凡是教会没有涉足的领地都属于野外，即便是骑士也很难保证自己的安全。其中的缘故，你应该有所领悟。” 无法之地实行丛林法则，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教会一直在扮演监督者的角色，教会武装是贵族秩序的基石。如果领主被人谋害，只要教会想追究，肯定能查出来。正是因为有教会的存在，即便国王也不能为所欲为。所以，大教堂是领地稳固的标志，对新生领主家族的意义尤为重大。 维克多趁机说道：“冕下，兰德尔领需要一个大教堂。” 克莱门特未置可否，引开话题说道：“教会致力于人口增长，可真到了这一天，我才发现，我们根本没有准备好。”顿了顿，又进一步解释道：“我们没有准备好指的是，领主和神父没有考虑过人口增长会带来那些问题。” “兰德尔领在吸纳流民的问题上表现的很出色。”教宗语气温和，眼眸深邃，“维克多，我想听听你对人口增长的见解。” 维克多想了想，谨慎地道：“冕下，您的问题有些太笼统了。” 克莱门特暗暗叹了口气，兰德尔领的阅兵式和狂欢节都表露出，这位年轻的领主正准备对流民关闭大门，专心培养下一代子民，而且他已经得到了民众的支持。虽然，这种做法完全符合兰德尔领的利益，但他更希望人马丘陵和纳维尔王国的实力迅速膨胀，在大开拓中取得显著优势。只有这样，他才能确保本笃派牧师把持住教务改革的主导权。 西尔维娅和纳维尔国王对各自的附庸都有很高的权威，他们可以力排众议，压服不同的声音，配合本笃派的变革计划。维克多能够影响西尔维娅的决策，而人马丘陵的成功将刺激纳维尔的领主。可以说，维克多是克莱门特整个布局中非常关键的人物。 克莱门特沿着田埂向前漫步，维克多落后他半个肩膀。隔了一会，克莱门特开口道：“各地的新农牧体系一旦成熟，领主首先就会驱逐流民，而你已经这么做了。” 维克多心念电转，顿时就把握住问题根源。 当一个雇工家庭生活安定，收入提高，首先想到的是繁衍后代，他们不希望外来者与自己的后代竞争。同样的道理，领民家庭变得富裕，也要为子孙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对于领主而言，培养子民当然比吸纳流民更好。当领地的上下阶层都达成了共识，流民就成了被驱逐的对象。最多十五年，流民大迁徙将不可避免。 教宗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流民浪潮而烦恼。 租赁雇佣制转化流民的效率很高，可以迅速壮大兰德尔领的实力，但有多大肚皮吃多少饭，没有土地就没有租赁。实际上，任何制度都解决不了人口与土地的矛盾。 地球世界的华国清朝末年，南方一省发生土客大械斗，短短十数年间，死伤竟然过百万。封建王朝的吏治腐败，时局动荡固然是重要原因，究根结底还是人口增长造成的生存竞争。 长期不间断地吸纳流民，兰德尔领的民众肯定会形成新旧两大族群，这将是一个严重的隐患。从任何一个角度考虑，兰德尔家族培养下一代的子民都比无节制地吸纳流民更稳妥，更高效。未来，兰德尔领就算吸纳外部人口，那也是挑选有手艺的，有才能的，颜值高的，总不会什么人都接收。 维克多衡量再三，还是坦诚的道：“冕下，兰德尔领和菲妮可丝领目前的人口大约85000多人，我最多再安置4万流民。二十年后，我预计领地总人口将达到50万，养活这么多人至少需要300万亩的轮耕田，这几乎是兰德尔领开发耕地的极限。否则，领地的野生资源将遭到破坏。最关键的是，兰德尔家族没有太多的管事和执事，庞大的人口会压垮平湖镇脆弱的行政体系。” “当然，冕下也不必担心流民潮。只要有足够的粮食，流民会向各大主城集中，干一些苦力，或者从事货物运输和贩卖的行当，这反而会增加大领主的财富。教会只要适当的引导，我想各大城主是不会拒绝流民的。” “可惜，我们兰德尔领的地理位置不具备通商的条件。”维克多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反正，人口增长政策不能轻易改变。 “为什么不让流民加入雇佣军，开拓土地呢？”克莱门特突然停住脚步，转头说道：“如果，我为你的雇佣军配备战斗牧师，你会改变主意吗？” 维克多听的怦然心动。雇佣军战斗力低下是个绕不过去的问题，教宗在阅兵式上展现的神术对军团的战斗力和士气提升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如果，雇佣军团有固定的战斗牧师辅助，还真是一条出路。至于战斗牧师对雇佣军团影响力，维克多认为暂时可以先放到一边。 说到底，大军团战略针对的是蚁人。由于炼金塔相互吞噬和灵魂绑定的缘故，维克多和蚁人的幕后主宰都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中，双方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相比数十万见习骑士级别的蚁人大军，7号炼金塔的实力显得微不足道。 维克多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势，努力团结各方力量，抵御蚁潮的侵犯。战争的烈度一定会非常大，但只要牢牢守住三座要塞，每杀死一个白银阶蚁人，7号炼金塔的力量就壮大一分。此消彼长之下，维克多才有可能反攻蚁人老巢，夺取法则水晶。等7号炼金塔升级之后，再考虑其他的事情也不迟。 不过，现在必须表现的像个正常的领主。 维克多犹犹豫豫地说道：“冕下，雇佣军团……” “流民雇佣军团不参与领主争端，这是原则！”克莱门特仿佛看穿了维克多的心思，又补充道：“战斗牧师不干预封臣士兵的行动。这也是原则。” 有土地的封臣士兵？也就是说，允许我把雇佣军团的精锐转化为封臣士兵，前提是先册封土地……战斗牧师帮助雇佣军团开拓土地，再用土地选拔精锐的封臣士兵……教宗这是拿流民当牺牲品？！教会不是保护流民的生存权吗？怎么会有这样的态度？教宗为什么对开拓如此急切？ 信息不对称让维克多一头雾水，他试探道：“冕下，我还应该做些什么？” “尽量安置好流民。”克莱门特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的人手不足，模仿银白高塔，开设学校是一个好办法。我可以调一些见习牧师帮你，虽然他们还没有掌握神术，教导流民识字还是能够胜任的。” 抓意识形态！ 维克多脑海中瞬间闪过一道亮光，克莱门特没有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又淡淡地说道：“你也可以吸收索菲娅麾下的剑齿虎商团，让他们帮你管理领地。总之，我希望你成为安置流民的表率。” 世俗的归世俗，神权的归神权。剑齿虎的骑士和教会的见习牧师，谁会削弱领主的权力，还用想吗？ 维克多瞳孔收缩，缓缓说道：“冕下，安置流民，招募雇佣军团流民都需要资金。索菲娅的剑齿虎商团似乎遇到了麻烦。” 克莱门特沉吟片刻，颌首道：“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一次。” 维克多施礼道：“如您所愿，冕下。” 克莱门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轻松地说道：“维克多，你想得到怎样的嘉奖？不允许和我提钱，十一税也没得商量。” 维克多一脸忐忑地问道：“冕下，我能提几个要求？” “不妨说来听听。”克莱门特表现的饶有兴趣。 “平湖镇建一个教堂，由米勒神父主持。” 克莱门特笑眯眯地说道：“如果你出钱，我没有意见。” “呃……我会向至高主证明自己的虔诚。另外，我希望图尔南斯大人帮助纳尔森完善他的武技秘法。” “可以。” “另外，我打算铸造一些只在兰德尔领流通的小铜币。” “铸币？”克莱门特意味深长地看了维克多一眼，说道：“我有三个条件。第一，铜币的正面必须是篆有光明圣山的标志。第二，小铜币的兑换比例要对应铜索尔的份量。第三，兰德尔领的十一税要配合教堂清缴。”他很清楚兰德尔领货币短缺的状况，不怕维克多不答应。 “没问题。”维克多赶紧点头，赶紧说道：“另外……” 克莱门特爽朗地笑道：“哈哈，小家伙，我这里已经没有另外了……” 笑了一阵，教宗对维克多和蔼地说道：“我想，西尔维娅这时候应该急等着见你。” 第385章 卡里古拉 西尔维娅急等着见我？还是教宗急等着西尔维娅的表态？ 维克多在回银月庄园的路上，心里一直琢磨着克莱门特的真实意图。 他原以为教宗会在流民雇工的祷告问题和雇佣军的生存权问题与他展开磋商或斥责，却没想到克莱门特完全支持大军团战略，甚至比他还要激进。 教会对流民的态度为什么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克莱门特究竟代表谁的意志？他是否得到了光辉骑士团的支持？ 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盘旋，暂时没有答案，但维克多确定教宗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也许能改变人类国度与教会的政治走向，而他和西尔维娅都是棋局的重要参与者。 维克多慎重警惕，同时又感到一丝兴奋的颤栗，不无得意地心想：搅动世界格局？嘿嘿，我现在也算一号人物了。 两刻钟之后，维克多赶到了庄园。守卫推开雕饰银月的精铁栏杆大门，迎接领主和他的亲卫队。 凶暴迅鸟海格力斯抖了抖蓝光流转的翎羽，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载着男主人，趾高气扬地踱进银月庄园。二十名精悍的迅鸟轻骑兵紧随其后。 不多久，领主宅邸正前方的两株铁橡树遥遥在望，它们至少有五百多年的树龄，树干粗壮虬结，需要七个人才能合抱，茂密的树冠纠缠相连，郁郁葱葱的覆盖出一亩方圆的树荫。 树荫下摆着一张樱桃木长条桌，爱丽丝正指导一群少年少女举办上午茶会。这既是娱乐，也是一次礼仪训练。茶会招待的对象是佛瑞德.约克子爵与奥黛尔夫人的次女——安吉丽娜.布兰斯泰特.约克。 约克家族的小公主端庄优雅地坐在主位上，享受着其他人的尊敬服务。充当侍者的少年少女平均10岁左右的年纪，都具有贵族血脉。妮可在人马丘陵军团比武期间，亲自挑选了一批破落贵族子弟，作为兰德尔家族的联络侍从培养。现在，这批贵族小侍从当中也包括索林姆侯爵的两个私生儿女——布兰登和雪莉。 布兰登和雪梨的容貌十分出众，远远超过其他小侍从，尤其是雪莉生的粉妆玉琢，明丽动人，才8岁就隐隐有了一丝绝色妖娆的气质。如果单论父亲的身份地位，她并不比安娜稍差，可私生女不能和嫡女相比，没落的索林姆家族更不能和如日中天的约克家族相提并论。所以，她没有贵族姓氏，必须站着为安吉丽娜服务。 不过，维克多的目光并不在安娜和贵族小侍从的身上。 安娜接过雪莉递过来的各色糕点，用银勺浅浅品尝，转手递给身边的小胖墩贝尔蒂娜。 在这场礼仪训练中，贝尔是唯一个没有贵族血统的小侍从。事实上，她才是茶会的主角，就连安娜都在时刻留意她的反应。如果小胖墩吃得开心，安娜精致漂亮的脸蛋上会露出甜美又矜持的微笑，仿佛在照顾自己最可爱的妹妹。 小胖墩接过安娜的糕点就大咬一口，然后又把剩下的抛给一个大胖墩。 不，应该是一座肉山。 一个巨无霸似的大胖子坐在长桌后面的草地上，不停地将贝尔蒂娜丢过来的糕点送入口中，吧唧吧唧的吃个不停。 他坐在地上都比贝尔蒂娜高出一个脑袋，长着一双大小眼，蒜头鼻，褐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容貌丑陋但不可怕，反而显得憨厚呆愣，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无害。 维克多拍了拍海格力斯的脖颈，它咕噜了一声，顺从地卧在路面上。等男主人离开鞍具，亲卫们纷纷跳下坐骑，海格力斯发出长鸣，领着其余的迅鸟跑向远处的兽栏。 爱丽丝看到了维克多，笑吟吟地起身，提着裙摆，小跑着过来，直接扑入丈夫的怀抱，娇艳的红唇先印上他的脸颊，喜滋滋地说：“亲爱的，你回来了。”发现周围全是人，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她身穿一件传统的贵女长裙，酒红色的秀发高高盘起，露出滑如凝脂的修长脖颈，鼻梁秀挺，细眉入鬓，碧绿的眼眸里洋溢着幸福的柔情，为绝丽的容颜增添一分动人的光彩。 爱丽娜姐妹是蔷薇庄园最美貌的见习骑士侍女，维克多选择这对姐妹花倒不是贪图美色，而是她们出身低微，娘家的实力孱弱，背景简单便于控制。正是因为不受重视，她们在蔷薇庄园养成了一副逆来顺受的柔弱性格，虽然嫁给了维克多，西尔维娅也不是很在意姐妹俩，如果她们当中有人发生意外，蔷薇庄园还会替维克多重新挑选一名贴身侍女。 莉莉娅平民出身，没有贵族血脉，但她有一个强大的哥哥，有一群拥护她的老部下，连西尔维娅也欣赏她的能力。而爱丽娜姐妹在兰德尔领真的是无依无靠。维克多对她们总有几分怜惜，她们也特别依赖自己的丈夫。三年相处下来，彼此的感情渐渐深厚，爱丽娜和爱丽丝性情也慢慢地显露出来。 相比姐姐的温婉大方，外柔内刚，热情如火的爱丽丝外表高傲，内心却软弱单纯，她缺乏自信，对维克多格外痴缠。家族娇女安吉丽娜给了爱丽丝很大的压力，猛然见到维克多，她就像见到主心骨，这才真情流落，忘记了礼仪。 维克多微微一笑，揽住爱丽丝柔软的细腰，制止她提裙施礼。爱丽丝满心甜蜜欢喜，尖俏的下巴微抬，顺势挽住丈夫的胳膊。 安娜带着她的护卫骑士米莎女士走到维克多的面前，提着裙裾，仪态优雅的施礼：“维克多，上午好。” “小姐，你应该用敬称。”身材高挑，长相艳丽的米莎小声提醒自家小姐注意礼仪，又偷偷地瞥了一眼维克多。 安娜撅起嘴巴，颇为委屈地瞅着爱丽丝挽在维克多胳膊上的小手，眼神中暗藏艳羡。她也想和兰德尔子爵亲近，而非礼貌的疏远。 12岁的贵族少女相当于地球世界的14、5岁，正是含苞待放，青春懵懂的年纪，往往分不清爱情与友情的界限。自主觉醒斗气的见习骑士要比普通人发育的更晚，安娜仍然会被同龄的异性玩伴吸引。可是，能够与安娜平等交往的贵族子弟却很少，而维克多血脉高贵，外形如同少年，安娜自然愿意和他亲近。 不过，维克多完全不想招惹这个小丫头。 安娜的身份很特殊，她的父亲佛瑞德子爵是约克公爵亲弟弟，母亲奥黛尔夫人是布兰斯泰特家族的嫡女。按照大贵族的传统，12岁的安娜作为联姻寄养对象应该交换给其他大家族。佛瑞德夫妇不愿意安娜远嫁遥远的异国，他们想把血脉纯净，天赋卓绝的幼女留在人马丘陵，将来好帮衬她的嫡亲兄长。 于是，奥黛尔夫人将安娜送到银月庄园，托付给维克多照料，这其中也有与兰德尔家族联姻的意思。对于佛瑞德的子爵夫妇来说，安娜最好成为兰德尔子爵的情人，保留约克家族的继承权，或者嫁给维克多与索菲娅的子嗣，促使双方结成血亲同盟。 维克多没那么丧心病狂，对一个小姑娘动歪心思。他顶住压力庇护安娜主要是为了卖给佛瑞德子爵夫妇一个人情，提升兰德尔家族在人马丘陵的政治影响力，顺便和苏斯王国的地方豪门——布兰斯泰特家族拉一拉关系，为黄金团东扩寻找潜在的盟友。 所以，安娜现在以客人的身份住在银月庄园的独幢别墅，等她年满15岁，维克多就把她送回佛瑞德子爵领。 维克多朝米莎女士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在意礼仪，又和颜悦色地问道：“安娜，你在银月庄园住的还习惯吗？” “银月庄园很美……狂欢节也棒极了。”安娜精致的小脸上露出纯纯的笑容，蔚蓝的眼珠转了转，轻轻地问道：“维克多，我能骑海格力斯吗？” “海格力斯性情傲慢，只允许西尔维娅夫人和我骑乘，它对你不会太友好。”维克多委婉地拒绝。 安娜故意摆出一副失望的模样，迟疑地说：“那……您能让贝尔蒂娜做我的侍女吗？我会好好待她的。” 原来是在打贝尔蒂娜的主意……小吃货虽然是平民，如果以凡超力量衡量身份尊贵的话，整个冈比斯王国也只有西尔维娅能和她的父亲相提并论。 维克多摇头失笑：“当然不行！贝尔蒂娜不是女仆，而是兰德尔家族的侍女。没有那个领主会无故剥夺侍从侍女的忠诚美德。” 安娜蹙起小眉毛说道：“我能住进领主宅邸，天天找贝尔蒂娜她们玩吗？” “小姐，我们有67个人，不能喧宾夺主！”守护骑士米莎低声告诫，神情颇为严厉。佛瑞德麾下的武装力量进驻领主宅邸等于冒犯兰德尔子爵的尊严。 “我一个人住，你们留在独幢别墅。”安娜朝米莎翻了个白眼，不满地嘟囔道。 女骑士哭笑不得，客人在领主宅邸小住几日没什么大碍，如果住的时间一长，贵族就会默认安娜是兰德尔子爵的情人，这有损贵族小姐的名誉。除非以养女或学生的身份住在领主宅邸，而兰德尔子爵至今也没有对安娜的身份明确表态。 维克多沉吟片刻，摇头道：“暂时不行……再等半个月，如果索菲娅愿意收你做她的学生，你就可以住进领主宅邸。” 安娜眼睛一亮，挥舞着小拳头说道：“我这么优秀，索菲娅姨妈肯定乐意当我的老师！” “希望如此。”维克多笑着点点头，目光转向长条桌后面的大胖子，冷冷地问道：“那是谁？” 主人的语气不善，小侍从个个吓得不知所措。爱丽丝故作轻松的道：“那个就是被玛西打成重伤的傻子，米勒神父治好了他。因为他没地方去，贝儿蒂娜把他带回庄园，恳请爱丽娜收留。姐姐看他可怜，又有些力气，安排他在马厩干些粗活。”说着，她招手道：“火腿过来，向主人行礼。” 傻大个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维克多面前双膝跪地，含糊不清地说道：“向主人行礼。” “笨蛋，双腿跪地是投降，单膝跪地才是行礼！”爱丽丝嗔道。 “火腿”挠了挠头，右腿跪在地上，抬起左腿悬空，仿佛撒尿的小狗，滑稽的模样引起一阵哄笑。爱丽丝噗嗤一笑，没好气的道：“放下……算了，你站起来吧。” 维克多皱眉道：“我记得他是商人希德的仆人，怎么会无家可归？还有，他的名字叫山猪，为什么变成了‘火腿’？” 爱丽丝凑到维克多的耳边，细声说道：“因为莉莉娅收留玛西做护卫，正好贝尔喜欢山猪，希德家就抛弃了这个傻子。他们怕玛西报复，也想巴结贝尔。至于他为什么叫‘火腿’……你问贝尔吧。” “因为他喜欢吃火腿。主人，你留下‘火腿’好不好？他可听话了。” 贝尔蒂娜用小脑袋在维克多怀里拱了拱，拽着他的袖子，扬起红苹果般的脸蛋，一双纯净的大眼睛里满是希翼的神情，把维克多的心都萌化了。 按照伊莫森的说法，贝尔今年快17岁了，可她的心智和身体还处于7、8岁的状态。时光仿佛在贝尔的身上停止流动，她在银月庄园生活了近两年都没有发育，所有人都看出了问题。米勒神父治好了她的哑巴，却治不好她的身体，维克多请培罗主教亲自出手为贝尔治病，培罗却遗憾地表示，贝尔身患一种神术也无法治愈的罕见疾病，有记录的患者最长活了27年。 这个结论让维克多心情沉重，也更加疼爱这个可怜的小家伙。 多了一个吃白饭的傻子，还是满足贝尔吧……维克多上下打量着‘火腿’，发现他眼睛浑浊，眼神却懵懂纯真，就像好奇心很强的短尾鹿，身高2.28米，体重大约580磅，一身的肥肉，但骨骼比例居然惊人的完美，而且动作协调，有较强的平衡感，行动起来给人一种灵敏的感觉，而不是痴肥笨拙。 维克多心中一动，开启超感超限，观察他的元素属性。 体魄13，精神17，感知6，生命13……精神属性17！？这是什么情况？ 维克多大吃一惊，普通人的元素浓度一般不超过10点，山猪体型庞大，地水两系元素超过常人属于合理范畴，但代表魂火的精神属性就不同了。 刚刚踏入白银领域的骑士被虚空元素改造身体，精神属性也才15点而已，一个白痴的魂火强度居然比白银骑士还要高……难道我捡到宝了？ 维克多暗暗兴奋，脑海中转动着许多调教心腹保镖的念头，眼角余光却扫到四楼会议室窗边一个倩影。 西尔维娅身穿一袭白纱裙，倚着爬满绿萝的窗台，玉手托腮，金色秀发仿佛阳光披在肩头，红唇噙着浅浅的微笑，恬静秀美，宛如一副油画。 维克多朝西尔维娅挥了挥手，侧头说道：“爱丽丝，我去见西尔维娅夫人，祝你们上午茶愉快。”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对着山猪说道：“哦，对了。火腿这个名字太难听。以后，你就叫阿卡吧。” “全名卡里古拉.兰德尔。” 第386章 御前会议 维克多登上领主宅邸的四楼，一身黄色束腰连衣裙的妮可正俏生生地站在会议室门口。 “亲爱的，快进来。”她微笑着上前挽住心上人的胳膊，推开铁橡木大门，“夫人正准备派人找你，你就回来了。” 会议室内，约克家族的大小领主和九位白银骑士齐聚一堂，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走进来的维克多。西尔维娅坐在主位上，转过头冲维克多嫣然一笑，柔声道：“亲爱的，请坐到我的身边。” 银月庄园四楼的会议室与传统的领主大厅不同。 领主大厅类似教室，大领主高居王座，右手是领主夫人，左手是家族第一继承人，王座的对面是一张张三人桌，代表附庸领主夫妇和继承人的位置。 这间会议室仿照现代会议室，中间摆放着一张椭圆形的红木拼桌，可供40个人入座，桌子的外围还有一圈牛皮沙发椅。这样的布局胜在亲切随和，但无法体现家族领袖的权威，违反礼制就算不得正式场合。 不过，维克多不想看到约克公爵和西尔维娅坐在一块，这让他很别扭。当然，恩比瑟.约克同样不愿意待在西尔维娅的身边。神灵骑士的嫌弃总是以精神威压的方式，明确表露出“别接近我”的信号，凡人很难抵挡这种无形的压力，恩比瑟一旦靠近西尔维娅就会满头冷汗，如坐针毡。 维克多在西尔维娅的身侧坐下，看到恩比瑟和凯特琳娜在会议长桌的对面，周围人对此视若无睹，仿佛他才是约克家族的公爵。维克多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仔细观察后发现，会议室的座次安排别有蹊跷。 约克公爵和凯特琳娜夫人的左右手分别是大骑士布鲁斯和翠丝莉的哥哥瑞文子爵，排在后面的是四位男爵领主。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都是新册封的附庸领主，非常依赖公爵的支持，算得上是恩比瑟的嫡系。 接下来是大骑士吉瑞斯子爵和梅特洛子爵，他们的领地护卫着公爵直属领，两人轮流戍守中部要塞，与恩比瑟的关系较为亲近。 然后是哈纳斯子爵和沃尔特子爵，这两位大骑士曾经侍奉东部三行省的两位伯爵。在各自的主君被尼奥维斯特以叛逆罪名绞死之后，他们接受西尔维娅的招揽，宣誓效忠，成为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他们的位置恰好在会议桌的中间。 再往后，佛瑞德子爵、奥黛尔夫人、特尔兰登伯爵和乌莲娜夫人，四位大骑士相对而坐。他们是约克公爵的弟弟和堂叔，论实力、论血脉，论继承权都足以挑战恩比瑟和凯特琳娜的地位。 最后才是蔷薇庄园的智囊团成员、妮可、守护骑士翠丝莉、维克多和西尔维娅。 如果倒过来看，恩比瑟和凯特琳娜的位置才是主座，他们按照远近亲疏来排列位置。正过来看，蔷薇庄园根据附庸领主的实力安排座次。 维克多仔细想想，发现西尔维娅剥夺恩比瑟自由进出蔷薇庄园的权利是发生在凯特琳娜晋升大骑士之后，也就是说，无论有没有维克多的存在，西尔维娅都要让凯特琳娜代行公爵夫人的职责，使蔷薇庄园跳出公爵夫人宅邸的局限，成为约克家族的最高权力机构。 恩比瑟弱小的时候，西尔维娅必须扶持他。布鲁斯和凯特琳娜先后踏入白银领域，恩比瑟一脉羽翼丰满，她便摆脱了公爵夫人的角色，行使家族守护者的职权。 神灵骑士给附庸领主的压力太大，唯有充当客观公正的守护者，西尔维娅才能竖立自身的权威，确保约克家族的团结与稳定。 实际上，西尔维娅现在是人马丘陵的女王，翠丝莉和妮可是女王的亲卫首领，维克多是內相，恩比瑟是王位继承人，其他人则是女王的领主。 这是一场蔷薇女王的御前会议！ 维克多撑着下巴，盯着西尔维娅完美的侧脸，心想：我刚穿越过来，就睡了一个女王......还是我刚过来就被女王给临幸了？ 西尔维娅精神敏锐，心思玲珑，亲密爱人的心理活动她了如指掌，悄悄地用高跟鞋在维克多的脚背上使劲碾了碾，挑着柳眉道：“亲爱的，教宗冕下和你谈了什么？”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在说：给我等着，待会再收拾你。 维克多抿了抿嘴唇，把与克莱门特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教宗支持我的雇佣军团，他明确三个条件，第一，尽量安置流民；第二，雇佣军团和神职者不参与领主之间的战争；第三，兰德尔领的管事、执事和军官必须在学校接受见习牧师的培训。”他总结道。 西尔维娅思索片刻，问道：“你站在兰德尔家族立场上，对教宗提议有什么看法？” 维克多沉吟着道：“我有两个选择，继续吸纳流民，扩充雇佣军团。或者有限度的吸纳流民，把现有的流民家庭转化为兰德尔领的子民家庭，专心培养下一代的士兵。我偏向第二种选择。” “首先，大量吸收流民会挑战兰德尔领的行政体系，增加安置成本。其次，流民雇佣士兵的训练时间太短，战斗力和忠诚都难以保证，还特别容易被渗透。最后一点，雇佣士兵的实力不足，他们的伤亡一定很大，死的人多了，我会非常被动，甚至有被教会制裁的危险。” “教宗为我解决了大多数难题。他安排见习牧师开设学校，帮我转化流民，培养士兵和执事。而战斗牧师协同雇佣军作战，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士兵的战斗力、勇气和生存能力。战斗牧师都参与其中，教会没有任何理由追究我的责任。换句话说，在开拓战争中雇佣军的牺牲合理合法。” “最重要的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维克多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说道：“如果我拒绝教宗的提议，意味着教会保留问责的权利，神父只要稍稍鼓动，那我只有解散雇佣军团，可我的封臣士兵太少，没了雇佣军，我拿什么去守卫南部要塞？更别提开拓南大陆了。”他侧过脑袋说道：“亲爱的，我只能同意教宗冕下的条件。” 西尔维娅微微颌首，又问道：“那你知道克莱门特的意图吗？” “难以捉摸……”维克多摇了摇头，说道：“我想，你这里肯定有答案。” 西尔维娅点头道：“我收到消息，王国南方教区的萨恩将接替拉扎鲁斯，担任冈比斯的红衣大主教。塞恩是塔莫尔牧首的亲信，而塔莫尔曾经与克莱门特争夺过教宗的宝座。” “教会内部的关系错综复杂，枢机院三大首席牧师分别是克莱门特、塔莫尔和弗里德斯。弗里德斯背靠光辉骑士团，把持撒桑帝国和沃顿大草原的教务。多铎王国和苏斯王国的红衣大主教都是塔莫尔的亲信。纳维尔、冈比斯和博瑞王国属于克莱门特的势力范围。”西尔维娅顿了顿道：“现在，冈比斯的教务即将落入塔莫尔的手里，你对此有什么联想吗？” 维克多皱了皱眉，喃喃道：“培罗也是冈比斯红衣主教的热门人选，他担任人马丘陵的主教，因此失去了披上红袍的机会……克莱门特为什么要让他的弟子放弃冈比斯大教区？” 西尔维娅轻笑一声，蔚蓝的双眸闪耀着睿智的光芒：“未来二十年是领主们推广新农牧、积蓄力量，整合内外的时期。克莱门特判断的没有错，新农牧一旦成功，领主和封臣就会驱逐流民雇工，为子民家庭腾出生存空间。” “撒桑帝国一直在抵御北部荒野的兽人。光辉骑士团肩负着消除兽人威胁，光复人类故土的责任，他们利用流民迁徙，整合帝国内部势力，任何人都不能指责他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弗里德斯会把大草原教区丢给克莱门特，好让他接过安置流民的包袱。” “克莱门特身为当代教宗，安置流民责无旁贷。问题是，该怎么安置？” “人马丘陵有土地，纳维尔王国修建超大规模的水利工程，需要数量众多的雇工，也有开发土地的潜力。可是，安置大量流民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我们需要忠诚的子民，勇敢的士兵。二十年的时间足够子民繁衍壮大，我们为什么还要接纳软弱的流民？”西尔维娅环顾全场，淡淡的道：“几乎所有的领主都这么想。克莱门特显然有不同的看法。” “谁开拓，谁占有。如果按照传统的开拓方式，我们竞争不过奥古斯特家族，纳维尔竞争不过撒桑帝国。而维克多的雇佣军团或许是我们在开拓中崛起的契机。” “同样的道理，撒桑帝国如果在开拓中拔得头筹，光辉骑士团可以召集更多的神职者，弗里德斯的声望随之大涨，他必定会代表光辉骑士团重掌枢机院，出任新教宗。可如果纳维尔王国和人马丘陵利用雇佣军团掌握开拓的主导权，教会的资源就会向克莱门特偏斜，这也是他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 “安置流民是大局，开拓领土是大势，大局大势都在克莱门特这一边，光辉骑士团也得向枢机院低头。” “我们原本的战略是，扩充獠牙军团，组建开拓民兵团，招募流民建辎重兵。以獠牙军团为战斗主力，开拓民兵为防御主力，流民辎重兵承担运输补给、修建防御设施、开拓耕地的工作。现在，克莱门特给了我们第二种选择，训练流民雇佣军团，让雇佣士兵参与战斗任务。” 西尔维娅站起身，目光灼灼地说道：“诸位，这是一个重大的战略抉择问题，我需要充分听取不同的意见！” 每个人都在沉思，没有人说话，隔了一会，佛瑞德子爵率先打破会议室的安静。 “既然教宗和我们的利益一致，我们可以抛弃保守的辎重兵战略，彻底实行兰德尔子爵的大军团战略。”他朝维克多笑了笑，继续说道：“平湖镇的阅兵式大家都看到了，雇佣士兵纪律严明，士气高昂，战斗力虽然弱了一些，但教宗的冕下施展的英勇术弥补了这方面的缺陷，那是一支可以实战的军队。请大家注意两点，雇佣军团成立了才两年半，他们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其二，雇佣军团的人数众多，足足2000多人，几乎接近獠牙军团的一大半的兵力，而且还能继续扩充！” “兽人怪物不接受投降，开拓战争非常残酷。对我们而言，家族的每一个封臣士兵都很宝贵，如果有流民雇佣军团作为辅助，封臣士兵的伤亡人数会大大降低。实战是训练精锐士兵的最好手段，教宗支持我们用土地册封精锐的雇佣士兵，这就意味着开拓战争不会损伤家族元气，我们会越打越强！” 佛瑞德子爵重重地拍了桌子，瞬间点燃了参会者的热情，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大骑士乌莲娜姿势优美地将胸前的秀发撩至肩后，轻启红唇道：“我的叔叔卡迪亚男爵自幼寄养在博瑞王国的亚夏家族，他曾经参加过先锋堡的开拓战争。卡迪亚叔叔认为博瑞王国开拓南大陆失败的原因在于投入的军队和工匠人数太少。” “博瑞人开拓南大陆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他们的斥候侦查到一块水土丰美的湖泊地，然后调集7万大军，这几乎是博瑞王国的动员极限，超过这个数量就会让七大联岛的生产停顿。博瑞人突袭湖泊附近的蛮族聚居地，蛮族死伤惨重，四散奔逃。博瑞人一举拿下了那片土地，开始建造先锋要塞，清剿周边零星的蛮族小部落，始终都没有遇到强大的对手。先锋要塞逐渐成型，就在博瑞大军集中力量修建南岸码头的时候，十万蛮族蜂拥而至，它们切断了南岸码头与先锋要塞联系，博瑞人的主力不得不趁船撤离，驻守先锋堡的6000精锐被蛮族团团围困，成了孤军。他们坚守了一年半才被教会联军解救出来，生还者不足3000，而博瑞王国的死伤总人数超过3万。” “事实证明，南大陆的蛮族具有出色的智慧和强大的个体实力，他们利用外敌的压力，先整合大小部落，暂时不与人类军队交锋，等人类修建要塞，积蓄物资，完善了生产设施，再发动猛攻，把人类主力赶下河，扭转了战局，再围困先锋堡，抢夺博瑞人的物资和生产设施。” “如果博瑞人动员10万军队，同时修建两座互为犄角的要塞，他们或许就在南大陆站稳了脚跟。现在，蛮族依托先锋要塞和生产设施，形成了强大的蛮族王国，人口超过百万，直接威胁博瑞七大联岛的安全。” “所以，我们面对异族对手，必须拿出一锤定音的力量，绝不能给它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我们需要实施大军团战略。” 维克多从座位上站起来，抚胸施礼道：“抱歉，特尔兰登伯爵夫人，请容许我打断您一下。我这里有个问题想请教。” 乌莲娜眸光闪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维克多，娇笑道：“兰德尔阁下，您请问吧。” 妮可转过脸，背着乌莲娜翻了个白眼，任何试图追求维克多的高阶女骑士都是她的情敌。翠丝莉没好气地瞪了妮可，又瞪了维克多。妮可的嫉妒心让她这个当老师感到丢脸，但爱徒变得如此善妒，是受了元素海的影响，可归根结底还是维克多的缘故。 维克多无视这对师徒的怒气和醋味，彬彬有礼地问道：“蛮族曾经与人类通婚，博瑞人和南方蛮族有过对话吗？” 乌莲娜淡淡地笑道：“蛮族曾经与人类通婚，也有解不开的血仇，何况我们要夺取南大陆的土地……”说到这里，她蹙起细长的眉毛，露出深思的表情。 西尔维娅惊讶地对维克多说道：“你在担心博瑞人向蛮族王国通风报信，扯我们的后腿？” 能通婚就能交流，交流代表一切可能。博瑞人面对一个强大的蛮族王国，开拓南大陆的计划受阻，他们完全可以传播冈比斯南下的消息，分散蛮族王国的实力，好让他们也实现登岸计划。 乌莲娜颌首道：“有这种可能。博瑞人抓几个蛮族俘虏就行了……” 哈纳斯子爵龇牙一笑，森然道：“那我们就更需要压倒性的实力！” 西尔维娅深深地注视着维克多，轻轻地说道：“你有什么想法？” 维克多靠着椅背，吐了口气道：“实施大军团战略，我们开拓南大陆绝不会失败！” “原因很简单，我们是战略进攻，南方土著种族是战略防守，双方拼的是消耗。我们的领地完整，雇佣士兵和战备物资源源不绝，南方土著则不断地失血。我们随时可以渡河，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今天扫荡它们的猎场，明天摧毁它们的采集地。土著种族没法渡河，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它们怎么赢？”顿了一下，又摇头道：“我不担心南大陆的开拓战争……蚁人才是我们的心头大患，这些怪物也处于战略进攻的态势。虽然我们有高墙要塞，悬崖峭壁，可蚁人一次扑过来二十万，那人马丘陵至少要保持15000的常驻兵力……这才是我推行大军团战略的初衷。” “两线作战！”特尔兰登伯爵哈哈一笑，接口道：“看来，招募流民，组建雇佣军团势在必行！” 领主和学者又议论了起来，这次点头的人居多。 凯特琳娜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声音轻灵悦耳：“既然大军团有这么多的好处，为什么其他领主想不到？为什么西尔维娅殿下会犹豫？” “事实上，大军团并非兰德尔子爵首创，大家还记得黑皇帝伽尔徳美尔吗？”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无声，气氛几乎凝固。 第387章 贵族的时代 黑皇帝伽尔德美尔从来都不是一个禁忌的话题，他的传奇故事仿佛就是为了烘托光辉教会的神圣与伟大。 大约9000年前，初代教皇伊诺克与城邦骑士合作，推翻了神选者的暴政，订立光辉法典，开启骑士贵族与教会神职者共治的时代。 彼时，精灵远遁，蛮族灭绝，人类独占两大种族的领地，统治疆域不减反增。经过数百年的修生养息，人口规模一度超越了神选者时代的鼎盛时期。但好景不长，极北之地的兽人族群开始南下，它们不断骚扰蚕食人类领地，种群渐渐壮大，以至于攻陷了好几座最北边的人类城邦。 面对兽人的威胁，北方城邦的骑士家族结成人类历史的上第一个联盟，共同对抗越演越烈的怪物潮。联盟具有帝国的雏形，她最主要的特征就是训练公民士兵，组建规模庞大的凡人军队。 又过了数百年，地精王欧米奴役14只白猿巨兽，率领兽人部族大举南侵。北方联盟的领袖，传奇骑士伽尔德美尔召集80万人类军队，不顾教会的劝阻，在悲恸平原与兽人展开决战。结果北方联盟遭遇重创，9位传奇骑士和23位黄金骑士陨落，53万士兵战死沙场。 幸好当代教皇贝尔托率领光辉骑士团与圣殿军及时救援，贝尔托陛下吹响黄金号角，召唤光辉天使斩杀白猿巨兽和地精王欧米，神职者英勇奋战，全歼兽人大军，挽救了无数人的性命。 这场辉煌的胜利彻底粉碎了刚刚建立起来的地精王国，把光辉教会的声望推到了极致.教皇贝尔托以残暴的罪名处死伽尔德美尔，在黑皇帝和地精王的尸体上，开创光辉历元年。 教会书写的历史有许多匪夷所思的地方，比如，伽尔德美尔为什么执意要在悲恸平原与兽人大军决战？为什么联盟军队与神职者大军不先行汇合？教皇贝尔托为什么要等到联盟与地精王国两败俱伤才加入战场？ 7570年过去了，当年的阴谋与背叛甚至比不上一块面包来得更实在。没有人会为了伽尔德美尔的遭遇鸣不平，但黑皇帝事件带来的历史影响却不容忽视。 黑皇帝死后，教会公然对贵族骑士举起了屠刀，牺牲者的罪名几乎都与迫害民众有关。为了躲避兽人的威胁，城邦公民在神职者的庇护下，纷纷逃离家园，沦为流民。从此，再也没有骑士贵族敢征召流民入伍，大军团昙花一现般地戛然而止。 如今，人马丘陵又要推行大军团，是不是触及了教会的底限？ 虽然大军团有雇佣兵的外衣做掩饰，虽然有克莱门特的鼎力支持，但前面也有血淋淋的例子，而教宗也有政敌。就算大军团开拓战略取得卓越成果，其他势力眼红之下，会不会鼓动教会惩戒约克家族？克莱门特的竞争对手会不会借题发挥，夺取教宗宝座？如果克莱门特自身难保，那由谁来承担罪名？ 西尔维娅？初代教皇伊诺克都公开承诺：教会绝不主动挑衅神灵骑士的威严。 维克多？最坏的结果就是入赘某个圣骑士家族，光辉骑士团根本不可能让他背负罪名。 白白胖胖的约克公爵，双手抓住桌沿，一双小眼睛凶狠地扫视着每一位支持大军团的附庸领主。佛瑞德子爵和特尔兰登伯爵表情不自然地避开公爵的目光。 西尔维娅牢牢把持约克家族的最高权力，除了个人威望之外，她的手下还有三大权力机构：蔷薇庄园、蔷薇骑士团和獠牙军团。 蔷薇庄园不仅有秘密骑士，还影响着贵族和封臣的家庭生活。每个附庸家族的继承人都要接受西尔维娅的侍从训练，约克家族的贵族子女以成为蔷薇侍从为荣。妮可、莉莉娅和爱丽娜姐妹都是蔷薇庄园的侍女出身，她们成了维克多的伴侣，并按照蔷薇庄园的方法训练室内女仆，而室内女仆又下嫁领主的封臣。 蔷薇骑士团的成员包括约克家族的高阶骑士和大小领主，他们宣誓效忠西尔维娅，服从团长的命令。 蔷薇骑士团的附属武装就是由封臣士兵组成的獠牙军团，獠牙军团的触角延伸至每一位附庸领主的军队。公爵一旦发布战争令，附庸领主的常规军队直接归入獠牙军团。可以说，附庸领主除了亲卫队之外，非常缺乏独立的基础武装力量。 兰德尔家族发展雇佣军团，一场阅兵式让附庸领主的眼睛都红了。 不过，西尔维娅已经将獠牙军团的指挥权移交给凯特琳娜。附庸领主招募雇佣军，事实上削弱了凯特琳娜的影响力，还要让恩比瑟.约克承担主要责任，这算怎么回事？ 根据光明新约，教会不得处死贵族，只能剥夺其爵位，处以监禁或流放的刑罚。如果，恩比瑟被教会剥夺了公爵爵位，大家不得不怀疑佛瑞德和特尔兰登支持大军团战略的用心，因为他们都有家族继承权。 无论如何，恩比瑟.约克都是约克家族名义上的主君，代表贵族阶级的秩序，不容轻慢！ 凯特琳娜既然提到了黑皇帝，附庸领主就没有继续表态立场。但是不包括西尔维娅的顾问学者。 “尊贵的公爵大人和凯特琳娜夫人，我想和大家聊一聊黑皇帝和教皇贝尔托的历史。”一个身材矮小，须发皆白的老者颤巍巍地起身施礼。 凯特琳娜连忙道：“詹姆斯大师，请您坐下说。” 詹姆斯并非银白高塔的学者大师，他是约克家族培养的纹章学传承者，专门负责收集、整理、记录、钻研各大家族和教会的秘闻，为家族首脑的决策提供参考意见。约克家族放弃传统领地，西迁人马丘陵就是西尔维娅征求詹姆斯的意见之后，才做出的决策。 正是因为纹章学传承者对家族领袖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他们不能有半点私心。大家族秘密收养婴儿作为纹章学传承者，给他们喂食无法生育的药物，为他们安排异性伴侣，但他们没有血亲，只有学生，没有家庭，只有家族。 某种意义上，纹章学传承者属于家族死士的范畴。 詹姆斯就是这样的死士，他的意见绝对客观。 “我认为贝加尔处决黑皇帝不是因为他牺牲了几十万名士兵，而是因为不平衡。”詹姆斯苍老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众人安静地听着。 “光辉历元年以前，骑士的血脉纯净，每个城邦家族几乎都有传奇骑士，黄金骑士数量不算多，但也不少，而白银骑士的地位只相当于现在的骑士。城邦家族被称为黄金古老家族，那个时代可以称为黄金时代。” “黑皇帝之死标志着黄金时代的落幕，白银时代的开启。直至封臣制的出现，白银时代跨入了现在的青铜骑士时代。” “根据历史的演变，我们可以看出，教会一直在削弱骑士的力量。骑士从光辉历以前的黄金时代，衰落到封臣制以前的白银时代，最后变成以普通骑士为主流的青铜时代。” “这一切始作俑者就是初代教皇伊诺克！” 詹姆斯咳嗽了几声，翠丝莉亲自为他奉上一杯清水，他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神选者时代，巫师压在骑士的头上，当光辉教会推翻了巫师的统治，骑士还愿意被人压在头上吗？教皇伊诺克当然也想压在骑士的头上。可是，骑士当时的实力非常强大，高阶骑士比比皆是，他们在巫师战争中又控制了许多凡人军队，教会的神职者根本没有把握战胜骑士联军。如果初代教皇亲自出手，神灵骑士必取他性命，那教会就彻底完蛋了。” “高傲的骑士臣服于伊诺克没有问题，让他们向泥腿子神职者低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伊诺克只有妥协，让骑士与神职者平起平坐，但他很清楚黄金时代的骑士与神职者之间的矛盾——高阶骑士不信仰光辉之主。将来，骑士家族肯定想压服神职者，成为人类的最高统治者。” “于是，伊诺克在光辉法典上设下圈套，暗中赋予神职者最大限度的执法权……”老学者停顿了一下，对着维克多笑道：“兰德尔子爵，你有什么想问的？” 维克多心里一惊，舒展眉头，恭敬地道：“大师，我只是奇怪......骑士为什么会中伊诺克的圈套？” 詹姆斯点点头道：“具体的细节难以考证，但我想骑士当中不乏智者，可他们是一盘散沙，各有各的打算。最重要的是，黄金一代自信且傲慢，连最强的伊诺克都拿他们没办法，那些泥腿子神职者又能怎样？等初代教皇死后，教会真敢对骑士执法，黄金一代就会干掉他们！” 西尔维娅轻笑一声，接口道：“光辉法典明确规定：神职者不得组建世俗政权。这才是黄金一代与伊诺克妥协的基础。我非常欣赏这一点……詹姆斯大师，请继续讲解。”她朝老学者颌首示意。 “总之，双方力量的不平衡为黄金一代和神职者之间埋下了祸根。所以，教会把城邦封给骑士家族统治，达到分化骑士联军的目的。另一边，神职者努力恢复城邦人口，传播信仰，暗中积蓄力量。”詹姆斯抚摸胡须，慢条斯理地说道。 “光辉历元年，教会的力量达到了顶峰，与黄金一代摊牌的时机已经成熟。而骑士家族也没有闲着，神选者退出历史舞台，城邦失去了巫师的庇护，面对兽人的侵袭，黄金一代必须抗争到底。他们通过联姻结成城邦联盟，训练规模庞大的凡人的军队，逐渐有了帝国和大军团的雏形。战争是帝国政权的催化剂，高产的青麦是帝国的经济基础。” 詹姆斯突然问道：“兰德尔阁下，你的大军团战略拼的是消耗，你认为以人类当时的实力，能打败极北之地的兽人吗？” “至少不会输！”维克多摇了摇头，严肃地道。 地精或许是一个时代的主角，想要彻底消灭它们几乎不可能。维克多甚至怀疑神选者与精灵、蛮族结盟就是为了挤压地精的生存空间，不让它们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说得没错！”詹姆斯颌首道：“黑皇帝伽尔德美尔能够召集数十万凡人军队，就算没有教会的帮助，他也可以源源不断地征召军队，抗击兽人入侵者。” “如果贝加尔教皇不采取措施，伽尔德美尔的领袖魅力、外敌的威胁、一场接一场的胜利都将促使黄金一代的大帝国迅速建立。到了那个时候，教会的神职者必将沦为骑士的附庸……” “可是，黄金一代对光辉之主毫无信仰！” “双方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教皇贝加尔别无选择，他坐视黑皇帝元气大伤，乘势歼灭兽人残余，以背弃保护义务为名，处死黑皇帝，并号召凡人躲避危险。实际上，贝加尔摧毁的是黄金帝国的政治和经济基础！” 詹姆斯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皱起稀疏的眉毛，嘟囔道：“能给我一杯咖啡，提提精神吗？” “请稍等片刻。” 宛如清丽少女的翠丝莉起身走到房间的后面，点燃小火炉，开始烹煮咖啡。所有的器具、水、牛奶和咖啡都是她带过来的。 趁着煮咖啡的工夫，詹姆斯继续说道：“贝加尔以为凭教会的力量足以对付兽人，但他不是神选者时代的人物，根本不了解兽人的可怕。最要命的是，教会无权征召凡人军队……神职者的军队损失惨重。人类节节败退，损失了大片领土，兽人也更加壮大。” “贝加尔该死！”妮可恨恨地道。 西尔维娅微微一笑：“站在教会的立场上，贝加尔陛下是伟大的领袖。” “可他还是遭到了继承者的指责……” 这时候，翠丝莉呈上了一杯香气氤氲的咖啡，詹姆斯轻轻啜了一口，心满意足地说道：“兰德尔阁下，你的咖啡真是个伟大的发明。” “能够得到您的夸赞是我的荣幸……您可以叫我维克多。”维克多顿了顿，问道：“您刚刚说教皇贝加尔受到教会的指责？” “不是教会的指责……是继承者的指责。”老人挥了挥手，说道：“近几百年，枢机院的教宗私下里都对贝加尔颇有微词。” 凯特琳娜好奇地问道：“教宗是贝加尔教皇的受益者，他们为什么要指责先辈呢？” “因为平衡和立场。” 詹姆斯放下咖啡杯，继续说道：“骑士的实力被削弱，教会的神职者也被削弱，双方的力量趋于平衡，有了合作的基础，而生存的压力终于让双方走到了一起。贵女阿尔雅钻研光辉法典，设立封臣制，把一部分凡人归入贵族的范畴，让骑士血脉扩散。青铜骑士同样需要神术的支援，骑士领主无法威胁教会的神权，贵族也得以向教会渗透。这既是骑士的妥协，也是骑士的反扑。” “阿尔雅开创封臣制的时候说‘这可能是坏事，但一定是好事，重要的是我们别选择’，呵呵，阿尔雅首先是贵女，然后才是牧师，她的封臣制对骑士的确是好事，对教会，尤其是对教皇一脉则完全是坏事！” 维克多脑海中灵光乍现，惊呼道：“我明白了！” “亲爱的，你明白什么了？”妮可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柔声问道。其他人也看着维克多。 “教皇失势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大巫师克莱尔姐弟只是一个契机，就算没有她们，光辉骑士团也要设法偷走黄金号角！说不定……嘿嘿……”维克多在心里想：说不定，那是光辉骑士团故意设的局！他们在暗中或许和万神殿有勾结……这样的话，事情就复杂了，可能牵涉到超凡生物。 詹姆斯笑道：“是这样的。自从封臣制出现之后，教皇一脉就失去了执政基础。你们看看现在的教会，光辉骑士团是贵族，教宗克莱门特是贵族骑士，弗里德斯是贵族，塔莫尔是贵族，其他的高阶神职就算不没有贵族血脉，他们的行为方式和贵族有什么区别？” “现在的教会是贵族的教会，现在的时代是贵族的时代！” “听说教会控制教皇的子嗣有1000多人……唉，贝加尔的子孙成了傀儡，不知道他在光辉神国会有何感想？” 老学者唉声叹气却是幸灾乐祸的口吻，众人哈哈大笑，连西尔维娅也不禁莞尔。 “贵族教会只想让教皇当摆设，任何人都不希望教皇一脉重新掌权。牧首批判教皇，削弱教皇的影响力，才能表明立场，才能坐上教宗的宝座。这就是平衡之后的立场！”西尔维娅悦耳的声音响彻全场，“贵族一直在试探光辉法典的漏洞，阿尔雅试过，光辉骑士团试过，每次尝试都伴随着斗争、进步和巨大的利益，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神职者需要人口和土地，骑士领主需要土地和人口，我们的立场一致，目标一致。” “大军团曾经有过，现在也可以有！谁还有不同的意见？” 恩比瑟缓缓站了起来，迎着众人惊讶的目光，沉声说道：“这是一场豪赌，克莱门特冕下都已经坐在了赌桌上，我身为獠牙的子孙，当代的约克公爵怎么能够退缩？我支持大军团战略！” 凯特琳娜眸光闪动，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丈夫。就在众人肃然起敬的时候，恩比瑟又缩回座位，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小声说道：“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第388章 平衡（上） “我们没有钱。” 恩比瑟双手握在一起，两根肥胖的拇指相互转圈，速度很快，灵活异常，“我也很缺钱。”他补充道。 大大小小的附庸领主目瞪口呆地望着公爵，然后把目光投向蔷薇女王。西尔维娅微微抿了一下晶莹剔透的红唇，没有说话。 “好吧。我们来算一笔帐。”恩比瑟仿佛得到了指示，敲了敲桌子，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开口说道：“按照兰德尔家族雇佣士兵的军饷制度，士兵第一年到第三年的军饷是3枚金索尔，3000个士兵就是每年9000金索尔，第四年到第六年还要涨一个金索尔，也就是12000金索尔每年，六年的军饷总共63000金索尔。这3000士兵只训练，不干活，每人每年的伙食费和药剂至少8个金索尔，六年就是144000金索尔的伙食费。” 附庸领主们面面相觑。 “我也不和你们算第七年到第九年，就谈前六年的开销。”恩比瑟笑呵呵地说道：“一个3000人的雇佣军团，平均每年的军费不低于34000金索尔。” 附庸领主们脸色如土。 恩比瑟继续说道：“兰德尔子爵有粗糖贸易，除了他，你们谁能养的起一支雇佣军团？” “哼！” 妮可很不满，没钱就没钱，为什么要提维克多的财富？没看到凯特琳娜望过来的眼神都在发光吗？ 两眼放光的何止是在座的高阶女骑士，只不过维克多并非约克家族的主君，想寻求他的支援，简直是白日做梦。而且他的钱也不够啊！ “公爵大人，这就是您说的‘一个小小的问题’？”哈纳斯子爵闷声闷气地说道。一年34000金索尔的军费开销让他感到绝望。 钱对于领主来说，怎么可能是小问题？ 奥黛尔美如碧湖的眼眸里映出维克多波澜不惊的神情，她心思一动，娇笑道：“我记得兰德尔阁下提出过一个有趣的理论——让肉烂在锅里。雇佣士兵每年3枚金索尔的年俸其实并不高，甚至还不如一个雇工的年收入。士兵们有了钱，同样需要消费。酒馆、旅店、赌场和杂货铺会掏干他们的口袋。而这些商铺需要向我们缴纳租金，商铺的货物也来自于我们，我们还可以效仿兰德尔阁下的方法，向商铺征收交易税。最终，军饷又流回家族宝库。这样一来，我们支付的军饷不是逐年累计增加，而是在每年的循环中减少，因为我们出售物资有利可图。” “至于雇佣军团消耗的食物和药剂……”奥黛尔咯咯笑道：“凭我们每年收获的庄稼、草药、饲养的牛羊牲畜，难道还养不起3000名雇佣军吗？” 特尔兰登伯爵含笑点头道：“公爵大人提出的军费很吓人，但再吓人的数字也只是数字。” 附庸领主们如释重负。 “嗯。”约克公爵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可是，你们真的愿意白养3000个人？” 翠丝莉的哥哥瑞文子爵摇头道：“说实话，我一个铜索尔都舍不得白白付给雇佣士兵……原来可不是这样的……” 领主经常会雇一些流民佣兵团执行作战任务，但平时不会白养着他们。佣兵团是用命换钱，而雇佣军团只要参加训练，就能白吃白喝，还有军饷拿。封臣士兵都没这个待遇，他们自备武器，自发训练，没有俸禄，随时响应领主的召唤，最多在执役期间享受免费的食物药物，拿一些津贴当零花钱，或者得到主君的赏赐。 职业化的雇佣军让约克家族的领主很不习惯，可如果不训练，雇佣士兵就没有战斗力，如果不付军饷，雇佣军团就没有合法的外衣。 换句话说，雇佣士兵拿了领主的钱，领主才能治他临阵脱逃的罪责，雇佣军团才有存在的基础。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雇佣军团怎么用？好不好用？目前还是个未知数，但花钱养兵反倒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对比忠心耿耿的封臣士兵，领主们此刻的心情总有些纠结。 恩比瑟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快意：论力量和血脉，我不如你们，论智慧和才干，你们不见得比我强……我不是废物傀儡，我才是约克公爵！现在，你们都得听我说话。 “除了吃喝军饷，雇佣士兵还需要武器。我们总不能让士兵扛着猪火腿去作战吧？” 约克公爵把握谈话的节奏，适时说道：“兰德尔家族雇佣士兵的标准装备包括锁甲、皮铠、盾牌、短剑、单手矛和标枪，每套价值80金索尔，3000套就是240000金索尔，这还没有计算战马、弩弓、和迅鸟的价值。这笔巨款是不是领主的支出？军备会不会磨损？要不要更换？” 这一连串的问题像石头一样的压在附庸领主的心头，他们表情严肃，沉默无语。 约克公爵继续说道：“人马丘陵富有精铁矿，但缺乏铁矿，而士兵的装备需要用到铁料。”他话音一转，突然问道：“维克多，你打造了这么多装备，是不是把铁矿石储备全部用光了？” 呃，沼泽半龙人奴役的地精每个月都给我挖8吨以上的富铁矿……我有火元素水晶大熔炉，每月能提炼5吨铁料……维克多在心里念叨，他已经大致明白了恩比瑟的意图，便顺着他的口吻，故作沉重地说：“我确实用光了铁矿储备，还从野柳城采购了一批高价铁料。” “大家都听到了。”恩比瑟说道：“我们用紫蔗酒从纳维尔人的手里换来了铁料和富铁矿石。时间长了，铁料容易锈蚀，因此铁矿石储备非常重要，轻易动不得。仓库如果里没了铁矿石，别人就会掐着我们的脖子。” “兰德尔家族的情况特殊，缺少封臣，不得不招募流民佣兵，保卫南部要塞。因此，铁矿的问题还没有显现出来。等到索菲娅加入了人马丘陵，我们也组建雇佣军团，其他领主会有什么反应？他们肯定要对人马丘陵的铁料贸易动手，一路收费，层层盘剥，我们的猪肉也许要卖出干草价才能换来铁料和铁矿石。难道我们是在替其他家族种地养猪，放牛牧羊？” “其实我们不缺钱，我们缺的是贸易渠道！” 哈纳斯子爵沉默片刻，说道：“我们有金水城，有野柳城，有渡鸦镇……渡鸦镇和多铎人做生意，冈比斯的领主拿我们没办法！” “没用！”约克公爵嗤笑道：“多铎人同样不会放过吃肉喝血的机会。” 会场的气氛再度变得沉闷，西尔维娅终于开口了，她手托香腮，温婉地笑道：“恩比瑟，凯特琳娜，你们准备怎么解决这个‘小小的问题’？” 凯特琳娜起身行了一礼，“殿下，我认为必须缩减雇佣兵团的规模，3000人的编制实在是太多了，训练难，指挥难，配合难，物资消耗大，目标也大，容易引起其他势力的忌惮，招来打压和渗透。我提议，先挑选年轻强壮的流民，组建500人规模的雇佣兵团，把他们作为骨干培养，一边训练，一边摸索雇佣兵团的制度。等时机成熟，再扩充雇佣兵团也不迟。” “另一方面，雇佣军团的装备要和封臣士兵保持差距。雇佣军士兵配备硬皮甲、盾牌、单手矛，单手短剑即可。只有那些训练刻苦，立下战功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封臣士兵，使用精良的装备。” “诸位，封臣和流民上下有别，不容逾越！” 凯特琳娜的血脉、容貌、智慧都是上上之选，一席话说得参会者频频点头。毕竟是乔舒亚家族的嫡女，差一点成为冈比斯王后的人物，若是没有出色的才干，西尔维娅也不会让她执掌公爵一脉的权柄。 “亲爱的，你觉得了呢？”西尔维娅征求维克多的意见。 维克多点点头，开口道：“凯特琳娜夫人的建议非常合理。不过，兰德尔家族的雇佣军团只增不减。我只会在军团的编制和人数上做出调整，区分精锐与平庸，设立主力军团和后备军团。” 维克多坐拥7号炼金塔，实控土地远远超越兰德尔领的面积，云雀山脉和大沼泽的资源任他予取予求。走私商队控制了上百座山民村寨和流民营地，黄金团的实力越滚越大，已经朝沃顿大草原渗透。不久的将来，山民猎手、草原人牧民和流民盗匪都是维克多潜在的兵源。而租赁雇佣制带来的大分工是建立职业化军队的保证。 有资源，有渠道，有兵源，有技术，有制度，别说组建一个3000人编制的雇佣军团，就是组建三十个都不在话下。 当然，维克多不可能无限制地扩充雇佣军团，炼金人类的上限决定了雇佣军团的总规模，一旦超过这个限度，雇佣军团的忠诚就很难保证，极有可能被教会，或者大领主渗透控制。 按照每25个雇佣士兵安插一名炼金辅兵来计算，维克多目前最多招募15000名雇佣士兵，组建5个整编军团。 这么点兵力显然无法和蚁人大军正面抗衡，他还需要藏在约克家族的背后，培养嫡系心腹，暗中壮大实力。 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的发展策略非常符合维克多当下的状况。 “我们还指望您和妮可镇守南部要塞，分担家族的压力。”凯特琳娜露齿一笑，贝齿雪白，笑容明媚。 约克公爵干咳一声，说道：“雇佣军的装备，我们最好能够自己解决，尽量不要依靠外部势力。你们自主招募雇佣军，我不干涉，但找我借钱是不可能的。这么多的领主，我有再多的钱也不够分的。” “不过，我作为约克家族的主君，亦有保证封臣生计的义务……这样吧，我的工匠已经改进了藤皮甲的制造技术，你们把鞣制好的牛皮运到金水城，我命人替你们制作藤皮甲，每制作五件，我抽一件作为报酬，你们看怎么样？” 佛瑞德子爵第一个跳出来，“哥哥，您这样做太不厚道了！二十件抽一件，才符合主君的气魄！” “佛瑞德说得没错！二十件抽一件。”特尔兰登伯爵连连点头。 约克公爵猛锤桌子，大声嚷嚷道：“想都别想！最多六件抽一件……” “大人，我们很穷啊……” “穷什么穷！你们养了多少牛，我还不知道吗？” 附庸领主和公爵相互讨价还价，礼仪尽失，会议室瞬间变成了菜市场。 西尔维娅好笑地看着这一幕，维克多也是笑而不语，他已经掌握了藤皮甲的改良技术。 “兰德尔阁下，藤皮甲最初是你手下的发明的，你来评评理，恩比瑟要六件抽一件公不公道？”特尔兰登伯爵瞪着眼睛说道。 “公道。”维克多微微一笑，又道：“但我反对！” 第389章 平衡（下） 西尔维娅蔚蓝的眼眸一转，略显疑惑地问道：“亲爱的，你认为公道，为什么还反对？” 恩比瑟安静地坐着，仿佛一点都不吃惊。维克多与他对望了一眼，竟然有惺惺相惜地意思。 “领地相隔的太远，来回运输的成本太高。”维克多说道：“我建议在人马丘陵的北部、中部和南部设立藤皮甲制作工坊，就地生产，运输成本会少很多。” 恩比瑟笑眯眯地问道：“那工坊算谁的呢？” “我们不是有个股份制的商会吗？干脆把藤皮甲工坊列入商会的名下，6抽1计做利润，根据各自的股份进行分配，如何？” “好主意！”恩比瑟抚掌大笑，“我们可以把6抽1的藤皮甲运到渡鸦镇、金水城和野柳城，再高价贩卖给其他领主。” “藤皮甲可是个好东西，领主们想要收购藤皮甲除了出高价，还得有份额。” “想要拿藤皮甲的份额，就得按照我们指定价格出售指定的货物。” “或者，根据我们指定价格采购人马丘陵的商品，比如火腿、腊肉、血肠、猪鬃刷子、油帆布等等。” 两个人一唱一和，藤皮甲的捆绑销售策略就出炉了。附庸领主们听得目瞪口呆，约克公爵得意洋洋地说道：“大家可以把货物卖给股份制商会出售，赚到的钱再按照各自的股份分红。” 奥黛尔噗嗤一笑，风情万种地瞄了维克多一眼道：“你们早有预谋吗？” “这是最符合大家共同利益的做法。”维克多微微俯身，优雅地说道。 异世界没有民主这种东西，御前会议不是民主生活会，西尔维娅充分听取属下的意见，更不是让大家举手表决。约克家族的重大决策，她一个人说了算！ 神灵骑士的竞争对手只有神灵骑士。 薇萝蒂卡.巴塞留斯建立了铁山帝国，西尔维娅为什么不能建立蔷薇帝国？就算维克多无法成为第二个剑圣，她也要把约克家族推上王族的宝座。 约克家族占据人马丘陵的大部分，已经有了公国的格局。克莱门特的橄榄枝让西尔维娅看到约克家族更进一步的希望，大军团战略她势在必行。 不过，在与教宗和纳维尔王国结成同盟之前，西尔维娅必须先统一内部的声音，也就是让属下充分表达各自的利益诉求，最终形成平衡的局面。 这才是这场会议的本质！ 约克家族附庸领主的实力早已超越了大多数独立领主，他们特别渴望拥有一支相对独立的武装力量。雇佣军团带来军事变革符合他们的实际需要，所以他们不遗余力地支持大军团战略。 这给恩比瑟和凯特琳娜造成了巨大压力，作为名义上的主君，他们必须在军事、政治和经济上对附庸领主保持优势，以及强大的影响力。否则就会出现主弱臣强的政治格局，对公爵一脉形成实质上的威胁。 违背神灵骑士的意志，反对大军团战略，他们是万万不敢的。西尔维娅能够扶持恩比瑟，也能毁了他。只要有必要，她会毫不留情地下手。 凯特琳娜以财政状况、军事效能和封臣等级制度为切入点，削弱雇佣军团的规模和战斗力，避免和附庸领主陷入军事竞争的泥潭，先为公爵一脉赢得喘息的机会。 恩比瑟从技术和商业的角度出发，试图在经济上与附庸领主形成紧密联系，利用股份制商会的主导权，扩大公爵一脉的影响力。 维克多与他完成了一波配合。 事实上，这一切都是维克多暗中主导的结果。 岩砖和巨型砖窑让西尔维娅下定决心，坚守人马丘陵。新农牧和水利工程为大军团战略提供了经济基础。人马丘陵抵御蚁人入侵有了军事和物资上的保障，而雇佣军团渡河南拓又为维克多提供了一条退路。 当然，事情的发展并非一成不变。维克多没料到克莱门特会提出三方结盟的战略构想，而战斗牧师介入雇佣军团或许会对军事指挥权造成不利影响，但有神职者的加入终归是件好事。 维克多几乎可以断定，蚁人和他只是炼金帝国重生的棋子，真正的强敌还未显现。为了应对未来的变局，除了壮大人类社会的力量，他甚至产生了和蛮族结盟的想法。具体的做法还要看双方的力量对比，奴役吞并、欺诈利用、消灭驱逐都是可选项。 维克多的下一步是吸收索菲娅的商队，完成股份制商会与黄金团的对接，再拉拢更多的地方领主加入黄金团。他相信克莱门特将成为这项计划的一大助力。 不过，想要得到教宗更多的支持，还得让西尔维娅顺利完成内部整合。 因此，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维克多都要支持恩比瑟的商业计划。 安娜还在银月庄园，佛瑞德子爵夫妇不会驳维克多的面子。 奥黛尔别有深意地横了维克多一眼，抿嘴笑道：“我和佛瑞德支持兰德尔阁下的提议。” 家族第三顺位继承人都已经同意扩大股份制商会的经营范围，其他人也都纷纷表示支持，只有特尔兰登伯爵和乌莲娜夫人保持沉默，他们的领地有7万多亩的紫蔗林。 西尔维娅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淡淡地道：“就这样吧，大家准备回各自的领地。”她放下紫金杯，直视维克多的眼睛，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安娜和我一块回蔷薇庄园。” 会场的气氛立刻变得分外凝重，众人的目光不停地在维克多，约克公爵和佛瑞德子爵之间来回梭巡。 佛瑞德神情平淡，奥黛尔低垂眼帘，约克公爵的紧握双手，呼吸也变得急促。 维克多朝西尔维娅笑了笑，轻声说道：“索菲娅很喜欢安娜，正准备收她做学生，不如等索菲娅回来之后，再征求一下她的意见。”他回望西尔维娅的眼眸，毫不退缩。 “吧嗒” 恩比瑟面前的杯子掉到了地上，他艰难地弯腰去捡。众人的目光却只看着西尔维娅。 没有人料到维克多会在这种场合，以这种方式直接介入约克家族的继承权斗争。大家都在等西尔维娅的表态。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西尔维娅柳眉一挑，眼中怒气浮现。 维克多点点头，淡定地说道：“我留安娜在银月庄园做客，直到索菲娅回来。” 真牛！不愧是蔷薇女王的男人……众人的心中都浮现出这样的感慨。 西尔维娅有些不悦地说道：“既然你坚持……好吧。” 女王妥协了……不愧是西尔维娅的男人！ 佛瑞德和奥黛尔都露出了微笑，而恩比瑟脸色发白，满头大汗，凯特琳娜则低声叹了口气。众人看公爵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同情。 想来也是，维克多和索菲娅代表约克家族未来的血脉，某种意义上，他们的重要性远远超越恩比瑟和凯特琳娜。维克多介入约克家族的内部事务，表明了兰德尔家族对约克家族政治诉求，而这可以视作双方的融合。 没有人会拒绝融合兰德尔家族，约克公爵和凯特琳娜更不能拒绝！ “亲爱的，你抽调一批侍从，加入獠牙军团，服役满两年，再安排他们担任雇佣军团的百夫长。”西尔维娅侧头笑道：“你不会拒绝我的这个小要求，对吗？” 兰德尔家族庇护安娜，是为了谋求对约克家族的政治影响力，名正言顺地发出自己的声音。可既然参与了约克家族的内政，就得承担相应的后果。建立军事上的主从关系是首要变化。 西尔维娅通过这种方式安抚凯特琳娜和恩比瑟，让所有人谨记，恩比瑟还是约克公爵。同时，她也在表明各家族的雇佣军团不能脱离獠牙军团的指挥系统。 “好！” 维克多非常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心想：如果不是为了直接影响人马丘陵大军团的军队建设和战略决策，我何必要介入佛瑞德、恩比瑟两兄弟的破事？ 凭兰德尔家族的雇佣军团，维克多只能守住南部要塞，对中部和北部的两个缺口却鞭长莫及，但他一点都不想把身家性命托付给约克家族的领主。 西尔维娅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蹙眉道：“我已经答应了法鲁尔侯爵的联姻请求，纳维尔王国将是我们重要的盟友，如果安娜不能去，我们必须再选一个优秀的子嗣……”她的目光转向特尔兰登伯爵夫妇，说道：“埃尔恩今年8岁，已经共鸣5个元素位，就让他去纳维尔吧。” 特尔兰登伯爵眼神一滞，他没想到这种“好事”会落在自己的头上.白银骑士的控制力让他迅速调整了状态，恭敬地问道：“殿下，埃尔恩交换回来的孩子归谁抚养教育？” “当然是凯特琳娜。”西尔维娅目光冰冷地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乌莲娜按住特尔兰登的手，低头道：“如您所愿。尊贵的西尔维娅殿下。” “家族利益至上。”西尔维娅微微颌首，以示赞赏，又吩咐道：“都退下吧。” 众人纷纷告退，这场会议带来的变故需要他们好好消化一段时间。乌莲娜临走时，俯身在维克多的耳边，轻声呢喃：“兰德尔阁下，银月庄园很美，我也希望能够在这里做客。”不等维克多回答，她柔媚一笑，身形款款地迈出大门。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会议室，西尔维娅扑入维克多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嗔道：“亲爱的，你还真勇敢，居然不怕我生气……” 维克多叹了口气，“如果你没有在桌子底下用脚撩我，我说不定就吓死了……” 第390章 轻松 “明明是你在引诱我。” 西尔维娅坐在维克多的腿上，素白双手环绕他脖子，笑意狡黠，媚眼如丝。 如果维克多迎娶爱丽娜姐妹是被动消极的接受，那他庇护安娜则可以视为主动积极的融入。自此以后，兰德尔家族与约克家族在经济、军事和政治上的联系都将变得更加紧密，而且名正言顺。最重要的是，维克多的目光不在局限于自己的领地，他会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人马丘陵的变革上来，为约克家族出谋划策。 爱我，帮我，才是我的男人！ 维克多立场上的转变让西尔维娅心花怒放，她的一颦一笑都绽放出动人心弦的魅力。 热恋中的人总是时刻关注爱侣的变化。西尔维娅撒娇耍赖的娇媚模样令维克多心情愉悦，他一手揽住蔷薇女王的纤腰，一手在女王光洁如玉的小腿上揉捏按摩，调笑道：“是这样勾引的吗？” “嗯……”西尔维娅轻轻地哼了一声，浅浅笑着，将脑袋搁在维克多的肩膀上。清新的气息相互交融，渐渐有了淡柔的甜意。 两人亲密相拥，安静地享受此刻的温馨与甜蜜。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西尔维娅抬起头，眼眸中温柔不减，却有了睿智的光芒。 她是苏斯的贵女，精通魅术，懂得如何取悦男性，也是蔷薇女王，杀伐决断，意志坚定，更是一位顶尖强者，心灵圆满，傲视群雄。她绝不希望自己的伴侣是一个沉溺于温柔乡中，无法自拔的弱者。 轰轰烈烈的爱情无论如何粉饰，都难以掩饰沸腾的欲望，近似野兽的本能，毫无美感可言。纵情燃烧只会给双方带来疲惫与厌倦，浅尝辄止的温柔滋味，收放自如的情感眷恋，才能让彼此的爱情深刻隽永，不随时间的流逝而褪色。 毕竟，超凡强者的伴侣并不多。 维克多有许多女人，但没有一个能像西尔维娅这样深深地吸引他。在彼此追逐征服的过程中，西尔维娅恰到好处的温柔鼓励，似有情似无情的暗示正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维克多，让他明白了弱者与强者的区别，理性与感性的界限，懂得扮演不同的角色，面对任何人都显得游刃有余，也变得更具魅力。 西尔维娅蔚蓝的眼眸如天空般纯净悠远，维克多旖旎横生的心灵迅速沉静了下来，他叹道：“安娜是你安排给我的？”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尊重你的选择。” 西尔维娅娇笑道：“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庇护安娜？” “我想实际参与人马丘陵的事务，以蔷薇女王情人的身份，总会招来非议……”维克多大大方方地承认，又摇头说道：“而且，奥黛尔这样的大美人软语相求，我不忍心看着她们母女骨肉分离。没想到，特尔兰登伯爵夫妇的幼子却承担了安娜的命运。” “那我呢？奥黛尔和乌莲娜呢？还有你自己呢？” 西尔维娅淡淡地笑道：“身为贵族，享受家族带来的权力与荣耀怎么会没有代价？如果家族不能与高血脉者保持通婚，只会面临衰落消亡的困境，就像索林姆家族。我们唯一能做的是把怜悯与同情用在养子养女的身上，让他们感受到家族的温情。你现在能明白你的父亲为什么会漠视你了吗？他保护不了优秀的子嗣，只希望你能轻松融入新的家族。” 维克多点点头，咕哝道：“他当初应该把我卖得更高一点……你觉得50万金索尔怎么样？” 西尔维娅怔了一下，咯咯笑道：“我一个金索尔都不出，我会把你抢过来。” 维克多对西尔维娅的话深以为然，凯特琳娜就是被她抢过来的，而自己完全是白送。仔细想想，索菲娅和凯瑟琳才是冤大头。 西尔维娅眸光转动，又说道：“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那就给乌莲娜一个孩子。” 维克多哼了一声，岔开话题：“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打压特尔兰登伯爵？” “有这方面的意思。”西尔维娅点点头，慵懒地说道：“特尔兰登和乌莲娜墨守成规，不愿意积极参与股份制商会。而股份制商会将演化成大军团的后勤体系。如果我不敲打他们一下，特尔兰登迟早会成为大军团战略的阻碍。既然他们代表家族的传统势力，就得按照传统，为家族贡献一个优秀的子嗣。” “当然，除了安娜和埃尔恩，我们约克家族也没有那个子嗣能够配得上法鲁尔家族。这个家族不仅有黄金骑士，他们的身上还流着纳维尔王室的血脉。” “好了，我们不谈这个。”西尔维娅在维克多的唇上轻轻一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正色说道：“亲爱的，你要明白，家族继承权不稳，必然导致内斗，而我们需要团结一致。安娜不可以挑战恩比瑟一脉的地位，你和索菲娅的子嗣必须和凯特琳娜的子女联姻，他们的后代将是约克家族的继承人。” 维克多苦恼地说道：“我到现在一个孩子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克莱门特已经用真视神术观察过你的状态。他说你很健康，没有孩子只有一种可能，你的精灵血脉还在纯化。”西尔维娅瞥了他一眼，嘴角上翘，说道：“你还未成年。” “这真是令人尴尬……”维克多摸了摸鼻子，苦笑道。 西尔维娅伸手揉了揉维克多的脸，喜滋滋地道：“同样值得期待。”顿了顿，继续说道：“凯特琳娜曾经在鸢堡生活过一段时间，她和罗兰的私交很好。罗兰酷爱军队和骑士团，凯特琳娜跟随她在王都禁卫军和迅龙骑士团深造学习，掌握了许多实用的军事知识，具有相当出色的指挥才能。我希望你们能够合作，共同完善獠牙军团和雇佣军团，建立协同作战的制度。” “我会尽力辅助她。”维克多微微颌首，他很清楚自己的军事知识其实很浅薄。话音一转，又说道：“希望她和恩比瑟不要因为安娜的事情，对我心存芥蒂。” “凯特琳娜要是连这点器量都没有，只能说明她的格局不足以带领家族走向强盛。”西尔维娅目光深邃，又上下打量了维克多，莞尔道：“我相信，凯特琳娜会努力和你保持良好的关系。” 西尔维娅不提恩比瑟，只谈凯特琳娜，可见恩比瑟在她的心中根本没有地位。当代的约克公爵只是家族的门面，维克多虽然不同情恩比瑟，但也为普通贵族感到悲哀。 超凡骑士青春永驻，普通贵族与他们的婚姻注定是场悲剧。凯特琳娜踏入超凡领域，还能为恩比瑟生育一个后代，已经证明了她对约克家族的守护信念，谁都不能再勉强她继续侍奉一个普通贵族。现在，凯特琳娜与任何人交往，恩比瑟都无权过问。 嫉妒心只会给普通贵族招来横死，教会对此往往选择视而不见。 这是超凡骑士的特权，也是维克多当初要远离索菲娅的原因。 他沉默片刻，问道：“对了，你要不要去见一见克莱门特？他也许再等你表态。” “当然。”西尔维娅点点头，自信地笑道：“但那也只是礼节性的觐见。像这种隐秘结盟，无需对话，不留文字，只看双方的默契与实际行动。我安置流民，教宗派遣见习牧师设立学校，安抚民众；我招募雇佣军，教宗安排战斗牧师，帮助我们训练士兵，鼓舞斗志。” 维克多忍不住问道：“你不担心战斗牧师干涉雇佣军团的指挥权吗？有的时候，我们必须命令雇佣士兵执行九死一生的任务。” 西尔维娅失笑摇头：“克莱门特如果没有这个觉悟，他就不会支持雇佣军团。而我们最终目的是淘弱留强，把精锐的雇佣兵转化为忠心耿耿的封臣士兵。战斗牧师很清楚这一点，他们比传教牧师更务实，更懂得牺牲的意义。为了让更多士兵幸免于难，为了让领主承担骂名，他们会冷眼旁观，保持缄默或者称颂牺牲者的英勇。” 维克多叹了口气，说道：“但愿如此。” 西尔维娅摇头失笑道：“亲爱的，相信我，战斗牧师最擅长的就是鼓动佣兵团去送死。要不然，神职者的军队怎么熬过数千年的兽人战争？教会又不能征召凡人军队。” 维克多目瞪口呆地说道：“佣兵团原来是教会搞出来的？” “都是为了生存。”西尔维娅平淡地回应。 白银时代，骑士领主与教会的关系差到极点，流民四处逃窜，生活艰难，偏偏地精和豺狼人的渗透能力还特别强。教会的主力军队要对抗兽人部族，根本顾不上后方的小型怪物群落。教会训练战斗牧师，号召流民自保实属必然，大大小小的佣兵团由此而来。 维克多原以为低阶牧师是圣母，事实证明，这个世界连空气对圣母都有毒。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好事，至少暂时不用担心教会对雇佣军团的掣肘。维克多心最大的一块石头落下来了，他半开玩笑地说道：“亲爱的，我很想成为你的蔷薇骑士。” 维克多加入蔷薇骑士团，才能获得獠牙军团的指挥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承担大军团的后勤辅助工作，间接影响约克家族的军队调动。 不过，独立领主效忠的对象是国王，维克多和索菲娅的身份特殊，他如果加入蔷薇骑士团，就会打破冈比斯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政治平衡。 这是西尔维娅也无法接受的改变，她柔情款款地说道：“亲爱的，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我的‘骑士’了，今后你依然是我唯一的‘骑士’。” 第二次见面是在蔷薇庄园，两人共渡了一个香艳的夜晚。 维克多望着明艳无双的西尔维娅，心中升起了一团热火。 第391章 图尔南斯老师 西尔维娅走了，带着约克家族的首脑返回金水城。 偌大的银月庄园恢复了往昔的平静与冷清，维克多却无法享受片刻的闲暇，还有大堆事情等着他处理。 米勒神父遵照培罗主教的指示，要求维克多把兰德尔领的交易税也纳入十一税的缴纳范围，十一税的征收方法必须重新制定；教宗已经同意兰德尔家族铸造新的小额铜币，具体的原料采购、场地选址、铸造流程、货币兑换比例和兑换方式都有待敲定；雇佣军团的作战编制有待调整；沼泽斥候的队伍急需扩充；索菲娅麾下的骑士仗着家族主母的名头，自动接管了渡鸦镇的大小事务，必须设法把这些骑士统统调走；水银成功搭上了雄鹿商团关系，正与假面兄弟会展开火拼，目前落于下风，需要支援；风之季的三月，爱德华登基为王，维克多作为冈比斯的领主，必须亲自前往鸢堡，向新王宣誓效忠，然后就是鱼人战争的总动员…… 一桩桩，一件件的麻烦事让维克多头大无比，而当务之急是先拿到教会的奖励——传奇圣武士图尔南斯融合伏牛秘形、灵猴秘形和振动秘技之后，开创的新武技秘法。 银月庄园的后山脚下有一片铁杉林，这里曾是植被茂密的原始林地，工人们伐光低矮的灌木，又掘断许多株笔直挺拔的铁杉，在林地间种植苜蓿和兔草，放养了一批黄羊和短尾鹿，将其改造成一处风景优美的森林猎场。 维克多偶尔会带妮可她们来这里打猎消遣，但兰德尔领事务繁多，大多数时间他和几位夫人都在忙碌。久而久之，森林猎场变成了幽静之地，只有一户人家负责守林防火，修缮猎场别墅。 清晨，两百多名全副武装的护卫打破了森林的静谧，他们稀稀落落地围成一个警戒圈，不允许其他人随意进出，守林员一家也被请了出去。警戒圈之内，还有数十名中阶圣武士来回巡逻，他们把守森林深处的一片空地，杜绝任何窥探的目光。 兰德尔家族卫兵和圣堂武士表现的如此郑重，是因为图尔南斯大人将向兰德尔家族传授一套全新的武技秘法。他特意叮嘱兰德尔子爵：注意保密。 阳光斜斜地洒进森林，草叶上的露珠反射璀璨光芒，把林间空地装点的犹如仙境一般。 草坪上，克莱门特一袭白袍，牵着小胖墩贝尔蒂娜，两名高阶神职者随侍教宗的身后。维克多站在左边，落后教宗半个肩膀，他的身旁是妮可、莉莉娅，以及玛西和卡里古拉。 图尔南斯和纳尔森遥遥相对，两个人都脱去了上衣，露出线条流畅的精壮肌肉。演练武技秘法需要展示肌肉与骨骼的联动。 “至高主在上，你怎么把这个傻子带过来了？”图尔南斯瞪着高大痴肥的卡里古拉，有些好奇地问道。脱掉主教长袍，他说话的方式也变了。 维克多希望教宗能够治好贝尔蒂娜的先天疾病，特地把她送到平湖镇教堂。克莱门特怜悯小贝尔的不幸，将其带在身边。他似乎认为图尔南斯的新武技秘法能够帮助贝尔蒂娜摆脱病魔的困扰。 妮可身为资深骑士，对凡人的武技并无兴趣。但是，维克多在意武技秘法，她就在意，而且这套武技秘法原本就要传授给约克家族和纳维尔王族。 莉莉娅能够获得武技秘法，但传奇圣武士亲自演示秘法的机会绝无仅有，现场观摩，说不定还能向图尔南斯请教疑难的地方。莉莉娅可不是爱丽娜姐妹，除了爱美，她也渴望变强。 玛西是图尔南斯点名邀请的，当她发现戴维神父的两个“亲戚”居然是教宗冕下和圣堂武士首领，激动地差点晕厥过去。 卡里古拉出现在这里仿佛是个意外。维克多带他来学习武技，是想测试一下17点精神属性的“傻子”究竟是个天才，还是个真的白痴。 “山猪蒙主神恩，重伤得以痊愈。为了铭记至高主的神圣光辉，我已经将他收为扈从，赐下兰德尔家族的姓氏，他现在叫卡里古拉.兰德尔。”维克多微笑着解释道。 这个理由十分强大。在场的神职者同时诵道：“赞美吾主。” 玛西惭愧地低下头，跪在地上虔诚祈祷：“赞美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愿您的光辉永照世间。”山猪就是被她打到重伤濒死。虽然一个傻子的性命贱如蝼蚁，但领主的权威却不容挑战，如果山猪当场毙命，只怕莉莉娅夫人也不会选择庇护她。 在玛西看来，米勒神父救赎山猪，也救赎了自己。而牧师的荣耀归于主。 图尔南斯的目光转向纳尔森，颌首问道：“笨熊，什么是强大？” “你很强大。”纳尔森神情凝重的说道。图尔南斯释放出一点气息，就让他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你和我比？”图尔南斯好笑的瞪着全神戒备的纳尔森，收敛笑意，喝道：“那就错了！” “野狼能在剑齿虎面前谈强大吗？猛犸巨兽一脚就能把剑齿虎踩成肉泥，白猿轻松撕碎猛犸，可到了水里，它只会沦为水蜥的食物，而搁浅的水蜥任由野狼宰割。” “所谓强大，只能对照自身，自己比自己强大，今天比昨天强大，明天比今天强大。如果要有一个具体的标准……” 图尔南斯沉沉地说道：“生存衡量强大！” “你死我活！”纳尔森两眼放光，沾沾自喜地说道。 “是先活下来……还有，不准抢我的话，现在我是老师，你安静地听着就行了！” “哦。” 图尔南斯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如果你在巨龙的爪下逃生，只会赢来英雄般的称颂，前提是你真能活下来。而修炼武技秘法就是为了让你活下来！” “所以，武技秘法的精髓是空间与时间的转换，用空间换时间，用时间换空间，努力让对手处于不利的状态，让自己获得时间空间上的优势。” “老师，我听不懂！”纳尔森连忙举手。 维克多面带微笑，心想：纳尔森干得漂亮！我也没听懂…… 这套武技理论源自教会的传承，经过无数圣武士大师的总结提炼，显得有些深奥晦涩。深奥的理论却可以让学生重视老师的教诲，牢牢记住后面的内容。 图尔南斯对这套传授方法早已烂熟于心，兰德尔家的贵族一个个都竖着耳朵聆听，令他洋洋得意，大手一挥，说道：“我举了例子。” “某个初级圣武士遭遇一只食人魔督军，他是不是没有丝毫生还的机会？他不想白白牺牲，总得挣扎一下。初级圣武士正面对抗一头黄金阶的怪物肯定不行，那只能选择逃跑。他利用食人魔的身材，利用地形条件，与怪物周旋，设法躲藏，设法摆脱，设法把食人魔引到其他怪物的领地，让它们拼个两败俱伤，自己赶紧逃离危险，再寻求高阶圣武士的支援。比如，他找到了我……”图尔南斯用大拇指点着自己的鼻子，继续说道：“等我把那头怪物宰了，初级圣武士是不是赢了？他算不算强者？这就是空间换时间。我必须在食人魔逃跑之前追上它，先明确它的位置，再抄近路，全速奔跑，都是为了拉近我与怪物的距离。这就是时间换空间。” “有道理……”纳尔森摸着下巴连连点头，又迟疑地说道：“这似乎是战术，和武技无关啊？” 如果学生质疑，可以用拳头告诉他武技的真谛！ “来！我们切磋一下！” 图尔南斯松开抱在一起的胳膊，扬了扬下巴，“我只用普通士兵的速度和力量，你出全力！” “好！”纳尔森瞳孔收缩，目光凝聚如同钢锥，战意沸腾，毫不收敛。他在杀戮中成长，心思纯粹，即便明知图尔南斯是当今顶尖强者，绝非自己所能匹敌，他也要亲自试一试对方的份量。 话音刚落！纳尔森脚步一掂，膝不弯，肩不摇，动作轻灵无声，仿佛踩着空气向前滑行，让人无法捉摸他的下一步动作。 紧接着！他体内猛然响起一串爆鸣，好似绵绵的雷声，又像弓弦嗡嗡，全身肌肉滚动如蟒，古铜色的皮肤变得青黑一片，战靴猛踏地面，瞬间掠过5米的距离，青筋暴起的拳头宛若一颗流星，挟着不可阻挡的气势，重重地轰向图尔南斯的胸膛。 就算面前是一头巨犀兽，纳尔森也有信心将其一拳轰倒。 图尔南斯不是巨犀兽，可他在纳尔森的瞳孔中不断放大，无限拔高，直至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纳尔森心里一惊，只见巨人抬手按了下来，周围的景色旋转破碎，最后凝固成了树梢和蓝天。 我在哪？发生了什么？纳尔森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困惑地想着。 维克多面沉如水，脑海中一帧一帧地回放刚刚的场面。 按照地球的标准，纳尔森天赋异禀，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习武奇才，他把伏牛秘形和灵猴秘形修炼到了极高深的境界，两大秘形隐隐有了融合的迹象，他全身的筋骨皮膜凝练如一，耳聪目明，眼疾手快，比身心合一的骑士也不遑多让。 虽然他没有使用振动秘技爆发力量，但那一拳有着势不可挡的煌煌气象。可在最关键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就在这一刻，图尔南斯向后退了半步，又进了半步，一掌按在纳尔森的肩膀上，然后纳尔森全身的力道都散了，直接翻滚着摔了出去。 纳尔森为什么会迟疑？这不是他的性格…… “笨熊，明白了没有？”图尔南斯说道：“你力量比我大，速度比我快，我挡不住你的拳头，也来不及招架，所以我往后退了一步，用空间换取出手时间，再向前进了一步，用时间抵消你应变的空间。我先击中你，破坏你的平衡，让你摔了个大跟头。”顿了顿，他严肃地道：“如果我是你的敌人，手里拿着精金匕首，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生死较量，往往就是一下！” 你来我往，精彩纷呈的战斗是表演。实战和赏心悦目无缘，就好像一个重量级拳手和一个轻量级拳手，不带护具，作生死格斗，他们相互转圈，不停地试探，生死胜负只在接触的一瞬间。 重量级拳手的体重占尽优势，可他被对手击中头部要害，哪怕造成短暂的眩晕，都很难再翻盘。而格斗技巧恰恰体现出时间与空间的竞争。 精锐士兵的武技都是基础的刺、斩、劈、格挡和步法，通过千百次的练习形成条件反射般的快、准、狠，平平无奇但杀伤力巨大。 修炼武技是为了保全自身，斩杀敌人。图尔南斯的时空互换理论，一语道破了武技的精髓。 维克多承认图尔南斯的见解精辟，他现在更关注纳尔森的异常反应。如果纳尔森当时没有迟疑，至少不会输得这么痛快。 图尔南斯真的只是用了凡人手段，赢得时间和空间上的优势吗？ “纳尔森，你刚刚为什么犹豫？”维克多直接问了心中的疑惑。 “我突然觉得图尔南斯大人变得像城堡一样高大，我在他面前就像只蚂蚁……难道是幻觉？”纳尔森晃了晃脑袋，瞪大眼睛仔细打量着传奇圣武士，恍然大悟道：“大人，您用了神术？！” 图尔南斯翻了个白眼，不屑地道：“我说了用普通士兵的水准，还能骗你这头笨熊？那不是神术，是心灵之力。”咂了砸嘴，又补充道：“每个人都有的心灵之力，不能算超凡手段。”他在心中忖道： 如果不用心灵之力，我还真没办法以普通士兵的实力，制服北地之熊。 第392章 心灵无限（上） 心灵力量？ 维克多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图尔南斯的实力得到西尔维娅的首肯，是诸多强者公认的第一圣武士，也是当今最负盛名的凶暴战士。据说他即便不用神术，也有比肩黄金骑士的战斗力。 这可不是空穴来风。 图尔南斯的成名之战，发生在21年前。纳维尔的骑士联合神职者，策划了一场旨在剿灭食人魔部族的军事行动。联军的准备很充分，经过半个多月的围追堵截，骑士和神职者歼灭了食人魔部族的大多数成员。这时候，纳维尔国王雷克斯要求单挑食人魔部族首领，他打算用食人魔督军的脑袋成就自己的美名。可是，那头怪物的实力和狡猾超乎常人的想象，它居然利用战斗间隙，成功突围了。 雷克斯被搞得灰头土脸不说，还捅了个大篓子。没有部族牵绊的食人魔督军对于纳维尔王国的子民来说，就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羞怒交加的雷克斯率领剑螳骑士在食人魔督军的后面求追不舍，但野性直觉让那头怪物选择了包围圈的薄弱点，作为突围方向。 然后，它撞上了一支圣武士小队。 圣武士小队的队长是一名4级的中阶圣武士。按道理来说，4级圣武士相当于共鸣12个元素位的初级骑士。面对一头自主狂暴的食人魔督军，他和他的队友似乎没有丝毫胜算。 然而，雷克斯和剑螳骑士亲眼看到，圣武士队长手持重型连枷，迎着狂暴的食人魔督军展开反冲锋，双方交错而过，重型连枷化作一道凶残的乌光，先砸断食人魔督军的左膝盖，又把它脑袋轰成碎片。 食人魔督军被中阶圣武士一招毙命。 那名圣武士正是图尔南斯。 因为这件事情，雷克斯国王和图尔南斯成了至交好友，他追问图尔南斯为什么，图尔南斯只说了一句：它小看我。 言下之意就是，那头食人魔督军因大意而死，并非雷克斯的实力不济。雷克斯却一直耿耿于怀，他被一头怪物给耍了，同样因为大意。 三年前，雷克斯配合光辉骑士团的军事行动，率领剑螳骑士北出巨石要塞，亲自斩杀了一头食人魔督军，并雇佣吟游诗人传唱诸王国。他这么做，多半是为了出当年的那一口恶气。 蹊跷的是，图尔南斯是如何瞒过食人魔督军的野性直觉的？ 野性直觉其实是生物对危险的预知。大多数的凶暴生物都有野性直觉，其敏锐程度与智慧成反比，与凶暴化层次成正比。一般的凶暴智慧生物对危险几乎没有心血来潮般的直觉，而凶暴野兽甚至能够提前几天感知到危险来临。 事实上，野性直觉可以归入预言的范畴，预言又和未来的命运相关，大致可分为三类。 第一类，无法改变未来的预言；第二类，实现未来的预言；第三类，可以改变结果的预言。 命中注定的第一类预言没有意义。教皇和教宗掌握大预言术属于第二类，如果不是因为有种种局限，大预言术堪比神邸的言出法随。而野性直觉属于第三类——可改变结果的预言。 有大预言术的例子，可见野性直觉的层次极高，绝对是超凡能力，而且是非常可怕的超凡能力。 谁能准确预知危险，早做筹划，谁就立于不败之地！ 野兽和怪物的直觉敏锐，却不懂筹划，又无法克制本能，改变行为习惯，往往会被智慧生物捕杀，无形中拉低了野性直觉的价值。 X-3慎密的逻辑能力让维克多从图尔南斯的传奇故事中，推导两个结论：他可以屏蔽食人魔督军的野性直觉；他提前预知到食人魔督军的行动。 这就意味着，图尔南斯实现了从预知危险到筹划安排，再到改变结果的全过程。 难怪西尔维娅承认图尔南斯是比肩神灵骑士的强者。难怪克莱门特和图尔南斯的组合代表人类的最强战力，而不是教皇和第一圣骑士纳赫蒂加尔。 食人魔督军死的不冤。 整个人类世界，能够杀死图尔南斯的著名人物恐怕只有三个：西尔维娅、克莱门特和教皇。理论上还有第四个，那就是维克多。 维克多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可金蟾秘形的生命潜藏确实有屏蔽野性直觉的效果。这与图尔南斯的能力一致！ 纳尔森自幼在佣兵团长大，是久经沙场的铁血战士，心思纯粹，意志坚韧。图尔南斯能够无声无息地动摇他的心志，还说不是超凡力量？呵呵……他说每个人都有心灵力量，这个我相信，可他说心灵力量不属于超凡力量，恐怕有耍赖的嫌疑……还有，西尔维娅称图尔南斯用只手花开的方式锻炼自己的心灵力量……只手花开比魔术还神奇，怎么可能不是超凡力量？ 金蟾秘形源自华国古代的神秘学领域，X-3的开发者加载金蟾秘形，足以证明它并非江湖神棍的骗术，而且我已经验证了金蟾秘形的效果，只不过它的实效差强人意，似乎吹嘘的成份更大一些。 假设图尔南斯用心灵力量屏蔽食人魔督军的直觉，那么心灵力量与金蟾秘形的效果类似。这是不是说，金蟾秘形在这个世界也属于心灵秘法？难道是因为世界法则不同？金蟾秘形水土不服，需要修改？ 教会传承了几千年，拥有锻炼心灵力量的秘法不足为奇。看来，修改金蟾秘形的方法要落在图尔南斯的身上……万一，金蟾秘形与纯化血脉有关，我拿出来请教亏大了，而且还会有大麻烦！我不能冒险，应该设法借鉴教会对心灵力量的研究，先搞清楚心灵力量是什么？ 维克多心里转了许多念头，一时间患得患失起来。 7号炼金塔激活的时候，塔灵国王提取X-3中的三大秘形，制造出伏牛民兵和灵猴民兵，唯独金蟾秘形无法加载给炼金人类。这让维克多对金蟾秘形报以厚望，可又一筹莫展。如果金蟾秘形与心灵力量有关，根据图尔南斯刚刚的表现，加载金蟾秘形的炼金战士将变得格外强大。 当然，炼金塔想生成新技能，必须先修复记忆上传的功能。不过，维克多除了炼金民兵，麾下还有许多普通护卫，而他自己也想掌握更强的超凡力量。 维克多心痒难耐，但着急的人显然不止他一个。纳尔森两眼放光，对着图尔南斯嚷道：“老师，教我心灵力量！” 纳尔森问得好！ 维克多暗自窃喜，莉莉娅和玛西似乎也深有同感，她们看纳尔森的眼神都充满了赞赏或感激。妮可则安静地站在维克多的身边，表情略显好奇。骑士的道路与圣武士不同，但图尔南斯亲自阐述力量的机会却不多，能够听一听总不会错的。至于贝尔蒂娜和卡里古拉，一个在吃零食，另一个眼巴巴地看着零食。 图尔南斯心里乐开了花，他喜欢当主教，尤其喜欢教诲大贵族，可惜真正的大贵族都是高阶骑士，他们对圣武士的训练方法没有多少兴趣。如果谈其他的事情，图尔南斯只有旁听的份。 兰德尔子爵却不一样，只看他的姿势，图尔南斯就知道这位年轻的子爵正全神贯注地聆听。他决定好好过一把瘾，仔细回想了一遍导师传授心灵之力的过程，神情庄重地说道：“你得先了解什么是心灵力量？” “每个人都具备心灵之力，人的身体受限，但心灵无限。无限的心灵力量拥有无限的可能……”他顿了顿，指着地上的一片树叶说道：“纳尔森，你的心灵力量远超常人，你可以试着用心灵之力，捡起那片树叶。” “这怎么可能？”纳尔森望着10米开外的树叶，连连摇头。 “笨熊，还想不想学了！”图尔南斯板着脸，呵斥道。 “哥哥，你试一试嘛。”莉莉娅半鼓励，半威胁地说道。 维克多没有说话，只是冲着纳尔森微微颌首。 纳尔森深深呼吸，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那片树，他全身绷紧的肌肉线条格外壮硕，皮肤下面浮现出道道青筋，心脏的脉动如同擂鼓，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恐怖的力量仿佛随时都会喷涌而出。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过去了，一阵微风扫过，纹丝不动的树叶终于动了一下。纳尔森大喜，伸出手掌，对着树叶使出吃奶的力气，全身骨骼劈啪爆响，整个人都膨胀了一圈。 卡里古拉大步走了过去，捡起树叶，小心翼翼地放在纳尔森的手心里。 “你干什么？”纳尔森茫然地仰起头。 “给你树叶。”卡里古拉傻笑着说道，隔了一会，又补充道：“你辛苦，帮你拿。” “你这个白痴！坏了我的好事！” 纳尔森和图尔南斯气急败坏，异口同声的喊道，然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那两位高阶神职者终于忍不住地大笑出声，教宗也不禁莞尔。维克多若有所悟，又不甘心地问道：“冕下，这就是心灵力量？” 克莱门特看了看一脸郁闷的图尔南斯，笑道：“让图尔南斯为你们解释。” 图尔南斯精神一振，对纳尔森说道：“我来给你演示一下如何用心灵之力取地上的树叶。”然后，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片树叶。 “就这么简单？”纳尔森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说道。 “你以为会怎样？树叶自己飞到我的手上？”图尔南斯呵呵笑道。 维克多摇头叹气，失望的道：“大人，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好的改变现实了？说好的意念移物呢？ 莉莉娅和玛西都低下了头，免得让图尔南斯大人看到自己的表情，那表情分明是在说“骗子”。 “平凡事物所蕴含的奥秘，人们往往视而不见。” 图尔南斯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身体有限，心灵无限，用无限的心灵控制有限的身体，实现无限的可能，这就是心灵的力量。我想要地上的树叶，走过去，捡起来，就得到了树叶。” “让树叶自己飞到手心，超凡骑士可以做到，维克多，你也可以做到。”图尔南斯问道：“你会这么做吗？” 维克多思索片刻，摇头道：“不会。捡起树叶更简单，更省力。” “认识自身，才能改变现实。”图尔南斯说道：“你想要一间木屋，木屋不会凭空出现，你伐木搭建就有了木屋。心灵力量改变了现实，而现实也包括我们自身。” “菲妮克丝想成为骑士，你自幼习武，磨练意志，激发了骑士血脉，又时时打磨斗气，在生死试练中斩杀食人魔，终于成就了骑士。” 妮可浅浅微笑，优雅地向图尔南斯行礼。 “莉莉娅想要变得美丽动人，你服用养颜药剂，注意锻炼和保养，现在是不是比以前更美？” 莉莉娅脸蛋绯红地低下头。 图尔南斯又对纳尔森问道：“你想要变得更强大，每天都在锤炼身体和练习武技，现在比以前如何？” 纳尔森握紧拳头，点头道：“是的，我比以前更强大了。” “每个人都想强大，可为什么有的人不断地改变自身，而有的人却一无所成？” 不等众人回答，图尔南斯继续说道：“怕苦、怕累、懒惰、愚笨、意志力薄弱，其实这些都是表象，本质原因是他们的心灵力量太弱小，不足以改变现实。” “举个例子。”图尔南斯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当夜刃豹出现在身后，有的人吓晕了过去，有的人手脚发软，动弹不得，有的人汗毛直竖，头也不回地向前逃窜，有的人则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反身一战，向死而生。” “显然，最后一种人的心灵力量最为强大。” 图尔南斯笑着说道：“纳尔森，你就是最后一种人，因为你是凶暴战士。敢于搏杀猛兽，一遇到危险就反击，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凶暴？”说着，他的目光扫过莉莉娅身边的玛西。 玛西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以前遭遇对手，只要感觉不对，也是直接动手，绝不犹豫。 “等等，心灵之力强大的人就是凶暴战士？”维克多仿佛抓住了重点。 “问得好。”图尔南斯点点头，说道：“凶暴战士拥有野兽般的敏锐直觉，能够洞悉危险，并做出最正确的判断。比如被夜刃豹盯上，心灵强大的人敢于反杀，但不见得奏效，而凶暴战士的反击则更有效，他会凭本能做出精准的动作。这几乎是天生的能力，平均7000个人当中，只有一个凶暴战士。” “不对。”纳尔森摇头道：“我以前对危险的直觉很敏锐，后来就不行了，我有一次冲击蚁群，差点死掉。” “那是因为你把心灵之力用到了塑造身体和武技上。”图尔南斯接口说道：“智慧种的凶暴生物几乎都是这样，同伴的安危让你牵挂，独自逃避危险让你感到羞耻，羞耻带来愤怒，愤怒让你无视危险，渴望获得强大的力量。于是，你的体魄变得越来越强壮，对危险的直觉越来越微弱。” 野性直觉显然比强大体魄更有价值。维克多插口问道：“图尔南斯大人，纳尔森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第393章 心灵无限（下） “心灵力量可以锻炼” 图尔南斯双手抱于胸前，给人一种浑圆凝练，无隙可乘的即视感。 “在此之前，你们必须先了解人的三种力量，以及心灵力量的三个层次。” “人的第一种力量是肌肉的力量，奔跑、跳跃、负重、出拳、踢腿等等，它受人的控制，能够直接影响外部，因此可以称为外力。” “那你们知不知道，除了外力，人类还具有一种介于可控和不可控之间的力量？”图尔南斯突然问道，他的嘴角勾起神秘兮兮的微笑，仿佛在说：快请教我！ 纳尔森果然开口问道：“什么力量？” “内脏的力量！成长的力量！生命的力量！”图尔南斯很满意纳尔森的知情识趣，他提高音量，铿锵有力地说道：“心脏的脉动、肺部的呼吸、肠胃的消化吸收等等，都属于这股力量。它与生俱来，主宰人的发育成长、抵抗疾病、促进伤口愈合，又和外力息息相关，可以让人力量暴增，也能让人行动更加敏捷。它代表人的内在潜力，因此被成为内力。” “内力决定了外力，它远比外力更庞大。不过，内力很难控制，大多数凡人终其一生也只发挥出少许的内在潜力。他们的寿命甚至无法达到自身极限的三分之二。” 图尔南斯顿了顿，继续说道：“人类的第三种力量当然是心灵力量。心灵无限但不能脱离身体而存在。我们圣武士认为，人的内在潜力是心灵力量根源，外在力量是心灵力量的表现。我们正是通过三力兼修，用身体促进心灵力量的发展，用心灵力量不断挖掘自身的潜力，最终达到身体与心灵的极限。” “原来是这样……”纳尔森点点头，又皱眉问道：“老师，你不是说身体有限，心灵无限吗？怎么心灵力量又有极限了？” 图尔南斯颌首说道：“身体有极限，你再怎么锻炼也不可能把自己练成一头巨龙，或者变成一只地精。心灵无限，我所说的心灵极限指的是圣武士心灵力量的境界。” “心灵力量的第一层境界，心灵如火，点燃内外，照亮自身。” “心灵之火首先能够引导身体的成长，强壮体魄、增强体能、提升视力、听力、嗅觉等一切感知。然后，能够协调内外，自如地控制愤怒、恐惧、绝望、狂暴、嗜血的情绪，激发内在潜力，再转化为强大的外力。” 图尔南斯双眼变得血红，黝黑的皮肤也泛起一层血光，嗜血狂暴的气息扑面而来。 莉莉娅骇得花容失色，玛西向后退了一步，又护在女主人的身前，紧张戒备的模样仿佛炸毛的豹子。 纳尔森眼神狂热地问道：“大人，这不是怪物的天赋能力吗？” “有点类似。但怪物的天赋效果更强大，持续时间也更长。而心灵之火追求理智与情绪的共存。”图尔南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他的瞳孔褪去血光，皮肤的颜色也恢复了正常，“我只是把内外力量展示给你们看，事实上，维持这种状态对身体的伤害很大。正常的情况下，我可以在战斗的时候，保持冷静理智的判断，也能通过刺激内在潜力，瞬间爆发出强大而精准的力量，就像这样……” 他一跺脚，草地仿佛变成了奶油，战靴无声无息地陷入其中。 “心灵之火是在模仿骑士身心合一的能力。” 图尔南斯提起靴子，向前跨了一步，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地脚印，“纳尔森，你体魄和力量足以媲美初阶的白银骑士，可你没有达到心灵之火照亮自身的层次。论实战的话，你恐怕还不是菲妮克丝阁下的对手。” 妮可矜持一笑，完全赞同图尔南斯的结论，她可是共鸣了24个元素位的资深骑士，距离白银阶只有一步之遥。 纳尔森嘴角抽搐了一下，表情有些失落。传奇圣武士的判断是不会错的。 “当然，你只要完全掌握了心灵之火，立刻就有了白银骑士的战斗力。”图尔南斯安慰了一句，话锋一转又道：“如果你的心灵力量跨入第二层境界，黄金阶将向你敞开大门。” “心灵之触是心灵力量的第二阶段。野性直觉属于心灵之触的能力范围，但它只是心灵之触的基础。” 图尔南斯停顿了一下，淡淡说道：“我背后十七米远的树上有一只松鼠，它距离地面大约14米高。” 维克多抬眼看了过去，X-3自动对比环境，捕捉动作，立刻就发现了藏在树冠里的一只花栗鼠。 “是有一只松鼠……”维克多点点头，忍不住问道：“图尔南斯大人，您听到了动静？” “我没有你这样的分辨能力。”图尔南斯摇了摇头，说道：“它刚刚在偷看我，触摸到我的心灵，也被我的心灵所触摸。” “心灵之触不局限于洞悉危险，任何注视我的目光都会被我感知到。除此之外，心灵之触还可以触摸对手的心灵，屏蔽他的直觉，如果再进一步就是动摇对方的心灵，让他的感知和情绪产生偏差。” 图尔南斯咧嘴笑道：“笨熊，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变大了吗？因为我刚刚把你当成蚂蚁，我的心灵之力影响了你的感官。影响效果和对方的心灵力量有关，但即便是最微弱的干扰，也会在战斗中形成巨大优势，而心灵之触的干扰完全被动，贯穿战斗的全过程。” “这是战斗意志的交锋！而心灵之触的最高境界是触及外物如同自身！” 图尔南斯拾起一朵半开放花苞，粉色花瓣逐一舒展，花苞在他的掌间悄然绽放。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纳尔森目瞪口呆，怔怔地说道：“我的主啊……这简直是神迹！” “只手花开……”维克多喃喃地说道。 “花朵在我的手中，如同我的血肉，我想要它开放，它便开放。”图尔南斯翻转手心，任由盛开的花朵飘落地上，抬头说道：“心灵之触类似于黄金骑士的元素洞察。黄金骑士的精神力量无比强大，他们可以洞悉半径800米范围内的一切元素变化，如果你持续失血、情绪剧烈起伏、心跳加快……黄金骑士立刻就能知道你的状态和位置。心灵之触则是一种心灵上的直觉，任何心灵力量的交互都会触及自身。相比元素洞察，它的感知范围狭窄，很难把握目标的状态，但它锁定目标非常精准，能力变化也更细腻。” “元素洞察就好像一张网，而心灵之触如同一根连接双方的线。”图尔南斯傲然说道：“心灵之触肯定是黄金阶的能力。” 维克多沉默片刻，开口问道：“图尔南斯大人，普通人也能练成心灵之触吗？” 图尔南斯答道：“普通人最多达到心灵之火的程度。野性直觉是心灵之触的基础，只有心灵力量天生敏锐的凶暴战士才有可能掌握心灵之触。” “那……那我……我呢？”纳尔森指着自己的鼻子，结结巴巴地问道。 图尔南斯哈哈大笑，上前拍着他的肩膀，“笨熊！好好努力，我看好你。” 纳尔森裂开大嘴，笑的像花朵一样灿烂。教宗身后的两名高阶神职者却都是不以为然地表情。修炼心灵之触需要天赋，更需要运气，教会那么多凶暴化的圣武士，只有图尔南斯达到了心灵之触的最高境界。 维克多沉声问道：“图尔南斯大人，心灵力量的第三层是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 “嗯。”图尔南斯点点头，解释道：“圣武士传承了9000年，从来没有人达到心灵力量的第三层。”他沉吟片刻，又肯定地说道：“第三层的心灵力量真实存在。” “看好了！”图尔南斯退后几步，稳稳地站在草坪上，一双瞳孔变成了白金色，额头、肩膀、胸膛、手臂浮现出白金色的符文，渐渐组成了一副有着奇异美感的图案，神圣威严的气息如渊似海，冲刷着每一个观众的心灵。地上的落叶、断草、花瓣纷纷悬空而起，环绕在传奇圣武士的周围。 这是意念移物！干涉现实！ 维克多的双眼一片茫然，直接进入天启状态，超凡感知和X-3精细入微的洞察力让他完全掌握周围的环境一切变化，但没有发现风的存在和虚空元素的具现。 “赞美吾主！” 教宗和高阶神职者齐声诵道。其他人回过神来，连忙在胸口画出光明圣山的标记，跟着诵道：“赞美至高主，愿您的光辉永照世间。” 白金花纹隐入皮肤，传奇圣武士的瞳孔恢复原有的棕褐色，悬浮在空中的花瓣、草叶纷纷洒落。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道：“第三层的心灵力量可以直接干涉现实，是人力无法达到高度，唯有依靠至高主的恩赐才能掌握。” “心灵之力一旦达到第三层，既为圣域强者！” “大人，您是圣域强者？”维克多无比震惊地看着光头锃亮的圣武士。 “他还差得远。”教宗克莱门特微微一笑，语气温和的说：“五级圣武士相当于白银初阶，六级圣武士勉强跨入黄金阶的门槛，图尔南斯天赋卓越，自身又很努力，这才有了传奇阶的实力。能够运用光辉战神之力的七级圣武士才算圣域强者。” 克莱门特轻轻地叹了口气道：“9000年来，圣武士对抗邪恶，前仆后继，不惜牺牲，还没有谁跨入过7级的殿堂……” 图尔南斯双手交叉于胸前，神情庄重地诵道：“万物皆暗时，唯光辉永存！” 高阶圣武士晋级需要大量的战斗神恩，残酷的战斗让圣武士的寿命普遍较短，绝大多数圣武士还没攒够晋升7级的神恩就牺牲了，再加圣力池日渐萎缩，怎么也轮不到圣武士先晋升高阶神职者。 不过，新农牧和大开拓会促使人口快速增长，圣力池也将随之扩充，以图尔南斯的实力和寿命，未必没有机会成为第一个7级圣武士。 妮可上前行了一个骑士礼，问道：“图尔南斯大人，心灵之触对应黄金骑士的元素洞察，那第三层的心灵力量对应圣域骑士的那种能力？” “从来没有圣域圣武士，也没有圣域骑士，我那里知道圣域骑士有什么能力？”图尔南斯耸了耸肩膀。 “啊，抱歉，大人，是我莽撞了。”妮可略显羞涩地说道。 图尔南斯摇了摇头道：“事实上，骑士到了传奇阶就没法对比了。我们虽然在同一条道路上，但方向完全相反。骑士往回走，追寻世界的本源法则，而我们圣武士顺着本源法则向前。骑士踏入传奇领域，双方再无交集。” 听到这里，维克多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金蟾秘形的问题出在那了。 实际上，地球世界的心灵理论与教会的心灵力量有许多不谋而合的地方。 比如，伏牛秘形的内外兼修，灵猴秘形的“遇敌犹如火烧身”都与心灵之火吻合。而灵猴秘形的最高境界“金风未动蝉先觉”类似野性直觉。另外，华国古代《庖丁解牛》中有“官知止而神欲行”的描述，意思是：不必用眼睛去看，就像感觉器官停止活动，全凭精神意愿在活动。庖丁解牛的神技完全印证图尔南斯的心灵之触。 不过，两个世界的本源法则毕竟不同，心灵之力到更高的层次，就能看到明显的分歧。 金蟾秘形属于更高的层次！ 秘形中有这样一句话：顺成人逆成仙，全在阴阳巅倒巅。金蟾秘形讲究“外动而内静，外静而内动”，维克多处于生命潜藏状态时，身如死物，精神活泼，在一静一动中追求天人合一的境界，其实是在探寻世界的本源法则。 可是，这个世界的本源是元素海，祂只对骑士血脉敞开大门！ 而且，元素海的特性十分霸道。骑士逆流而上，越是深入元素海，就越朝绝情绝性的“天人”状态变化，导致高阶骑士必须重建人性，逐渐形成奇葩的骑士伴侣观念。 金蟾秘形根本找不到元素海的大门，就算进去了，也是当场消亡的结果。 为今之计，只有顺着心灵之力的道路前进……维克多默默地叹气，开口问道：“图尔南斯大人，我们该如何锤炼心灵力量？” 第394章 秘法改良（上） “每个人都在有意无意地锻炼自己的心灵力量，可真正有所成就的人却不多，他们往往是某个领域的佼佼者，画师、吟游诗人、歌者、学者、工匠、猎人、还有……刺客。” 图尔南斯摩挲着下巴说道：“说穿了，心灵锻炼的原理就是心想事成。心想事成不是空想事成，而是付诸实际行动，念念不忘，孜孜以求，通过刻苦的学习和锻炼，不断地提升自己的追求，每一次自我超越都是对心灵的磨砺，而心灵力量又反馈身体。” “我只谈武士的心灵锻炼方法……”图尔南斯顿了顿，突然问道：“伏牛秘形是谁修改的？” 纳尔森神情一滞，不由自主地瞄了维克多一眼。 “是我修改的。”维克多微微一笑，大方承认。 “改得好！”图尔南斯丝毫不觉得惊讶，嘿嘿一笑道：“纳尔森开创的秘形只适合凶暴战士修炼，普通人要是修炼最初的伏牛秘形，肯定会受重伤。” 图尔南斯武技通神，他从纳尔森的坐卧行止中，察觉到两种全新的武技秘法，这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纳尔森遵照维克多的指示，恳请图尔南斯将伏牛、灵猴和振动秘法融合改进成一种新武技秘法。 纳尔森宣称这三种武技秘法都是自己所创，图尔南斯根本不信。 伏牛秘形和灵猴秘形的修炼方式类似，修炼效果却迥然有异，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创造的。 至于振动秘技，图尔南斯一眼就认出那是割喉者的战技。他曾经代表教会亲自查验过被割喉者杀害的精灵血脉贵族，那伤口特征就是这种杀伤力惊人的爆发技巧所造成的。 彼得家族的长子雷蒙雇佣割喉者，刺杀精灵血脉贵族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割喉者成功暗杀了苏斯女王的精灵血脉情人，随后便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图尔南斯见到纳尔森演示三大秘法，立刻有了一个想法。 伏牛秘形锻炼力量和体魄，追求爆发力，但对肌肉、骨骼和内脏的损害很大，普通人修炼原版的伏牛秘形，非死即伤，只有纳尔森这样的凶暴战士才能仗着强韧的体魄蛮练一气。而灵猴秘形强调手眼协调，锻炼敏捷和平衡感，普通人也可以修炼，这非常契合风行射手的性格。 纳尔森发明了伏牛秘形，维克多根据秘形的修炼方法开创灵猴秘形，并对这两种秘形进行简化，好让普通士兵也能够修炼。割喉者潜入人马丘陵，准备刺杀兰德尔子爵，却被维克多生擒活捉，他从刺客的口中拷问出振动秘技。 图尔南斯根据武技的特点，窥见如此曲折离奇的秘密，心里说不出的得意。克莱门特却禁止他找兰德尔子爵印证，因为辛西娅女王的情人被杀，关系到爱莱雅诺家族与苏斯几大豪门的纠葛，内情十分复杂，完全就是一滩浑水。既然兰德尔子爵都在装聋作哑，那就没有必要挑明此事。 好不容易凭自己的智慧窥破一件秘密，又不能卖弄一下。图尔南斯实在是心痒难耐，忍不住点了一下维克多——他提了刺客，提了伏牛秘形，不提灵猴秘形和振动秘技。 他相信以兰德尔子爵的智慧肯定知道其中的缘由。 兰德尔子爵能够开创灵猴秘形，简化伏牛秘形，这样的智慧只比我差一点点，怎么可能不懂我的暗示？ 只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暗示水平。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谁能理解背后的意思？ “大人，我和纳尔森试图融合三大秘法，屡屡失败，您只用了30天就完成了新秘法。我们比您差得远了。”维克多恭维道。 图尔南斯心满意足，丢过去一个“我知道你懂了”的眼神，矜持地笑道：“振动秘技利用内在潜力促使肌肉高速振动，算是摸到了内外合一的奥秘，威力巨大，但不成体系，只有凶暴战士才能使用，所以它很一般。” “伏牛和灵猴两大秘形就不一样了，尤其是伏牛秘形。它既有锤炼体魄的方法，又包涵战技，具备了完整的修炼体系。最妙的是，它依靠不同站姿和呼吸方式达到修炼的目的，哦，对了，你们把站姿称为桩法……”图尔南斯赞叹道：“桩法的修炼方式别出心裁，让我大开眼界……而伏牛秘形最了不起的地方在于它能强壮内脏，提升内在潜力！” “知道其中的意义吗？”图尔南斯目光灼灼地说道：“我第一次见到能够锻炼内在潜力的武技秘法，伏牛秘形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武技秘法，它的价值无可估量！” 图尔南斯转向纳尔森，颌首赞道“纳尔森，你非常了不起。伏牛秘形对圣武士的帮助很大，我会给予你丰厚的回报，作为教会对你贡献秘形的奖励。” “啊……”纳尔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坚信伏牛秘形是很优秀的武技秘法，但没想到图尔南斯对它的评价如此之高。 “这是纳尔森的荣幸。”维克多走上前，在纳尔森的背后推了一把。 “呃……灵猴秘形锻炼手眼配合，直指身心一体，普通人都能练习，实战性比伏牛秘形强，也是非常出色的武技秘法。”图尔南斯现在看维克多特别顺眼，对他开创的灵猴秘形不吝夸奖。 维克多笑了笑，他看得出来图尔南斯对灵猴秘形的评价明显不如伏牛秘形。 难道所有的凶暴战士都崇拜肌肉？ 图尔南斯继续说道：“伏牛秘形和灵猴秘形都有一个缺陷。” “修炼秘形所需的时间太长了！士兵想通过练习秘形来提升战斗力，根本不切实际。”他撇了撇嘴，又补充道：“贵族用秘形锻炼身体，锤炼心灵还可以。” 普通人修炼桩法需要配合观想，辅以药汤，注重饮食，每日勤练四个小时，终年不辍，历时十几年才能小有所成，如果急功近利，非但不能达到至境，反而对身体有害无益。等修者把桩法练到高深境界，差不多已经年过半百，气血衰败，身体机能不复巅峰，论战斗力恐怕还不如刀头舔血的精锐战士。 修炼秘形的代价如此高昂，到底是在培养士兵，还是在培养武术家？ 华国有一句老话叫“穷文富武”。穷人困于生计，没有时间，更没有资源修炼武艺，那富人修炼武艺难道是为了去搏命杀敌？ 当然不可能。 修行者研究身心与自然的奥秘，追求天人合一的至境。说白了，古代贵族和道士修者不事生产，饱食终日，注重养生健体，做着长生不老的美梦。 伏牛、灵猴、金蟾三大桩法由此而来，并体现出细腻深奥的特点。对于异世界的武者而言，它们是值得借鉴的新秘法，但不实用。 在这个世界，连西尔维娅都要亲自战斗，连图尔南斯都只是教会培养的超级打手，谁能容许普通士兵追求虚无飘渺的长寿之道？ 图尔南斯说生存衡量强大，体现出两个世界对武技秘法的不同追求。 伏牛秘形的修炼时间太长，耗费的资源又多，还不重实战，即便经过维克多的简化，士兵每天都要花3个小时进行练习，无形中减少了挥剑、射击、戳刺等实战训练，它唯一的好处是能让成年人的体魄属性达到精锐士兵的水准。 强壮的农夫还是农夫。 约克家族的封臣子弟8岁启蒙，12岁跟随骑士主人学习作战技巧，18岁选入獠牙军团，到了25岁，任何一个獠牙士兵都能同时应付两只豺狼人，而一个豺狼人可以杀死两个修炼简化秘形的雇佣士兵。 所以，约克家族看不上秘形。维克多和纳尔森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这才想着把伏牛、灵猴和振动秘技融为一体，提升雇佣士兵的实战能力。 图尔南斯是以武技称雄的传奇强者，他既然能看出秘形的优势和缺点，肯定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维克多满怀期待地问道：“图尔南斯大人，您已经成功融合三大秘法？解决了秘形的弊端？” “凡人武技发展到今天，最难的就是创新。你和纳尔森能够开创了全新的秘法，我当然有能力修改它。” 图尔南斯呵呵一笑，又正色道：“我前面说过，修炼武技秘法追求的是身心一体，努力达到心灵之火，点燃内外的层次。但心灵不能脱离身体存在，人的内在潜力决定了心灵之力的强度。” “简单的说就是，身体强壮的人，精神旺盛，心灵之力就强大，身体虚弱的人，整天病怏怏的，提不起精神，心力自然不足。” “不过，外力、内力、心力实为一体，密不可分，相互促进又相互影响。”图尔南斯话锋一转，指着卡里古拉说道：“你们看傻大个子，身体条件远超常人，可心灵弱小，毫无斗志，成天只知道吃喝，长出一身肥膘，如果不是有人收留，他早就喂了野兽。” “再看玛西，天生的凶暴人类，心灵强大而敏锐，但小的时候缺乏食物和系统的锻炼，身体已经定型，限制了心灵之力的成长。事实上，大多数凶暴人类都不为人知，白白错过了成长的最佳时期，只能当个普通人”图尔南斯摇头道：“非常可惜。” 原来，我也是凶暴人类……玛西握紧拳头，又松开，表情显得格外失落。 第395章 秘法改良（下） 维克多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玛西，随即把目光转向图尔南斯，看到他指着纳尔森点评道： “纳尔森，自幼在佣兵团长大，不缺肉食，又能学习武技，生死之间的战斗刺激了他的心灵之力，渴望强大的心灵意愿同时引导身体内外的变化，刻苦锻炼肌肉力量，内脏的消化吸收能力也跟着变强，吃得更多，长得更壮……嘿嘿，只可惜不懂情绪的作用，距离点燃心灵之火还差得很远，变成了一头笨熊。” “自由发展显然是不行的，所以才需要武技秘法。” 图尔南斯看了妮可一眼，说道：“圣武士三力兼修，其实是效仿骑士强大的奥秘。见习骑士觉醒斗气，共鸣元素位的过程是激发内外潜力的过程。共鸣了12个元素位，骑士点燃心灵之火，三力平衡，吸纳虚空元素不断改造自身。共鸣第24个元素位，骑士的身、心、力都达到了凡人的极限，再向前一步就是超凡，可以直接调动虚空元素强化身体和心灵，甚至具现虚空元素斩杀强敌。” “理论上，每个人都能达到骑士的水准，但实际上却不可能。” “因为人类的成长发育是从出生到18周岁，超过这个年龄，人就不再成长，而骑士的成长不受时间限制，超凡骑士青春永驻，美貌长存，即便到了生命终结的一天，也能发挥全盛的战斗力。骑士的确是世界本源的宠儿！”图尔南斯摇了摇头，不无艳羡。凶暴战士不是凡人，但总有衰老的一天，不可能像超凡骑士那样长盛不衰。 妮可矜持地微笑颌首道：“是的，如果贵族在18岁之前都没有觉醒斗气，他就无法成为骑士。” 图尔南斯点点头，说道：“普通人18年的发育时间，就算他从婴儿的时候酒开始修炼武技秘法也绝不可能达到人类的极限，最多最多也就是见习骑士的水准。人到了18岁，身体就好像一个成型的木桶，容量已经固定了，灌再多的水也白白浪费掉了，心灵无限也没有用！” “伏牛秘形改变了成长发育的局限！它能够强化成年人的内脏，延长了发育时间！” 纳尔森摇了摇头，接口说道：“但普通人不能修炼我的伏牛秘形，而简化伏牛秘形的效果一般，永远也练不到内壮的层次。” “纳尔森大人。”玛西两眼放光，颤声问道：“我……我能修炼您的伏牛秘形吗？” “哈哈，玛西，看在你请我吃蒸鹅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更好的选择。”图尔南斯大笑着接口道。 莉莉娅喜滋滋地看了玛西一眼，又朝维克多吐了吐小舌头，一副捡到宝的娇憨模样。 开创全新的武技秘法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图尔南斯和克莱门特多半是拿玛西做测试，以便改进秘法。维克多心里明白，却不会说出来。 相比一个女性凶暴战士，图尔南斯的武技秘法更有价值。 图尔南斯果然说道：“我根据两大秘形和振动秘技，新创了四种武技秘法。” “第一种秘法以灵猴秘形为主，配合简化的伏牛秘形和圣武士的战技，供成年的雇佣士兵练习，如果每天坚持练习2个小时，定期服用强壮身体药剂，5年内可具备普通封臣士兵的战斗力。” “嗯，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苍狼战技。” “第二种秘法重新简化了伏牛和灵猴两大秘形，配合振动秘技，刺激内在潜力，促进身体的成长发育，专门培养家族精锐。最好让封臣子弟从5岁的时候开始练习，只要勤练不辍，保证饮食和药剂，他们的实力肯定超越獠牙军团的精锐，达到预备圣武士的水准，如果练到高深境界，还能掌握瞬间爆发的战斗技巧，爆发次数和效果因人而异。” 妮可蹙起柳眉，担忧地问道：“5岁开始修炼是不是太早了？幼儿的身体十分脆弱，稍有不慎就会留下残疾，减少寿命。” “前期主要是练习简化桩法和呼吸法，锻炼身体的柔韧性，不会损害修炼者的健康。”图尔南斯洋洋得意的说道：“这套战技兼顾力量、敏捷和爆发，我把它称为鹰狮战技。” 他转头对着玛西说道：“第三种战技为凶暴战士量身打造，我改进了伏牛秘形和灵猴秘形，配合圣武士的铜体锻造法，需要接受排打，服用狂暴药剂，刺激心灵和身体，整个过程会非常痛苦，但也会让你变得更加强大。信徒，你愿意尝试吗？” 玛西咬了咬牙，大声说道：“我愿意！” 图尔南斯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第三种战技能够让身体定型的凶暴人类再次成长，它的核心是伏牛秘形，为了纪念伏牛秘形的开创者，我把它叫做‘笨熊’战技！” 笨…熊……玛西张着嘴巴，脸色一会青一会白。 这名字也太丢人了！ 纳尔森倒是无所谓，他挠了挠脑袋，说道：“我能修炼笨熊战技吗？” “你现在需要的是点燃心灵之火。”图尔南斯睨了他一眼，说道：“你可以修炼第四种战技，那是我专门为圣武士准备的。” “好！”纳尔森咧嘴笑道：“它叫什么名字？” 图尔南斯沉吟道：“其实还是怒狮战技，只不过增加了圣武士的心灵秘法。” “身体发育就像打造木桶，想增加木桶的容量怎么办？只有打碎木桶，重新再造！”图尔南斯以拳击掌，空气发出一声爆鸣。 “武者心灵力量的成长和身体有关，但除了锤炼身体，增强体魄和感知，还可以通过强烈的情绪波动，刺激心灵之力成长。比如骑士的生死试炼对圣武士同样有效，可这毕竟太危险，近乎于送死。所以圣武士用痛苦提升心灵之力。” “每一个预备圣武士都要经历一次粉身碎骨的过程，肌腱被寸寸揉断，骨骼被寸寸敲裂，在痛苦中用心灵意愿重塑自己的身体，强化心灵之力同时，引导内在潜力的变化，让心灵和身体变得更加紧密。而圣武士还要经历五次重塑，让心力、内力、外力和圣力融为一体才能成为裁决武士，具备了媲美白银骑士的战斗力。” 图尔南斯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坚韧不拔的意志和发自内心的骄傲。维克多等人肃然起敬，只有贝尔蒂娜和卡里古拉一脸懵懂。 纳尔森涩声道：“图尔南斯大人，我不怕疼！我愿意接受粉身碎骨的锤炼！” “我当然知道你不怕疼！修炼伏牛秘形不也很痛苦吗？”图尔南斯锤了一下纳尔森胸口，两个凶暴战士相视而笑。 难怪看不起灵猴秘形，原来是嫌弃修炼灵猴秘形不够痛苦……你们那里知道灵猴秘形是邪道啊……维克多在心里暗暗感叹。 想要把灵猴秘形推到“金风未动蝉先觉”的最高境界，必须迎着狂风暴雨，在悬崖峭壁的松枝上练习，稍有差错就会跌入万丈深渊。前面二十年的修炼都是为了经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做准备。 维克多试过一次，但X-3的绝对理智让他丝毫没有恐惧之心，所以他无法体会灵猴秘形的至高境界。维克多也没有把这种极端的修炼方法告诉纳尔森，以他的性格，练不练得成不知道，他十有八九要尝试，十有八九要摔死。 圣武士的修炼方法还算比较温和，维克多也心动了。 克莱门特开口道：“维克多，你曾经想用伏牛秘形和灵猴秘形换取圣武士的秘技，培罗拒绝你的提议是因为圣武士的修炼方法太残酷，而且代价高昂。四阶牧师要提前为圣武士施展四级神术心灵之火，临时点燃他的心灵，达到骑士身心合一的境界，才能用心灵之力引导身体重塑。另外，他还要服用一种珍贵的秘药，促进身体和心灵的成长。” “圣武士的训练方法对于大贵族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如果领主做出卓越贡献，再付出巨额资金，我们会帮助他训练秘法战士。” “鉴于伏牛秘形的价值和兰德尔家族的卓越贡献，我可以免费帮你训练50名秘法战士。”克莱门特低头看了看贝尔，温和的笑道：“贝尔蒂娜的疾病只有用这种方法才有可能治愈。” 贝尔眨了眨大眼睛，怯怯地问道：“教宗爷爷，贝尔会疼吗？” “疼也要治！不治就会死！”图尔南斯恶狠狠地吓唬道。 贝尔“哇”的一声，眼泪鼻涕都哭了出来。教宗身后的一名女性高阶圣武士抱起贝尔，对着图尔南斯怒目而视。 图尔南斯摸这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贝尔，说道：“这个小姑娘的心灵之力异于常人，类似紫眼血脉的天生魅惑，她如果重塑身体，再修炼鹰狮战技，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那我呢？”纳尔森指着自己的鼻子，急吼吼地追问道。 “你有很大可能点燃心灵之火，成为真正白银阶凶暴战士。”图尔南斯用胳膊肘子捅了捅纳尔森，摇头晃脑地说道：“笨熊，揉碎凶暴战士的肌肉骨骼可不容易，你知道当初是谁帮我修炼的吗？是第一圣骑士纳赫蒂加尔陛下！你幸好遇上我，否则还真没几个人能帮你。” “多谢图尔南斯大人，纳尔森就全靠你了。”维克多笑眯眯地问道：“可以让我也接受重塑吗？” 图尔南斯与克莱门特对视了一眼，摇头道：“维克多，我们和西尔维娅殿下讨论过你的问题，根据我们的观察，你已经点燃了心灵之火，这种方法对具有心灵之火的人无效。不过……你的心灵之火非同寻常。”他想了想，斟酌着说道：“人类的心灵之火是控制情绪，利用情绪的力量，而你是屏蔽情绪的干扰，这可能是种族天赋的差异。我没有办法，也不敢改变你的血脉纯化过程。” “试试看！”维克多不死心地要求道。 图尔南斯瞄向克莱门特，见教宗点头，便走上前，用食指在维克多的左臂上轻轻划了一下。 “呲。”衣袖碎裂，裸露出来的胳膊肿得老高，妮可心疼地托住维克多左臂，对着图尔南斯怒吼道：“你干什么！” 克莱门特举手一指，白色光辉落在维克多的身上，胳膊迅速消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 “疼吗？”图尔南斯问道。 维克多木然地摇了摇头。 图尔南斯耸了耸肩膀，“你的心灵之火自动削弱痛觉，还怎么用痛苦锤炼心灵和身体？” 维克多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X-3启动机制就像呼吸，介意可控和不可控之间，屏住气息的人绝对不会把自己憋死，当身体遇到极端刺激，X-3就会自发运转，不受控制，如同本能。 如果维克多能控制X-3，他也不会被炼金塔绑架。某种意义上，X-3已经成了他提升实力的阻碍。 这层窗户纸，怎么捅都捅不破！ “亲爱的，你天生不凡，有自己的道路。”妮可握住维克多的手，温柔地劝慰道。 维克多轻轻捏了捏妮可的柔若无骨的手掌，又朝眼圈红红的莉莉娅点头微笑，示意她不必担心。 图尔南斯“嗯”了一声，说道：“维克多，50个名额最好让给5岁以下的孩子，年龄越小越好，他们心灵纯净无暇，没有杂念，心灵之火神术会引导他们的身心平衡发展。” “你别告诉我，兰德尔家族连50个幼儿都凑不出来吧？”图尔南斯促狭地笑道。 维克多尴尬地笑了笑，兰德尔家族秘密搜罗了80多个婴儿，作为家族死士培养。贩卖人口当然是教会明令禁止的罪恶勾当。不过，教会帮助大贵族培养秘法战士，而秘法战士几乎都是死士。 这也说明，教会与领主有非常深的勾连。 既然已经被拆穿了，那不妨多争取一些名额……维克多掩饰性的咳嗽一声，说道：“能不能再多一些名额，我愿意向教会捐赠一笔献金。” 克莱门特摇了摇头，又点头笑道：“重塑身体所需的秘药要用凶暴狗头人的心脏做主材，非常珍稀，50瓶秘药已经是我最大的额度了。蜥蜴沼泽里的半龙人和沼泽龙蜥也是龙脉生物，如果你能弄到它们的心脏，外加一些沼泽药材，我可以考虑你的提议。这样吧，每10个普通半龙人的心脏换一个秘法战士名额，3个凶暴半龙人心脏换一个，1个沼泽龙蜥的心脏换两个，你还要为每个秘法战士向教堂捐赠800金索尔的献金，或者两枚白水晶。” 怪物吃人，人吃怪物！这真是个精彩又凶残的世界。 维克多优雅地行礼道：“冕下，我需要一份药材清单，以及怪物心脏的保存方法。” “我会安排的。”克莱门特微微颌首，说道：“我和图尔南斯只能在兰德尔领停留一个月，你必须在天黑之前，决定具体的人选。” “大人，我想要两个名额。”莉莉娅轻咬红唇，抬起头望着维克多的眼睛，坚定的说道：“我一个，玛西一个。” “嗯？”维克多表情一僵，他无法接受莉莉娅被图尔南斯揉来揉去，不管是什么原因。 那名女性高阶圣武士轻笑一声，开口说道：“就由我来为莉莉娅夫人重塑身体，虽然我比不上图尔南斯大人，但也是六级的圣武士。” 她名叫凯西，大约30岁出头的样貌，有着深刻立体的五官，身材健美婀娜，声音甜美悦耳，充满成熟女性的魅力。如此年轻貌美女性高阶圣武士十分罕见，事实上，凯西本身是一位依靠药剂觉醒斗气的见习骑士，她与克莱门特的关系亲密，既是教宗的心腹亲卫，也是他的伴侣。 “有劳凯西大人了。”维克多毕恭毕敬地施礼，转身对玛西说道：“重塑身体的机会十分宝贵，我如何相信你的忠诚？” “全凭大人吩咐。”玛西单膝跪地，低头说道。 “如果你决心充当莉莉娅的贴身护卫，必须了断现在的婚姻，全心全意地侍奉莉莉娅，能做到吗？”维克多冷漠地问道。 “能！”玛西咬了咬牙，抬起头，毫不犹豫地说道：“大人，我渴望成为战士，而不是当一个农妇！我向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起誓，我效忠兰德尔家族，不惜用生命捍卫兰德尔家族的荣耀，保护莉莉娅夫人，听从她的命令，如有违背，愿我的灵魂坠入深渊，永远沉沦。” “很好！”维克多伸出右手，让玛西双手合住，说道：“我以兰德尔家族之主的名义，赐予你家族姓氏，今后，你的名字是玛西.兰德尔，愿你以家族姓氏为荣，不让家族的姓氏蒙羞！起来吧。” “多谢大人。”玛西颤声说道，松开主人的手，缓缓站起身，回到莉莉娅的背后。 “阿卡也要接受重塑。”维克多指着卡里古拉说道。 “你让一个傻子…….”图尔南斯瞪大眼睛，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疑惑地看了看浑浑噩噩的卡里古拉，渐渐露出深思的表情。 克莱门特上前说道：“维克多，我们暂时住在林间别墅，你现在回去做准备吧。” “遵从您的意愿，冕下。”维克多率领家族成员躬身告退。 等他们走远，克莱门特低声问道：“图尔南斯，你怎么了？” “我莫名其妙地针对那个傻子……”图尔南斯凝重地说道：“细细体会之后，我发现那是嫉妒情绪，我为什么会嫉妒一个傻子？” 两名高阶神职者相顾骇然，克莱门特神情也变得严肃，沉思许久，缓缓说道：“卡里古拉是米勒救的。” “大人，您是说……”凯西细声问道。 克莱门特眉头紧锁，喃喃道：“神眷者……吾主的选民……” “您认为这不是巧合？” 克莱门特摇了摇头，从容的笑道：“光辉法典第一条，凡人不得触摸主，发布神谕者即是最大的异端，当受净化之刑，教皇亦不可免罪。” “神眷者终归只是神眷者。” PS:本文纯属虚构！ 第396章 都是我的 平湖镇政务所。 “主人，这是迪恩村长拟定的名单，一共35人，包括1名砖窑管事、7个执事、11个工头、16个熟练工匠。” 政务所副总管戴格毕恭毕敬地将两份羊皮卷轴呈上办公桌，十分仔细地展开，好方便自己的主人观阅。 他个子矮小，五十多岁的年纪，斑白的头发梳地一丝不苟，衣着光鲜得体，脚上的新式皮鞋擦地锃亮，站姿端正，整个人显得极有精神，就像一个贵族管家。谁能相信，他在五年多以前，还只是个连字都不认识的流民。 维克多爵最早的一批追随者如今都成了上等人，戴格也不例外。 当初，他孤身一人，体格瘦弱，年纪又大，说话做事都不敢大喘气，在追随者的群体中属于最边缘的小角色。但他肯沉下心来学习书写和算术，居然成了莉莉娅夫人的左膀右臂，被任命为政务所的副总管。可即便如此，他觐见主人的次数也寥寥无几，但这不妨碍他对主人的衷心热爱，他甚至牢牢记得主人和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总共27句107个字。 难得主人今天亲自处理政务，我一定要好好表现……戴格在心里默默念叨。 “让他们尽快动身去金水城，双头龙股份商会现在急需人手，早点就职才能占据高位。”维克多提起羽毛笔在两份羊皮信笺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是。”戴格动作麻利地卷好信笺，插入腰带上的皮格。 “你还得再准备一份名单，挑选15个擅长做生意的人加入双头龙。”维克多搁下羽毛笔，让身体完全陷入松软舒适的鹿皮沙发椅。 戴格躬身说道：“主人，生意上的事情一直由爱丽丝夫人负责，不归莉莉娅夫人管。平湖镇的管事和执事很少有人懂商业，那些了解商业的人都在税务所，他们对做生意还远远谈不上精通。如果要调人的话，只能让老约翰派一些人回来。不过，我们在野柳城的生意做得很大，老约翰一直吵着要人手。” “这样啊……”维克多侧着身体，敲了敲桌子，斟酌着说道：“从在平湖镇购房入户的商贩当中挑一些人出来？” “主人，我们很难保证他们的忠诚。”戴格想了想，补充道：“老约翰说，生意上来往的都是货物和金钱，宁可慢慢培养不懂生意的自己人，也不能人头脑精明的外人坐上主管的位置。” “有道理。”维克多皱着眉毛点了点头，沉吟片刻，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你知道卡利吗？” “知道。”戴格回答说：“商人希德的儿子，因为造纸的事情和劳勃家发生冲突，他受封30亩地，现在是您的封臣。” “我的封臣必须为我效力。”维克多笑道：“给卡利准备一封推荐信，安排他去双头龙商会就职，其余的人手由他自己解决。” “我马上安排书记官写介绍信。”戴格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道：“主人，我能问一下双头蜥商会采购兰德尔领的那些商品吗？我好让各工坊提前准备货物。” 维克多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戴格，你去把吉姆叫进来，顺便让人为我准备一壶雪耳花茶。” “是。”戴格不敢追问，先倒退着走了几步，才转身行向门外，临出门前，又听到维克多说：“对了……”他连忙转过身，等候主人的吩咐。 “鞋不错。”维克多微笑颌首，示意他出去做事。 戴格低头看了看脚上的皮鞋，一头雾水地离开了办公室。 维克多初识吉莉安的时候，惊叹契布曼大小姐的气质酷似现代女性，特地为她做了异世界第一双高跟长筒皮靴。时至今日，各种款式的高跟鞋已经风靡整个贵女圈，连西尔维娅和索菲娅也不能免俗。 女性穿上高跟鞋会显得身材挺拔，性感妖娆，但不利于劳作和战斗。封臣家庭的女士很少有人选择高跟鞋，而贵女的衣着饰品都是请手艺精湛的匠人量身定做。因此，女式高跟鞋无法形成一门生意。 维克多惋惜之余，把目光投向了成品皮鞋。他仿照现代皮鞋的样式，设计出好几款成品皮鞋。相比传统的高帮皮靴，成品皮鞋简洁大气，容易穿戴，用料又少，只需牛皮的边角废料即可制作。 物美价廉的的成品鞋一经推出便受到了封臣阶层的喜爱。兰德尔家族成了野柳城第二大皮革边角料采购商。第一大采购商是威灵顿家族，他们的采购规模相当于兰德尔家族的十倍。 成品鞋的利润让人眼红，没有技术壁垒的产品又特别容易被仿造。威灵顿家族自然不会错过挣钱的机会。他们控制的中南部原本就是冈比斯王国最大的皮革制品加工地，无论是工匠数量，制皮技术，还是地理位置都优于兰德尔家族。中南部的领主一发力，立刻占据了成品鞋市场的八成份额。 成品鞋生意折射出股份制商会面临的市场环境。不过，约克家族的财政状况就像冈比斯王室，主君缺钱，封臣有钱。既然外人的钱不好赚，那只能先从家族封臣的口袋里掏钱，总不能让外人把家族封臣的钱赚走。 “呵呵，我怎么能告诉你，双头龙股份商会主要是赚你们的钱。”维克多低笑一声，抬高音量说：“直接进来。” 一名身材窈窕，容颜娇美的室内女仆托着一套茶具，走进办公室。她的身后跟着一位体格魁梧的中年壮汉。 “大人，日安。”中年壮汉右拳击胸，向维克多行了个军礼。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吉姆，我叫你来是要告诉你，纳尔森正在修炼新的武技秘法。这段时间，你要把雇佣军团的事情管起来。” “绝不让大人失望。”吉姆大声说道。 “另外，我需要更多沼泽斥候。从今以后，沼泽斥候归入雇佣军团的正式编制，他们的战斗津贴、食物、药剂、伤残抚恤和军事训练都参照伍长的待遇。沼泽斥候只要干满6年，没有残疾的人直接提拔为雇佣军团的斥候伍长。” “你现在就回去为沼泽斥候安排一位主官。” “遵命！”吉姆再次行了军礼，转过身，大步走出办公室。 战熊佣兵团追随维克多的时候一共49人，后来蚁人侵犯人马丘陵，有5个伙计不幸战死，只剩下44人。如今，教官巴里特、铁锤、费米等28个战熊常年在外，分别执掌熊团和10支走私商队，其余20人留守家族。 吉姆就是留守家族的战熊之一，他目前担任纳尔森的副官，协助纳尔森掌管雇佣军团。军团的纪律让吉姆养成了雷厉风行的作风，至少在工作期间能够做到令行禁止。 将来，外放的战熊回归家族，与雇佣军团融合的时候，恐怕还会有不小的麻烦......维克多看着吉姆的背影，不禁微微摇头。 “主人，您的雪耳花茶。”年轻娇美的室内女仆将托盘放在桌上，白皙的小手执起一杯茶色碧绿的雪耳花茶，送到维克多的面前。 雪耳花产自亚瑞特山，是罕见的水元素亲和植物。由于雪耳花的数量稀少，它的价格甚至比火元素亲和的咖啡还要贵。 这一次，索菲娅不仅带来了野蛮人，还带来了整整11车亚瑞特山的特产。这批货物暂时储藏在平湖镇的仓库里，剑齿虎商团准备与四叶草商团完成交割，由他们把货物运到野柳城，出售给冈比斯的各大家族。 温布尔顿商会的主人虽然是索菲娅，但维克多想尝一尝亚瑞特山的特产还是没问题的。事实上，剑齿虎商团与兰德尔家族已经有了相互融合的苗头。只不过，索菲娅和维克多都在克制，尽量不干涉对方的事务，下面的人这才保持脆弱而模糊的界限。 呷了一口碧绿的雪耳花茶，维克多只觉得满口芬芳直透心脾，身体内外都感到一阵清凉舒爽。 相比浓烈的咖啡，清淡怡人的雪耳花茶更适合他。 细细体会着水元素的轻微波动，片刻之后，维克多才对室内女仆吩咐道：“迪丽，你退下吧，我要独处一会。” “是。”女仆双手交叠，微微鞠躬，转身离开办公室，并轻轻地关上门。 维克多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窗前，推开褐色水晶窗，任由阳光洒进屋内。其实，以他现在体能并不会感到疲惫，伸懒腰完全是出于精神放松的习惯。 这些天，妮可返回了金水城，她要把图尔南斯开创的三大战技传授给獠牙军团。莉莉娅、纳尔森、爱丽娜姐妹，还有琳达都在接受圣武士的身体重塑，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重新工作。 维克多不得不亲自处理兰德尔家族各方面的琐事，这让他颇为郁闷。 即便有神术保证身体和精神上的安全，身体重塑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但它的好处同样令人羡慕。 接受身体重塑的幼儿，心灵与身体将按照神术预设的方向同步成长，他们的身体素质至少会达到常人的两倍，外力、内力和心力也变得更加紧密。代表他们的天赋远超常人，很容易就能把鹰狮战技修炼到高深境界，从而具备初阶见习骑士的实力。 对于成年人而言，身体重塑还有其他效果。爱丽娜、爱丽丝和琳达原本都不敢接受粉身碎骨的锤炼，可听说重塑身体可以根据心意，让自己变得更美，衰老的更慢，她们犹豫了半天，还是咬牙接受了。 纳尔森最过分，他居然瞒着琳达，把自己的一对双胞胎儿子也带过来接受身体重塑。 简直是丧心病狂！ 手下人一个个都在变强，维克多却在原地踏步，他多少有些失落。 谁让X-3限制了心灵之力的发展，而他自身还是个半精灵。人类的战技显然不适合精灵血脉，他甚至连鹰狮战技的爆发技巧都无法掌握。 可话又说回头，如果维克多能调动内在潜力，那激活天赋将演变成涌动天赋，这远比鹰狮战技要强的多。 当然，维克多也不是一无所得。因为他是个领主，手里还有7号炼金塔。 正如西尔维娅所言，黄金骑士再强也只有一双手一双脚，永远都不能取代军队的作用。 虽然军队很难杀死灵活机动的黄金骑士，但强大个体在对抗军队的时候，容错率会非常低，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的局面。而军队的情况恰恰相反，尤其当士兵的整体素质全面提高，容错率的差距将进一步拉大，强大个体最好选择是迅速逃离。 图尔南斯的苍狼战技属于速成战技，潜力有限，练习者很难凭此点燃心灵之火。但苍狼适合雇佣士兵，可以极大提高他们的战斗力和生存能力。上万名雇佣士兵经历残酷的生死考验，总有人能脱颖而出，点燃心灵之火，成为真正的精锐。 而且，苍狼战技糅合了灵猴与伏牛秘形的特点，比单一的秘形要强许多。事实上，维克多让灵猴民兵修炼简化伏牛秘形正是追求苍狼战技的效果。 维克多猜测，苍狼战技载入炼金塔，炼金民兵有可能变成苍狼民兵，他们的四大元素属性应该是，体魄13点、精神10点、感知14点、生命3点。苍狼民兵的战斗力完全超越伏牛民兵和灵猴民兵。 同样的道理，鹰狮战技也能够诞生体魄14点、感知13点，同时掌握爆发技巧的鹰狮民兵。 至于暴熊（笨熊）战技，它对维克多基本上没什么用。图尔南斯倒是可以搜寻心灵天生敏锐的凶暴人类，再用暴熊战技改变他们的命运。 然而，图尔南斯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又能发现多少被埋没的凶暴人类？ 维克多完全记住了三大战技，他现在所欠缺的是一块修补记忆上传功能的法则水晶。而法则水晶这种东西全凭运气，根本急不来。 门外的过道里传来沙沙的脚步声，维克多脑海中勾勒出伏牛民兵雷诺的形象。 “进来。” 雷诺推开门，还没来得及开口，维克多就劈头盖脸地说道：“雷诺，你知不道，你就要被淘汰了！” “啊？”雷诺愕然地愣在原地。 “嘿嘿，再过9年11个月又7天，你回塔重生，出来的时候或许就变成了鹰狮民兵雷诺。”维克多顿了顿，摇头叹道：“可惜，到那时你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永远都记得大人，其他的记忆都不重要。”雷诺摇头说道。作为第一个炼金民兵，他现在的情商越来越高了。 维克多点点头，拍了拍雷诺的肩膀，问道：“你来见我有什么事？” 雷诺低声答道：“剑齿虎商团晾晒药物的时候，一个炼金辅兵发现了制作恢复药剂5种药材。大人，恢复药剂的材料已经全了。” 维克多目光一凝，沉声问道：“你是说，那种帮助炼金师恢复精力的恢复药剂？” “没错！”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那些材料全部运到山丘营地！”维克多兴奋地说道。 “可是，那些药材属于索菲娅夫人……” 维克多挥了挥手，嘟囔道：“索菲娅……人都是我的，她东西当然也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还是我的东西。” “全部运走！一颗不留！” 第397章 恢复药剂 剑齿虎商团的伙计果然不敢阻拦领主亲卫拖走11车特产，商团管事则拿着货物清单，跑到政务所，恳请男主人手写一封信笺，传给索菲娅侯爵。 毕竟，这批货物连本带利价值16万金索尔，绝对是一笔令人咋舌的财富，而且它们牵涉极广，商团管事承担不起丢失货物的责任。 据管事说，这11车珍稀特产早已有了买主，如果他们拿不到预定的份额，势必损害四叶草商团的信誉。温布尔顿商会与南方领主签署的贸易协定可能都要推倒重来，索菲娅夫人的处境将变得更加艰难。 维克多衡量再三，还是放弃了霸占11车特产的想法，并和蔼可亲地对管事表示：这是对他考验，他的忠诚值得赞赏。那名管事摆出一副诚惶诚恐，受宠若惊地姿态，至于他有几分真心实意，维克多并不在乎。 维克多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害怕激怒索菲娅，事实上，高阶骑士几乎不受负面情绪的干扰，如果索菲娅蒙受损失，她只会以此为借口，让维克多做出更多补偿和让步。维克多可以对索菲娅耍无赖，但他必须考虑温布尔顿商会的处境。 四叶草商团失去信誉，王国财政大臣利奥波德侯爵肯定要联合受骗的南方领主和索伦子爵，打击温布尔顿商会，最终让利奥波德家的商队从王国贸易中分一杯羹，甚至彻底取代四叶草商团。 维克多视温布尔顿商会为囊中之物，不容他人染指，而且在黄金团吸收商会的人才之前，人马丘陵仍然需要索菲娅转运物资。如果利奥波德家掌握冈比斯国内的商品转运权，人马丘陵采购的任何物资，他们都了如指掌。 尤其亚瑞特山的药材与炼金师的恢复药剂有关，相比恪守中立的索菲娅，背靠王室的利奥波德家族显然会利用货物清单，搜集维克多的情报。 另一方面，霸占16万金索尔的货物太过招摇，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万一炼金帝国的恢复药剂价值连城，只要维克多拿出来用，凭西尔维娅的智慧，她马上就能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块，然后……天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维克多以帮助妻子保管物资的名义，只拿走了野蛮人特产的货物备额，其中就包括那五种关键药材。 这批物资运抵山丘营地，营地的炼金民兵遵照维克多的命令，连夜将五种药材送到山区要塞，交给布索配置炼金帝国的恢复药剂。 三天之后，灵猴民兵杰克将一支恢复药剂的样品递到维克多手上。 水晶瓶里的恢复药剂呈金色，有着水银般的厚重质感，仿佛融化的黄金那样耀眼夺目。维克多仔细端详手中的药剂，狐疑地问道：“你确定这玩意喝了没事？我怎么感觉它能把人的肠胃堵住？” “普通人喝了恢复药剂肯定会很难受。”杰克老老实实地答道。 “有多难受？” “肠胃被堵住。” “……”维克多小心地放下水晶瓶，抬头问道：“骑士……呃，我是说，炼金师喝了会怎样？” “这一种恢复药剂能够在三个小时之内，不间断地为炼金师恢复精力。” “原来是堵在肠胃里，然后再源源不断地转化出斗气……药剂学还真是神奇。”维克多失笑摇头，突然又睁大眼睛追问道：“等等，你刚刚说‘这一种’恢复药剂？那到底有几种恢复药剂？” “我的意志侧中记录了两种恢复药剂的配方，您手上的是一类恢复药剂，另一种属于二类药剂，它恢复效果不如这一种。”杰克答道。 “二类恢复药剂？”维克多摸了摸下巴问道：“它的材料是不是更便宜一些？” 杰克想了想，说道：“大人，我们原本没有贵或者便宜的概念。如果单从药材的种类考虑的话，第二种配方比第一种还要复杂许多。我们目前没有凑齐二类恢复药剂的材料。毕竟时间的跨度太长，炼金帝国时代随处可见的资源有的已经灭绝，而有些珍稀资源现在可能很普通。” 维克多怔怔地看着桌上的恢复药剂，猛拍了下额头，懊恼地喊道：“我差点犯下大错！” 验证恢复药剂的效果，必须找个骑士来服用。维克多想来想去，发现只有妮可能够帮他保密。虽然他确信骑士就是古代炼金师的后裔，但几万年过去了，谁能保证药剂的原材料有没有变异？谁又能保证骑士的血脉有没有发生变化？万一，恢复药剂成了骑士的毒药，那岂不是害了妮可？ “我真是该死！怎么能让妮可试药？”维克多既后悔又惭愧，站起身，烦躁不安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嚷嚷道：“我身边的骑士全是我的女人……我为什么没有秘密骑士？” 维克多转了几圈，突然停下脚步，“我好像有一个见习骑士俘虏……在渡鸦镇做苦力。”他转身对杰克吩咐道：“用红眼信鸦传讯，让渡鸦镇的守备官老哈姆派两个精英卫士把那个陶德送回来。” “大人，陶德是谁？”杰克问道。 维克多第一次巡视渡鸦镇的时候，下令摧毁了一座自由民营地，并与内古斯子爵暗中交锋。在那场小冲突中，内古斯子爵损失了3位见习骑士，而陶德是唯一幸存的见习骑士。 虽然他出身低微，血脉不纯，依靠埃里克森公爵提供的洗练药剂才勉强觉醒骑士血脉，只共鸣了4个元素位，但他的剑术精湛，凭一己之力，杀死两名灵猴民兵。 维克多怀疑陶德是接近点燃心灵之火的强者，只不过他的基础属性太差，个人实力远不能和正式骑士相提并论。 后来，陶德为了活命，甘愿放弃见习骑士的身份，用精金长剑毁去自己的容貌，在渡鸦镇当一名苦力。他的这份狠厉给维克多和莉莉娅留下了深刻印象，因此饶过他一命。 灵猴民兵杰克当时并不在场，自然不知道陶德这个人。 “他是……算了。你去把独眼龙格鲁叫过来。”维克多懒得再解释，决定让自己的亲卫队长去做这件事情。 “如您所愿，大人。”杰克一丝不苟地行礼，就像普通封臣士兵那样，倒退着离开书房。 没过多久，身材高大，面目凶恶的格鲁走进房间，鞠躬道：“大人，您找我？” “嗯。”维克多点点头，问道：“渡鸦镇的陶德还记得吗？” “记得！那家伙杀了我手下两个精英卫士，还把自己脸给割了，血流了一地，眉头都不皱一下，算是个狠人！”格鲁同样对陶德印象深刻，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陶德后来表现的很老实，被人打了也不还手，现在谁都能欺负他。” “至少他还活着……现在我终于要用他了。” 维克多回到座位上，吩咐道：“你带一支骑兵小队，跑一趟渡鸦镇，把陶德接回山丘营地。”他敲了敲桌子，继续叮嘱道：“渡鸦镇现在到处都是密探和裁判所的暗行者。你们动作要快，更要小心谨慎，绝不能引起外人的注意，也包括索菲娅夫人和她的手下。如果陶德试图逃跑，格杀勿论！” “大人请放心！”独眼龙格鲁拍着胸口说道：“我以渡鸦镇卫兵换防的名义把陶德带回来，保证没人知道。” 格鲁的武力不如炼金民兵，可炼金人类永远也学不会他的机灵和变通。 维克多满意地笑道：“你立刻动身，争取在30天之内赶回来。” “遵命，大人！” ***************************** 三十四天后，山丘营地的营房内。 陶德缓缓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一只花背蜘蛛，一遍又一遍地数它的八条细腿，默默感受着体内澎湃汹涌的力量，心里百感交集。 他来自东部联盟的一个贵族家庭，父亲有爵位而没有领地，有血脉而没有力量，像发情的种马而不像优雅的贵族。他拼命生了17个子嗣，但不包括陶德。 陶德是个私生子，作为奴仆接受训练，再充当商品出售给外人。 这样的私生子在东部联盟有很多，如果是女儿，那她会沦为他人的玩物和生育工具，而男孩只能接受多舛的命运，先当家族的奴仆，再当领主的炮灰，要么战死沙场，要么立下战功，得到主人的嘉奖，要么在残酷的生死战斗中觉醒斗气，成为骑士。 陶德没有接受东部私生子的命运，他选择逃离父亲的掌控，从东部联盟流浪到多铎王国。一份教会签署的血脉证明，让他成为埃里克森公爵的家族护卫，并在18岁之前，洗练骑士血脉，觉醒了斗气。 可好景不长，埃里克森公爵因私铸金币，对抗王室税务官，被多铎国王下令处死。陶德想要投靠内古斯子爵，却没能完成子爵的任务，反而成了兰德尔家族的俘虏。他再次沦为丧家之犬。 这一系列的事情让陶德深刻地体会到：失去主人的见习骑士等于失去一切。 陶德血脉低微，毫无潜力，又背负了丧主的污点，几乎不可能再被领主接纳。他割面毁容，自愿充当渡鸦镇的苦力，除了怕死，更多是不甘心放弃骑士贵族的身份。而骑士贵族的身份源自血脉，依附主人。 血脉高贵的兰德尔子爵是他唯一的希望。 如今，一年多的忍辱求生终于换来回报。 八天前，兰德尔子爵的亲卫队长把他带到了兰德尔家族的秘堡，子爵手下的药剂师拿来一瓶金色药剂让他服用。 既然进入了兰德尔家族的核心区域，不服从命令就会死！ 陶德别无选择，也早就做出了选择。他非常痛快地服下药剂，并在药剂师的指导下运转斗气。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沉入腹中的金色药剂，源源不断地吐出斗气，斗气运转的总量和持续时间竟然超过平时的三倍！陶德不由自主地用这股斗气刺激沉寂的元素位，很快，第五个元素位发出共鸣回响，紧接着是第六个，第七个…… 接下来的三天，陶德每天服用三支药剂，共鸣了底层11个元素位，由初阶见习骑士变为资深见习骑士。最后五天，他继续服药，可最后一个风元素位依然纹丝不动。 陶德盯着蜘蛛背上的花纹，怔怔地出神，隔了许久，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很忧虑？” 淡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陶德转头看到俊美挺拔的兰德尔子爵带着四名身穿奇特皮铠，手握长剑的护卫走进屋内。 他连忙双膝跪下，惶恐地道：“兰德尔大人，我让您失望了。我今天还是没能冲破屏障，共鸣最后一个元素位。” 四名皮铠剑士立在房间的四个角落，隐隐将陶德包围在中间。维克多在营房的主位上坐下，轻笑着说道：“你怕我杀你？” 陶德额头触着地板，恭顺地说道：“大人，金色药剂能够让洗练血脉的见习骑士共鸣沉寂的元素位，达到资深见习骑士的水准。这应该是您最大的秘密，可我还没有得到您的信任，也没有共鸣底层12个元素位，踏入青铜阶。如果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向您证明，我的忠诚不输给您的秘法战士。” “我培养一个秘法战士需要耗费数千金索尔，而你一共用了我24支金色药剂，你觉得一支金色药剂值多少钱？”维克多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可估量！”陶德的声音暗哑，头上背上都渗出了冷汗。 “一支顶级的洗练药剂价值2000金索尔，一支金色药剂我就算1000金索尔，24支也要24000金索尔。”维克多话锋一转，悠悠地说道：“我在你身上砸了2万多金币，可不是为了杀你。” 陶德努力按捺住激动地心情，沉声道：“陶德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只要是大人的命令，我万死不辞！” “确实有件事情需要你办……” 维克多沉默良久，开口道：“你先说说这次服用药剂的体会。” 陶德抬起头，脸上三道狰狞的疤痕牵出渗人的苦笑，“还是和前两天一样，金色药剂激发的斗气是以我自身斗气为基础，强度和纯度无法同时共鸣12个元素位。金色药剂的效果平衡稳定，本身没有缺陷，是我自身的血脉限制了我的成就。” “那你认为，金色药剂能够帮助自主激发斗气的见习骑士晋升骑士吗？”维克多问道。 “肯定能！”陶德进一步解释道：“自然觉醒的见习骑士，斗气的纯度和总量都远远超过我。而金色药剂能够让服用者的斗气增加三倍，他们完全有可能共鸣24个元素位，至于能不能共鸣第25个元素位，我就不清楚了。” 维克多点点头，问道：“你听说过秘密骑士吗？” “没有听过。”陶德茫然地摇了摇头。 “大家族会收养一些低血脉的贵族子弟，为他们提供资源，帮助他们激发斗气，让他们执掌家族密谍，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维克多继续说道：“由于培养秘密骑士的代价比普通骑士还要高，大家族一般不会让秘密骑士执行必死的任务。只要秘密骑士为家族立下足够的功勋，就能受封土地，获得勋爵头衔，成为真正的贵族。” 陶德连忙大声表态：“兰德尔大人，我愿意当您的秘密骑士。” 维克多嗤笑一声，“秘密骑士都是自幼培养，对家族忠心耿耿。你的年纪太大......”又缓缓说道：“不过，我有件事情需要一个生面孔去做，如果你能够完成我的任务，我允许你向我行合掌礼。” “大人，您尽管吩咐！” 维克多沉吟道：“我看过你写的自述。你出生在东部联盟，知道假面兄弟会吗？” 陶德摇了摇头道：“大人，我11岁不到就逃离家族，我已经记不清东部联盟的生活了。” 维克多盯着陶德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收回目光说道：“假面兄弟会正在多铎王国和我的手下厮杀火拼。我要派一批人手去增援我的部下，你一块过去，用假面兄弟会的血证明你对我的忠诚。等这件事情了结，我会请牧师消除你脸上的疤痕，赋予你密骑士的身份。” “大人，您的意志为我使命！”陶德半跪着，低头说道。 “起来吧。”维克多微微颌首，起身说道：“增援队伍今天夜里出发，你在这间房里好好休息，到时候会有人过来找你。”说完，他带着雷诺和杰克两个人拉开木门，走出营房。 屋外，柔弱的风涌动不息，吹落林荫树上片片黄叶。 “风之季来了。”维克多探出手，仿佛要握住无形的风，“在华国，秋天是丰收的季节，也是凋零之季……主肃杀！” 雷诺挠了挠脑袋，问道：“大人，您现在要去那？” “走！”维克多收回手，举步向前，“我们去炼金塔。” 第398章 试探 7号炼金塔一直保留着原有的山洞面貌，700多平方米大小的外层洞穴堆了一些杂七杂八的物资，让人以为这里是个天然的洞穴储藏室。 维克多与雷诺沿着石阶，转进通往内层洞穴的甬道。镶嵌于石壁上的火盆没有点燃照明火把，整个洞穴都显得黯淡无光。凭借月精灵的昏暗视觉，维克多可以看清周围的环境，但山风从半身人开凿的通风口贯入洞内，气流摩擦岩壁发出凄厉呼号正不停地折磨他的尖耳朵。 内层洞穴的面积不到前厅的三分之一，藏有一汪永不枯竭的清泉，冰凉的泉水顺着人工挖掘的水渠，穿过山体，汩汩地流向下方的营地。洞内阴暗潮湿，岩壁上长满了荧光苔藓，苔藓发出的微光把正中央的石台渲染成了绿色。 这里是四系虚空元素的汇聚之地，当炼金塔虚空造物的时候，空气中的水汽将凝成一团肉眼可见的虚空水元素，与其他三系元素交相辉映，演化造物法则的深层奥秘。 维克多今天不是来观赏虚空造物的奇迹。 他将一瓶恢复药剂放在石台上，意识连接塔灵，“国王。” “欢迎回来，大人。”塔灵立刻做出了回应。 “这是炼金民兵制造的一类恢复药剂。国王，给它估个价。”维克多在意识中命令道。 “是。”国王迅速给出答案：“400金索尔。” “价格很公道，又很不公道。” 维克多点头又摇头，“恢复药剂的材料属于自然资源，炼金民兵采集的那部分几乎没有成本，而商队带回来的材料最多不超过60金索尔。可是，一类恢复药剂可以为骑士提供平稳的斗气。这意味着，恢复药剂能够帮助洗练血脉的见习骑士共鸣更多的元素位，能够帮助自然觉醒的见习骑士冲击骑士境界，且没有元素位固化的弊端，它还能帮助高阶骑士在战斗中恢复并提升斗气的总量！” “一瓶顶级的精力药水价值1000金索尔，比它强了十倍不止的恢复药剂应该值多少金币？” 国王回应道：“大人，用静态的观点去衡量恢复药剂的价值有失公允。首先精力药水将被恢复药剂淘汰，其次领主为了增强实力，会招募更多具有骑士血脉的贵族子弟，洗练药剂的价格必定有较大提升，而恢复药剂的价格只能维持较低的水平，否则领主们买不起，他们不惜发动战争，直到实现新的平衡为止。” “说得没错！但你不能否认，恢复药剂的出现增强了骑士阶层的气运。”维克多从石台上拿起恢复药剂，仔细端详了一会，转手递给身旁的雷诺，在意识中笑道：“恢复药剂提升了骑士的实力，X-3中记载的桩法又让圣武士更进一步……你说，这是不是巧合？” 国王回应道：“提升人类的实力，应对未知的变局。大人，这不是正符合您的意志吗？” “当然！”维克多挑了挑眉，在心中叹道：“先是超一类的食材蓝芋，它可以增强黄金骑士与现实世界的联系，让他们尽情揣摩超凡武技，展望传奇领域。接着是恢复药剂，提升整个骑士阶层的实力……这种巧合未免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大人，这恐怕不是巧合，而是必然！”国王解释道：“您已经验证骑士是古代炼金师的后裔，炼金帝国的文明成果当然是以骑士的利益为核心。” “话是没错……”维克多沉吟片刻，问道：“国王，你拥有我的记忆，应该知道费米悖论吧？” “地球著名的物理学家费米在与他人讨论飞碟和外星人的同时，突然问了一句‘他们在那？’。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费米悖论。”国王回应道。 维克多笑了笑，说道：“那我现在也问一句，他们在那？” 费米悖论的观点是，人类能用100万年的时间飞往银河系的各个星球，那么，外星文明只要比人类提前100万年出发，早就应该抵达地球了。 同样的道理，假设7号炼金塔是炼金帝国复兴的工具，几万年的时间过去了，恢复药剂和蓝芋也早就该出现了。 “除非您是特殊的个体。”国王立刻传讯道：“这个结论确实让人毛骨悚然！” “提线木偶？”维克多冷笑一声，目光幽冷，随即又振奋精神说道：“让我们根据时间的顺序，重新整理一下现有的信息。” “大约四万年前，炼金帝国遭遇未知的入侵者，呆板的炼金傀儡无法抵挡敌人的进攻，于是某个炼金师发明了虚空造物术，利用炼金生命对抗外敌，经历千年战争，终于打退了入侵者。” “注意是击退，而不是消灭入侵者。”维克多强调了一下，继续说道：“炼金帝国突然崩溃瓦解，原因不明。但有迹象表明炼金帝国的法师协会承担起种族延续的责任，他们开创神选者时代，保护骑士和凡人。不过，神选者和骑士家族建立各自的城邦，分散在世界各地，并没有形成统一的政体。” 国王说道：“末世之后的文明孤岛，交流受阻，各自发展。说明炼金帝国的高层突然消亡，各大城市之间又被某种力量分割包围，让帝国中层与外部失去联络，导致炼金文明的传承断绝。” 维克多颌首道：“我这里有个问题，既然炼金师的超凡力量源自血脉，他们不与凡人通婚，而炼金人类能够满足炼金师的一切需求，那凡人处于炼金帝国的什么位置？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国王停顿两秒，回答道：“凡人是法师的来源。” “非常正确！”维克多呵呵笑道：“凡人如果灭绝，法师就完蛋了！某种意义上，法师协会在炼金帝国具有超然的地位，他们醉心于对超凡力量的研究，不直接干预世俗政权，但一定要保护凡人，初期的神选者如此，教会如此，炼金帝国之前恐怕也如此。” “我似乎看到了炼金帝国之前的法师王国。根据图尔南斯的对力量的阐述，骑士走向元素海，其他人则顺着世界本源的法则向前摸索。法师构建的法术模型是固定的，而骑士的本源之力拥有无限的可塑性，于是法师帮助骑士开创了炼金术，因为法师自己做不到，只能依赖骑士。双方形成了一个骑士执政，法师研究的政体，这种政治结构的影响力延续至今！” 维克多顿了顿，皱眉说道：“令人费解的是，神选者为什么不重现炼金文明？” “两种可能，一是做不到，二是不愿意做。”国王说道。 “我认为这两种可能都指向炼金帝国崩溃之谜！”维克多在脑海中说道：“费米悖论也有多种可能。最可怕的结论是，任何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就把自己给玩死了！” “炼金帝国也许也干了不该干的事情！”维克多问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国王回应道：“大人，我受到意志侧的限制，思维活跃程度远不及您。”言下之意是：臣妾猜不到啊。 维克多颇为得意地说道：“我有个大胆的猜想，炼金师和法师协会联手做了一项禁忌研究——他们在造神！” “国王，你曾经认为光辉之主的行为模式接近程序？” “按照固定条件触发，缺乏自然生命多种多样的诉求。这些都符合非自然生命的特征。”国王答道。 “嗯。”维克多赞同道：“光辉法典第一条，凡人不可触摸神，不可传达神谕。这固然确保了权力的稳定传序，但背后还隐藏着一个玄机。光辉之主只干活不说话，任劳任怨地为人类服务……初代教皇这么欺负祂，祂都没意见？” “圣骑士康斯坦丁说，巫师通过聆听邪神的声音，窃取知识和力量，完善法术模型。可见，法师协会也在干同样的事情，他们甚至发展出了炼金术。当外敌入侵炼金帝国的时候，法师协会的高层见形势危急，主动与诸神沟通，学会了虚空造物的炼金术，也就是炼金塔，而代价是对诸神的献祭。不过，炼金塔必须建在元素交汇之处，位置固定不变。炼金生物受到后勤条件和寿命的限制，只能防御，不能远征。炼金帝国赶走了入侵者，却无法摆脱威胁。诸神以此获得源源不断的献祭，而炼金帝国不愿意长期献祭诸神，他们想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于是，炼金帝国的高层秘密研究诸神的奥秘，创造了最终炼金生命——光辉之主。” 维克多缓缓说道：“我记得炼金战斗单位龙战士和萨维战士都具备免疫灵魂威吓的能力，由此可见炼金帝国的对手是不逊色于巨龙的高等生物。所以，光辉之主最大能力不是赐予神术，或是制造难以匹敌的光辉天使，而是撬动世界法则的变化，从根源上削弱高等超凡生物的能力。” “祂也确实这么做了。初代教皇以此削弱了神选者与邪神的联系，但在炼金帝国时期，光辉之主的这项能力引起了诸神恐慌，祂们集中力量消灭了炼金帝国的高层，并利用炼金塔的漏洞，解放炼金生物，彻底摧毁了炼金帝国。” “诸神传授虚空造物术，又刻意留下漏洞，显然没安好心。炼金师和法师协会秘密造神是过河拆桥，同样没安好心。结果炼金师和法师议会输了。”维克多撇了撇嘴道：“诸神把法师和骑士按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让他们再也不敢搞炼金术。” “炼金塔吸收法则水晶并非为了重现炼金文明，而是出于战争的需要。炼金塔分布范围太广，掌握炼金技术的帝国高层不可能兼顾每一座炼金塔，他们制造了许多法则水晶，交给各战区的首脑，以备不时之需。”维克多懒洋洋地道：“嗯，大致就这样。” 国王说道：“大人，我明白您的意思，可逻辑上存在漏洞。比如，凡人是巫师来源，神选者为什么要血祭凡人？比如，神选者血祭邪神，直接导致光辉之主的苏醒。如果诸神害怕光辉之主，为什么要鼓动巫师血祭？” “啪！” 维克多一掌拍在石台上，叫道：“阴谋！一个阴谋!” “诸神掌握炼金术，祂们随时可以把制造炼金塔的方法传授给神选者和高阶骑士。可是，别忘记，炼金帝国还有个对手。当初的入侵者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神选者血祭诸神，自相残杀，促使光辉之主苏醒。初代教皇伊诺克不是巫师的对手，便借用光辉之主的力量，改变世界法则。同时，伊诺克有私心，他想让自己的后代垄断最终炼金生物的权限，便下令剿灭能够与他们竞争的巫师，还设立光辉法典的第一条。高高在上的巫师成了丧家之犬，法术传承完全断绝，而诸神与巫师的联系被弱化，沟通非常困难，根本无法传授完整的炼金术。” “这样一来，入侵者再无对手。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诸神需要献祭。祂们同样不能容忍巫师灭绝，顺带不能容忍人类也灭绝。所以，我来了！” “我是诸神的救世主！”维克多霸气十足地宣称道。 国王却毫不留情地指出：“尊敬的主人，您的主观臆测有许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既然炼金帝国的高层要用光辉之主彻底消灭入侵者，入侵者为什么还要唤醒最终炼金生物？既然世界法则已经改变，入侵者的超凡力量被削弱，它们能打败拥有光辉之主的教会吗？” 维克多原以为自己仗着炼金塔能够横行无忌，可事实上，炼金塔在教会面前根本不够看。 炼金塔需要财富，教会只需信仰。炼金塔有魂火上限，神职者无穷无尽。炼金生物的个体实力强大，而教会可以召唤光辉天使，光辉之主能把诸神抽得满地找牙……成本比不上，数量比不上，连质量都比不上……如果把炼金塔看作一个炼金生物，它与光辉之主的差距完全是隔代的，而且隔了还不止一代。 国王继续说道：“强大的光辉之主拿兽人没办法，掌握神术的教会甚至还比不上神选者时代的巫师。” “私心作祟！纯属私心作祟！”维克多有些狼狈地辩解道：“炼金师和法师协会才是光辉之主的创造者。伊诺克没接受过炼金帝国的法师教育，他害怕神选者议会抢夺光辉之主的权限，他的后代也不尊重骑士。现在，法术模型的传承断绝，神术再也没有更新过，黄金一代的骑士变成了青铜一代。没有巫师和高阶骑士，光靠教会的神职者怎么可能打败兽人……” 国王回应道：“尊敬的主人，您的假设里没有考虑超凡生物的因素，没有兽人的因素，没有蛮族和精灵的因素，没有地精的因素，没有异人的因素，所以不可能得到正确的答案，而且您的判断缺乏证据支撑。” “呃……好吧，我承认历史还有许多未解之谜……”维克多语塞，又恼羞成怒地叫道：“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分割灵魂！”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传念道：“我不是骑士，也不是巫师。这说明普通人同样能激活炼金塔，条件仅仅灵魂分割。根据费米悖论，从光辉之主改变法则至今已有9000多年，既然诸神想要激活炼金塔，炼金帝国的文明遗产早就该出现了！为什么看不到没有半点痕迹？” “可能性太多，没有推测的意义！”国王回应道。 “我更倾向于我无可替代。”维克多故意强调自己的价值 国王稳稳地回应道：“大人，从已知的情况来看，这是不可能的。” 维克多沉默片刻，又说道：“国王，我死了，你就会死，炼金塔将等待下个操纵者。我怀疑灵魂分割有巨大缺陷，炼金师和法师这才让凡人也能掌握炼金塔。既然凡人能操纵强大的炼金塔，炼金帝国不可能没有限制手段。比如，他的一点魂火可以控制炼金生物，法师和炼金师同样可以控制他的另一点神火。” “我现在只想知道，我有没有被控制？”维克多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安静又紧张地等待回答，他等的不是答案，而是由谁回答。 国王毫不犹豫地回应道：“大人，我被你控制，并以此为荣。参照我的情况，您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显然没有人控制您。” 维克多有些失望，又感到轻松，斟酌了半天，仿佛自言自语地道：“嗯，我是自由的，也没有所谓的竞争对手。万一，入侵者再次出现，反正有光辉之主，有教会的神职者，有诸王国的军队。实在不行，我就躲地远远的。炼金塔就留在这好了，我可用可不用。” 国王的如同往常般回应，“大人，我遵从您的意志。” “……”维克多气闷地道：“我走了！炼金塔继续生产炼金生物，12380点魂火保留500点，其余的魂火维持6头炼金龙蜥，200头炼金战獒，600只炼金乌鸦，300个灵猴民兵，150个伏牛民兵，剩下的全部生产炼金辅兵，加载灵猴秘形，远程武器掌握，轮流加载三大生产技能。” “生产任务已建立。”国王传讯道：“目前剩余魂火500点，剩余资金64700金索尔。” 维克多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洞穴。 洞穴之外，阳光灿烂，维克多的心情说不上来是轻松还是郁闷。 这是一次试探，试探塔灵背后到底有没有超凡生物。如果有，以其让它藏在暗处，还不如让它现出原形。 维克多衡量了许久，他相信自身的价值无可取代，并以生命和自由为赌注。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死亡，而且很难改变，如果赌赢了，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 然而，试探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国王表现的无懈可击，维克多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多虑了。 所谓冷藏炼金塔，不过是说说而已。 蚁人的威胁可以预见，无法回避。另一方面，假面兄弟会拿出了沸血药剂、变色染剂，兄弟会精锐战士的骨骼特征与教会圣武士的特征如出一辙，而圣武士的训练秘法源自神选者。 这是否说明，兄弟会的背后有法师议会的影子？ 博瑞人与索菲娅的商会死磕到底的行为令人费解，维克多现在不得不怀疑他们也拿到了恢复药剂的配方。 这是否又说明，神选者议会的余孽已经渗透到了人类国度的东部？ 当初，小男爵莫名其妙地遭到巫师暗算，紧接着，博瑞公爵家族的长子，雷蒙.彼得又莫名其妙地派人暗杀精灵血脉贵族。 这其中有什么样的关联？ 正是因为有这些或明或暗的对手，维克多必须按原有的步调发展自身的实力。 这次对生产任务的调整将逐步缩减炼金民兵的数量，把炼金辅兵的人数提升到900名，为雇佣军团、水银和黄金团的扩充做准备。当然，如果发现法则水晶踪迹，那绝不能放过。 新时代的帷幕已经拉开，谁都想站在新时代的权力巅峰，谁都在奋勇争先。西尔维娅在争，教宗在争，索菲娅在争，奥古斯特家族在争，光辉骑士在争……如此精彩的时代，炼金塔的主人怎能不争？ 维克多一脚跨入阳光中，对雷诺笑道：“纳尔森他们已经完成了身体重塑，我该回银月庄园，为教宗冕下践行。” 第399章 箴言 一株株笔直的铁杉树像忠诚的士兵，拱卫着平整宽阔的林荫道。由此而来的方向感和安全感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路的尽头。 这条道路通往野柳城，教宗将从平湖镇驶向布里亚特领的野柳城，再调头北上，途径威灵顿家族的维斯托克城，直抵冈比斯的王都——布利诺尔。 在那里，年轻的爱德华.奥古斯特王子等着教宗冕下为其戴上王冠，接受封臣的效忠，正式加冕为冈比斯之主。 道路旁，停着两辆大型厢式马车。它们分别由两匹全身雪白的雷利尔纯血挽马拉动，车体采用白银包边，厢壁没有雕刻华丽的纹饰，造型简约而厚重，透出神圣庄严的韵味。二十名中阶圣武士骑着大如健马的角狼，守在两辆厢式马车的周围，紧随其后的是8辆辎重马车和60名初阶圣武士骑兵。 教宗的车队已经整装待发。 克莱门特与维克多站在道路外侧的树林边，他身着细亚麻教宗长袍，头戴教宗冠冕，手持白金天使权杖，五官立体如同雕塑，眼神平静，气质威严。 他来的时候与图尔南斯化身平民，混迹于的信徒之中，尽情领略兰德尔领的风土人情。他走的时候，扈从如云，浩浩荡荡，尽显一代教宗的威仪。 克莱门特即是传奇牧师，执掌枢机院的权柄，也是身心合一的骑士，个人武力足以自保。 有权势而无实力的大人物，必定被护卫团团包围，十米之内不得自由。有实力而无权势的强者，影响不过千米，十里之外同样没有自由。 维克多十分羡慕克莱门特，他虽然有实力有权势，但外貌特征太醒目，尤其那双尖耳朵，走到那里都会被人认出来。 有一次，他戴上兜帽，偷偷地溜进平湖镇最热闹的酒馆，酒馆内的声音由大变小，最后无声无息。酒馆内寻欢作乐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的走过来行礼，再蹑手蹑脚地离开。最后，酒馆的后台老板猴子也跑了过来，毕恭毕敬地等候主人的指示。 维克多哭笑不得，从此再也不往人多的地方凑了。 身穿鳄皮甲的图尔南斯安排好车队，大踏步地走过来，老远地就对着维克多说道：“维克多，你们兰德尔家的鳄皮甲真不错，居然把六足鳄和巨蚺的皮粘在一起，中间还夹着细藤甲，这可比东部联盟出产的鳄皮甲强多了。”从远处走到近前，他说话的音量丝毫没有变化。 光头圣武士热情地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又转动右臂，卖功道：“我为纳尔森重塑身体可是出了大力的。笨熊的肌肉就像老牛皮一样坚韧，骨头硬如钢铁，还有那个卡里古拉，一身的肥肉浑不着力，为他们两个人按摩让我的胳膊酸到现在……” 维克多优雅地笑道：“图尔南斯大人，鳄皮甲和藤皮甲的十一税，我一件都不少。至于藤皮甲的制造技术……您可以找西尔维娅夫人谈。” “那就算了。” 克莱门特接过话题，叮嘱道：“维克多，领主安置流民是一项高尚的行为，希望兰德尔家族能够成为领主的表率。” 这次人马丘陵之行，他在兰德尔领看到了许多新奇的事物，藤皮甲算是比较出色的军备，而原版的伏牛秘形是此行的重大收获。 图尔南斯根据伏牛秘形开创的鹰狮战技能够让圣武士自幼锻炼内潜，不仅提高了他们的战斗力，为教会节省许多昂贵的壮体药剂，还延长了圣武士的寿命，让更多的圣武士有机会晋升为中高阶的神职者。 枢机院凭鹰狮战技就能让圣堂武士的影响力扩大到圣殿军，图尔南斯的卓越功勋将被所有的圣堂武士所铭记，而克莱门特作为枢机院的首脑也会从中受益。 鹰狮战技的影响深远，但已成定局。克莱门特念念不忘的是教宗的本职工作，只有把本职工作做好了，他才能进退自如，而流民安置关系到后面的一系列布局。 维克多说道：“冕下，兰德尔家族已经调整了流民安置政策，我将开放边界岗哨，保证每月至少接收600个流民，水之季的四个月，兰德尔领接收的人数翻两倍。如果再多，恐怕会影响到民众的生计。不过，西尔维娅夫人表示，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将采取类似的政策。我们预计未来十年，冈比斯一半以上的流民可以在人马丘陵安家落户。” “很好。”克莱门特微笑颌首。 人马丘陵教区和纳维尔王国教区大规模地安置流民，其他教区的主教才有充分的理由对领主们施加压力，枢机院才能确保人口的有序流动。对于克莱门特而言，重新安置流民是一项前所未有的挑战，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对手掀下教宗的宝座，但掌握人口资源的重新分配权也是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凭着这股力量，他有无数方法让一个领地摇摇欲坠，也能让某个领主飞黄腾达。相比这份权力，让出两大教区的主导权实在是不值一提。 克莱门特十分满意维克多的态度，可看到在车队里忙前忙后的米勒神父，他的眼神微微一滞，沉吟片刻后，委婉地说道：“维克多，世俗归于领主，神权归于教会。如果米勒向你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你可以向培罗主教申诉。他会做出妥善安排。” 神眷者都是一些狂信徒，偏偏他们的力量还格外强大，而力量强大的狂信徒总是按照自身的意志，对世俗领主指手画脚，还会不留情面地唾骂责备自己的上级。在教会高层的眼中，那些不懂变通的神眷者着实让人头疼，所以神眷者经常被调往最艰苦的地区传教，很少有人能在同一个地方待很长时间。 教会的历史上出现过一些特别强大的神眷者，他们施展的神术往往具有不可思议的效果，甚至突破神术本身的局限，就像初代教皇伊诺克陛下，他的圣光根本不受神术模型的限制，兼具治疗、强化和惩戒的效果。 米勒无疑属于这一类神眷者，他的神术等级不高，可圣力无比纯粹，一个治愈术就能让濒死的人起死回生，而留在卡里古拉体内的圣力居然引动图尔南斯的嫉妒心。 克莱门特非常担心米勒遵循传统教义，成为兰德尔领教务改革的绊脚石。不过，米勒在兰德尔领的影响力无人可及，兰德尔领封臣家庭的新生儿几乎都是他亲自洗礼的。 兰德尔领的十一税将由每年征收改为每季征收。如果现在换一个主持牧师，兰德尔领的封臣势必要联合起来，设置重重障碍，抵触十一税的新征收办法。而且，兰德尔子爵已经明确提出，希望米勒继续主持兰德尔领的教务。 为今之计，还是让米勒继续担任兰德尔领主持牧师，由戴维神父暗中引导教务改革，逐步扩大自身的影响力，最终接替米勒的职务。在此之前，教宗必须提醒一下兰德尔子爵，以免米勒真的超出自身的职权范围，阻碍双方的合作。 维克多对教宗的意图了如指掌。 当初，兰德尔领的人口太少，区区2000多人很难掩饰炼金人类的痕迹，维克多这才设法挽留米勒神父。如今，兰德尔家族治下的民众超过8万，这么多人口足以为数百名炼金人类提供完美掩护。兰德尔领就算再换一个主持神父，教会也很难发现异样。 可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兰德尔家族与米勒结下了深厚的交情，而且米勒并非不知变通的神眷者，事实上他已经被教会折腾出了几分小狡猾，本性却善良淳朴，和他相处根本不需要动多少脑筋。 正是因为双方有这份情谊，米勒神父能够影响兰德尔领的上上下下，兰德尔家族同样也能影响米勒。如果有争执，米勒总是气呼呼地跑过来找维克多，再被维克多一通教育说服，然后又笑眯眯地回去。 换主持神父？兰德尔家族没人乐意。 “多谢冕下关心，其实……米勒神父精通教务，能力出众……我们合作的非常愉快！”维克多赶紧在教宗面前为米勒吹捧一番。 “那我就放心了。”克莱门特点点头，朝米勒招了招手。 米勒一溜小跑地过来，恭敬地行礼道：“冕下，您有什么吩咐？” 克莱门特上下打量了他，严肃地道：“你看看你，才56岁，比65岁还要老。教会明令禁止牧师滥用神术，恐怕对你丝毫没有作用。” 米勒唯唯诺诺，连连称是。克莱门特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告诫道：“信徒依赖救济，必助长懒惰之心，依赖神术，则助长鲁莽之心。你要明白，救赎信徒不止其身，亦救赎其心。” “是！冕下的教诲，米勒铭记于心。”老神父微微鞠躬，直起腰，盯着克莱门特的眼睛，郑重地说道：“一切荣光归于主。米勒希望冕下谨记，吾主非主，主非吾主！” 大逆不道！ 在场的高阶神职无不勃然色变，可以一接触米勒浑浊的双瞳，仿佛看到璀璨的圣光，情不自禁地想要顶礼膜拜，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老牧师是最接近至高主的神眷者！他的话岂能是亵渎之言！ 细细品味之后，发现这句箴言似乎蕴藏着无穷奥秘，神职者们不禁陷入了深思，场面一时陷入了寂静。 维克多一头雾水，却也能体会到微妙的气氛，于是安静地站在旁边。隔了一会，克莱门特率先清醒过来，深深地看了米勒一眼，颌首道：“我们该出发了。” 维克多咬了咬牙，开口说道：“冕下，还有一件事情……那个，布里亚特家族曾经…似乎被巫师暗算过……牵涉到了我……我想问问，教会有没有方法帮助我这样的普通贵族抵御巫术？” 这是非常严重的指控。 克莱门特隐约知道布里亚特家族之变与多铎王国有关，而大领主确实有豢养巫师的习惯，但他此刻没有心情谈别的事情，只是摇了摇头，带领图尔南斯和两位高阶神职者登上第一辆马车。 角狼首领发出一声长嗥，车队缓缓而行。纳尔森率领迅鸟轻骑赶到车队的最前方为教宗引路。 车厢内，克莱门特闭目沉思，其他人也各自冥想。 大约过了半个沙漏的时间，克莱门特睁开双眼，迎着心腹探询的目光，开口问道：“图尔南斯，你有什么看法？” 第一圣武士的直觉最是敏锐，他沉声说道：“七级牧师之路，有危险，有机遇。” “大人！”圣武士凯西惊喜地看着克莱门特，一双美目异彩涟涟。 五级战斗牧师安文也兴奋地道：“吾主非主，主非吾主……理解了这句箴言，就能晋升圣灵牧师？” 克莱门特微微一笑，说道：“理解只是明白真理，明白真理并非掌握真理。圣灵之道重在领悟，而领悟需要身体力行。米勒给出了他的领悟，这是神眷者留下的足迹，我们以此为方向，却不能踩着他的脚印往前走。” “一切荣光归于主！”众人齐声诵道。 凯西抬起头，敬畏地问道：“米勒是圣灵牧师吗？” “是或不是，对他来说不重要，对我们来说也不重要！”克莱门特摇了摇头，目光转向窗外。 圣灵牧师吗？恐怕不止于此吧…… “这句话不能外传！关于米勒的事情也到此为止，不要让其他人注意到这位神眷者。”克莱门特收回目光，迟疑片刻，又补充道：“包括培罗，也不能知道！” ****************** 车队渐渐消失在远方，维克多走到米勒身边，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的肋骨，“你口出狂言，教宗怎么没处罚你？吾主非主，主非吾主，是什么意思？” 米勒推开维克多的胳膊，睨着他说道：“你又不是吾主的信徒，我和你说，你也听不懂？” “我怎么不是至高主的信徒呢？”维克多不服气地反问道：“你说，还有比我更虔诚的领主吗？” “呸！”米勒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不屑地道：“你信个屁！” “老家伙，教宗刚刚想把你换掉，你知道吗？”维克多恶狠狠地道。 “我不是有你撑腰吗？”米勒笑眯眯地道。 “算你明白！”维克多眉开眼笑，又板着脸说道：“我刚刚想和教宗要一个抵御巫师的神术物品，你坏了我的好事！这笔账怎么算？” 米勒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道：“你要那种东西干什么？神术物品防的了一种巫术，能防第二种吗？我不是告诉过你，揣着刻有圣山印记的钱币就能抵抗所有巫术吗？当然，紫金币的效果最好，它最贵！” “不相信我，是吧？”说完，他气呼呼地转头就走。 “唉！那句话什么意思啊？你不告诉我，我就问别人了！”维克多在后面喊道。 “不怕死，你就去嚷嚷！”米勒头也不回地说道。 维克多摇了摇头，“吾主非主，主非吾主”这样的话他还真不敢到处乱说，从兜里掏出一枚油光滑亮的紫金币，喃喃道：“老神棍能把教宗唬住，看来是真有本事啊！” “光辉之主的神眷者……嘿嘿，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维克多小心翼翼地揣好紫金币，步履轻快地走向迅鸟坐骑。 第400章 疯狂的巴罗尔 半晚时分，平湖镇城堡。 纳尔森带着一队迅鸟轻骑兵，跨过护城河上的吊桥，两名卫兵迎了上来。 “纳尔森勋爵，主人和莉莉娅夫人在城堡顶层的瞭望塔里等您。” “我这就去见主人。”纳尔森跳下迅鸟，卸下战斧和短剑，连同坐骑的缰绳一并交给卫兵，又回头吩咐道：“轻骑兵在城堡的庭院休整，等候兰德尔大人召唤。” 说完，他大踏步地走进城堡。迅鸟轻骑兵小队则径直穿过城堡大门，进入城堡中央的庭院。 纳尔森沿着环形阶梯，登上城堡最高的瞭望塔。雷诺和夏克两名精英卫士守在阁楼的门口，见到他上来，立刻推开了木门。 阁楼的圆形房间只有2.4米高，面积大约25个平米，厚重的石墙上钉了三排木架，阁楼中央摆放一张书桌和四把椅子，地板上铺着松软的羊毛地毯。整个房间显得逼仄拥挤，却又给人一种莫名的温馨感和安全感。 空间越大，人会感到自身渺小，并产生谦卑和恐惧的心理。空间越小，衬托着人越高大，由此会生出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心。 瞭望塔阁楼孤立高耸，四周没有隔间，唯一的条通道是环形楼梯，非常适合聆听秘密。 纳尔森身经百战，意志坚韧，空间的变化无法撼动他的心灵，但维克多对兄妹俩的信任却让纳尔森感到由衷的亲切和满足。 “大人，我回来了。”纳尔森低头弯腰，越过木门，冲着维克多说道。 莉莉娅端庄优雅地坐在椅子上，衣裙整齐，但桃腮凝晕，眉目含春，她见到哥哥进来，便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 “怎么，我来得不是时候？”纳尔森打了个哈哈，调侃道。 莉莉娅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杀气毕露的杏眼恶狠狠地瞪着纳尔森，咬牙切齿地道：“听说，某人正在追求那个在阅兵式上献歌的女歌者，她好像叫乔安娜。” “是琳达让我追求的。”纳尔森一脸无辜地摊开双手。 莉莉娅眯起眼睛，冷笑道：“我可以把乔安娜的歌舞剧团赶出兰德尔领！” “大人，您看！”纳尔森指着妹妹，向维克多告状道：“她公报私仇！” 维克多哈哈一笑，按住莉莉娅的素白的小手，说道：“乔安娜在阅兵式上演唱《黎明战歌》大获成功，她已经成了雇佣士兵心目中的偶像，我完全支持军团长把她娶回家。” “便宜你了。”莉莉娅哼了一声，又说道：“蔷薇庄园尤丽尔夫人隐晦地暗示我，她认为纳尔森勋爵选择合法伴侣应当慎重。哥哥，你可以娶一位妻子，三位有名份的夫人，乔安娜占了一个位置，另外两位夫人，你不能自作主张。” 维克多颌首道：“联姻是贵族圈的规则，凯特琳娜夫人正在为你挑选贵女，我已经同意了，至于你的另一个合法伴侣，还是由我决定。” “我没有意见。”纳尔森沉默片刻，忧心忡忡地叹道：“只希望约克家族的贵女不要欺负琳达和她的两个儿子。” “琳达必须学会退让！”莉莉娅顿了顿，缓和语气，柔声宽慰道：“你是兰德尔家族的军团长，少不了建功立业，开疆拓土的机会。将来，你还怕我的两个侄子没有家产继承？” 纳尔森闻言，哈哈一笑，朝莉莉娅竖起大拇指道：“妹妹果然比我这个当哥哥的聪明。” “行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维克多挥挥手，示意纳尔森坐下，问道：“教宗已经离开兰德尔领了？他们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纳尔森拉开椅子坐下，摇头道：“什么也没说……连图尔南斯大人都没下来和我打招呼。” 维克多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打量了他几眼，笑道：“纳尔森，你瘦了。” “唉，连力气也变小了。”纳尔森捏紧拳头，乐呵呵地说道：“但我的感觉特别好！” 兰德尔家族接受身体重塑的人或多或少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变化最大的是卡里古拉，那一身足以和食人魔叫板的肥肉少了大半，肌肉和骨骼变得更加结实，大小眼也被调整了过来，整个人多了几分灵气，不再像一个纯粹的白痴。 图尔南斯都说卡里古拉的身体重塑接近完美，他还认为给卡利古拉重塑身体完全是浪费。因为卡里古拉的心灵像幼儿一样纯净，身心的重塑过程完全遵循四级神术心灵之火的指引，丝毫没有掺杂自身的意志。但卡里古拉根本就是个食草动物，主动攻击的欲望低的可怜，就算他的体魄再强壮，也不可能成为合格的战士。 变化最小的贝尔蒂娜。小胖墩见到维克多之后，眼泪汪汪地抱着主人哭诉，说自己好疼好疼，又问主人，自己有没有长高。维克多横看竖看，最后违心地告诉她：长高了一点点。 图尔南斯表示，这很正常。身心重塑仅仅变化的开始，后面他们还要经历再次发育的过程，而最直接的变化是消化吸收能力的显著提升。 这倒是个事实。 包括莉莉娅和爱丽娜姐妹在内，每个人的食量都至少增加了一倍。而贝尔和阿卡的食量增加了两倍，维克多怀疑他们以前根本没有吃饱，或者一直背着别人偷吃，让大家错估了他们的胃口。 通过肉眼观察外在变化，或许还不够明显。维克多的元素视觉可以直观地看到身心重塑的效果。 纳尔森的体魄属性由原先的24点降为现在的18点，感知属性由18点降到15点，生命属性由16点降到14点，但他的精神属性足足提升了2点，达到初级白银骑士的15点，比维克多还要高出1点。 精神属性对照魂火强度，是最难提升的属性。其实，所有接受身心重塑的人，精神属性都有所增长，但纳尔森是唯一提升整整1点精神属性的人。 至于其他三系属性的下降，可以看作身体的返老还童。纳尔森的体魄变得柔弱，感知力和生命力也随之下降，但他的潜力也变得更大，只要保证营养和锻炼，四大属性都会快速增强，并且由极端走向平衡。 即便纳尔森无法达到白银骑士的完美平衡，至少也在朝三力合一的方向发展。他身体的协调性、反应速度、移动速度、体能、以及内脏功能和精神都会有较大的进步。意味着他的肌肉输出力量和爆发力变得更强，行动更敏捷，战斗直觉更敏锐，衰老速度更缓慢，一旦点燃了心灵之火，便稳稳跨入白银阶的行列。 维克多好奇地问道：“纳尔森，重塑身体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莉莉娅脸色发白，纳尔森却兴奋地说道：“疼！非常疼！身体疼的要命，头脑却非常清醒……”他咂了咂嘴，继续说：“这是一种非常奇妙地体验，我似乎可以看见龙脉药剂在修复我的肌肉和骨骼……这可能就是图尔南斯所说的，理智与情绪并存。如果我能随时进入这种状态，那一定是点燃心灵之火了！” 维克多暗暗叹息。X-3可以让他保持绝对的理智，却无法利用情绪的力量。他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完成预设的目标，在战斗中缺乏独立思考，随机应变的能力。临时改变目标，便会出现短暂的延迟，实际上就是缺少灵性的表现。 只不过，他的速度太快，杀伤力太强，掩盖了自身的不足。可要是遇上同级的对手，呆板僵硬的作战风格十分致命。 这种缺陷可能是因为X-3，可能是因为灵魂切割的弊端，或者是由于血脉的差异。无论是那种原因，维克多一时半会都没有解决办法，他只能走上月精灵的天赋道路。 不对啊！我走的是召唤流，炼金生物就是我的耳目爪牙，可以把我的意志延伸到几千公里以外，什么心灵之火、心灵之触都是浮云！ 维克多完成了心理建设，意气风发地道：“谈正事！” “巴罗尔在多铎王国遇到了麻烦。”维克多站起身，从木架里抽出一份羊皮纸地图，铺在桌上，“假面兄弟会成功渗透多铎王国五座主城的地下势力，王都埃斯塔罗斯、伊士倾、曼西尔、里昂奇、还有登石城。”手指在地图点了点，继续说道：“假面能做到这一点，与多铎领主的纵容不无关系。他们借助五大主城的黑帮，源源不断地招募流民打手，相互支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雄鹿商团也是个庞然大物，但商团的骑士接到多铎领主警告，不得插手黑帮的争斗。他们只能招募佣兵团和恶棍，以自由民商贩为眼线，和对手全面开战。” “可是，雄鹿商团连对手是谁都没弄清楚。”维克多靠着椅背，摇头笑道：“佣兵团正面厮杀还行，但在城市里和黑帮火拼，他们怎么也玩不过假面兄弟会。现在，除了登石城的地下黑帮还在互斗，其他主城的地下势力已经归假面了。” “登石城那边是我们的人在帮雄鹿。”莉莉娅向纳尔森解释道：“水银召集红隼佣兵团和熊团的人手，以流民佣兵团的名义接受雄鹿的雇佣，并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这六个月，我们死了200多人，杀死假面100多人，雄鹿当然信任巴罗尔。”维克多接口道。 纳尔森顿时跳了起来，“我们怎么死了这么多人？巴罗尔是蠢货吗？” “别激动。死的人大多是巴尔罗临时招募的黑帮打手。”维克多长长地吐了口气，“我们自己人也死了40 多个。假面兄弟会设下陷阱，利用登石城治安所的力量，拔掉了巴罗尔的一个秘密据点，他的一个密探老伙计也死了。” “巴罗尔还是个蠢货！”纳尔森愤愤地道：“比阿卡还蠢！” “这不怪巴罗尔。”维克多摇了摇头道：“假面兄弟会有领主偏袒，还控制了5座主城的地下势力，他们比巴罗尔强太多了！”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我们可以让这场地下战争一直打下去！” “巴罗尔发现假面兄弟会在登石城有一个影子，只要他不死，假面就能在登石城站稳脚跟。”维克多笑了笑说道：“当然，巴罗尔也是个影子，只要他没事，水银就不会被消灭。所以，巴罗尔藏的很严实，除了我的精英卫士，没人知道他在那。” “假面之影和巴罗尔都想把对方找出来。如果找不出来，这样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于是，假面的人提出谈判。这或许还是个陷阱，也可能他们真的想和解。”维克多从抽屉里取出一份信笺，递给纳尔森：“这是巴罗尔给我写的信，他征求我的意见，并提出了一个计划。” 纳尔森读完信笺，瞳孔收缩，喃喃道：“巴罗尔难道疯了吗？” “亲爱的，我也觉得巴罗尔的计划太疯狂。”莉莉娅接口说道：“我想他可能是因为损失了许多家族死士，害怕无法向我们交待。所以，他明知道你不会同意这么疯狂的行动，故意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你们认为巴罗尔疯了，我却觉得巴罗尔的主意妙极了！” 维克多微笑着说道：“巴罗尔的这项计划需要一个有身份的人吸引假面兄弟会的注意力，所以我把陶德派了过去。” 莉莉娅迟疑地道：“亲爱的，陶德要是被登石城的人抓住了怎么办？他可能会把我们供出来。” “供出来又如何？别忘了，我是索菲娅的丈夫，我为自己的妻子出头，难道不应该吗？”维克多暗忖道：陶德要是把恢复药剂供出来，才叫完美。 巴罗尔打算趁双方谈判的时候，诱杀登石城的治安官。这样一来，登石城势必要扫荡所有的黑帮势力，假面之影不得不离开登石城，巴罗尔才有机会抓捕他。就算水银没能发现对方的踪迹，也破坏了假面与登石城的暧昧关系。 陶德作为巴罗尔的替身，很难逃脱登石城的追捕。但他身怀恢复药剂的秘密，这对于登石城的德韦米克侯爵来说，是难以抵挡的诱惑。他首先要找兰德尔家族验证此事，而不是报告给国王或者教会。因为，维克多只要坚决否认，谁也不会相信兰德尔家族与恢复药剂有关，事实上，连德韦米克侯爵自己都不敢相信，除非陶德能把药剂吐出来。 恢复药剂价值连城，可如果不拿出来用，它也只是个废物。既然如此，那就用恢复药剂收买实力领主，诱惑他们加入黄金团。 可以说，恢复药剂的问世，让巴罗尔的计划趋于完美。但维克多不能向纳尔森兄妹说明恢复药剂的事情，这无关信任，而是出于人身安全的考虑。他们毕竟没有骑士血脉，不受光辉法典的庇护。 “我只是让陶德去登石城，还没有同意巴罗尔的计划。”维克多轻叩桌面，问道：“你们的意见呢？是谈判还是继续打？” 纳尔森和莉莉娅面面相觑，沉默着不说话。公然诱杀一个骑士贵族，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一时接受不了。 维克多叹了口气，说道：“还是巴罗尔想的透彻。他没有把谈判的消息传给雄鹿商团。我问你们，雄鹿如果得知假面的人提出谈判，索菲娅会怎么做？” 莉莉娅眼睛一亮，说道：“夫人一定会同意！假面的背后是博瑞王国，夫人让雄鹿对付假面就是为了逼博瑞人谈判。” “聪明！”维克多笑着说道：“我们和假面开战，是因为假面挡了水银的路。我们还想顺便吞并雄鹿商团。所以，我们要把雄鹿商团逼上绝路，不能让他们脱身！否则，水银就会失去了伪装，失去渗透雄鹿商团的契机。” “那就继续打！”纳尔森大喝一声，随即又摸着脑袋疑惑地问道：“大人，您都想清楚了，为什么还要问我们？” 维克多确实犹豫了好几天，假面兄弟会的背后不止有博瑞王国的大贵族，隐约还有巫师的影子。 现在的巫师就像藏在阴沟里的老鼠，而贵族不需要考虑老鼠的想法。但维克多必须衡量一下老鼠背后的邪神。 当初，巫师暗杀小男爵就像是为了给维克多铺路，如果他没有顶着小男爵的领主身份，就不会和炼金塔绑定灵魂。维克多一直相信自己卷入了超凡生物的斗争。某种意义上，他不是单纯的穿越者，也不是小男爵，而是某个神灵的造物。 虽然他厌恶被人操控，渴望获得自由，甚至想要反噬，但也得先弄清楚自己的状况和立场。 万一，假面兄弟会背后的巫师是那个超凡存在给自己安排的手下或盟友呢？ 所以，维克多跑去试探国王，却没有得到任何提示。 今天早上，米勒神父和教宗的一席话让维克多不再迷惘。 邪神再强大，也被光辉之主扫到角落里了。而光辉之主保护人类，更保护贵族血脉。维克多就是顶尖的贵族血脉，他所结交的权贵都是大贵族。邪神没有能力影响他们，也没有能力影响维克多。 维克多不清楚米勒对他的事情知道多少，但他认为不外乎两种情况。 第一，神眷者米勒知道却没有说，或者他不能说。毕竟这关系到神灵级别的斗争。 第二，米勒完全不知情。 无论是那种情况，维克多都不能去求证。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可此时的他，胆子也壮了，气也粗了，对假面兄弟会自然不需要手下留情。 维克多收敛思绪，缓缓说道：“征询你们的意见只是一方面，我主要是为了告知。” “家族的秘密事务需要保证连贯性，如果我发生意外，没办法亲自处理，你们必须能接上手……其实，这个角色一般由领主的妻子担任。”维克多沉默了好一会，站起身说道：“我打算把黄金团的事情告知给妮可，但不包括家族的精英卫士，你们可不能在她的面前谈及此事！” “啊……”纳尔森刚想问点什么，被莉莉娅一把拉住，她娇笑着说道：“亲爱的，我完全支持妮可姐姐承担这个角色！” “莉莉娅，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维克多摇头失笑，转身走向木门。 “我今天晚上直接去见妮可，不回银月庄园了。” 第401章 谁在为你缝衣裳 平湖镇通往金橡树庄园的道路差不多有70公里长，维克多骑乘迅鸟也花了近3个小时才抵达金橡树庄园。 庄园的管家殷勤地接待了维克多，并表示妮可没有回来，她今晚留宿蔷薇堡。 维克多在金橡树庄园先填饱了肚子，又带领二十名迅鸟轻骑赶往妮可的蔷薇城堡。 蔷薇堡矗立于蔷薇湖畔，是一座标准的男爵城堡，由环形城墙、堡垒、城堡庭院、城堡大门和护城河组成。 作为男爵领的权力中心，蔷薇堡周围建起了物资仓库、货场、骑兵马厩、营房、铁匠铺和军备作坊等后勤设施，还有一部分供匠人和士兵家属居住民房。 随着农夫对蔷薇湖周边土地的开发，这里的民房越来越多，有了街道和商铺，渐渐形成一个9000多人的聚居地。然后，教会派遣主持神父，建造一座小教堂，聚居地升格为一座小镇——蔷薇镇。 开拓领一般都这样发展，但蔷薇镇由维克多亲自规划，小镇的房屋、街道、商铺、广场、教堂，乃至景观绿化带和下水道的布局都类似平湖镇的风格，干净整齐且兼顾未来的发展。 事实上，菲妮可丝男爵领的村庄、工坊、溪流水库、牧场农田，还有600人的雇佣军团和50名迅鸟轻骑兵都是维克多一手操办的。他曾经允诺妮可，要给她一个富饶的领地。 如今，诺言已经兑现。 当维克多和他的亲卫队赶到蔷薇镇的时候，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负责守夜的卫兵队长听到迅鸟的叫声，立刻迎上前，又亲自把兰德尔子爵护送到蔷薇堡的吊桥边。他举着火把朝对面挥舞了几圈，没过多久，沉重的吊桥便在一阵“吱吱嘎嘎”声中放了下来。 维克多越过吊桥，妮可的大管家乔佛莱和几名侍以迎接男主人的礼仪，垂手鞠躬道：“大人，欢迎您回来。” “妮可呢？有没有睡下？”维克多解下斗篷，递给一名城堡侍从，举步跨入狭小的城堡前厅。 乔佛莱跟在维克多的身旁，边走边说：“夫人在四楼的壁炉室休息，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她。”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她。替我的亲卫安排住处，再派人照顾好那些迅鸟坐骑。”维克多吩咐道。 “如您所愿，大人。”乔佛莱管家抚胸告退。 四名城堡侍从高举烛台，引着维克多和两名亲卫进入宽阔的骑士大厅。 骑士大厅与前厅相连，是城堡中面积最大的房间，主要用于招待宾客和接见封臣。大厅的中央摆放长桌和椅子。大厅的一面墙上砌着一个巨大的壁炉，水之季的时候可以给大厅供暖。 壁炉正上方钉着一根巨大的骨棒。 那是妮可的战利品。 原本还有一颗老食人魔的头颅标本，她的部下把怪物首级和它的武器当作主人的荣耀，挂在墙壁上最显眼的位置。 食人魔属于类人怪物，它的五官酷似人类，但更加的恐怖狰狞。维克多认为，骑士大厅悬挂这样丑陋的装饰品总会让人感到不舒服。他坚持要把老食人魔的脑袋烧成灰烬。不过，妮可很喜欢那个标本，因为那是她与维克多的爱情见证。 最终，食人魔的头颅标本被收进了蔷薇堡的储藏室。 维克多瞄了眼墙壁上的骨棒，暗自后悔当初没有把它的主人给烧了。 顺着塔楼的螺旋木梯，维克多登上了城堡四楼。甬道口，一位英姿飒爽的女见习骑士和两位侍女剑士借助蜡烛的光芒，看清了上楼的不速之客。她们将长剑插入剑鞘，屈膝行礼道：“大人，夜安。” 这名女见习骑士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身材前凸后翘，笔直的双腿修长有力，五官深刻如同雕塑，高挺的鼻梁和浓眉大眼让她的容貌少了几分女性的柔美，多了一些英武刚强的气质。 她叫劳薇塔，原本是蔷薇庄园的秘密骑士。妮可就职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西尔维娅先后为她安排了三个扈从骑士，劳薇塔就是其中之一。 劳薇塔出身低微，依靠洗练血脉晋升见习骑士，但她作为蔷薇庄园培养的秘密骑士，其个人实力和作战意志足以碾压十个爱丽丝。只不过，她今年29岁，已经过了巅峰期，战斗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下滑，也正是因为如此，西尔维娅才让她和两名同伴脱离秘密骑士的序列，追随一位男爵领主。 另外两名扈从骑士组建家庭，丈夫乔莫森被妮可册封为勋爵，担任领地的守备官，负责守护南部要塞。只有劳薇塔目前还是单身。 咦，劳薇塔人长得不错，身材又好，体魄还强健，最关键的是她的背景简单，正适合纳尔森啊……嗯，年龄大了点，血脉差了点，可我有恢复药剂，肯定能帮她共鸣11个元素位，增强实力还能延缓衰老......维克多上下打量着女见习骑士，微笑颌首道：“劳薇塔，妮可夫人睡下了吗？” 劳薇塔被维克多盯地有些莫名其妙，但她有自知之明，不至于误会男主人对自己感兴趣。她老老实实地答道：“我不知道。” “我自己去见她。”维克多点点头，吩咐道：“雷诺，夏克，你们自己找个房间休息。劳薇塔，你让四楼的盥洗室准备热水，一会我要沐浴。” “是。” 劳薇塔挥挥手，两名女剑士分别从城堡侍从的手中接过烛台，一个领着维克多去妮可的卧房，另一个带雷诺和夏克挑选休息的房间。 维克多刚走到门前，便听到妮可在里面说道：“亲爱的，门没有锁，自己进来吧。” 推开橡木门，妮可姣好的背影映入维克多的眼帘，她长发披肩，身穿睡裙，赤着纤足跪坐在圆凳上，身体靠着长木桌，正缝制一件衣物。十几支水晶灯罩里的绿莎烛绽放柔和光线，透过她宽松单薄的纱裙，勾勒出迷人又温馨的身体曲线。 维克多带上房门，脱掉靴子，踩上松软的羊毛地毯，在她的背后静静地伫立了一会。 妮可若有所觉，回过头冲维克多甜甜一笑，又忙着手里的针线活。 “这些都是我的衣服吗？”维克多走到木架边，捡起上面的披风和外套仔细端详。衣物的用料特别考究，做工也十分精湛，布料的连接处甚至看不到针线的痕迹，那是一种独特且繁琐的缝纫手法。 “亲爱的，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裁缝手艺。”维克多赞叹道。 “等我把这个衬衣的袖子缝好，你穿起来让我看看，合不合身。”妮可一边穿针引线，一边说道。 维克多重新挂好斗篷和外套，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欣赏妮可娴熟流畅的动作，“我先去了金橡树庄园，庄园管事说你在蔷薇堡，我又跑过来找你……亲爱的，你为什么不在庄园里做这些事情，那里可比城堡舒服多了。” 城堡生活远不如想象中的那样浪漫。出于防御的需要，城堡的窗户狭小，空间逼仄，为了防火，只有骑士大厅和少数起居室设有壁炉，甬道内也不允许随意点火照明。所以，城堡的通风和采光条件很差，一年到头都阴暗潮湿。在地板上的稻草中，老鼠跑来跑去，人数有限的城堡侍从只得放养许多猫狗，用来对付这些恼人的小偷。空气中的霉味和动物粪便的臭气混合在一起，那酸爽就不用提了。 蔷薇堡是妮可的兄长安东尼勋爵设计的，拥有近两百个房间，足够容纳600多人，但常驻城堡的士兵和仆从只有57人。这么点人手堪堪维持城堡基本的修缮和防火需要，根本不足以保持干净舒适的环境。 “维克多，你很少和我谈及你的家庭，你家里有城堡吗？”妮可声音柔柔地问道。 维克多在脑海中抽取小男爵的记忆，摇头道：“有一座城堡。不过，我的父亲是王室册封的采邑男爵，那座城堡属于王室的财产。它差不多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流传着许多阴森恐怖的故事，据说有些人会在里面无故失踪。我曾经亲眼见过一具白骨，那个倒霉的家伙修城堡窗户的时候，不慎摔断了脖子，等大家发现他，已经过去15年了。” “我们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农庄里，可每年的风之季，父亲总会带着家人在城堡里暂住几天，他要接见农夫，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或者招待王国税务官。反正，我总是很害怕，绝对不敢一个人睡觉。相信我，那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维克多耸了耸肩膀，做出瑟瑟发抖的模样。 “可怜的小维克多。”妮可同情地看了维克多一眼，用指甲划断铜针上的细蛛丝，并灵巧地打了个结，“我的父亲有约克家族的勋爵头衔，但没有属于自己的城堡。我的母亲原本是家里的裁缝，偶然被醉酒的父亲宠幸，生下了我。正如你所知道的，我是个私生女……” “现在，你是高贵的领主，强大的骑士，是你父母的骄傲！” “别打岔。”妮可嗔道，顿了顿，继续说：“我从小听着骑士与城堡的故事长大，梦想有一天能够拥有自己的城堡，无论是作为它的主人或女主人。当然，最多的幻想是成为城堡的女主人，我负责管理整个城堡的事务：岗楼屋顶的瓦片是否需要更换，雨水的蓄水槽是否需要维修，督促仆人在庭院里的果树上系上小铃铛，赶走那些偷吃果实的鸟儿。嗯，我还会把农户上缴供奉记在税簿上。当夜幕降临时，我让伙夫准备晚饭，与丈夫和孩子一块进餐。再让女仆将热水倒进大木桶中，撒上芬芳的香料和花朵，服侍丈夫沐浴。我们可能需要一个非常非常大的木桶，然后在棱边镶上材料，使木桶更加结实，轻易不会破碎。” 维克多点头笑道：“在城堡中烧水洗澡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可以说是城堡主人家的一种特权。我父亲会邀请朋友和客人一块沐浴，这的确需要一个非常大，非常结实的木桶。” “可是，这种特权在大贵族看来会显得特别可笑。他们有许多象征财富和权力的城堡，却喜欢居住在舒适豪华的别墅里，就像现在的我们。” 妮可横了维克多一眼，轻声说道：“我14岁觉醒骑士血脉，选入蔷薇庄园，被翠丝莉老师收为弟子，接受骑士教育。我的那些女伴惊叹蔷薇庄园的美丽与精致，对家族城堡表现的不屑一顾。我必须迎合大家的看法，可我始终对城堡充满幻想。”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她们有城堡，而我没有。”妮可趁说话的工夫缝好了蛛丝衬衣的左袖，开始缝合另一只袖子。 维克多沉默片刻，笑着说道：“宝贝，你现在拥有男爵爵位、城堡、领地、忠诚英勇的扈从骑士和封臣护卫，还有数百名武装精良，训练有素的雇佣军。你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实现了几代人的梦想。你的故事被吟游诗人四处传唱，激励了无数年轻的贵族子弟，他们千里迢迢赶到人马丘陵，正是为了实现梦想。” 妮可唇角上扬，柔声道：“我还拥有你。” 维克多板着脸说道：“亲爱的，我必须提醒你，是我拥有你。为了我的自尊，千万别搞反了。” “好吧，我的爱人，你拥有我。”妮可噗嗤一笑，摇头道：“亲爱的，你似乎是天生的大贵族。开拓领地的时候，你住棚屋就像住宫殿。后来，兰德尔领建起了第一座城堡，也没看到你有多高兴，城堡对你而言，仿佛不值一提。” “平湖镇的城堡让我足足开心了两天。那股新鲜劲过去了，我不得不为钱的事情犯愁。”维克多摊开双手说道：“开拓领主总是很缺钱。” 妮可抿嘴笑道：“我就没有为钱发过愁。” “宝贝，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你的好日子到头了。”维克多恶狠狠地道：“从今以后，你得为我们的钱袋子操心。” 妮可放下手中的衬衣，兴致勃勃地问道：“说来听听。” “呃……你帮我把袖给缝好嘛。”维克多双手撑着下巴，说道：“我们可以先聊一聊雇佣军团的事情。” 妮可点点头，继续缝起了袖子，说道：“我这次回蔷薇庄园，把苍狼战技和鹰狮战技传授给獠牙军团。凯特琳娜夫人对这两种战技大为赞赏，同时她还让我给你带了一封口信。” “她说什么？” “她认为雇佣军团维持500人的规模最合适，希望能够和你当面讨论这个问题。” 维克多思索片刻，颌首道：“这里面有家族政治的原因，但我相信凯特琳娜的军事眼光，不过，现在还没到我们表态的时候……”顿了顿，转而问道：“劳薇塔有联姻对象了吗？” “没有啊。”妮可警惕地看着维克多，挑眉问道：“怎么？你看上她了？” 维克多干咳一声，解释道：“是纳尔森……约克公爵想和这个家伙联姻，他看重的是兰德尔家族对大军团战略的影响力。你知道，因为安娜的事情，我不好拒绝约克公爵和凯特琳娜。我担心其他附庸领主也会提出类似的请求，他们将以此抵消约克公爵与兰德尔家族联姻带来的压力。如果真这样，纳尔森的乐子就大了。” 妮可颌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翠丝莉老师是西尔维娅夫人的守卫骑士，而你是夫人的亲密伴侣。实际上，我们兰德尔家族是蔷薇庄园的嫡系，劳薇塔出身于蔷薇庄园的秘密骑士，纳尔森勋爵娶她当另一个夫人，正符合我们的立场。”说着，她展颜笑道：“我会找机会问问劳薇塔的意见。” “希望她不会嫌弃纳尔森。”维克多笑了笑，转而问道：“你记得我的教官巴里特吗？” “当然记得，他失踪了。”妮可淡然地道：“你没说的事情，我不会问。”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情。”维克多斟酌了一下说道：“巴里特奉我的命令，秘密组建一支大型佣兵团，他们将在实战中摸索大军团的发展方向。我只有拿到翔实的资料，才能和凯特琳娜谈雇佣军团的各种问题。” “除了巴里特的大型佣兵团，我还有十几支小型佣兵团，专门走私货物。” “走私货物？”妮可疑惑地瞅了维克多一眼。 “是这样的……” 维克多将黄金团的由来、进展和构想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随着他的叙述，妮可停下手里的针线活，嘴巴微微张开，满脸的不可思议。 维克多一口气说完，期待地问道：“亲爱的，你觉得黄金团计划怎么样？” 隔了好一会，妮可才喃喃说道：“你为了高价卖掉咖啡，决定冒险走私货物？又因为走私商队的规模太小，你设计了公共马车？然后，你还不满足，打算吞并索菲娅的商会？接下来，你又要联合各王国的实力领主共同经营黄金团？这么说，人马丘陵的双头蜥股份商会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没错。”维克多颇为得意地点点头，说道：“说说你的看法嘛。” 妮可两眼闪光，问道：“所以，西尔维娅夫人不知道你的计划，契布曼大小姐不知道你的计划，索菲娅不知道你的计划，只有我知道？” 维克多顿时无语，黄金团计划远比水利工程还要惊世骇俗，妮可关注的竟然是这种事情。 “还有莉莉娅知道。”维克多挠了挠头，无奈地道：“西尔维娅希望索菲娅留在人马丘陵，而我不希望她的骑士干涉兰德尔领的事务。这项计划就是要把索菲娅和她的手下分开，让她的手下听从我们的命令，专心经营黄金团。等索菲娅明白自己被算计了，她难免要迁怒莉莉娅和纳尔森。莉莉娅承受了很的压力，她不适合再打理黄金团的事情，希望你能接手。当然了，她还是兰德尔家族的总管，我不在的时候，她会协助你处理各项事务。” “就像领主夫人？” 维克多笑道：“你本来就是我的领主夫人。”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妮可眯起了眼睛，似笑非笑的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维克多早有准备，他理直气壮地说道：“一开始的时候，走私商队只是小事。我也没想到自己的赚钱计划会变得越来越庞大，莉莉娅和纳尔森招架不住，现在只有我的夫人才能为我分担这份责任。” “是吗？那我要考虑一下。”妮可狡黠一笑，低下头，专心手上的针线。 隔了一会，维克多小心翼翼地问道。“亲爱的，你是不是生气了？” 妮可摇了摇头，拿起缝好地衬衣，站起身温柔地说道：“试一试我为你缝衣服。” 维克多换上了妮可缝制的衬衣、外套、长裤和披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妮可，心里暖暖的，“非常合身。我很喜欢。” 妮可从背后搂住维克多，贴着他的脸颊说道：“我是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不能陪你参加国王的加冕典礼，但我亲手缝制的礼服会紧紧地贴着你。” 维克多心里一颤，转身将妮可拥入怀中，动情地说道：“亲爱的，你是第一个为我缝衣服的人……” “瞎说。你的那些衣服是变出来的吗？”妮可靠在爱人的怀里，娇笑着调侃道。 “那不一样……” 维克多穿越前后，母亲都是早亡，从没有人无私地为他缝过衣服。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默默无闻的妮可一直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我听过一个故事。农夫每天带着两个儿子下地干活，妻子在家里为丈夫和儿子们准备食物，而农夫和儿子一回到家里就是吃饭睡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有一天，他们回到家里看到餐桌上摆着干草，丈夫和儿子大惊失色，质问妇人，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妻子却说，你们从没有和我说过，你们不吃干草！” 维克多叹息道：“我们最容易忽视的往往是最关心自己的人。” “那你现在想听我说话吗？”妮可凝视着维克多的眼睛，轻声问道。 “是的，我很想！” “亲爱的，别让索菲娅回来。”妮可摇了摇头，抱着维克多说道：“她会把你从我的身边夺走。” 维克多愣了一下，苦笑道：“妮可，你对我没有信心？” “你对自己有信心吗？哼，一下子就被朱蒂和吉莉安迷住了，索菲娅可比她们两个都漂亮。”妮可哼了一声，抚摸着爱人的脸庞，叹道：“这也是你让高阶女骑士着迷的地方。没有的总想拥有，失去的总想重新得到，我们留下的每一个足迹都弥足珍贵，关系到今后的黄金领域，这其中就包括爱情。” “索菲娅已经站在元素海的门口，可她的事业即将崩溃，她能够抓住的东西只有你，只有兰德尔家族。她会让自己爱上你，霸占你等于拥有了兰德尔家族，她会想尽办法把我赶走。西尔维娅夫人知道这一点，我也知道，她一定会这么做。”妮可抱住维克多，颤抖着哀求道：“亲爱的，别让她回到你的身边。” “好！我不让她回来。”维克多坚定地说道。 “真的？”妮可抬起婆娑泪眼，随即又担心地问道：“西尔维娅夫人那边怎么办？我们这么做，肯定妨碍了她的布局。” “总会有办法的，我总能想到办法。”维克多沉沉地说道。 蝴蝶扇动翅膀，掀起了一场飓风。维克多和妮可不会想到，因为这个决定，他们改变了冈比斯的政治格局，以至于让维克多陷入了莫名的困境中，最终又改变了人类历史的走向。 可是，如果连自己的爱人都不能维护，权势和力量又有什么意义？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402章 行将必至 妮可心中的阴霾尽散，整个人仿佛雨后彩虹，一颦一笑都显得格外明媚。接下来的几天，她对维克多更是百依百顺，让他享尽了女骑士的温柔滋味。 当然，维克多和妮可也不是只顾着游玩享乐，他们利用这段时间，敲定了一些事情。 首先，妮可的扈从骑士劳薇塔与纳尔森达成婚约，并通报给蔷薇庄园。西尔维娅对此表示欢迎，蔷薇庄园特意招回劳薇塔，等凯特琳娜选出联姻的贵女，她们将一块嫁给纳尔森勋爵。 其次，莉莉娅将兰德尔家族的公务悉数告知给妮可的总管乔佛莱，乔佛莱也将男爵领的事务告知给莉莉娅，并听从她的调度。 实际上，两个领地早已建立了密切联系，但莉莉娅与乔佛莱亲自接洽家族事务还是头一遭。这意味着，妮可公然行使兰德尔家族夫人的职权，莉莉娅的行为将受到她的监督和庇护。 领主对家族事务具有最高决策权，管家只对领主负责，而领主夫人具有知情权，并对管家行使监督权。除非领主失去了自由意志，或者管家背叛家族，否则领主夫人无权绕开丈夫的管家，直接下达违背领主决策的命令。 这是为了确保领主的权威性和家族政治的连贯性。 所以，妮可不会干涉莉莉娅的行政权，反而会成为她的壁垒。 按道理来说，莉莉娅应该与家族主母索菲娅亲近，可是，维克多暗中算计索菲娅和她的部下，这就让莉莉娅的处境变得尴尬又危险。 黄金团的格局之大，影响之深令人触目惊心。莉莉娅的眼界今非昔比，她很清楚以自己和纳尔森的身份背景根本掌控不了这头庞然大物。虽然她在蔷薇庄园接受过一段时间的侍女教育，可毕竟不是西尔维娅的嫡系亲信。当西尔维娅得知了实情，就算嘴上不说什么，也会坐视索菲娅打击报复纳尔森兄妹二人。 眼看着黄金团即将由暗转明，莉莉娅承受压力可想而知。 现在，妮可站出来挡在前面，莉莉娅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事实上，高兴的人不止莉莉娅一个，妮可的管家和扈从骑士也是乐呵呵的。作为约克家族的成员，他们服从家族首脑的意志，做好了迎接索菲娅的准备，但作为人马丘陵南部领土的固有势力，没有谁会欢迎外来者瓜分自身的权力。 抱团成了本土势力的必然选项，而纳尔森勋爵与劳薇塔的结合则是两大本土势力共同应对外部冲击的具体表现。 维克多和妮可忙里偷闲，天天腻在一块卿卿我我。家族高层一团和气，侍从和管事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日大了许多，所有人都在谈论纳尔森勋爵与劳薇塔的婚事。 到了9月中旬，维克多终于要动身前往鸢堡，参加爱德华王子的加冕典礼。 加冕典礼之后，新王将邀请各国使节观摩冈比斯的军团比武，接着就是摄政王举办的王室狩猎盛会。维克多作为冈比斯的子爵领主，必须亲自率领80名的精锐士兵参与王室活动，向诸国使节展示冈比斯领主的团结与实力。 新兴家族没有底蕴，哪来的精锐？ 出风头的事情，维克多坚决不做。经过一番衡量，他从封臣护卫当中挑选出20名迅鸟轻骑撑门面，外加30名武装骑兵和30个步兵。至于炼金人类，除了雷诺和夏克，维克多只带了10个加载灵猴秘形的炼金辅兵。 维克多的随从包括纳尔森、卡里古拉、爱丽丝、安吉丽娜。 纳尔森拥有接近白银骑士的实力，是维克多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封臣将领。卡里古拉的天赋卓越，性格单纯，维克多对他抱有期望，走到那里都把他带在身边，以此加深双方的感情。爱丽丝负责管理车队的杂役和女仆，贴身照顾丈夫的日常起居。安娜身份高贵，又是温布尔顿女侯爵的弟子，她当然有资格参加王都盛会。 维克多原本还想带贝尔蒂娜去见见世面，可罗兰派人捎来了口信，声称爱德华国王召见贝尔蒂娜。于是，小胖墩果断生病了，只能留在银月庄园休养，导致她生病的罪魁祸首是图尔南斯。如果国王有什么意见，就请他去找第一圣武士的麻烦。 兰德尔领的北部岗哨，一支两百多人的车队停在路边。 维克多身穿浅绿色远行服，头戴鹰翎软边帽，与前来送行的三位女伴站在马车外。他的目光掠过爱丽娜、莉莉娅，最后停在妮可的俏脸上，沉吟着说道：“这次加冕典礼之后，威廉姆斯大公和罗兰长公主将正式向元老院提交鱼人战争和港口建设的议案。元老院讨论的其实是南拓战略的利益分配问题。领主吵架是肯定的，吵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准。我估计，要等到明年的地之季，我才能回来。” “今年的风季巡领就拜托你了。” 妮可伸手理了理维克多的衣襟，柔声道：“领地有我，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维克多转而对莉莉娅叮嘱道：“我有三件事情需要你格外关注，第一是铸币工坊的建造任务。第二是水之季的流民安置问题。第三是用软银矿石搭建平湖镇的内墙。” “我知道了，一定不让大人失望。”莉莉娅点头说道。 “爱丽娜，兰德尔家族与教会联合开办通识学校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的，大人。”爱丽娜优雅施礼。 “好了，我该走了。”维克多逐一亲吻三位佳人的脸庞，转身登上马车，透过车窗向她们挥手告别。 在妮可等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维克多的车队浩浩荡荡地驶入约克公爵的直属领地。 按照维克多的出行计划，车队将沿河北上，先到金水城与索菲娅汇合，再陪同西尔维娅的车驾前往布利诺尔城。 时值初秋，银月河水声潺潺，两岸的麦田已变成了黄色，而远方的丘陵上还是大片墨绿，其中又夹杂着红艳艳的果实，不同的色块将人马丘陵的原野渲染成一副色彩斑斓的油画。 大自然的景色美轮美奂，随行的骑兵一个个都精神饱满，兴高采烈，坐在马车的维克多里却心怀难释。 妮可担心索菲娅会取代她的地位，强烈反对索菲娅回归兰德尔领。妮可的惴惴不安恰恰折射出兰德尔家族高层的真实感受。维克多于情于理都不能视若无睹，从他的本意来说，也不想接纳剑齿虎商团的骑士。 虽然维克多拟定了一套方案，企图分割索菲娅和她的手下，再慢慢影响剑齿虎商团的骑士，争取让他们改变效忠的对象。可是，索菲娅并非任人拿捏的白痴，而剑齿虎商团是她亲手打造的嫡系。维克多想玩“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纯属不得已而为止，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索菲娅反客为主，丢掉兰德尔家族的话语权。 如果索菲娅怀孕，这一切都顺理成章。 索菲娅处境艰难仅仅是表面现象，实际上，她的政治地位稳如磐石。 没有那个势力可以忽视一位怒涛骑士，何况这名怒涛骑士的背后还站着野蛮人。 索菲娅代表的利益过于庞大，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这才是她受到阻击的主要原因。教宗将野蛮人安置在人马丘陵，为各大势力营造缓冲时间，避免矛盾激化。各方势力漠视博瑞王国打压索菲娅，也只是为了拉拢她而已。 否则，应该给索菲娅开出什么样的招揽条件？侯爵领主？还是公爵领主？掌握野蛮人外交的大领主对王国到底是有利还是有害？ 忠诚是贵族最重要的品质，主君要确保封臣的忠诚只能依靠力量的强弱对比。 索菲娅曾经背叛过凯瑟琳王后，奥古斯特家族别无选择，必须端起王室的架子。如果索菲娅主动放弃温布尔顿侯爵爵位，放弃日进斗金的雄鹿商团，鸢堡立刻就会向她伸出橄榄枝。 同样的道理，相比炙手可热的索菲娅，兰德尔家族明面上的政治力量过于薄弱，很难打动剑齿虎商团的骑士。维克多以蛇吞象，噎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兰德尔家族与剑齿虎商团的融合让弱势一方倍感痛苦。维克多重新审视预定计划，发现自己的胜算微乎其微。如果不能把索菲娅彻底架空，她的骑士将积极参与兰德尔领的事务，逐渐取代维克多的心腹。到了那个时候，山丘营地的秘密能不能保住都是个疑问。 所以，目前最好的选择还是把索菲娅和她的骑士拒之门外。 当然，维克多想调整既定策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约克家族的诚意让索菲娅难以拒绝，一位看重她的神灵骑士主君，一位月精灵血脉的丈夫，一片富饶的开拓领，一个关系简单的新兴家族。这一切都为她改变守护信念，冲击黄金领域铺平了道路。 不过，索菲娅意志坚定，性情刚烈，对传统的领主家族素无好感，想让她放弃自己的事业谈何容易。维克多向她透露黄金团的构想，让出一部分主导权，帮助剑齿虎商团由明转暗，索菲娅和她的骑士绝对不会赖在维克多的大本营里搅风搅雨。 真正的问题出在西尔维娅身上，准确的说是该如何说服西尔维娅改变初衷？ 西尔维娅和维克多一系列布局都是围绕索菲娅展开的，包括人马丘陵急需的岩砖、港口、燃料、铁矿石，还有维克多暗中图谋的软银矿石城墙，以及人马丘陵内外的政治环境都与索菲娅息息相关。 现在，维克多突然说不要索菲娅了，西尔维娅会有什么反应？奥古斯特家族会有什么反应？ 尽管困难重重，但维克多拿定了主意就不会轻易更改，只不过，他目前还没有半点头绪。维克多索性把目光转向车外，看到全身被精金铠甲包裹的纳尔森正跟随马车步行。 “纳尔森，你为什么不骑马？”维克多隔着窗子，好奇地问道。 纳尔森瓮声瓮气地答道：“大人，我在锤炼身体和心灵。” 维克多啼笑皆非地道：“你准备穿着这身铠甲，一路走去布利诺尔城？” “是的。”纳尔森重重地点头，“图尔南斯大人告诉我，骑马锻炼骑术，走路锻炼身心。我可以随心所欲地调整呼吸和步伐、可以跑可以跳，可以向左也可以向右。”他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道：“反正我有的是力气，战马都没我跑的快，再远的路我都能走到。” “走一路，看一路？是个好主意！”维克多眼睛一亮，洒然笑道：“我也下来步行，权当是游玩了。” 领主下车步行，车队顿时一阵小骚动。幸好维克多的身边没有刻板的管家，天性活泼的爱丽丝换了一身轻便的猎装，也陪着他一块步行。安吉丽娜少女情怀，见到维克多与爱丽丝边走边笑的快乐模样，那还愿意被关在车厢里，也嚷着要下车步行。约克家族的骑士拗不过安娜，只得牵着马，跟在维克多等人的身后。 没过多久，维克多的身边竟然有了一群步行的贵族。大家边走边欣赏田野风光，一路说说笑笑倒也惬意。 兰德尔领距离金水城足足480公里。维克多注重基础建设，约克家族的领主按照他的规划，沿着银月河岸修筑两条宽阔平整的道路，足够四辆马车并行。道路的两侧和中间栽种了保护路基的林荫树，沿途设立岗哨补给点，还有专人负责维护路面，确保道路畅通。 安全便捷的交通状况极大提升了旅人和商队的出行效率。在这条贯通南北的主干道上，行人不用探路寻水，提防野兽，也无需沿途采集狩猎，选址安营，埋锅造饭。 维克多只用了9天就抵达了金水城。 兰德尔家族的斥候先一步将主人的行程通报给蔷薇庄园。金水城外停着一支豪华的贵族车队，车队的护卫骑兵打出温布尔顿侯爵的旗帜。蔷薇庄园的老管家远远地见到维克多等人，便陪同索菲娅和娜塔莉雅迎了上来。 索菲娅紫发披肩，一袭蓝色束腰宫廷长裙勾勒出妖娆身姿，款款而行，风情万种，美艳不可方物。维克多的注意力却被她身后的野蛮人吸引。 那是一位高大强壮的女性野蛮人，满头满脸的神秘刺青，背负一柄精金双刃巨斧，气质狂野，眼神冷酷。纳尔森见到她，瞳孔瞬间收缩，不由自主地握紧腰间的斧柄。可女野蛮人完全无视警戒中的纳尔森，她大步了过来，好奇地围着卡里古拉转了几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话。 卡里古拉被野蛮人吓得瑟瑟发抖，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这时候，索菲娅用野蛮人语说了几句，女野蛮人这才失望地离开。 “芮格佐，黄金阶的野蛮人狂战士，曾经独自猎杀过成年雪怪，拥有乌鲁萨的称号。”不等维克多开口，索菲娅先一步解释道。 维克多从女野蛮人身上收回目光，转头问道：“亲爱的，你准备带她去王都？” “是的。”索菲娅侧头一笑，淡淡地说：“这次我要向诸国使节展示野蛮人的肌肉！” “真有你的……”维克多朝她竖起大拇指，追问道：“她刚刚说什么？” 索菲娅表情一僵，冷冷地瞥卡里古拉一眼，下巴微微扬起，问道：“那个人是谁？” “呃…他叫卡里古拉，我最近收的家族扈从。”索菲娅的反应让维克多感到莫名其妙，可见到娜塔莉雅辛苦憋笑的模样，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测，目瞪口呆地问道：“芮格佐错把卡里古拉当成你的丈夫？” 索菲娅恼怒地瞪了维克多一眼，反问道：“她总是嘲笑你的妻子又丑又矮，你是不是应该维护妻子的名誉？” “野蛮人的审美观……”维克多看了看比卡里古拉还要高出一个脑袋的女野蛮人，摇头道：“我宁可去收拾坏脾气的花匠也不想和野蛮人争论美丑的问题。” “莫里森管家，西尔维娅夫人呢？”维克多转移话题，向老管家问道。 “大人，西尔维娅夫人五天前就出发了。”老管家犹豫了一下，毕恭毕敬地道：“夫人临走前命我如实转告您，她很不高兴，等您到了王都，她再和您算账。” “啊…她为什么不高兴？”维克多一脸茫然地问道。 老管家垂手肃立，一板一眼地道：“夫人让大人自己想明白了，再去和她解释。” 第403章 主母风范 维克多一时无语。索菲美丽的紫眸转向旁边的安娜，开口问道：“你是奥黛尔和佛瑞德的女儿？” 安娜为索菲娅的艳光所摄，略显局促地上前行礼道：“索菲娅姨妈，哦，不，索菲娅老师，日安。我是您的学生安吉丽娜.布兰斯泰特.约克，您可以叫我安娜。” 索菲娅微微一笑，颌首道：“既然西尔维娅夫人和约克公爵的车队已经走了，我们也没有必要再进城。安娜，回到你的马车上，车队即刻出发。” 安娜虚提裙裾，优雅施礼，然后乖乖地登上自己的马车。 索菲娅抬手招来一名全身铠甲的中年骑士，并对纳尔森吩咐道：“纳尔森勋爵，接下来的行程由尼古莱骑士负责护卫车队，你和他交接一下。” “如您所愿，夫人。”纳尔森点点头，与中年骑士走到另一边，去交接护卫工作。 “爱丽丝，车队的杂务交给我的女仆长丹妮。维克多乘我的马车，你坐他的马车。” “是。”爱丽丝屈膝行礼，恭顺地告退。面对气场十足的主母，她全无往日的活泼可爱，甚至不敢抬头看维克多一眼。 索菲娅挽住维克多的胳膊，娇声道：“亲爱的，我这样安排，你还满意吗？” “这是你的职权。” 索菲娅自然而然地接管了车队的主导权，维克多却没有心情计较这样的小事，他朝老管家客气地道：“莫里森管家，我们这就出发，您请回吧。” “祝大人一路顺风。”莫里森管家带着蔷薇庄园的侍从鞠躬行礼。 维克多颌首致意，转身向索菲娅的马车走去。卡里古拉亦步亦趋地跟着主人，维克多在上马车前，温和地吩咐道：“阿卡，你去找纳尔森。” “哦。”傻大个子撒开腿就朝纳尔森跑去，仿佛受惊的兔子。他第一见到比自己还要高大的野蛮人，芮格佐刚刚举动把他给吓坏了。 身穿黄色连衣裙的娜塔莉雅愕然地看着卡里古拉狼奔豕突，噗嗤一笑道：“巨人的身材，老鼠的胆量。亲爱的大人，您从那找来这么极品的家族扈从。” 维克多看着卡里古拉跑远，失望地摇了摇头，扶着索菲娅登上温布尔顿侯爵府的车驾。 索菲娅的红铜马车由一头巨犀兽牵引，车厢如同一座小木屋，内部装饰极尽奢华，设有餐厅、卧房和盥洗室。娜塔莉雅最后一个上车，她踢掉高跟鞋，先帮索菲娅换了一身宽松舒适的睡裙，再把维克多的远行服脱了下来，露出穿在外套里面的软甲。 “好精致的内甲。”娜塔莉雅解下软甲，轻轻搂着维克多，赞叹出声。 维克多感受到紧贴后背的丰满与柔软，不无得意地卖弄道：“这是兰德尔家族特制的藤皮甲，内外用羚牛皮缝制，中间夹层粘合了沼泽巨蚺的皮革和细藤甲，不仅透气吸汗，轻便舒适，还能抵御十字弩近距离攒射。” “我也为你做了三件这样的内甲。” “真的吗？”娜塔莉雅眼睛一亮，又担心地道：“你的皮匠知道我的尺寸吗？不合身怎么办？” “我了解你的身材。”维克多哈哈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的内甲是我亲自裁剪的。” “亲爱的，你真好。”娜塔莉雅喜滋滋地献上香吻。 “行了！维克多，你一上车就和我的护卫骑士调情，当我这个家族主母不存在吗？”索菲娅朝丈夫伸出素手，佯怒道：“我的呢？” “当然有。”维克多看了索菲娅一眼，补充道：“多了就没有！” “哼，你给我进来。”索菲娅撇了撇红唇，掀开帷幕，率先进入车厢卧室。 娜塔莉雅微微一笑，她才不会担心索菲娅嫉妒。她们同时加入温布尔顿商会，一路出生入死，相互扶持，早已结下了深厚的情谊。索菲娅和娜塔莉雅立下誓言，彼此永不分离，共享所有的秘密，包括同一个亲密伴侣。 当初，索菲娅坚持要把小维克多送到人马丘陵，娜塔莉雅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但也没有违背她的意志。索菲娅知道自己的姐妹没有多少野心，渴望拥有稳定和美的家庭。对于这件事情索菲娅多少有些内疚。如今，娜塔莉雅与维克多重逢，索菲娅由衷地感到欣慰，不至于真的嫉妒她。 维克多换了一身宽松舒适地细亚麻长袍，撩起帷幕，钻进车厢后部的起居室，在雪熊皮软榻上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半躺着坐下。 索菲娅蜷起雪玉长腿，凑到维克多的耳边，吐气如兰地问道：“你怎么惹西尔维娅生气了？” “你不知道吗？”维克多双手枕着后脑勺，懒洋洋地反问道。 纳尔森与劳薇塔的婚约，维克多已经通报给蔷薇庄园，西尔维娅也表示欢迎。因此，她生气的原因在于莉莉娅与乔佛莱亲自交换两个领地的事务，或者说，她对维克多让妮可行使子爵夫人的职权表示不满。 妮可的确是西尔维娅的心腹，否则年纪轻轻的她不可能被约克家族册封为一个男爵领主，并安置在维克多身边。妮可的得力手下大多是蔷薇庄园出身，他们或许不愿意索菲娅打破两个家族现有的利益关联，但其向蔷薇庄园通报敏感事件纯属例行公事，而且不会有半点隐瞒。 这就是忠诚，蔷薇侍从对蔷薇女王的忠诚。 维克多甚至相信，这件事情是妮可自己通报上去的，至少她知情。 菲妮可丝男爵领的高层虽然不情愿接受实力强大的外来者，但他们无法违抗主人的意志。所以，维克多必须独自承受压力，以蔷薇庄园男主人的身份设法改变西尔维娅的想法。 说起来，兰德尔领与菲妮可丝男爵领的政治局面完全是西尔维娅一手造成的。 维克多的部下在政治和军事上仰仗妮可的背景，也算蔷薇庄园的嫡系。妮可的附庸在经济上严重依赖维克多。而维克多又是西尔维娅唯一的亲密伴侣，天然亲近蔷薇庄园的嫡系力量。 双方紧密团结的就像一个领地。 西尔维娅分割维克多的领地，又命妮可镇守南方要塞，使奥古斯特家族没有借口插足人马丘陵的南部领土。 而且，维克多和妮可本身是情侣关系，两人共同面对蚁人的威胁，不需要太长的磨合期。没有了南顾之忧，西尔维娅才能集中精力打造中部和北部防线。 另一方面，西尔维娅将自己的嫡系力量外放，无形中扩大了蔷薇庄园在约克家族内部的影响力。 她这样安排可谓一举三得，但唯独没有考虑到兼容索菲娅的问题。 索菲娅带领附庸骑士回归兰德尔领，对于妮可很不公平。可站在西尔维娅的立场，她的决策无可厚非。 在家族利益面前，特尔兰登和乌莲娜两个大骑士还不是乖乖贡献了一个优秀子嗣？怎么轮到妮可牺牲就不行了？ 妮可是西尔维娅的人，她的退让就是西尔维娅的退让，就是神灵骑士为家族利益的牺牲。 然而，维克多有资格保护妮可，以他独立领主的身份，古老高贵的月精灵血脉，与索菲娅的感情纠葛都让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无话可说。 这一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如何应付西尔维娅。 如果西尔维娅因为这件事情生气，维克多决定怼回去，大不了把兰德尔领粗糖的交给双头蜥商会经营，先让西尔维娅转嗔为喜，再慢慢想办法重新布局。反正，双头蜥商会专营粗糖也是维克多发展黄金团一个预定步骤。 维克多没想到西尔维娅会甩下他，扬长而去。 她仿佛在说：妮可是你的女人，难道我就不是吗？我们说好的事情，你突然要变卦，好好想想怎么哄我！ 我想和你谈正事，你却和我耍性子……维克多怅然若失，西尔维娅的反应就像生气的妻子，而不是一个理智的领袖。这让维克多感到欣慰的同时，又十分地自责。 索菲娅斜卧在维克多的身边，一支胳膊托着香腮，静静地凝视丈夫的脸庞。 维克多眉毛细长笔直，五官轮廓精致秀气，配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显得神秘优雅又俊美柔弱，总能激发女性呵护他的母性本能。略尖的耳朵和时刻萦绕在身边的微风凸显出稀有高贵的血脉特质，所有的这一切都对女骑士，尤其是高阶女骑士形成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维克多似乎有改变主意的迹象，但这都在西尔维娅的意料之中。 她临走前告诉索菲娅：高阶骑士理智而乏味，维克多却会感情用事，但这恰恰是他最可爱的地方。高阶女骑士追求男性高阶骑士的过程毫无情趣可言，而追逐古老血脉的月精灵贵族却充满欢乐与烦恼。 因此，西尔维娅先行一步，特地为索菲娅创造了与维克多独处的机会，让她试着改变维克多的想法，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一次非常难得的体验。 索菲娅知道西尔维娅所言不虚。只有极个别天赋卓越的黄金骑士保持单身状态，大多数黄金骑士都按部就班地经历爱情、婚姻和家庭，拥有伴侣和子嗣，直到60岁以后才会考虑冲击元素海。 索菲娅进步的太快，错过了人生中许多重要的风景。维克多恐怕是唯一能帮她补全人生体验的伴侣。 只是维克多此刻眼神恍惚，没有焦点。索菲娅知道维克多正在思念西尔维娅，她忍不住地想知道：维克多曾经思念过我吗？ 自尊不允许索菲娅提出这个问题，她任由自身的情绪蔓延，细细体会内心的悸动。隔了片刻，她推了维克多一把，似笑非笑地问道：“亲爱的，听说你扣下一批货物，属于我的货物。” 维克多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满不在乎地说：“那又怎样？你手下的骑士不也霸占了渡鸦镇？” “怎么能叫霸占？”索菲娅微微嘟起诱人的红唇，娇声道：“渡鸦镇缺少稳定的水源，我出钱出里，还请野蛮人帮你挖掘300亩的溪流水库。布茨不是提前通报给你，你自己也同意的吗？” 渡鸦镇管辖的领地有近千平方公里大小，水源一直是限制领地发展的主要因素。 小镇西侧是绵延数千公里的云雀山脉，每年水之季的时候，山洪沿着天然水道汇入北边的低洼处，形成一个大湖泊，但那是属于内古斯子爵的领地。维克多亲自勘察渡鸦镇周边的地形条件，设计了一个大型溪流水库建设方案，可由于人力问题，一时半会还无法动工。 那时，渡鸦镇人口不到3000，仅凭山溪和几座小型青砖蓄水池也能满足小镇的日常用水。可现在，光辉骑士团麾下的圣殿军在渡鸦镇驻扎了2000名角狼圣武士，而角狼需要新鲜肉食，教会和索菲娅为了缩减运输成本，必须就地饲养上千头牲畜。维克多还调拨了800名青壮雇工前往渡鸦镇，扩建房舍，修缮城堡和道路。 渡鸦镇的人畜用水立刻变得很紧张。布茨和老哈姆不得不安排大量人手前往十几公里以外的湖泊取水。 索菲娅的骑士接管了渡鸦镇，自然要解决小镇的用水问题。他们与圣武士首领商量，向圣殿军捐赠1万金索尔的献金，想请圣武士挖掘维克多设计的大型溪流水库。 圣武士闲着也是闲着，挖一座溪流水库权当日常修炼，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献金，何乐不为呢？ 双方一拍即合，但圣殿军方面又提出了一个要求，让索菲娅请野蛮人来帮忙，免得野蛮人在云雀山脉里四处乱跑。其实，光辉骑士团是想通过共同劳动的方式试探野蛮人态度，并以此拉近双方的交情。 哈拉尔德长老居然同意了！ 看着野蛮人和圣殿军一起挥汗如雨，代表多铎王室的内古斯子爵坐立不安，他以帮助邻居为借口，派遣一批雇工协助圣武士劳作。这其中有多少精通野蛮人语的多铎密探，只有他自己清楚。 短短两个月，渡鸦镇的北部就建好了四条人工水道和一座300亩大小的溪流水库。 维克多坐享其成当然高兴，可如果剑齿虎骑士有其他的想法就要另当别论了。 温布尔顿商会在多铎王国的商道遭遇重挫，那是多铎的实力大领主联手干得好事。而渡鸦镇北方的邻居都是多铎国王新册封的王都贵族，大小6个领主与多铎王室关系紧密，他们对佛里德里希陛下的影响力相当可观。 最重要的是，他们特别需要贸易。 如果索菲娅能把他们拿下，未尝不是打破僵局的一条出路。 另一方面，渡鸦镇的领地足够册封两位勋爵，而且它地处边境，是维克多与多铎王国重要的贸易口岸，本身就具有无与伦比的商业潜力。索菲娅以贸易起家，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她对渡鸦镇的热情超乎想象，竟然赖在那里足足两个月都不回兰德尔领。 如果索菲娅的自救计划彻底失败，不得不回归兰德尔家族，剑齿虎商团的骑士很想在渡鸦镇谋一块封地，继续干自己的老本行。 维克多绝不会把渡鸦镇册封给任何人！甚至连兰德尔领他都不准备再册封新的附庸领主。 真的要册封也是金水河南岸的土地！ 不过，维克多无法质问索菲娅，剑齿虎商团在渡鸦镇种种举措。这会让他的真实立场暴露在桌面上，令双方失去周旋的余地，也显得他心胸狭窄，浅薄自私。 维克多沉默片刻，皱眉问道：“野蛮人愿意和人类一块修建溪流水库，哈拉尔德长老是不是在学习人类的技术？” 索菲娅恨得牙痒痒，若是以前，两人小别半月，独处一室，维克多早就扑上来了，那还会关注这些煞风景的事情？ 除了西尔维娅，我怎么可能输给别的女人？ 索菲娅轻撩发丝，抿嘴笑道：“亲爱的，以前你最喜欢缠着我，听我的行商经历。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在亚瑞特的见闻？” “当然想听！最好能教我说野蛮人语……” 维克多兴奋地想坐直身体，却索菲娅扑倒在雪熊皮塌上，四肢纠缠，满怀温香。 “亲爱的，难道你忘了，听故事之前我们会做什么？”索菲娅的一双紫色眼眸水光盈盈，娇艳红唇直接覆盖在维克多嘴上。 巨犀兽发出低吼，拉起沉重的红铜马车向前驶去，车厢外的铃铛发出一串串清脆铃声。 兰德尔家族的车队终于开向冈比斯的王都——布利诺尔城。 第404章 哈洛特斯要塞 二十七天之后，维克多与索菲娅穿过王国西部，进入王室的直属领地——布利诺尔中部大平原。 正值傍晚时分，车队一路疾行，已是人困马乏，又错过了沿途岗哨，鸢堡内务府的骑兵便将兰德尔子爵和温布尔顿侯爵的联合车队引到一处开阔林地扎营过夜。 上百名仆役跳下马车，他们分工合作，有的平整地面，搭建帐篷，有的取水拾柴，宰杀牛羊，而步兵围绕营地设立警戒哨，骑兵则忙着照料自己的坐骑。 剑齿虎商团拥有丰富的野营经验，尼古莱骑士和女仆长箩尔配合默契，将各项工作安排地井井有条。 当落日的余晖沉入大地，营地内升起数十堆篝火，空气中弥漫着烤肉与炖菜的香味。 维克多伴着索菲娅和娜塔莉雅离开红铜马车，踱到一处篝火旁。尼古莱骑士正在翻烤一只肥硕的短尾鹿，他动作熟练地撒上秘制香料，金黄的油脂滴入火堆“嗞嗞”作响，一股浓郁诱人的味道充斥维克多的鼻间。 “整个侯爵府，只有尼古莱大叔的烤肉手艺让我难以忘怀。”他笑着说道。 中年骑士转动烤叉，沉稳地说：“大人的赞赏是我的荣幸。” 维克多点点头，环顾营地一圈，开口问道：“纳尔森呢？” “还是老样子，纳尔森勋爵带着部下去树林里练习武技，要等四刻钟以后，他们才会回来吃晚饭。”尼古莱由衷地赞叹道：“纳尔森阁下是我见过最勤奋刻苦的凶暴战士，难怪他的实力能够比肩白银阶的大骑士。” 纳尔森身披重甲，平均每天步行60公里，并利用一切空闲的时间修炼鹰狮战技，他表现出来的体能和意志已经超越了青铜阶的骑士，也赢得了尼古莱的敬畏。 维克多微微一笑，尼古莱敬佩纳尔森的实力和地位，而非他的刻苦勤奋。卡里古拉跟在纳尔森的身后，同样负重步行，每天修炼武技，就很少有人赞赏他。他的大块头与好脾气反而让他收获了许多嘲讽和捉弄。 “安娜和爱丽丝呢？”索菲娅在篝火旁款款坐下，橘红的火光让她美丽的脸庞愈发娇艳迷人。 “她们和萝尔在一起……”娜塔莉雅说道：“我这就去叫她们过来一块用餐。” “不用了管她们。”维克多拉住娜塔莉雅的胳膊，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旁。 这些天，维克多几乎和随从失去了联系，他的身边全是侯爵府的人，除了雷诺和夏克。 他们正笔直地站在维克多身后不远处，如同沉默的标枪。 正常情况下，领主与领主夫人出行不需要亲自发号施令。索菲娅行使兰德尔子爵夫人的职权，替维克多安排好了一切。 这恰恰体现了女侯爵的强势与倔强，她不喜欢被别人安排，喜欢安排别人。 当然，维克多很少离开马车也是他与部下隔离的主要原因。 作为风之子，他讨厌密闭狭窄的环境，可有绝色美人相伴左右，天天待在车厢里又显得不那么为难了。 维克多和索菲娅进行了亲密又深入的交流，他们相对方诉说了各自的经历。维克多告诉索菲娅，自己开拓领地遇到的种种问题，而索菲娅也谈了她在在博瑞王国的遭遇，以及亚瑞特见闻。 据索菲娅所述，野蛮人没有文字，也不记录部族的琐事，他们连部族几百年前发生的事情都说不清楚，对于野蛮人的真实起源只有传说。 他们自称亚瑞特之子，由圣山上最坚硬的岩石演变而成，守护圣山即是野蛮人的使命。 野蛮人口中的圣山特指亚瑞特山脉中的哈洛特斯山。 没有人知道亚瑞特山脉到底有多大，哈洛特斯显然不是亚瑞特最高的山峰，但她在野蛮人心目中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亚瑞特山近十万野蛮人分成数百个部族，每个部族都有固定的游猎路线。他们在游猎途中会消灭一部分强大的怪物，保证驯鹿和其他食草动物的种群数量，并在游猎路线上设立简易营寨，帮助族中的妇孺渡过严酷的水之季。 野蛮人部族的一次游猎可能要跋涉上万公里，可无论野蛮人走多远，每隔四年，他们都要回到哈洛特斯山朝圣。 索菲娅恐怕是唯一进入野蛮人圣地的人类。她亲眼看到哈洛特斯山脚下用岩石堆砌的建筑群，那就是野蛮人的首都——哈洛特斯要塞。 四年一次的朝圣季，大大小小的野蛮人部族云集哈洛特斯要塞，解决各种问题。 年轻的野蛮人向其他部族成员炫耀自己的猎物，或者夺取别人的猎物，再请野蛮人长老为其纹上代表成年的刺青。 成年的野蛮人有婚嫁资格，他（她）必须先击败自己心仪的对象，再连续战胜三个竞争者，才能把其他部族的野蛮人拐到自己的部族。整个过程只能使用拳头，把对手打昏就算赢。 70岁以上的野蛮人不再领导部族，他们将留守哈洛特斯要塞，成为野蛮人长老。 如果有人认为哈洛特斯要塞只有一群老弱残兵那就大错特错了。 野蛮人勇猛好斗，以向圣山献上强大的猎物为荣耀。所谓强大的猎物至少是黄金阶的雪怪。所以，能够活到70岁的野蛮人个个都是强大乌鲁萨，而且他们还得有生存的智慧。 目前，整个哈洛特斯要塞只有213位乌鲁萨长老和 27位戈尔萨长老。传奇野蛮人哈拉尔德就是其中最年轻的戈尔萨长老，也是实力最弱的一位。 或许，他还是最有远见的野蛮人长老。 自古以来，亚瑞特的野蛮人与山地矮人共生。脾气像岩石一样固执的山地矮人定居在亚瑞特山，他们是天生石匠和铁匠。山地矮人帮助野蛮人打造武器，修筑哈洛特斯要塞和游猎营寨。野蛮人部族则帮助山地矮人消灭强大的怪物，并用猎物和草药交换高山矮人的武器、蘑菇酒、粮食和生活用品。 山上部族原本不需要与人类产生交集，然而事情却发生了变化。 大约80年前，高山矮人突然离开了亚瑞特山的家园，举族迁往无尽之森。这与森林人马和半身人的大迁徙如出一辙。 从那个时候开始，哈洛特斯要塞通过流放山下的野蛮人与条顿公国有了贸易往来，并逐渐形成了四年一度的野蛮人大集市。 索菲娅在哈洛特斯要塞看到了山地矮人留给野蛮人的矿物。它们堆积如山，应有尽有，可野蛮人不会熔炼矿物。也不会铸造兵器。 野蛮人需要外部助力。有远见的野蛮人长老用一个古老的预言打破了封闭的传统，派遣哈拉尔德率领一支野蛮人进入人类世界。 在当权者看来，无法改变的预言没有意义，能改变的预言不就是为了凝聚人心，改变传统吗？ 谁要是真的相信预言，谁就是十足的傻瓜。当然，这样的傻瓜越多越好！ 无论哈拉尔德长老能否寻回圣物，野蛮人部族都与人类世界建立了稳定而持久的联系。通过与人类交流和学习，野蛮人将适应新的生活方式。 光辉骑士团不会错失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要填补山地矮人空缺，与野蛮人结盟，再从亚瑞特山获取无尽的矿物资源。 至于山地矮人和森林人马突然迁入无尽之森，这值得警惕，但也仅仅如此。否则，还能怎样？跑到无尽之森，找精灵族问个明白？ 维克多不会为此而杞人忧天，可他发现了许多有趣的现象。 野蛮人部族以哈洛特斯山为中心，按照固定的路线向四面八方游猎，这更像是巡逻。每隔四年，他们还要回到哈洛特斯要塞朝圣，这又限制了野蛮人的巡逻范围。 他们在守护什么？又是谁把这些强大的战士困在了哈洛特斯山？ 蹊跷的是，野蛮人自己都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野蛮人的状况和一些龙脉种兽人惊人的相似，比如，蜥蜴人和半龙人，它们有自主智慧，但无法摆脱血脉的羁绊，始终守卫着九头蛇蜥的巢穴。又比如，受意志侧影响的炼金生物……再简单一点，就如同母亲发现孩子遇到危险，她的母性本能超越了求生本能，不惜用生命去保护子女。 意志侧决定行为习惯！ 野蛮人的圣物与炼金帝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维克多怀疑野蛮人是某种炼金生物的后代，而不是单纯的龙脉种。 居住在幽暗森林里的羊头怪酷似炼金单位萨维战士。蚁人也具有炼金生物的特征。但它们水元素属性都超越了真正的炼金生物。 这说明，炼金塔的法则水晶损坏可能导致某些炼金生物发生变异，拥有繁衍的能力。 不过，野蛮人终究还是下山了，与人类的交往会让他们摆脱传统的禁锢，形成全新的社会结构。 为什么山地矮人没有帮助野蛮人做到这一点？ 历史有许多未解之谜，维克多很想亲自去哈洛特斯要塞看一看。可无论时间还是距离都太遥远，还不如先学会野蛮人语，再设法从哈拉尔德长老身上寻找答案。 维克多眼下有更急迫的事情需要处理，他盯着篝火看了片刻，突然问道：“亲爱的侯爵大人，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尼古莱骑士立刻站起身，准备回避两位主人的交谈，却被索菲娅抬手制止。 “尼古莱，兰德尔子爵在问剑齿虎骑士的想法，你如实告诉他。” “是。”尼古莱苦笑着说道：“兰德尔大人，许多低血脉的贵族子弟都借助温布尔顿商会的药剂资源，觉醒斗气再投效某位领主家族。但也有一些人对索菲娅大人忠心耿耿，那就是我们剑齿虎商团的骑士。” “说实话，我们已经习惯了商队生活，可温布尔顿商会的情况您也清楚。如果索菲娅大人失去了温布尔顿侯爵爵位，我们剑齿虎骑士的采邑也将被王室剥夺。我们只能追随索菲娅大人，投效兰德尔家族。”他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知道兰德尔家族的成员并不欢迎外来者。所以，我们打算坚持经营商会，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条出路。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希望大人念及往日的情分，在渡鸦镇周边册封两块勋爵领给我们。” 维克多嗤笑道：“那我岂不是成了你们的备用车轮？” “啊？”尼古莱一头雾水地看着维克多。 “你们又不肯全心全意地效忠我，还要我给你们准备两块勋爵领地？” “条件就是我和娜塔莉雅，以及巨大的财富。”索菲娅淡淡地说道，眼眸一转，又娇笑道：“亲爱的，主动权在你的手上，而不是在我的手上。你可以选择帮我渡过难关，然后拥有我的娜塔莉雅，也可以选择接纳剑齿虎商团的骑士，然后拥有我和娜塔莉雅。” 维克多仔细想想，发觉还真是这么回事。 兰德尔家族既不肯帮忙，又不愿意接纳，索菲娅只能假死脱身，投靠其他势力，然后再重新找个丈夫，组建自己的家族。 “你凭什么认为我能帮你渡过难关？”维克多好奇地问道。 索菲娅与娜塔莉雅笑而不语。 尼古莱接口道：“我们在渡鸦镇的时候，与多铎王国的内古斯子爵有过接触。他表示，只要我们能把卖给他的粗糖份额扩大二十倍，他们愿意帮助我们在多铎的人马丘陵开辟一条新商道。据说，这是多铎王室的意思，佛里德里希家族不能明着得罪博瑞人和撒桑人，只能暗中给我们方便。” 维克多皱起眉毛，自言自语的道：“粗糖，为什么是粗糖？” 第405章 自捧自得 “大人，渡鸦镇的香肠味道鲜美，它的价格是普通肉肠的三倍，不仅圣武士爱吃，野蛮人也特别喜欢。”尼古莱骑士笑着说道。 “因为香肠里面加了少许粗糖。” “是的。”尼古莱骑士颌首道：“相比昂贵稀少的蜂蜜，粗糖是较为廉价的调味品，还能补充体能。野蛮人在冰天雪地中长途游猎，当食物匮乏的时候，他们仍然需要补充营养，所以博瑞人杜松子酒和我们的紫蔗酒受到野蛮人的欢迎。可酒水不利于携带，如果我们把粗糖运到亚瑞特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娜塔莉雅接口说道：“问题是，谁都可以酿造麦酒，而粗糖属于兰德尔家族的特产。” “多铎王室预计粗糖的价格会翻倍，他们想趁着没涨价的时候先敲定粗糖的供应价格和贸易份额，并增加粗糖储备。” “有道理。”维克多微笑道：“先用餐吧，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尼古莱大叔的烤鹿。” 尼古莱怔了一下，连忙取出匕首将烤好的短尾鹿切割装盘，分别递给索菲娅、维克多和娜塔莉雅。 烤鹿肉色泽金黄，外酥里嫩，维克多吃的赞不绝口。索菲娅漫不经心地品尝了几片鹿里脊，便冷着脸回马车休息，她对丈夫转移话题十分不满。只有娜塔莉雅开开心心地陪着维克多享有晚餐。 索菲娅早就意识到粗糖的价值，她一直想拿到粗糖的专营权。现在，多铎人终于用粗糖开出条件，可维克多还是未置可否，这让她感到失落又愤懑。 哼，一路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 其实，维克多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粗糖的营养价值高于雪糖，生产成本低于雪糖，它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储藏周期比雪糖稍短。 如此物美价廉的好东西，多铎人却遮遮掩掩地企图压价采购。 幸好维克多从假面兄弟会的手中夺取了沸血药剂，否则他差一点就被多铎人蒙混过关。 沸血药剂最大的优点在于士兵一天之内可以连续服用三支，但效果递减。沸血效果递减的原因是士兵的体力跟不上，而不是药剂本身的问题。如果沸血药剂配合粗糖服用，那它的沸血效果、持续时间、服用次数都会有惊人的提升。 维克多早就怀疑博瑞人用沸血药剂买通了多铎王国的大领主，他现在确定多铎王室已经掌握了沸血药剂的配方。 佛里德里希家族一边利用多铎实力大领主向索菲娅施压，一边又偷偷摸摸地让内古斯子爵向索菲娅示好，或者说他在利用索菲娅敲诈人马丘陵的粗糖。 这其中的内情太值得揣摩了。 在分封制的条件下，王室与大领主相互依存，但其本身绝非铁板一块。实际上，国王对大领主的影响力有限，至少他无权干涉大领主的内政。而垄断某项资源是王室对领主保持优势的常用手段。反过来，领主必须设法打破王室的垄断。 国王与领主的内部矛盾给了维克多可乘之机，他隐约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构想。 似慢实快地吃完鹿肉晚餐，维克多拉着娜塔莉雅回到马车。 车厢蛛丝帷幕勾勒出索菲娅曼妙的身影，维克多唤道：“亲爱的夫人，我要沐浴。” “自己洗！娜塔莉雅，我不准你帮他！”索菲娅隔着帷幕没好气的道。 维克多莞尔道：“那你们俩一块帮我。” “想的美！” “我还准备帮你出主意呢，看来是不用了。”维克多惋惜地摇了摇头。 一只欺霜赛雪的纤手掀开帷幕，索菲娅轻巧地从车厢起居室钻了出来，她上下打量着维克多，眼波流转，轻咬红唇：“亲爱的，你真准备帮我们吗？” “我最喜欢风情万种的索菲娅。”维克多哈哈一笑，拥着两位佳人，挤入车厢的盥洗室。 洗去身上的烤肉味，维克多与穿着清凉的索菲娅和娜塔莉雅斜靠在熊皮软榻上。 索菲娅举手散开湿漉漉的紫发，一双妙目盯着维克多道：“我亲爱的丈夫，请问你有什么主意？” 维克多扰动微风吹拂头发，好奇地问道：“剑齿虎商团5位骑士，11个见习骑士，每年能拿多少酬劳？” “娜塔莉雅可以直接从我的金库调动资金，她不需要年金。剑齿虎商团的骑士每人11000金索尔，见习骑士每人3000金索尔。”索菲娅淡定的说道。 维克多目瞪口呆，车厢内微风立止。娜塔莉雅推了他一把，娇嗔道：“亲爱的，继续吹风嘛。” 约克家族的勋爵骑士每年能拿到4000金索尔的补贴，冈比斯禁卫骑士的年金不超过8000金索尔，但他们都是自然晋升的骑士，而剑齿虎商团的骑士依靠药剂晋升。两者的血脉和实力相差甚远，社会地位也截然不同。 勋爵骑士的封地或采邑都很小，领主在经济上给予补贴，他们才能维持体面奢华的骑士贵族生活。剑齿虎商团另外四位骑士分属两个家庭，一对夫妻每年的酬劳超过2万金索尔，竟然比大多数男爵领的年收入还要高。 索菲娅出手豪阔令维克多咋舌不已，他摇头道：“纳尔森每年2000金索尔的年俸，还不如你的一个见习骑士……难怪尼古莱他们不愿意放弃温布尔顿商会，恐怕只有娜塔莉雅是真心想留在我身边。” “亲爱的，我喜欢你，无论是过去的维克多，还是现在的兰德尔子爵。但我只会留在索菲娅的身边，她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娜塔莉雅正色道。 “忠诚是可贵的品质。”维克多颌首赞叹，娜塔莉雅低头浅笑。 一个年轻俊雅，一个成熟美艳，怎么看怎么别扭……西尔维娅变得年轻了，原来是为了方便撒娇啊！ 索菲娅心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她任由嫉妒的情绪发酵，仔细体会了片刻，撇了撇嘴道：“你的问题可真有意思，我的骑士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作为主君，我同样对我的骑士有尊重、保护和保证生计的义务。如果温布尔顿商会每年有20万金索尔的利润，我按照利润总额，付给剑齿虎骑士相应的酬劳才能体现我对他们的重视，而他们报以忠诚。”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索菲娅不满地瞅着维克多，冷笑道：“你不会叫我抛弃我的追随者吧？” “没有的事情！”维克多矢口否认。 “哼！我看你就是嫌弃我的骑士，我告诉你，我在那，他们就在那！” 索菲娅轻嗔薄怒的动人风情让维克多怦然心动，他恍惚意识到索菲娅的表现与记忆中的女侯爵有所不同，变得温柔生动，也更显女性魅力。 昏庸的君主往往把权力交给不受限制的欲望，而这个世界很少有昏庸的大领主，因为高阶骑士擅长控制自身的情绪。他们的存在明显拔高了权力游戏的难度，既然对手不犯错，那自己就绝不能犯错！ 维克多收敛心中旖旎，自信从容地说道：“我只是在确定，你的意志能否代表剑齿虎骑士的真实想法。” 索菲娅思索片刻，困惑地道：“附庸难道不应该服从主君的意志吗？难道我没有行使主君的义务吗？” 有个高明老师真的很重要……维克多在心里叹了口气，摇头笑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事实可能恰恰相反……说不定，你的手下在影响你的意志，而你却没有察觉，如果你用个人想法代表手下的想法，结果会非常非常的糟糕！” “其中的奥秘，你以后慢慢琢磨。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现在是否团结如故，这几乎是你唯一的优势！” 索菲娅绝美的脸庞荡漾出动人的笑容，如雪莲花开，清冷高洁。 “当然，我坚信这一点！” “但愿如此……” 维克多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而说道：“我已经决定把兰德尔家族的粗糖交给双头蜥商会经营。” 索菲娅冷静地问道：“理由呢？你应该知道西尔维娅希望我加入约克家族，你让我去求她不会出现有利的结果。你又准备如何帮我？” “我想让西尔维娅开心，这个理由可以吗？”维克多挑了挑眉毛，见索菲娅神情自若，不禁摇头叹道：“你不嫉妒？看来你果然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我为什么要嫉妒？”索菲娅柔若无骨的娇躯缠住维克多，好笑地在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咬着嘴唇说道：“亲爱的维克多，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除了拥有你，我还能有什么？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我会做一个称职的兰德尔子爵夫人，把你的情人统统赶走，和你生几个血脉高贵的继承人……我的丈夫，你也想这样，是吗？” “我很满意，除了第三条……”维克多干咳一声，正色的道：“我们继续谈粗糖！” “内古斯子爵要把粗糖的贸易份额提高20倍，这几乎是我全年的粗糖产量。可你知道，这要收割多少紫蔗吗？8000亩！那你知道，我有多少紫蔗林吗？57万亩！” 娜塔莉雅捂住红艳艳的小嘴，漂亮的杏眼瞪得溜圆。索菲娅贴着维克多，柔声说道：“亲爱的，这不是很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维克多摇了摇头，“如果佛里德里希家族知道实情，他们有充足的借口，向你提出新的贸易协定……然后随时毁约！” 索菲娅默不作声，维克多心中了然，继续说道：“既然粗糖如此重要，我凭什么能独吞所有的好处？事实上，特尔兰登伯爵和约克公爵分别有11万亩和2万亩紫蔗林，他们只要收割1万亩，就能获得巨额利润，可他们没有。为什么？因为西尔维娅不允许他们干涉我的粗糖销售战略。” “西尔维娅信任我，我必有回报！我把粗糖交给股份制商会共同经营，才能赢得约克家族上上下下的支持，兰德尔家族才能在人马丘陵站稳脚跟。” 娜塔莉雅眼神倾慕，柔情款款地问道：“亲爱的，能告诉我们，你的粗糖销售战略是什么吗？” “还没想好。” “啊？” “肯定不仅仅是为赚钱！”维克多握紧拳头，洒然笑道：“到了我们这种程度，单纯的追求金钱显得格外浅薄。粗糖如同一根撬棍，在我的手里它能够改变许多东西！” “比如，能够帮我破局。”索菲娅眼睛一亮，接口说道。 维克多盯着紫水晶般的美丽眼眸，似笑非笑的问道：“你真相信多铎国王的诚意吗？” “在野蛮人渡河之前，没人敢断绝温布尔顿女侯爵的商道！多铎的大领主不会如此愚蠢，可时局已经发生了变化，多铎王国由战争之地变成了连接南北的贸易通道。多铎人重建北方领地，需要大量物资。如果我是多铎国王，怎么能容许博瑞人的商队一家独大？左右逢源，过境收税才是明智的选择！” “问题在于，多铎人为什么要支持你？” “因为你露出了弱点，特别好欺负。你明知道多铎国王没有诚意，可你还是要去谈判！” 维克多懒洋洋地说道：“亲爱的，告诉我实话吧。” 索菲娅沉默了一下，摇头笑道：“维克多，你真让我大吃一惊。这都瞒不住你……好吧，如果我不采取措施，雄鹿商团很快就会瓦解。” 维克多点点头道：“能不能解决问题不重要，有解决问题的态度才重要，这个态度是给雄鹿商团看的。”他又问道：“现在的雄鹿商团到了什么程度？” 娜塔莉雅看了索菲娅一眼，叹息道：“人心涣散。许多商队的伙计投靠了南风商团，其中有不少人是雄鹿商团管事的心腹。他们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你领导了一群乌合之众。而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如果你没有把心腹骑士从雄鹿商团剥离出来，组建剑齿虎商团，就不会有如此难堪的局面！”维克多尖锐地提出批评。 索菲娅摇头道：“我不后悔当初的决定。雄鹿商团里的沙子太多，怎么剔都剔不完。剑齿虎原本可以吸收雄鹿商团的骨干，并取而代之。谁也没想到事情变化的这么快！” 另起炉灶？吸收骨干？居然和我的想法一样……维克多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抬头说道：“那你应该明白，是光辉骑士团指使博瑞人针对你，其他势力只是顺水推舟。就算你付出巨大代价买通了多铎领主，等光辉骑士团与哈洛特斯达成盟约，撒桑帝国也会断绝你的贸易，以削弱你对野蛮人的影响力。” “亲爱的，你拖累了商会。” 维克多摩挲索菲娅细腻滑嫩的脸颊，同情的道：“冈比斯会有一个新的商业贵族取代你。我和西尔维娅组建双头蜥股份商会，正是为了应对这种变化。” 索菲娅握住维克多的手，幽幽地说：“我的困境好像无解……可我不甘心就这样跪地投降……这等于否定我所有的努力。” “这可不像我认识的索菲娅。”维克多摇头失笑道：“你的破局计划是什么？” “说服你，你再说服西尔维娅，一块帮我出主意。” 维克多愣了许久，喃喃道：“就这么简单？” “嗯。”索菲娅嘟起嘴，不满地道：“你想笑就笑嘛，我是紫眼血脉的苏斯贵女，不靠自己男人靠谁？” 这个理由很强大。 维克多赞叹出声：“简单有效，明智之极！” 索菲娅和娜塔莉雅笑的花枝乱颤，她仰头问道：“你是在夸自己吗？我的小男人想到办法了？” “还没有。”维克多摸了摸鼻子，补充道：“大致有了一个思路……越是艰难的时候就越不能退让……我需要多铎实力大领主的情报资料，包括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还有雄鹿商团目前的详细状况，你都整理出来给我。” “你想干什么？”索菲娅饶有兴趣地盯着维克多，想要从他的脸找出端倪。 “想着如何说服西尔维娅。”维克多摆脱索菲娅和娜塔莉雅的缠绕，挣扎着起身说：“你们让我没有办法集中精神，我下马车好好想想。”说完，他离开马车，带着雷诺和夏克步入静谧幽暗的树林。 娜塔莉雅放下车帘，神情复杂地说：“一想到维克多为了妮可而帮我们出谋划策，我心里就酸酸的，他曾经……”看到索菲娅的眼睛横了过来，又笑道：“亲爱的索菲娅，你别想撇下我。” “不，我的意思是……你的感觉我也有，西尔维娅说得没错，这很奇妙，很重要……”索菲娅闭着眼睛沉浸在莫名的情绪中，片刻之后，她睁开双眼笑道：“亲爱的姐妹，放心吧。主动权在我们的手里。” “因为我是温布尔顿侯爵，也是兰德尔子爵夫人。” 树林中，维克多借助黯淡的月光，用中文迅速写下了两封信笺，其中一封是恢复药剂的配方。 “用炼金乌鸦把这两封信笺传给跟随巴罗尔的精英卫士首领凯恩，让他按照信笺的内容行事。” “是。”雷诺接过信笺，转身就走。 维克多拉住他，抱怨道：“你就不好奇我的计策？” “哦。”雷诺顿了顿，模仿纳尔森样子，凑过来低声问道：“大人，您有什么计策？” “栽赃、打脸、洗白……算了，算了，你去吧。” 维克多意兴阑珊地挥退雷诺，负手长叹： “聪明的人真是寂寞。” 第406章 自作主张 香叶镇位于多铎王国的东南边陲，这里群山环绕，森林密布，耕地较为稀少，自然资源却相当富饶，盛产优质亚麻、香藤果、铁矿、蓝宝石，还有山林中药草、木料和皮革。 汉尼西家族凭借领地中的资源积攒了可观的财富，汉尼西男爵将香叶镇建设成了一座可容纳3万多人的小城。 每年风之季的时候，大批流民涌入汉尼西领，接受男爵的雇佣，从事抢收香藤果的工作。等到了寒冷的水之季，香叶镇粮食匮乏，挣了钱的流民又返回到大领主德韦米克侯爵的登石城过冬。 现在是风之季的二月末，天气逐渐转冷，香叶镇外的流民棚户区早已住满了人。那些没有居所的流民要么抢夺别人的棚屋，要么放弃这里采收工作，赶紧到其他领地谋生。 保住棚屋等于保住饭碗。棚户区的流民团伙按照各自的区域结成大大小小的同盟，在同伴外出工作的时候，留守的人负责看守。 “啊…啊…饶了我，看在至高主的份上…饶了我…” 一个身穿破旧毡衣的半大少年跪在棚户区的烂泥地上痛哭流涕，他的胳膊被一双修长匀称的手反剪在背后，肩关节传来的剧痛让他动弹不得。 施暴者是一位身材挺拔，体型瘦削的男人，脸上的三道恐怖疤痕让他看起来凄厉如鬼，他的眼神冷酷无情，仿佛随时都会拧断少年的肩膀。 残疾对于流民少年来说，是难以承受的伤害。他大声哀求，男人却不为所动，周围的人只是在看热闹，能帮他的人全躺在地上。 “这群白痴居然敢抢鬼面的地盘。” “鬼面老大给这小子一个厉害看看！” “打碎他的肩膀！不要手下留情！” 围观者都是看守棚屋的流民，他们无一例外的用恫吓展示自己的残忍和强大，以此警告那些企图抢夺居所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冷冷地问道。 “木桶……我叫木桶。”少年忍着疼痛，努力挤出讨好的笑容，对着烂泥地。 “好，你以后跟我。”男人松开手，先用锋利如剑的眼神让周围的人闭嘴，又喝道：“都给我滚！” 少年愕然地看着一个个昏迷不醒的同伙从地上爬起来，带着满身污泥，一瘸一拐地挤开围观的人群。 “哈哈，小子，你太嫩了！” “被鬼面老大收留了，真是个好运的小子。” 围观者哄堂大笑，这一次却显出了友善。 毡衣少年想起自己刚刚拿柴刀和鬼面拼命的样子，顿时又羞又恼，朝曾经的同伴猛吐口水，却引来围观者更大声的嘲笑。 “木桶，这边六个棚屋都是我们的。如果有人来挑事，你就叫我。”男人吩咐了少年一句，径直走进最大的棚屋。 流民棚屋构造简单，注重防雨和保暖，采光条件却很差。些许阳光从泥巴墙上通气空射入屋内，勾勒出一个朦胧的人影。他见到男人关上木门，便轻笑道：“鬼面，这次干得不错。经验丰富的流民不会轻易把人打死打残，那样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看来你已经学会了恐吓与收买。” 男人沉默片刻，涩声道：“我叫陶德。” “陶德？呵呵……鬼面，你的绰号比你名字威风。这非常好。你看有谁叫我费奇？我也想有个响亮的绰号，让人一听就吓得尿裤子，可大家都喊我‘嘿’‘喂’‘伙计’‘杂碎’‘胖老鼠’……我知道你有实力，有背景，但你现在是个流民，将来是个黑帮打手…嗯，也许是个黑帮老大。”费奇走到陶德面前，搂着他的肩膀，亲热地说道：“鬼面，我这都是为你好。” 鬼面正是见习骑士陶德。 三个多月前，他奉兰德尔子爵的命令，与42名兰德尔家族的精锐士兵化妆成流民，连夜赶往野柳城，并在当地黑帮的掩护下，见到了引路人费奇。 费奇20多岁，中等个头，容貌普普通通，属于丢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类型，但他见人就笑，说话讨喜，三言两语就能和陌生人搭上关系。他带着陶德一路辗转，历时两个多月便进入了多铎王国境内。 兰德尔家族的士兵化整为零，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后，陶德的身边只剩三名手下，罗恩、马修和杰米。其中，罗恩的实力最为强大，甚至比一般的见习骑士还要厉害。而马修和杰米也都是身手不凡，百发百中的神箭手。 他们跟着费奇混进香叶镇，并成功加入了一个流民团伙。 在费奇的巧妙安排下，罗恩三人与流民外出采集香藤果，他和陶德负责保卫棚屋。 罗恩采了一个月的香藤果，陶德看了一个月的棚屋。今天，他的耐心终于被耗光了。 “费奇，自从到了香叶镇以后，你特别地老实，天天待在棚屋里，能不露头就不露头。”陶德拍开肩膀上的胳膊，笑眯眯地问道：“为什么？” “鬼面伙计，我们是来做大事的。我得为我们的小命负责……该说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费奇嬉皮笑脸，声音却放的极低。 “话说得漂亮，就是没一句真话……偏偏我不准备把自己小命交给一个下等人！”陶德猛地叉住费奇脖子，将他按在桌子上，又夺下袭向腰腹的匕首，顶住费奇的耳后根，戏谑道：“匕首耍得比嘴皮子好，看来你是个行家…听说从这个位置刺下去，人不会感到痛苦……是不是的，杀手先生？” 陶德徒手就能杀死费奇，他选择匕首便暴露了恐吓的意图。但费奇牢牢记得巴罗尔的教导：当别人用刀子顶着你的时候，千万不要怀疑他的决心和鲁莽！ 他果断说道：“嘿！陶德老爷，您赢了！” 陶德松开手说：“小子，你很聪明。我喜欢和聪明人对话，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鬼面老爷，您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我能告诉你的一定告诉你。可如果您杀了我，我认为您也活不了。”费奇揉了揉脖子，笑嘻嘻地说道。 陶德缓慢地将匕首刺入桌面，直至没柄，冷淡地说：“下等人，你把自己看的太高，又严重低估了我。” 费奇看着匕首完全刺穿实木桌子，目瞪口呆地道：“陶德大人，您可真厉害！” 哼！老子是见习骑士，还是兰德尔主人用几万金索尔堆出来的资深见习骑士……陶德冷酷一笑，却又听到费奇说：“嗯，我们有一些伙计也能做到。” 陶德的表情顿时一僵，他的这点实力比罗恩高出有限，而罗恩这样的秘法战士，兰德尔家族至少有几十个。 这也是陶德焦躁不安的原因。 陶德相信兰德尔子爵耗费珍贵药剂提升他的血脉和实力，就不会轻易牺牲他。同时，他也清楚，在大贵族的心目中，资深见习骑士没有多高的地位，尤其兰德尔子爵掌握着黄金药剂，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制造许多资深见习骑士。 所以，他今后的地位取决于他的表现，而这次任务显然有很大的风险，如果出了差错，兰德尔子爵肯定要撇清关系，他的牺牲将顺理成章。 无论是为了赢得兰德尔子爵的赏识，还是为了自身的小命，陶德都必须从费奇的口中得到相关的情报，而不是任由一个低贱的平民摆布。 陶德突然问道：“费奇，你为谁效力？” 费奇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呆滞。陶德见状后讥笑道：“看来你是个没有主人的野狗，我随时都能杀你，不是吗？” 主从关系构成封臣制的基石。王都贵族以“国王的狗”自居，并洋洋得意。领主称年迈的封臣为“老狗”以示对忠诚的褒奖和不离不弃的亲热。无主的野狗则完全是个贬义词，没有主人意味着没有身份，可任人打杀。 费奇看陶德的眼神终于变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陶德老爷，你知道？” 陶德傲然道：“主人亲自交待任务给我。但我的主人不是你的主人！你现在还没这个资格。” 费奇肃然起敬，他追随巴罗尔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那个贵族效力。 陶德趁热打铁，摇头道：“主人派我过来，那是因为我了解贵族，更了解流民。你的花言巧语和小把戏对我没用！”他又和缓地说：“看的出来，你到了香叶镇就很紧张……好好配合我完成任务，我尽力保证你的安全，还会在主人面前引荐你。” “陶德老爷，我知道的也不多……”费奇使劲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做出兴奋又惶恐的模样。他得先从陶德的手中活命。 “我要见影子。”陶德拉过一张板凳坐下，并提出要求。 “我真不知道他在那，我们现在都是单线联系……” 陶德沉吟片刻，抬头问道：“我的主人让我听从影子的安排......你的任务又是什么？” “影子叫我把你们接过来，训练你们融入流民，再设法混进登石城的黑帮，然后我就可以脱身了。”费奇老老实实地道。 “影子是谁？” “我的养父巴罗尔。名字只是个称号，他还精通化妆，就算他站在我们的面前，我也不一定能认出他。”费奇摇头道。 陶德揉了揉额角，沉声问道：“说你知道的事情。比如，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事情有点复杂……” 费奇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我们的对手是假面兄弟会……假面兄弟会为南风商团工作，他们渗透登石城的盗贼工会，打击雄鹿商团的自由民商贩。而雄鹿商团是我们的雇主……至少，我们明面上为雄鹿服务。”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取得了一些进展。雄鹿商团的自由民商贩联合当地恶棍帮我们打进了登石城，假面兄弟会在登石城的势力节节败退。可谁也没想到，这是他们布下的陷阱......等雄鹿商团的眼线都暴露出来以后，假面兄弟会的杀手把他们都干掉了。”费奇沮丧地说道：“我们失去了登石城的内应和帮手，变成了瞎子和聋子，只能退回香叶镇。可假面兄弟会不依不饶，也跟了过来，还刺杀了香叶镇的鬣狗头子皮特……他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暗子。” 陶德冷笑道：“巴罗尔就这点本事？他看不到假面的陷阱吗？枉费主人如此信任他！”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能用的人手太少。虽然大老板不停地派高手过来，可你也知道，他们的脑子不太好使……正面作战，假面被他们杀的很惨……街头打闷棍就不行了。假面的人一眼就看穿他们的伪装，普通的恶棍都能从背后干掉他们。”费奇唏嘘道：“假面清洗雄鹿商团的势力之前，先设局让我们的人杀了一个治安士兵，治安官老爷带领军队把我们在登石城的老巢给端了……死了好多伙计。” “当然，也有好消息。”费奇自嘲地道：“雄鹿商团的管事再也不敢胡乱插手，他们现在全靠我们。” 陶德思索了一下，问道：“香叶镇是什么情况？” “我们的人很难混进登石城的黑帮组织，根本找不到假面的老巢。假面却经常派强手刺杀香叶镇的恶棍。当然，我们也派人刺杀登石城的恶棍……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巴罗尔派出去的人都有去无回，你也不敢在香叶镇露头？”陶德冷冷地接口问道。 费奇颓然无语，算是默认陶德的看法。 “假面的强手厉不厉害？”陶德又问道。 “最厉害的和罗恩差不多，可能稍强一些。”费奇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们的人数没我们多。” 陶德点点头，继续问道：“除了香叶镇，你们还有别的落脚点吗？” 费奇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颌首道：“香叶镇北边的马掌镇和卡西镇都在我们的手里……” “狂妄！”陶德不屑地道：“是在领主的手中，一直如此！” “表面上看有四股势力，假面兄弟会、南风商团、雄鹿商团和我们......其实还是四股势力，南风、雄鹿、登石城的大领主和下面的小领主。黑帮只为领主效力，没有汉尼西男爵的支持，你们能在香叶镇站稳脚跟？没有德韦米克家族的首肯，假面能在登石城立足？南风和雄鹿在斗，多铎的小领主与大领主同样在斗。他们斗争的原因很简单，南风抢夺雄鹿的生意，而登石城挡了小领主的财路！所以香叶镇、马掌镇和卡西镇才会配合雄鹿，抵制登石城的渗透。” 费奇惭愧地笑道：“您说得这些我不懂，但我们不是雄鹿商团的人……” “你怎么知道雄鹿商团不是主人的人？”陶德打断他的话语，反问道。 “啊？！” “我的主人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你对贵族更是一无所知。”陶德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假面的人藏在暗中，但瞒不过登石城盗贼工会的眼线。我猜巴罗尔想派人混进盗贼工会，找到假面的老巢。可有实力的人没有恶棍的头脑，有头脑的人没有自保的实力。于是，主人让我过来配合巴罗尔。” 陶德站起身，一把楸住费奇的衣领，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这场斗争胜败在于领主，而不在于我们和假面兄弟会。如果领主们认为有必要，下面的人就会一直斗下去，直到领主们达成默契为止。问题是，你能活到那一天吗？” “我…我不知道……”费奇手足无措地说道。 “我的主人相信巴罗尔的忠诚，可他的能力不值得主人重视！”陶德松开满头冷汗的费奇，淡淡地说：“找出假面的人，再杀光他们不足以平息这场争斗，但可以增加主人谈判的筹码。可假面兄弟会占据地利，耳目众多，如果按照巴罗尔的方法，从底层混进去，有多少人也不够他们杀的。” “我不会听从巴罗尔的指令！我要单干，你以后就跟着我，听明白了吗？”陶德居高临下地说。 费奇看到那双冷酷地眼睛，丝毫不怀疑对方的杀意，他恭顺地说：“如您所愿，大人。” “你称我大人没有错，我的确是个骑士。”陶德笑着拍了拍费奇的肩膀，“我会按照贵族的方法找出假面。” “大人，您需要小的做什么？”费奇谄媚地问道。 “给我准备400金索尔，我先去教堂弄一份血脉文书。”陶德停顿了一下，又笑道：“我曾经来过登石城，我有一个熟人在为德韦米克侯爵效力，他肯定乐意把一位野骑士介绍给登石城的治安官。” “巴罗尔老爷那边怎么办？”费奇惴惴不安地问道。 陶德轻蔑地道：“老鼠就应该待在老鼠洞里，你的任务就是帮我联络老鼠。” 第407章 设局 香叶镇东侧的群山中有一座新建的山民村寨，巴罗尔就藏身于此。 山林的地形复杂，植被茂密，野兽与怪物横行，极大限制了人类的活动范围。因此，这里向来都是领主和教会难以管辖的法外之地。 水银与假面兄弟会开战，维克多命令教官巴里特的熊团和费米的红隼走私商队服从巴罗尔调派，向水银提供武力支援。他又先后派过来135个炼金人类，包括15个伏牛民兵、30个灵猴民兵和90名炼金辅兵，再加上巴里特用胁迫加收买的手段控制沿途遇到的流民、山民和落单的佣兵，熊团的规模已然扩张到了422人。 虽然熊团有一小半的成员是老弱妇孺，看起来更像一个流民团体，但这么多的流民聚在一起还是太扎眼。 巴里特干脆命令手下在山林深处中开辟一个营寨，当起了山大王。而费米和巴罗尔则以佣兵团长和恶棍头子的身份，接受雄鹿商团的雇佣，专门对付假面兄弟会。熊团的驻地成了水银的临时老巢，兰德尔家族的支援力量都是到这里休整，再接受巴罗尔的指另。 自从香叶镇的鬣狗头子皮特被假面兄弟会刺杀，巴罗尔便躲进老巢，通过兰德尔家族的死士指挥水银与假面兄弟会交锋。 山寨的位置非常隐蔽，兰德尔家族训练的渡鸦可以及时传递信息，而熊团收拢的流民无法独自离开。他们不能与外界联系，自然不会暴露营地的位置。 巴罗尔在这里很安全。 此刻，他正在阅读一封信笺，那是他的亲传弟子费奇传回来的情报。 木屋的门突然被人推开，熊团的巴里特和红隼的费米带着一位身材壮硕的陌生男子走了进来。 “嘿！老狐狸，这位是兰德尔家族的精英卫士凯恩，他带来了维克多大人的密令。”费米亲热地拍着陌生壮汉的肩膀，朝巴罗尔喊道。 壮汉的木讷神情与精英卫士如出一辙，但巴罗尔还是把探询的目光投向身边的保镖巴杜。 灵猴民兵巴杜在水银厮混了几年，已经能够领会巴罗尔眼神中的意思，他颌首道：“凯恩是主人安排给水银的后援，我和他一块长大，他没有问题。” 巴罗尔这才起身，笑呵呵地说道：“原来上次抓捕假面的影战士是凯恩阁下暗中出手帮忙，真是太感谢了。” “什么阁下不阁下的，当初蚁人袭击山丘营地，兰德尔大人命令凯恩保护莉莉娅夫人撤离。我们早就认识凯恩了。”费米找了把椅子坐下，斜睨着巴罗尔说道：“怎么？你认为我们会把外人带进来？” 巴罗尔心中一凛。维克多告诉过他，水银有一明一暗两股力量，明面的力量由他亲自掌控，而隐秘力量一路跟随水银，并藏身于野外。当他遭到追杀的时候，只要往野外跑就能得到隐秘力量掩护和支援。 不过，巴罗尔无权调动水银的隐秘力量。在他看来，这固然是兰德尔大人为他安排的一条退路，也是对他的监视和威慑。 现在这支隐秘力量的首领终于现身了，而且维克多能够让凯恩保护莉莉娅夫人，说明他在精英卫士中有较高的地位。 难道大人对我的表现很不满，这才派凯恩出面警告我？ 巴罗尔忧心忡忡，表面却不动声色，他试探着问道：“费米，你今天怎么来了？” “呃，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下。”费米挠了挠头，说道：“这么耗下去不是个办法，我打算带红隼佣兵团离开香叶镇，继续干我的私商买卖。” 巴罗尔摇头道：“红隼佣兵团接受雄鹿商团的雇佣，你们应该待在香叶镇，保护鲁克执事的商队。”他又笑了笑说：“你们待在雄鹿商队的驻地，假面的杀手绝对不敢公然冒犯哈尼西男爵的权威。你这样到处乱跑才会有危险。” “你当我害怕那群见不得光的杂碎？”费米瞪着眼睛叫道：“我这是无聊！无聊懂吗？” 巴里特在旁边接口道：“雄鹿商团白养着红隼佣兵团，你们有吃有喝有佣金拿，还不用干活卖命……我觉得这样也不错。” “你天天躲在山里面操练熊团的伙计，当然高兴。”费米撇了撇嘴，又悻悻地道：“雄鹿自己的武装护卫陆陆续续地聚到了香叶镇，鲁克执事开始克扣佣兵团的佣金，现在许多佣兵团都走了……白吃白喝是不假，可几十个金索尔的佣金顶什么用？我们红隼跑一年的私货至少能赚上千金索尔……”他拍着桌子问道：“老狐狸，我的红隼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才能干正事？” 巴罗尔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而对凯恩问道：“主人给水银的命令是什么？” “主人交待三件事情。” 凯恩说道：“第一，水银的反击计划暂时搁置，等候主人下一步的命令。” 巴罗尔颌首道：“确实应该暂停。” 诱杀登石城的骑士治安官是迫不得已想出的冒险计划。假面有官方庇护，藏的太深，水银根本逮不住他们的尾巴。只有把整张桌子都掀翻，让大家都没得玩，巴罗尔才有可能反败为胜。 可是，这样一来，水银同样会遭到登石城、香叶镇和雄鹿商团的围剿。巴罗尔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地下网络势必被破坏殆尽，说不定还会引起多铎密探的注意。水银再想渗透雄鹿商团和多铎的地下势力就难了。 巴罗尔敢提出这个两败俱伤的方案，那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的主人对假面兄弟会的秘密更有兴趣。如果能抓住假面的核心成员，拷问出他们的底细，水银也能在主人面前将功折罪。但巴罗尔没料到家族派过来的陶德居然是一位见习骑士，而且他准备打入登石城的内部，利用治安所的力量查找假面之影的踪迹。 事实上，陶德成功的机会很大。虽然他立下功劳肯定会超过水银，但水银也能保住新发展起来的眼线和暗子。 至于陶德的忠诚，那不是巴罗尔需要考虑的问题。而且陶德把费奇留在身边充当联络人，说明他没有脱离水银监视的意思。 巴罗尔觉得可以接受陶德主导的新计划，他正准备给维克多写信，陈述当前的实际状况。 “第二件事，主人要求熊团、水银和各支走私商队的首领留意那些对危险天生敏锐的年轻人，如果他们地位低贱，背景简单，就设法把他们秘密送到兰德尔领。”凯恩一板一眼地说道：“大人还叫你们不用担心。他有一种秘法可以让这些人成为像纳尔森那样的凶暴战士。” “我手下还真有这么个人！”费米一拍大腿，咧嘴笑道：“那小子原来是个山民少年，跟了我有一段时间，如果让他变得不喜欢女人，还不如杀了他更痛快一些……呃，凯恩，我不是说你们的坏话……” 死士是领主的秘密和禁忌。莉莉娅和纳尔森对精英士兵来历讳莫如深，战熊佣兵隐约知道，但也不敢在领地里谈论主人的死士。那些外放的战熊佣兵与炼金人类朝夕相处，也就没那么多的顾虑，他们免不了要试探精英卫士强大的秘诀。炼金人类当然不会说出真相，他们要么沉默不语，要么用统一好的说辞搪塞过去。但是，关于精英卫士自幼被药物阉割的传闻还是在佣兵团长之间流传开来。 自从以后，再也没有人羡慕炼金民兵的实力。 不能当男人，要力量有个屁用！ “我们可以吃药，就是无法生孩子，所以给我们安排女人也是浪费。”巴杜淡淡地说道。 巴里特正在喝水，听到这话，他一口水都喷了出来，咳嗽了老半天，指着巴罗尔说道：“老狐狸，这是你干的好事？！” “那还能怎么办？水银的人需要掩饰身份！”巴罗尔摊开双手，无所谓地说道。 “药物配方给我一份！” “他们自己就会配药…包你满意！”巴罗尔丢给教官一个鄙视的眼神，转头道：“凯恩，你继续。” “第三件事情只能说给巴罗尔大人听，其他人回避。” 费米和巴里特对视一眼，起身离开木屋，并关上了房门。 巴罗尔走到窗边，听到他们边走边说： “老家伙，你不行了？” “滚！老子好的很……” 待两人走远，巴罗尔回到座位上，看着凯恩从腰兜里取出两封羊皮卷轴。 “这一封是雄鹿商团投靠南风商团的伙计名单，上面注明了他们各自的背景。兰德尔大人怀疑雄鹿商团的一些骨干脚踩两只船，故意派遣心腹伙计提前加入南风商团，为自己谋后路。” 巴罗尔展开卷轴，看到雄鹿商团驻香叶镇执事鲁克的名字，不禁微微叹息。 时至今日，雄鹿商团已是人心涣散。下面的伙计原本就是自由民雇工的身份，他们改投南风商团只为混口饭吃，算不上背叛行为，更不应该牵连商队的执事。 然而，水银的目标是渗透雄鹿商团的内部，拉拢其中的骨干加入黄金团，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投入南风商团的怀抱。这也是水银与假面兄弟会死磕到底的根本原因。 外部节节败退，内部更要紧缩，杀鸡儆猴的残酷一下子就摆到桌面上。 “大人要我怎么做？”巴罗尔沉声问道。 “这一封卷轴记录了一份药物配方，我们的人不能看！”凯恩将封装完整的卷轴递给巴罗尔，说道：“大人要你设局把配方送到雄鹿商团某个执事的手中，让他以为这是南风商团收买德韦米克侯爵的东西，再把他秘密押解到约克家族驻布利诺尔城的府邸。大人要求人证物证齐全，不留任何破绽。另外，除了执事本人，不允许任何人观看卷轴的内容。” 巴罗尔接过卷轴，沉吟着问道：“知道的人怎么处理？” “只有死。” “那演戏的人呢？”巴罗尔抬起头，盯着凯恩的眼睛问道。 “大人准备了一队人手，他们将以假面兄弟会的名义护送卷轴入境，具体的路线，时间和地点由你定。但他们会誓死保护卷轴完好无缺，所以你决定下手的时候不能大意。” “一队人是多少人？”巴罗尔发现自己的喉咙嘶哑的可怕，连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15个。” 这是要牺牲15名家族死士，或许更多……巴罗尔的瞳孔猛然收缩，杯子里的水也晃了出来。凯恩的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平淡，“主人让我转告你，我们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而这场战争的胜负在棋局之外。” 巴罗尔沉默许久，长长地出了口气，涩声道：“我明白了。我会安排好一切，绝不让主人失望！” 第408章 误会 登石城，风铃旅馆。 这家由登石城治安官开设的高档旅馆专门招待来往的商队，各商队的管事总要给治安官捧捧场，风铃旅馆的消费自然不便宜。 如今整座风旅馆都被雄鹿商团的埃克特.温布尔顿勋爵用高价包了下来，可惜瓦蒙治安官能帮埃克特的地方仅仅是撤走所有的伙计，并杜绝外人的窥探。 “杰西，昨天夜里，城里有盗贼工会的头目被刺杀吗？”埃克特一边享用美味的早餐，一边对自己的仆人问道。 “没有听说……” 眼见主人脸色不豫，杰西又小心翼翼地改口道：“可能消息还没传出来。” “呵呵，整整17天，登石城风平浪静……让我最后一点胃口也没有了！”埃克特粗鲁地推开早餐，走到窗前，眺望登石城的街景。 “老丹佛该死，他收了我们的钱却不做事，我这就派人去警告他！”杰西气愤地说道。 埃克特敲了敲窗框，摇头叹道：“算了，老鬣狗毕竟宰了一些家伙……我们总要给哈尼西男爵一点面子。” 雄鹿商团在登石城与南风商团争斗，最大的助力来自于德韦米克家族周边的独立小领主。 登石城的盗贼工会胁迫城内的自由民商贩，不允许他们接雄鹿商团的生意。可这些自由民商贩不仅是雄鹿商团的外围，也是小领主家族封臣的代理人。德韦米克侯爵默许南风商团借助登石城的地下势力打击雄鹿商团，事实上触及了小领主的利益。当雄鹿商团决定反击的时候，他们表现的特别积极。 老丹佛正是香叶镇治安官向埃克特推荐的黑帮头目，他在地下战争中表现的可圈可点，很快就成了雄鹿商团方面的领军人物。如果不是因为埃克特一时得意忘形，中了博瑞人团的圈套，雄鹿商团在登石城的局面也不会如此被动。 博瑞人在登石城占了上风，埃克特雇佣的打手四散而去，只有老哈佛坚定地支持雄鹿商团。他联合地方黑帮，时不时派人刺杀登石城的盗贼工会头目。 虽然老丹佛的刺杀行动很难再扭转局面，但对于雄鹿商团却特别重要。 敌人已经摸到了家门口，再不反抗，组织就会从内部瓦解。假面兄弟会的刺杀行动是为了恐吓雄鹿商团的成员，而雄鹿商团的刺杀行动一开始是为了鼓舞士气。可现在，老丹佛的刺杀行动同样是在恐吓雄鹿商团内部的不安定份子。 这很可笑，但很现实。 埃克特作为温布尔顿家族册封的勋爵，他别无选择，只能服从侯爵府的命令。在尘埃落定之前，他和亚伯勋爵等人必须保证商团的完整，以便把雄鹿卖个好价钱。 反正死的都是黑帮恶徒，雄鹿仅仅是花了一笔钱，而且还是索菲娅侯爵买单。 雄鹿商团丢掉了多铎王国其他主城的商业网络，唯独埃克特负责的登石城还在抵抗。索菲娅侯爵已经下令，要求雄鹿集中力量，在登石城给博瑞人一个惨重的教训。 无论结局怎样，老丹佛作为埃克特手中的地头蛇，正好用来背锅。 想到这里，埃克特的心情好了一些，他正准备继续用餐，一个侍从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大人，呼…鲁…鲁克执事派人传讯，他…他在马掌镇截获了假面兄弟会的一队人手！”侍从大喘气地说道。 假面兄弟会是由博瑞和苏斯王国大大小小的盗贼工会共同组建的松散黑帮组织，其本身是两大王国相互妥协，共同控制东部联盟的工具。 雄鹿商团行走东部联盟，没少和假面兄弟会打交道。虽然假面作风凶狠，拥有打手和佣兵团，可要说他们能打败雄鹿倒也不至于。 温布尔顿商会无力反击的原因在于多铎的实力领主对假面兄弟会的暗中庇护。不过，鲁克能抓住假面的活口，就能挖出假面兄弟会在各大主城的秘密据点。凭雄鹿的实力完全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真是个好消息！”埃克特哈哈大笑，拿起披风就外走。 “大人，您要去那？”杰西追问道。 “去马掌镇。” “您的早餐……” 埃克特推门而出，头也不回地道：“还吃什么早餐！赶紧给我滚过来！” “真是的，不高兴不吃，高兴也不吃……”杰西咕哝着跟上自己的主人。 马掌镇的东侧有一条峡谷直通纳维尔王国的中央盆地，长久以来它都是登石城连接纳维尔的贸易枢纽。雄鹿商团在小镇外围设有固定的货场和落脚点。 埃克特赶到马掌镇已是傍晚，他的马车直接驶入商团驻地。货场负责人带着一名精悍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 “费米，你怎么在这？”埃克特惊讶地看了中年男人一眼，又恍然道：“鲁克把你们红隼佣兵团也调动了？” “是的，大人”费米鞠躬道：“鲁克老爷正在等您。” “抓到活口了吗？”埃克特边走边问。 “呃…大人，情况有点复杂……只抓到一个活口，鲁克正在三楼最左边的房间拷问。”负责人悄悄地说道。 埃克特不再追问，他带着护卫和仆人登上三楼，径直推开房门，见到鲁克神情萎靡地坐在椅子上，老丹佛和六名打手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埃克特察觉不对，手刚摸向剑柄，三支十字弩立刻指了过来，他的护卫则被人用匕首顶住了脖子。 埃克特松开剑柄，冷冷地问道：“老丹佛，你也投靠了南风商团？” “大人，别紧张，我可不敢伤害一位勋爵老爷。”老丹佛深深地鞠躬，又朝埃克特的护卫努了努嘴，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们似乎卷入了不得了的事情，您真准备让他们也旁听？” “你们先下去。” 等护卫和仆人被老丹佛的打手押出房间，埃克特沉声问道：“鲁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的护卫呢？” “都死了……被红隼和老丹佛的人杀光了……”鲁克扬起红肿的脸，苦笑着说道：“我原本打算灭口的，没想到红隼佣兵团这么厉害，反而把我的人都杀了。” 埃克特两眼喷出怒火，寒声道：“给我说清楚！” “前天上午，老丹佛跑过来告诉我，他们抓住了一个假面杀手，拷问出兄弟会的情报。假面兄弟会有一队人将通过马掌镇，进入登石城。我亲自查验了那名杀手的尸体和兄弟会徽章。确认无疑之后，我决定带人伏击他们……” 鲁克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恨恨地道：“老丹佛的人伪装成那名杀手与他们接上了头，又把他们拐到僻静处……可谁知道，他们根本不是什么黑帮恶棍，而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兵，被弩箭射翻了一大半也宁死不降，反而杀了好几个想活捉他们的红隼佣兵。最后，一个活口都没能留下……我看到他们服用一种特殊的药剂，变得力大无穷还特别敏捷……我当时就怀疑这些人是博瑞王国的精锐战士，负有特殊使命。等我从他们的身上搜到一封卷轴以后，基本上可以确定了这是南方商团收买德韦米克侯爵的礼物。我当然要下令灭口……事情就变成这样了……老丹佛让人装成俘虏，骗过货场的负责人，还把您给叫过来了。” 埃克特一直在纳闷，德韦米克侯爵为什么宁可开罪依附于自己的小领主，也要配合假面兄弟会，打击雄鹿商团构建的贸易网络？ 德韦米克家族利用两大商会的斗争，通过垄断登石城的物资贸易，盘剥周边的小领主。可如果雄鹿商团被彻底打败，南风商团仍然会和小领主进行互利贸易。德韦米克家族不遗余力地帮助博瑞人打击索菲娅侯爵显得很不明智。 除非南风商团给德韦米克家族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而且他还不准备和小领主分享。 索菲娅侯爵非常想知道博瑞人到底用什么东西收买了多铎的大领主，可她发动了全部的力量也没能查清楚。 鲁克既然撞到了飞黄腾达的机会，杀人灭口肯定是为了撇开上司，独自向侯爵邀功请赏。 埃克特现在很想抽死他，但也要弄清楚博瑞的条件是什么。 “卷轴在那？” “呵呵，我当时就烧了……现在除了我，没人知道里面的内容。”鲁克得意地笑道：“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一份药剂配方……结合博瑞士兵的表现来看，这份药剂配方价值连城。埃克特大人，我愿意和您分享这份功劳，不过，您得先帮我摆平老丹佛和红隼佣兵团。” 埃克特强压怒气，转而对老丹佛和费米说道：“这件事情，你们掺合不起。虽然你们杀了商团的护卫，我也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以后就跟着我，至于死去的红隼兄弟，我自有补偿……一个人300金索尔！” 老丹佛笑了，他脱下帽子，施礼道：“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巴罗尔，他还是叫费米……我是兰德尔子爵大人的密谍首领，费米是兰德尔大人的护卫队长。” “什么？！”埃克特不可置信地看着老恶棍。 “勋爵阁下，您不会不知道我的主人是你的男主人，您的主人是我的主母吧？”巴罗尔戏谑地说道。 费米哈哈大笑道：“要不然，你们以为普通的佣兵团能干翻商队护卫？要不然，你们以为我们会帮雄鹿商团与假面兄弟会拼命？” “两位大人，误会，这都是误会……”鲁克大声喊道。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帮着假面兄弟会杀人灭口？”巴罗尔冷冷地道：“我这里有一份名单，全是雄鹿商团投靠南风商团的伙计，其中也有你鲁克的人。而这份名单是主母大人交给主人的。” “他们都是一些自由民雇工，和我没关系……”鲁克满头冷汗，狂叫着解释道。 “有没有关系，和我说了没用！”巴罗尔转过头说：“埃克特勋爵，鲁克是你的人，他如果有问题，你也脱不了关系。我们还是悄悄地去面见兰德尔大人吧。” 费米打量着他说道：“勋爵阁下，您虽然是个见习骑士，我劝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我们兰德尔家族的护卫真的杀过见习骑士。” 埃克特冷静地道：“我要求见温布尔顿侯爵大人。” “这可由不得你们。”巴罗尔摇头笑道：“不过，我家主人和主母正在冈比斯王都，参加新王的登基典礼。如果我们走快一点，或许能在王都侯爵府接受主人的询问。” 第409章 加冕仪式 布利诺尔大教堂。 数十根灰岩石柱撑起二十四米高的穹顶，白釉岩雕琢而成的祭台正中，一道笔直的光辉将祈祷大厅映照地庄严神圣。 “……爱德华.奥古斯特，今日，你加冕为王。愿吾主指引你的道路，扫平你的阻碍……戴上王冠……由青铜、白银和黄金装饰而成，代表仁慈，你当怜悯弱者，保证其生计，代表尊重，你当维护封臣的荣耀和声望，代表保护，你当保护信徒与子民，使其远离伤害……并记住，你是冈比斯之王和骑士的君父，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赐福与你，允你享受力量与尊严，生生世世不受冒犯……” 克莱门特身披金色教宗长袍，手捧王冠，神情肃穆地念诵冗长的祷词。爱德华一身国王礼服，单膝跪于祭台之前，英俊的小脸绷得紧紧的。 维克多站在祈祷大厅的红地毯上，只觉得这一幕如此眼熟。 小男爵在鸢堡当侍从的时候，罗兰经常带着他和爱德华玩各种扮演游戏，国王加冕礼也演够许多次。那时的爱德华年纪尚幼，没什么耐心，演到一半就奶声奶气地问罗兰“好了没有？”，罗兰立刻会用手指敲他的脑门，让他继续跪着演完。 爱德华跪在在教宗的面前，脖子微微后仰，姿态略显僵硬。别人只以为小国王有些紧张。维克多却知道，他随时准备躲开从天而降的爆栗。这多半是当初留下的毛病。 罗兰的游戏变成了现实，十二岁的爱德华已然是一位翩翩美少年，可他的习惯却一如既往。 虽然权力令人迷恋，但以奥古斯特家族自由散漫的天性，爱德华未必有多喜欢冈比斯的王位，他想让罗兰满意的心情恐怕占了大多数，就像小时候的游戏。 不同的是，以前没有这么多大人物陪着姐弟俩胡闹。 冈比斯的主教和领主云集与此，各国使节在红地毯的两侧观礼。爱德华身后站着西尔维娅、戈隆和罗兰，三位王国守护者。王后凯瑟琳和摄政王威廉姆斯领着奥古斯特家的贵胄站在台阶下。巴斯特恩侯爵、利奥波德侯爵、路德维希侯爵、葛瑞华德侯爵和温布尔顿女侯爵，五位宫廷侯爵率采邑领主排列其后。接下来是威灵顿、乔舒亚、尼姆、约克和索林姆五大实力领主与其余的独立领主。 维克多名声响亮，但在这种场合他也只能站在靠后的位置。 别的领主基本上都是夫妇带着继承人，而维克多却和妻子隔得老远，与西尔维娅更是遥不可及。幸好他的身后有安娜，身侧是娇艳动人朱蒂和她八岁的儿子普里莫.布里亚特，看起来倒像是一家四口。 安娜精致的小脸透着动人的嫣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霎也不霎地盯着英姿勃发的少年国王。沐浴在圣光之下又被黄金骑士环绕的爱德华显然令同龄少女为之倾倒。 君权神授的加冕仪式上，国王是当之无愧的主角。领主和贵宾都在向国王和教宗行注目礼，维克多也不例外。 不过，维克多既无忠诚他人之心，也没有虔诚的信仰，他只是对权势和超凡力量表示敬畏。加冕仪式的气氛庄重肃穆，可维克多还是有一丝抽离感，他甚至藏在领主之中，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王后。 凯瑟琳的容貌清丽明艳，五官与罗兰极为相似，远远看去就像一对亲姐妹。 维克多还是第一次见到王后本人，在他的印象中，小男爵不仅敬爱王后，还曾对她抱有幻想。 情窦初开的少年侍从对美丽高贵的王后有爱慕之心实属正常，小男爵无意中把对王后的朦胧情意表现在罗兰的面前，在得知罗兰的身份之后，又吓得半死，那是因为他怕长公主将他的糗事告诉王后陛下。 小男爵到死都不知道，凯瑟琳应该是他第一个女人。 如果小男爵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有三位高贵的女骑士亲自调教过他。虽然她们当时都带着黄金面具，但维克多可以用X-3参照记忆碎片，对比她们的眼睛、耳朵、嘴唇、颈部和手臂的细节，明确她们的真实身份。 小男爵印象最深的第一次居然是凯瑟琳！ 这个结论让维克多感到十分惊悚。 爱德华加冕为王，凯瑟琳得偿所愿。可她举止优雅，美丽如昔，神情平淡不露半点喜色。可见她的意志足以控制内心的情绪。 某种意义上，高阶骑士与普通人完全是两种生命形态。白银女骑士追逐高贵血脉，却不放荡，她们享受欢愉，却不会迷失自我。 凯瑟琳和小男爵仅有一次亲密接触。从时间上看，那是发生在莱恩陛下刚死不久，小男爵当时的月精灵血脉还十分稀薄。凯瑟琳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情。 除非小男爵身上还有维克多不知道的秘密！ 无论凯瑟琳对小男爵有怎样的图谋，维克多都决定躲她远远的。 维克多是维克多，小男爵是小男爵，他已经换人了。就好像小男爵的身生父亲也在加冕典礼的现场。维克多看到血脉亲人，内心却波澜不惊，连打招呼的欲望都没有。 克莱门特终于将王冠戴在了爱德华的头上，当新王站起身面向众人的时候，维克多同领主们纷纷抽出佩剑，半跪在地上，宣誓道：“吾王，我效忠于您，从今日至永远！” 接下来，爱德华按照惯例，当众册封新王的执剑者、执弓者、执盾者、执马者，一共四位年轻的扈从骑士。他们都是王都贵族子弟，今后将伴随在爱德华的身边，保护他的安全，但主要职责是担任国王的传令官。 可惜，有威廉姆斯这个摄政王在，爱德华想传达自己的意志，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但爱德华加冕为王标志着先王陨落给奥古斯特家族带来的纷争就此终结，冈比斯的政局由动荡走向平稳。 对于冈比斯的独立领主而言，只要不卷入王族的内斗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而维克多在这场政治风波中捞到了最大的好处，否则他现在还是个小男宠，周旋于王都高阶女骑士的石榴裙下。 不过……似乎……这种状况没有改变啊。 加冕仪式终于结束了。爱德华头戴国王冠冕，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大教堂，登上华丽的马车，驶向王宫。他将在鸢堡的骑士大厅举办小型宴会招待教宗、主教、诸国使节、以及拥有侯爵头衔的冈比斯贵族。 等军团比武大会决出新的骑士贵族之后，新王才会大宴冈比斯的领主与群臣。 大赢家兰德尔子爵此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西尔维娅和索菲娅随着国王的车驾扬长而去。尽管他有多重身份，但王国内的各大势力都希望他是人马丘陵的子爵领主，而非温布尔顿女侯爵的丈夫。 “亲爱的兰德尔子爵大人，您愿意去布里亚特家族宅邸做客吗？”善解人意的朱蒂发出了邀请。 维克多收回目光，笑着施礼道：“美丽的朱蒂夫人，我是否有荣幸邀请您和普里莫少爷一同欣赏布利诺尔城的风景。嗯…就像在野柳城闲逛。” “好啊！好啊！”安吉丽娜在旁边拍手叫好。约克家族的明珠第一次来王都，却被索菲娅关在侯爵府练习加冕仪式的礼节，可把她给闷坏了。 布里亚特家族的继承人却哼了一声，把小脑袋瓜子扭到一旁。 这个世界的习俗颇为奇特，普通人之间还是男尊女卑，但骑士贵族阶层不论性别，只看血脉和力量。维克多的主意志侧来自现代男权社会，大男子主义的思想根深蒂固，他把朱蒂看成自己的女人，也愿意充当普里莫父亲的角色。奈何他外型俊美柔弱，仿佛16、7岁的贵族少年，完全不像一个成熟的父亲。 普里莫一开始很亲近维克多，把他当成一位大哥哥。可随着小家伙年龄渐长，他察觉到心目中的大哥哥居然和母亲滚了床单。普里莫心中的人设崩塌，认为自己遭到两人的背叛，顿时就不开心了。 朱蒂大为尴尬，歉意地看了维克多一眼，又严厉地训斥道：“普里莫.布里亚特注意你的礼仪！” 维克多不至于和一个小屁孩生气。等普里莫成年之后，自然会懂得维克多与朱蒂的结合更多是出于家族政治的需要。如果他无法接受现实，那他就不可能继承布里亚特家族的爵位。 毫不夸张地说，野柳城现在左右逢源，日进斗金，靠的就是与兰德尔家族的亲密关系。布里亚特家族上下，乃至周边的领主都不想改变现有的局面。普里莫一意孤行，其结局必定悲惨，还会牵连到朱蒂。 如果朱蒂母子真的失势，维克多也无所谓。他手里握着充沛的物资，足以保障兰德尔家族在野柳城的利益。失去家族支持的朱蒂夫人只能更换身份，被他收入银月庄园。而普里莫，谁愿意收留谁收留。 当然，维克多对自己人向来慷慨，等黄金恢复药剂洗白之后，他可以把朱蒂推到资深骑士的境界，帮她稳固在布里亚特家族的权势地位。 “亲爱的，既然普里莫不想逛街，你和他回去休息。我带安娜随意转转。”维克多微微一笑，摸了摸普里莫倔强的小脑袋。 正说着，一位身穿宫廷子爵礼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对着朱蒂施礼，笑吟吟地道：“美丽的夫人，不介意我借用一下兰德尔子爵吧。” 朱蒂优雅地还礼，端庄又不失亲热地打着招呼。“派西柯子爵，您可有些日子没有光顾野柳城了......听说您卸下王都税务官的职务，现在是内政大臣的左膀右臂？” 维克多咳嗽一声，笑着说道：“亲爱的，你的消息过时了……我重新介绍一下，特尼斯.路德维西子爵，前王都税务官，我的好友，现在是王国内政部的首席书记官，也是路德维西侯爵大人的孙女婿，还是王国未来的宫相。” “抱歉，路德维西子爵。我们布里亚特家族会补上一份贺礼，恭喜您与路德维西家的小姐结为夫妻。”朱蒂妩媚地白了维克多一眼，嗔道：“亲爱的，你都没有提醒我，害的我在未来的宫相大人面前失礼。” 维克多摊开双手，无辜地道：“这家伙与路德维西家的小姐完婚都没有通知我……我也是到了王都才知道。”他摸着光滑的下巴，打量着特尼斯子爵，狐疑地道：“……难道是因为我声名狼藉？总之，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贺礼。” 朱蒂噗嗤一笑，动人风情如鲜花盛开。 特尼斯子爵老脸一红，尴尬地道：“维克多，别取笑我了……我能有幸加入路德维西家族，那还敢太高调……” “哦，看来有故事可听……不如我们去酒馆喝一杯？”维克多笑嘻嘻地道。 “那就不打扰两位大人谈话了，我先告辞。” 朱蒂抿嘴微笑，提裙施礼，带着普里莫，聘聘婷婷地迈上轻便马车。 维克多目送布里亚特家族的马车远去，心里为小普里莫的屁股默默祈祷，希望朱蒂下手不要太狠。 “真是一位出色美人，难怪能得到兰德尔子爵的倾慕。”特尼斯在旁边调侃道。 “你准备带我去那喝酒？”维克多笑了笑，抬手把纳尔森和卡里古拉招了过来。 “王都最好的酒馆当属乌岛.提利尔男爵开设的四叶苜蓿。提利尔男爵是王后陛下的弟弟，你应该很熟悉那里。”特尼斯说道。 维克多心里打了个突，沉吟片刻，笑着说道：“听说你在王都外城区开设了一家蓝琥珀旅馆，我去那里给你捧捧场。” 特尼斯愣了一下，犹豫着说道：“那个……夏塔恩.温布尔顿男爵和莱莉雅男爵夫人就住在我的蓝琥珀旅馆……” “我知道。我正好要拜见我的父母。”维克多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又转过头说：“安娜……” “我也要去！”安娜连忙摇头道。 “外城区的旅馆不是你该去的地方……这样吧，我明天带你去鸢堡。”维克多头疼地说道。 安娜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她还想近距离的看看爱德华.奥古斯特陛下。 特尼斯惊疑不定地问道：“这位小姐是……” “安吉丽娜.布兰斯泰特.约克见过路德维希阁下。”安娜施了一个骑士礼。 特尼斯手忙脚乱地还礼：“哦，抱歉，约克小姐，是我的疏忽。” 安娜矜持地点头致意，又朝维克多娇声说：“明天带我去鸢堡……大人，您可不能失信！”不等维克多反悔，她带着护卫骑士登上马车。 “我们走吧。”维克多对特尼斯说道。 “哦，好的。”特尼斯回过神，朝身后挥了挥手。一名身姿矫健，体型匀称侍卫跨上战马，先一步赶往外城区的蓝琥珀旅馆，安排相关事宜。 维克多通过元素视野，赫然发现这竟是一位青铜阶的骑士，心中不禁狐疑。但考虑到路德维西家族的权势地位，他们为自己与特尼斯的聚会安排几名秘密骑士也不足为奇。 维克多没有多想，他和特尼斯同乘一辆马车，纳尔森带领亲卫骑着迅鸟紧随其后，而卡里古拉只能撒开两条腿，一路跑着去了。 第410章 新税 车轮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滚动，轻巧的马车时不时颠簸一下。 “平湖镇的道路宽阔平整，这一点布利诺尔城远远不及。”特尼斯紧握马车的扶手，苦恼地说：“我喜欢王都的繁华，但特别讨厌双轮马车。” 前税务官的恭维让维克多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沉吟着说道：“我经常梦到一座城市，街边的楼房整齐排列，道路四通八达，每隔十米就设两盏水晶路灯，即便乌云遮住月亮，城市也不会陷入黑暗。她的下水道错综复杂，如同迷宫。城内的居民超过数百万。” “数百万人口的城市……我无法想象它的城墙该有多长？”特尼斯莞尔道。 “没有城墙，没有城堡……因为怪物和猛兽被关在笼子里，供城市的居民观赏，当然，他们需要花钱购买观赏门票。” “没有城墙……怪物被关在笼子里……”特尼斯喃喃自语，恍然道：“你的梦境是黄金时代的城邦。” “不。我梦到了未来。”维克多顿了顿，委婉地道：“我的朋友，看的出来你的婚姻为你带来烦恼，而不是快乐。” 特尼斯子爵稍稍沉默，长叹道：“我现在的妻子不是玛丽，是路德维西家的苏珊娜。” 维克多的尖耳朵顿时竖了起来。他不想打听别人的隐私，但领主不能忽视王国中枢的情报。哪怕对方仅仅是个小角色，可谁又能确定其中没有文章可做？尤其特尼斯的婚姻还牵涉到路德维西家族。 为自己的八卦找到了借口，维克多故作惊讶地问道：“怎么会这样？你和玛丽不是订有婚约吗？” “我结婚对象换人了，而我只能接受……情况就是如此。”特尼斯无奈地道。 维克多好奇心还没有得到满足，他试探着问道：“那个……你的新婚妻子没有玛丽美貌，或者她的家世不如人意？” “不，不，苏珊娜的美貌无可挑剔，她的祖父皮特拉.路德维西伯爵是侯爵大人的弟弟，同时也是一位高贵的白银骑士。伯爵在北方坎特郡担任郡守一职，苏珊娜的父亲是他的次子，苏珊娜一家拥有大片世袭采邑。” 特尼斯看到维克多疑惑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鄙视，只得说：“好吧……苏珊娜是一位骑士。” “自然晋升的骑士，还是借助精力药水？”维克多轻声问道。 “她借助了精力药水……”特尼斯苦笑着摇头道：“这对我又有什么区别？” 普通贵族与骑士的婚姻注定是场悲剧，尤其妻子是一位女骑士。 苏珊娜衰老的速度远比特尼斯缓慢的多，当两人诞下合法继承人，她便不再受婚姻的束缚，可以自由地追求高阶骑士伴侣。虽然特尼斯一生也会有许多位年轻美貌的情人，可他在家庭中的地位终究处于弱势。 说到底，家庭关系与夫妻的力量对比有关。如果特尼斯是纳尔森那样强大的凶暴战士，他的骑士妻子绝对不敢漠视丈夫的威严。 维克多对特尼斯子爵未来的婚姻生活表示同情，他干咳一声，安慰道：“看来你足够出色，得到路德维西家族的青睐……只是这对于玛丽有些不公平……当然，这不是你错……愿玛丽能尽快找到合适的伴侣。” “你不用为玛丽的名声担忧。”特尼斯面无表情地说：“她在我结婚之前就嫁人了，嫁给我以前的同僚，现在的王都税务官——豪克.费舍尔子爵。我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光顾你的平湖镇。” 维克多眼神一凝，沉吟着说：“我记得玛丽小姐的父亲是内政大臣的第四子，他担任王国的税务总管？玛丽的婚约其实是税务总管在找接班人？” “的确如此。”特尼斯颌首道。 “也就是说，费舍尔家的豪克子爵抢了你的妻子和前途？这可真有意思。”维克多目光灼灼地问道：“我的朋友，能告诉这是为什么吗？” 特尼斯想了想，低声说道：“教会在兰德尔领试行新的十一税。这个消息传到了布利诺尔大教堂。我们的摄政王殿下拜访了拉扎鲁斯大主教之后，要求税务总管大人起草一份新的税收方案。而费舍尔子爵抢在所有人之前，非常及时地呈交了一份新税收文书……其余的事情就不用我细说了。” 听到这里，维克多心中了然。 领地野外长期受到猛兽和怪物的侵扰，领主把野生资源交给领民处置，只象征性的收一些供奉。领主这样做的原因，固然是客观条件所限，也是通过藏富于民实现避税的目的。当领地遭遇灾害的时候，领主有权征集领民手中的物资。 在驻守神父看来，领地的野生资源难以统计，不利保存，又和民众的生计息息相关，而且信徒们会主动将一部分的物资捐献给教堂。于是，教会干脆不收野生资源的十一税，而王都税务官主要是根据教会统计的十一税，向领主征收年金税。他们对领主藏匿的野生资源也只能不闻不问。 野生资源不收税是约定俗成的传统。 蚁人大军席卷人马丘陵，那里的猛兽和怪物死的死，散的散。等蚁潮退去，受灾的领主当然要抓住机会，向野外扩张实控区域，尽量赶在怪物回归之前，挤压它们的生存空间。 约克家族按照维克多的规划，新修水利，开辟梯田，迁徙民众建立定居点，种植各种经济作物，把野外变成了熟地。领地财富的增长速度十分惊人，但野生资源也变成了领地物产。 教会和王室都要求对人马丘陵重新征税似乎合情合理。 问题在于，约克家族不用交年金税啊！ 约克家族镇守人马丘陵，充当冈比斯抵御蚁潮大军的屏障。王室免去了人马丘陵20年的年金税，教会则免去3年的十一税，作为对人马丘陵灾后重建的支持。 蚁灾结束整整四年，约克家族开始交十一税，但他们还有16年的年金免税期。 也就是说，鸢堡的新税草案只针对兰德尔家族。 特尼斯子爵与维克多私交甚好，兰德尔家族供应给布利诺尔城的咖啡专门由特尼斯销售，双方有很深的利益关联。 威廉姆斯大公为了扫清障碍，向兰德尔领征收新税。他先指示费舍尔子爵起草新税草案，让他取代特尼斯王都税务官的职务。 可是，王国年金税两成的比例不会变。尽管维克多很肉痛，但对于冈比斯王室来说，一个兰德尔领又能多征多少年金？ 威廉姆斯连索菲娅几百万的藏金都拱手让了出来，他至于为了这点小钱把维克多的脸抽的啪啪响吗？ 当然，他还是留了转圜的余地。 特尼斯作为兰德尔家族的合作伙伴，并没有被鸢堡一棍子打死，反而升职为内政部的首席书记官，又迎娶了路德维西家的女骑士。无论他是不是明升暗降，今后会不会睡地板，至少面子上很风光。绝对不会有人敢对特尼斯.路德维西子爵落井下石。 重要的是，特尼斯还能继续与兰德尔子爵保持合作关系。鸢堡还能通过他的渠道，与兰德尔家族进行非正式的沟通和试探。 比如，现在这种情形。 威廉姆斯费这么大的劲到底想要干什么？ 维克多思索片刻，自嘲道：“没想到，摄政王的第一剑居然指向了我。” “话也不能这么说。”特尼斯笑道：“现在许多领主都开始修建溪流水库，开辟梯田，养猪蓄肥……尤其你的邻居，布里亚特家族和契布曼家族，他们的新农牧和养猪规模并不逊色于人马丘陵的其他领主。毕竟他们的领地也受到蚁潮的洗礼。” 维克多沉默了一下，说道：“可他们还有3年的免税期。” “新税征收是王国的趋势……兰德尔家族恐怕要做出表率。” “这样啊……”维克多回过头，冲卡里古拉招了招手。 仿佛野蛮人一样的卡里古拉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特尼斯的骑兵护卫立刻被挤到了路旁。王都内城的道路相对狭窄，他们为了保持队形，只能落在马车的后面。纳尔森的迅鸟轻骑自然而然地将他们隔开了一段距离。 “阿卡，你跑得累不累？”维克多和颜悦色地问道。 “不累。”卡里古拉连摇大脑袋，脸颊上的肥肉跟着一晃一晃的 “那就跟着。” “哦。” 维克多转过头，低声问道：“我的朋友，你知道新税草案的内容吗？” “我读过……具体的实施方法现在还未确定。”特尼斯凑过来，小声说道：“不过，以后或许是按季度征收，税务官常驻各大主城……没有平湖镇，但包括野柳城。” “野柳城？它只是个子爵领的城镇……”维克多皱起了眉毛。 “现在，谁还把野柳城当作子爵领城镇？”特尼斯无声地笑了笑，又说：“费舍尔那个家伙还想效仿平湖镇的交易税，在野柳城征收贸易税。” 维克多面沉如水，怒道：“该死！野柳城是低税的自由贸易城，费舍尔想毁了它吗？周边的领主家族绝不会答应！而且领主在野柳城贸易的物资都是交过年金的，王国凭什么征贸易税？” “别激动，我的朋友。”特尼斯说道：“野柳城太吸引人了，它的贸易兼顾人马丘陵、中南部领主、南方领主，甚至囊括东境的一小部分领主。偏偏没有西部、中部和北方诸郡参与。西部的尼姆家族就算了，中部和北方诸君可是王族的领地。你得承认，野柳城抢了四叶草商团的生意。那你知不知道，四叶草商团听从索菲娅侯爵的命令，但它有一半的利润要上缴给王后陛下？而王后陛下已经把安插在四叶草商团的人手移交给了摄政王。” “野柳城的贸易物资的确交过年金……比如，索菲娅侯爵让四叶草商团买断了幽暗森林周边的木炭，又在野柳城租赁木炭货场。其中有两成的木炭属于王国所有，可摄者王殿下要木炭有什么用？索菲娅侯爵还把木炭的价格定的特别低，利润极其微薄。难道摄政王殿下坐着看你从中牟利？” 维克多已经把“愤怒”传递出去了，他此刻神情平淡地点了点头。 威廉姆斯肯定要推行新税，困难也一定会有。 维克多交税尚且心疼的要命，契布曼伯爵那个铁公鸡还不得跳脚。鸢堡向野柳城征贸易税，触动了所有人的利益，大家联合起来抵制，威廉姆斯也抗不住。 可如果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威廉姆斯还当什么摄政王？ 所以，野柳城的贸易税只是个幌子，鸢堡真正的目地是渡鸦镇。 渡鸦镇有野蛮人，做的又是多铎领主的生意，还赚了荣耀骑士和圣殿军的钱。鸢堡当然想在渡鸦镇安插钉子。 王国密探终究见不得光，还特别容易被其他势力拔掉。税务官就不同了，他们不仅能掩护鸢堡的耳目爪牙，还可以监控人马丘陵与多铎的物资往来。 威廉姆斯以王国利益为大局，他在野柳城退让一步，渡鸦镇的钉子有了，摄政王的威望保住了，推行新税的突破口也有了，还能卖个大人情给契布曼家族。其他的领主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根本不会帮维克多说一句话。 这真是分化瓦解，一石四鸟的妙计！ 维克多不禁要为威廉姆斯的谋略击节赞叹，可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渡鸦镇，是因为他对此早有准备。 渡鸦镇既然敞开门做生意，那各路人马都要迎进来。如果维克多连这点胸襟都没有，还配当个领主吗？ 王国的耳目不在渡鸦镇就在兰德尔领。维克多的核心秘密却是炼金塔和黄金团。 至于渡鸦镇，维克多筹建双头蜥商团的时候就考虑把那块飞地当成诱饵。约克家族的领主们自然会在渡鸦镇和各方势力纠缠不休。 维克多认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并没有过人之处，他秉着笨鸟先飞的原则，提前好布局等着别人跳进来，倒也能占住先机。 不过，演戏要演全。该蹦跶两下还得蹦两下，该要的好处还得要……你以进为退，我就以退为进……我…我该提什么条件呢？ 维克多内心茫然一片，车轮却滚动不息。 蓝琥珀旅馆已近在眼前。 第410章 重逢 布利诺尔城分为内外两个城区。 鸢堡和大贵族的宅邸集中在寸土寸金的内城区，而外城区的居民主要是王都的次等贵族和禁卫军家属。外城区的面积超过内城区不止十倍，设有贵族区、封臣区、商铺、仓库、工坊，以及城内农田。 蓝琥珀旅馆就建在城内农田的一片果园中。 它由七幢石质楼房和一些木屋组成，前后左右都是硕果累累的鳄枣树，看起来更像个农庄，但这里环境幽静，空气清新，别有一番林园景致。 “非常棒。”维克多迈下马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头笑道：“没想到你在王都还有这么大一片果园。” 特里斯与维克多并肩而立，环顾四周，不无得意地说：“这里原本属于利奥波德家的乔恩男爵，他在一次牌局中把果园的租权输给了我……当然，我能进入乔嗯他们的圈子，全靠兰德领的咖啡和雪糖。” “还有蜜饯和其他商品……”维克多笑了笑，又补充道：“最重要的是，你有一个精明能干的商队管事。” “马塞尔确实很能干，他帮我赚了许多钱……蓝琥珀旅馆也是出自他的建议。” “哦，这有什么讲究吗？”维克多饶有兴趣地问道。 “布利诺尔城很大，但也很挤。各地的贵族来王都的时候，往往需要借住在亲戚朋友的家里，随从则住在外城的旅馆。身边缺少仆人让贵族感到很不习惯，可如果旅馆的房间客满，仆人只能住马厩或是仓库里，那就太丢脸了。”特尼斯耸了耸肩膀说：“这种状况经常发生，尤其每年地之季的三月，采邑领主都要到王都叙职。还有现在这种情形。” 特尼斯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指着旅馆的建筑介绍道：“我把果园农庄改造成旅馆，每一层有12个房间，供一位贵族和他的仆人单独使用。这里有7幢4层石楼，可同时招待28位尊贵的客人。虽然蓝琥珀的位置偏僻了一些，但它足够安静也很舒适宽敞，房客又都是些有身份的体面人，采邑领主们对这里非常满意。” “你只接待采邑领主？”维克多问道。 特尼斯点头说道：“正常情况是这样的。” 维克多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布局，皱眉道：“王都的物价不菲，你建蓝琥珀恐怕花了不少金索尔。如果这里只招待采邑领主，你肯定每年都要亏空。毕竟采邑领主叙职只有一个月。” “我一开始没准备靠蓝琥珀赚钱。”特尼斯神秘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现在大家都知道，整个王都只有特尼斯子爵销售咖啡和雪糖，但他们不知道我每年的咖啡份额不是200磅而是500磅。多出来的咖啡我没法卖给王都贵族，而采邑领主不会惦记我在王都到底卖了多少咖啡，他们住进蓝琥珀就能买到咖啡和雪糖。虽然他们只住一个月，我每年卖咖啡的利润都超过了6000金索尔。” “后来，有采邑领主提出长期租房，他们一次交了2年的房钱，还派人常驻打理，作为他们在王都的临时府邸。”特尼斯摊开双手说：“蓝琥珀非但没有亏空，反而盈利了。这也是我没想到的。不过，那些拥有城内农庄租权的王都贵族也开始效仿蓝琥珀，建造贵族庄园旅馆，可他们没有咖啡。而我为了把咖啡卖给更多的采邑领主，又建了两座石楼，以满足那些没有长期租房的客人。现在的蓝琥珀名声响亮，夏塔恩男爵夫妇就住在前面的那幢楼房，我还是看在你的情面，为他们的预留了最好的楼层。” 维克多颌首笑道：“我的朋友，我感受到了你心意……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 “这是朋友应该做的事情。”特尼斯彬彬有礼地说道。 最初的时候，特尼斯经营兰德尔领咖啡，经过领主的层层盘剥，再加王都贵族之间的人情往来，可以说只赔不赚。而王都税务官的年俸禄只有区区1000金索尔，为了掌握咖啡这种资源，特尼斯只能咬着牙硬撑。 维克多想打入布利诺尔城的黑市，便蛊惑税务官走私咖啡牟利，并建议他从自由民商人当中挑选人手，组建自己的商队夹带咖啡和雪糖。 特尼斯选中的马塞尔的确是个人才，他认为咖啡这么高贵的饮品不能在自由民的商铺中出售，而蓝琥珀旅馆巧妙地掩饰了咖啡的出货量。 特尼斯子爵赚的盆满钵满，对马塞尔信任有加。但他不知道，维克多也通过马塞尔的商队，把手伸进了布利诺尔城的黑市。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商队的伙计自然有捞外快的门路。货物运输损耗，商队沿途打点，他们只要稍微做点手脚，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黑下一笔物资。虽然数目不大，但每支商队都弄一点出来，流入自由民黑市的物资总量就相当可观了。 这么多商品混在一起，即便是王国的密探也很难厘清其中的关系。 马塞尔抱上了王都贵族的大腿，在布利诺尔的自由民市场混得风生水起。而且特尼斯只求成果，不问过程。为了让主人满意，马塞尔不仅要养活一批伙计，也有了上下其手的机会。当马塞尔跑到野柳城拿货的时候，自然要结识一些黑货商人。于是，当地的盗贼工会很巧妙地向他推荐了一位专门在布利诺尔出货的黑商。 这位黑商经营粗糖蜜饯、山货、猪鬃刷子、腊肉香肠、油纺布……都是马塞尔在野柳城采购的商品。双方接上了头，顿时打得火热。他们按照自由民黑市的规矩，黑商负责收货供货，马塞尔负责掩护出货，生意越做越大，很快就在布利诺尔城外自由民区占据了一席之地。 实际上，那名黑商是黄金团韦奇的下线，他经营的黑货并非商队截留下来的物资，而是来自维克多苦心经营的产业链。 黄金团的走私商队把轻便物资运到山民据点，加工成商品，再通自由民商贩的渠道，流入自由民黑市。黄金团目前控制的黑商超过一百多人，构建的销售网络遍布冈比斯东部、中部、中南部、南部和西部的主城，甚至在向纳维尔和多铎王国境内蔓延。 其中，布利诺尔城的出货量最大，可谓冠绝诸城。 一方面，依附于布利诺尔城的自由民超过15万，市场潜力非常庞大。黄金团的黑商已经摸清了门路，在布利诺尔城站稳了脚跟。 另一方面得益于冈比斯王国的人口优化。 人马丘陵不断招募雇工，王国西部、中南部和南部的领主又在用青砖搞基础建设，他们提供了许多工作岗位。布利诺尔城便将多余的人口引入王国西部和中南部。王都的流民总数下降，导致流民家庭的工作变得稳定，收入增加，储蓄增长，消费能力自然有较大的提升。 去年，黄金团在布利诺尔城的销售总额为3000金索尔，而今年上半年已经超过了4000金索尔，预计全年的销售总额不会低于7000。今后只会更多。 如果把眼光放到冈比斯全境，流民口袋里的财富绝对会让领主的下巴摔到桌子上。 维克多隐约记得先买香蕉，再卖鞋子的故事。他正干着同样的事情。 特尼斯在为每年几千金索尔的利润沾沾自喜，而维克多要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提前把局布好。 “雷诺，你们几个和阿卡待在外面，照顾迅鸟。纳尔森、格鲁、夏克陪我进去。”维克多转头吩咐了一句，便踏进蓝琥珀旅馆。 纳尔森快行一步，低声问道：“大人，我们该向您的父母行什么样的礼节？” 特尼斯轻笑着说道：“勋爵阁下，你们是兰德尔子爵的附庸，不是夏塔恩男爵夫妇的下属……颌首致意非常符合您的身份。” 纳尔森恍然道：“我明白了。”他不再说话，跟着维克多和特尼斯登上旅馆的二楼。 夏塔恩男爵一家对维克多的到访早有准备。一位衣装笔挺，头发斑白的管家端正地站在过道口。见到特尼斯子爵陪同一位被兜帽遮住面孔的贵族走上来，他神情激动又举止无措，颤声问道：“维克多少爷，是你吗？” 维克多解下兜帽，露出俊美的面容，微笑着说：“乔里斯管家，是我。”他扶着管家的肩膀，叹道：“十几年没见，你也老了。” 莱莉雅.贝伦斯嫁给了夏塔恩男爵之后，便安排自己的管家乔里斯专门照顾小维克多的饮食起居。小男爵夜里做噩梦惊醒，乔里斯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两人关系十分亲厚，小男爵离家的时候，抱着管家迟迟不肯撒手，乔里斯也是老泪纵横。 “维克多少爷，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感谢至高主的垂怜，能让我再次见到维克多少爷。”乔里斯强忍哽咽，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鞠躬道：“路德维西大人，非常抱歉。我太激动了，请您原谅我的失礼。” “我只有感动，并没有被冒犯。”特尼斯颌首笑道。 “我的父母呢？”维克多解下披风，递给管家身边的侍从。 “男爵大人和夫人正在客厅等您。”乔里斯从侍从手中夺过小主人的披风，走在前面引路。 蓝琥珀的客厅装饰华丽而不失典雅，符合贵族的身份。维克多走进门，便看到夏塔恩男爵和莱莉雅夫人，以及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和一个黑发黑眼的小男孩。少女应该是他从未谋面的妹妹佩西.温布尔顿，而小男孩可能是他另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夏塔恩男爵衣着考究，半灰的黑发梳理地一丝不苟，正神情严肃地端坐在客厅的主位上。他双手紧握成拳头，看维克多的眼神复杂，有点紧张，有些激动，还透着不易察觉的惶恐。显然他的内心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平静。 “亲爱的维克多，我的孩子，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 莱莉雅夫人有着一头枣红色秀发，虽然已年过四旬，但作为一名女见习骑士，她身材高挑匀称，肤色白皙，容貌秀丽，宛如三十出头的成熟少妇。她迎上前，两眼泛着泪光，饱满的嘴唇微微颤抖，探出纤手想要摩挲维克多的脸庞。 小男爵自幼丧母，父兄又刻意疏远他，莱莉雅却承担起了母亲的责任，对他既温柔又严厉，可以说是视如己出，但最后还是把他交给了奥古斯特家族。 如果按照地球上的道德标准，父母出卖子女肯定要受到法律和舆论的制裁，但在这个世界，血脉高于亲情，养恩大于亲恩。骑士所构建的社会价值体系帮助大贵族不断聚拢强血脉，而小贵族很难留住优秀的子嗣。否则人类国度将陷入永无止境的内部纷争。 夏塔恩男爵夫妇出卖小男爵是个事实，可他们流露的感情也真实不虚，更不会对当初的行为有半点愧疚。他们的做法完全符合贵族的传统。 维克多可不会为了他的过去，对夏塔恩夫妇心怀怨恨。他任由莱莉雅抚上自己的脸庞，低头微笑道：“母亲，我也很高兴见到您。”又抬头对着男爵问候道：“父亲，您还好吗？” 夏塔恩男爵暗暗松了口气，他一直担心维克多会给他一个难堪，“维克多……你长大了。”男爵的轻咳一声，清理浑浊嘶哑地嗓子，又按摩了一下的面部，悄悄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然后站起身，施礼道：“路德维西阁下，有失远迎，请随便坐。” “是我来的冒昧。”特尼斯优雅地还礼，说道：“我特地带来了一瓶30年陈的杜姆酒，参加这次临时聚会。” 他没有用“家庭聚会”这个词，但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 莱莉雅夫人拉着维克多的手，娇笑着说道：“路德维西子爵大人，您太客气了。我这就去安排一些点心和酒具……维克多，你也坐。”说着，她便离开了客厅。 没过多久，莱莉雅领着几名侍女，将糕点、蜜饯、水果和鹿肉脯一一摆放到桌子上。管家乔里斯打开瓶塞，为每个人都斟了一杯杜姆酒。 “让我们畅饮此杯，为了今日的重逢。”夏塔恩男爵端起酒杯说道。 “为了今日的重逢。”大家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第411章 选项 香醇的杜姆酒喝下肚，略显僵硬的气氛也松弛了下来。 夏塔恩放下酒杯，朝少女和男孩招了招手，红光满面的说道：“维克多，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的妹妹佩西.温布尔顿，这是你的弟弟科尔宾.温布尔顿，先祖护佑，他和你一样的黑发黑眼。虽然科尔宾只有7岁，但他自然觉醒了斗气。” 莱莉雅则对着孩子们说道：“这位维克多.温.兰德尔子爵，冈比斯的领主，也是你们的哥哥。他的存在证明了温布尔顿家族血脉的古老与高贵，你们应当以哥哥为荣。” “兰德尔子爵，日安。”佩西带着弟弟向维克多行礼。 “不必多礼。”维克多颌首笑道：“你们可以叫我哥哥，或者维克多。” “哥哥……大家都说你是一个月精灵。”佩西红着小脸，细声细气地说道。 “嗯。”维克多莞尔道：“温布尔顿流着月精灵的血脉，但我们是人类，也是狂风骑士的源头。” “维克多哥哥，他是不是你的骑士？”科尔宾指着纳尔森，眼睛亮晶晶地问道。 “这是我的封臣，纳尔森.兰德尔勋爵。”维克多向父母介绍道。 “纳尔森阁下，我们听说过你的名声。你曾经在北方与撒桑人作战，并斩杀了一名撒桑骑士，获得北地之熊的称号。你在兰德尔领还手刃了一名敌对家族的骑士。阁下，感谢你为维克多所做的一切。”夏塔恩举杯致意道。 “你果然就是北地之熊大人，我舅舅说你是当今最负盛名的白银阶凶暴战士。”科尔宾一脸崇拜地接口道。 纳尔森尴尬地放下酒杯。莱莉雅则轻声呵斥道：“科尔宾注意你的礼仪！” “母亲，不用责怪科尔宾，我第一次听说纳尔森的战绩，也被他吓了一跳。”维克多摆了摆手，又温和地对小家伙说道：“纳尔森不是最负盛名凶暴战士，但他是圣堂武士首领图尔南斯大人的弟子。” 特尼斯惊讶地看了看纳尔森，举起酒杯道：“纳尔森阁下，真是失敬。”喝了一口酒，他又朝夏塔恩男爵夫妇解释道：“图尔南斯大人是教宗冕下的亲卫首领，教会第一圣武士，当今的传奇强者。” 夏塔恩夫妇震惊莫名。教宗是他们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传奇强者的圈子离他们更是遥远。纳尔森的老师居然是一位传奇，而他却是维克多的附庸。 虽然男爵夫妇知道维克多现在是顶尖的大贵族，但事实情况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莱莉雅第一个反应过来，转头吩咐道：“孩子们，你们该下去了。” “不，妈妈，我还想和纳尔森阁下请教武技。”科尔宾大声反对。 “打扰贵客的雅兴可不是一件体面的事情。”莱莉雅坚定地摇了摇头，又命令道：“乔里斯管家把小姐和小少爷带下去。” 夏特恩的嘴唇动了动，他还指望飞黄腾达的次子能够提携一下科尔宾，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纳尔森，请你收科尔宾为弟子，将灵猴战技传授给他。”维克多吩咐道。 “如您所愿，大人。”纳尔森站起身，追着乔里斯管家出了门。 “维克多，这不太好吧。”夏塔恩神色复杂地说道。 “父亲，我记得您每五年要为王国训练80名弓箭手。而纳尔森开创灵猴战技非常适合射手训练，它甚至得到了图尔南斯大人的赞赏……就当是我为家里做的贡献吧。”维克多云淡风轻的道。 “维克多，真是太谢谢你了。”莱莉雅笑靥如花地说道。能够和传奇强者搭上关系已经让她喜出望外，而灵猴战技显然是不可多得的秘法。她为自己的小家族禅思竭虑，而维克多从指缝里随便露一点东西出来就能让一个小家族视如珍宝。 维克多笑了笑，随口问道：“我哥哥马里奥呢？” “马里奥娶了我哥哥的女儿为妻，加入了贝伦斯家族。他得到贝伦斯伯爵推荐信，被迅龙骑士团选中，成为一名迅龙骑士。他现在有公务在身，你来的又太突然，我们还没来得及联系他。”莱莉雅歉意地说道，只是她的眼眸中有一丝不自然的紧张。 马里奥和维克多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小维克多被凯瑟琳接走之后，马里奥借助奥古斯特家族奖赏的洗练药剂，激发骑士血脉，成了一名见习骑士。他原本应该继承夏塔恩的采邑，可他投靠贝伦斯家族，又当上迅龙骑士。这样一来，夏塔恩前妻子的儿子全部离家，他的爵位只能由莱莉雅的亲生儿女继承。 维克多相信这不是莱莉雅的本意，而是王室做的手脚。夏塔恩男爵夫妇无法抵抗鸢堡的意志，甚至他们都不会知道其中的缘由。 在兰德尔家族没有继承人的前提下，马里奥是一张不错的底牌。无论出于怎样的考量，鸢堡都不能让马里奥落入约克家族之手。 维克多当然不会为此而记恨莱莉雅夫人，事实上，他这一次拜访父母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莱莉雅身后的贝伦斯家族。 黄金团至今还没有涉足冈比斯的北境。夏塔恩男爵的采邑不过200平方公里，位置偏僻，山多地少，土地贫瘠，人口稀疏，就算拿下来也没什么价值。而贝伦斯家族掌管的凯尔郡却与纳维尔王国的西南边境接壤，黄金团只要能打开一条走私通道，就能盘活整个北境。 虽然莱莉雅在贝伦斯家族中的地位不高，但她抚养过兰德尔子爵。维克多完全有理由把父母的小家族推上一个大台阶，从而提升莱莉雅在贝伦斯家族的话语权。等莱莉雅走到那一步，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维克多抿了一口杜姆酒，避开敏感和不愉快的话题，转而谈论其他的事情。 他们聊了彼此的经历，大贵族的趣闻，人马丘陵的风景和物产，蚁潮的可怕，野柳城的繁华，以及兰德尔领的兴盛。 夏特恩男爵夫妇对维克多的事迹早有耳闻，但听儿子娓娓道来又是另一番感受，这让他们既感慨有骄傲。在维克多不着痕迹引导下，聊天的气氛渐渐变成了事业有成的子女对父母的关心，话题自然而然地偏向了领地治理。 “山地特别适合建设溪流水库。一个溪流水库能够灌溉的山地农田或许不多，但它带来的影响却很深远。有了稳定的水源，便可以安置流民，设立村寨或岗哨，扩大领地的实际控制范围，挤压猛兽和怪物的生存空间。长此以往，领地必然走向兴盛。当然，前期的投入肯定很大，可即便是利用溪流水库周边的资源饲养野猪，也能收回成本。”维克多关切地问道：“父亲，现在但凡有条件的领主都在建设溪流水库，您和母亲有这方面的打算吗？” 夏塔恩男爵摇头道：“采邑领地和你的兰德尔领不同，王国对北方诸郡的水利工程自有规划，郡守大人也要遵照内政部的方案，对凯尔郡的水利工程做出相应的安排。我们只要耐心等待就可以了。” 维克多立刻转头，开玩笑地说：“首席书记官，我父母的领地也在王国水利规划的范围之内吗？” 特尼斯苦笑道：“那块地方有点偏僻……确实没有规划。” 男爵夫妇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维克多不悦地问道：“那我父母可以自行建设了？” “当然，这是采邑领主的职权。”特尼斯赶紧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自行建设且卓有成效，我会为男爵大人申请内政部的嘉奖。” 维克多展颜笑道：“父亲，母亲，既然书记官大人已经把话挑明了，你们就放心去建设领地吧。我看科尔宾将来要继承家业，一座溪流水库代表一个村落，一个村落完全可以为科尔宾招募一位见习骑士。不过，见习骑士的数量毕竟有限，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 夏塔恩与夫人相互看了看，双双沉吟不语。 维克多眼神闪烁了一下，追问道：“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缺少资金？” “这倒不是。”莱莉雅夫人犹豫片刻，颌首道：“我回去之后，就设法托你舅舅向贝伦斯伯爵大人陈情，争取他的支持。” “怎么贝伦斯伯爵会为难你们？”维克多放下酒杯，眼皮低垂，俊美的面容流露出摄人的威严，“你们可是我的父母，虽然我和贝伦斯伯爵没有交往，但我想他这点情面还是要给我的。” 莱莉雅嘴唇动了动，求助似的看向丈夫。夏塔恩男爵轻咳一声，摆了摆手说：“维克多，从你进入鸢堡的那天开始，你就是一位高贵的大人物。不过，下面有下面的生存法则。你固然可以让贝伦斯伯爵给你几分情面，但我们还是要尊重郡守大人的权威。” “男爵阁下说的是。”特尼斯也点头道：“凯尔郡郡守下面还有许多官员和采邑领主，他们只会嫉妒温布尔顿家的成就，使出各种手段阻挠男爵领的发展。” “维克多，我当然想建设溪流水库，抢先招募见习骑士。可我们没有建设溪流水库的学者和工匠，没有足够的雇工，没有充沛的粮食……这些不仅需要郡守的鼎力支持，还需要我们上下打点。”莱莉雅夫人蹙眉叹道。 “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维克多沉着脸，起身踱到窗前，看着妹妹和弟弟在纳尔森的指导练武，声音放缓道：“我可以调一批工匠过去，但我不能插手采邑领的内部事务，也不能让你们在凯尔郡四处树敌……嗯，需要给郡守大人找一个充分的理由。”他转身对特尼斯笑道：“这样吧，我父亲的领地常常受山火的困扰。书记官大人，您是不是行个文书，建议在男爵领试建隔绝山火的溪流水库？” “我的朋友，这关系到我的颜面，你不会不答应吧？” “你都这么说了……”特尼斯摇头失笑，举起酒杯道：“如您所愿，我的兰德尔大人。”他喝干杯中的杜姆酒，话音一转，又说：“我这边没有问题，甚至可以为男爵申请一笔资金。不过，雇工和粮食还是需要男爵阁下自己想办法。” “维克多，我们还走正常途径为好。”夏塔恩男爵顺势打了退堂鼓。面对一个强势的大贵族和一群乌七八糟的同僚对手，他夹在中间着实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上位者制定规则，下位者遵守规则。破坏规则的人要么粉身碎骨，要么脱颖而出。”维克多瞄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维克多走到桌前，端起酒杯说道：“凯尔郡除了官员，还有教会。教会肯出面，雇工和粮食都不是问题。教宗对兰德尔领公共马车大为赞赏，可惜绝大多数领主对公共马车都没有兴趣。如果你在领地里推行公共马车，我保证教会一定会支持你。” “可是，公共马车会一直亏损……” “200平方公里的领地能亏多少钱？我治下13000多平方公里的领地都有公共马车！”维克多撇了撇嘴，说道：“只要领地繁荣，自由民商人会很乐意接手公共马车，你要做的仅仅是督促他们持续运转公共马车。” “现在领主联合起来抵制公共马车……其实，你是担心得罪凯尔郡的官员和采邑领主。可唯有如此，教会才愿意鼎力支持你。”维克多叹了口气道：“父亲，母亲，凯恩郡和教会，你们只能选一边。我不妨告诉你们，塞恩主教十有八九将接任王国红衣大主教的职务，他和我有几分交情，如果你们下定决心，我就去找塞恩主教说情。” 莱莉雅显然比丈夫更有魄力，她断然道：“好！我们听你的。” 工匠送过去，经营公共马车的自由民商人也送过去，黄金团在北境算是有了立足点。维克多心情大好，举杯道：“祝愿父亲和母亲的家族从此走向兴盛。” “维克多，谢谢你。我们以你为荣。”莱莉雅夫人也举杯说道。 这时候，乔里斯管家敲门而入，并鞠躬道：“大人，夫人，本.杰明勋爵求见。” 第412章 不速之客 “本.杰明大师来了？” 莱莉雅夫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惊喜地说道：“快请他进来……不，不，我亲自去迎接大师。” “我失陪一会。”莱莉雅朝维克多和特尼斯歉意地笑了笑，说完便踩着高跟鞋急匆匆地走出客厅。 待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渐渐远去，夏塔恩男爵放下白银酒杯，靠在椅背上，摇头叹道：“女人啊，总是抵挡不住珠宝的诱惑。”说着，他摆出一副“男人都懂得”的神情，只是他的音量比刚刚谈话的时候还要低。 怕老婆就怕老婆，装什么一家之主……维克多在心里狠狠地鄙视自己的便宜老爹。 特尼斯却深以为然地点头道：“我妻子为了定制一套珠宝，等了本.杰明大师足足一个月。大师登门拜访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高兴。” 本.杰明，当代最顶尖的画师、雕塑家、珠宝设计大师。他开创的珠宝雕刻法融汇多种雕刻技艺和宝石切割的精髓，其珠宝作品呈现的深刻内涵与佩戴者的气质完美契合，令人过目难忘。 凭借精湛的技艺，普通封臣家庭出身的本.杰明赢得冈比斯王室的青睐，被册封为勋爵，成了宫廷首席御用珠宝大师。 不仅凯瑟琳王后和罗兰长公主偏爱本.杰明设计的珠宝，就连戈隆侯爵的盾形肩针和西尔维娅的蔷薇冠冕也是他的经典作品。 冈比斯的王都贵族和领主以邀请本.杰明大师为其量身定制珠宝首饰为荣。但本.杰明制作一套珠宝最快也要三个月，面对那么多的贵族，他也只能婉拒大多数人的盛情邀请。 这反而让本.杰明变得更加炙手可热。 虽然本.杰明没有时间满足所有人的订制要求，但次等贵族还是对他趋之若鹜。只要收集到高品质的稀有宝石原矿，他们便会给本.杰明写一封热情洋溢的邀请信，并附上宝石鉴定师出具的文书，期望大师一时技痒，出手为他们雕琢一枚传世珠宝。 宝石原矿的价格比金属矿石高出有限，经杰明大师雕琢之后，身价立刻百倍千倍的增长。 夏塔恩男爵家如果藏有如此名贵的珠宝，没事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炫耀，遇到麻烦的时候可以用来钻营，落魄的时候还能变现周转。 这可比建水库，养野猪有趣的多，也高雅的多。难怪莱莉雅夫人听说本.杰明大师登门拜访，她就像被天上的馅饼砸中了脑袋一样的晕头转向。 不过，夏塔恩男爵只能排在王都贵族中末尾，以他们身份和名望根本请不动本.杰明……我前脚刚来探望父母，鸢堡的珠宝大师后脚就登门造访，这未免也太巧了吧？马里奥成了迅龙骑士，宫廷御用珠宝大师又当着我的面，跑来给夏塔恩家设计珠宝……我倒要看看王室究竟想干什么？ 维克多心生狐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靠着松软的沙发椅背，与特尼斯和夏塔恩男爵闲聊。 没过多久，莱莉雅带着一名衣装得体，精神矍铄的老者回到客厅，她笑着对特尼斯子爵说道：“路德维西阁下，杰明大师是来找您的。” 虽然莱莉雅夫人笑容可亲，但维克多注意到她的眼眸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特尼斯愣了一下，连忙站起来说道：“本.杰明大师，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抱歉，打扰诸位大人的雅兴了。我确实有件事情需要麻烦路德维西大人。”本.杰明微微鞠躬，他目光转向一旁，惊讶地道：“维克多……不，兰德尔大人，您也在这？” 本.杰明和维克多很早以前就相识了，他曾在鸢堡教过小男爵绘画和雕刻。维克多与索菲娅完婚的时候，他还为两人设计过珠宝首饰。 维克多当初用本.杰明设计的戒指，从西尔维娅的那里讹诈了5万金索尔启动资金。他为此而洋洋得意。很久之后，维克多才明白，在西尔维娅当时看来，他整个人都属于她。现在更是如此。 如今，那枚戒指成了西尔维娅唯一佩戴的戒指。 想起曾经的幼稚和对西尔维娅的爱恋，维克多不由得露出了微笑，他起身招呼道：“杰明老师，好久不见。夏塔恩男爵和夫人是我的父母。” “真是失敬。”本.杰明朝主人颌首致意，“看来我打扰你们的聚会了。” “大师，您太客气了。我们也只是在闲聊。”夏塔恩男爵笑着发出邀请：“您不妨也坐下喝一杯……这可是路德维西大人带来的佳酿。” “三十年陈杜姆酒……那我就不客气了。”本.杰明轻轻地嗅了嗅房间内空气，笑着说道。 莱莉雅夫人为本.杰明斟上杜姆酒，待他举杯品尝过后，特尼斯子爵才开口问道：“大师，您亲自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有不方便的地方，我可以先向这里的主人告辞。” “没什么不方便。”本.杰明放下酒杯，爽朗地笑道：“我希望在蓝琥珀旅馆租一个楼层。” “您有亲戚朋友要入住？” “不！是我的老师。”本.杰明收起笑容，认真地说道。 “您的老师？”特尼斯好奇又惊讶地看着杰明大师。 御用珠宝大师快70岁了。他少年时期在一位老珠宝工匠门下当过一段时期的学徒帮工，可那名老珠宝匠手艺平平，且早已过世。大家都以为本.杰明的成就主要来自他的天分和契而不舍的努力，谁曾想他居然还藏着一位老师。 难道他的设计的珠宝都是他的老师在帮忙？ 本.杰明对众人的心态洞若观火，他解释道：“我的老师不懂珠宝设计，他是王室御用的石匠。虽然老师的名声不显，但我肯定他是当今最杰出的雕刻大师。我跟随老师的学了二十四年的雕刻，至今也没有他一半的手艺。” 鸢堡的石匠…… 男爵夫妇和特尼斯子爵顿时肃然起敬，维克多也表现出极大的好奇，他问道：“能够受到本.杰明大师推崇的人物必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师……我在鸢堡也住了一段时间，却从没有听说过这位大师的名声？” 本.杰明笑道：“我的老师曾经担任鸢堡的守墓人，专门为王室成员立像。在你进鸢堡之前，他已经被先王册封为宫廷男爵，回乡下养老了。这一次，奥古斯特陛下加冕为王，内务府特地召回老师，请他为新王立像。”顿了顿，他又摇头叹道：“老师的岁数太大了，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雕塑。” “大师，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特尼斯子爵愤慨地说道：“内务府做事怎么如此荒唐！国王陛下还不到13周岁，哪有为少年立像的道理！” 黄金骑士和巅峰白银骑士死后，身体很快就会分解成虚空元素，回归世界本源，不留任何遗骸。但绝大多数的高阶骑士都以守护家族为信念，即便陨落也想着把守护家族的信念传递下去。他们对家族的执着体现在对雕像的重视上，并形成了骑士家族独有的墓葬制度。 因此大家族在守护骑士生前为其立像，待他死后，便把雕像藏于家族墓园中，供后世子孙瞻仰。 很少有工匠能把高阶骑士的信念、精神、感情和特质用冰冷的石头表现的淋漓尽致，栩栩如生。本.杰明的老师显然就是这样的人物，他对奥古斯特家族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可就算他的技艺无人可及，但爱德华.奥古斯特才12周岁。等小国王成就超凡，为家族立下了不朽功勋，他肯定要把那尊少年雕像给砸了。总不能让后世子孙以为爱德华.奥古斯特一生平庸无奇，唯一的亮点就是12岁登基为王。 维护主君的名誉是封臣的责任。 特尼斯怒斥内务府，夏塔恩男爵也沉着脸不说话。 本.杰明却笑道：“这正是老师技艺非凡的地方，他为陛下立的是成年像。” “这怎么可能？！”特尼斯子爵不可置信地惊呼道。 “不可能才称得上超凡脱俗”本.杰明傲然道：“老师一生雕刻过无数人像。他为先王立过三尊雕像，一尊是在莱恩陛下12岁时雕刻的作品，一尊是陛下成就白银阶，一尊是陛下踏足巅峰领域。最后，莱恩陛下选择了老师在他12岁时雕刻的成年像……”说着，他满怀憧憬又不胜唏嘘地叹道：“老师的技艺是有生命的……他说我的杂念太多，终其一生都不可能达到他的境界。” “特尼斯子爵。我的老师孤僻惯了，他不想住在鸢堡，也不愿意住在我家。蓝琥珀旅馆的环境还算安静，他只在这住一晚。如果你这里没有空的楼层，我就到其他的庄园旅馆问问。”本.杰明神情平淡地说道。特尼斯刚才的质疑让珠宝大师非常不满。 “这……” 特尼斯顿时头大无比。蓝琥珀确实没有房间了，可他也不想得罪人脉广泛的本.杰明。只要大师从此拒绝为莱安娜制作珠宝首饰，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最可怕的是，本.杰明的老师能够为爱德华国王立像，说明他是王室的重要成员。如果本.杰明在脾气古怪的老家伙面前抱怨两句，那他真的是想兜都兜不住啊。 想到这里，特尼斯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维克多一直在监听本.杰明和特尼斯的心跳，他们的表现不似作伪。 身心合一的骑士可以控制心跳频率，但本.杰明和特尼斯只是普通人。既然本.杰明此行不是为了给男爵夫妇制作珠宝首饰，那么维克多基本上可以确定他的到访并非鸢堡的安排，而是一次巧合。 按照图尔南斯的说法，本.杰明口中的老师应该属于点燃心灵之火的工匠。 庖丁解牛，神乎其技。这样的人物怎能不见识一下？ 维克多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于是他起身说道：“大师，您的老师如何称呼？” “卡托尔.杰明男爵，王室表彰杰出人才的专用姓氏。” 维克多颌首道：“大师，在这种情况下，我想任何一家旅馆都是客满的。我父母这里的房间足够多，不如请杰明男爵上来坐一坐，如果他满意，我们可以回侯爵府住。” “是啊，我们愿意为杰明大师效劳。”夏塔恩男爵立刻说道。他这一次的反应比妻子要快。 “感谢两位的慷慨，从今以后，蓝琥珀的这层房间永远属于温布尔顿男爵夫妇。”特尼斯也赶紧表明态度。 本.杰明或许不在乎特尼斯子爵和夏塔恩男爵的殷勤，但他不能无视兰德尔子爵的挽留。沉吟片刻后，他点头道：“我去问问老师的意见。” “大师，我陪您一块去。”莱莉雅夫人娇笑着追上本.杰明。特尼斯也腆着脸跟了下去 过了许久，本.杰明扶着一位衣着朴素，须发皆白的老人走进客厅，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四名身材壮硕，气质沉凝的仆人。 “温布尔顿男爵，感谢您收留我这个老头子。我只住一晚，再给我的护卫准备一个房间。你们就不必搬出去了。”老人笑呵呵地说道，又回头吩咐仆人：“你们找个僻静的房间，把行李安顿好，我在这里和几位大人聊一会。” “是。”四名仆人打扮的护卫微微鞠躬，拎着老人的行李离开了客厅。 夏特恩男爵施礼道：“杰明男爵，您的到来是我们的荣幸。怎么能让您住偏僻的房间，我已经派人去收拾主卧了。” 秘法战士护卫？……倒是符合王室守墓人的身份……维克多暗暗忖道，他收回目光，又用元素视觉查看老人的元素属性。 体魄7，精神12，感知5，生命4……嗯，确实是个点燃心灵之火的老石匠，怕是活不过15年了。 这边，卡托尔谢绝了夏塔恩夫妇的好意。他在沙发上坐下，用浑浊的老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维克多。 “你是维克多.温.兰德尔子爵？我听罗兰和爱德华提起过你。”老石匠笑眯眯地说道。 维克多颌首笑道：“杰明大师，我今天第一次见到您，却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老石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说明你很有雕刻的天赋。我在鸢堡有许多石雕作品，他们就像我的孩子，留有我的印记。本这个蠢家伙看了二十年也没能看出名堂。” “兰德尔大人的确很有天分，他学雕刻和绘画总是特别快。”本.杰明惭愧地说道。 这就拉上关系了？ 特尼斯对维克多佩服的五体投地，赶紧拿杜姆酒献殷勤，“大人，您要来一杯吗？” “谢了，我滴酒不沾。”老石匠摆了摆手，张开嘴，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老的已经没有几颗牙了，眼睛也看不清东西，只有这双手还算稳定。美酒会让我失去最后骄傲，还是让我把这份骄傲带进坟墓吧。” 特尼斯讪讪地放下酒瓶。维克多转移话题道：“大师，我小的时候住在鸢堡。白天看到那些持剑武士雕像还不觉得什么，有一次夜里，我跑到屋外，那些雕像仿佛是真正的护卫武士，吓得我又缩回房间。您的技艺真是令我印象深刻。” 老石匠点头道：“长公主殿下说你是精灵血脉，对艺术有着天生的直觉。不过，高贵的天赋不应该浪费在雕刻和绘画上，你有更重要的使命，就像奥古斯特家族的骑士。我只是个熟练的石匠而已，能够为高贵的骑士雕刻石像就是我莫大的荣耀，也是我存在的意义。” “我为曼弗里德.奥古斯特陛下雕刻过石像，为莱恩.奥古斯特必须雕刻过石像，还有罗兰殿下，威廉姆斯殿下，爱德华陛下……我这一生为许多伟大的骑士雕刻过石像，但还从没有雕刻过精灵像。”卡托尔老男爵顿了顿，又笑道：“维克多，要不要我也为兰德尔家族雕一尊先祖像。” 骑士领主十分重视自己的墓地雕像，比起华国古代帝王为自己建造陵墓，骑士生前立个雕像算是节省多了。但早早地就开始安排身后事，维克多怎么想都觉得晦气。 他犹豫了一下，婉拒道：“大师，我不是精灵。” “没关系，我可以把你雕琢成高贵的精灵。” “我恐怕没有时间……” “不需要太久。”老石匠摇头叹道：“让我稍微摸一下你的脸庞和手臂。爱德华陛下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站在那里给我慢慢揣摩。我也只是摸了摸他的手和脸就把他成年以后模样给雕刻了出来。唉，我的眼睛已经不行了，要不然我看一眼就行。” 莱莉雅夫人在旁边怂恿道：“维克多，机会难得，你可不要辜负男爵大人的一番美意啊。” 维克多从善如流地道：“那好吧……可我该给您多少酬劳？我又该到什么地方取雕像？” “不要酬劳。”老石匠摇了摇头，乐呵呵地道：“罗兰殿下说你将来会成为，那个什么……第二个剑圣。我能够给你这样的大人物雕一尊石像就是我的酬劳。我明天回卡莱镇的下乡，等石像雕好之后，我让人直接送到兰德尔领，你看怎么样？” “那就有劳阁下了。” 维克多挪了一下位置。老石匠伸手轻轻地抚过他的额头、眉骨、鼻梁、面颊，又摸了摸他的手臂和手指，点头道：“可以了。” “大人真是神技！”特尼斯似乎比维克多还要高兴，他笑着说道：“天色不早了，我这就让人准备晚宴，欢迎两位大师光临蓝琥珀旅馆。” 维克多却站起身说道：“抱歉，我约了西尔维娅夫人共进晚餐。父亲，母亲，诸位大人，失陪了。这几天，我会让纳尔森过来教导弟弟练习武技。我先告辞，不必送了。”说完，他深深地看了老石匠一眼，转身离开客厅。 格鲁和夏克两个人守在过道里，他们见到主人便跟了上来。维克多披上斗篷，戴上兜帽，不紧不慢地走向旅馆门口。 他的内心是既惊又喜。 惊的是，老石匠刚刚触碰他的时候，紧贴胸口的紫金币微微热了一下。虽然紫金币的温度变化很细微，但瞒不过X-3的检测。 奥古斯特家族的守墓人是一位巫师！ 喜的是，米勒神父所说的护身符真的管用。有紫金币护身符在，什么巫术也别想伤到他。 老神棍恐怕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要不然，他怎么敢教训克莱门特？吾主非主，主非吾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奥古斯特家族派个巫师过来想干什么？王后为什么要夺走小男爵的第一次？雕琢成高贵的精灵……第二个剑圣？ 无数念头交织成一团乱麻，让维克多脑袋发涨。临出门前，正好撞见一队人进旅馆，他便主动让到了一旁。为首的那名男子先是颌首致意，似乎看到兜帽下的绝世容颜，他突然又走了过来，殷切地说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我是……” “阁下，你靠的太近了！”独眼龙格鲁上前一步，横在男子的身前。 “呼”的一声，格鲁粗壮的身躯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几米开外的地板上。 维克多猛然惊醒，只见那名男子身边的一名护卫收回胳膊，淡淡地说道：“你也靠的太近了。” 第413章 羞辱（上） 格鲁正值壮年，身高超过1.9米，体重接近接近110公斤。他专修简化版的伏牛秘形，虽然没有达到高深的境界，但下盘扎得极稳，等闲两、三个壮汉也推不动他。 体魄强健，精通武技的格鲁被对方的护卫轻轻一推，居然像稻草人一样的摔了出去，丝毫没有反抗能力。 毋庸置疑，出手的护卫是一名真正的骑士！ 维克多抬头扫了一眼。元素视觉显示对方15个人当中有三名骑士、四名见习骑士和九名侍卫。其中，两位女见习骑士艳色出众，甚至可以和爱丽丝姐妹相媲美。她们一左一右，环绕着为首的那名男子，应该是他的贴身侍女。 那名男子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金发蓝眼，五官俊朗，体型挺拔匀称，身材比例趋于完美，手部的皮肤光洁细腻，看不到明显的瑕疵或是老茧。 他赫然是一位精神属性14点资深骑士。 拥有骑士护卫和见习骑士侍女的资深骑士，肯定不是一般的骑士贵族。但灵猴民兵夏克才不会管对方的身份，他毫不犹豫地抽出精铁长剑，幽蓝的剑光只是一闪，精铁长剑由虚化实，冷冽的剑锋直指那名骑士护卫心脏。 金发贵族的护卫没想到自己这边仅仅教训了一名普通士兵，对方竟然会拔剑相向。 夏克相貌平平，气质普通，显然不可能是血脉高贵的骑士子弟，但他精湛的剑技，冷漠的眼神，让人无法怀疑他的决绝。 护卫们仿佛得到了号令，“铿”“铿”“铿”紫色的精金长剑纷纷出鞘，但他们没有夏克的果断，只是将金发贵族护在中间，并警惕地盯着精锐剑士的动静。 如果这个莽撞家伙再敢向前走一步，那就在他抬脚之前，先把他的手砍下来！ 骑士有这样的自信与实力，而护卫的职责却需要他们做出全神贯注的戒备姿态。 夏克一个人对峙一群人，维克多淡定转身，走向格鲁，并在他爬起来之前，用极细微的声音吩咐道：“趴着别动。” “贵族小姐”惊鸿一现的绝世容貌，再加上她从容不迫的风姿气度让金发骑士愈加仰慕。他风度翩翩地挥了挥手，“这么紧张干什么？都把剑收起来。”接着又客气地对夏克说道：“这位勇士，请你也把剑收起来，我是……”话还没说完，他愕然地看着那名剑手抓住气氛缓和的空挡，从腰间取出一个形状奇特的陶器，放到嘴边吹了起来。 炼金人类冷酷无情，无所畏惧，但他们不是白痴。明知道打不过对方，这时候不叫增援，还等到什么时候？主人的安全是第一重要的，至于对方是人还是怪物，夏克才不会考虑这么无聊的问题。 “昂”“昂”“昂” 奇形陶器发出一串急促而浑厚的声音，划破了蓝琥珀旅馆的宁静。 “昂”“昂”“昂” 同样的叫声在旅馆外此起彼伏，伴随着人类的惊呼，猎犬的狂吠，还有利爪踩踏落叶枯枝的“咔嚓”声，由远及近。只见一群大如马匹的巨鸟撞碎木栅栏，争先恐后地冲到了旅馆门口，将金发骑士一行人围住。 它们伸长脖子，张开利斧般的巨喙，发出嘹亮的吼声，灰色的翎羽纷纷炸开，让庞大的体型更加骇人，短剑般的脚爪烦躁地刨着地面，全是一副作势欲扑的架势。 金发骑士的护卫们相顾骇然，手中的长剑重新拔了出来，围成一圈，并试图向旅馆内移动。 “你们敢动一下！”一声如雷怒吼，震的人耳膜嗡嗡作响。 一个模糊的身影，利箭般的射了过来，距离他们5米的位置又戛然而止。 那群怪鸟见到同伴赶来，士气顿时高涨，“昂”“昂”的叫声变成“咕”“咕”的低鸣，一个个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紧接着，二十多名衣甲精良的士兵接踵而至，其中一个身高超过2.3米的巨汉随手折断一根常人大腿粗细的鳄枣树，他大步走到来人的身后，一边摇晃树冠，一边大吼大叫，做出一副“我很凶”的表情，色厉内茬的模样着实令人发噱。 果实纷纷坠落，不停地砸在他和同伴的脑袋上，弹跳不休。 “野蛮人？” “哪有这么肥的野蛮人？” “好像是个白痴。” 护卫们想笑，又不敢笑。 第一个赶过来的壮年男子目光凝聚如同钢锥，虽然他赤手空拳，但那股狂猛暴烈的气势扑面而来。护卫们仿佛面对的是一头择人欲噬的凶兽，只要他们稍有异动，凶兽就会扑上来把他们撕成碎片。 纳尔森的心情糟糕透顶。尽管主人实力非凡，但他被一群贵族骑士困在狭窄的旅馆内，很难施展身法。如果对方不计伤亡，制服主人是迟早的事情。而他隔在外面，投鼠忌器，有天大能耐也只能干瞪眼。 最坏的局面莫过于此。 焦灼、懊恼、愤怒等情绪点燃了他的鲜血，力量源源不断地从身体内部涌出，但纳尔森此刻的头脑却无比冷静，他用目光和意志牢牢锁住对方，灵魂仿佛抽离自身，居高临下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心里在不停地思索对策。 这正是心灵之火点燃内外，照亮自身的境界。 “阿卡别摇了，把斧子给我。”纳尔森从卡里古拉手中接过精金战斧，眼皮低垂，只留一缕精光，避免刺激对手，又锁定他们的首领，“我说动手，你就用树干横扫过去。” 卡里古拉非常听话的把7米长的树干抡圆，他以身体为轴，手臂为杆，姿势协调圆润。现在任何人都相信这名巨汉能够和食人魔比比力气，而他的发力技巧却让对面的骑士看傻了眼。 金发骑士终于色变。 怪鸟只是普通的大型猛禽，它们擅长合作捕猎，也就比同等数量的棕熊麻烦一点。那些皮甲护卫不值一提。巨汉力量强横，但缺乏斗志，不足为患。但那名壮年人动如雷霆，静如山岳。这一动一静恰恰是骑士的身心合一，可他的容貌普通，体型不够匀称完美，显然不是骑士贵族。而他的战斗意志犹如实质，甚至能够压迫对手的心灵。 所有的这一切都表明，他是一位实力强大的凶暴战士，足以媲美白银骑士的凶暴战士。 倾国倾城的容貌……白银阶的凶暴战士……大型陆地猛禽……还有护卫皮甲上的银月纹章……金发骑士如果这时候还不清楚“贵族小姐”的真实身份，那他才是个大白痴。 打，肯定打不过，打的过也不能动手。为今之计是赶紧表明身份，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 金发骑士正准备开口，一道清冷悦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别乱动哦，你现在靠的太近了。” 冰冷地风像刀子一样在脖颈上盘旋切割，这可不是心灵上的错觉。金发骑士举着双手，缓缓转身，看到“贵族小姐”脱掉了斗篷，露出黑发黑眼和略尖的耳朵，气质空灵自然，五官精致的如同艺术品，身周布满了涌动不息的气流。他的手握住剑柄，剑鞘上环绕着深蓝色的风暴，即将做出雷霆一击。 “先把剑收起来。”金发骑士冷静地吩咐手下，转而苦笑道：“兰德尔阁下，这是个误会。我是……” 维克多打断了对方的解释，眯起眼睛，冷冷地说道：“你知道我是兰德尔子爵？你刚刚靠近我两米之内，羞辱我，还制服我的亲卫队长。你现在确定要表明身份？” 猛兽与猛兽相互回避。具有超凡力量的骑士比猛兽还要强大，陌生的骑士相遇，必须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彼此表明了身份，才有把臂同游的可能。而风系大骑士总是尽量远离其他高阶骑士。 虚空风元素无法强化皮甲或秘银铠甲，它薄弱的防御特性与恐怖的杀伤力一样令人印象深刻。 风系骑士源自月精灵血脉，但风系骑士至少还能用斗气强化体魄，而月精灵血脉贵族的绝世美貌与柔弱的身体同样为人们所津津乐道。 声名卓著的月精灵贵族被人堵在旅馆门口？受到羞辱？亲卫队长也受了伤？ 住客派来打探情况的仆人纷纷缩回脑袋，旅馆内响起一片关门的声音。 大贵族之间的纠纷，他们掺和不起。既然兰德尔子爵表明了身份，就足以保证他的安全。接下来，无论是对方让他丢脸，还是他让对方出丑，住客们都以不知情为妙。 第414章 羞辱（下） 霍拉.路德维希的心情糟糕透顶。 他只是来买咖啡的，却撞上了这档子烂事！ 多铎的路德维希与冈比斯的路德维西有着共同的祖先，侍奉不同的君主，以金黎雀纹章和蓝黎雀纹章加以区分， 霍拉出自金黎雀家族。他的祖父是黄金骑士路德维希公爵的堂弟，而同父异母的姐姐是多铎未来的王后——克劳迪娅.路德维西。 托姐姐的关系，霍拉自幼追随王储殿下，充当佛里德里希家族的侍从骑士。 这是他第一次以多铎使节的身份出访冈比斯，总想着给姐姐和王储殿下带点礼物。而冈比斯最著名的特产莫过于人马丘陵的咖啡。 霍拉打听的很清楚，布利诺尔城的咖啡只在蓝琥珀旅馆有售。但那是特尼斯.路德维西子爵的产业。 金黎雀和蓝黎雀都看彼此不顺眼，经常暗中使绊子，让对方下不来台。霍拉可不想为了咖啡被蓝黎雀侯爵当面奚落。他认为只要自己亲自出面，不给特尼斯通风报信的机会，那个刚入赘蓝黎雀家族的女婿还不得乖乖地交出咖啡？ 霍拉参加完鸢堡举办的小型午宴会，先设法支开鸢堡内务府的侍从，便带着手下赶到蓝琥珀旅馆。然后他错把名声鹊起的兰德尔子爵当成一位美貌绝伦的贵族小姐，引发了一系列事端。 伯爵以下的次等贵族才会住在外城区的庄园旅馆。在霍拉看来，美丽的贵族小姐也不例外，只是那名独眼龙护卫搞不清状况，长得恶行恶状不说，他的唾沫都要喷到霍拉伯爵的脸上。伯爵的骑士护卫当然要教训他一下。 谁能想到血脉高贵的风行射手会出现在蓝琥珀旅馆？谁能想到堂堂子爵领主的亲卫队长居然是个普通人？谁又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兰德尔子爵会如此阴险？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兰德尔子爵的大帽子一顶顶地扣下来，蓝琥珀的住户全都缩了回去，没有人会为霍拉.路德维希澄清误会。如果他自己表明身份，那就成了多铎使节企图靠近身体柔弱的精灵血脉贵族，还打伤了他的亲卫。 多铎王国想对兰德尔子爵做什么？羞辱他像个贵族小姐，还是企图伤害他？ 无论是那一种结论，霍拉都承受不起。 不过，兰德尔子爵显然认出了他，他阻止霍拉表明身份也是在避免这场误会上升成外交危机。但霍拉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被兰德尔子爵羞辱的代价。 想清楚了以后，霍拉下令道：“把剑都扔在地上！”他又举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对维克多说：“兰德尔阁下，这真的是一场误会......请您允许我们先退出这里，到外面向您澄清误会，并致以歉意，免得惊扰到旅馆内的住客……您看怎样？” “一个个的往后退.” 多铎人垂头丧气地退到屋外，被兰德尔家族的亲卫团团包围。 “大人，您没事吧？”纳尔森走过来问道。 “我没事……阿卡，你可以把树放下了。”维克多摇了摇头，又说道：“格鲁受伤了，派人去看看他。” 格鲁在夏克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他虚弱地道：“大人，我让您失望了......”说着，他张嘴吐一口血水。 这个家伙实力不行，头脑倒是足够机灵，装死碰瓷的本领无师自通，居然偷偷咬破了舌头……维克多暗自好笑，脸上却是一副沉重的表情，“来两个人，把格鲁送到教堂，请牧师诊治。” 等碰瓷演员退场，霍拉上前鞠躬，诚恳地说道：“兰德尔阁下，我为我和我手下的鲁莽行为向您道歉。我愿意缴纳骑士赎金作为冒犯兰德尔家族的补偿。” “布里亚特家族曾经有一位骑士误闯兰德尔领，被我的手下生擒。他的父亲缴了2万金索尔的骑士赎金，我才同意保全他的体面。”维克多淡淡地问道，“你准备赔多少钱？” 霍拉微微一滞，咬了咬牙道：“我出5万金索尔。” “好！给钱吧。” 霍拉一脸肉痛地朝贴身侍女点了点头。那名美貌的女见习骑士嘟着小嘴，将一个钱袋递给夏克。灵猴民兵把耀眼的紫金币倒在卡利古拉的大手上，一板一眼地数了一遍，又装入钱袋，交给维克多。 五万金索尔等于一头炼金龙蜥……一头炼金龙蜥相当于一个白银阶的食人魔首领……维克多的怒气得了缓解，他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霍拉松了一口气，恭敬地道：“兰德尔阁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等等！” 维克多叫住霍拉等人，盯着其中的一名骑士，冷冷地道：“你打伤了我的亲卫队长，就准备这么一走了之？” 那名骑士护卫愣在当场。他虽然是靠精力药水晋升的青铜骑士，但骑士就是骑士。身心合一的超凡能力让他很清楚自己出手的力量，根本没有伤到那个独眼龙。 “尊贵的兰德尔阁下，请恕我直言。您的亲卫队长并没有受重伤，他最多就是磕破了自己的舌头……我想他是怕受到您的责罚，故意装成受伤的样子。”护卫骑士忿忿地说道。 下等人就是下等人，打不过就装死！居然还敢蒙蔽血脉高贵的主人，看我不揭穿你的真面目！ 霍拉.路德维希也委婉地提醒道：“兰德尔阁下，您的亲卫队长应该没什么大碍，您不妨去咨询一下牧师的意见。”其他人也都用的惋惜眼神看着维克多，仿佛在同情他被部下愚弄。 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骑士贵族？碰瓷都不懂吗？ 维克多啼笑皆非，可转念一想，发现还真没有普通人敢找骑士碰瓷。而骑士贵族之间的敲诈勒索要么为血脉，要么为领土资源，要么为大笔赎金，总之不会是小事。贵族的纷争自然不可能以普通封臣为借口。 维克多让格鲁装死，只为惩罚一名贵族骑士。这样的行径还真有些上不了台面，或者说是对骑士贵族的羞辱。可是，霍拉触犯了维克多的禁忌，他的部下注定要被杀鸡儆猴。 敢称我为“美丽的小姐”……不打你的脸怎么能治好你的瞎眼？ “我的部下有没有受伤，难道我看不到吗？倒是阁下的眼睛需要请牧师治一治。”维克多懒得再装了，挥手道：“纳尔森，拧断他的左臂，让他陪这位阁下一块找牧师。” 骑士愤怒地说道：“我宁可决斗！” 霍拉脸色大变，沉沉地道：“阁下，没有人会这样侮辱一位贵族骑士的荣耀。” “骑士对普通人出手，哪有荣耀可言。”维克多轻蔑一笑，扭头说道：“纳尔森，这位骑士想要决斗……” “我奉陪到底！”纳尔森狞笑着上前，扬了扬斧子，“徒手，我打断你两条胳膊。使用兵器，我成全你的荣耀。” 骑士护卫涨红了脸，他单膝跪地，对霍拉说道：“主人，请允许我捍卫自己的荣耀。” “罗伯特，冷静一点。” 霍拉转过头，怒视着维克多说道：“我不会为一个装死的护卫道歉。我们选择徒手格斗。” 维克多不屑地撇了撇嘴，朝纳尔森使了个眼色，“小心点……别把骑士老爷给打死了。” “放心吧，大人。”纳尔森丢下战斧，抱着胳膊上前，扬了扬下巴说：“你想先断那只胳膊？” 罗伯特森然地道：“希望北地之熊的爪子比嘴巴厉害！”他一个滑步，缩地般地出现在纳尔森的面前，左拳刺破空气，呼啸着砸向纳尔森的胸口。 骑士毕竟是骑士。罗伯特的这一拳打得神满意足，速度与力量兼备，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破绽，即便对面是个打不烂的铁人，也会被直接轰飞。 纳尔森不是铁人，他的体魄再强韧也只是血肉之躯。白银骑士能够用虚空元素护体，硬接初阶骑士的全力一击。纳尔森如果被击中，就算不重伤也要失去平衡，然后遭到狂风暴雨般的连续打击。 凶暴战士最大的优势在于超越骑士的战斗直觉。他们天生知道该如何应付危险的局面。纳尔森如今已点燃了心灵之火，精神属性达到16点，他的战斗力足以匹敌初入白银领域的大骑士。 只见他身体一团，胸口塌陷，妙到巅峰地避开凌厉的拳锋，在对手微调步伐之前，抓住他的胳膊，以超出普通骑士一倍的力量反手一掰，手臂骨折的声音顿时传来出来。 罗伯特不慌不乱，顺势靠前，抬起右肘直击纳尔森的面门。 奈何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任何技巧也难以弥补。 纳尔森未卜先知般地托住肘击，反手用图尔南斯传授的鹰狮战技将罗伯特擒住，强横的力量让他单膝跪地，无法动弹。纳尔森正是要用行刑的姿态折断罗伯特的胳膊。 “哎呀，纳尔森阁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特尼斯姗姗来迟，他带着护卫走到近前，惊讶地道：“路德维希伯爵，您也在啊？” 霍拉.路德维希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他的手下则怒视着特尼斯。 如果这家伙早点出现，帮忙周旋一下，罗伯特也不至于受辱。现在才跑出来，是来看笑话的吗？ 蓝黎雀没一个好东西！哪怕是刚入赘的女婿。 特尼斯却一无所觉般地笑道：“这位阁下在和纳尔森勋爵下切磋武技？路德维希伯爵，您不还不知道吧，纳尔森勋爵的老师是传奇圣武士图尔南斯大人。他的武技自然是出类拔萃的。” 霍拉和他的骑士们悚然动容，而罗伯特的心情也好受多了。 输给传奇的弟子，没什么丢人的。 “原来是路德维希家的伯爵大人……”维克多轻笑一声，说道：“纳尔森松开他……把剑都收起来。” 亲卫队收起兵器，安抚迅鸟。纳尔森松开罗伯特，退到维克多的身后。 “伯爵大人，您来蓝琥珀是要住旅馆吗？”特尼斯笑容可掬地问道。 霍拉面无表情地道：“随便逛逛。走了。” 多铎人簇拥着宫廷伯爵，离开果园，连丢在地上精金长剑也没有捡。 待他们走远，维克多笑道：“你这时候出来可不明智。你要是早点出来，他们会感谢你。现在出来，又点明了纳尔森的背景，金黎雀家的人只会把仇恨转移到你身上。” “总要让你先出口气。反正我也不打算去多铎王国。”特尼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又哈哈笑道：“金黎雀把我们当成旁支，自以为高人一等。霍拉这个家伙见到侯爵大人总是冷嘲热讽......他在我面前出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在侯爵大人面前趾高气扬。”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侯爵大人听说了今天的事情，一定会高兴的。” 维克多莞尔道：“你是想讨苏珊娜的欢心吧。” 特尼斯摇头苦笑。维克多转而问道：“我的妹妹和弟弟都上去了吗？” “已经从后门上去了。他们现在和夏塔恩男爵夫妇在一起。”特尼斯点头道。 “好。我该走了。请你上去和我父母说一声，我没事，让他们不必担心。” 维克多等手下将七支上等的精金长剑收了起来，便跨上迅鸟，扬长而去。 按道理，他应该亲自安抚下父母和弟弟妹妹。但维克多刚刚注意到一个细节。老石匠的仆人探头张望的时候，眼神和一名穿着灰色短袍的仆役有过短暂的交流。 那个仆人的元素属性都是18点，他是一名高阶的白银骑士。 高阶骑士性情傲慢，非常重视自己的名声。恐怕也只有底蕴深厚的王族才能让一个大骑士伪装成仆役，默默无闻地保护一名巫师。 老石匠显然对奥古斯特家族十分重要。巫师的超凡能力又以诡秘莫测著称。维克多现在不太担心巫术，可纳尔森和卡里古拉就难说了。 蓝琥珀这块是非之地，还是早点离开的比较好。 第415章 意外 内城区，约克家族的府邸。 西尔维娅伏在维克多的怀里笑得花枝乱颤，一头柔顺的金发在床头水晶灯的照耀下如同流动的阳光，明媚又温暖。 维克多从雪白的沟壑里艰难地拔出眼睛，摸着鼻子道：“有这么好笑吗？” 西尔维娅仰起头，先送上一个缠绵的香吻，纤长优美的手指拂过维克多的脖颈，亲昵地说：“亲爱的，你的美貌连骑士都心动，这一点都不奇怪。可金黎雀家的资深骑士为什么会分不清你性别？即便你全身都被斗篷遮住……” “我以前也有象征雄性的喉结……现在没了。”维克多郁闷地说道。 “是啊，喝了酒的脸蛋娇艳欲滴，没有背景的贵族之女还不是手到擒来？所有女骑士的骨子里都透着强大的意志，无论她们有多美，都没有你柔弱空灵的气质迷人，这就是精灵血脉贵族受到追捧的原因。”西尔维娅笑靥如花地道。 “你干脆说我足够安全，可以任意摆布。”维克多不悦地道：“等我领悟了涌动天赋，看看谁还敢轻视我。” “那我得抓紧时间，先好好摆布你一下。”西尔维娅揉了揉维克多的脸蛋，眼眸一转，噗嗤笑道：“罗兰是不是摆布过你？比如，让你穿上女装……” 维克多用沉默应对。他不仅穿过，还不止一次。那真是惨不忍睹的回忆。 “亲爱的，别生气嘛。”西尔维娅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娇声道：“人生充满意外，意外让枯燥的生活充满乐趣。你的乐趣让我心怀喜悦。你不希望我开心嘛？” “只要你高兴就好。”维克多举手投降，转移话题道：“你认为这是意外，不是奥古斯特家族刻意安排的？” “你当这是意外，它就是意外。你当它是安排的，它就是安排的。重点在于，你想要从中得到什么？又能从中得到什么？”西尔维娅坐直身体，拢了一下头发。 “这是领主的看法。”维克多摇了摇头，搂着神灵骑士的纤腰，问道：“事实情况呢？” “应该是巧合。”西尔维娅按住爱人向下滑动的手，躺到他的身边，亲热地道：“守墓人的确是家族的重要成员，尤其他的技艺超凡入圣。但这恰恰说明，卡托尔石匠无法参与奥古斯特的布局。他对石雕的恒心限制了其他方面的智慧，奥古斯特让性情古怪的工匠参与密谋，只会坏事。” 维克多没有提巫师的事情，他无法向西尔维娅解释紫金币护身符的来源。这会暴露米勒的存在。 别看西尔维娅气度非凡，那是因为她站在巅峰，俯视众人。实际上，神灵骑士掌控欲极为强烈，如果她得知人马丘陵藏着一位与她比肩的神眷者，情况恐怕就要失控了。 米勒神父来历不明，目地成谜。维克多打算慢慢试探，但他不能把西尔维娅卷进未知的漩涡。 无论神灵骑士极限在那里，他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女人受到牵连。 维克多沉默了一下，问道：“多铎的特使呢？” 西尔维娅凝视维克多的眼睛片刻，朱唇轻启，“这件事情，你处理的很糟糕。” “金黎雀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兰特帝国之前，他们在帝国的分裂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某种意义上，佛里德里希家族和路德维希家族共同执掌多铎王国。这一代的路德维希公爵是一位殿下。黄金骑士的友谊显然比5万金索尔更有份量，你再想与金黎雀家族弥补关系，付出的代价肯定不止5万金索尔。” 维克多若有所思地道：“我应该一笑置之，然后和金黎雀结下一份交情？” “我们以强者为伍，不以强者为敌。贵族不都是这样吗？”西尔维娅轻挑柳眉，说道：“我想把你留在人马丘陵，奥古斯特家族想把你留在冈比斯。他们不会刻意制造机会让你和多铎的大领主结交。你和金黎雀伯爵交恶对奥古斯特家族完全是意外之喜，别忘记你是我的男人，是人马丘陵的男主人。” “路德维希伯爵不会故意羞辱我，奥古斯特家族也没想到我会不依不饶的报复他。”维克多微微颌首，又抿了下嘴唇，“但我一点都不后悔！那个混蛋白长一双眼睛！” 西尔维娅靠着维克多的肩膀，柔声道：“亲爱的，你知道意外是怎么发生的吗？” “怎么发生的？” “是因为你的意志，我的纵容。”西尔维娅幽幽的道：“真正的大贵族应当设法杜绝一切意外状况，头脑慎密的贵族管家必不可少，亲力亲为的事情尽量少做。鸢堡不可能监控整个布利诺尔城，但内务府应该为你安排随从。你喜欢被人跟着吗？没有意外的生活一成不变，枯燥乏味，无趣之极。幸好你比我自由，幸好我拥有你……” 维克多抱了抱怀中的绝色佳人，享受片刻的温馨后，说道：“我们谈谈新税的事情吧。” “新税？让新税去见光辉之主！”西尔维娅佯怒道：“这时候，你应该先证明你是个雄性精灵！” 维克多低头看到一双蔚蓝的眼眸，晶莹剔透，宛如明艳绝伦的宝石。他不禁沉醉在这如水的眼波中。 ******************************** 深夜，戈隆侯爵府。 凯瑟琳一袭长裙，端庄优雅地坐在椅子上，与戈隆侯爵遥遥相对。 摄政王背负双手，在不大的房间，缓慢地踱着步子。他的影子在烛光的映照下，不断变幻方向。 “需要换蜡烛了。”威廉姆斯停下脚步，轻声叹道。 戈隆侯爵点点头，伸手准备摇晃桌上的金铃。房间的木门被推开了，屋外的气流涌入房间，吹的烛火摇曳不止，一名身穿灰色短袍的仆人独自走了进来。 “侯爵大人、王后陛下、摄政王殿下。”他微微鞠躬，一口气和三个人都打了招呼。 “文森特，辛苦了。大师在蓝琥珀旅馆还好吗？”威廉姆斯微笑颌首，又急切地问道。 “大师很好，他让你们不必担心。” 灰袍仆人从兜里取出一封信笺递了过去。威廉姆斯示意他给戈隆侯爵。 戈隆接过信笺，检查了下火漆，拆开信笺观阅了一下，旋即又将它收入抽屉中，抬头问道：“金黎雀和维克多是怎么回事？” “一次意外。负责霍拉伯爵的内务府随从撞见我，便不敢插手了。我害怕暴露，也没有采取措施。”大骑士文森特解释道。 “你为什么会担心暴露？”凯瑟琳沉吟了下，追问道：“西尔维娅在约克家族的府邸，谁能看穿你的实力？” 文森特摇了摇头说：“大师让我小心兰德尔子爵，似乎子爵的目光特别敏锐。” “哦，对了。我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文森特说道：“兰德尔子爵身边有个巨汉，他的实力可能会超越纳尔森。我看过他折断的鳄枣树，那是被手指震断的。” “这说明什么？”凯瑟琳蹙起柳眉问道。 “鳄枣树比铁杉还要坚韧紧密。一个傻子，即便接受了圣武士训练，也不应该有这样的实力。”威廉姆斯目光灼灼地道：“这说明，图尔南斯开创的武技秘法非常珍贵！” “文森特，我相信你的眼光。你先退下吧。”戈隆侯爵淡淡吩咐道。 “是。”文森特鞠躬告退，并顺手关上房门。 威廉姆斯摇头笑道：“虽然出了意外，但这样的意外越多越好！” “下一次的意外不见得对我们有利。”王后不以为然地说道。 “无论是否有利，意外都难以避免。除非……你自己看吧。”戈隆将巫师亲笔书写卷轴抛给王后。 凯瑟琳接过卷轴，展开后瞳孔瞬间收缩，喃喃道：“三十二年，金发金眼。” “给我看看。”威廉姆斯拿过卷轴，读着读着便笑出了声：“哈哈，比预想中的要快……但足够我们从容布局……剑圣血脉与我们奥古斯特家的血脉相得益彰……哈哈，这真是太好了。” 戈隆侯爵揉了揉额角。一个不靠谱的血脉已经够他烦心的了，再来一个自由的风……不过，这样完美契合的血脉足以维持一个千年以上的帝国。就像巴塞留斯家族，到现在都还是铁山皇朝的正统。 “罗兰的观点是正确的。”侯爵沉声说道：“风的特性是自由，锁在屋内的月精灵贵族终究只是个花瓶。而自由总会带来意外……西尔维娅看到了这一点。维克多能有今天，除了大师的帮助，蔷薇庄园的故意放纵也功不可没。” “难怪至今没有出现过第二个剑圣。”凯瑟琳点点头，又忧虑的道：“维克多要是在中间出了意外怎么办？” 威廉姆斯轻笑一声，对着戈隆郑重地道：“我支持王后陛下继续服用孕育药剂。当然，还要挑选额外的高阶女骑士。” 孕育药剂？恐怕就没停过……戈隆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但还是点头表示了赞同，并说道：“维克多顾念旧情，后面的布局要考虑这一点。” 顾念旧情……凯瑟琳的唇角勾起一丝无法察觉的笑意。 第416章 税收与货币 第二天，清晨。 维克多完成了每天必不可少的晨练，美美地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又舒舒服服地冲了个热水澡，换上妮可亲手缝制的子爵礼服。等一切都打理妥当之后，他才走向公爵府的小客厅。 今天上午，他将以冈比斯领主的身份，前往鸢堡，觐见新王，并献上贺礼。在此之前，他要先和西尔维娅、凯特琳娜，以及约克公爵临时商讨一下王国的年金税。 维克多走进客厅。约克公爵率先打招呼道：“维克多，你要来点吃的或是饮料吗？”他面前的茶几上，摆着牛肉馅饼、水果沙拉和一大瓶新鲜的羊奶。 “谢谢，我已经吃过早餐了……给我一杯雪耳茶。”维克多将披风递给侍女，在西尔维娅的身边的空椅子上坐下，歉意地道：“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凯特琳娜盛装打扮，秀发高高盘起，修长白皙脖颈上挂着一串红宝石项链，配上同款的耳坠，显得雍容华贵又美艳动人。她用灰绿色的眼眸打量了维克多，微笑道：“维克多，你看起来……很精神。” “是很迷人。”西尔维娅接口道。她的笑容促狭又妩媚。 维克多俊脸一垮嘟囔道：“亲爱的夫人，这不好笑……好吧，如果你们想笑就笑吧，反正，你们也知道了……” “哈哈，维克多，我今天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听说了你昨天的事迹。嗯，一共两个版本，布利诺尔城现在恐怕有了七、八个不同的传闻，全是关于你和多铎特使的纠纷。”恩比瑟眉飞色舞的说道。 “可不是我说的。”西尔维娅委屈地嘟了嘟嘴，又和卡特琳娜笑成了一团。 凯特琳娜浅笑着说道：“维克多，你交恶金黎雀家族。鸢堡可不会放过宣传的机会。估计整个贵族圈都会传开的……我指的是……全部。”她用白皙纤长的食指在空气中画了个圈。 约克家族的侍女强忍笑意，呈上一杯喷香扑鼻的雪耳茶。维克多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自嘲地摇了摇头：“贵族餐前的开胃菜，茶会的开心甜点……我的名声还是有些用的，虽然不太讨我的喜欢……当然，金黎雀家族也不会为此感到开心。这多少让我有些欣慰。” “下面的话题，估计大家都不会感到高兴。”维克多正色道：“我们的摄政王殿下通过特尼斯子爵，试探人马丘陵对年金税改革的态度。” “西尔维娅夫人刚刚和我们谈过了。”恩比瑟狠狠地灌了一口羊奶，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没人愿意多交税，也没人能够少交税。王国的年金税根据教会的十一税征收。神父怎么收税，王国税务官就照着教堂的账本收税。赚得多，交多的，这很正常。领主最多就是联合起来抵制一下，拖延个几年......摄政王的年金税最终还是会推行下来。多铎、纳维尔、撒桑……国王、皇帝还有各地的主教，有样学样，任何领主都跑不掉。” “只能说，威廉姆斯殿下的时机把握的太好了。”约克公爵丢下细亚麻餐巾，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摇头叹道：“我们还有15年零8个月的免税期。人马丘陵没有理由抵制新税，等摄政王把其他家族都收拾了，我们连一个盟友都找不到，最后只能乖乖地交税。而且，十一税改制是从人马丘陵先开始的。其他领主就算抱怨，那也是怪我们配合教宗冕下把一年一交的十一税改成了半年一交。我想，威廉姆斯殿下和新任的红衣大主教很乐意在其他家族面前夸赞约克家族的知情识趣。” 他看了维克多一眼，转而又说：“当然，我们需要教宗冕下的支持，也必须支持教宗一脉。人马丘陵配合教会的税制改革，先帮克莱门特冕下和培罗主教稳住阵脚，他们才有余力帮助我们。” 凯特琳娜托着下巴，幽幽地叹道：“即将披上红袍的塞恩主教是塔莫尔牧首一脉。有消息称，教宗把博瑞和冈比斯的大主教全让给了塔莫尔牧首。这样一来，博瑞和苏斯，多铎和冈比斯的教区都连成了一体，有利于南拓战略的实施。表面上，塔莫尔牧首声势大涨，可实际上，他会手忙脚乱很长一段时间。这就意味着，即便我们向塔莫尔牧首靠拢，他也难以兼顾人马丘陵的利益。反观教宗一脉，他们的力量变得更加集中，能最大限度地帮助我们和纳维尔王国。克莱门特冕下的这一退，退的顾全大局，退的干脆利落，退的精彩绝伦！” “没有人会否认克莱门特的智慧。”西尔维娅颌首道：“虽然他让约克家族无从选择，但我喜欢有智慧的盟友。” 西尔维娅对维克多笑道：“亲爱的，既然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不妨支持摄政王的新税制。兰德尔子爵作为鸢堡出身的领主，应当做出表率，为新王送上一份大礼。” 她在委婉地表示；事情是你引起的，你得自己交税，摄政王的人情也算你的。 维克多沉吟片刻，敲了敲桌子问道：“那渡鸦镇的税务官和贸易税怎么办？” “贸易税！威廉姆斯想都不要想！” 约克公爵拍着茶几，尖声叫道：“我们有15年零8个月又17天的免税期！就算到期了，鸢堡也别想从我这里收到贸易税。双头蜥商会想把货物卖给谁就卖给谁！”他气势汹汹地啃了一口牛肉馅饼，含糊不清地道：“我会联合所有的大领主，小领主，共同抵制贸易税。” “顺便说一句。维克多，你把粗糖的经营权交给双头蜥商会真是太明智了！” “奥古斯特在渡鸦镇安插税务官，可以接受。”西尔维娅点点头，又冷笑道：“贸易税，那是什么东西？” “贸易税肯定不交……我不反对威廉姆斯的新税，也不反对他在渡鸦镇安插税务官……我只想知道，如果所有的领主都抵制新税，事态会怎样发展？”维克多环顾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凯特琳娜的俏脸上。 凯特琳娜蹙起细长的柳眉。在座的四个人当中只有她最了解奥古斯特家族，可她苦思冥想了半天，还是一无所得，只得两眼茫然的摇了摇头，迷惘的表情显得娇俏又可爱。 西尔维娅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凯特琳娜，侧过身体，对着维克多问道：“你又有什么主意？” 维克多自信地笑了笑，轻轻吐出三个词： “金索尔，银索尔，铜索尔。” “货币？”胖公爵若有所思，眼缝里射出一缕精光。 凯特琳娜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娇憨模样。 “你给我说清楚了！”西尔维娅翻了个好看的白眼，纤手在维克多的大腿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嗔道：“我最讨厌你说话留一半，故意在女士面前卖弄本领。”说着，她横了一眼脸颊微红的凯特琳娜。 维克多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挑逗凯特琳娜的意思，可西尔维娅恰到好处的淡柔酸意令气氛略显尴尬的同时，也激发出他的信心和表现欲望。 “呃……我是想先了解奥古斯特家族的军事实力。”维克多苦笑着说道。 “很强。”凯特琳娜恢复了端庄优雅的仪容，沉吟着说道：“奥古斯特家族的采邑领主总共拥有4万郡兵，而王都禁卫军的规模超过2万人。每一名禁卫军战士都是精锐，比我们的獠牙军团毫不逊色。如果把冈比斯领主麾下的精锐士兵都加起来，恐怕也只比禁卫军多出几百人。” “奥古斯特家族军力鼎盛，但还远远不够。”维克多话音一转说道：“鸢堡一方面要维持国内的统治，边境的安宁，还要准备渡河南下，开疆拓土。我估计禁卫军的规模必须扩充一倍以上，王室才能保持优势地位。就算戈隆侯爵仿照人马丘陵的做法，招募流民雇佣军团，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他们不需要。”西尔维娅摇头说道：“忠诚永远是选拔和培养家族精锐的首要条件。我们很难想象，家族把珍贵的药剂，有限的土地、精良的铠甲装备分配给强壮但缺乏忠诚的人。这必然导致家族走向崩溃。上下有别，厚此薄彼的制度才能维系家族，乃至王国的稳定。” “我们招募流民，组建雇佣军团是迫不得已。但雇佣军团的装备、训练、待遇和地位必须和封臣士兵有所区别。” 她顿了顿，又叹息道：“冈比斯立国三百多年，王国不断接收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的多铎民众。这些人在王国北境和布利诺尔中部平原繁衍生息了至少五代。鸢堡的采邑领主吸纳了其中的一部分，而剩下的人虽然是自由民的身份，可实际上，他们以奥古斯特的子民自居。国王一声令下，鸢堡随时可以在北境和中部征召8万名忠诚的士兵。” 凯特琳娜微微颌首，接口道：“军务部要做的仅仅是催促内政部把多余的流民迁徙出去，为民兵家庭腾出生存和发展的空间，再利用水利工程开拓的耕地和梯田把民兵转化为封臣士兵。而那些流民却成了人马丘陵雇佣军团的兵源。” 话题被带偏了。维克多赶紧说道：“无论如何，王国需要钱！” “很多，很多的钱。”约克公爵点头应和。 “威廉姆斯的新税推行不下去怎么办？” “铸造金币，掠夺我们的财富。”约克公爵嘟囔道：“该死！我宁可威廉姆斯继续征收物资年金税，也不想他铸造更多的金币。” “你认为摄政王会铸造更多的金索尔？可这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凯特琳娜看都不看恩比瑟一眼，反而对维克多问道。 你这样对自己的丈夫真的好吗……维克多在心里为恩比瑟默哀，但还是解释道：“黄金本身没有价值，用黄金交换物资根本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威廉姆斯要是被戈隆侯爵逼急了，他只能这么做……不！他肯定会这么做，时间早晚的差别。” 凯特琳娜思索片刻，嫣然笑道：“黄金本身没有价值……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可仔细想想，你的说法很有道理。不过，即便是皇族也不能违背古老的索尔盟约。冈比斯铸造金币都是有定额的。” 索尔盟约是由37世教皇索尔牵头，各大骑士家族在圣城缔结的货币铸造盟约。它统一了货币的材质、大小、样式、兑换比例，以及流通性。盟约规定，每隔36年，人类的帝国、王国和公国派出代表，前往圣城，共同商议各自的金索尔铸造份额。诸王国再按照金币份额自行铸造对等的银索尔。教会获得金索尔发行总量的十分之一，并负责铜索尔的铸造事宜。 索尔盟约的出现标志着白银时代的落幕，青铜时代的兴起。自此以后，王国的合法性得到教会的承认，封臣制彻底取代城邦制，而教会的十一税也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 由于诸王国可以铸造等值的银索尔，王室的财富无形中增长了一倍。因此，新生的王族也特别拥护索尔盟约。 几千年来，索尔盟约神圣性早已深入人心。凯特琳娜这样的大贵族之女都没有深思过货币盟约背后的意义。 恐怕也只有维克多才敢无视权威与传统，揭开索尔盟约的神圣外衣，展示它鲜血淋漓的一面。 “王国的紫金币是怎么来的？”他平淡地问道。 “奥古斯特家族开拓荒野的时候，缺乏资金，他们把精金掺入金索尔，铸造成紫金币，并承诺兑换……”凯特琳娜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想到冈比斯的紫金币是仿照博瑞人的紫金币。如今，各大王国也都有了自己的紫金币。 维克多说道：“紫金币一开始博瑞人发行债务凭证，帮助他们筹集资金，建设七大联岛。诸王国争相效仿，只要王国财政紧张，他们就铸造一批紫金币，收割领主的财富。虽然紫金币以王室的信用和税收做担保，可它事实上绕开了索尔盟约，成为一种新货币。” 他摇了摇头，又说道：“关于货币的本质，我还有许多问题没想明白。可以肯定的是，黄金本身没有价值，当所有人都认可黄金可以交换货物，它就有了价值。” 凯特琳娜又进入了困惑状态，她抿了抿嘴唇，迟疑地说道：“可是，王国毕竟没有违背索尔盟约，私自铸造金索尔和银索尔。紫金币也确实能够兑换到约定的金币啊。” 西尔维娅沉吟这问道：“埃里克森公爵私铸金索尔长达十年，那些金币去那了？” “被多铎王室和教会吞掉了。”约克公爵唏嘘的道：“埃里克森就是个白痴，佛里德里希故意纵容他私铸金索尔，等多铎王室抗不住教会的压力，就拿他顶罪。埃里克森送了命，而那些钱却落入了多铎王室和教会的口袋里。” “佛里德里希能这么干，奥古斯特也可以，只要他们缺钱。”维克多颌首说道。 西尔维娅把目光转向维克多，郑重地问道：“你告诉我，货币铸造权对王国究竟意味着什么？奥古斯特家族会不会背弃索尔盟约？” “很有趣的问题。”维克多点点头，笑道：“用没有价值的黄金换取有价值的药材、矿石、粮食、兽皮等等货物，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股洪水猛兽般的力量，意味着一项必须掌握在王室手中的权力。” “无论威廉姆斯能不能推行新税，奥古斯特家族，以及所有的王室都将铸造金索尔和银索尔，但他们不会违背索尔盟约。”维克多的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因为，索尔盟约必将瓦解。” 第417章 铸币权 古老而神圣的索尔盟约必将瓦解？ 惊世骇俗的观点让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就连西尔维娅也是一副严肃的表情。维克多却毫不在意地说道：“我的推断源自兰德尔领的实际情况。大家都知道，随着新农牧的发展，兰德尔领的物产增多，公共运输建设又带来了市场的繁荣。然而，货币短缺成了阻碍贸易的一个重要因素。每周的休息日，雇工在平湖镇教堂做完礼拜，他们揣着大把的铜索尔到市场上购买日常用品，可由于商铺无法找零，采取了捆绑销售的买卖方式，但雇工要不了那么多商品，他们宁可不买，以至于出现雇工组队采购的现象。”他摇了摇头道：“但这很不方便，许多交易就这样流产了，并导致兰德尔领的交易税萎缩。” “所以你准备铸造新的铜币，还得到了教宗的许可？”西尔维娅问道。 “嗯。”维克多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么这种货币短缺的问题普遍存在。根据我的统计，野柳城市场的商品成交价格有所降低……以猪油为例，我们今年销往野柳城的猪油总量比去年增长了百分之七，价格下降了百分之十一。其他家族的货物同样在降价……奇怪的是，野柳城的商品成交量同比增长了7成……市场相当火爆。” 维克多转而又说：“金水城是人马丘陵最大的物资集散地，那里的情况恐怕也差不多。” 胖公爵沉重地点了点头，叹道：“金水城的货物成交量提高了一倍，商品价格平均下跌一成半……我已经再三要求下面的领主不要养那么多的猪，可他们反问我，梯田上种了那么多狼尾草，不养猪养什么？其实不管领主们养什么，种什么，领地的物产丰富了，货物的价格就会下跌……总不能让货物烂在仓库里。各大商队在金水城的市场上拼命扫货……好在家族整体财富的增长速度远远超过往年。” 维克多笑着说：“威灵顿家族、乔舒亚家族、索林姆家族、还有契布曼家族，他们一边在野柳城出售货物，一边又大量采购货物。虽然他们的售货利润有所下降，但野柳城不收过境税，货物成交量大，资金周转速度快，还能采购到便宜的物资，算下来还是利大于弊。不过，在野柳城扫货最凶的是四叶草商团！” “我原以为四叶草商团是索菲娅手下。直到最近我才了解到，四叶草挂在温布尔顿商会的名下，商团一大半的管事、执事都出自王后的本家——提利尔家族。四叶草商团可以说是王后的御用商队。”维克多哂道：“四叶草商团在野柳城的出货量很小，主要是一些奢侈品，它采购量却非常惊人。有趣的是，四叶草商团最初采用银索尔进行交易结算，今年他们开始使用金索尔。” “我派人调查了四叶草商队的走向。有迹象显示，他们的车队载满货物，经过威灵顿家族的维斯托克，短暂停留，中途不卸货，直接驶入布利诺尔城。” 听到这里，西尔维娅神情平淡地看了恩比瑟一眼。四叶草商团同样是金水城最大的采购商。 约克公爵拿起餐巾，擦了擦额头上汗珠，解释道：“我们和温布尔顿商会有协议，四叶草商团通行无阻，何况他们手中还捏着索菲娅转运到人马丘陵的铁料。我没有办法阻止他们在金水城大量采购货物。” 凯特琳娜皱眉问道：“恩比瑟，你明知道金币没有实用价值，为什么还指定四叶草商团用金索尔结算货物？我们有钱却买不到物资怎么办？还不如要求四叶草向人马丘陵出售药材、精金之类的稀缺物资，否则就限制他们在金水城的采购量。” “哪有这么简单……”约克公爵摇头苦笑。他和两位家族守护者根本谈不清楚贸易的奥妙。 “储藏金币就对了！”维克多拍着桌子，赞叹出声。 约克公爵哈哈笑道：“还是维克多懂我的筹划。不过……”旋即，他愁眉苦脸地道：“我现在真担心那些金币都砸在手里……” “不会的！”维克多微笑着摇了摇头。 西尔维娅神情稍缓，斜睨着维克多，哼道：“如果鸢堡偷偷地铸造金索尔，我们储存的金币为什么不会砸在手上？你给我解释清楚。” “是啊，我现在也担心这个问题。光有渡鸦镇这一条贸易渠道还不够。”约克公爵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维克多。 “你们的问题，让我一个个地回答。”维克多沉吟片刻，开口说：“举个例子，一枚金索尔原先可以采购40张羊皮，现在一枚金索尔可以采购55张羊皮。那是因为羊变多了，而市场上的金币总量没有变，金币的购买力自然就提升了。摄政王看到羊皮变得便宜，于是要求四叶草商团采购羊皮，他们先用光了银索尔，开始用金索尔，等金索尔也用光了，他们发现货物的价格持续走低，那怎么办？奥古斯特家族三十六年才铸造一次金索尔和银索尔，在此之前，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其他人低价采购物资，所以王室必须绕开盟约的限制，铸造货币。索尔盟约的上层基础就消失了。” “再来看下层民众。由于市场上流通的铜索尔和银索尔短缺，商贩为了达成交易，他们只能用铜珠、银珠、铜锭、银锭充当货币，实在不行就用铜指环、银指环……只要铜、银、金的成色和份量没有问题，他们不会在乎货币是方的还是圆的。这样一来，索尔盟约的下层基础也没了。” 西尔维娅点点头，总结道：“物资总量不断增长，现有的货币无法满足贸易需求……对王室而言，三十六年一次的索尔盟约显得碍手碍脚，各大王国必须拿回铸币权……古老的索尔盟约确实走到了尽头。” 维克多目光转向恩比瑟，说道：“凯特琳娜夫人担心有钱买不到东西。公爵大人刚刚也担心金索尔砸在手上……这其实是两个相关的问题，一个是贸易渠道，另一个是货币价值。渡鸦镇、野柳城，还有双头蜥商会都是我们打造的贸易渠道。这个问题暂时不用讨论。我们只谈货币的价值。” 维克多喝了一口雪耳茶，对西尔维娅说道：“金索尔的购买力提升，我称之为金币升值。恩比瑟大人看到了金币升值，所以才储藏金索尔。他根据人马丘陵产出的货物数量推测，商品价格会持续走低，储备金币能够避免价格波动带来的损失。” 恩比瑟接口道：“王国的金币有一小半存在金水城的宝库里......那是索菲娅的藏金。我判断市场的流通的金索尔很有限，距离下一次索尔盟约还有28年，所以我准备在鸢堡铸造货币之前，利用储备的金索尔和商品差价大赚一笔。”顿了顿，他懊恼地说：“我根本就没有想过，奥古斯特家族有可能绕开索尔盟约，提前铸造金索尔和银索尔。” “这种情况就叫做货币贬值。”维克多摇头笑道：“但我不得不说，公爵大人的担心是多余的。” “货币的流通数量高于商品的增长速度才会导致货币贬值。就当前的情况下，货币贬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首先，黄金性质稳定，不易腐蚀，颜色漂亮，是天然的货币。但黄金的数量稀少，就算各大王国全力开采金矿也满足不了日益增长的贸易需求。其次，英明的君主不会滥发货币，他们必须储备一部分黄金，利用货币铸造权把物价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用货币操控物价？”西尔维娅神色一动，笑吟吟地道：“可我不想被王室捏住脖子。亲爱的，你的建议是……” 人马丘陵有公国的格局，西尔维娅有建国的雄心，约克公爵和凯特琳娜位居家族中枢，下面还有家族的附庸领主。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他们并不抵触威廉姆斯的税制改革。如果冈比斯的新税能够推行下来，西尔维娅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每个附庸领主的城镇里安插税务官，从而增强蔷薇庄园对人马丘陵的统治力。 维克多配合教宗的十一税改革，又怎么可能反对王室的新税？维克多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对贸易税持欢迎的态度。 兰德尔家族有一明一暗两条发展路线。明面上，维克多表现出新兴的领主应有的姿态，尊重教会和王室的权威，以及有限度的逢迎。背地里，他得抓住一切机会，为壮大黄金团创造有利条件。 冈比斯如果真的收贸易税，反而会刺激黄金团的成长。可惜，贸易税只是威廉姆斯以进为退的噱头。封臣制的王国根本没有能力向独立领主征收贸易税。 维克多忧虑的是兰德尔领的新铜币。 虽然教宗同意兰德尔家族铸造新铜币，但他要求新铜币和铜索尔挂钩。也就是说，维克多有多少铜索尔，才能铸造等值的新铜币。假设兰德尔领无法兑现铜索尔，那玩笑就开大了。 可是，这样一来，新铜币的发行成本凭空增长了一倍不说，发行数量还受到了极大的制约。铸造新铜币成了血亏的买卖。 除非维克多能拿到铜索尔的铸造权。 由于熔炼工艺问题和铜料的实际价值，普通的领主铸造铜索尔可以说是小亏不赚。没有领主愿意铸造铜索尔，教会用软磨硬泡的方式，把冈比斯的铜索尔铸造事宜强加给索林姆家族。衰落的索林姆家族需要教会的支持，他们捏着鼻子认了。双方合作了近百年，一直相安无事。维克多想接手铜索尔的铸造权并不容易。 以兰德尔家族的底蕴和信誉，教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铜索尔委托给平湖镇铸造。 兰德尔家族没有铸造铜索尔的资质，但约克家族有啊。所以，维克多想到了借壳上市。他用自己浅薄的金融知识给西尔维娅洗脑，就是为了勾起她对货币发行权的兴趣。 西尔维娅的求教让维克多精神一振，他意气风发的说：“黄金是所有人公认的流通货币，储存黄金肯定不会错。储存黄金包括但不局限于金索尔，黄金制品、金块、金锭都要储存。有了黄金储备，我们才能制定游戏规则。” “这个我倒是没想到。”约克公爵喃喃的说。 凯特琳娜犹豫着问道：“维克多，你是让我们私铸金索尔？” 维克多摇了摇头，说道：“教会的权威不容侵犯，人类国度需要统一的货币。无论索尔盟约发生怎样的变化，金索尔、银索尔和铜索尔的材质、样式和兑换比例都不会改变。至于金币的铸造权……短期内也不会变更。” “但终有一天，金索尔可以自由铸造。我们只要耐心等待诸王国掀开盖子，并提前储备黄金。”西尔维娅接口道。 凯特琳娜眼睛一亮，追问道：“那白银呢？” 约克公爵干咳一声，慢条斯理地道：“白银时间长了会变色，重新熔炼的损耗又大……人马丘陵的银矿原封不动，我们储存黄金就行了。” 维克多接着解释道：“凯特琳娜夫人，是这样的，黄金具有唯一性，它担保白银的价值。你有多少黄金，就能铸造多少等值的银索尔和铜索尔。如果有一天，黄金担保草纸的价值，那草纸作为货币，你也不用觉得奇怪。” “谁在担保黄金的价值？”西尔维娅突然问道。 维克多想了想，说道：“是教会。教会在用权威和信誉担保黄金的价值。” 西尔维娅轻轻地摇头，“是力量。骑士和神职者的力量相互制衡，由此而来的秩序担保了黄金的价值。” “精辟的解释。”维克多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转而说：“除了储备黄金，我们还可以铸造铜索尔……” 西尔维娅侧着脑袋，柔柔的笑道：“亲爱的，这才是你的目的。你想要铜索尔的铸造权。” “亲爱的，你的智慧和你的美貌都令我倾倒。”维克多先恭维了一句，又坦然说：“没错，我需要铜索尔的铸造权。我可以保证……” “不必解释。铸造铜索尔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西尔维娅打断了维克多的话，在他露出失望表情的一刹那，又狡黠的道：“可我是如此的偏爱你，又怎能拒绝你的请求？” 这一把恩爱秀的维克多面红耳赤。西尔维娅掩嘴偷笑，凯特琳娜和恩比瑟则目瞪口呆。 西尔维娅收起笑容，淡淡地说：“过两天，我会邀请索林姆侯爵、朱蒂夫人、乔舒亚公爵、塞恩主教参加约克家族的茶会。我想摄政王会设法把索林姆家族的铸币权转移到契布曼家族……契布曼伯爵出了名的吝啬，他怎么可能同意铸造铜索尔？后面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的。” “时间不早了，你该动身前往鸢堡，觐见新王。”西尔维娅站起身，目光灼灼地说：“罗兰和戈隆等着人马丘陵的蓝芋，我也期待奥古斯特家族的药剂师能够制作出黄金骑士专用的蓝芋药剂。” 第418章 合作愉快（上） “维克多，你稍等片刻。我有事情要交待凯特琳娜。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和恩比瑟商量一下铸币分配的细节。”西尔维娅朝凯特琳娜招了招手，“凯特琳娜请随我来。” 维克多正准备送西尔维娅出门，听到这里，他惊疑不定的问：“啊？凯特琳娜夫人也摇去鸢堡？” “罗兰殿下邀请我去鸢堡……嗯，权当是故地重游。”凯特琳娜停下脚步，明眸一转，微微侧过脑袋，似嗔似喜的问道：“怎么？亲爱的小维尔不想和玲娜姐姐同行吗？这可真叫人伤心。” 维尔是罗兰给小男爵起的艺名昵称。只有少数人知道维克多还有这样的称呼，其中就包括凯特琳娜。 乔舒亚公爵的嫡女差一点成为冈比斯的王后，作为罗兰的闺中好友，她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小男爵。 在维克多的记忆中，当时的凯特琳娜对萌萌的小王子很体贴照顾，但在其他的小侍从面前却总是一副高傲又文雅的姿态。她偶尔参加罗兰自编自导的游戏，也只在那种情况下使用维克多的昵称。 维克多在蔷薇庄园初见凯特琳娜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双方很有默契地回避谈及鸢堡中的往事，更不可能叙旧。 凯特琳娜当众叫出维克多鲜为人知的昵称，亲近之意溢于言表。但维克多完全没有小男爵的代入感，只觉得尴尬。他定了定神，优雅施礼，“与您同行是我的荣幸，尊贵的凯特琳娜夫人。” 凯特琳娜微微抬起下巴，唇角上扬，眼眸蕴着笑意，仿佛在说：算你识相。接着，她轻笑一声，挽着西尔维娅的胳膊，步履轻盈地走出房门。 房间内只剩下维克多和约克公爵相对而坐。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说不出的古怪。 维克多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恩比瑟.约克，也许是因为西尔维娅的缘故，他面对胖公爵的时候，总感到不自在，还有一丝厌恶。但此刻，他也只能故作从容的问道：“公爵大人，您对铜索尔的铸造权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喜欢别人称我为公爵大人，但我更希望你叫我恩比瑟。”约克公爵挪动了一下肥胖的身躯，开口说道：“西尔维娅殿下太高看我了。我对货币实在是没什么研究。不过，我总觉得索尔盟约在铜索尔的铸造事宜上有漏洞可钻，但具体的问题……”他顿了顿，摇头说：“我需要一段时间仔细想想，才能和你谈合作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您用餐了。”维克多准备告辞。 恩比瑟点点头，切一下块馅饼，突然问道：“维克多，你很早以前就认识凯特琳娜？” 这是要警告我离凯特琳娜远一点？你自己看不住凯特琳娜，关我什么事！真要敢对我唧唧歪歪，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维克多心里咯噔了一下，旋即生出一股怒气，重新坐下，漫不经心地说：“嗯，我住在鸢堡的时候见过她，我们不熟，我还以为她也是王宫的侍女。” 约克公爵的胖脸上堆起亲切的笑容，转而问道：“维克多，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冈比斯的五大王都侯爵当中除了索菲娅，就没有一个超凡骑士。” 五大王都侯爵家族，利奥波德、葛瑞华德、巴斯特恩、路德维西与温布尔顿都是历史悠久的名门。他们并不缺乏高阶骑士，但继承侯爵爵位的人往往是家族中的普通学者，而家族骑士基本上都远离王国的政治中心，要么在军中任职，要么担任采邑领主，要么充当王室成员的随扈。 普通贵族压制骑士贵族的现象很奇特。维克多却不以为然的笑道：“白银骑士能活到120岁，他们担任王国重臣，其他人就别想出头。如果我是国王，也不喜欢手下的大臣都是一些强势的超凡骑士。你看，威廉姆斯殿下和凯瑟琳陛下在戈隆侯爵的面前总要保持小心谨慎的态度，生怕被军事大臣弄得灰头土脸。” “我们不希望兰德尔家族招募骑士。实际上，你也没准备招募家族骑士，更不愿意接收索菲娅的部下……兰德尔领的繁荣昌盛和你的这项决策有很大的关系。”约克公爵笑眯眯地说道。 维克多沉默了一下，颌首道：“我不否认，骑士都是一些很难驾驭的人。” “骑士很难驾驭……超凡骑士就更难驾驭了。”约克公爵长叹一声，又说：“冈比斯的五大实力领主，乔舒亚公爵是见习骑士，尼姆公爵是靠药剂晋升的骑士，威灵顿公爵是学者贵族，我……曾经是药剂晋升的骑士，现在是普通贵族，只有索林姆侯爵是超凡骑士，而索林姆家族已经没落了......维克多，你知道其中的缘由吗？” 维克多被勾起了兴趣，想了想，摇头道：“请大人指教。” “叫我恩比瑟。” 约克公爵推开食物，对侍女喊道：“那个……依莉雅宝贝，请把早餐拿走，我要和兰德尔子爵单独谈谈。”他趁着侍女收拾桌子，伸手在她浑圆饱满的翘臀上捏了一把。 容貌秀美，身材窈窕的侍女冲胖公爵妩媚一笑，端起剩下的食物，转身离开了房间。 恩比瑟咂了砸嘴，意犹未尽地道：“真是个尤物……”又恶狠狠地道：“依莉雅是我的宝贝，你别想勾引她。” 维克多想板着脸，却没忍住笑，只能摇头道：“大……恩比瑟，你想多了。” 恩比瑟哈哈大笑，尬聊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过了一阵子，他又继续刚才的话题：“超凡强者意志坚定，无论他们表现的多么睿智圆滑，强势的本质是不变的。每次原则性的退让对他们都是沉重的打击。就像两只剑齿兽，牙碰牙，爪碰爪，都有杀死对方的能力，又怎么可能好好相处？” “索林姆家族只有两位大骑士。铜城的处境如此艰难，另一位大骑士却躲在布利诺尔城。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避开硬梆梆的索林姆侯爵。”约克公爵讥讽道。 维克多连连：“我不明白，索林姆老侯爵为什么容不下家族的白银骑士？” “他又没我胖，怎么能容得下白银骑士？”恩比瑟把自己的胖脸揉成一个奇怪的形状，又松开手，呵呵笑道：“我觉得这样很有趣，你说呢？” 维克多无语地看着恩比瑟脸上肥肉颤个不停，隔了半天，才说：“你开心就好。” “大骑士不会在无聊时候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恩比瑟耸了耸肩膀，摊手说道：“他们的行为总是给同类带来很大的压力。索林姆侯爵就算请家族的大骑士为他割一块烤肉，大骑士也要揣摩一下侯爵的真实意图……索林姆老侯爵同样会思索家族大骑士每一个举动。最糟糕的是，几乎每一个白银骑士最终都能共鸣36个元素位。同样的实力，同样的高贵，谁都不服谁……既然家族中没有黄金骑士，那大家只能推举一个低血脉的家伙当领袖。长子继承制就是这么来的。” “啊？我以为长子继承制是为了保持家族的完整……”维克多喃喃的道。 “可不就是为了维持家族的完整嘛……强势的家族的领袖让同阶的大骑士往外跑，而长子的任务是帮助家族容纳更多的大骑士。”约克公爵微笑着说道：“你是否觉得我这个公爵当的很可怜？” 维克多默然片刻，反问道：“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你说呢？”约克公爵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坦然道：“维克多，你不了解大家族的生活，你对我有误会……这样很不好。我们应该相互理解，消除误解。” “我的祖父杰弗里.约克公爵比他的妻子，也就是上一任的家族守护者——伊莎贝拉夫人小了整整19岁。谁也没想到资质平平的杰弗里能够成为一名大骑士……这种情况偶有发生，大家族的长子通过契而不舍的追求，成就白银骑士。” “我的父亲就没那么好运了。杰弗里生他的时候才16岁，连见习骑士都不是，伊莎贝拉也只是资深骑士。父亲依靠洗练药剂勉强成为见习骑士，后来杰弗里和伊莎贝拉又生下了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我姑姑嫁到了纳维尔，换回了我母亲……我的叔叔就是特尔兰登。祖父生他的时候，已经是大骑士了，所以特尔兰登比我大不了几岁。”约克公爵露出缅怀的神色，说道：“虽然我父亲的实力最弱，可他是长子，天生要继承约克家族......直到一头花斑虎要了他的命，他也没能成为约克公爵。” 恩比瑟摇头苦笑道：“其实父亲的武技很出色，可他不相信自己已经老了，还以为花斑虎是小猫咪。是不是很可笑？” “这是个悲剧。我对你父亲的遭遇表示遗憾。”维克多诚恳地说道。 “悲剧？或许吧。至少他证明了獠牙子孙的勇气，没有让杰弗里看着长子老死在床上……”约克公爵嘀咕道：“我的祖父太能活了…….” “当然，父亲的一生很精彩，他总是忙忙碌碌，没什么遗憾。”胖公爵振奋精神，继续说：“出于同样的原因，为了留住家族的大骑士，杰弗里早早地就把家族事务交给了我父亲。大家都称他为小杰弗里，小约克公爵。他很爱自己的孩子，尤其是佛瑞德，虽然那并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恩比瑟瞅了瞅瞠目结舌的维克多，恶作剧般的笑道：“佛瑞德的生身父亲是一位殿下，具体的名讳我就不提了。如果没有这么深厚的关系，乌莲娜怎么会嫁给特尔兰登？佛瑞德知道自己身世，知道自己是约克家族的子孙，是小杰弗里之子，是现任约克公爵的弟弟。” “很难接受大家族错综复杂的婚姻关系？” 不等维克多回答，恩比瑟沉沉地说道：“小家族成员的家庭关系简单又稳定，那是在冈比斯，那是因为冈比斯有大家族。你到东部联盟看看，那些毫无荣耀的家伙把女仆的女儿当成女仆，当成货物，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这是我们无法承受的痛苦，努力改变的命运。我们不能失去高贵血脉，长子制由此而来。” 第419章 合作愉快（下） “人类王国不能没有骑士！青铜骑士源自白银骑士，白银骑士源自黄金骑士，黄金骑士源自古老的黄金血脉。”约克公爵顿了顿，直视这维克多的眼睛，说道：“知道什么是黄金血脉吗？每一代都有黄金骑士，可以维系一个帝国。三千年前的巴塞留斯、一千多年前的尼奥维斯特都是黄金血脉......剑圣德拉文.温布尔顿是传奇血脉。” “白银血脉刚生下来的婴儿就具有斗气，成年之后肯定是大骑士，而且他们天生能扰动元素海。人类的王族都是白银血脉，每一代国王至少是白银骑士。国王以高贵的血脉统治王国，他们不可能为封臣让路，因此王国的重臣都是学者贵族。” “索林姆家族的骑士血脉走向了衰败，他们更需要像王族那样让大骑士充当家族领袖，标榜自身的高贵，凝聚家族人心。”约克公爵摇头叹道：“可惜，他们承担不起王室的代价，只能抛弃长子制，淘弱留强，只求一线转机。” 维克多好奇地问道：“王室付出了什么代价？” 约克公爵答道：“为了保持血脉的纯净，王室成员总要等到白银阶的顶峰才生育后代，他们的配偶往往是弱血脉的贵女。罗兰殿下的父亲是黄金骑士，王后琳达一介凡人，罗兰生下来就有奥古斯特家族先祖的白金头发，这说明她的血脉无比纯净。王后琳达孕育了强大的后代，身体日渐虚弱，很早就逝世了……” “等等！”维克多心中一动，追问道：“你刚刚说，琳达王后因为生育罗兰而逝世？” “是啊……父强母弱，容易诞下优秀的后代，母强父弱，他们的后代普遍要差一些。而凡人血脉总是优先发育，普通女子很难生出骑士子嗣，所以需要后代磨练骑士的意志，或者在18岁之前使用洗练药剂……万一，凡人母亲生下来的是纯血脉的骑士子嗣，她肯定早死。这是大家族公认的隐秘知识。” “王室一般都和王都贵族的低血脉贵女联姻……莱恩国王的琳达王后的结合极其罕见，还遭到了王都贵族的一致反对。罗兰的出生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凯瑟琳生下爱德华的时候只有16岁，仅仅是个见习骑士，她倒是符合王室的择偶标准……”约克公爵奇怪地看了看维克多，试探道：“好像你的生母也是普通勋爵之女，在你两岁的时候就过世了？” “嗯。”维克多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和罗兰殿下一样，都是早早丧母。” “难怪罗兰殿下和你亲近……”约克公爵恍然大悟，又干笑两声，搓着手安慰道：“愿你母亲的灵魂沐浴在至高主的圣光之下。” 同病相怜？巧合？ 如果没有识破凯瑟琳的身份，如果没有遇到王室豢养的巫师，维克多相信这完全是巧合。现在，他要给这个巧合打上一个问号。 “我都记不住生母的样子……”维克多苦笑了一下，颌首示意道：“恩比瑟，请继续。” 恩比瑟继续说道：“王室为了保持纯净血脉，他们人丁单薄，随时都有血脉断绝的危险。尼奥维斯特的黄金血脉不就被光辉骑士团给斩断了吗？” 维克多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了小国王的婚约：“不对啊…….凯特琳娜差一点成为爱德华的妻子，爱德华现在的未婚妻玛格丽特.威灵顿也是一名高阶女骑士……这又怎么解释？” 约克公爵默然片刻，摇头道：“西尔维娅殿下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再说了，王宫里有那么多宫廷女爵，我们的爱德华陛下还怕没有优秀的继承人？” “呃……有道理。” “我们大家族就是青铜血脉了。普通的骑士是家族的主要力量，家族的白银骑士确保骑士血脉的延续，同时展望白银血脉。但由于血脉过于繁杂，我们的白银骑士触碰不到元素海，只能采用生死试炼的方式。” “强与弱的结合避免摩擦，构成稳定的家族结构……”维克多点了点头，忍不住问道：“恩比瑟，冒昧地问一句，您的母亲呢？” “我说过，西尔维娅殿下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约克公爵无所谓的笑道：“老杰弗里为家族的新守护者扫清障碍，不惜违背约定。他把家族存储的秘银全部赔偿给了多莉夫人。多莉夫人以秘银为嫁妆，成了某位殿下的亲密伴侣。” “那个……”维克多吞吞吐吐地问道：“恩比瑟，你爱过……凯特琳娜吗？” “凯特琳娜？呵呵。”胖公爵笑着摇头道：“我曾经深爱着奥黛尔.布兰斯泰特，她原本应该是我的妻子。当她要嫁给佛瑞德的时候，我们都哭了……你别笑啊，我以前可是一位英俊又迷人的贵族骑士。奥黛尔婚后还总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佛瑞德气得咬牙切齿也没用。” “再后来……奥黛尔看我就像看一头肥猪。”恩比瑟沮丧地说道：“高阶骑士的眼中没有凡人。” 维克多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问道：“那你还爱‘她’吗？” 约克公爵意味深长地看了维克多一眼，反问道：“你真的认为凡人是弱者吗？你真的以为我仅仅是高阶骑士的傀儡？” “在你眼中，高阶女骑士美丽绝伦，她们先是女人，才是骑士。可在我的眼中，她们是家族的宝贵力量，而我是使用力量的人。”恩比瑟敲了敲桌子，气势十足地挥了挥手：“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杰弗里.约克公爵临行前对我的嘱托和忠告，当着西尔维娅和其他高阶骑士的面。” “杰弗里114岁生日过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思不语，整整十五天。我们知道他的时间到了。西尔维娅亲手震开门闩，我看到一尊石像，就如同杰弗里的墓园雕像。石像在我的面前裂开，化作尘土，落在地板上。杰弗里坐在椅子上，还是那样的年轻英俊，他笑着问我：‘恩比瑟，你现在还想成为高阶骑士吗？’，我想吗？我曾经想过，但那一刻，我只有悲哀和恐惧……” 约克公爵艰难地起身，背负双手，表情沉静的说：“恩比瑟，当你不知道寒冷，就无法体会熊皮大衣的温暖。当你没有经受过饥饿的折磨，就不会有享受美食的快乐，当你远离衰老和疾病，就记不住青春的美好和健康的幸福。没有这些，你还有什么？你又想追求什么？” “我们得到了力量，但失去的更多，因为我们需要的太少……记住，超凡骑士是家族的力量，你是约克家族的公爵，你要敬畏这股力量，善待这股力量，正确的使用这股力量……杰弗里公爵沐浴更衣，莫妮卡主教亲自为他主持圣光祈祷，他披上秘银铠甲，拿起他的獠牙剑，在圣武士的护送下前往苏斯王国的黄昏森林。从此，杳无音讯。” 恩比瑟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屋子内回荡，直至寂静无声。维克多久久无语。 “事实也是如此，超凡骑士与凡人有着巨大鸿沟，这鸿沟割断了他们与世俗的联系。多铎人抗击撒桑帝国需要援助，杰弗里公爵说‘好吧，我们给他们援助。’，然后他不管不问。是我的父亲调集了1万头牛，5万只羊，3000套皮甲，1000套锁甲，5000支长矛，20万支羽箭……这些事情，国王不会做，戈隆侯爵不会做，但巴斯特恩宫相会做……我会做！” “这才是学者贵族担任王国重臣，长子继承家族的深层原因！” 约克公爵挤进椅子，重新坐下，笑眯眯地说：“西尔维娅殿下要求金水城支援兰德领粮食和铁料，具体的命令是我下达的，金水城的管事、执事、士兵、见习骑士……殿下看都不懒得看他们一眼。他们也只服从约克公爵命令。” “我之所以坐这个位置，是高阶骑士制定的规则，他们制定这样的规则却是凡人的需要。公爵从来就不是傀儡。公爵是职务，公爵夫人是职务，守护者也是职务。职务无关爱情，无关家庭关系，它自有一套规则。” “维克多。在人马丘陵，只有我最能帮助到你，佛瑞德和奥黛尔根本不行……”约克公爵热情洋溢的说：“你也是最能帮我的人，你的水利工程，你的双头蜥商会都帮我加强了对家族的整合……虽然我们交流的不多，但一直配合的很好。因为我知道该怎么做事，我最了解你的想法，你也了解我的才能。比如，铜索尔……铸造铜索尔要上缴一成给教会，剩下的两成给国王，最后才是自己的，算上人工费、运输费、燃料费……七七八八加起来，只亏不赚。但是，铜索尔和银索尔不一样，它代表铜料的价值，不与金索尔挂钩，所以铜料的价格就是铜索尔的底限，它注定不会贬值……按照你的观点，铜索尔的购买力提升，它就会升值！这样一来，铸造铜索尔就变得有利可图。我们就是要在国王和领主们反应过来之前，把铜索尔铸造权拿到手！我们要用铜索尔和你的新铜币去赚民众的钱，他们一个个是穷光蛋，可加起来就不得了……金水城外面有7000多个棚屋，流民租一个月的棚屋要付给菜头8个铜索尔……让我来算算一年有多少钱……算了，总之，流民很有钱！” 维克多倒吸一口冷气，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厌恶约克公爵。除了西尔维娅的原因，这个懂实务的胖子太精明了。维克多甚至怀疑，恩比瑟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看穿他的整体布局。 幸好，我准备把约克家族拉进黄金团……维克多暗自庆幸。 维克多神情木然，仿佛不为言语所动。恩比瑟急了，他拍着桌子说：“殿……那个……凯特琳娜不应该成为我们合作的阻碍……家族的高阶女骑士都不是我们合作的阻碍。好！我直说了，问题出在你自己的身上。” “啊？”维克多收敛思绪，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胖公爵。 “野蛮人喜欢同类的异性，高阶女骑士也喜欢同类的异性，而我也只喜欢同类的异性。在她们的眼中你是同类，她们对你微笑，但不会对恩比瑟微笑。在我看来，凯特琳娜就像一块刺骨的寒冰，这是她对恩比瑟表达的意志，同时她也是家族的超凡力量，所以她会对约克公爵微笑。可你这样的同类连接着世俗，这正是高阶女骑士所需要的，她们从你的身上能够体会到渐渐淡忘的喜怒哀乐……然后给了你一种错觉，她们都是柔弱的，需要呵护的贵女。” “我知道……她们是强者。这根本就不是我的困扰……妈的，我是说，我根本没有困扰！”维克多恼怒地嚷嚷道。 “我不叫玛德。”恩比瑟摇了摇头，“知道是一回事，体悟是另一回事。”他的眼睛里闪耀着狡狯的光芒，嘿然道：“三天……翠丝莉对你不冷不热，你要是真的追求她，三天之内，我保证她对你如胶似漆。可你为什么没有去追求她？她为什么没有追求你？” “因为，你把翠丝莉当成女人，但翠丝莉首先是强者，她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家族的高阶女骑士喜欢挑逗你，她们只是找个乐子，证明自己的魅力和存在，其实并没有过分的想法。就好像美貌的侍女走过来，家族护卫多会看了两眼，纯属欣赏。除非你有想法，超凡女骑士才会接受你的求爱。” “可你按照小家族的爱情观念，想着拥有她们，建立稳定的家庭关系。你却忘记了她们是超凡强者，生而自由，不喜欢受到支配……” 维克多被吵得头疼，伸出手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恩比瑟连着椅子，探出大半个身体，用力握了握维克多的手，又滔滔不绝地说：“教宗说你现在是顶级的白银血脉……总之，你不是人……不要被凡人的婚姻观念束缚，家族的高阶女骑士，你想和谁生孩子就和谁孩子……凯特琳娜好像把你当弟弟，这没关系，记住我的话，三天如……” 维克多同情地看着絮絮叨叨的约克公爵。 “三天如什么？” 凯特琳娜推开房门，冷冷地盯看了约克公爵一眼，先让他僵在原地，又朝维克多笑吟吟的道：“亲爱的维尔弟弟，我们该出发了。” 第420章 天性与爱情 凯特琳娜打扮的很正式，一袭天蓝色的公爵夫人长裙，衬托出美好的身体曲线又不失端庄典雅，恰到好处的淡妆让原本就美丽的容貌更加明艳动人，白皙光洁的鹅蛋脸上保持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举止从容优雅，连最苛刻的宫廷女官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然而，这并非正式觐见，而是罗兰长公主发起的私人会晤。 蓝芋能够有效缓解元素海侵染灵魂的现象，它的出现对黄金骑士意义重大。但稀少的产量注定蓝芋无法作为美食进行普及。另一方面，冈比斯想要垄断这份宝贵的泽生资源，就必须把蓝芋加工成药剂，免得被人窥破它的本来面目。毕竟，人类涉足的大沼泽不止人马丘陵一处。东部联盟有一大帮沼泽猎人靠采集尼达姆大沼泽中的资源养家活口。 西尔维娅和罗兰达成了一项约定。由人马丘陵提供原料，王室的御用药剂师负责研制药剂，双方再平分所有的蓝芋药剂。 这份约定关乎冈比斯三位殿下的切身利益，知情者当然越少越好。 罗兰以会晤好友的名义召维克多觐见，这样他所携带的礼物就不必经过鸢堡内务府的核查登记。 维克多负责运送第一批蓝芋，并敲定药剂分配的细节。他原以为西尔维娅会派一名家族药剂师扮成他的随从，可没想到凯特琳娜居然精通药剂学，她就是西尔维娅委派的特使，负责监督蓝芋药剂的制造流程和产出比例，确定一磅蓝芋到底能做出多少支药剂。 西尔维娅显然不想让维克多在鸢堡小住数日。她不介意鸢堡的高阶女骑士与小情人重温旧梦，更不担心维克多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忘记了回家。蔷薇女王对自己的魅力有足够的信心。 兰德尔子爵与鸢堡过份亲近会让其他家族产生错觉。在当前的有利形势下，西尔维娅极力避免发出错误的政治信号。 凯特琳娜作为长公主的好友，她有充分的理由在鸢堡住上几天。 因为是私人会晤的关系，维克多和凯特琳娜并没有从骑士大厅进入鸢堡内廷。内务府的侍从将他们引入外堡的一处休息室。 为此，安吉丽娜老大不高兴，小嘴巴一直嘟着。她还想着浏览一下鸢堡后花园的风光。 虽然内务府安排他们在王宫的外堡，等候长公主殿下的接见。但王室的重要成员一直都用这间休息室招待关系亲近的王都侯爵。房间整体颜色偏暖色调，家具的样式多采用弧形线条，装饰布局强调舒适和亲切感。这里没有衣装笔挺，表情严肃的侍从，宾主可以随意走动，或者高声谈笑，不必在意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安吉丽娜正背负双手，兴致勃勃地观赏墙上的巨幅壁画。 画的内容描述了著名的三岔河之战。奥古斯特的开创者——传奇骑士弗丁.奥古斯特在布利诺尔的三岔河流域击杀豺狼人之王洛古尔斯，从此奠定了鸢尾雀家族的根基。 壁画作者技艺精湛，不仅将八位开拓骑士描绘的栩栩如生，还巧妙地点出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弗丁与四女三男共八位骑士，高举长剑，脚踏一头体型庞大的豺狼人。那四位女骑士分别是巴斯特恩、路德维西、葛瑞华德和利奥波德家的小姐，其他的三位男性骑士则是尼姆、乔舒亚和威灵顿家族的子弟。 白金短发的弗丁位于中间，嘴角噙着得意洋洋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对生活的热情和旺盛的好奇心。四位各具特色的女骑士簇拥着佛丁，彼此怒目而视，仿佛在争夺心上人身边的位置，却对脚下的豺狼人之王不屑一顾。而尼姆、乔舒亚和威灵顿，或仰头哈哈大笑，或表情凝重的审视脚下的强敌，或一脸庆幸的手抚胸口。 在领主的眼中，这幅画隐喻四大王侯与鸢尾雀血脉相连，世代联姻，共同保持王室血脉的纯净。尼姆家族，乔舒亚家族和威灵顿家族作为奥古斯特的追随者，与鸢堡的关系牢不可破。而温布尔顿家族、约克家族和索林姆家族都是后来者，自然不会在画中出现。 但在安娜的眼中，她看到了史诗般的传奇之战与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弗丁这个连贵族姓氏都没有的私生子凭借手中之剑，一路披荆斩棘，战无不胜，踏足传奇领域，占据了一片富饶的开拓领；凭借高贵的血脉与诚挚的感情赢得大家族子弟的誓死追随，以及豪门贵女的倾心相爱，最终成就了奥古斯特王族。 安娜盯着壁画里的人物，漂亮的小脸蛋时而展颜，时而蹙眉，不知道一颗少女心在想些什么。 维克多靠着鹿皮沙发椅，双腿搭在圆几上，他看了看青春活泼的安吉丽娜，又看了看坐姿端正的凯特琳娜，忍不住说：“凯特琳娜夫人，您不觉得自己太严肃了吗？这里没有……” “叫我姐姐！”凯特琳娜灰绿色的眼眸横了过来，似嗔似喜的说道。 维克多怔了一下，断然拒绝道：“抱歉，我没有办法把一位青春正盛的高贵女士称作姐姐。” “小维尔，你的嘴巴就像抹了蜜糖，难怪那么多青春正盛的高贵女士总想品尝其中的甜美。”卡特琳娜掩嘴娇笑。她是大家族出生的贵女，又生育过两个孩子，调侃起来比维克多更犀利。 维克多很乐意和美丽的高阶女骑士打情骂俏，消磨无聊的时间，但屋内还有一位12岁的少女，他只能苦笑着提醒道：“凯特琳娜，我妻子的学生还在这里，你可不能……” “别管我……我什么都没听到。”安娜转了转眼珠，突然回头道：“如果你们嫌我碍事，我可以出门转转……” “想都别想！鸢堡这么大，你会迷路的。”维克多摇头说道。 “我可以向守卫问路。”安娜理直气壮的说，见维克多绷着脸，她又小声补充：“我会很有礼貌的。” “宫廷守卫也会迷路，在王宫迷路的下场只有一个——成为不存在的人……没有人见过，没有人听过，就好像凭空杜撰出来的虚假人物……我可不希望可爱的安娜是个不存在的人……好吧，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维克多恐吓道。 “可是，你说过，要带我浏览鸢堡的美景。”安娜指责监护人不守信用。 维克多振振有词的说：“这里就是鸢堡，我兑现了承诺。我把你带进来，也会把你完整的带出去。现在，请找张椅子坐下，像淑女那样和我们聊聊天。” “你刚刚还说凯特琳娜伯母太严肃……”安娜嘟着嘴把自己摔进一张高背单人沙发，做工精细的小皮靴直接翘在圆几上，说：“聊一些有趣的话题！” 看着两个人舒服惬意的坐姿，凯特琳娜恼怒地道：“都怪罗兰，非要叫我穿正装……” “你可以把裙摆卷起来，这样能使用圆几了。”维克多好意提醒道。 “不行！裙子会皱的。” 凯特琳娜拒绝维克多的提议，又抱怨道：“为什么女士的正装是裙子，你们男性的正装却可以穿裤子？我认为，应该换一换，让你们男人也穿裙子试试。” “对啊，对啊，还有高跟鞋……”安娜兴高采烈地附和着凯特琳娜的观点。 “因为女士爱美。”维克多淡定的说道。 凯特琳娜挑了挑细长的眉毛，反问道：“难道男士就不爱美吗？如果男士不爱美，为什么要求女士蓄披肩长发，戴饰品，穿裙装？你看四位王侯家族的先祖，同样是骑士，同样参加了三岔河之战，她们为什么不能和男性骑士那样留短发？就是因为男性喜欢美貌的女性，即便女骑士也要用美貌取悦自己的伴侣。” “这很不公平。”安娜点头说道。 “这个问题有点意思。”维克多摩挲着光滑的下巴，沉吟片刻后问道：“你们想把长发剪掉吗？” 凯特琳娜和安娜面面相觑，几乎同时摇头。 “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维克多摊开双手，笑着说：“男士当然喜欢美丽的女性，而女性同样在意自身的美貌，并以此取悦自己的心上人。这种差别其实是人的天性导致的。” “就好像强壮的公熊，它们平时坚守自己的领地，尽量回避其他的猛兽。因为争斗带来的伤害可能会让它无法捕猎，最终饿死。可到了棕熊的繁殖季节，公熊就变得异常凶猛，它们为了争夺配偶，相互撕咬......冲突往往都是致命的。也就是说，公熊为了母熊连命都不要。可见，对于雄性来说，繁衍的本能高于生存的本能。当然，母熊为了熊崽也能克服对死亡的恐惧，迎击强壮的陌生公熊。” “有趣的是，当公熊杀掉熊崽之后，大多数母熊都不会以死相拼。它们会选择接受悲惨的结局。” “温顺的食草动物，凶猛的野兽，乃至智慧种都有类似的天性，也包括我们人类。” “维克多，你怎么能拿动物和我们人类相比？我们有亲情，有友情……还有爱情！动物有吗？”安娜呲着一口小白牙，愤怒的嚷嚷。 小屁孩还谈爱情……维克多看到安娜玲珑有致的身材，猛然想起，如果按照地球年计算，安娜已经18岁了，只不过异界人类发育的较慢，而骑士血脉的成长速度就更慢了。但毋庸置疑，安娜如今是一位妙龄少女。 他顿时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难道安娜对爱德华那小子一见钟情？ “安吉丽娜，你还未成年……等15岁以后才能考虑爱情的问题。”维克多沉默了一下，觉得如此粗暴的教育方式有些不妥当，想了想，又说：“不过，你作为一名见习骑士……未来的超凡强者，我有必要和你谈一谈西尔维娅夫人对人类天性看法。” “好啊！” 安娜欢呼一声，放下笔直修长的双腿，正襟危坐，一副专心聆听的模样。凯特琳娜也竖起了耳朵。 维克多干咳一声，详细介绍了西尔维娅关于人类三性合一的观点，只是把“兽性本能”改成了更容易被人接受的天性，他顿了顿，继续说：“男性贵族的正装便于行动，便于拔剑，其实就是为了便于战斗。贵女的裙装恰恰相反，它的设计完全是为了追求美丽优雅，但与战斗无关。这说明，男性天生要为战斗做准备，而女性天生要受到保护……男性的竞争对手，除了怪物还有同类，而他们与同类的争斗，往往是为了美丽的异性，名义上则是为了捍卫尊严和爱情……这一点，在平湖镇的治安记录中有充分体现。” “贵族和骑士也会为了心上人拔剑相向，甚至高阶骑士也不例外。虽然高阶骑士的这种行为被严厉禁止，但还是无法彻底杜绝。最著名的一次爱情决斗发生在剑圣德拉文与光辉骑士团大团长之间。” “当时，德拉文与艾莉婕连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他已经证明了自己并非巫师，但特里戈瓦尔大团长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向德拉文提出骑士对决。或许是出于愧疚，或许是为维护艾莉婕的名誉，德拉文欣然同意，并放弃了最擅长的弓箭。要知道，德拉文如果使用弓箭，特里戈瓦尔一点机会都没有，但德拉文使用双剑面对一位传奇圣骑士，丧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近身决斗的凶险让双方都无法留手，必然以一方陨落收场……最终，德拉文赢了，他得到了剑圣的称号。” 安娜不无艳羡的道：“艾莉婕好幸福……” “她一定很痛苦…….”凯特琳娜摇头叹道。 安娜的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纠结了半天，还是肯定地点头道：“痛苦也幸福！” 维克多摇头失笑，问道：“将来，你会为了一个男人和其他的女骑士决斗吗？” 安娜做了个鬼脸，翻着白眼道：“做梦！” “这就对了。”维克多冲壁画扬了扬下巴，“四大王侯的先祖都爱着弗丁，最后她们分享了弗丁，都有了与弗丁的爱情结晶。这就是男性和女性的区别。” “假设情况倒转，男性穿上裙子，女性为男性而战斗，同时拥有多名男性伴侣。可是，女性的孕期长达8个月，一年只生一个或两个孩子……她大着肚子，带着孩子，怎么去保卫家园，争夺配偶？如果女性的人数锐减，那整个种族就完了！” “所以，男性为了保护家园而战斗，靠强大的实力赢得女性的芳心，而女性为了种族的延续避免战斗，靠美貌俘虏男性伴侣。” 安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跳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维克多说：“你看不起女骑士！我要告诉西尔维娅伯母……还要告诉索菲娅老师！” “不！女性远比男性更伟大，更坚韧，也更尊贵……”维克多摇了摇头，对气焰嚣张的少女说：“你就算去告状，我也不会让你在王宫里乱跑！” 安娜就像被戳破的羊皮球，泄气地倒在沙发上，不服气地说：“野蛮人就不这样，芮格佐可凶了。” 维克多微微一笑，解释道：“男性的强大源自母亲，因此女性也有彪悍的一面，不过，女性热衷战斗的种族都很弱小。野蛮人的体魄天生比人类强大，他们有数百位黄金阶的乌鲁萨，具有黄金阶战斗力的狂战士恐怕不少于1000人。而人类只有数十名黄金骑士。这是种族天赋和实力衡量标准造成的差异。打个比方，极少数优秀的猎犬可以杀死棕熊，而大多数的凶暴狼都能猎杀棕熊，但凶暴狼的数量太少了，随时都有灭绝的危险。它们对数量众多，精通合作的猎犬不构成威胁。野蛮人仿佛为战斗而生，社会结构都是畸形的，人口不超过二十万，论种族的潜力，他们还比不上地精。” “如果我们人类没有绝对的把握，怎么可能和野蛮人结盟？而我们人类比野蛮人强大的地方，就在于人类的女性不仅美丽还很伟大。她们团结了人类社会。” “维克多，你侃侃而谈的风采就像一位睿智的学者大师……”凯特琳娜眼神倾慕，声音温柔，可话音一转，又抿嘴笑道：“所以，贵族男士能同时拥有多位美丽的伴侣，而伟大的贵族女士同一时间只能拥有一位爱人？我怎么觉得，你故意抬高女性是在为自己的花心找借口？” 安娜重重地点头，用鄙夷的眼神看着维克多。 受到质疑的维克多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不是我表达的重点……身为骑士强者，你们有充分的自由……可谁能凌驾在西尔维娅的意志之上？她都在顺应天性，避免元素海的过度侵蚀。三千多年前的艾莉婕同样是传奇圣骑士，她有能力阻止德拉文和特里戈瓦尔的决斗，可她没有这么做，这也是超凡骑士对人类天性的尊重。” 凯特琳娜收起笑容，转向安娜，郑重地告诫道：“安娜，如果高阶女骑士不懂得顺应天性，骑士阶层就会消亡。如果你将来成为高阶骑士，不懂得人性的可贵，你活不到100岁，更不可能冲击黄金领域！” 安娜懵懂地点了点头，双手托着下巴，忧心忡忡的道：“可我一点也不想和别人分享我的爱人……” 凯特琳娜长叹一声，幽幽的说：“但愿不会有这种事……正常情况下，你会享受到纯洁美好的爱情，等你成就了白银骑士，你对爱情的看法又不一样了……除非，你涉足了超凡者之间的爱情……”说着，她狠狠地瞪了维克多一眼，自怜自哀的道：“有的时候，痛苦对我们而言也是一种宝贵的经历。”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表示与自己无关，并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但愿安娜心仪的对象不是小国王！ “将来，等我们打败了所有的竞争对手，人类王国会提倡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虽然效果很难说，但婚姻的道德观念会发生巨大转变。”维克多安慰了一句，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淡淡地说：“有脚步声正在过来……五个人……呃，是爱德华和他的四个誓言骑士。” 安娜一下子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尽管骑士侍从的服装简洁大方，没什么需要整理的地方。 “咦？还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很轻微又很清脆，是水晶鞋的声音……肯定是一位高阶女骑士，但不是罗兰殿下，她不会让我听到她的声音。.” 维克多摇了摇头，惊讶地发现凯特琳娜也做好了准备。 可你眼中的斗志是怎么回事啊？ 第421章 政治婚姻与爱情 没过多久，一连串的脚步声停在屋外的过道里。旋即，不显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休息室内三个人早已做好了准备，维克多开口道：“请进。” 五位少年鱼贯而入，首先是巴斯特恩家的持盾者，他仔细打量了房间，稳重地朝后面点了点头，示意安全。接着，利奥波德家的持剑骑士护在爱德华的身侧，葛瑞华德家的持弓骑士与路德维西家的执马骑士紧随其后。 少年骑士们表现的一丝不苟，维克多却能看出排练的痕迹，以及游戏的成份。 毕竟，他们还不满13岁，正是青春飞扬的年纪。 成年人的心理优越感让维克多对小国王和他的少年骑士产生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嗯，也许是轻视，再深究的话就成了嫉妒。 小国王一身皮质紧身猎装，做工精美的鸢鸟形黄金肩章扣着白色半短斗篷，脚上是高帮皮靴，整个人显得挺拔干练，英气勃勃。 爱德华继承了奥古斯特家族的英俊容貌，但裸露在外的皮肤呈微褐色，尤其双手较为粗糙，指掌之间有许多老茧，那是长期练习各种兵器所留下的痕迹，配合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唇线，给人留下一种坚忍不拔的印象，而那双率真热情的眼眸又让他如同晨曦般的温暖纯净。 这小子真帅……维克多暗暗赞道。 维克多刚穿越的时候，特别惊讶索菲娅和高阶女骑士超越世俗的美貌，那几乎达到地球拍摄科技的修饰效果。直到后来，他才认识到超凡骑士走向天人合一，他们的外型都很出色，即便刻意留下疤痕的戈隆侯爵也给人一种粗犷的完美感。 不过，超凡骑士的外在是他们心灵意志的体现，除非他们主动示好，否则总给人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或圣洁感。 爱德华和他的小骑士们阳光帅气，英姿勃发，那种蓬勃向上的青春活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和他们亲近，而他们用肢体语言进行交流的默契和信赖更加令人羡慕。就好像孩子总想着要加入某小团体的那种感觉。 深厚的感情从青梅竹马开始培养。这就难怪大家族有交换未成年的子女传统。约克公爵的身边也有一帮忠心耿耿的骑士，他自称少年时期和奥黛尔相爱过，恐怕并非吹嘘。 维克多收敛思绪，上前施礼道：“陛下，日安。”直起腰，扫了眼门外，微笑着问道：“罗兰殿下没有来吗？” 作为古老血脉的超凡者，维克多在非正式场合无需向小国王行封臣礼。而且这次私人会晤原本没有爱德华，他的突然到访才显得奇怪。 “维克多，好久不见。” “玲娜姐姐，你好。” 爱德华也不回答维克多的问题，只是笑着打了招呼，便把目光转向安吉丽娜，热情洋溢地说：“安娜。我从内务府得知你到了鸢堡，特地来见你！你能来看我，真是太好了！” “陛下，我可不是来看你的……”安娜鼻子微皱，嘟起花瓣似的小嘴，抬了抬下巴，傲娇的说道。只是她唇角上扬，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形，那股子开心劲怎么也遮掩不住。 爱德华呆呆地看着少女发愣，直到安娜翻了个白眼，他才醒转过来。小国王红着脸，期期艾艾的说：“啊？你不是来看我的？哦，这没关系。总之，你来了……我答应过，要带你去看鸢堡的兽穴……那里面关着各种各样的猛兽……哦，对了我先给你介绍四个好朋友。” “约克小姐，你好。我是爱德华的执马骑士，埃比尼泽.路德维西……爱德华说人马丘陵西边的大沼泽里有一种螃蟹比茶桌还大，味道鲜美极了……是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有茶桌那么大？我说的是比银盆大……”爱德华急忙辩解道。 “约克小姐，我是国王陛下的持剑骑士，米尔沙克.利奥波德。您可以叫我米克……对了，我能叫您安娜吗？” 四位小见习骑士围着安娜，争先恐后地介绍自己。受到国王冷落的维克多和凯特琳娜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情况？ 维克多初见爱德华的时候，小王子才2岁多，相当于地球上4岁左右的小男孩。而凯特琳娜是看着爱德华出生的。爱德华对幼儿时期的玩伴和未婚妻印象模糊，自然不会对维克多和凯特琳娜有多深厚的感情。 何况，凯特琳娜曾给这小子换过尿湿的裤子，他还在维克多身上擦过口水。这些糗事对于少年国王来说，恨不得没人提起才好。 相比之下，明艳动人的同龄少女就可爱多了。 问题是，爱德华和安娜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维克多想起，爱德华曾经访问过人马丘陵。按照礼节，约克家族的直系子弟要出面招待小王子。爱德华恐怕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血脉高贵，年龄相仿的安娜，并结下了一份友谊。 爱德华生活在鸢堡，母亲是王后，姐姐是黄金骑士，两任未婚妻都是大领主之女。他的身边要么是性格强势的成年骑士贵族，要么是对他毕恭毕敬的侍从。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爱德华特别擅长对高贵的女性装乖卖萌，同时又渴望拥有平等交流的伙伴。而安吉丽娜身份显赫，约克家族几乎没有能够与她平起平坐的同龄人。当高傲的安吉丽娜遇上性格随和的小王子，两人自然就成了好朋友。 十二岁正是友情和爱情傻傻分不清的年纪。少男少女久别重逢，难免会脸红心跳，情愫暗生。 安娜和爱德华眉目传情，那种骄傲又羞涩，幸福又甜蜜的模样让人心生向往。 维克多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初恋不含一丝杂质，纯净又美好。无论是地球还是这个世界都有许多歌颂爱情的故事，其中总有恶父母、恶兄长企图把真心相爱的男女主角分开。他们无一例外的成了爱情故事中的反面角色，受到世人的唾骂。 然而，等事情落到了自家的头上，每个人都成了“恶父母”和“恶兄长”。 想把我家的宝贝疙瘩带走，先得有充分的诚意，具备承担责任能力，最后才能谈爱情。 维克多不是安娜的父母兄长，爱德华与安娜在那眉来眼去，他也没有自家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但作为人马丘陵的领主，安吉丽娜.布兰斯泰特.约克的监护人，维克多认为自己有必要当一次扼杀初恋的“恶人”。 安娜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监护人准备破坏她和爱德华的重聚，她正兴致勃勃的问小国王：“爱德华，这次狩猎会，你的猎物是什么？” “一头很大的公熊。”持弓骑士插口说道。 “它是明斯克山林中的恶霸熊，一顿能吃光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公牛。不过，宫廷狩猎总管开始削减它的食物，最后还要饿它两天，好让它变得更加凶猛。”持盾骑士接着说道。 “不用担心，我能对付它。”爱德华自信的说道。 “我不担心你，我只担心那头熊。希望它不要被国王吓到腿软，那样的话，狩猎会就太无趣了。”安娜摇了摇头，噗嗤一笑，发光的小脸蛋犹如盛开的鲜花，美的叫人挪不开眼睛。 这或许就是少女吸引爱德华的原因，其他的宫廷贵女只会叮嘱国王小心谨慎，却忽略了少年的骄傲。 爱德华傻乎乎的看着安娜，眼睛都不眨一下。安娜羞涩地低下头，又抬起脑袋，嗔怪的横了他一眼。 爱德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掩饰性的拍着胸口说：“我保证那将是一次精彩的猎杀！嗯，到时候，我把熊牙献给你……它的牙可长可锋利了……对了，你想去看看它吗？” “好啊！”安娜开心地说道。 维克多终于不能忍了。在安娜和爱德华离开之前，他站出来阻止道：“陛下，请留步！” 爱德华停住脚步，故作好奇的问道：“维克多，你有什么事吗？哦，对了，罗兰姐姐一会就到，你和玲娜姐姐不妨再等等。” 演！继续给我演！约克家族的小公主都要被你拐跑了，还问我有什么事？鸢堡长大的国王连起码的礼数也不知道吗？ 维克多在心里暗暗吐槽，脸上却保持着优雅和煦的笑容，“我并没有接到鸢堡的正式邀请，安娜也没有。” “哦，这样啊……”爱德华“恍然大悟”，颌首说道：“那我现在正式邀请安娜参观鸢堡的兽穴。”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待和恳求。 维克多啼笑皆非，但还是摇头道：“并非今天。国王召见的对象也不能是安吉丽娜.布兰斯泰特.约克。”说着，维克多的目光越过爱德华，威严的说道：“安娜，回来吧。” 可惜维克多容貌柔美，气质文雅，板着脸也没有多少杀伤力。安娜嘟着小嘴，委委屈屈的站在原地不动。这给了爱德华极大的信心，他再看维克多，就如同看一个情敌。 爱德华挡在安娜的身前，昂首挺胸的说道：“兰德尔卿，我以冈比斯国王的名义，邀请约克小姐造访鸢堡！” “这是国王陛下的要求！”巴斯特恩家的持盾骑士上前一步，咬着牙说道。只是他的眼神乱飘，不敢直视维克多的眼睛。面对一位古老血脉的超凡者，巴斯特恩家的小见习骑士显得底气不足。 不过，爱德华只能看到他雄壮的背影。其余的少年骑士也有样学样，纷纷上前，相互打气，瞪大眼睛，想用稚嫩的目光迫使兰德尔子爵放弃。 包括安娜在内，这里的每一个小见习骑士都共鸣了11个元素位，属于资深的见习骑士。而且他们随时都能踏入青铜领域。但由于少年的身体和心智都还没有发育成熟，他们必须先锻炼体魄和意志，等成年之后，再共鸣后面的元素位。唯有如此，骑士之路才更加平坦。 基础属性低，斗气共鸣元素位带来的提升效果就很有限。爱德华现在的实战能力还比不上普通血脉的成年见习骑士。 这五个小家伙加起来也不够维克多一只手打的。 维克多当然不能教训国王和他的誓言骑士。凯特琳娜在旁边笑而不语，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所以，维克多决定看着爱德华倒霉，他为难的说道：“既然是国王的要求……好吧，如您所愿，陛下。” 爱德华大喜，他开心的笑道：“维克多，谢谢你。呃……狩猎会的时候，我请你吃熊肋排。”然后，他拉起安娜的小手就往外走。 “我们快离开，趁……” “陛下，请注意您的礼仪。” 随着清冷悦耳的声音，一个修长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刚好挡住了爱德华和安娜的去路。 这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士未佩戴任何首饰，一袭洁白的宫装长裙，棕色秀发，浅蓝眼眸，五官十分精致，雪白晶莹的皮肤没什么血色，樱唇也只呈现淡淡的粉色，加上冷淡的气质，她就仿佛冰雪雕琢的美人。 毋庸置疑，这是一位高阶骑士。 四位誓言骑士见到她，直直的杵在原地，一个个噤若寒蝉。 “嗨……玛格丽特……你也来了……”小国王扭动僵硬的脖颈，干巴巴的笑着，但他并没有松开安娜柔软的小手，反而握的更紧。 玛格丽特.威灵顿，威灵顿家族的嫡女，白银骑士，爱德华.奥古斯特的未婚妻，冈比斯未来的王后。她的母亲是威灵顿家族的守护者，怒涛骑士瑟拉尔.威灵顿，而她的父亲是威灵顿公爵，但生父却是黄金骑士戈隆.奥古斯特侯爵。 自从西尔维娅掳走了凯特琳娜，凯瑟琳王后便向威灵顿公爵提出联姻请求。威灵顿公爵夫人并不愿意把黄金骑士的血脉送入王宫，但威灵顿公爵出于政治上的考虑，说服了家族守护者，把玛格丽特送入鸢堡，成为凯瑟琳母子的强大后援。 正是因为玛格丽特和戈隆侯爵的特殊关系，王国守护者在长公主拒绝登基的情况下，保持中立立场，事实上，支持了爱德华登上王座。 威灵顿家族付出了巨大代价，但也收获了丰厚的回报。两任王后足以确保威灵顿家族未来几十年的利益。尤其在大开拓的背景下，威灵顿家族与鸢堡的亲密关系显得弥足珍贵。 玛格丽特出身显赫，但安吉丽娜也不输给她。 作为约克家族的小公主，她同样有黄金骑士的血脉，具备布兰斯泰特与约克家族的双重继承权，父母是大骑士，伯母是神灵骑士，监护人一个是温布尔顿女侯爵，另一个是古老血脉的月精灵贵族。最重要的是，爱德华给了高傲的少女莫大勇气。 她反握住小国王的手，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哇，好漂亮的姐姐……爱德华，她是你的宫廷女爵吗？” 面对安娜的挑衅，玛格丽特的目光只与凯特琳娜目光碰撞了一下。不知何时，凯特琳娜的气场全开，风姿气度丝毫不输给冈比斯未来的王后。在两位高阶女骑士的中间，小见习骑士们都得靠边站。 维克多总算明白凯特琳娜刚刚的斗志所为何来。 一个前任，一个现任……爱德华手里还攥着一个……可这是为什么呀？你连孩子都有了，还要为了小国王争风？难道是因为，你给这小子换过尿布？ 玛格丽特收回目光，转向安娜，冷淡又认真的说：“约克小姐，我不是爱德华的宫廷女爵，但我肯定是第一个睡爱德华的女人，因为我是他的未婚妻，玛格丽特.威灵顿。” 爱德华.奥古斯特以手捂脸，和他的誓言骑士在风中凌乱。 安娜：“……” 凯特琳娜：“……” 维克多：“……” “陛下，附庸的附庸不是你的附庸。国王应当恪守尊重义务，必须维护封臣的声望和名誉，不允许殴打封臣，不允许调戏封臣的妻子或女儿。”玛格丽特继续说道。 在未来王后清冷的眼神中，爱德华终于松开了安娜，嗫嚅道：“安娜是我的朋友。” 玛格丽特想了想，平静地摇了摇头：“她还未成年。她的监护人不同意你把她带走。” 安娜和爱德华求助似的看着维克多。 “我确实不能同意。”维克多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不同意什么？”白金色的秀发跃入维克多的眼帘，一身猎装的罗兰俏生生的出现在门口。 她蹬着半高跟的小皮靴，跳到凯特琳娜的面前，给密友一个大大的拥抱，“亲爱的，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 “哇，凯特琳娜，你今天真是美极了。整个鸢堡都因为你的到来而黯然失色。”罗兰松开密友，夸张的惊呼道。说着，还斜斜地看了一眼玛格丽特。 维克多恍然大悟。 只有罗兰才能干出这么离谱的事情。她特意叫凯特琳娜打压未来的王后，为自己的弟弟撑腰出气。而凯特琳娜能够和罗兰结为知己，也有娇憨任性的一面。 只能说，常人无法理解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友情……嗯，是臭味相投。 不过，玛格丽特能把罗兰逼到这份上，也是个百中无一的极品。 罗兰踱到维克多面前，眯起眼睛，伸出白嫩纤美手掌，“我的礼物呢？” “在那。”维克多指了指壁橱上的木盒，正准备转身去拿的时候，却被罗兰踩住了右脚。 高跟皮靴在维克多的脚背上不轻不重地碾了碾，罗兰皱着鼻子哼道：“为什么不把小可爱带过来？”她转了转眼珠，又道：“既然贝尔蒂娜没有来，那就让安吉丽娜陪我玩几天。” 维克多龇牙咧嘴的怒道：“做梦！安娜必须和我回去，凯特琳娜可以陪你两天。” “四个大沙漏……我去鸢堡的兽穴看看就和你回去。大人，求你了。”安娜可怜兮兮的说道。 “维克多，我向你保证。”凯特琳娜也开始为安娜求情。 “好吧。”维克多终于点头应允。 罗兰趁机在维克多的脑袋上揉了两下，想要摸他的耳朵，却被维克多躲了过去。 “哼！小气。”罗兰对维克多做了个鬼脸，走到壁橱边，拿起木盒，趾高气扬的说道：“我们走。” 临出门前，长公主对玛格丽特说道：“帮我招待一下兰德尔子爵……玛格丽特，你要是肯笑一笑，一定很美。” 玛格丽特冷淡点头，却没有笑的意思。 等罗兰她们离开了休息室，玛格丽特走到维克多身前三米，轻轻地吸了口气，平静的说道：“兰德尔阁下，你身上味道很好闻。” 维克多无言以对，又听她说：“罗兰想让你诱惑我。” “……这注定是徒劳的。”维克多退到沙发上，忍不住问道：“威灵顿小姐，你说话总是这么直接吗？呃…随便坐，在这里，你是主人。” 玛格丽特找了张椅子坐下，仍然和维克多保持三米的距离，“能说的无需遮掩，不能说的就不说。” “嗯，这可能不太讨人喜欢……但我尊重你的习惯。”维克多颌首道。 “谢谢。”玛格丽特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罗兰殿下和爱德华都不喜欢我。” “我不这样看。”维克多摇头笑道：“长公主殿下对人……很热情，她如果不喜欢谁，就会无视谁，绝对不会刻意找他的麻烦。应该说，你引起了她的兴趣，她想改变你，或者想让你开心起来。至于爱德华……只能说，你的态度和谈话方式给了他很大压力。” 玛格丽特静静地看了维克多一会，说道：“爱德华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好朋友，我还要让他成为一个好国王，因为这是一场政治婚姻。培养他是我的责任。” “政治婚姻也可以有爱情。奥古斯特的子孙总是先追求爱情，才考虑政治婚姻。你这样让爱德华很有挫败感，你可以先改变策略，再培养一个好国王。” “但我现在并不爱他。除非他成为一个好国王。” 尬聊都聊不下去了。维克多只能闭口不言，权当在欣赏一位冰雪美人。 这时，门外传来宫廷侍从唱名。 “王太后陛下驾到。” 第422章 果实与爱情 两刻钟以前。 柔和的阳光透过七彩斑斓的水晶窗户将王后的寝室渲染的迷离朦胧。 雕饰精美的羽毛床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衣物，鹿皮沙发和木椅上搭着琳琅满目的裙装，宽大的衣橱内却空空如也。 凯瑟琳只穿贴身束胸和夹裤，光着雪玉纤足，站在明亮的银镜前。 宫廷匠师精心打磨的银镜如实映出一位身材妖娆肌肤如玉的美人。她眼波如水，红唇娇艳，脖颈颀长而优美，酥胸坚挺，亚麻色秀发瀑布般的垂落腰间，盈盈一握的纤腰衬出浑圆饱满的翘臀，雪白腴美的双腿笔直修长，线条流畅且具有力量美感。柔媚的身姿与高雅端庄的气质相结合，竟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凯瑟琳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一笑，踮起脚转了半圈，又蹙起黛眉，喃喃自语：“个子不够高，需要一双高跟鞋……但也不能太高……比维克多低半寸刚刚好。嗯，就穿那双亮银色的高跟鞋……胸部也不够丰满……那双高跟鞋该配什么样的衣裙才能修饰这个缺点？” “艾瑞尔伯爵，我需要你的建议。”凯瑟琳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一位长裙及地的宫廷女官行云流水般的出现在凯瑟琳身后。她有着火红的秀发，容貌艳丽，身材高挑丰满，尤其胸前的茁壮双峰几欲裂衣而出。凯瑟琳透过镜子，羡慕嫉妒的盯了两眼才移开目光。 “亲爱的凯瑟琳，你的胸形很完美，这绝不是缺点。”艾瑞尔女爵的如火红唇凑在前王后的耳边，低声调笑道：“至于穿什么样的裙子……最好什么都不穿！” 凯瑟琳吓了一跳，看到心腹兼密友促狭的笑容，不禁又羞又恼，狠狠地白了她一眼，随即噗嗤一笑，抚着发烫的脸颊，近乎呢喃的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得先和维克多修复关系。” “陛下，您沐浴和维克多有什么关系？”艾瑞尔一脸“困惑”，又惊诧的道：“你…你想邀请维克多参观内廷的浴室？” “艾瑞尔！” 凯瑟琳气得跺脚，咬牙切齿的说：“我在和你谈正事！”然后，她伸手在令她羡慕嫉妒恨的丰满上掐了两把。两人瞬间笑成了一团。 笑闹了一阵，艾瑞尔宫廷女爵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收敛笑容，告诫道：“凯瑟琳，我的意思是，你不应该去见维克多。” “我们没有对不起维克多，是他背叛了鸢堡。作为鸢堡的女主人，你没有任何理由召见一个背叛的侍从，更不应该主动送上门，低声下气的和他修复什么关系。即便他现在是兰德尔领的领主，高贵的月精灵贵族。” “背叛？我认为这个词用在维克多的身上并不合适。”凯瑟琳冷静的分析道：“手下全部被杀光，就连我派去接应的亚伯勋爵都不敢带他走。在如此凶险的情形下，维克多表现的十分冷静，他的应对令人刮目相看。何况……”俏脸绽放出甜美的笑容，语气饱含欣慰，还带有一丝自豪，“他没有留在黑堡，还拒绝了约克家族的招揽。” “西尔维娅想把维克多变成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为此她愿意交出两座精铁矿的开采份额。我们当时……当时差点放弃他了。”凯瑟琳低着头咬了咬嘴唇，声音温柔的说：“无论如何，维克多现在是冈比斯的领主，国王的封臣。他依赖约克家族，可鸢堡出身的独立领主有哪一个不仰仗实力强大的邻居？” 情绪已经影响你的睿智了吗？ 艾瑞尔暗自叹息一声，笑吟吟的道：“我刚说维克多的坏话，你立刻就能找出这么多理由为他辩解。可见，你早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但你只想得到能够替兰德尔子爵开脱的结论，并以此说服你自己——维克多对鸢堡，对王后陛下仍有一份敬爱之心，他只是受形势所迫，才……” “够了！” 凯瑟琳喝止女伯爵的话语，愤然说道：“对，我是在替维克多找理由！但我不仅仅是为了说服我自己……你应该知道，我们和维克多都需要阶梯靠近彼此。”顿了顿，凯瑟琳的语气转缓，“维克多在鸢堡生活了5年，我想……他对这里总会有一丝眷恋。” “亲爱的凯瑟琳，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艾瑞尔扶住凯瑟琳的肩膀，冲着镜子扬了扬下巴，笑吟吟的道：“提起维克多就兴奋的两眼发光，处处维护他……如同辛勤的园丁，既想炫耀自己培养的‘果实’，又不容许别人说他半点不好，还生怕‘果实’被人偷走……变得敏感多疑，但也格外动人。” 女伯爵话音一转，郑重的道：“陛下，我必须提醒您，这枚‘果实’不是你一个人的。托佛文首席一生都在为‘果实’忙碌，鸢堡付出了巨大代价，他注定属于奥古斯特家族！” 艾瑞达口中的“果实”是高阶女骑士之间对小丈夫、小情人的趣称。 骑士贵族的婚姻以传承家族为核心目的，并具有主从、强弱的稳定结构。骑士家族一般都会为年幼的子嗣安排婚姻伴侣，让他们从小培养出深厚的感情。但凡事总有例外。某些骑士因为种种原因失去了伴侣，比如夫妻先后晋升为同级的超凡者，丧失亲密又稳定的婚姻结构，或者配偶中途发生意外，又或者骑士家族没有找到合适的寄养联姻对象，等等。 面对这种情况，男性骑士很容易再找到合适的伴侣，而女骑士就比较麻烦了，尤其是那些没有继承人的白银女骑士。 白银女骑士如果没有继承人，她的财富和领地必然受到各方的觊觎，各式各样的麻烦都将接踵而至。最糟糕的是，家族没有继承人让白银女骑士的守护失去意义，无法享受爱情和亲情又让她们的人生留下缺憾，从而削弱了与现实世界的联系。孤独的白银女骑士不要说冲击黄金领域了，只怕连100岁都活不满。 然而，黄金骑士的精力有限，他们应付不了太多的伴侣。本性高傲的白银女骑士不可能放下自尊去追求强势的黄金骑士伴侣。 高不成低不就成了白银女骑士婚姻问题的真实写照。 幸好，高阶女骑士貌美如花，青春永驻。她们有足够的时间，按照自身的意愿，培养一个合适的爱人。 单身的高阶女骑士通过收养某个家族的幼子解决伴侣和继承人的问题。对于许多家族而言，这无疑是给幼子找到了一条出路。而女骑士也在培养爱人的过程中享受到充分的乐趣，她们往往把小情人称为“果实”，并相互调侃。 培养“果实”的一般都是女性领主、宫廷女爵，以及凯瑟琳这样的王太后。 凯瑟琳从没有想过自己也能培养“果实”，作为提利尔男爵的幼女，她天生是一棵藤蔓，注定为攀附大树而生。 初入鸢堡，提利尔家的女儿惴惴不安，但莱恩和罗兰帮她迅速适应了宫廷生活。国王的高贵、英俊、强大、随和、幽默、深情、还有一丁点的孩子气都满足了凯瑟琳对丈夫的所有幻想。她深爱着莱恩，深爱着罗兰，深爱家庭，深爱鸢堡，并努力使自己成为合格的王后。 然而，凯瑟琳依附的参天大树却毫无征兆的倒塌了。失去了大树的庇护，凯瑟琳立刻感受到鸢堡中的恶意。 四大王侯一直都是依附奥古斯特家族的藤蔓，对于新生藤蔓，他们充满敌意，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长久以来，四大王侯与奥古斯特世代联姻，他们牢牢把持鸢堡的王后和亲王位，外来王后或亲王的家族几乎都被赶出了王国中枢。 即便罗兰这样纯血脉的奥古斯特都因为母系家族的原因，而受到王都贵族诟病，何况背靠威灵顿的提利尔家族？ 鸢堡中的宫廷女爵和侍从几乎都来自四大王侯家族，她们与国王的子嗣不具有王位继承权，却能冠上王侯家族的姓氏，成为冈比斯的采邑领主、军中将领、内务府骑士、秘密骑士。可以说，王国中枢内外到处都是四大王侯的人，包括鸢堡。 四大王侯的潜力令凯瑟琳触目惊心。但聪慧的王后很快意识到，四大家族依附的并非国王，而是奥古斯特家族的白银血脉，任何敢于扰乱白银血脉的行为都会遭到他们的强力反击。 实际上，四大王侯与奥古斯特根本就是一个家族。这就意味着，强弱主从的观念和忠诚美德仍然对四大王侯发挥作用。 成为猎犬必被四只更强壮的猎犬撕碎，那就只能成为猎犬的主人。 凯瑟琳必须把爱德华送上王位，否则她和儿子都会被四大王侯当成王室血脉中的杂质清理掉。这就是莱恩试图改立爱德华为王储和罗兰拒绝登基的根本原因。 面对整个王族的血脉保护机制，即便是黄金骑士女王也难以保证凯瑟琳和爱德华的人身安全。 当威廉姆斯大公被血脉保护机制推动的时候，凯瑟琳硬着头皮也得上了。可她的底牌实在是太少太少，而罗兰除了胡搅蛮缠也得不到任何有力的支援。 罗兰亲自照顾爱德华的饮食起居。凯瑟琳抱剑而眠，却总是在睡梦中惊醒，她就像个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凯瑟琳与维克多有了第一次。 凯瑟琳不知道自己对维克多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但她肯定没有把维克多当成“果实”。 后来，维克多成了王后的一步暗棋，她希望在局势不可收拾的情况下，能用维克多的孕育药剂换取神灵骑士庇护。可在提利尔之女的内心深处，她无数次幻想维克多以剑圣之姿挽救她们母子于危难，她仍然像藤蔓那样缠绕他，依赖他，一如当初的美好回忆。 当维克多觉醒风行天赋，他的影子终于和凯瑟琳的幻想重叠，并激发出王后渴望已久的爱恋。 不过，如今局势不同当初。爱德华在这场王位斗争中取得了胜利，危机已经解除。放松下来的凯瑟琳反而更加想念维克多。或许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爱的只是一个幻影，一个不为人知的精神支柱，但这并不妨碍她在梦中回忆和维克多的一夜缠绵。她就像个怀春少女，时而甜蜜，时而忧伤，时而彷徨。 恋爱的感觉如同一杯回味无穷的佳酿，越品越有滋味，让凯瑟琳难以自拔。 然而，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爱德华登上王位，冈比斯又有了国王。潜伏在鸢堡中的老蜘蛛终于说出了一个庞大的计划，一个实施了几十年的计划，一个关于提升王室血脉的计划。 托佛文是能够纯化骑士血脉的巫师。奥古斯特得到了他，做了该做的事情。 从此，奥古斯特与四大王侯家族的高阶骑士、骑士和见习骑士层出不穷。鸢堡的实力突飞猛进。可是莱恩的父王和托佛文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奥古斯特家族的白银血脉难以支配如此众多的高阶骑士和实力暴涨的四大王侯。 糟糕的是，托佛文的巫术无法帮助奥古斯特家族的白银血脉突破极限。等托佛文老死，主弱从强的隐患终将酿成大祸。 于是，老国王和托佛文制定了一项秘密计划。他们打算培养古老的黄金血脉，替换掉奥古斯特的白银血脉。 温布尔顿成了主要培育对象。 为了实现最终目标，老国王和托佛文撇开夜枭，暗中组建了无面者，并让无面者实际控制了夜袭。 在无面者和夜枭的共同努力下，冈比斯的温布尔顿都成了托佛文的试验对象。索伦因此成就白银骑士，而维克多出身低微却觉醒了月精灵血脉。 可惜他们都不是黄金血脉，但托佛文在维克多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他暗中引导路德维西迎娶一位天然觉醒的月精灵贵女。谁也没料到，彼得家族的长子居然把她给杀了。 老蜘蛛气得吐血，却又无可奈何。 幸运的是，被托佛文当成失败品的维克多居然在西尔维娅的正确培养下，血脉中潜力得到全面释放。托佛文欣喜若狂，他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再次确定了维克多的血脉潜力。 结论值得欣慰，维克多在三十二年后将变成金发金眼的高贵形态。 托佛文外表慈祥和蔼，却长着一副铁石心肠，甚至暗中设局害死了先王后琳达，只为了培养罗兰.奥古斯特。而且托佛文效忠的是莱恩的父亲。他遵照老国王的命令，只让冈比斯的国王和无面者死士参与计划，就连罗兰和戈隆侯爵都不知情，甚至还沦为他的棋子。 事实上，戈隆侯爵也察觉到了奥古斯特的血脉危机，他邀请安德烈殿下访问鸢堡同样抱有提升王室血脉的想法。可是，他为什么会察觉？为什么想到了安德烈？罗兰为什么不给安德烈半点机会？ 凯瑟琳现在想起来都感到不寒而栗，而她早就成了老蜘蛛的棋子。 神灵骑士的阴影始终笼罩着鸢堡，从西尔维娅的手中夺回“果实”必将引发她的雷霆之怒。但奥古斯特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又怎么可能放弃维克多？ 接下来布局，凯瑟琳不敢去想，却又不得不想。 如果维克多拒绝奥古斯特的善意，鸢堡只能毁掉他。在此之前，在老蜘蛛陨落之前，鸢堡必须得到他的血脉，作为后手。 凯瑟琳正是这项计划的执行者。 能够与维克多恩爱缠绵是凯瑟琳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心上人”可能有生命危险又让凯瑟琳备受煎熬。 抱着拯救爱人高尚情怀，凯瑟琳愤怒的道：“维克多不是‘果实’，他不会自己掉到篮子里，我也不是生育工具。只有真实的感情才能赢得维克多的信任！而感情需要培养，你这个无面者明白吗？” “如您所愿，尊贵的陛下。我很乐意接替您，与维克多生一个孩子。”艾瑞尔惊喜的说道：“我这就去向首席传达您的旨意。” “等等！” 凯瑟琳拉住转身欲走的艾瑞尔，虚弱无力又娇羞不已的道：“谁说我不乐意了……” “亲爱的，你说的没错。我是个无面者，还是无面者的三位次席之一。可无面者也有感情！我深爱着莱恩，虽然他从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的爱人已然陨落，可我还活着……知道这是什么吗？”艾瑞尔拉着凯瑟琳的纤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凯瑟琳触电般的缩回手，惊讶问道：“你怀孕了？” “嗯。”艾瑞尔抚着自己的小腹，满脸幸福的说道：“一个小生命，来自我的丈夫。尽管我还会思念莱恩，但也爱着自己亲手培养的‘果实’，以及我们的后代。因为我是白银女骑士，繁衍血脉是我莫大的荣耀和幸福。可我一直等到我的小丈夫成就骑士，才孕育了这个生命。” “亲爱的凯瑟琳，你一直拿我当姐妹，我也从来没有辜负你。”艾瑞尔直视凯瑟琳的眼睛。 凯瑟琳沉默了一下，柔声道：“是的，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一直维护我和爱德华。” “无面者只服从王室成员的命令，即便牺牲性命我也绝不背叛你！只是先王给我的命令，也是我的意愿。请你相信我，果实还没有成熟，现在不是品尝他的时机。”艾瑞尔诚恳的说道。 凯瑟琳的脸上浮起了艳丽的红晕，嗔道：“你在想什么呢？我只是以王太后的身份去见见他。” “秀发已经及腰了。”艾瑞尔捧起凯瑟琳的长发，轻笑着说道：“你有多久没有运转斗气了？两年，还是三年？情感压过了理智，以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抵挡不住维克多的诱惑。至于维克多，呵呵，精灵血脉对美丽的事物向来没有抵抗力，否则德拉文陛下也不会占有一名传奇圣骑士。在我们看来，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他的运气比较好，艾莉婕没有趁他意乱情迷的时候痛下杀手。” “你现在去见维克多，该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难道你想让三代人的努力都前功尽弃？或者，你现在运转斗气，消除体内的药剂效果。我绝不阻拦你去和维克多幽会。” 凯瑟琳长叹一声，阖上眼帘，低声道：“好吧，我接受你建言，不去见维克多。” 艾瑞尔的玉手抚过凯瑟琳光滑平坦的小腹，咬着她的耳朵，吃吃笑道：“亲爱的，再忍一忍。你终有一天能得偿所愿，和维克多孕育一个血脉高贵的子嗣。” 就在此时，一名宫廷侍女敲了敲木门，在屋外禀告：“陛下，罗兰殿下和威灵顿小姐疑似发生冲突，就在兰德尔子爵所处的休息室。” 凯瑟琳精神一振，两眼放光的说道：“稍等一下，我这就过去。”说完，她推开艾瑞尔，随便捡起一件白色连衣裙，穿戴整齐，踩着亮银色高跟鞋，就这么披散着秀发推门而出。 艾瑞尔气得直跺脚，一边追着凯瑟琳，一边低声抱怨道：“恋爱的女人真可怕……等维克多被你吓跑了，看你后悔吧。” 第423章 一见钟情 王太后走进在休息室，维克多只觉得眼前一亮。 凯瑟琳的美貌毋庸置疑。据说，先王莱恩当初正是因为提利尔男爵之女的五官酷似年幼的罗兰，这才娶其为妻，并要求新王后扮演长公主母亲的角色。凯瑟琳也明白自己的天然优势，处处表现都与罗兰十分合拍，两人朝夕相处，似母女又似姐妹，正应了传奇圣武士的图尔南斯心灵理论——心灵改变内潜，内潜改变外在。 点燃心灵之火的骑士内外合一，相由心生。凯瑟琳踏足白银领域，她的容貌长相和罗兰几乎别无二致，相差的只是发色、眼眸和气质。 在维克多的印象中，凯瑟琳王后是成熟雍容，优雅迷人的贵妇典范。她喜欢造型繁复的华丽长裙，盘起秀发，佩王后冠冕和精美的首饰，举止端庄却不矫揉造作，美艳动人却不轻佻，自信从容却不刻薄傲慢，总是用细微生动的表情和一双明媚的眼眸表达喜悦、忧伤、责备、赞赏、鼓励、嗔怪的情绪。 今天，凯瑟琳身穿一件风格简约的束腰连衣裙，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首饰，显得较为朴素，但那件连衣裙裁剪的很得体，将凯瑟琳坚挺饱满的胸部，纤细柔韧的腰肢勾勒的淋漓尽致，半圆形的领口显出精致的锁骨和一片雪白细腻的肌肤，却不露半点艳色春光，这反而让人期待她弯腰之后的风景，裙摆之下，一截玉光致致的秀美小腿配上一双亮眼的银色高跟鞋，显得自然大方而又暗藏妩媚。 静则婉约，动则妖娆。连衣裙搭配高跟鞋绝对是女性的美化神器。维克多确实被凯瑟琳的这身装扮给撩到了。 维克多的高阶骑士伴侣个个都是绝色。西尔维娅的美貌与风情举世无双，无人可及。索菲娅紫发紫眼，天然魅惑，艳压王都贵女，号称布利诺尔城第一美人。吉莉安媚骨天生，冷艳迷人，不输给索菲娅分毫。 不过，维克多眼中的凯瑟琳却是独一无二的。 小男爵第一个暗恋对象就是王后，他的青春萌动对维克多少有一些影响。但这并非凯瑟琳吸引维克多的主要原因。 穿越者最大的心理问题是挥之不去的的孤独感。当一个人生活在到陌生的世界，肯定渴望有一个同伴，如果能够选择，那最好是一位异性同伴。 维克多为吉莉安复制高跟鞋正是出于对前世的怀念。如今，高跟鞋风靡整个贵女圈，还自动衍生出了连衣裙。穿上新款服饰的贵妇名媛们很像现代女性，但她们的身上普遍存在一个区别于地球世界的特征。 在公共场合披散长发是贵族女性的特权。只要没有贵族姓氏，即便封臣的妻妾无需劳作也必须扎起发辫或用丝巾包住头发，否则就犯了冒充贵族的罪行。但是，贵女只留方便战斗的披肩长发，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她们会毫不犹豫地割掉秀发。 习惯了和平生活的现代女性见到矮小丑陋的地精多数都会被吓得脸色发白，尖声惊叫。骑士贵女一个个美的冒泡，论颜值，论身材，甩地球上的美女几条大街那么远，可她们就算杀一打地精，眼皮都不带眨一下，还能若无其事的聊天调侃。 所以，贵妇名媛的披肩长发时刻提醒着维克多，美丽动人的外表下是凶残的芳心。 凯瑟琳琼鼻樱口，明眸善睐，如瀑秀发垂落腰间，1.68米的个头在女骑士当中属于娇小玲珑的类型，天生就有一股惹人怜惜的娇弱韵味。 大骑士的内在决定外在。凯瑟琳卸下王后的盛装，现出其娇美温柔的本来面目。当然，以她的出身，有小鸟依人的性格不足为奇。 维克多不知道凯瑟琳以的这样心性如何成就的白银阶，但就是那一头及腰秀发触及他内心深处的回忆。维克多看到的是一位白裙飘飘，长发飞扬的现代都市女郎，高跟鞋踩着优雅的猫步，正款款走入剑与城堡的画卷。这令他如沐春风，倍感亲切。 凯瑟琳已经很久没有运用斗气提升感知了，但大骑士的敏锐目光让她清晰地看到维克多眼神中的惊艳与热切。患得患失的一颗芳心终于落下，接着就掉入一缸蜂蜜酒中，甜丝丝，熏熏然，如坠云端却又特别的踏实。 暗恋情人目瞪口呆的俊美模样，凯瑟琳怎么看怎么喜欢。于是，那股发自内心的柔情蜜意化作惊人的媚态，直接映入维克多眼中。 其实，维克多虽然外貌俊美，气质神秘，但缺少阳刚之气，更符合意志强大者的审美，对于习惯依附强者的弱女子反而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提利尔家族底蕴浅薄，奉承钻营是他们的生存发展之道。凯瑟琳从小受到的家庭教育都是如何取悦强大高贵的伴侣，养成了一副温婉柔弱的品性。可她毕竟是个大骑士，又侍奉过高贵的黄金骑士，再不济也不至于一见到维克多便心灵失守。但凯瑟琳深知眼前这个俊美如女子的少年领主再过32年就是第二个剑圣德拉文。 剑圣！那可是精灵族的皇者，是比月精灵更古老，更高贵，更强大的太阳精灵！ 有学者声称，一万多年前，月精灵王族与温布尔顿通婚，主要是想利用元素海纯化骑士血脉的效果，重现精灵帝国遗失的皇族。 剑圣德拉文横压一世，就连无可匹敌的神灵骑士也要在他的光芒下雌伏，只能用绝世美貌和满腔柔情将其牢牢缠住。德拉文的情人都是黄金女骑士，那些和他有过纠葛的贵女都被赶得远远的。 维克多将来也一样。但凯瑟琳能够和未来的剑圣相爱一场，孕育一个后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此刻，凯瑟琳满心喜悦，开心的都要炸开了。她含情脉脉的目光与维克多热情的眼神相互交缠，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瞬间。 艾瑞尔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跨出一步，半挡着凯瑟琳，说道：“兰德尔阁下，威灵顿小姐，请上前见礼。” “玛格丽特.威灵顿见过王太后陛下，愿陛下青春永驻，美貌长存。”玛格丽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似乎对王太后和兰德尔子爵眉目传情一无所觉。 维克多清醒了过来，有些失望又有些诧异的想到：凯瑟琳还是凯瑟琳，不可能是和我一样的穿越者……否则高跟鞋和连衣裙的装束早出现了……可她看我的眼神怎么会如此深情？难道是中了巫术？不应该啊，大骑士内外交汇，心灵圆满，意志坚如磐石，足以抵挡绝大多数的巫术……她想引诱我？那也不能当着未来王后的面……还是慎重点的好。” “陛下，日安。”维克多神情冷淡的说道。 前王后捕捉到维克多眼神中的一丝失落，自动把心上人的冷淡反应理解成他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而刻意遮掩。凯瑟琳顿时觉得屋内的蜡烛有点多，尤其玛格丽特和艾瑞尔这两根大蜡烛格外的碍眼！ 碍眼…..还碍事……真讨厌！ “这是私人场合，无需多礼。”凯瑟琳矜持的颌首，微笑着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温柔似水的目光从维克多的脸上转向了玛格丽特，立刻有了一丝警惕，就像妻子在审视与丈夫闲聊的女性。 维克多说道：“哦，我们聊了一些关于布利诺尔城与维斯托克的风土人情……” “我们聊了我和爱德华的婚姻和爱情，其余的时间什么话都没说。”玛格丽特表情平静的拆穿维克多撒谎。 气氛一时冷场。 凯瑟琳怔了一下，问道：“玛格丽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负责保护国王的福尔特伯爵被罗兰临时调到荣耀骑士团，处理一些非必要的团务。我遵照罗兰殿下的命令，接替福尔特伯爵，保护国王陛下。” “那国王呢？”凯瑟琳好奇的问道。 “被罗兰殿下带走了，还有约克家族的安吉丽娜小姐和凯特琳娜夫人。”玛格丽特表情平静的向王太后告罗兰的状：“长公主殿下故意用凯特琳娜夫人和兰德尔子爵刺激我，她想让我放弃教导国王陛下。”| 凯瑟琳揉了揉额角，头疼的说道：“我知道了……罗兰肆意妄为，我会责备她……亲爱的玛格丽特，你先下去休息。由我来接待兰德尔子爵，艾瑞尔，请你送送玛格丽特。”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走。” 威灵顿小姐提起裙裾一一施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凯瑟琳收回目光，含笑问道：“玛格丽特性子清冷……没有怠慢你吧？” “威灵顿小姐性情直率……令人佩服！”维克多由衷的说道，顿了顿，他朝旁边的宫廷女爵施礼：“艾瑞尔老师，见到您美貌如昔，我很高兴。” 伯爵夫人风情万种的横了维克多一眼，掩嘴娇笑，“兰德尔大人，您不记恨我打过您的屁股，我就谢天谢地了。” 维克多眉毛一扬，说道：“打的重，才能铭记于心。老师的教导，我从未忘记。对您的感激也是出自真心。” 女伯爵幽幽的叹道：“维克多，你长大了…….也更有魅力了……能够教导您，亦是我毕生的荣幸。” 艾瑞尔负责教导小男爵宫廷礼仪，小男爵挨过她的藤鞭，但她也教小男爵取悦女主人的技巧。两个人不该做的事情没做，该做的事情一件没少。这也是艾瑞尔说莱恩从未把她放在心上的原因。 莱恩.奥古斯特已然陨落，而眼前的小男人将成为举世瞩目的大人物……艾瑞尔后悔过当初为什么要守着对国王的幻想，为什么没有自暴自弃，和维克多更亲密一些。现在的兰德尔子爵再不是她可以染指的果实……不过，我将来可以对孩子们说：祖母夺取了兰德尔陛下的初吻，还狠狠地揍过他，不止一次……艾瑞尔温柔地抚着小腹，那里才是她的幸福和希望。 凯瑟琳嫉妒地盯了艾瑞尔一眼，优雅的笑道：“维克多，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三天前才见过。”维克多想了想，补充道：“在国王的加冕典礼上。”见凯瑟琳神情黯然，他又有些不忍心的说：“在此之前，我有4年15个月又12天没有觐陛下。” 原来你记得这么清楚……艾瑞尔真是讨厌……太碍眼！ 凯瑟琳转嗔为喜，一张俏脸容光焕发，声情并茂的说道：“你离开王都，前往人马丘陵就职至今快5年了，一共2856天……我没有一天不在想念你……我还记得，你告别的时候对我说，一定不辜负我的厚望，要在人马丘陵做出一番事业，当一个优秀的领主……亲爱的维克多，你确实做到了，我以你为荣。” 维克多当然记得小男爵在女主人面前表忠心的过程，他还记得前世有人说过，当一个女人因为你的言语而忧伤，而喜悦，那她一定是爱上你了。 这句话并非真理，因为还有演员这个职业。超凡女骑士要是穿越到地球，绝对会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明星。 维克多试探道：“陛下，我感激您的垂青和栽培，可我无法再回到过去……西尔维娅殿下是我的爱人，约克家族是我的强援。” “当然，如果你辜负西尔维娅殿下的一片深情，我反而看不起你。” 凯瑟琳梨窝浅现，低着头，轻声说道：“不要叫我陛下……鸢堡只能有一个女主人，等爱德华和玛格丽特完婚，我将以公爵的身份离开鸢堡……你可以叫我公爵夫人，或者……凯瑟琳。” 这个世界的女性从来没有守节的说法，即便是王太后也可以组建新的家庭，把自己的血脉延续下去。事实上，国王和王后先是职务，之后才是家庭关系。他们的婚姻同样遵循主从强弱的伴侣结构。只不过，绝大多数的王后都是低血脉的贵女，在婚姻中天然处于弱势。像玛格丽特和爱德华的婚姻纯粹出于政治需要，就算爱德华晋升黄金骑士，他们的子嗣也不可能继承王位，只属于威灵顿家族。 凯瑟琳求爱的意图昭然若揭，她这么说是为了提前排除与维克多结合的障碍。 维克多抱着谨慎的态度，默然不语。 凯瑟琳继续说道：“放你去人马丘陵就职，我也是迫不得已……当时，安德烈殿下向罗兰求婚，王都贵族都支持这桩婚姻。我们的形势十分险恶，我必须团结温布尔顿商会，只能听从索菲娅的建议，把你送出王都……当我意识到索菲娅并非真的效忠于爱德华，我曾试图利用教会的力量，把你弄回来……现在想起来，是我太天真了……幸好你有足够的智慧，没有配合我的筹划，还以此赢得了西尔维娅殿下的青睐……否则，你要是出了意外，我永远都无法原谅我自己……亲爱的，你不会怪我吧？” 鸢堡女主人软糯的声音让维克多的身体酥了一半，另一半，汗毛直竖。他定了定神，先摇头后点头道：“索菲娅向安德烈求爱并没有什么用。黄金骑士选择白银骑士伴侣的条件十分严苛，亲密关系不是那么容易建立的。” “我知道。”凯瑟琳含笑说道：“但罗兰需要一个推脱的借口……戈隆侯爵联合四大王侯家族向罗兰施压，她也有些吃不消。” 维克多眼眸微微一亮，故作沉吟的问道：“巴斯特恩、葛瑞华德、路德维希、利奥波德？他们是您的政敌？” “以前的政敌……现在的忠犬。”凯瑟琳摇头失笑，如释重负的叹息一声：“好了，都过去了，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维克多，你想去看看你曾经的卧房吗？” 凯瑟琳的状态有些诡异，考虑到鸢堡中的巫师，维克多并不想和她产生瓜葛，可既然躲无可躲，他决定干脆趁机试探一下其中的缘由。 再次确定贴身存放的紫金币护身符没有异常，维克多点头接受了凯瑟琳的邀请。 小男爵的旧居位于鸢堡内廷，距离外堡颇有一段路程。好在鸢堡风景别致，维克多身边又有一位长发飘逸，白裙似雪的绝色佳人相伴。每当维克多的眼睛飘过，凯瑟琳立刻回以含情脉脉的羞笑。莫名温馨的情绪始终伴随着两人，等到了旧居门前，维克多居然觉得时间过的太快。 旧居门前有一尊持剑武士石像。这尊石像雕刻的并非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但粗旷的线条透出一股厚重逼人的气势，如果猝不及防的突然撞见，它确实令人心惊胆颤。 “我在蓝琥珀的旅馆遇到了一位技艺超凡的雕刻大师，他自称是鸢堡的御用石匠，还说要为我雕刻一尊精灵形态的塑像……可是他太老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拿到那尊石像……”维克多抚摸着武士石像，摇头叹道。 凯瑟琳虽然不能使用斗气，但她对这个问题早有预案。她微微蹙眉，沉吟着问道：“那个自称鸢堡石匠的大师叫什么名字？” “卡托尔.杰明男爵……嗯，外表差不多有80多岁了，他的手却很稳定。”维克多眼中暗藏锋芒，不经意的试探道。 “那就不会错了。”凯瑟琳点点头，嫣然笑道：“卡托尔男爵是鸢堡的守墓人，他的雕刻技艺超凡入圣，只是他性情孤僻，不爱与人打交道……你还没有进鸢堡，他就已经回乡下养老了……卡托尔大师肯为你出手雕刻石像，也是你的运气好……不过，他的岁数确实有些大了……这样吧。” 明艳动人的王太后转过身，威严的吩咐道：“艾瑞尔伯爵夫人，传我的旨意，让内务府派人给卡托尔男爵送去四瓶金边葵药剂和500金索尔，等男爵完成了兰德尔阁下的石像，就直接运往平湖镇。” 艾瑞尔从凯瑟琳的眼眸中读到一丝恳求，她心一软，屈膝行礼：“如您所愿，陛下……我去去就来，请您稍等半刻钟。” 宫廷女爵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凯瑟琳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挽住维克多的胳膊，巧笑倩兮的道：“亲爱的，为什么不进去看看呢？” 不知怎么回事，维克多对凯瑟琳这种程度的亲热已经不再抗拒。他任由曾经的女主人挽着，迈进小男爵的故居。 房间内的陈设一如小男爵意志侧中的记忆，就连装饰的花盆还是当初的那些，只是其中的长青草已变得繁茂旺盛。然而，维克多已经不再是小男爵，更不需要模仿他的过去。 “和我同一批的宫廷侍从都是6个人一间屋，只有我一个人占两间房，为此我还被他们排挤过，甚至在夜里偷偷的哭鼻子……那些家伙现在都怎样呢？”维克多转头问道。 正在闩门的凯瑟琳被吓了一跳，她轻灵的转身，纤手按住饱满的胸口，眼中带着羞涩又甜蜜的慌乱，似乎又觉得这样有失仪态，便红着精致的小脸，快步走到一张贵妃椅前坐下，抿嘴窃笑道：“亲爱的小维克多，你是特殊的一个……”深深地吸了口气，优雅的坐直身体，大胆回望维克多灼热的目光，“亲爱的，能和我聊一聊，你在人马丘陵的经历吗？” “当然。”维克多压住心中的旖念，颌首道。 “别急。你作为鸢堡的侍从，见到曾经抚育你的女主人，却未向她行半跪礼。这可是不是绅士该有的风度。”凯瑟琳向维克多伸出纤美白皙的右手，嘴角噙着顽皮促狭的笑意。 向高贵的女士行吻指礼是正常社交礼仪，可如果向坐着的女士行半跪礼就有两种不同的意味。一种是代表虔诚和恭顺的效忠。骑士必须保证适当的距离，不能触碰女主人的身体，而贵族夫人也同样保持应有的矜持。另一种，完全是求爱的姿态。骑士向贵夫人求爱，得到允许之后，便可以有身体上的接触，比如握住爱人的小腿，或者亲吻。 凯瑟琳仪态优雅的举着纤手，笔直匀称的小腿紧紧地交叠在一起，她的眼神大胆又热烈，饱含着对爱情的祈求与邀请。 不伦不类的礼仪让暧昧的气氛充斥着令两人都难以忘怀的房间。 维克多不是一个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的人，他属于被女骑士一推即倒的类型。他的意志根本不能和骑士相比，哪怕莉莉娅都把他给轻易推倒了。他之所以敢和凯瑟琳玩这么危险的游戏，靠的是米勒的护身符和X-3生物芯片。 米勒至少是个传奇级别的神眷者，对比传奇级别的巫师。他的护身符足以保证维克多免受巫术的伤害。而X-3能够让他进入绝对理智的状态，凯瑟琳想要魅惑他也是不可能的。 维克多高估了X-3，更高估了自己。 如果凯瑟琳像索菲娅那样，一眼就能调动他的情绪，他或许有激活X-3的动力。但凯瑟琳对维克多一片真情，她的打扮到身心状态触动了维克多的内心，再加上王后身份带来的反差，以及小男爵的记忆，这些都深深地刺激了维克多。他现在已经欲罢不能。 凯瑟琳暗送秋波不属于X-3设定的危险状态，它反而根据维克多的情绪，调整了他的激素水平，让他更有魅力，无形鼓励了凯瑟琳求爱的勇气。 如果没有这个功能，X-3的设计才叫失败。 可以说，维克多在高阶女骑士面前无往而不利，X-3功不可没。 郎情妾意的两个人独处一室，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维克多在凯瑟琳面前跪下，右手越过她的玉指，缓慢而坚定地握住骨肉匀亭的小腿。细腻柔嫩而又充满弹性的触感让维克多鬼使神差般的说道： “黄金面具。” 望着心上人深邃迷人的漆黑眼眸，俊美无俦的容貌，还有那涌动不息，吹拂裙角的风，凯瑟琳早已心神俱醉。当听到维克多说出“黄金面具”，她的脑海中“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变得摇摇欲坠。 天啊……他知道了……是啊，他是未来的剑圣。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总会知道的……他会不认为我是个放荡的女人……他会不会怀疑我对他的爱……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凯瑟琳侧着头，不敢接触维克多的眼睛，绝美的脸蛋染上了胭脂，娇艳一直晕到了耳尖，纤巧秀挺的鼻梁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长长的睫毛不停颤动，半阖的眼眸里似有一片晶莹的泪光。如果不是还能感受到维克多手心的温度，她只怕已经软到在贵妃榻上。 这一刻，维克多看到的不是一名强大的超凡骑士，不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王后，他看到一个柔弱娇媚到极点的贵女，一个为情所困的绝色佳人。 各种情绪都被推到了顶点，又被揉成了一团，剩下的只能是不顾一切的占有和征服。 维克多托起凯瑟琳尖俏的下巴，痛吻晶莹水润的红唇。 凯瑟琳太久没有运转斗气了，自服用孕育药剂开始，她从身体到心灵都已经做好了接受维克多的准备，藤蔓一样的性格加剧了对爱恋的自我暗示，面对心上人的热吻，她没有抵抗，只有顺从。 这一刻，她仿佛被巨大的幸福所包裹，快乐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出，闭着星眸，全心全意的回应着爱人之吻，根本没有注意到维克多的眼眸中闪耀着时隐时现的金色流光。 维克多面对爱情总是被动的接受，他的伴侣都有政治联姻的味道，而妥协的背后其实是对异世界的本能抗拒。 唯有这一次的冲动是纯粹的情绪勃发——与曾经的女主人偷情。 偷情不是爱情，它源自生命繁衍的本能，而超凡生物的本能与世界本源有着微妙联系。当维克多奋不顾身想要占有凯瑟琳的时候，意味着他接受了小男爵，也接受了这个世界。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追求天人合一的金蟾秘形自然发动，开始构建新的突破点。来自地球的X-3却无法处理月精灵血脉、心灵之力和世界本源的交互，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即将被金蟾秘形变成契合世界本源的新形态。 然而维克多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完全沉浸在与王后偷情的刺激感中。 “连半刻钟都不到……凯瑟琳，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的……你根本不了解孕育药剂与维克多相互吸引……”艾瑞尔的心里不停叹息，站在门外咬牙切齿的来回徘徊，最终还是举手震开了门闩。 香艳的一幕让艾瑞尔好气又好笑，还有一点羡慕。 凯瑟琳看来是无药可救了……女伯爵咳嗽了一声，扬声说道：“兰德尔阁下，这就是你回报陛下的方式吗？未免太失礼了吧。” 维克多猛然惊醒，金蟾秘形戛然而止，行将崩溃的X-3重新凝聚，眼神恢复了冷静。 凯瑟琳闭着眼睛，躺在贵妃榻上喘息了一会，起身靠入爱人的怀抱，羞涩又甜蜜的呢喃道：“亲爱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保证我今后只属于你一个人……以后有机会，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无面者次席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如果她没有阻止这一切，鸢堡将提前得到梦寐以求的黄金血脉，而维克多也将踏出最关键的一步。 维克多脑海中一片空白，似乎有所察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惊诧于X-3居然没有刚刚的记录。 在凯瑟琳的眼中，亲密爱人的表情尴尬到可爱。她噗嗤一笑，在维克多的唇上啄了一口，重新系好腰带，整理了裙子，穿上高跟鞋，临走前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处于神游状态的爱人，贴心的关上门，给他舒缓情绪的空间。 凯瑟琳瞪了艾瑞尔一眼，哼了一声，甩了甩头发，迈着优雅轻快的步伐离开了侍从居舍走廊。 我是不会告诉你，我和维克多在一起有多愉悦。 维克多还在房间呆呆的想着。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424章 失踪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水之季的二月。 天气开始变得寒冷。特别是清晨，稀薄的寒雾四处弥漫，湿漉漉的沾在身上就冷到刺骨。 这时候，能够离开温暖的被窝，跑出去的锻炼的人非下大决心不可。如果被窝里有一位活色生香美人，那光下决心是不够的，还必须有大毅力。如果想从两位女骑士的温柔乡中爬起来，决心、毅力、意志、体力、魅力缺一不可。 维克多不缺大决心，大毅力，具备超凡的体力和魅力，唯独意志一般般。但他有超级生物芯片。 所以，他和索菲娅、娜塔莉雅在那张宽阔又松软的羽毛床上折腾半夜，到了清晨，就准时睁开了眼睛。 三个小时的深度睡眠让维克多精神奕奕，耳聪目明。 雪熊皮毯子勾勒出两具美妙的身体，紫发和金发洒在枕头上，犹如两朵盛开的鲜花。索菲娅和娜塔莉雅一左一右，夹着丈夫，睡的正香。维克多将胳膊从两个女人柔软的怀抱中抽了出来，钻出香暖的被窝，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的离开卧房。 索菲娅和娜塔莉雅知道自己的男人在干什么，只是不乐意睁开眼睛。在她们看来，维克多天天晨练毫无意义。图尔南斯开创的武技秘法再精妙，对骑士也没用，对精灵血脉那就更没什么用了。 你明明靠血脉中的天赋，练习凡人的武技干什么？还不如多陪陪我们……这是兰德尔子爵夫人的原话。 维克多已经意识到自己并非纯粹的人类，图尔南斯的鹰狮战技对他真的作用不大。而且，X-3生物芯片开发了他的潜能，同时也禁锢了他的道路。这就好像，火车跑的再快也只能预定的铁轨上运行。如果没有人铺铁轨，维克多只能乘坐高速列车，领略固定的风景，却无法探索未知的区域。 就算练习战技无法提升实力，能够磨练意志也是好的。可惜，X-3包揽了一切。它像个忠实又神奇的管家，让主人随时进入深眠，准点苏醒，促使主人出去锻炼身体。除非维克多改变主意，否则它会永远执行默认的指令。 这让维克多相当无助。 每天坚持晨练成了一种习惯，或者说是维克多的一项心理建设，一种自我安慰和社会融入。 我每天都勤练武技，怎么可能不是人？ 普通民众对超凡血脉没有概念。至少兰德尔家族的护卫对主人的勤奋十分认同，并以他为榜样，每天都苦练战技。领主的表率能够激励人心，提升士气。维克多总算找到了坚持的意义。 寒雾扑在脸上，冷彻心扉，维克多穿着蚺皮内甲，还是打了个激灵。他现在格外想念卧室的大床和床上的两位娇妻。 活动了一下关节，维克多小跑着进入侯爵府后花园。 纳尔森和一众护卫已经在花园里开始练习战技了。他光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肌肉，每次呼吸都使得身边的雾气翻腾涌动，仿佛一个正在吞云吐雾的人形怪兽。卡里古拉傻乎乎的坐在对面，每当纳尔森吐出白雾，他就用力吹散，玩的不亦乐乎。护卫们则专心致志的练习苍狼战技。 图尔南斯改进的战技借鉴秘形桩法，注重循序渐进，最忌讳半途而废。纳尔森和护卫修炼战技，对主人的到来不闻不问。维克多也不打扰他们，准备找块空地，完成日常练习。卡里古拉却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咧开漏风的嘴，嘟囔道：“主人，早安。”他正在换牙。 纳尔森和爱丽丝也在换牙。这是龙脉药剂重塑身体带来的后遗症。 当然，换牙是件好事。说明身体开始重新发育，不仅能够延缓衰老，增加寿命，还能根据塑体时的心意，变得更强壮，或者更美貌。唯一的缺点就是说话吃饭的时候有点难为情。 为此，爱丽丝把自己关在屋里，拒绝和丈夫见面。纳尔森同样感到羞耻，幸好夏塔恩男爵一家已经动身返回领地，离开了布利诺尔城。否则他只能带着头盔面甲去教导主人的弟弟妹妹，练习简化版的灵猴秘形。但他也尽量不开口说话，成天埋头苦练，狂吃大喝，希望能尽早长出新牙。只有卡里古拉混不在乎，没事就向人展示自己的新牙，逗乐别人又开心自己。 “阿卡，你为什么不去练习战技？”维克多亲切地敲了敲卡里古拉的肚子，他原本想拍家族扈从的肩膀，可这家伙实在是太高了。 “主人，我练好了……等纳尔森结束，他带我去喝羊肉粥……他一桶，我两桶。”卡里古拉砸吧着口水说道。 维克多差点没笑喷，挥了挥手说道：“再去练一次，我让人额外给你准备4只炖鹌鹑。” 卡里古拉立刻摆出架势，再次修炼鹰狮战技。三道白雾如同有形无质的长剑在他的口鼻间来回吞吐，看起来很是神奇。 苍狼战技分为上下两个阶段，共12个桩法，16个动作，30岁以下的成年人定期服用壮体药剂，按部就班的修炼四年，可以达到精锐弓箭手的标准，并具有相对敏捷的身手。 鹰狮战技指向心灵之火，属于真正的秘法。它分为四个层次，前两个层次只有那些未发育的孩子才能修炼，如果20岁前实现内壮外强，就能着手第三个层次，尝试点燃心灵之火。 纳尔森练到了第三层的顶点，心灵之力协调内外，气血旺盛如同巨兽。而卡里古拉已经踏入了气血沉凝，游刃有余的第四层境界。如果第四层到了顶峰，那心灵之力统御外在和内潜。具体表现就是，鹰狮战技的爆发技巧变成嗜血、狂化之类的主动技能。 纳尔森目前可以把力量和速度瞬间提升一倍，持续8秒，或者连续爆发5次，战斗力瞬间爆炸。而卡里古拉的基础力量完全不输给纳尔森，连续爆发8次都轻轻松松。他的天赋连纳尔森都为之嫉妒。 事实上，卡里古拉体魄强撞，心灵却单纯如赤子。重塑身体的时候，他全盘接受了心火神术，直接点燃了自己的心灵之火。他现在的精神属性达到18点，体魄和感知双双突破15点，生命17点。 至于他的实力等级……连黑铁都不如，压根就没有战斗力。 卡里古拉从不对人发怒，打死一头牛也要愣半天，就连普通士兵都能抓住机会把他当场戳死。 不敢动手，还有个屁的实力等级。 白瞎了一身天赋……简直就是个饭桶！ 维克多一阵羡慕嫉妒恨之后，决定把半龙人的心脏列入泽生资源的采集范畴，向教会换取更多的塑体名额。 鹰狮战技必须从娃娃抓起，但孩子天性顽皮，能够沉下心来练习武技的人少之又少，如果20岁之前都没能把鹰狮战技练到三层，那就很难再点燃心灵之火，白白浪费前期的资源投入。 按照维克多与教会有约定：800金索尔、十颗半龙人的心脏，外加若干泽生药材可以换一个重塑身体的名额。 这个名额就是培养家族精锐战力的宝贵机会。 反正半龙人有自相残杀的传统……只要给它们提供军备，让它们的血战更惨烈一些，还怕没有半龙人的心脏？ 维克多收敛思绪，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开始今天的晨练。 当太阳驱散了晨雾，维克多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纳尔森和护卫们没有干扰主人，悄悄地离开了后花园。索菲娅带着安吉丽娜正笑吟吟地看着维克多收起架势。 约克家族的小公主哼了一声，抬起下巴，傲娇的把小脑袋偏向旁边，手里攥着一枚熊牙雕饰，示威性的晃来晃去。 冈比斯王室举办的骑士比武大会和狩猎盛会先后落下了帷幕。爱德华.奥古斯特在狩猎会上独自杀死了一头巨熊。按照礼仪，新王应该把熊牙赐给某位封臣或者未来的王后，可这小子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直直的走向安吉丽娜。众人议论纷纷，威灵顿公爵脸色铁青，幸好维克多抢先一步，半跪在地上，接过熊牙，避免了尴尬的局面。罗兰却气势汹汹的跑了过来，直接抢走了国王的战利品。 安娜回到侯爵府，关起门来大哭一场。 原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当天晚上，罗兰带着爱德华翻墙进入侯爵府，然后小国王把亲手雕刻的熊牙又送给了安娜。然后他们居然接吻了！ 维克多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两个十三岁都不到小家伙在后花园里卿卿我我。因为罗兰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至于索菲娅，她这个当老师的根本就没出来。 自此以后，安娜记恨上了自己的监护人，还时不时把熊牙拿出来炫耀一番。 “安娜，你先自己练剑，我和大人有话要谈。”索菲娅把长剑递给安娜。 看着安娜一蹦一跳的跑远，维克多摇头道：“你真不是一位合格的老师。” 索菲娅笑而不语，纤指点了点娇艳莹润的红唇，紫水晶般的眼眸里媚意横生。维克多脑海中浮现出，她昨晚痛苦又愉悦的妩媚表情，心中一荡，上前将这绝世尤物拥入怀中。 两人拥吻片刻，又温存许久。维克多放开美艳绝伦的女侯爵，不满的说道：“干嘛又魅惑我？” “明明是你在诱惑我和娜塔莉雅。”索菲娅娇声说道。 维克多嫩脸一红。这两个月，他确实对自己的女人很卖力，而根源却在凯瑟琳。 维克多与曾经的女主人在鸢堡一吻定情。之后，两个人几乎没有独处的机会。但在公开场合，维克多与凯瑟琳偷偷摸摸的眉来眼去，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心里清楚。 威廉姆斯在摄政王府邸设宴，为诸国使节践行。他没有邀请冈比斯的大领主出席，只请了拉扎鲁斯大主教、王都侯爵和契布曼伯爵夫妇。其真实意图是让拉扎鲁斯大主教，把铜索尔的铸造权强加给契布曼伯爵。 鸢堡铁了心的要扶契布曼家族上位，教会没有理由继续支持索林姆家族，转移铜索尔的铸造权纯属必然。 这一切全在西尔维娅的算计之中。 维克多作为温布尔顿女侯爵的丈夫也出席了宴会。契布曼伯爵难看的脸色让他暗自窃喜，表面上却漠不关心，然后找了个机会，钻进王太后的休息室，和凯瑟琳幽会了一次。 两人甜蜜热吻，互诉衷情，但还是没能跨出最后一步。艾瑞尔女伯爵就在旁边看着。 维克多很恼火，凯瑟琳却说了自己的为难之处。 爱德华还未成年，心性单纯，恐怕接受不了凯瑟琳与儿时的玩伴结为亲密伴侣。凯瑟琳恳求心上人，等她卸下王太后的职务，再确定彼此的关系。 维克多明知道凯瑟琳和威廉姆斯可能有问题，但就是不想深究。他承认自己被凯瑟琳迷住了。他也确定，凯瑟琳对他的依恋发自内心。面对情人楚楚可怜的忧伤模样，维克多只能悻悻作罢。 想偷，偷不着。维克多憋了一肚子火，同时对西尔维娅有了很深的负罪感。 于是，维克多把所有的热情和歉疚全都倾注到自己的爱侣身上。他与索菲娅的感情突飞猛进，好的如胶似漆。 现在，维克多还真舍不得离开索菲娅。不过，他恪守一条底限，高阶女骑士可以相处，但对方不能把势力搬到兰德尔领。 兰德尔领的政治力量太薄弱，经不起内耗。而黄金团却可以吸纳索菲娅的势力。 “亲爱的，你有什么心事吗？”维克多牵着索菲娅的手，在花园中漫步。 索菲娅停下脚步，望着维克多的眼睛，柔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心事？” “一大早就向我投怀送抱，可不是求安慰吗？”维克多莞尔道。 索菲娅白了维克多一眼，噗嗤一笑，摇头叹道：“你……你真是了解你的夫人……好吧，我确实遇到烦心事了。” “埃克特失踪了。” 第425章 各明其志 “埃克特.温布尔顿勋爵，雄鹿商团的五大领队之一。你曾经在侯爵府见过他一面，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索菲娅挽着维克多的胳膊，在花园中漫步，边走边说：“埃克特掌管6支商队，专门负责多铎东南领地通往纳维尔盆地的一条贸易商道。他常年往返于德韦米克家族的登石城和斯米尔洛家族的铁岭城，很少回布利诺尔。” 小男爵的意志侧中没有关于埃克特勋爵的记忆。他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但埃克特目前在维克多手中。至于他具体的行程和位置，维克多也不知道。 黄金恢复药剂对骑士家族关系重大，维克多用它布局黄金团战略必定引起约克家族的明查暗审。恢复药剂效果逆天，维克多想不出完美洗白它的办法。无论他怎样布局，在西尔维娅的眼中必有破绽。 黑笔描白纸，越描越黑。在聪明人面前装聪明，越装越蠢。 既然如此，那干脆不描了，让聪明人自行脑补。 维克多向巴罗尔提出要求，不过问执行的细节。老密探不知道那份配方的真正价值，他的计划肯定漏洞百出。西尔维娅追问起来，维克多不知情，不解释，不交人。只要西尔维娅无法舍弃恢复药剂和黄金团的巨大利益，约克家族自然要替维克多掩饰配方的来源，并推动黄金团的发展，确保关键药材能源源不断地从亚瑞特流入人马丘陵。 维克多经过深思熟虑才制定了这份以漏补漏的计划。他有绝对的把握。 岩砖不就这样吗？ 西尔维娅只是没说破而已，维克多对此心知肚明。 炼金帝国的技术都要拿出来用，没有严格保密的可能性。炼金生物才是维克多的核心机密。西尔维娅参观过山丘秘堡，炼金人类在她面前晃了也不止一次，她都没能发现异常，维克多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埃克特？没什么印象……亲爱的，请继续说。”维克多诚实地摇头。他的确不认识埃克特勋爵。 “博瑞人在多铎王国境内使用暴力手段恐吓雄鹿商团的外围成员，迫使他们投靠南风商会。但雄鹿商团的高层坚决抵制南风商会的欺压。埃克特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之一。因为他冠有温布尔顿的姓氏……南风商会几乎不可能重用雄鹿商团的温布尔顿，除非他们愿意放弃贵族身份。” 索菲娅继续说道：“埃克特亲自坐镇登石城，与南风商会的爪牙暗中交锋。两个多月前，他突然离开了登石城，只带走几名心腹护卫。但埃克特向我汇报了擅离职守的缘由。信中说，他截获了一个重要情报，关系到博瑞人和多铎领主的交易。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受到德韦米克家族和博瑞人的追杀，埃克特勋爵打算隐匿行踪，秘密潜回布利诺尔。他两次用红眼鸦向侯爵府报告行程。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多铎王国的南部边界。按道理，一个多月前，他就应该进入了冈比斯……可埃克特从此杳无音讯。我确定他失踪了。” “你没有派侯爵府的骑士去接应他？”维克多问道。 “派了，根本就没找到人……埃克特带了三只放飞雄鸦，我们和他只能保持单线联系。你让我的骑士怎么接应他？” 索菲娅摇头叹道：“冈比斯温布尔顿的情况你也清楚，我们以姓氏传承而非血脉。每一代侯爵和他们的继任者几乎都不是直系亲属……我这个侯爵连温布尔顿的血脉都没有。埃克特和亚伯之类的勋爵同样没有温布尔顿血脉。事实上，他们以温布尔顿的名义行商，对侯爵府谈不上忠诚。” “你怀疑埃克特投靠了博瑞人，他故意用失踪假死的方式，保全自己的家庭和爵位？” 索菲娅点点头说道：“这种可能性很大。无论埃克特是真的被博瑞人灭口了，还是背叛了我，结果都同样糟糕。如果雄鹿商团的贵族领队都遭遇不测，商团很快就会土崩瓦解。”说着，索菲娅靠入维克多的怀抱，柔声道：“亲爱的，你答应过要帮我的……我相信你会帮我，可我现在必须先去一趟多铎王国。” 维克多扶着索菲娅的肩膀，直视那双紫色眼眸，沉声道：“应霍拉.路德维希伯爵的邀请？” 小丈夫什么都好，就是嫉妒心重，总是把伴侣看成自己的附庸，不容许他人染指。但这也说明，他重感情，而且非常依恋自己。 索菲娅感到无奈又有一些甜蜜。她轻咬红唇，委委屈屈的道：“我不是拒绝了路德维希的绅士礼物吗？你为什么还不相信我？接受邀请只是出访的借口。我需要觐见佛里德里希陛下。不管我和多铎国王的谈判有没有进展，都能稳住雄鹿商团的人心。” 多铎的特使在公开和私人场合多次表达对温布尔顿女侯爵的倾慕，并按照骑士求爱的礼仪，送给索菲娅一套首饰，并邀请她访问路德维希家族。 蓝琥珀旅馆的纠纷让霍拉沦为贵族圈的笑柄。这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霍拉承认自己失礼，错把兰德尔子爵当成了贵女，并称赞月精灵贵族的美貌举世无双。按照他的说辞，该尴尬的人反而是兰德尔子爵才对。 西尔维娅就在布利诺尔城。冈比斯的贵族有谁敢嘲笑她的情人像个贵女？多铎特使已经诚恳道歉，又赔偿了5万金索尔赎金，再抓着这个话题不放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蓝琥珀旅馆风波很快得以平息。霍拉为自己的机智洋洋得意。 然而，蓝黎雀家族怎么能让金黎雀家的伯爵轻松过关？一盆脏水就泼了下来。 没过多久，布利诺尔城又有了霍拉.路德维希伯爵好男色，不爱女色的流言。说他至今未婚却带着两位美貌的女见习骑士，只是为了遮掩性格上的缺陷。否则他为什么总是对兰德尔子爵的容貌赞不绝口？ 这个流言不仅恶心，还很恶毒。 不能繁衍血脉的骑士在家族中没有地位。爱德华.奥古斯特加冕为王，诸国使节云集布利诺尔城。流言一旦传开，影响十分恶劣。 霍拉终于慌了，经过一番衡量，他开始公开表达对索菲娅的爱慕之心，试图把蓝琥珀旅馆风波变成两位男性贵族之间的争风。 繁衍血脉永远是骑士贵族的大问题。贵族圈极度鄙视天性错乱的骑士，但骑士追求异性伴侣却是一种美谈。无论对方是否已婚，骑士都有表达爱意的权力，如果对方拒绝求爱，绝不能死缠烂打。只要做到这一点，就属于浪漫的绅士之爱，双方都会受到贵族圈的称颂，包括被求爱方的伴侣。 你很出色，可我的爱人拒绝了你，说明我比你更出色。你要是敢死缠着不放，信不信白手套砸你脸上？什么？我的爱人答应你了……白手套砸你脸上！ 反过来看，霍拉还没有向索菲娅求爱，兰德尔子爵就和他动了手。实际上，他是在暗讽维克多心胸狭窄，没有绅士风度。索菲娅当然不会接受路德维希伯爵的求爱。万一她要是接受了，霍拉大不了向维克多投降认输，反正打也打了，输也输了，钱也赔了，谁都不能再笑话他。 霍拉算盘打的很精，却不知道自己把维克多彻底得罪了。当然，他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毕竟是维克多先撕破脸的。 路德维希伯爵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消除与维克多冲突带来的负面影响。但他未必没有其他的心思。 索菲娅长得这么漂亮，要说霍拉对她没有想法，维克多一万个不信。 贵族圈的风气如此，维克多再生气也没用。有的贵女故意找人求爱，收下绅士礼物，再优雅拒绝，以此抬高自己的身价。吉莉安被三十多个人求爱过，她还拿出绅士礼物展示给维克多看。维克多一怒之下，花高价全买下来，再融成一团，丢进了金水河。 索菲娅的追求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她拒绝霍拉的绅士礼物，已经给足了维克多面。 绅士礼物是女骑士的魅力勋章，也是骑士求爱的门槛。女骑士拒绝求爱，收下礼物，算认同求爱者的高贵和诚意。反之就是对求爱者的蔑视。 “是啊，你拒绝了路德维希的绅士礼物……那几天，他的脸色一直很难看。”维克多松开索菲娅，直视她的眼睛，问道：“如果那个白痴帮你解决南风商会，只求一夕之欢，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索菲娅怔了一下，摇头笑道：“亲爱的，你的嫉妒心真可怕……你认为霍拉有这个本事吗？” “如果佛里德里希呢？他向你求爱，你准备怎么做？”维克多目光变得幽深难测，咄咄逼人。 索菲娅勃然大怒，冷着脸道：“维克多，你把我看成你的私人物品，未免太过份了！如果多铎国王缠着我不放，你会为了我去丢白手套吗？” 这个问题如同穿心利箭，把维克多钉在了原地。他低头沉思，索菲娅花容黯淡。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气氛沉闷又冰冷。 隔了许久，维克多抬头叹道：“恩比瑟说得没错……他说我太贪心，总想把伴侣占为己有，却不明白，高阶女骑士先是强者，之后才是女人……强者需要尊重，如果你要离我而去，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想知道，在你的心目中，温布尔顿商会和我，谁更重要？” 索菲娅心里一酸，拉起维克多的手，饱含歉意的说：“亲爱的，别生气。我刚刚一时情急……”她咬了咬嘴唇，柔声道：“你心里有我，我很高兴。虽然高阶女骑士都想得到你，也不愿意离开你。可是，同为白银阶的超凡者，你必须学会尊重我们的意志。你想要我屈服于你，除非你成为黄金阶以上的强者。或许，还有一种方法……” 索菲娅搂着维克多脖子，侧头浅笑，“给我一个孩子……不，两个。你给我两个孩子，我永远服侍你，讨好你，只属于你一个人。” 维克多大喜，环住索菲娅的纤腰，笑道：“这还不简单吗？我们肯定会有孩子……只要等我的血脉纯化彻底稳定下来。” “简单？你确定？”索菲娅柳眉一挑，摇头失笑：“越是强大的超凡生物，子嗣就越艰难。德拉文陛下有五位黄金骑士伴侣，诞下六位子嗣。除了铁山女皇生下一对双胞胎，其他的殿下都只有一个孩子。” “你的月精灵血脉还在纯化，所有人都期待你能成为第二个太阳精灵。女骑士们围着你，宠着你，就是为了提前占个位置。假设你让她们看不到希望，谁愿意把生命浪费在无休止的等待中？只怕凯瑟琳陛下也不会对你这么热情了。” “啊……你，你都看出来了？”维克多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说道。 索菲娅撇了撇嘴，松开胳膊，嗔道：“鸢堡举办盛宴的时候，那么多的高阶女骑士都瞄着你，除了西尔维娅、我，还有朱蒂之外，你就只和凯瑟琳眉来眼去。你当我们都是瞎子？罗兰对你那么凶，还不是因为你在打爱德华母亲的主意。” “你不必担心。罗兰没有提出明确警告，说明她支持凯瑟琳追求你。”索菲娅语气慵懒，纤手却在丈夫腰肋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维克多揉了揉腰，龇牙咧嘴的抱怨道。 索菲娅看了维克多一会，认真的说道：“我这一路，脚踏荆棘，奋勇向前，抓住的东西从不放手！如果我抓不住温布尔顿商会，更要牢牢地抓住你。” “亲爱的丈夫，你休想甩开我！兰德尔家有我的一席之地。” “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维克多吐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道：“很满意！” 索菲娅洒脱大气，自始至终都没有反问维克多：兰德尔领和她谁更重要？ 维克多身为一个男人，他的气度心胸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女人都不如？ 撇个人感情因素，索菲娅在维克多计划中将扮演重要角色。她的立场决定了维克多的态度。 西尔维娅拿到恢复药剂，就是黄金团由暗转明的时刻。黄金团想要发展，必然要联合掌握商道的实力领主。因此，它需要一个明面上的代理人。 索菲娅是当之无愧的人选。 她有能力把温布尔顿商会化整为零，由明转暗，瞬间充实黄金团的实力。唯有如此，黄金团才能得到实力领主的肯定。 另一方面，索菲娅放弃了温布尔顿商会，她和王室的根本矛盾就此消失。鸢堡不会剥夺她的侯爵爵位，因为她的丈夫是维克多。奥古斯特家族会非常欢迎一位拥有古老血脉的王都侯爵。而且，他们掌握维克多的后代，有利于加强鸢堡对人马丘陵的影响力。 索菲娅的位置很稳，她对黄金团主导权也将超过维克多。 当然，维克多亲自执掌黄金团才符合利益最大化原则。不过，相比黄金团，维克多的老巢更重要。 维克多掌握龙脉药剂的主材料，可以不断培养忠心耿耿的家族精锐。平湖镇如果能拿到铜索尔的铸造权，维克多有火晶熔炉技术，铸造铜索尔都只赚不赔，再加上股份商会和野柳城两个聚宝盆。黄金团的人力和财力的转化效能都被兰德尔领淡化了。 从长远看，维克多凭炼金塔和兰德尔家族的实力，另起炉灶，重建一个黄金团绝非难事。但从内心讲，维克多不希望有一天会和索菲娅针锋相对。她绝无胜算，人长得还这么漂亮，性子又执拗，一旦决裂，两人的关系很难弥合。而这一切又是维克多一手造成的。 除了夫妻之情，维克多几乎没有制约她的手段。 “亲爱的，你别着急去多铎王国。我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可以帮你彻底摆脱困境。”维克多顿了顿，摇头说道：“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完善这个想法。” “真的？” 索菲娅眼睛一亮，又狐疑的道：“你不是哄我开心吧？你透露一点出来我就信你。” “呃……解决问题的关键还是在雄鹿商团的不够忠诚上。”维克多只得拿出一点干货，点了点她。 “不够忠诚？”索菲娅蹙着柳眉，想了半天，最后媚眼如丝的娇声问道：“亲爱的，具体点好嘛？” “不要用你的魅惑天赋。现在我的脑子里全是你……什么想法都忘了！” 维克多苦恼地敲了敲头。紧接着，微凉的红唇印在嘴上，香软的舌头渡进口腔，甜美的滋味令人陶醉。 与丈夫吻了许久，索菲娅舔了舔娇艳的红唇，笑吟吟的问道：“现在想起来了吗？” “真糟糕，这下全忘了。” “哼！为了帮助你回忆，今天晚上你一个人睡！” “哦，又想起来一点。我们首先需要争取西尔维娅的支持，否则她要是掐断纳维尔与雄鹿商团的贸易，那你就只能乖乖地当兰德尔子爵夫人。” “是啊，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索菲娅愁容不展，如西子捧心，娇弱无限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去找她？” 维克多放弃运转X-3的打算，默默体会魅惑天赋的美妙之处，说道：“今天，元老院召开会议，商讨鱼人战争和建港事项。西尔维娅肯定在元老院内旁听，我这就去见她。亲爱的，我的态度你还满意吗？” “当然。今天晚上，我和娜塔莉雅一定准备家庭晚宴，等候吾爱的归来。”索菲娅虚提裙裾，优雅施礼。 “说来也好笑，同样是王都侯爵，我们居然没有元老院的席位。”维克多摇了摇头，向侯爵府的内宅走去。 离开花园之前，维克多停住脚步，转身说道：“对了。如果多铎国王敢对你死缠不放……我必杀他。” 望着小丈夫自信又强大的背影，索菲娅只觉得侯府花园的阳光竟是从未有过的明媚。 第426章 各取所需 阳光透过元老院的窗户，在桦木地板上留下一排明亮的光斑。诺大的会议室内只坐着一位年轻贵族。 他有一双琥珀色的纯净眼眸，大约25岁左右的年纪，穿着崭新的侯爵礼服，姿态悠闲地坐在索林姆家族的专用位置上。也许是想起了某件美好有趣的往事，那张俊朗的面庞挂着温暖的微笑，让略显刚硬的五官变得亲切随和，仿佛一个气质文雅，平易近人的年轻学者。 不过，他的身体周围环绕着时隐时现的褐色气流，与那双琥珀眼眸中的亮光相互辉映。无形的力场笼罩年轻贵族身边一米方圆，室内的空气因为虚空地元素的具现而凝滞，可每当褐色气流碰到实木桌椅便撞成一团灰尘，又消逝的无影无踪。沉重的大地元素仿佛仅仅是个虚无的幻影。 只有共鸣了36个元素位的大地骑士才能让懒惰厚重的虚空地元素变得活泼灵动，虚实由心，如臂指使。 一个雄壮如狮的身影闯入会议室，房间内的沉重感立刻消失，滞涩的空气恢复了流动。两双琥珀色的眼眸对撞了一下，年轻贵族身边的力场异象也随之瓦解，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说，白银大地骑士是虚空地元素的领主，那黄金大地骑士就是虚空地元素的国王。国王驾临，再强大的领主也得收起傲慢，表达敬意。 戈隆侯爵皱起浓重眉毛，沉声说道：“索林姆阁下，你连虚空元素也无法控制了吗？” “那倒不是。我第一次参加元老院会议，忍不住就想耍耍威风。”年轻贵族微笑颌首，笑容淡定诚恳，琥珀色的眼眸已转成了褐色。 戈隆侯爵点头说道：“索林姆阁下，你的状态很好。我衷心希望阁下不是最后一次参加元老院的会议。那么这一次会议，您不准备安排书记官吗？” 元老院不欢迎超凡骑士参加会议，他们对凡人和普通骑士会产生很强的压迫感，甚至能够影响参会者的意志。 如果某个元老家族委派超凡骑士出席会议，其他家族只能派遣同阶强者参会。而元老院商讨的内容关乎领主集团的根本利益，彼此争吵谩骂在所难免。普通贵族捶桌子，摔板凳，问题都不大。超凡骑士不至于如此粗鲁，他们只会调动虚空元素，表达内心的强烈不满。会场内充满元素激流，那会议也别开了，大家比划一下拳头就行了。 比拳头，谁能比的过西尔维娅？而超凡强者又怎能代表一个政治集团的全部实力？ 凡人才是元老会议的主角。为了避免出错，参会者一般都把家族智囊团安排在元老院的休息室，由各自的书记官记录会议内容，并传递给智囊团，帮助参会者做出正确决策。 西尔维娅尊重元老院传统，待在约克家族的休息室内旁听。但索林姆老侯爵时日无多，他要亲自参加元老院会议，大家都不好说什么。戈隆侯爵就必须站出来镇压局面，确保会议能够正常举行。 “家族事务该安排的都安排了。身为索林姆的子孙，我问心无愧。我现在更关注自己能否踏出最后一步。” 索林姆侯爵站起身，鞠躬道：“殿下，我虽然比您年长了22岁，但在骑士的道路上，您是先行者。我希望能得到殿下的指点。” “我很乐意看到冈比斯再多一位殿下。”戈隆侯爵还了一个骑士礼，点头说道：“阁下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尽管问吧。” “大约三年前，我感受到来自元素海的召唤。随着时间的推移，虚空地元素的急迫感越来越强烈，我的容貌开始变得年轻，身体和斗气都达到了前从未有过的巅峰状态，可我怎么也找不到进入元素海的那扇大门。”索林姆侯爵摇了摇头，沉吟着道：“索林姆家族的殿下曾经说过构建骑士信念的重要性和方法，但他没有阐述关如何沟通元素海的。我想从殿下这里，了解一下生死试炼需要注意的问题。” 戈隆侯爵颌首说道：“骑士强大的根源是对内外的完美掌控。地、火、风、水四大元素的平衡带来完美循环。但完美循环的结构相当稳固，极大限制了能力的提升。因此，骑士的晋升实际上是打破平衡，重建完美的过程。” “索林姆家族的黄金骑士先祖属于白银血脉。他们天生能够扰动元素海，并用元素海的扰动打破青铜到白银的平衡限制。所以，白银血脉晋升黄金骑士的关键只在于自身的信念。” “而我们这些青铜血脉的黄金骑士面临过两个问题，打破平衡、建立信念。简单的说就是我们没有门，只能通过撞墙的方式引起元素海的注意，让元素海帮我们打开一道门，然后进去，再活着出来。” “打破平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只有生死之间的刺激才能突破完美的局限性。”戈隆叹息道：“我在骑士阶段被迫经历了的生死考验，侥幸生还，才有了今天的成就。现实情况下，骑士的等级越高，试炼的对象就越恐怖。所以很少有白银骑士能够闯过生死试练。我给你的建议是，忘记一切，顺应大地元素的特性，沉凝坚忍，死战不退！” “多谢殿下的指点。”老侯爵郑重施礼。 “那么，会议可以开始了。” 戈隆侯爵找了张椅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坐下。 元老家族的与会者纷纷进场，每个人都带着5、6名书记官。等所有人都入座后，宽敞的会议室瞬间显得颇为拥挤。 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会议，关系到冈比斯王国的长远利益。黄金骑士坐镇会场，摄政王主持会议，实力领主亲自出席不说，还带来了家族的学者顾问团。而元老家族的外围领主在休息室内翘首以盼，每当野蜂一样勤劳的书记官跑进休息室宣读会议进程的时候，他们就七嘴八舌地加入学者顾问团，逐条逐条的讨论，再眼巴巴地看着书记官把建言传给开会的宗主。 一开始，实力领主们还能在戈隆侯爵和摄政王的面前保持贵族的优雅。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争论的音量越来越大，并夹杂着拍桌子的“砰”“砰”声。这恐怕就是元老院只采用廉价桌椅的原因。 终于，恩比瑟.约克公爵的咆哮点燃了会场的热情，各种谩骂、嘲讽、贵族专用的问候语此起彼伏，就连尊贵的威廉姆斯摄政王也开口狂喷。野蜂般勤劳的书记官在会场和家族休息室之间来回穿梭，脸上带着惊人的红晕，兴奋地说：“约克公爵骂主人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就知道模仿金水城的商品。他还称主人是卷毛羊。” “卷毛羊？卷毛羊成天跟着领头羊的屁股后面，掉下悬崖都不知道。他是骂主人愚蠢无脑！”一名学者唾沫横飞的嚷嚷道：“告诉主人，请约克公爵少吃点蛋糕，大号的充草皮球特别受欢迎。” “什么意思？”书记官追问 学者怒斥：“笨蛋！这都不懂吗？约克家族用猪胃制作充草皮球……等于骂约克公爵像头肥猪，还是个贪财的大草包！” 这注定是一次漫长的会议。元老院的会议室现在和嘈杂的市场没有本质区别。 市场吵闹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钱。 港口还没有建设，谈论开拓南大陆的利益分配为时过早。领主们只为钱而争吵不休。 事实上，会议召开之前，该谈的事情都已经谈了。 索菲娅很遗憾地向维克多表示，她选择在契布曼领建港口。因为兰德尔领建造港口的预算超过240万金索尔，比契布曼领足足高出60万。另外，她还要为鱼人战争支付80万的军费。总支出超过了260万，占她总财富的一半。 260万金索尔是一块谁都想啃一口的大肥肉。但人马丘陵只能干瞪眼。 摄政王给出的理由很充分。温布尔顿女侯爵出资建设港口，她有权选择建港地点。人马丘陵想建港口，只能自掏腰包。如果约克家族有这个钱，应该先建设那三座要塞。毕竟，王国免除了约克家族20年的税赋，还拿出120万金索尔的财政拨款，用于要塞石料的采集、加工和运输。 当然，摄政王还是给西尔维娅留了一点面子。约克家族在鱼人战争中可以分到2万金索尔的军费。谁让约克家族的河岸线比狗啃的还干净，只有大鱼小鱼三两群，就算想多出点兵都没有借口。 其他的家族瓜分剩下的258万金索尔，高兴都来不及。谁会替人马丘陵说话？ 众人一致认为，王国西境守卫的军队主力应当时刻防备蚁潮的突袭。鱼人战争这种小事就交给他们好了。 契布曼家族分到了最大的蛋糕。他们负责建造港口的人工和原材料，至少能赚二、三十万金索尔的利润。诡异的是，南部领主集团的休息室比约克家族的休息室还要冷清。索林姆侯爵根本就没带书记官，似乎也没准备参与讨论。南方领主家族这时候应该在契布曼伯爵的府邸商讨合作细节。 乔舒亚家族是第二大受益者。作为深水城的主人，他们精通港口和船坞建造。索菲娅为此向乔舒亚家支付了10万金索尔的港口设计费用。而且乔舒亚家族掌控的河岸线紧靠菲斯湖，那里的鱼人种群相当密集，是冈比斯预设的主战场。因此乔舒亚家族除了能捞一笔军费，还能向其他领主的军队出售物资补给，赚取不菲的利润。 在维克多眼中，索菲娅无疑是最大的输家。 花260万金索尔，除了把野蛮人送过河，啥也没捞着。 真是个败家夫人……就算拿不到港口的所有权，拿下4个港口泊位的永久租赁权也行啊……金水河的捕捞业可是永不枯竭的财源。 维克多为索菲娅的失策痛心疾首，为人类王国不成熟的商业规则捶胸顿足。但他的设想于法无据。 领地的财富归于领主。港口建在谁的领地，那就是谁的。如果要推翻这条领主法则，维克多也绝不同意。 正因为光辉法典有这条规定，教会的神职者才避免了世俗化，骑士贵族的利益得到保障。同时，它还约束了封君的权力，形成一个“只能巧取，不能豪夺”的游戏规则。 在奥古斯特的眼中，索菲娅手中的财富属于鸢堡。王室给她留下190万金索尔，完全是看在传奇野蛮人长老的面子上。索菲娅很清楚，如果失信于野蛮人，她就丢掉了最大的政治资本。所以她不惜耗费一大半的财富，也要完成野蛮人的嘱托。 契布曼家族付出的太少太少，根本不配拥有港口。但鸢堡想得到港口领地，吃相也不能太难看。联姻是分割领地的合法依据，交换利益才是谋求领地的潜规则。奄奄一息的索林姆家族成了鸢堡与地方领主博弈的牺牲品。可即便如此，摄政王想把铜城交给契布曼家族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两个月前，西尔维娅邀约未来的大主教和索林姆侯爵参加茶会。威廉姆斯立刻请现任的大主教剥夺索林姆家族的铸币权，从而斩断教会与索林姆家族的瓜葛，让铜城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不过，鸢堡没有操刀杀羊，反而要保护这头羔羊。 国王作为封君，不能干涉，也不能让其他人干涉一个家族的合法继承权。这是游戏规则的底限。 如果索林姆老侯爵浴血晋升，铜城还是索林姆的铜城。如果他不幸陨落，羔羊自己会寻求契布曼家族的庇护。鸢堡只是提前做了铺垫而已，并没有违背封君的义务。 元老院的这场会议似乎和约克家族、索林姆家族无关了。 约克公爵并不这样认为。就在大家热烈讨论出兵比例的时候，他抛出了关键问题。 一个港口能走几条船？没有足够的船，怎么把足够多的士兵运到南大陆？没有足够多的士兵，怎么在南大陆站得住脚？博瑞王国7万开拓者，尚且被南岸蛮族反推回来。冈比斯没有12万开拓大军，那就不必冒险。 所以人马丘陵需要建一个港口。 开拓领地才是元老院召开会议的基础。事关开拓问题，领主们纷纷点头，但威廉姆斯一句话就让大家哑口无言。 你们要搞就自己搞，鸢堡没钱。如果你们有钱支援人马丘陵建港口，我们顺便谈谈新税的事情。 元老院的议题由建港出兵变成了讨论新税。领主和摄政王吵成了一锅粥。 看热闹的约克公爵适时掏出兰德尔子爵的亲笔信，上面写：渡鸦镇欢迎王都税务官入驻。 大家算是看明白了。西尔维娅和威廉姆斯各取所需，早有默契。 ********************** “索菲娅不顾南拓战略大局，不愿意在人马丘陵投资建设第二座港口。鸢堡先训斥她，后罢免其爵位，再重建温布尔顿商会。索菲娅作为兰德尔子爵夫人，剩下的190万金索尔还不是你的钱？”西尔维娅抿了一口咖啡，心满意足的说道。 维克多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子爵夫人腰缠万贯，血脉高贵，实力非凡，手下有一批忠心耿耿的骑士，背后有一位黄金阶野蛮狂战士和两个野蛮人武器大师……她要是入主银月庄园，兰德尔家族真的要变天了。 “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的钱还是你的钱。”维克多放下清香扑鼻的雪耳茶，愁眉苦脸的说道。 西尔维娅愣了一下，旋即大喜，抱住维克多的脑袋，在他的唇上吻了许久，笑语晏晏的道：“亲爱的，你这句情话真是太动听了……今晚我一定好好奖赏你。” 维克多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抬头问道：“你想过妮可没有？” “我的问题是你的问题，你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 西尔维娅笑意狡黠的说道：“我相信以吾爱的魅力，没有你应付不了的女骑士，包括我们的王太后陛下。” 维克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嘟囔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说反了……” 西尔维娅跪伏在维克多的怀里，笑得花枝乱颤，隔了好半天才说道：“吾爱，你还真是有自知之明。” 维克多刚要调笑几句，耳朵一动，皱眉道：“元老院变安静了，怎么回事？” 西尔维娅将散落的发丝撩至耳后，淡淡的道：“索林姆那个老家伙终于出手反击了……他刚刚提了一个有趣的议题……呵呵，真的很有趣……” 第427章 合理的支持 索林姆侯爵敲了敲桌子，吵吵嚷嚷的会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谁也不能蔑视大地骑士尊严，尤其他已到了蜕变的最后时刻。谁也不能忽视一位大领主的意见，尽管索林姆家族的青铜血脉日渐衰败，但铜城的军队仍然冠绝南方领主。 “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参加元老院的会议……有些事情，我就直说了。” 老侯爵很满意领主们的态度，扬声道：“在冈比斯立国之前，索林姆就在金水河北岸建立了定居点，至今已有632年。作为冈比斯的南境守卫者，索林姆也有364年的历史。” “虽然我们是南境守卫，但王国南方的状况，在座的诸位大人都很清楚……群山环抱，交通不便。金水河岸的鱼人、西边的森林人马都与铜城互不相犯……我必须承认，长久以来，索林姆对王国的贡献实在是太少太少。身为南境守卫，索林姆名不符实。”老侯爵声音低沉的叹道。 贡献太少，名不符实。 一句话道尽了索林姆家族没落的根本原因。四大公爵听了之后也都唏嘘不已。 索林姆家族曾经是兰特皇室的宫廷伯爵。为了平衡日渐强大的奥古斯特领主集团，帝国皇室册封索林姆为帝国的南境守卫，带领一支军团开拓金水河北岸的荒地，并对奥古斯特形成南北包夹之势。 尼奥维斯特家族失势，索林姆向鸢尾雀家族投诚。但索林姆与奥古斯特之间有天然的隔阂，以至于他们放弃冈比斯公爵爵位，拒绝迎娶王都贵女。 冈比斯各大家族的骑士响应鸢堡的号召，北上多铎王国，抗击入侵的撒桑人。唯独索林姆推三阻四，只派遣少量的封臣士兵，回应国王的战争令。冈比斯的领主联军对索林姆心怀愤恨，铜城的士兵自然没有好下场。 铜城的精锐士兵总是全军覆没。索林姆家族更加确信，奥古斯特在针对他们，于是干脆连封臣士兵也不再派遣，只用些囚徒、流民和山民冒充家族士兵，应付了事。 这种状况加剧了冈比斯领主与铜城的矛盾。而多铎和纳维尔的骑士家族对偏安一隅的索林姆也冷眼相看，不愿意和铜城联姻。 外无强敌，内患自生。其他家族的骑士血洒疆场，索林姆家的骑士越来越多，娶的又是小家族的贵女。青铜骑士生育见习骑士，见习骑士生育普通贵族。茫茫多的贵族子嗣纠缠在一起，索林姆内部的利益争夺越来越激烈。 布里亚特、契布曼都是索林姆内斗的失败者。他们被赶出铜城不算，连索林姆的姓氏也被剥夺了。他们作为冈比斯的独立领主，反而渐渐打开了局面。 鸢堡抓住机会，用优质的洗练药剂换取铜城的资源，彻底搅乱了索林姆的青铜血脉。最终造成索林姆分崩离析的局面。 “摄政王殿下，我代表索林姆家族接受王都税务官入驻铜城。”老侯爵站起身，向威廉姆斯深深鞠躬， 现在才认输……未免太迟了……恩比瑟暗自感慨。 约克家族曾经也有类似索林姆的忧虑。但獠牙城一马平川，无险可守，而约克家族的实力和血脉都比不上索林姆。除了努力迎合奥古斯特，獠牙城别无选择。在抗击撒桑帝国的战争中，相比乔舒亚、威灵顿和尼姆，约克家族的骑士总是承担最危险的任务，对撒桑骑士也毫不留情。冈比斯牺牲的第一位高阶骑士就出自獠牙城，约克家族战死或被俘的骑士超过十五个。 由于家族骑士的英勇奋战，獠牙城不仅融入了冈比斯，还赢得了多铎和纳维尔贵族的尊敬。通过纳维尔的大领主的引荐，约克家族被布兰斯泰特引为奥援，互换子嗣，保持青铜血脉，总算在王国东部站稳了脚跟。 即便如此，约克家族还是被王室打压的很厉害。獠牙城的实控领地面积缩小了近三成，用于安置鸢堡的侍从骑士领主。而深水城拿出来的领地却少的可怜。约克与乔舒亚摩擦不断，互相敌视。那些外围领主都是些墙头草，不停地给獠牙城制造麻烦。 王室和乔舒亚家族的联手打压加渗透导致约克家的综合实力在冈比斯大领主中垫底。否则，莱恩.奥古斯特绝不敢在神灵骑士面前分割东部三行省。结果鸢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连未来的王后都成了约克家族的守护者。 胆子太大不行，胆子太小也不行……维克多怎么说来着，就像走在冰面上，小心翼翼还要勇猛向前……恩比瑟.约克看了看威廉姆斯，看了看索林姆侯爵，又看了看乔舒亚公爵，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腰背。 如果他有腰的话。 “至于新税征收的具体细节，由我的继任者负责。我不做讨论。”索林姆老侯爵环顾左右，继续说道：“建港造船，渡河南拓关系到冈比斯的未来。作为王国的南境守卫者，我有个建议。” “索林姆阁下，敬请直言。”摄政王举手示意道。 老侯爵目光转向恩比瑟，微笑着说道：“我完全赞同约克公爵的看法。冈比斯想要南拓，必须有足够的港口和船舶。然而，金水河自人马丘陵到索林姆领的河段，两岸多山，适合建港的河滩较少，而且河道狭窄，水流较为湍急，大型帆船很难横渡，只能沿河而下，逐渐靠近南岸，还要寻找适合登陆建港的地方。” “诸位有没有想过，我们的船如果逆水而上，怎么回港？” 会场一时寂静，只有书记官们鹅毛笔书写羊皮纸的沙沙声。 头发花白的乔舒亚公爵眯了下眼睛，接口笑道：“索林姆阁下大可不必担心船舶逆水的问题。每年的风之季，博瑞王国的大型渔猎船凭借季风，逆水西行上千公里，驶入靠近苏斯王国的福纳斯湖，在那里撒网捕鱼，猎杀水蜥。我们的战舰完全可以……” “可以先驶入菲斯湖，到了风之季，战舰再从菲斯湖扬帆西上，回到近千公里以外的港口。” 索林姆侯爵表情木然地打断乔舒亚公爵的发言，转而道：“诸位大人刚刚都没有说话。大家显然都明白，王国东境南部的菲斯湖岸才是建港的最佳地点。” “既然我们要发动鱼人战争，既然我们要在上游建两座港口，为什么不能在地理条件更优越的菲斯湖岸多建一个港口？” 书记官们仿佛得到了号令，纷纷卷起会议纪要，脚步匆匆，表情惶急地离开会议室，向各自的休息室跑去。 金水河自西向东流淌，绵延不知几万里。她在冈比斯境内的河段，北岸山丘密布，南岸多为悬崖峭壁，根本不适合渡河登陆。幸好金水河流经冈比斯的东南角，汇成人类世界第一大湖——菲斯湖。 菲斯湖面积超过10万平方公里，湖面东西长700多公里，南北最宽处300多公里，仅北岸线就超过1900多公里，沿岸森林密布，地势平缓，多为浅滩。金水河的四条大支流汇入湖泊，除了布利诺尔河与圣路易斯河，另外两条大河都源自南大陆，分别是皮图鲁河，以及悲泣红河。 据说，一万多年前，北方蛮族为了躲避神选者的屠戮，聚百万之众，砍伐森林，制造木筏，冲破鱼人的阻挠，从菲斯湖北岸出发，通过悲泣红河，逃往南大陆。 蛮族的木筏尚且可以横渡菲斯湖，何况冈比斯的大型战舰？ 事实上，冈比斯战舰就是要先驶入菲斯湖，再寻找适合登陆的地点。而冈比斯王国的克鲁门男爵领位于菲斯湖的湖口。那里水流平缓，距离南岸浅滩只有43公里。克鲁门领才是建设港口的绝佳地点。 如果克鲁门男爵领有一座港口，冈比斯的船舶想来就来，想去就去。战舰来往南北不用先等季风期，再逆水西行，驶回遥远的契布曼港和蔷薇港。 所有人都知道克鲁门男爵领的地理条件得天独厚，但除了索林姆老侯爵，没有人提起那里。 菲斯湖北岸还有两大势力，艾尔王国和兰特帝国领。如果冈比斯在菲斯湖口发动鱼人战争，纳赫蒂加尔和尼奥维斯特必定乘势起兵，清剿规模庞大的湖岸鱼人，建设自己的港口。 冈比斯的鱼人战争一旦变成三大势力共同的鱼人战争，就成了政治立场问题。莱恩国王正是陨落在兰特皇帝的手中，冈比斯绝不能让兰特帝国领再次壮大起来。 可笑的是，兰特皇帝仍是冈比斯王国名义上的主君，索林姆侯爵的提议算不上背叛。 乔舒亚公爵作为王国东境守卫者，克鲁门男爵的宗主，他必须表明自身的政治立场，根本不需要家族智囊团的建议。 “我反对！” 乔舒亚公爵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先看了看面带微笑的摄政王，目光扫过全场，从容不迫的说道：“菲斯湖北岸的鱼人数量超过百万，招惹它们等于发动全面战争。大家不会忘记，博瑞五大家族为了清剿河滩鱼人，整整打了80年的鱼人战争，几乎到了崩溃边缘。我们绝不能重滔覆辙！冈比斯多山的河岸线才是我们最大的战略优势，因为鱼人的数量相对较少，种群分散在各个河滩，对付起来也更容易。” “我们所谓的鱼人战争是以吸引河滩鱼人，建设港口为主。绝非动员王国的全部力量，打一场毫无意义的种族战争，再白白便宜了邻居。” “博瑞五大家族当初的力量怎么能和冈比斯相比？菲斯湖的鱼人怎能和大河湾鱼人相提并论？” 索林姆侯爵推开椅子，走到威廉姆斯面前，单膝跪下，沉声说道：“殿下，我发誓索林姆对奥古斯特从未有过背叛之举，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亦如此。” 威廉姆斯颌首道：“嗯，我确信这一点。” “殿下，艾尔教国的主力在撒桑东部，以及苏斯的黄昏森林。单凭尼奥维斯特和纳赫蒂加尔两大家族的力量无法清剿菲斯湖的鱼人，更谈不上建设港口。可是大开拓已成了人类的共识。当诸国放下对彼此的戒心，当我们和博瑞王国在南大陆取得成功，教会必定要有属于自己的港口。我认为就算光辉骑士团腾不出手，苏斯王国也会同艾尔教国合作，在菲斯湖畔建几座港口。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联合起来，共同清剿菲斯湖的鱼人？” 威廉姆斯笑容可亲的说道：“我更倾向于苏斯王国会开拓东部联盟，或者和博瑞王国合作……索林姆阁下，请继续发表您的意见。” 索林姆老侯爵低着头，沉声说道：“戈隆殿下为我指明了晋升的道路，我需要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索林姆愧为南境守卫，对王国没有尽到应尽的义务。我愿意献出150万金索尔，作为在菲斯湖建港的费用，并召集5000铜城精锐，充当屠戮鱼人的主力。如果我战死湖岸，就当是弥补索林姆家族以往的过失。如果我侥幸踏足黄金领域，索林姆愿充当殿下手中的利剑，在南大陆为冈比斯披荆斩棘，万死不辞。” 索林姆家族垂死挣扎。威廉姆斯感到十分棘手。 国王应当为高阶骑士创造晋升的有利条件。索林姆侯爵赌上家族全部的财富和力量，宣誓效忠王室。鸢堡仍然拒绝他，那就显得奥古斯特毫无王者气度。威廉姆斯格外狼狈不说，还让其他领主心生嫌隙。 如果威廉姆斯接受索林姆侯爵的请求，冈比斯势必要同尼奥维斯特家族合作。威廉姆斯更想斩下尼奥维斯特的脑袋，又怎么可能和兰特皇帝结盟？ 戈隆侯爵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威廉姆斯收回目光，敲了敲扶手，淡定的说道：“索林姆阁下，请起身。”说着，摄政王长身而起，对着众人道：“我个人支持索林姆侯爵的提议，可我没有表决权。那么，就索林姆侯爵的提议，请诸位大人作出表决。” “反对。” “反对。” “反对。” 在一片的反对声中，轮到了约克家族。恩比瑟接过书记官刚刚递过来的信笺，扫了一眼，沉声说道：“约克家族附议。” 会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约克公爵，就连戈隆侯爵也睁开了眼睛。 威廉姆斯第一个反应过来，开口说道：“只有约克公爵附议。索林姆阁下的提议不能通过。” 老侯爵洒然一笑，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告退了。我很快就要北上，看看北部荒野的半人马氏族是否名副其实的狂野。” “祝索林姆阁下武运昌隆。愿您的长剑饱尝敌人的鲜血，愿您就此登上巅峰之位。”众人起身鞠躬，异口同声的说道。 索林姆侯爵一言不发，走向会议室的木门。临出门前，他转身对约克公爵颌首道：“阁下，请替我向西尔维娅殿下致意。” 等索林姆侯爵离开了会议室，恩比瑟抖了抖的脸颊上的肥肉，低着脑袋，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你应该向兰德尔子爵致意……” 这下参会者的目光就更诡异了。恩比瑟觉得这么坑维克多有些不妥，他很快想到了一个消除政治影响的办法，继续小声嘀咕道：“这家伙和契布曼家的小姐打的火热，不愿意她嫁给别人……唉，真是不知轻重。”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向摄政王。威廉姆斯板着脸说道：“继续下一个议题。” ******************** 布利诺尔，约克家族的府邸。 西尔维娅双手抱胸，对着正在查看地图的维克多娇嗔道：“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要支持索林姆侯爵的提议？这让我们非常被动！” 维克多抬起头，笑着说道：“因为合理。” “就是因为在菲斯湖畔建港非常合理！” 第428章 不速之客 “亲爱的，你来看。” 维克多揽住西尔维娅的纤腰，指着桌上的兽皮地图说道：“艾尔王国是人类世界的政治中心，也是最大的物资集散地。东部联盟和博瑞王国十一税是通过苏斯王国的商道汇聚于艾尔。撒桑帝国、沃顿大草原的十一税通过纳维尔王国流入艾尔。多铎王国的十一税则是通过冈比斯的商道。” “领主缴纳的十一税绝大多数都被主教留用当地，运往艾尔的物资总量较少，更多是象征意义。因此各地的红衣主教和教廷往往委托大型商团转运十一税和救济物资。各家的商队不可能为了教会白跑一趟艾尔。他们以贸易为主，顺带运送教会的物资。久而久之，艾尔王都成了人类国度最大贸易城市。” “如果艾尔境内的菲斯湖畔有一座港口。我们人马丘陵的商品物资就能通过金水河航道，直达贸易中心。风之季的时候，船队再把采购到的物资运回蔷薇港。根据我的推算，航运的运输成本只有陆运的两成。而且船队来往自由，沿途无需向领主缴纳过境税。这就意味着，人马丘陵可以摆脱商队和领主的盘剥，商品的销售利润至少增长了5倍！” “亲爱的，你知道五倍的利润代表什么吗？” 维克多松开西尔维娅，双手撑着兽皮地图，热情洋溢的说道：“兰德尔领去年在野柳城的销售收入为19000金索尔，扣去各项成本和人工，净利润不超过2000金索尔。如果利润番5倍，那就是10000金索尔……” “等等。”西尔维娅瞪大漂亮的眼睛，惊讶地问道：“恩比瑟告诉我，他去年在野柳城赚了18000金索尔，在金水城赚了54000金索尔。兰德尔领怎么只赚这么点钱？” 维克多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西尔维娅不清楚利润和收入的区别。 大多数领地都实行自给自足的农业经济模式。领主对贸易利润和生产成本没有明确的概念。比如畜牧业，牛羊长大了就赶紧出手，至于什么饲养成本、销售成本根本不需要考虑。反正领地里的牧草割了又长，长了又割，雇工的工钱少的可怜，把剩余的牛羊卖掉就是财富，那些烂在手里的才叫损失。 “亲爱的，收入和利润不是一个意思。你可以把利润看成多额外的收入……这么说吧，要是没有野柳城的市场，我恐怕连2000金索尔的利润都没有。” 维克多头疼地解释了几句，见西尔维娅兴趣缺缺，决定抛出她感兴趣的内容，转而说道：“金水河的航道一旦开通，等于打破了鸢堡对人马丘陵的物资封锁。黄昏森林的秘银、药材、丝绸，纳维尔的铁料、金矿，以及博瑞人的精金、面包果都能通过金水河直抵人马丘陵。” 还有火元素水晶和瑟银矿……维克多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西尔维娅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继续，我听着呢。” “你发现没有，菲斯湖也是一片等待开拓的领地。”维克多在地图上点了点，说道：“菲斯湖的北岸的浅水区都能供养百万鱼人，那整座湖泊蕴含了多少财富？按照谁开拓谁占有的原则，艾尔和兰特帝国领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冈比斯人掠夺菲斯湖里的财富。索林姆老侯爵的看法很准确，艾尔肯定要在湖畔建设港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西尔维娅左臂搭着桌子，右手托住精致的下巴，纤细腰肢向下塌陷，村托翘臀浑圆饱满。她抬起头，看到情人热切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的腰臀，不禁娇嗔道：“你根本没准备支持索林姆侯爵在菲斯湖湖口建港的提议。你也知道索林姆侯爵提议必定受到所有人的反对。然后，索林姆侯爵会把会议内容透露出去。冈比斯领主都反对和兰特帝国领结盟，共同打击湖岸鱼人，只有约克家族表示支持。等尼奥维斯特建起湖畔港口，你以此和帝国领建立良好的外交关系。” “亲爱的夫人，这不正是你同意我的原因吗？” 维克多挨着西尔维娅坐下，右手很不老实地摩挲她的腰臀，说道：“菲斯湖湖口是战略要地，鸢堡掌握这里等于封锁了金水河航道。我们就算有港口，有战舰，也动弹不得。所以鸢堡肯定要在菲斯湖口建设一座港口。等尼奥维斯特主动发起鱼人战争，他们便顺势在克鲁门男爵领抢建港口，从而扼住金水河的咽喉要道，占据开拓南大陆的主导权。只不过。索林姆侯爵把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给说破了。” “如果我们能和尼奥维斯特保持暧昧关系，克鲁门港的战略意义将大打折扣。” 维克多继续说道：“到时候，鸢堡反而要联合我们，抑制尼奥维斯特在菲斯湖的活动。” 西尔维娅摇头道：“你想过没有，既然建港口有这么多好处。苏斯王国为什么不在福纳斯湖或者菲斯湖建设港口？” 维克多皱眉道：“福纳斯湖虽然靠近苏斯王国，但距离国境还有近千公里。苏斯王国的主力军团集中在黄昏森林一线，就算他们有实力两线作战，也不能跑到遥远的福纳瑟湖打一场无关紧要的鱼人战争。否则，光辉骑士团就有借口把2万圣殿军从黄昏森林防线调到撒桑帝国的东部。” “但我认为，接下来的二十年，苏斯王国会支持艾尔在菲斯湖畔修建港口……” “绝无可能!” 西尔维娅挑眉说道：“你知道尼奥维斯特的皇后是爱莱雅诺女王最小的姑姑吗？” 维克多沉吟着点头道：“我知道。700年前，光辉骑士团诱杀兰特帝国的皇帝、皇储、大公等直系血脉。帝国皇室为了重续高贵血脉，与当时的苏斯王室达成一项盟约。尼奥维斯特只迎娶紫眼血脉的贵女为皇后。” “光明新约之后，苏斯王国开始与撒桑帝国交好，成了光辉骑士团的坚定盟友。”西尔维娅接口说道：“三百多年来，尼奥维斯特与紫眼皇后的子嗣要么夭折，要么横死，没有谁能继承皇位。反倒是纳赫蒂加尔贵女与皇帝生下的子嗣维系着兰特帝国的传承。近三任紫眼皇后干脆连尼奥维斯特的孩子都没有诞下，双方只保持名义上夫妻。古老盟约已经名存实亡，苏斯王室却不肯放弃兰特帝国皇后之位，不惜把王族贵女推入火坑……亲爱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维克多困惑的道：“我对此很费解。” “这是光辉骑士团的意思。”西尔维娅淡淡地说道：“尼奥维斯特见大势已去，彻底投靠了纳赫蒂加尔。而艾尔王族一直都是教皇的忠犬。兰特皇室成了教皇一脉的世俗代言人。光辉骑士团把持尼奥维斯特的皇后位，可以有效遏制兰特皇室对三王国的世俗影响力。” 维克多皱眉道：“教皇一脉？教皇不是被架空了吗？光辉骑士团有必要继续针对兰特皇室吗？” “被架空？这话要是让中阶以下的神职者听到了，你看他们会不会和你拼命？”西尔维娅横了维克多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没错，现在每一任教皇都由教廷指定，可伊诺克的子孙只要戴上教皇冠冕，就是一名圣域强者。你认为连我都要忌惮的圣灵牧师甘愿当一个傀儡？被高高举起的教皇更需要小心提防，他在民众和中低阶神职者的心目中有着仅此于至高主的地位。” 西尔维娅沉默了一下，眼眸变得幽深难测，平静且坚决地说道：“谁也不希望教皇一脉重掌神权，谁也不会帮助艾尔修建港口。三王国的领主更不允许尼奥维斯特卷土重来。” “索林姆老侯爵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之所以提出不可能实现的建议，纯粹是为家族尽最后一份努力。唯有如此他才能放下一切，专心冲击黄金领域。只有你这个傻瓜不明所以，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西尔维娅严肃地说道：“我不管你有什么样的想法，都不要和尼奥维斯特产生瓜葛。除非他肯放弃皇位，彻底终结兰特帝国的传承。” 维克多颌首道：“我知道了。” 知道不代表维克多放弃在菲斯湖建港的计划，在菲斯湖建港也不代表维克多要和尼奥维斯特产生政治上的联系。 维克多打算把黄金团的南北贸易交给索菲娅，他将集中力量经营东部到西部的商路。金水河航道对黄金团意义重大。至于港口的所有权和使用权，完全可以通过教会枢机院进行分割。 维克多相信克莱门特教宗肯定乐意支持一个亲枢机院的中立组织。因为枢机院的立足点就是不偏不倚的中立立场。而黄金团本身也属于中立的贸易武装集团。只要枢机院愿意替黄金团背书，许多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神职者不干预世俗……这条戒律真是棒极了！ 当然，现在还没到向西尔维娅摊牌的时候，维克多有一肚子的话也只能憋着。 “幸好恩比瑟还算机灵，知道用吉莉安为你掩饰一下。”西尔维娅叹了口气，莞尔道：“要不然，我可被你害惨了。” “那你为什么支持我的提议？”维克多不服气地反问道。 西尔维娅笑意促狭，表情委屈地道：“你当时又没有细说缘由，我以为你真是为吉莉安的婚事故意给威廉姆斯难堪。我问都不问就支持你的决定，还不是为了讨吾爱的欢心？” 维克多生出不妙的感觉，追问道：“吉莉安的婚事怎么了？她的联姻对象不是魏格尔.奥古斯特伯爵吗？” “鸢堡和契布曼没有达成正式的婚约，一切皆有可能。”西尔维娅摇了摇头，笑道：“我听说鸢堡有意和契布曼互换子嗣。” 互换子嗣对于吉莉安这样的白银女骑士而言，等于培养自己的亲密配偶。这就难怪契布曼伯爵夫妇没有带继承人参加国王的加冕典礼，他们是担心吉莉安向维克多求助，破坏家族与王室的血脉联姻。 维克多怒火中烧，正要站起身，一只洁白无瑕的纤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西尔维娅温情脉脉的眼神让他渐渐冷静了下来。 “你应该明白，吉莉安总要嫁人的，她不可能一直陪着你。”西尔维娅柔声说道：“当然，她可以和丈夫保持家族职务上的关系，与你保持亲密的伴侣关系。但现在情况变了，而问题出在你身上。” 维克多一头雾水的问道：“为什么？” “奥古斯特不允许铜城拥有白银血脉。”西尔维娅凝视维克多的眼睛，朱唇轻启：“我也不允许！” “索林姆的前车之鉴，契布曼家族都看在眼里。他们想统治铜城就不能拒绝奥古斯特的渗透。吉莉安作为契布曼家族的继承人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所以鸢堡与契布曼互换子嗣，实际上是用一个小奥古斯特提前换你和吉莉安的子嗣。假如你们接下来的十几年都没有子嗣，契布曼伯爵自然要从家族中挑一个孩子换个鸢堡，而吉莉安不得不和已经成年的丈夫共同繁衍后代。” 维克多板着脸说道：“也就是说，我和吉莉安只能再相处几年的时光？” “你还有我，而我只有你。”西尔维娅温柔的道。她转了转眼珠，又娇笑着说：“你把吉莉安拐过来，我绝对支持。或者，我把翠丝莉、乌莲娜、奥黛尔和凯特琳娜都赔给你。怎么样？” “咱们能不谈这件事吗？”维克多恼怒地说道。 “孤独感是高阶骑士的大敌。白银骑士一旦疏离世俗生活，元素海对灵魂的侵蚀就越严重，实力飞速提升的同时，寿命也在变短。你有时间去抚慰别人家的高阶女骑士，为什么对家族高阶女骑士视而不见？”西尔维娅微微嘟起红唇，不满地说道。 维克多心中一动，喃喃道：“古代骑士应该有抵御元素海侵袭的方法……蓝芋或许是相关药剂的主材，不仅只针对黄金骑士。” 西尔维娅摇头道：“神选者时代，白银骑士连繁衍后代的资格都没有。他们是执行城邦战斗任务的主要力量，经常陪同巫师外出，每天过得既危险又充实。索菲娅无意中就走上了类似的道路。古代的白银骑士都要冲击黄金领域，他们从不考虑自身寿命的问题。现在的白银骑士成了青铜血脉的源头，寿命当然是越长越好。” 维克多暗暗想到：巫师果然在有意识的保护骑士血脉。代表凡人的教皇一脉却恰恰相反……法师协会的传承应该是断绝了，可是假面兄弟会的背后明显有炼金帝国的影子。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你要是再撩拨我，我现在就吃了你！”西尔维娅凑到维克多耳边，吐气如兰的说道。 维克多赶紧把手从西尔维娅的翘臀上拿开，尴尬地甩了甩。 只要和西尔维娅在一起，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占她的便宜。 这绝对是个坏习惯。 “哼，你不觉得太迟了。”西尔维娅搂着维克多的脖子，神情妩媚地说道。 看着那双水盈盈的蔚蓝眼眸和娇艳欲滴的晶莹红唇，维克多的心猛跳了几下。正当两人越靠越近的时候，仿佛清丽少女的翠丝莉推门而入，淡淡地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两位的亲热了。” “没关系，我们时刻欢迎你的加入。”西尔维娅调戏自己的守护骑士。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维克多赶紧举手表明态度。翠丝莉向来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他更不想招惹妮可的老师。 翠丝莉朝西尔维娅翻了个白眼，又冷冷地瞪了维克多，说道：“我们在布利诺尔外城区的驻地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他们自称是兰德尔家的护卫，说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兰德尔子爵。” “维克多的属下？他们为什么不去侯爵府，反而跑到我们的驻地？”西尔维娅蹙眉问道。 翠丝莉看了看一脸意外表情的维克多，回答道：“具体的情况，他们不肯说。家族护卫也不敢为难兰德尔子爵的人。另外，他们还挟持了一名贵族。那名贵族自称是埃克特.温布尔顿勋爵，并要求面见索菲娅。” 西尔维娅把目光转向维克多，问道：“埃克特是谁？” “埃克特勋爵是雄鹿商团驻登石城的总管。索菲娅说他失踪了两个月……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维克多困惑地摇了摇头，起身说道：“我先去看看，回头再和你解释。” “好。我等你回来。” 西尔维娅取来披风，亲手替维克多系上，抿嘴笑道：“翠丝莉，你陪维克多一块去，贴身保护他。免得有刺客假扮成兰德尔家护卫，企图伤害我的爱人。” 第429章 维克多的绅士礼物 “写出配方。”维克多敲了敲桌子，声音温和地吩咐道。 鲁克打小跟着雄鹿商团讨生活，一路走南闯北，风餐露宿，从刷马的小厮做到商队的管事，自认为见多识广，颇具才干。他这次得罪了兰德尔家的护卫，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还准备用截获的配方和兰德尔老爷谈谈条件。可真的见到了子爵，他只有下跪的冲动，尤其被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眸扫过，心里竟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抓起羽毛笔就写下了配方。 维克多拿过羊皮纸，确定鲁克书写的配方与恢复药剂完全一致，随手递给身旁的翠丝莉。 翠丝莉记下配方的内容便将信签丢进熊熊燃烧的火盆，冷眼看着它化作飞灰。房间内渐渐溢满兽皮烧焦的臭味。 维克多从翠丝莉精致的侧颜上收回目光，转而对着鲁克问道：“你确定没有其他人见过这份配方？” “尊贵的大人，我确定其他人都不知道配方的内容。”鲁克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答道。 雄鹿商团的管事思路清晰，口齿伶俐，态度也格外恭顺。他把事情交待地清清楚楚，并没有刻意隐瞒关键信息或者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但他品格低劣，为了配方居然要杀害并肩作战的佣兵，结果却害死了二十多名商队护卫。 战熊佣兵护送商队的时候也干过杀人灭口的勾当，可他们是为了生存，更不会对同伴下刀子。 贵族反倒会为了利益，选择杀人灭口。因为他们代表的是家族，而家族的行事准则不能用个人的道德标准来衡量。 维克多不在乎鲁克的命运，却不能不考虑费米等人的安全。恢复药剂价值连城，西尔维娅为了保住配方的秘密，不一定肯放过兰德尔家的护卫。他想了想，说道：“鲁克，如果这份配方有用，我保你不死。”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鲁克连连鞠躬。 翠丝莉看了维克多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监禁室。等维克多出来后，她淡淡地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说什么？”维克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你不是都听到了吗？鲁克截获了一个新型狂暴药剂的配方，他担心佣兵团和恶棍当中有博瑞人的耳目，打算先杀人灭口，再把配方交给索菲娅。然后他和埃克特勋爵被我的人给控制了。” “你为什么派手下去多铎的登石城？他们为什么和雄鹿商团搅在一起？”翠丝莉盯着维克多的眼睛，冷冷地问道。 “我会向西尔维娅解释。”维克多平静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回公爵府。” 翠丝莉走了两步，察觉到维克多没有跟上，便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我先去安抚索菲娅，再派人把侯爵府库存的药材送到公爵府邸。你让药剂师按照配方调制药剂。我回头再去见西尔维娅。”维克多上前说道：“鸢堡内务府的人在外面盯着，我可不想引起王室的注意。” “好。”翠丝莉点头道：“我把埃克特勋爵、鲁克还有你的护卫都带回去。” 普通人很难抵御巅峰白银骑士的精神威吓。鲁克表现的如此恭顺也是翠丝莉运转斗气，施加影响的结果。费米等人要是落入翠丝莉的手中，情况就不妙了。 “不行！我的护卫只能和我走。” 维克多果断拒绝，并说道：“只有鲁克知道配方的内容，你带他和埃克特去见西尔维娅就行了……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翠丝莉站在原地，斜睨着他，摆出一副“就知道你有问题”的表情。维克多心生恚怒，气极反笑，走上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哂道：“其实，你的容貌气质令我心动。西尔维娅总说要把你送给我……也许我应该答应她追求你。不过，你就算是我的伴侣，也不能干涉兰德尔家的内部事务。” 两个人贴的很近，互相瞪着，谁也不肯退让。 翠丝莉气质清纯恬淡，五官精致秀丽，身材婀娜匀称，宛如16岁的青春美少女。但她身高只有1.65米，比凯瑟琳还要矮一些。她仰头瞪眼的模样非但没有杀伤力，反而特别的可爱。维克多都忍不住想对她来个摸头杀。 看到维克多眼中的笑意，翠丝莉垫了一下脚尖，蹙起细长的眉毛，向后退开半步。 维克多觉得自己这样对妮可的老师未免有些失礼，便收敛笑意，诚恳地说道：“抱歉。我必须对我的附庸负责。” 翠丝莉一言不发，从轻便马车里拎出一个木质踏脚，站上去，伸出白嫩的手指，朝维克多勾了勾。 这是干什么？站在踏脚上，再和我比身高？ 维克多啼笑皆非，本来不打算回应她的莫名其妙，但看到翠丝莉严肃认真的表情，以及不远处的护卫，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我想说你不必介意自己的身高，娇小玲珑也很可爱……如果实在不满意，可以考虑高跟皮靴……” 翠丝莉不等语无伦次的维克多把话说完，捧着他的脸就吻了下去。 维克多瞬间瞪圆了眼睛。他第一次被人当众强吻，而且对象还是翠丝莉。 约克家族的护卫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翠丝莉吻的旁若无人，吻的专心致志，小巧的香舌在维克多的嘴里追逐着，挑逗着，躲避着，直到被吮住才温顺地纠缠在一起。正当维克多意乱情迷时候，她又像鱼一样的脱开了怀抱。 翠丝莉舔了舔粉亮的唇瓣，俯视维克多的眼睛，神情平淡的点评了一句：“味道不错。”又傲娇地扬起下巴，冷笑着说道：“哼，一勾就过来了，还三天如胶似漆……恩比瑟真是高看你了。” 望着飞扬跳跃马尾辫渐渐远去，维克多怔在原地，怅然若失。 原来，胖子说的是我…… 他终于知道翠丝莉不待见自己的原因了。 她的吻技与西尔维娅如出一撤。 “大人，我们怎么办？”红隼佣兵团的费米凑上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维克多摸了摸嘴唇，洒然一笑，“先回侯爵府……等候暴风雨的到来。” ************************** 两天后。 约克公爵府邸的密室。 “真迷人。” 西尔维娅斜卧在沙发上，表情陶醉地摇晃着一支水晶瓶。瓶子里的液体仿佛融化的黄金，在烛火的照耀下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是很迷人……简直美的耀眼。”凯特琳娜目不转睛地盯着西尔维娅手中的药剂，低声惊叹。 “给我。”翠丝莉向西尔维娅伸出欺霜赛雪的纤手。 “你要干什么？”西尔维娅警惕地侧过身，背对着自己的守护骑士，轻笑着说道：“这是维克多送给我的绅士礼物，别想从我的手里拿走。” “给你就是浪费……我们已经浪费了一瓶。”翠丝莉夺过药剂，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精金打造的盒子中，里面还有4支相同的药剂。 她叹了口气，幽怨地说道：“总共才配出来8支黄金药剂，马洛斯用掉2支，共鸣4个元素位。我们居然也喝了一瓶！” “我们不喝怎么知道维克多的礼物如此贵重？”西尔维娅嘴角噙笑，神情妩媚地说道：“我都想他了……翠丝莉，麻烦你去一趟侯爵府，把他给我抓回来。” “先处理完正事，再和你的小情人约会！” 翠丝莉锁好精金盒子，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会神。直到现在她都没有从恢复药剂的冲击中完全缓过来。 鲁克信誓旦旦地表示，他提供的配方是一种全新的狂暴药剂，能够同步提高士兵的力量与敏捷。药剂调配出来后，约克家族的药剂师仅从黄金般的金属质感就判断它绝不是什么新狂暴药剂，甚至不一定是可服用药剂。 西尔维娅喝了第一口，便一言不发地让其他人离开，只留下了两位白银骑士。翠丝莉运转着斗气，喝下第二口，然后整个人就懵了。凯特琳娜从她手上拿走药剂，她都没有反应，或者说是无暇反应，斗气正平缓地充斥全身，总量比平时提高了整整三成，而源头却是黄金药剂。 这那里是什么新型狂暴药剂，明明是新型的精力药水。 只有精力药水才能提升骑士的斗气总量。然而新药剂提供的斗气与自身的斗气完美融合，意味着它还是一种骑士专用的战斗药剂。 随后的测试验证了新药剂的效果。蔷薇庄园的秘密骑士马洛斯服下2支黄金药剂，用一天一夜时间，成功共鸣了4个元素位，实力有了极大的提升。 依靠药水晋升的骑士都能用黄金药剂突破屏障，激活血脉的见习骑士肯定也行！ 非自然觉醒的见习骑士一直很尴尬。他们的骑士血脉稀薄到可怜，个人实力与普通的秘法战士相差仿佛。因此激发血脉的见习骑士只能作为骑士的扈从，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时刻面临死亡或残疾的危险。大家族的子嗣宁可当一名贵族学者，也不愿意依靠洗练药剂觉醒斗气天赋。 资深的见习骑士就不一样了，如果他们武技精湛，心灵强大，足以和普通骑士一较高下。共鸣底层十一个元素位还能提升他们的血脉纯度，其后代也有机会觉醒斗气。唯一的缺点在于他们的持续运转斗气的时间较短，很难维持2小时以上的高强度战斗。 黄金药剂完美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它的出现标志这骑士阶层的兴盛，家族实力的腾飞。 如此宝贵的药剂，怎么慎重都不为过。西尔维娅现在却只想着和维克多幽会？ 翠丝莉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吐了一口气，说道：“黄金药剂的配方目前只有药剂师瑞特、鲁克和我们三个人知道。埃克特勋爵完全不知情，瑞特和鲁克也不知道配方的真实面目……鲁克不是我们的人，应该让他永远闭嘴。” “我和维克多去士兵驻地的时候就被内务府盯上了。他又派人送来一车药材。我相信府邸外面现在到处都是鸢堡的耳目。为了以防万一，我建议把布鲁斯招过来。另外，维克多也知道药剂配方，但他不会说出去，至于他的护卫……是个隐患。”翠丝莉为难地看着自己的主君。 西尔维娅姿态优雅地起身，淡淡说道：“维克多保证鲁克不死。他的承诺就是我的承诺！他的家族护卫就更别提了。” “黄金药剂价值非凡。你准备怎么保密？攥住手里，不给别人服用？那它还有什么价值？拿出来用的东西没有秘密可言。”西尔维娅轻轻地摇了摇修长的食指，说道：“你们谁能告诉我，问题的重点在那？” 凯特琳娜微笑着说道：“根据埃克特勋爵和鲁克的说法，他们从假面兄弟会的手上截获了配方。而配方的主要材料分别来自亚瑞特和大沼泽。博瑞人把持尼达姆沼泽一半的贸易资源，但缺少亚瑞特的药材。这就难怪博瑞人不遗余力地对付索菲娅。南风商会想取代她，至少不能让她彻底垄断野蛮人贸易。这也说明，博瑞人掌握着黄金药剂配方。” 西尔维娅颌首叹道：“博瑞人的问题也是我们的问题。当务之急是先稳住索菲娅……我所有的计划都要重新调整了。” “这些都不是重点！” 翠丝莉盯着西尔维娅，一字一句的道：“维可多欺骗了我们！” “黄金药剂这么重要的东西，博瑞王国怎么可能交给德韦米克？又怎么可能派遣普通士兵押送？秘密押送还被鲁克截获，鲁克又被兰德尔家的护卫擒住……这太巧了吧？” “世上总有巧合……好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翠丝莉垂下眼帘，沉吟着说道：“维克多和妮可都不欢迎索菲娅回归兰德尔领。黄金药剂的配方落在我们的手里，他算是如愿以偿了。他的岩砖、巨型砖窑、节制闸、水利工程、新农牧、野柳城、渡鸦镇、公共马车、股份商会、铸币权、暗中派人渗透雄鹿上团……所有的一切都环环相扣，早有预谋。” 西尔维娅似笑非笑地问道：“你的结论是？” 翠丝莉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他瞒着我们，布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局！” “是啊。维克多布了一个超乎想象的局……这才是我的爱人。”西尔维娅浅浅一笑，白玉般的脸颊浮现出动人的红晕，美的令人窒息。 “你不担心他有阴谋吗？你不想知道他的秘密吗？”翠丝莉冷冷地问道。 西尔维娅抬起头，目光凌厉地说道：“维克多能有什么阴谋？他的出身有据可查，他的经历我了如指掌，就连他第一个女人是凯瑟琳我都知道。就算他对我有所隐瞒，那也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容外人置喙。” “你说我是外人？！”翠丝莉气得浑身发颤。 “你拥有他了吗？我和吾爱在一起的时候，我最亲密的守护骑士在那？”西尔维娅柳眉一挑，得意洋洋地反问道。 “你……不可理喻！”翠丝莉跺了跺脚，把头扭到一边。 “亲爱的别生气嘛。”西尔维娅握住翠丝莉的纤手，温柔地笑道：“记得我小的时候，家里有个仆人总是把偷来的银具藏在马厩里。我没有告发他，反而趁马厩没人的时候，悄悄地拿走几件。那个笨家伙一直偷，我一直拿，最后我得到比他还要多。那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每个人都可以有秘密，说穿了就没惊喜了，何必呢？” 翠丝莉撇了撇嘴道：“维克多可不是笨仆人，他非常聪明……” “我也不是曾经的小女孩，银具可满足不了我的胃口。”西尔维娅摇头失笑，甜甜地说道：“我和维克多感情你似懂非懂……”顿了顿，又正色道：“无论你是否理解，请务必相信我的意志和智慧……去把维克多和索菲娅都叫过来吧……让我们看看，我选中的男人到底有多出色。” “如您所愿。我尊贵的主人。” 翠丝莉冷着精致的小脸，施礼告退。 凯特琳娜眸光闪动了一下，笑道：“我去劝劝她。”说着，就追出了密室。 西尔维娅走到桌前，纤美白皙的手指敲了敲精金贴好，蔚蓝的眼眸转为暗红，仿佛蕴藏着汹涌灼热的岩浆。 “看来，只有联姻了。” ********************* “你准备怎么劝我？” 翠丝莉站在幽暗的甬道里，平静地看着追出来的凯特琳娜。 “和我来。”凯特琳娜挽住翠丝莉的胳膊，推开一扇木门，将她按在椅子上，转身点燃一根蜡烛。 烛火如豆，驱散静谧的黑暗。 凯特琳娜托着下巴，看了翠丝莉一会，开口说道：“乔舒亚家族的黄金骑士先祖曾经说过，黄金骑士向南就看不到北边，往东就顾不上西边，站在原地，他就如同黑暗中的火堆，吸引无数人前来取暖。骑士的个体实力再强也有限，当无数人都追随他的时候，他的力量就放大了无数倍。” “其实每一个超凡者都有类似的吸引特性。神灵骑士相当于元素海的化身，他们有着超越现实的魅力，不仅对人，也对事情的发展。你、我、约克家族所有的大骑士、骑士不都是被西尔维娅所吸引吗？所以，西尔维娅和维克多的相遇绝非偶然，可以说，他是元素海送给神灵骑士的礼物。” 凯特琳娜撩了下秀发，惆怅地说道：“当初，蚁人大军席卷兰德尔领，维克多向西尔维娅求救，可西尔维娅为了家族，没有搭救他……” 翠丝莉点点头，叹道：“是啊，西尔维娅为此一直耿耿于怀，懊悔不已。” “但维克多居然幸存下来了。”凯特琳娜目光灼灼地说道：“从那刻起，我就知道他一定能成为太阳精灵。他和西尔维娅相互吸引，谁也阻止不了。” 翠丝莉抿了一下粉嫩的嘴唇，颌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我的意思，却不了解维克多和西尔维娅。”凯特琳娜摇了摇头，问道：“维克多依托谁在布局？最大的收益者又是谁？” 翠丝莉想了想，自嘲地说道：“是我们……我真不应该怀疑他的目的。” “我们？呵呵，你太高看约克家族了。”凯特琳娜苦笑了一下，唏嘘地说道：“维克多只为西尔维娅。他们两个在玩爱情游戏。”顿了顿，又叹道：“维克多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每一个布局都是为了取悦西尔维娅……他用时局作为追求西尔维娅的绅士礼物，手笔之大令人瞠目结舌……让人满怀嫉妒。他们两个却乐在其中。” “元老院召开会议，维克多要求约克家族支持索林姆侯爵的提议。西尔维娅问都不问就支持他的决定，就是在期待他带来的惊喜。” 翠丝莉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是说，维克多又在图谋一件大事？” “我非常确信这一点。”凯特琳娜用力点头，温婉地说道：“你怎么办？” 翠丝莉眨了下眼睛，淡淡地反问道：“什么怎么办？” 凯特琳娜叹息一声，轻轻地说道：“你进步的太快，共鸣了36个元素位，只是为了追随西尔维娅的脚步，根本没打算晋升黄金骑士。” 翠丝莉沉默片刻，坦然道：“是的，作为西尔维娅的守护骑士，我不能让神灵骑士蒙羞。这是我从小的信念。何况以我的血脉也不大可能再进一步。” “寿命呢？”凯特琳娜柔声说道：“索菲娅有一往无前的决心，而你只想陪伴西尔维娅短暂孤独的人生，至今也没有考虑过婚姻和家庭。照这样下去，你恐怕要在西尔维娅之前陨灭啊。”她凑到翠丝莉的耳边，轻笑道：“西尔维娅现在有了伴侣，你作为她的亲密姐妹，难道对维克多没有任何感觉？女性守护骑士一般都和女主人分享同一个伴侣。” 翠丝莉脸红了一下，不满地道：“你是在嘲笑我嫉妒维克多夺走了我的地位？” “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我希望家族壮大，自然希望家族的高阶骑士活得更长久，最好能再进一步。但从各自的立场上来看，你显然比乌莲娜和奥黛尔更容易亲近一些。”凯特琳娜站起身，说道：“维克多是你的机会。当然，你也可以自己培养伴侣。全凭你的选择。不过，你自己组建家庭，就得离开西尔维娅了。” “你呢？你对太阳精灵没有任何想法吗？”翠丝莉挑了挑眉毛，追问道。 “我？姐弟之情更适合我和维克多……实际上，维克多不喜欢破坏别人的婚姻，他看不起……算了。而且我、奥黛尔和乌莲娜都有子嗣。现在最危险的是你。好好考虑清楚吧。”凯特琳娜离开密室，顺手关上房门。 第430章 自圆其说 傍晚时分，温布尔顿女侯爵的车驾抵达约克公爵的府邸。 维克多迈下双轮轻便马车，风度翩翩地伸出胳膊，帮助美艳动人的妻子下车，并向不远处的内务府骑士颌首致意。 身穿金色铠甲的内务府骑士肃然还礼，目送兰德尔子爵夫妇走进公爵府。 西尔维娅身份显赫，地位崇高，一言一行都格外地引人瞩目。这两天，内务府高度关注约克家族与兰德子爵之间的小动作，不仅盘查了侯爵府送往约克家族的药材，还增加人手，公然监视约克公爵府和温布尔顿侯爵府的动静。 温布尔顿侯爵府对于鸢堡内务府就像水晶屋一样透明。内务府绝对不敢当着西尔维娅的面，渗透约克家族的府邸。 这就是维克多将两名证人直接送给约克家族的原因。而那车药材囊括了侯爵府库存的所有样品。内务府根本查不出任何端倪。不过，他们必须向所有人表明：鸢堡才是布利诺尔城的主人。 我携妻子参加西尔维娅的私人晚宴。不知道有多少人今夜无眠？又能改变多少人的命运？不知不觉，我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如果凯瑟琳对我撒娇，我也只能冷酷的拒绝告诉她实情……这样才有大贵族的城府。 维克多沾沾自喜地胡思乱想着，刻意漏掉西尔维娅。 巴罗尔实施的计划破绽百出。天知道西尔维娅会有什么反应？ “亲爱的，你有点紧张。”索菲娅挽着小丈夫的胳膊，轻声细语地揭穿他此刻的心态。 维克多脚步平稳，神情淡然地说：“我怎么可能紧张？我很熟悉这里。” “紧张、纠结、忐忑、兴奋、激动……就像你第一次爬上我的床。” 索菲娅微侧身体，红唇凑在维克多的耳边，呢喃道：“你瞒不了我。这是紫眼血脉的天赋。尤其我现在抱着你的胳膊。” 维克多立刻感受到右臂传来的弹性与柔软，以及索菲娅平稳有力的心跳。 他低声笑道：“亲爱的夫人，我确实有些紧张不安……我们今晚将决定一件大事……但现在好多了。” “我拭目以待。”索菲娅浅笑着回应道。 公爵府的侍从将两人领到一处房间的门口，还没等他敲门通报，西尔维娅就从里面打开房门。然后她当着索菲娅的面给了维克多一个深情的长吻。 索菲娅有些惊讶。她第一次看到西尔维娅展现出如此动人的情态。 西尔维娅脸颊晕红，星眸微闭，灿烂的金发洒在肩头，穿着高跟鞋的右脚轻点地面，身体娇弱无力地依偎在维克多的怀里。仿佛与丈夫久别重逢的小妻子，而非高高在上的神灵骑士。 索菲娅随手关上房门，见两人亲密的黏在一起，没有松开的意思，便冷冷地哼了一声。 西尔维娅搂着维克多的脖子，喜滋滋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的礼物。”又娇笑着对索菲娅说道：“亲爱的表妹，我更喜欢你的礼物。” 只要西尔维娅高兴，她就不会太为难我……维克多轻轻地吐了口气。 其实，西尔维娅从来没有为难过他，更没有对的他事情刨根问底过。只是维克多折服于神灵骑士的超凡魅力，深陷情网而不自知。 索菲娅撇了撇嘴，酸酸地说道：“如果是那一车药材，维克多已经过付钱了。如果是维克多……他现在还是我的丈夫。” “我从不否认这一点。”西尔维娅莞尔一笑，松开维克多，转身朝房间的酒柜走去，“随便坐，想喝点什么？博瑞的杜姆酒，还是人马丘陵的金鸢酒，或者撒桑帝国新酿的青麦酒？” “青麦酒。”维克多替两位夫人拉开椅子。 索菲娅姿态优雅地坐下。“我也要青麦酒。” 西尔维娅拿着一瓶青麦酒，回到座位上，为每个人都斟了一杯。 撒桑帝国的青麦酒呈暗绿色，气味辛辣刺鼻，却夹着一股浓郁诱人的麦香。 维克多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只觉得一道火线从舌头烧到了胃里，紧接着就点燃了全身，大脑变得晕乎乎，几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力。 X-3自然运转，削弱身心的负面反应，并发出接管身体的警报。维克多只得使用激活天赋，体内的水元素迅速瓦解酒力，脸上的红晕消退，浑身暖洋洋的，似乎充满了力量。 “这是人喝的吗？！”维克多举止狼狈地放下酒杯，大声抱怨道。 “青麦酒有两种。这一种专供野蛮人。”西尔维娅向索菲娅举杯示意。 索菲娅幽幽叹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着两个女人喝下整杯青麦酒而面不改色，维克多别提有多郁闷了。 西尔维娅把玩着酒杯说道：“南风商会从撒桑帝国贩运青麦酒。霍拉.路德维希伯爵特意带了几桶青麦酒献给爱德华陛下。据说，多铎人正准备把青麦酒运到渡鸦镇，兜售给那里的野蛮人。”她放下酒杯对索菲娅问道：“你和铜戟城、条顿公国的关系都很好。他们告诉你青麦酒的事情吗？” 索菲娅黯然摇头。 “撒桑人不告诉你就算了。雄鹿商团与铜戟城做生意，不可能不知情。他们居然也瞒着你……这一杯青麦酒反应了你的处境。”西尔维娅摇了摇头，转而问道：“昨天，维克多和你说了什么？” 索菲娅看了维克多一眼，沉吟着道：“他说埃克特在公爵府，还说愿意帮我向你求助，然后拿走了一车药材……具体的事情他没有解释。我选择相信他。” 西尔维娅清澈蔚蓝的眼眸转向维克多，轻笑道：“亲爱的，你是不是应该向我们解释一下，你的人为什么出现在登石城，还把埃克特勋爵给掳回来了？” 维克多暗暗叫苦，他应该先单独和西尔维娅解释，再一同对索菲娅说明黄金团的事情。可西尔维娅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居然把他和索菲娅叫过来当面对质。 这绝对是报复！ 维克多定了定神，缓缓说道：“这件事情得从几年前说起……兰德尔家族开创之初，我非常缺钱。我空有雪糖、咖啡和粗糖，却卖不上价。正好纳尔森的战熊佣兵团常年和商队打交道，于是我们也开始组建商队，希望能把兰德尔领的特产偷偷地运出去牟取暴利。” “为什么要偷偷地运出去？”西尔维娅竖起柳眉，喝问道：“你说，兰德尔领藏了多少咖啡和雪糖？你打算卖多少钱？” 维克多期期艾艾地说道：“不多……就50万金索尔。” “50万？你瞒着我想赚50万！”西尔维娅大怒，抽出身后的羽毛靠枕就丢了过去。 维克多接住靠枕，嘟囔道：“谁让你一开始没看上咖啡和雪糖，紫蔗酒又被你拿走了，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亲爱的，我很好奇，你凭什么能赚50万金索尔？我也没听说兰德尔家族有远行商队。”索菲娅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是想问我怎么把货物运出去。”维克多放下靠枕，微笑着转移话题，“我根本没有什么远行商队，我的手下只有佣兵。他们组建了一个佣兵团，带着几名商贩，穿过荒野山林，把兰德尔领的特产运到了王国的最东边，直抵纳维尔境内。” “这不可能。”索菲娅冷冷地说道：“如果行商这么简单，那每个领主都可以效仿。我们温布尔顿商会早就瓦解了。” “没什么不可能。”维克多从腰兜里取出一块暗红的水晶，丢在桌上说道：“未经打磨的火元素水晶，产自纳维尔王国的加罗特男爵领。” 西尔维娅抢在索菲娅之前，把火元素水晶攥在手里，眉开眼笑地说：“这是为我准备的？” “呃……加罗特男爵提供的火元素水晶品质很差，我一直拿不出手……”维克多赧然笑道。 西尔维娅唇角上扬，握住维克多的手，柔情脉脉地说：“我很喜欢。” “别肉麻了，好吗？”索菲娅翻了个白眼，盯着维克多问道：“兰德尔领与纳维尔相隔数千公里。你的佣兵团是怎么做到的？” “效仿你。”维克多迎着索菲娅紫水晶般的眼眸，说道：“你曾经夹带秘银，穿行在荒郊野外，避开沿途领主的盘查，从苏斯的黄昏森林回到布利诺尔城。你还帮助纳维尔人开辟了一条直通大草原的隐秘商道。亲爱的，你的冒险经历给了我很大启发……当然，我的手下都是一些实力平平的普通佣兵。尽管他们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但长时间行走山林，仍有很大的风险。” “单靠他们，我不可能成功。” 维克多走到酒柜边，取了一瓶金鸢酒为自己斟满，对着西尔维娅举杯道：“所以，我还得感谢美丽的蔷薇女王。” 西尔维娅抬起蔚蓝眼眸，惊讶又好奇地说道：“感谢我？” “嗯。”维克多豪气十足地喝干杯中的甜酒，提着酒瓶回到位置上，“冈比斯向尼奥维斯特割让东部三行省。二十几万民众跟随约克家族西迁人马丘陵。其中有些人流落荒野，被山林中的野民村寨收留。山民的壮大引起相邻村落的不安，他们削减供应给山寨的粮食，迫使山民村寨自相残杀。一部分山民猎手跟随流民跑到兰德尔领谋生。” “我开拓兰德尔领，收服近千山民。他们是兰德尔家族的重要力量。”维克多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些人熟悉山林地形，知道那里有危险，知道山寨的位置，知道山寨需要什么，认识山寨里的人。有他们带路，我的佣兵团用铁箭头、布匹、食盐敲开山民村寨的大门，得到了山民猎手的支持。那些山寨成了我的贸易据点，不仅帮助佣兵团打通商道，还提供补给，交易山货、补充兵源。” 西尔维娅目光灼灼地问道：“你现在掌握多少山寨，有多少山林猎手为你效力？” “36个山寨，总共9000多人。”维克多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个数字不到事实的四分之一。 “一个佣兵团，一些不值钱的物资，撬动如此庞大的力量……” 西尔维娅眼神倾慕地望着维克多，柔声说道：“亲爱的，你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事情，还能实现自己的想法。我以你为傲。” 维克多矜持地笑了笑。索菲娅却追问道：“这条商道帮你赚多少钱？” “一年2万多金索尔总是有的。”维克多答道。 “一年2万多金索尔的利润？”索菲娅柳眉一挑，满脸的不信。 “一磅咖啡配三磅雪糖的出货价为10个金索尔，在纳维尔的售价在45金索尔左右。你的佣兵团只走崎岖的山路，一年最多跑一趟，一次不超过300磅的咖啡、900磅雪糖。我都没有听说过加罗特男爵的名讳，想必他是个乡下小领主。他能吃的下这么多的咖啡？你给他20金索尔的价格还差不多，再加上倒卖山货的利润，你一年的最多赚8000金索尔。” “我还有粗糖。” 维克多说道：“我招揽了一个精明的自由民商贩。他将粗糖运到山寨，让山民采集野果，制成粗糖蜜饯，再把蜜饯拿到城镇兜售。他现在是深水城最大的黑市商人，手下有二十多间商铺，可乔舒亚家族不知道他是我的属下。” “亲爱的夫人，我还有许多这样的黑市商人，他们分布在铜城、维斯托克、布利诺尔，奥吉布瓦，每年都能帮我赚上万金索尔。” 索菲娅沉默良久，低声叹道：“你在野柳城出售兰德尔领的特产，掩护黑市商人的货源。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主要货物其实来自你的秘密商道……真是好计谋。” 西尔维娅接口说道：“然而，一条秘密商道并不能让你满足。你开始组建更多的佣兵团，企图打通多铎王国的秘密商道，甚至也包括撒桑帝国。” “可惜，你的手下不熟悉多铎的山林环境。他们在多铎王国进展缓慢。于是你转变思路，派人渗透雄鹿商团。你手下的佣兵团在登石城和埃克特勋爵搭上了关系，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索菲娅怒视维克多，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从一开始就打我的主意！你和博瑞人一样，想要吞并我的雄鹿商团……你这个混蛋，我……” 维克多冷笑着问道：“你什么你？我一开始就想打败你，征服你。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吗？” 索菲娅顿时哑口无言，神情复杂地垂下脑袋。 第431章 充分的理由 轻柔的叹息声让暗自得意的维克多头皮发紧，他回避西尔维娅幽怨的眼神，若无其事地说：“兰德尔领的财政状况得到改善，我因此能维持数千人的雇佣军团。可以说南部要塞的常备防御力量是我一手撑起来的。约克家族也从中受益。我在金水城采购的物资，就没有赊欠过。” 西尔维娅转嗔为喜，抿嘴笑道：“亲爱的，继续说。” “所有人都因为我的秘密商道而受益。大家联合在一起，渐渐形成了一股势力。我把它称为黄金团。” 维克多继续说道：“黄金团谋求壮大，我想停都停不下来。就好像加罗特男爵，他从一个穷领主变成了富有领主，有能力采购精金与我的商队交易，并提出更多的要求。我想得到精金就必须设法满足他的胃口。山民、黑货商贩、负责掩护货物的村长都想要得到更多……黄金团发展到今天，就算我肯放手，别人也会接着干！” “亲爱的，你希望我放手吗？”维克多低声笑道。 “怎么可能？”西尔维娅摇了摇头，突然问道：“妮可知道黄金团的事情吗？” 这次，她是认真的。 维克多隐瞒黄金团，西尔维娅可以当作情人之间的小惊喜。妮可作为她的心腹领主，知情不报的问题就严重了。 “妮可？妮可只负责花钱，她不过问我的钱是怎么来的。”维克多赶紧说道。 西尔维娅未置可否地笑了笑，颌首道：“她这一点倒是像足了翠丝莉。” 翠丝莉像足了你……维克多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继续说：“相比这条贸易通道的实际价值，赚取财富已经不是最重要的目的了，互通有无才是关键。四叶草商团向人马丘陵出售精金，价格奇高不说，还有贸易定额。鸢堡随时可以要求索菲娅减少，或者终止人马丘陵的精金贸易。黄金团能够帮我们摆脱这种钳制。”说到这里，他话音一转，摇头道：“可惜，黄金团的发展遇到了瓶颈……它需要一个更合适的领导者。” “我把黄金团交给你，怎么样？”维克多笑容诚恳地对妻子说道。 索菲娅看着维克多俊美的脸庞，微微有点发晕，惊喜交加地问道：“交给我？你确定要把你的心血交给我？” 维克多笑而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索菲娅思索片刻，摇头叹息道：“我明白了……这是你为我安排的退路……你不想要我了。” “......”维克多睿智深情的人设瞬间崩溃，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索菲娅噗嗤一笑，神采飞扬地说道：“逗你的。黄金团交给我。我保证你们不会失望！” 西尔维娅轻抚酒杯，靠着椅子，慵懒地问：“你准备怎么做？” “中立！”索菲娅微微一笑，自信的说道：“黄金团发展不下去，根源在于维克多无法保持中立立场。雄鹿商团行将崩溃，也是因为光辉骑士团怀疑我的中立立场。维克多说，我破局的关键是雄鹿商团的不忠诚。实际上，他们这样的墙头草才是真正的中立。所以雄鹿商团换了许多主人，换了许多名称，但那帮人代代相传，始终未变。既然如此，我可以放弃温布尔顿商会的名称，把他们由明转暗，壮大黄金团。”她又补充道：“必要的话，我也可以放弃温布尔顿侯爵爵位……” “放弃商会，由明转暗是正确的选择。放弃侯爵爵位……那我只能放弃你。”西尔维娅摇头反问道：“你作为兰德尔子爵夫人，谁会相信你持中立立场？” “可黄金团是黑市商人……” 西尔维娅面露不屑，轻笑道：“黑市商人？如果维克多满足于黑市贸易，他才不会把黄金团交给你。” “我不精通商业，但我懂政治。”西尔维娅平静地说道：“克莱门特的教廷才是真正的中立。维克多不遗余力地发展公共马车，我一开始很费解。现在我明白了，他是在为黄金团做打算。” 索菲娅脑海中灵光一闪，接着说道：“秘密商道的货运量太小，你打算用公共马车解决运输问题。自由民商人为了讨好领地的神父，宁可亏本也要承租马车。而公共马车可以短途运载货物，因为有教会的庇护，领主只能默许自由民商贩的止损措施。只要把两个领地的公共马车掌握在手里，再收买一些村长打掩护，货物就能转运出去。领主尝到了甜头，反而会暗中支持自由民商人的行为。” “维克多，你确实是个天才。”索菲娅由衷地叹道：“我知道后面该怎么做了。” 天才？拾人牙慧罢了。这两个女人的智慧才叫人叹服……嗯，聪明漂亮还懂装傻的女人就特别可爱。 维克多看了看笑吟吟的西尔维娅，开口说道：“除了渠道，还得有市场。黄金团必须拉拢某些大领主。每个王国都要一个支持黄金团的强大盟友。股份制能够帮我们实现这个目标。索菲娅，你人脉广泛，可以挑选黄金团的合作者，但不包括王室和王室的附庸。” “目前……有点困难。”索菲娅蹙起细长的眉毛，又斗志昂扬地说：“我会克服困难。” 西尔维娅默然片刻，感慨地说道：“索菲娅，你顽强不屈，在斗争中汲取前进的力量。我想把你留在人马丘陵是个错误。” 索菲娅微微一笑，握住维克多的手，柔声道：“如果这条道路走不通，我还有另一条道路。但有你们的支持，我不会失败。” “这是个陷阱……先不谈这个。”西尔维娅摇了摇头，转而问道：“你对假面兄弟会了解多少？” 维克多竖起耳朵，听索菲娅说：“假面兄弟会？博瑞王国所有的恶棍势力都叫假面兄弟会，还包括苏斯王国东部盗贼团伙，以及东部联盟的佣兵团。兄弟会其实是东部领主与神职者各自支持的黑帮组建而成的松散联盟，负责控制东部联盟的自由民村落。” 维克多心头巨震，装作好奇地问道：“假面兄弟会的背后居然有教会支持？具体是教会的那股势力？” “主要是裁判所……还有一些小修道院出身的牧师。”索菲娅解释道：“东部联盟面积广袤，土地贫瘠，大多数区域长满了带毒的恶魔草，种不出任何庄稼。那些大大小小的流民聚集地成了孕育巫师的温床。裁判所支持假面兄弟会，主要是为了搜集巫师的情报。假面兄弟会的佣兵团基本上都是裁判所和修道院牧师扶持的武装力量。” 西尔维娅不经意地问道：“亲爱的，你有什么问题吗？” 维克多收敛思绪，摇头说道：“没什么……难怪假面兄弟会能让我的人在登石城吃亏。” 西尔维娅又问道：“登石城的德韦米克家族是你选中的合作者？你原本打算怎么说服他们？” “打他的脸，打肿了再谈合作。” 维克多云淡风轻地笑道：“登石城的治安官公然包庇假面兄弟会，杀了我不少人。我准备鼓动雄鹿商团诱杀他，栽赃给假面兄弟会。先破坏登石城与博瑞人的合作关系，再和德韦米克侯爵谈判。” “他要是不肯合作，那就再杀几个治安官。”维克多的语气变得森然凌厉。水银辛辛苦苦培养的骨干折在登石城的手里，让他憋了一肚子火。 “真是乱来。”索菲娅摇头说道；“你真当德韦米克家族是好捏的软柿子？他们有五位大骑士，二十多名骑士，见习骑士200多人。德韦米克侯爵把登石城经营的和铁桶一眼，背后还有多铎王室的支持。我绝对不想和他硬碰硬。” “的确是乱来。”西尔维娅颌首说道：“出手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次就得把德韦米克揍趴下……诱杀一个不痛不痒的治安官能管什么用？” 西尔维娅啜一口辛辣的青麦酒，轻启红唇，淡淡地道：“那就在德韦米克的地盘，杀掉多铎王室的特使——霍拉.路德维希伯爵。” 霍拉与维克多在蓝琥珀旅馆发生过冲突，但双方的小矛盾没到生死相见的程度。而且路德维希当众服软，赔偿给维克多一笔巨款。 维克多得了面子，又得了实惠，实在找不出记恨对方的理由。最重要的是，维克多不喜欢无谓的杀戮。 解决问题的方法有许多，暴力可能是最简单直接的一种。但用暴力解决问题已经贴近文明与野蛮的底限。像山林、草原、荒野这样的法外之地奉行的是黑暗森林法则，任何人使用任何手段自保都无可指责。可上流社会已经形成了固定的道德观念和解决纠纷的礼仪，这种共生共存的社会规则保护着每一个人。 换句话说，文明人遵守社会规则是为了保护自身。 你不一定是最强的一个，就算你是最强的，也不可能永远强盛不衰。 作为一个来自高度文明社会的穿越者，维克多始终坚持文明的底限——规则之内，不滥用暴力。 这并非软弱和迂腐，而是强者必备的信念。 敬畏力量才能掌控力量，否则力量将吞噬你。 神选者的堕落与灭亡正是最鲜明的例子。 布里亚特家的奥斯丁杀害兰德尔家的护卫，维克多可以复仇。登石城的治安官干涉水银与假面的斗争，杀害兰德尔家的密探，维克多可以让他死。霍拉伯爵已经解决了双方的纠纷，维克多不打算突破自己的底限。 “我需要一个理由。”维克多注视着西尔维娅，沉声说道。 “理由？”西尔维娅惊讶地看了看格外认真的小情人，笑着问道：“路德维希伯爵冒犯了神灵骑士的伴侣。他还试图勾引兰德尔子爵的妻子。这两个理由够不够？” “不够。”维克多摇头说道：“他已经付了5万金索尔的赎金。” 西尔维娅敲了敲桌子，又说道：“杀了路德维希，德韦米克侯爵将成为黄金团的支持者。” 维克多想了想，还是摇头：“我们有许多方法都没有试过……我不能同意。” “亲爱的，你很不错。”西尔维娅颌首微笑以示赞赏，随后长身而起，盯着维克多的眼睛，轻轻地说道：“杀掉了霍拉，可以拯救索菲娅，否则她绝活不过70岁。” 维克多愕然地看着平静如水的索菲娅，点头说道：“这个理由足够了。” 第432章 无情有情 “我不明白，在德韦米克侯爵领刺杀多铎特使，德韦米克家族为什么会支持黄金团？”索菲娅扬起头，绝美的脸庞满是疑惑。 西尔维娅微微一笑，对维克多问道：“亲爱的，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大致上有些明白，但深层原因和具体细节还没想清楚……”维克多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沉沉的问道：“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件事情与拯救索菲娅有什么关系？她现在很危险吗？” “共鸣36个元素位的怒涛骑士与元素海贴的那么近，你说危险不危险？”西尔维娅瞄了维克多一眼，目光转向索菲娅说道：“青铜血脉家族的重要子嗣不满18岁，不晋升骑士，不满35岁，不晋升白银骑士，70岁之后才考虑共鸣第36个元素位。这样的高阶骑士基本上都能活到110岁左右。他们在漫长的人生中经历了成长、教育、恋爱、结婚、生子、抚育后代，充分体验世俗的情感，建立自身的信念，最后才接受元素海的冲刷。” “你进步的太快，沉淀的太少，短短20年就站在了元素海的岸边。”西尔维娅靠着椅背，抿了一口青麦酒，饶有兴趣地问道：“你的终点很明确，可你有没有好好想过自己前进的动力是什么？” 索菲娅露出深思的表情，声音悦耳近乎自语的呢喃道：“我思考的少，行动的多。我想治愈残疾，我觉醒斗气，成为见习骑士。我想养活自己和海伦阿姨，便加入了温布尔顿商会，当一名商队护卫。我想领导一支商队，必须冒险从黄昏森林夹带秘银，我渴望更强的力量，因此成就骑士，并如愿以偿。我希望获取更高的地位，我带着我的商队开辟隐秘商道，结果遇上了剑齿兽，又亲手宰了它，成为白银骑士。最终，老侯爵把他的遗产留给了商会唯一的大骑士……” 索菲娅的声音变得清晰而坚定，“我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骑士的力量才能获得健康、美貌、财富、地位和贵族的尊重。我每共鸣一个元素位都特别欣喜，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今天。” “你呼唤元素海，元素海也在召唤你。祂赋予你的越多，对你的吸引力就越强，当你的身体与灵魂被虚空元素完全同化，祂就要收回不属于现实世界的力量。元素海运动的规律是循环。”西尔维娅点点头，继续说道：“索菲娅，我确信你已经走上了古代骑士的道路——追逐元素海的力量，提升自己的生命层次。” “生命层次？”维克多好奇地看着西尔维娅。 “黄金、白银、青铜从来都不代表力量等级，而是骑士特有的生命层次，分别对应元素海、虚空元素和现实世界。”西尔维娅解释道：“凡人习惯把骑士的生命等级套用在其他生物上，以此表示它们的战斗力。这其实是个错误。亲爱的，千万不要以为黄金阶的生物一定能碾压白银，或者青铜阶的怪物。亚瑞特的雪怪一掌就能把黄金骑士打到濒死，但索菲娅把它引到水潭里将其击杀。野蛮人承认她是乌鲁萨，但没有人会承认她是黄金骑士。生死战斗没有等级，只有结果，容不得傲慢，也容不得畏怯。” 教育完了小情人，西尔维娅又对索菲娅说道：“现在你是骑士中的异类。但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陷阱和危险始终伴随着你。” “请殿下为我指明道路。”索菲娅站起身，郑重地行了一个骑士礼。 西尔维娅抿嘴一笑，玩味地说道。“我对你不怀好意，你还要向我求教吗？” 维克多看了看惊疑不定的索菲娅，又看了看悠然自得的西尔维娅，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西尔维娅摇头失笑道：“你连自身的问题都不清楚，难怪大家都想坑你。” 索菲娅咬了咬莹润饱满的红唇，委屈又倔强地抬起头，“没人教我……” “骑士的道路不同，怎么教你？谁能教你？” 西尔维娅叹息道：“异类最大的问题在于想要融入群体，否定自己的本来面目。可异类再怎么否定自己，群体还是会排挤异类。这种排挤天然存在，与善恶无关。就像羊群收养狼崽，明明是吃肉的，偏偏要给它最肥嫩的牧草。善意结出了恶果，狼崽只能活活饿死。” “青铜血脉的骑士畏惧元素海，他们通过沉淀和积累，激发对家族的眷恋之心，并以此为勇气，在生命最后时刻砥砺前行。几乎没有青铜血脉的高阶骑士能自然晋升黄金阶。”西尔维娅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古代骑士都是黄金血脉，他们渴望拥抱元素海，十之七八都能顺利晋升。那些畏惧元素海的人反而要遭到其他人的耻笑。” 维克多恍然道：“我明白了，青铜时代的骑士贪生怕死……” “胡说！”西尔维娅怒道：“黄金血脉有船，可以乘风破浪。青铜血脉连元素海的大门都找不到，就算白银血脉能找到大门，他们跳下元素海还得自己游上来……那些因为不怕死而死的人全是蠢货。莽撞的牺牲毫无价值，还不如多生育几个骑士后代。” “亲爱的，你说的太对了。”维克多讪讪地说道。 西尔维娅白了他一眼，转头说道：“索菲娅，你是青铜血脉却走上了古代骑士的道路，扰动元素海，半只脚已经跨入了黄金阶的大门。元素海对你的引力特别强烈，你最多只能拖到80岁。现在让你回头重建家族信念，你怎么回头？” “只要你肯放弃对野蛮人的影响力，光辉骑士团要求诸王国给你一块领地，让你开创自己的家族，重新构建守护信念。表面上看，这是善意。但善意结恶果那就是恶意。” 西尔维娅冷冷一笑，说道：“除了黄金骑士，谁能让一个半黄金化的高阶女骑士孕育后代？有那个家族敢让黄金骑士冒生命危险，为一个新生家族孕育血脉？还是说，你敢主动把自己的性命交给陌生的黄金骑士？我敢打赌，他一定会趁机杀掉你，再以伴侣的身份夺取你的封地。” “你没有子嗣，谈什么守护家族？等你陨灭之后，你对野蛮人的影响力烟消云散，无主封地又回到国王的手中。”西尔维娅斟了一杯酒，递给索菲娅，微笑问道：“亲爱的表妹，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光辉骑士团希望我尽早陨灭……我早有预料，否则我也不会把哈拉尔德长老带到人马丘陵……只是他们的阴谋让我无力反抗。”索菲娅喝了一口青麦酒，目光灼灼地盯西尔维娅，轻声问道：“为什么说，你对我也不怀好意？” “你对约克家族没有深刻的感情，我当然要防备你。”西尔维娅坦然地笑道：“你走的是古代骑士锐意进取的道路，任何让你回归家族的邀请都不怀好意。但你加入其他势力，没有任何机会踏足巅峰领域。而我可以给你唯一的机会——守护兰德尔家族。” “你最多活到80岁，还没我的寿命长。假如你陨灭了，你的财富属于维克多，也就是属于我。如果你成功晋升黄金骑士……我不容许任何人分割我的遗产。我只能在陨落之前，镇压你。”西尔维娅惋惜地摇头。 维克多冷然道：“为什么要如此无情？！” 西尔维娅莞尔道：“看到没有，我的爱人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如果有你在他的身边，我真的不能指望他会维护约克家族。” “你想的太多了！”维克多气愤难平地说道。 “我想多了？好啊，将来我们开拓大片领地，你来当皇帝，我就不想这么多。爱德华会同意吗？他要是不同意，你能杀掉凯瑟琳的儿子，罗兰的弟弟吗？为了你，我不想效仿薇萝蒂卡.巴塞留斯当什么女皇。我只想为约克家族留下一份遗产都不行吗？” “我这么爱你，你居然说我无情？！莱恩那个混蛋倒是很浪漫，他害多少人无辜丧命？你多情，我只能无情，你柔软，我只能强硬……” 西尔维娅泫然欲泣。爱人关于“无情”的指责戳到了神灵骑士的痛处。她越想越委屈，任由悲哀的情绪发酵蔓延，水晶般的泪珠止不住地从白皙无暇的脸颊滑落，香肩颤抖，不一会就哭得梨花带雨。 神灵骑士居然哭了！ 索菲娅看着伤心无助的西尔维娅，只觉得维克多是最大的恶人，抬起高跟鞋就踢了她一脚。 “还不快去安慰她！” 维克多猛然醒悟过来，手忙脚乱地抱着西尔维娅，又是自责道歉，又是赌咒发誓，又是擦泪亲吻。 看着两个人深情拥吻，甜蜜温存，索菲娅百感交集。她既不忍心打破这份美好，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西尔维娅这一哭让维克多和她感情更加深厚了。维克多又是我亲手送给她的......索菲娅黯然神伤，正准备压制复杂莫名的情绪，却听到西尔维娅略带哽咽的声音。 “别用斗气……好好品味真实的情绪，这是很宝贵的体验。” “亲爱的，谢谢你，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哭过了……这种感觉特别好，也特别难忘。”西尔维娅握着维克多的手，柔声说道。 维克多抱着她，为难地摇头道：“我还是不喜欢你哭。” 西尔维娅噗嗤一笑，如雨后彩虹，令整个房间都明亮了起来。 “别抱着我……坐过去。” 西尔维娅朝空椅子努了努嘴。等维克多坐过去，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抿嘴哼道：“你想笑话我就笑吧。” 索菲娅酝酿了一会情绪，苦恼地说道：“我明明很嫉妒，可就是没法生你的气……我不想笑，想哭又哭不出来。”说着，她狠狠地瞪了维克多，又踩了他一脚。 维克多叹了口气，无辜地耸了耸肩膀。这两个都是他的女人，而且都面临很严峻的问题，形成一种奇怪的关系，让他纠结并快乐着。 “金蟾秘形暗合骑士逆行成神之路，教给她们恐怕会适得其反……”维克多暗暗忖道。 西尔维娅整理情绪，淡然地说道：“哭笑不得，那你只能往前走了。” “光辉骑士团给你安排了一条死路。你回归兰德尔家族，并以守护我们的事业为信念，我可以对你网开一面。但你只有一线机会晋升黄金骑士。我不得不说，维克多替你安排的道路最适合你的状况。你放弃商会，保住侯爵爵位，设法和枢机院结盟，后面还有一个迷恋你，支持你的爱人，等黄金团正式成立就是你冲击元素海的时机。” “至于你能不能成功，我这里没有答案。”西尔维娅摇头道：“你必须自己选择道路。” 索菲娅弯起嘴角，扬声说：“我走到今天，没有人为我指路，全凭直觉。博瑞人恐吓拉拢我，我拒绝了。教宗让我选择在大河湾渡河或回人马丘陵建港口，我选择回人马丘陵。你让我回归兰德尔领，我犹豫了。只有维克多提议让我满心欢喜。” “黄金团非我莫属！” “非我们莫属。”维克多纠正道。 索菲娅牵起维克多的手，嫣然一笑，坚定地说道：“是的，我的丈夫，黄金团非我们莫属！” 西尔维娅颌首道：“如果有人挡我的骑士之路，我必拔剑相向。索菲娅，你有勇气面对剑齿兽和雪怪，难道没有勇气为自己斩出一条道路吗？” “你的第一剑只能让多铎王国先消受了。” 第433章 暗度陈仓 “多铎王国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它北连沃顿大草原，东靠纳维尔盆地，南接冈比斯，西边又和我们人马丘陵相连。黄金团想进入北方的撒桑帝国，必须先打通多铎的商道。” 西尔维娅看了眼维克多，又对索菲娅说道：“维克多选择德韦米克家族作为黄金团的合作者，非常明智。登石城有一条商道连接着纳维尔盆地。我们约克家族和纳维尔大领主的关系密切。而且剑齿虎商团还帮纳维尔人开辟了一条连接沃顿草原的山路。只要登石城愿意支持你，黄金团北上的阻力就小了很多。” “这个我知道。” 索菲娅摇头叹道：“我一直不敢和多铎的大领主翻脸，就是因为他们掌握着南北贸易的通道。至于我开辟的那条山路……运不了大宗物资。”她抬起头，困惑地问道：“可我想不明白，拉拢登石城和刺杀多铎特使有什么关系？” “大有关系。” 维克多接口说道：“我这两个月一直在搜集多铎王国的情报，研究他们的开拓战略。塞恩主教告诉我，多铎王国打算先开拓沃顿河的发源地——幽魂森林。他们相信那里富有软钢矿。” “幽魂森林是无尽森林的外围，谁也不知道里面蕴藏着多少财富。多铎王国打算依托幽魂森林充沛的水源和木材，建造要塞和定居点，利用龙骨钢打造更多的军用重弩和优良军备，积蓄力量再向无尽森林挺近。”维克多敲了敲圆几，说道：“但我认为多铎人开拓幽魂森林的战略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沃顿河在多铎的北部绕了一弯。那个河段被称为白水河。多铎的工匠在白水河里淘取软钢矿沙，熔炼成龙骨钢。多铎王国在白水要塞驻有重兵，除了防御北方的邻居，也是为了垄断珍贵的龙骨钢。” “不过，多铎人现在有了一个竞争对手——铁山帝国的巴塞留斯家族。” 维克多笑了笑，继续说道：“巴塞留斯家族被光辉骑士团欺负的很惨，可他们毕竟是神灵骑士的后裔，人类国度唯一的黄金血脉，不仅拥有强大的鹰狮骑士团，还有6位殿下服从鹰狮旗的召唤。论高端武力，巴塞留斯家族强过多铎王国。他们的弱点在于粮食紧缺，军备不足，基础兵力有限。” “新农牧体系可以帮助巴塞留斯实现粮食的自给自足，摆脱撒桑皇室的钳制。他们最缺的就是金属矿物。光辉骑士团不会让傲慢的铁山帝国死灰复燃。巴塞留斯也别想在北部荒野夺取矿脉资源。他们的目光必然转向南边的幽魂森林和无尽之森。” “而且我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维克多喝了一杯甜酒，说道：“教会大力推广新农牧。按道理来说，撒桑帝国应该先修生养息，整合内部，积蓄兵力，等纳维尔王国的军队北出巨石要塞，再合力击溃半人马氏族。可撒桑帝国仍然在北部荒野保持频繁的军事活动。” “你看出了什么？”西尔维娅笑着问道。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巴塞留斯家族领地的北边是条顿公国，西边是连接亚瑞特高原的崇山峻岭，东边是撒桑帝国的中部，只有南边的沃顿草原一马平川。鹰狮骑士团可以通过沃顿草原，向幽魂森林的豺狼人氏族发起进攻。如果多铎人提前占据了幽魂森林，他们只能服从撒桑皇室的调派，集中力量开拓北部荒野。” “所以我相信腓烈特家族与佛里德里希家族达成了默契。撒桑帝国暂时拖主巴塞留斯的主力军团，让多铎王国抢先占据幽魂森林的战略要地。” 西尔维娅抚掌笑道：“亲爱的，你看的很准。这就是黄金团乱中取胜的关键。” 索菲娅想了想，摇头说道：“我还是不明白，这和黄金团有什么关联？” “时间。” 维克多放下酒杯，解释道：“克莱门特教宗一脉即将从撒桑牧首弗里德斯的手中接管草原十二圣城的教务。教宗冕下秉持中立立场，主张通过谈判解决领主之间的争端。教宗的学生主持草原人的教务，这让多铎王国少了许多顾虑。但是，撒桑帝国经营沃顿草原300年，对草原牧民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如果撒桑帝国再次南侵，就算十二圣城保持中立，草原牧民还是会给撒桑军队提供掩护和补给。” “多铎王国清剿沃顿草原的豺狼人氏族，在幽魂森林的外围筑城，不仅可以帮助草原人开辟更多的牧场，还能庇护牧民渡过寒冷的水之季。多铎王国有几支牧民部族做耳目，撒桑帝国再想突袭多铎北境就难了，这其中也包括巴塞留斯家族。” “开拓幽魂森林的战略对多铎王国至关重要！” 维克多话音一转，摇头说道：“可惜，多铎人缺少时间……撒桑皇室拖不了太久，最多不超过10年，撒桑帝国就应该转入修生养息的阶段。多铎王国必须在巴塞留斯军团回归之前，完成对幽魂森林初步开拓……问题在于，多铎王国需要充沛的粮食和物资啊！” “亲爱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南风商会拿什么收买多铎领主的吗？” 维克多对索菲娅笑道：“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可我后来发现，多铎领主配合南风商会对付你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尽快聚敛物资！” “你想，撒桑帝国把多铎王国的北方领地打成了废墟。而那里是多铎王国最重要的粮食产地。多铎王国一直缺少粮食，他们没有足够的粮食怎么开拓幽魂森林？撒桑帝国的大领主都盯着皇室，腓烈特家族绝对不能公然资助帝国的宿敌。” “于是，双方想了一个办法。” “南风商会与雄鹿商团争斗，博瑞人把采购到的青麦低价卖给多铎的大领主。多铎的大领主向雄鹿商团提出同样的要求。你不答应，多铎大领主便保持沉默，坐视假面兄弟会打击雄鹿商团的销售网络。自由民商贩孤立无援，只能投靠南风商会。博瑞人从而取代雄鹿商团，建立起自己的销售网络。另一方面，无论你是否答应多铎大领主的条件，他们都掌握了国内的青麦贸易，然后再把廉价的青麦高价卖给小领主，实现迅速聚敛财富物资的目的。” “这就是多铎的小领主反对南风商会，支持雄鹿商团的原因。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实力领主铁了心地要薅羊毛，小领主只有低头认命的份。” 维克多缓了缓，继续说：“当然，南风商会这么干肯定也亏本。可他们杀了艾菲索斯侯爵，拿走了艾菲索斯家族积累了数百年的财富。南风商会亏的起。你亏不起。” “知道接下来的变化吗？”维克多同情地看着索菲娅，问道。 索菲娅默默地喝光手中的青麦酒，低声说道：“雄鹿商团在多铎王国赚不到钱，只能削减贸易份额。雄鹿商团外围的商贩会抛弃我，商团的成员也将另谋生路……”她抬起头，满怀期待地问道：“亲爱的，你想的这么透彻，一定有破局的方法！” 维克多矜持地点点头，得意地说道：“由明转暗，分化瓦解。” “鸢堡一直把温布尔顿商会视作钱袋子。你丢掉多铎王国的市场，就会形成雪崩效应。鸢堡急需一个新的商业贵族取代你，至少要保住其他王国的市场。四叶草商团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你，然后就是雄鹿商团的骨干化整为零，加入新的商会。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顺应变化，抢先吸收雄鹿商团的骨干。这方面，你有天然优势……把剑齿虎骑士派出去，帮助黄金团吸收雄鹿商团骨干成员。” 索菲娅抿了一下嘴唇，颌首道：“嗯，我听你的。” “另一方面，多铎的大领主并非铁板一块……”维克多见西尔维娅听的津津有味，继续说道：“他们可以联手对付你，但在分配开拓利益的问题上，他们必然是竞争的关系！这就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你派人诱杀登石城的治安官，栽赃给假面兄弟会。德韦米克侯爵雷霆大怒，下令驱逐雄鹿商会。你和多铎大领主的矛盾就此公开化，逼着你和德韦米克家族撕破脸。你顺势向其他的大领主低头，把青麦廉价卖给他们，唯独不和登石城做生意，反而派商队和周边的小领主进行贸易，破坏德韦米克盘剥小领主的计划。我再把粗糖交给你，你扬言谁帮助德韦米克家族，你就断他的粗糖和青麦。” 维克多脸上浮现玩味的笑容，“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多铎的实力领主非常高兴少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他们会偷偷地联合起来向博瑞人施压，要求南风商会减少登石城的贸易份额。你的强硬表现令雄鹿商团士气振奋，有利于剑齿虎骑士转化雄鹿商团的骨干成员。德韦米克家族被大领主们孤立。德韦米克侯爵不想掉队，他只能选择和你谈判。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就这样建立起来了。” “登石城不是杀我的人吗？德韦米克不是对我的夫人傲慢吗？先把他打的鼻青脸肿，他就肯坐下来谈了。”维克多冷笑着说道。 索菲娅看着小丈夫，怔怔地出神。 维克多扬了下眉毛，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索菲娅摇了摇头，浅浅一笑，低声说：“突然觉得你特别……迷人。” “精彩。”西尔维娅鼓掌道，转而又说：“可惜，这个计划的格局太小，配不上索菲娅的真正实力。” “我也没那多的时间浪费在佛里德里希的身上。” 维克多思索了一下，颌首说道：“多铎的特使死在德韦米克侯爵的领地，他同时要面对王室和路德维希家族的责难。我们派人刺杀霍拉.路德维希伯爵的手段更激烈，效果也更明显，但风险和难度都成倍增长……后果难以预料。” 西尔维娅摇头说道：“多铎王国有两个白银血脉家族，王族佛里德里希，后族路德维希。五大实力领主因此分为两派势力。不过，路德维希王后的子嗣只归路德维希家族，佛里德里希王储都是低血脉的宫廷女爵所生。路德维希原本占据土地肥沃的王国北境，撒桑帝国的军队把他们挤到了王国中部。佛里德里希接手王国北方的防御，这也造成两大势力之间的矛盾。” “佛里德里希处死人马丘陵的埃里克森公爵，把他的领地封给王室的附庸，比如内古斯子爵。这说明王族的战略重心向多铎的人马丘陵转移。幽魂森林正好与人马丘陵的最北端连成一片。佛里德里希的霸占幽魂森林周边领地的意图非常明显。” 维克多皱了皱眉，喃喃道：“这......我倒没注意。” 西尔维娅笑了笑说：“我收到消息，路德维希想把北方的领地要回来。多铎王族却以补偿各大家族牺牲的骑士为借口，提出赎买北方领地的补偿方案。多铎的实力领主拿出物资和财富就可以在王国北方得到领地。佛里德里希家族不参与赎买。但德韦米克是王族的追随者……”西尔维娅睨着维克多，说道：“多铎王族怎么可能让德韦米克掉队？你杀德韦米克侯爵的治安官，他不疼不痒，忍下来就好了。佛里德里希肯定会暗中资助他。” “黄金团既然动手就要断了德韦米克的后援。如果霍拉.路德维希伯爵死于登石城的盗匪袭击，路德维希公爵乘机发难，多铎国王只能制裁德韦米克侯爵的过失。路德维希死了一个子嗣，却能多得一块领地，他们肯定死死楸住德韦米克不放。”西尔维娅靠着椅背，淡淡地说道：“这才叫真正的孤立。” 索菲娅犹豫着说道：“霍拉毕竟是路德维希的核心成员，路德维希公爵又是一位黄金骑士。我担心路德维希今后会报复黄金团……” “他们不敢！” 西尔维娅咯咯笑道：“亲爱的索菲娅，你不知道你的实力有多强。连我都要哄着你，算计你，谁敢明着和你作对？” 见维克多和索菲娅一脸惊奇，她慢条斯理地问道：“山地矮人离开了亚瑞特，野蛮人吃不饱饭，会干什么？” “野蛮人大集市.......他们需要和人类贸易！”索菲娅恍然惊呼。 “下山劫掠……”维克多骇然惊呼。 “不能结盟的话，只有战争。”西尔维娅摇头叹道：“撒桑帝国能不紧张吗？光辉骑士团能不紧张吗？教会能不紧张吗？我们能不紧张吗？” 维克多看了索菲娅一眼，点头说道：“难怪所有人都想削弱索菲娅对野蛮人的影响力。” “削弱索菲娅的影响力谈何容易？” 西尔维娅冷笑了一声，向索菲娅问道：“你曾经和我说过，哈洛特斯要塞的野蛮人长老分为多数的传统派和少数的开明派。传统派的长老打架输给了开明派的大长老，这才同意你进行乌鲁萨试炼？” “是的。”索菲娅点头道。 “听到没有。”西尔维娅指着索菲娅对维克多说：“这个人类乌鲁萨是野蛮人长老共同承认的乌鲁萨，我想不出谁可以取代她。她要是被人欺负了，足以代表人类对野蛮人的态度！传统派占了上风，后果将不堪设想。” “知道克莱门特为什么指使大主教奥雷格配合博瑞人为难索菲娅吗？因为索菲娅一旦把野蛮人送过河，再也没有人能削弱她对哈洛特斯要塞的影响力！这是克莱门特无法接受的状况，教会必须设法和哈拉尔德长老拉近关系。” 西尔维娅看着目瞪口呆的索菲娅，摇头说：“就算你当时选择渡河，我保证会有各种突发状况让你打消念头。” “所以，撒桑帝国不敢断绝温布尔顿商会的贸易。光辉骑士团指使博瑞人和多铎人对付你，他们也只敢对自由民商贩下手，却不碰雄鹿商团的贵族管事。他们怕激怒你。”西尔维娅悠悠叹道：“索林姆老侯爵准备冲击元素海，什么话都敢说，谁也拿他没办法。一个半黄金化的怒涛骑士做出任何事情都不足为奇。光辉骑士团只能对你使用怀柔的手段，正好你没有明确自己的信念，还想着按照贵族的方式解决问题。” 西尔维娅斟了一杯酒递给索菲娅，“亲爱的表妹，你有许多底牌，只是不知道怎么打。你需要黄金团，我给你黄金团。我们的利益一致。你可以相信我的诚意。” “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我的丈夫。”索菲娅柔情脉脉地看了看维克多，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那我告诉你该怎么做。”西尔维娅放下手中的空酒杯，说道：“在光辉骑士团看来，温布尔顿商会属于奥古斯特家族。只要你放弃商会，就能瓦解撒桑帝国最大的担忧。你欺负一下多铎人，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帮你保住侯爵爵位，黄金团的核心成员必忠诚于你。” “两天之内，你带着芮格佐出发，前往登石城，赶在霍拉离开德韦米克侯爵领之前，除掉他。然后你去多铎王都面见佛里德里希陛下，坦白地告诉他，就是你干的，你认输了所以要为自己出口气。粗糖可以安抚多铎国王的怨气。你再北上撒桑帝国，带光辉骑士团的人参观哈洛特斯要塞，让他们亲眼看看野蛮人的实力和矮人的矿石。等你下山，我保证你会成为撒桑帝国大领主的座上宾。后面的事情不用我教你了。” “嗯。”索菲娅点点头，自信地笑道：“我会告诉撒桑人，等野蛮人渡河之后，我就解散温布尔顿商会。在此之前，温布尔顿商会将出面采购哈洛特斯要塞的矿石和药材。我趁这段时间，把温布尔顿商会由明转暗，并拉拢撒桑帝国的铜戟城与黄金团合作。” 索菲娅沉吟着说道：“我总觉得维克多的山寨贸易没什么大用。山路崎岖难行，运量太小，运输成本太高……如果有大领主加入黄金团，我们完全可以用他们的影响力拉拢小领主，打通一条更好的商道。山民的货物还是会通过领地村落流入黄金团。” “这我可不懂。”西尔维娅摇头笑道：“但我要提醒你，别忘了公共马车。教廷枢机院将成为黄金团最强有力的支持者。” “你说的没错……股份制也很关键。我必须确保黄金团的中立立场，只能按照股份用金币分红结算。” “随便你。但你要保证野蛮人的特产能够运到人马丘陵，而且要给我足够的份额。还有一点，你必须和博瑞人和解！” “我会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决定了黄金团的发展计划。维克多完全插不上嘴，他沮丧地摇了摇头，暗忖道：“我就知道交出黄金团，它就不归我的了……好在，她们拿山寨没办法，只有炼金士兵才能不怕牺牲，不计报酬地替我收服山民猎手。” 西尔维娅注意到爱人的失落，关切地问道：“亲爱的，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维克多摇头道：“没有……你们决定就行了。” 西尔维娅沉吟片刻，对索菲娅说道：“我不瞒你，埃克特勋爵在我的手上。但我不会把他交给你，你也别问为什么……能让我看重的东西都不简单，你现在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撒桑牧首弗里德斯也是个厉害角色，你很难抵御他的测谎神术。” 索菲娅沉默了几秒，森然说道：“我正需要杀鸡儆猴，整合一下雄鹿商团的内部派系。我就宣称埃克特被假面兄弟会暗杀了……随便他们怎么想！” 西尔维娅点点头，开口说道：“霍拉.路德维希不好对付。他自己是一名资深骑士，手下有2名骑士，8名见习骑士，100名精锐士兵。你带着芮格佐访问登石城，德韦米克家族的大骑士不敢掉以轻心，必定全部围着你转。但是，德韦米克侯爵就算不派大骑士护送霍拉伯爵安全出境，也要派出骑士小队和普通士兵。你的人能对付他们吗？” 索菲娅为难地摇了摇头，“除非我亲自出手……否则，只能让武器大师扮成剑齿虎商团的野蛮人追随者……” “你绝不可以让野蛮人出手对付贵族！剑齿虎商团的野蛮人战士也不行。” 西尔维娅断然否决索菲娅的提议，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让翠丝莉带几名蔷薇骑士帮剑齿虎商团除掉霍拉，但我没法派獠牙士兵过去。你至少要调集200名商团护卫冒充盗匪。” 维克多心中一动，接口说道：“我来吧。我让纳尔森过去，我在登石城还有300多个山民猎手。” “你居然在多铎藏着这么多人？”西尔维娅似笑非笑地横了他一眼，问道：“你确信要让纳尔森冒险？霍拉可是路德维希家的资深骑士，他随时都能晋升白银领域。记住，是随时！” 维克多打算趁这个机会把假面兄弟会的影子也给挖出来。如果剑齿虎骑士和约克家族不插手，维克多连纳尔森都不用派出去就能同时实现两个目标。现在的情形反而让他有力难施。 看来只能弃用炼金民兵，调动炼金辅兵和山民猎手配合纳尔森完成任务……维克多咬了咬牙，说道：“我确信纳尔森更强大。” “好吧，我让翠丝莉接应纳尔森和剑齿虎骑士，确保刺杀行动万无一失。”西尔维娅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起身说道：“王都侯爵不能在实力领主的府邸留宿。维克多，你送送索菲娅。然后……”她搂着维克多脖子，魅惑地笑道：“然后，在卧室等我……今晚，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索菲娅哼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维克多表情尴尬的追了出来。 两个人沉默着并肩而行，走到公爵府的门口，索菲娅停下脚步，凝望着维克多的眼眸，幽幽地问道：“你说你组建黄金团是为了报复我当初的抛弃，你想打败温布尔顿商会，让我乖乖地当你的妻子……是真心话吗？” 维克多颌首道：“是真的。” 小男爵的确会有这样的念头。 “那你现在又把黄金团交给我……我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索菲娅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做你喜欢做的事情，你高兴我就高兴。”维克多耸了耸肩膀，笑道：“反正你是兰德尔子爵夫人，我是温布尔顿女侯爵的丈夫，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索菲娅绝美的脸庞绽放出迷人的笑容，在丈夫的唇上轻轻一吻，轻声说道：“亲爱的，你说的对……我向你保证谁也改变不了我是你妻子……今晚你属于西尔维娅，明晚你只能陪我。”说完，她轻盈转身，登上马车，向维克多挥手告别。 侯爵府的马车消失在布利诺尔城美好的夜色中。维克多摸了摸嘴唇，转身走进公爵府。 第434章 夜访（上） 水之季的夜晚总是寒冷而黑暗。 绵密的云层遮住银月，天空上只映出一轮黯淡的光晕。微弱的月光甚至连阴影也无法勾勒。布利诺尔内城区的广场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广场中央的大教堂燃起许多照明火盆，如同高高耸立的灯塔，在深邃的夜幕中为人们点亮希望与方向——今夜如此，夜夜如此。 负责守卫教堂大门的四名圣武士围着半人高的火盆，一边抵御湿冷的寒雾，一边小声谈论着，还时不时张望一下不远处的街巷。 贵族只在家中享受丰富的夜生活，那里有温暖的壁炉，明亮的烛光、精美的食物、贴心的侍从，亲密的伴侣和舒适的大床。入夜之后，热闹的教堂广场就变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只有布利诺尔城的守夜人巡逻队会路过广场区，并在教堂门口短暂停留，烘烤斗篷顺便与圣武士们聊天解闷。 然而，从太阳落山到现在，值夜的圣武士也没有看到巡逻队的火把。他们议论纷纷，都觉得今夜有大事发生。 清脆的的马蹄声和车轮压过青石板的轱辘声印证了圣武士的猜测。黑暗中，一辆由两匹矮马拉动的四轮马车缓缓驶来，停在大教堂的台阶前，一名佩剑侍者从车厢后的露天座位跳下，无视上前查问的教堂守卫，一手举着水晶马灯，一手将黄金踏脚登轻轻地放在车厢门口。 四名圣武士没有斥责侍者的无礼，反而昂首肃立，排成迎接贵宾的仪仗队形。 在布利诺尔内城区，只有王室的核心成员和三大守护者才有资格乘坐四轮马车。这辆马车的车壁一角绘有蔷薇纹饰，其主人的身份不问可知。 两位身材高挑纤细的贵族女子先后迈下马车。她们全身都被连帽斗篷包裹，让人看不清真容，但款款而行的独特韵律凸显出绝世芳华的气质。尤其当先的那名女子，她所踩之地仿佛便是世界的中心，明明在拾阶而上，巍峨高耸的大教堂却像在主动靠近她。 圣武士们低头拱卫着两位高贵的女士向上攀登，心里除了敬畏，没有任何其他的念头。 “我来接待贵宾，你们回去警戒吧，不要让其他人靠近大教堂。” 一个秃发无眉的圣武士悄然现身，时空错乱的异象瞬间瓦解。四名值夜圣武士松了口气，恭敬地行礼道：“遵命。图尔南斯大人。” “殿下。请随我来。教宗冕下在侧厅告解密室等您。”图尔南斯颌首致意，抬头看了眼幽暗无光的广场小巷，低声嘟囔道：“有必要搞出这么大动静吗？害得我从心灵梦境中惊醒……” “带路。”西尔维娅淡淡地说道。 图尔南斯转身引路，边走边嘀咕：“几个晚上的工夫全白费了……不管你们聊什么事情，我都要旁听。” 三人沿着螺旋形的楼梯来到大教堂的最底层，迎面是光滑的石墙，墙上装着一扇橡木门。图尔南斯推开木门，室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牛油蜡烛的光线柔和。教宗克莱门特一袭白袍，坐在椅子上向两位来宾微笑颌首。 “来的突兀，惊扰冕下休息了。” 西尔维娅解下兜帽，露出倾国倾城的精致容颜，带着女伴走进空间狭窄的密室。图尔南斯最后一个进来，随手关上木门，双手抱胸，靠着墙壁，一副“我就待在这里”的表情。 克莱门特无奈地看了眼传奇圣武士，转而招呼道：“西尔维娅殿下，请坐。”又歉意地对另一位女士说：“约克夫人，欢迎造访布利诺尔大教堂。只是这里没准备太多的椅子。” 凯特琳娜提起裙裾优雅施礼，恭声说道：“冕下，请恕凯特琳娜冒昧拜访。” 克莱门特点点头，对西尔维娅笑道：“我打算十天之后动身返回教廷。希望你不会让我耽搁的太久。” “不会占用冕下太长的时间。” 西尔维娅看了看桌上的半根牛油蜡烛，点头说道：“最多就是换一根蜡烛的时间……在谈话之前，我想先向冕下求证一件事情。” “你问吧。”克莱门特温和的说道。 “奥雷格大主教是您的同窗好友，他执掌博瑞王国和东部联盟的教务超过22年，想必应该了解博瑞联合王国最近研制了一种新的精力药水？”西尔维娅微笑着问道。 克莱门特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东部联盟的教务一向在裁判所的手中，奥雷格仅是挂名。至于博瑞王国的新精力药水，我们确实有所耳闻。但具体的配方我们不了解，只知道其中要用到亚瑞特高原特有的几种药材。” 枢机院的学者牧师热衷于研究给普通人使用的药剂，对骑士贵族专用的精力药水和洗练药剂兴趣缺缺。他们既不会刻意刺探相关情报，也不会轻易向其他人透露领主的研究成果。 克莱门特委婉表明了态度，但他敏锐地察觉到凯特琳娜突然放松的心情，不禁暗生疑窦。西尔维娅倒没有遮掩的意思，开口说：“我这里有新的精力药水，相信冕下一定有兴趣试用。” 凯特琳娜取出一瓶金黄色的药剂放在桌上。西尔维娅解释道：“因为时间的关系，我只带了小半份药剂，半根蜡烛时间足够冕下体会它的超凡效果。” 克莱门特拿起水晶瓶，先用侦测神术检查了下，便打开瓶盖，将黄金般的药剂倒入口中。 “这是……” 精纯的斗气源源不断地从胃部涌出，克莱门特收摄心神，全力运转自身的斗气。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看到桌上换了一根新的蜡烛。图尔南斯关切地问道：“冕下，我的直觉告诉我，药剂对你有益无害。怎么样？它有什么效果？” 克莱门特摇头不答，皱起眉毛，陷入了沉思。 新蜡烛又烧了一半，教宗敲了敲桌子，舒展眉头问道：“你想要什么？” 西尔维娅温婉地说道：“冕下，您很清楚索菲娅的状态和处境。索菲娅即将出访哈洛特斯要塞，并邀请光辉骑士团共同扩大野蛮人贸易。她和她的属下途径多铎王国的时候，我希望教会能保证她的安全。毕竟，多铎人谋害过冈比斯的一位大骑士。” “多铎王国谋害了谁？”图尔南斯瞪大眼睛追问道。 凯特琳娜接口回答：“奥斯丁.布里亚特。” “奥斯丁？他不是被……”图尔南斯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闭口不言，保持深沉严肃的神态，得意地暗忖道：“差点露馅。等西尔维娅走了，再问冕下也不迟。” 克莱门特沉默不语。西尔维娅又说：“我向您保证，索菲娅会在20年内解散温布尔顿商会，而且对大局有益无碍。至少，我比佛里德里希更尊重教廷，不是吗？” “最多十年。”克莱门特摇头说道。 西尔维娅轻笑一声，说：“我们需要十五年。”见克莱门特还是摇头，又补充一句：“博瑞王国的问题由我解决。另外，索菲娅将大力投资多铎与撒桑的公共马车。” 克莱门特想了想，终于点头：“好吧，不能超过十五年……还有，只此一例。如果再有下次，你们也不用来找我了。” “可以。”西尔维娅起身施礼道：“我还有事情，告辞了。” 西尔维娅和凯特琳娜离开密室。图尔南斯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凑到克莱门特的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那小半瓶药剂让我共鸣了一个新元素位。”教宗无奈地解释道。 “嗯。”图尔南斯摸着锃亮的脑门，在屋内来回绕了几圈，颌首道：“我大致理解了……然后呢？” “西尔维娅、奥古斯特、博瑞五大家族，也包括我们需要联手合作，同光辉骑士团构建新的平衡。” “嗯……具体呢？” “你该去睡觉了。” “老师，我睡不着啊。”图尔南斯哀求道。 克莱门特摇头笑道：“西尔维娅打算替索菲娅找出一条通往黄金阶的道路。有人因此而得到好处，也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我可以猜测事情的发展，但猜测不代表结果。因为谁也不能掌控所有的变化，事情可能会变得更好，或许会很糟糕。如果我们卷入的太深，就失去了转圜的余地，说不定还会沦为别人手中的棋子……我不想知道西尔维娅具体的做法，所以她没有必要和我们明说。” “图尔南斯，你要记住，立场即是底限。我们知道的太详细等于改变自身的立场，也失去了合作的价值。” *********************** 西尔维娅在上马车之前，对着巷口招了招手。 一名身穿内务府铠甲的男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铠甲上的银色鸢鸟纹章表明了白银骑士的身份。他躬身问道：“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通知长公主和摄政王两位殿下去戈隆侯爵的府邸等我。”西尔维娅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便和凯特琳娜登入车厢。 “如您所愿。殿下。”内务府骑士对着马车行了一礼，迅速转身远去。 车夫抖动缰绳，驾驭马车缓缓驶离教堂广场。 戈隆侯爵的府邸紧挨着鸢堡，距离大教堂并不太远。但车夫还是花了两刻钟的时间，慢悠悠地赶到目的地。 内务府的白银骑士独自一人守在门口，等西尔维娅和凯特琳娜迈下马车，他便领着两位夫人，沉默地穿过侯爵府的花园。途中，他们没有碰到任何一名仆人或是护卫，显然戈隆侯爵已经做好了秘谈的准备。三人行至一处独幢小楼的门口，内务府骑士停住脚步。 西尔维娅和凯特琳娜刚进门便看见了罗兰。 冈比斯的长公主一身蓝色睡裙，披散白金秀发，脚上套着熊皮拖鞋，仿佛刚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模样，既慵懒又生气，还有些鬼鬼祟祟的好奇。她先给凯特琳娜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对西尔维娅问道：“翠丝莉没有跟你过来？” 西尔维娅横了罗兰一眼，径直向甬道的最后一个房间走去。 “殿下，你为什么提翠丝莉？还有，你怎么没换衣服？”凯特琳娜落后西尔维娅几步，轻声问罗兰。 “这个时候难道不该睡觉吗？我穿睡裙有什么不对？”罗兰理直气壮地抱怨道：“我睡的正香，戈隆老头非要把我叫过来……” “你又赖床了。”凯特琳娜掩嘴窃笑，“我早该想到的。” “亲爱的，我原以为你会渡过一个美妙的夜晚，可没想到陪西尔维娅的居然是你。”罗兰促狭地嘀咕道。 凯特琳娜先是一头雾水，转念就明白了密友的调侃，俏脸微微一红，啐道：“胡说什么呢？我可是给你带来了个好消息。” “西尔维娅出门的时候，我就知道是好消息。我说她一定会来，戈隆老头还不相信。这下他们无话可说了。”罗兰扬起精致的下巴，得意地说道。 “我的殿下，你是世界上最聪明，最美丽的公主。行了吧？” “那当然。” 三人走到甬道尽头，威廉姆斯从里面推开房门，热情地说道：“殿下，您深夜到访，一定有好事告诉我们。” 西尔维娅走进房间，向戈隆侯爵颌首致意，微笑说道：“好事总伴随着大麻烦……希望不会给诸位带来困扰。” 威廉姆斯与凯特琳娜相互致意，关上房门，说道：“我很期待。” “坐下谈。”戈隆侯爵亲自为两位女士拉开椅子。 西尔维娅坐下后，对戈隆侯爵说道：“时间紧迫。请召唤一名骑士护卫过来。我们眼见为实。” 戈隆侯爵随手拉了一下墙壁上的绳索。没过多久，一名气质稳重的年轻骑士走进房间，躬身说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西尔维娅从凯特琳娜的手中接过水晶瓶，放在桌上，说：“让他喝下去，运转斗气，共鸣一个新元素位。” 威廉姆斯霍然动容。罗兰两眼放光，伸手想要拿水晶瓶却被西尔维娅拦住。 “其他人都不准碰。我要亲眼看他喝下去，再消化掉所有的药剂。”西尔维娅意味深长地笑道。 戈隆侯爵深邃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庞，微微点头。那名骑士拿起药剂，仰头喝了下去，闭上眼睛，默默运转斗气。 过了两刻钟，他睁开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人，我又共鸣了一个……一个元素位。”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威廉姆斯走到骑士的面前，惊喜地打量着他。 “有意思。”罗兰坐在桌沿上，摇晃着雪白匀称的小腿，饶有兴趣地说：“西尔维娅，你带来了超乎想象的麻烦。” “殿下，注意你的礼仪。”戈隆瞪了她一眼，转头对骑士护卫说：“贝克尔，这件事情不允许和任何人提起！如果后面还有相同的药剂，你会是第一个使用者。退下吧。” “多谢大人栽培。”骑士护卫行了一礼，感激地看了眼西尔维娅和凯特琳娜，转身离开了房间。 “贝克尔的父兄战死于东部三行省。迅龙骑士团扩军备战，贝克尔服从我的命令，使用精力药水晋升骑士，只共鸣了13个元素位……这样的迅龙骑士还有很多。”戈隆侯爵感慨地说道。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问：“西尔维娅殿下，这是什么药剂？” 西尔维娅托着水晶药瓶，深绿色的虚空水元素在她的掌心盘旋流动，直至把水晶瓶侵蚀殆尽，才化作一团水雾消散在空气中。西尔维娅收回光洁如玉的纤手，笑吟吟地道：“黄金恢复药剂。它对见习骑士同样有效，但不能帮助骑士达到超凡领域。” “黄金药剂？名副其实。”戈隆侯爵点点头，沉吟片刻后，说：“我只希望它不像黄金骑士那样稀少。” “如果不能推广，西尔维娅应该把它称为传奇恢复药剂，更不会半夜不睡觉，特意召集我们。”罗兰笑嘻嘻地说道。 冈比斯有上千名迅龙骑士，其中大多数都是依靠药剂晋升的见习骑士和骑士。如果黄金药剂让他们都达到资深见习骑士和资深骑士的水准，那荣耀骑士团与迅龙骑士团的整体实力将得到难以想象的提升。如此宝贵的超凡药剂，西尔维娅为什么要拿出来？除非她有求于我们……对了，肯定是鸢堡秘制的洗练药剂！我们的洗练药剂效果卓越，能大概率觉醒普通贵族的斗气天赋。约克家族正在筹备异化战兽骑士团，他们需要更多的见习骑士。哈哈，这样一来，黄金恢复药剂的价值就转移给了鸢堡秘制的洗练药剂……威廉姆斯心念电转，瞬间想通了西尔维娅的目的。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试探着问道：“我们怎样才能得到黄金恢复药剂的配方？” 西尔维娅明媚的目光落在摄政王的脸上，仿佛洞彻他所有的想法，红唇轻启，吐出一个贵族耳熟能详的词。 “联姻。” 第435章 夜访（下） 联……联姻？ 威廉姆斯当场愣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罗兰跳下桌子，大声说：“如果是安娜嫁给爱德华，我完全赞同联姻的提议！” 戈隆侯爵目光如电直刺罗兰碧绿的眼眸，却被她毫不留情地瞪了回来。戈隆垂下眼皮，沉沉说道：“这件事情……” “十天之后，我将返回人马丘陵。你们必须在十天内做出决定，并举行订婚仪式，通报给教廷和冈比斯的领主。”西尔维娅打断戈隆侯爵话语，说：“请诸位好好考虑清楚。我先告辞了。”说完，她朝罗兰点点头，带着凯特琳娜离开了房间。 戈隆侯爵端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罗兰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圈住自己的秀发。威廉姆斯低着头，来回踱着步子。 过了许久，威廉姆斯停住脚步，抬头说：“我现在脑子很混乱，大家不妨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先说。”他顿了顿，开口道：“暂且不考虑配方的来源和教宗的因素，就谈黄金恢复药剂本身。” “超凡力量都具有吸引特性，其中也包括超凡药剂。黄金恢复药剂的吸引特性绝对不低于黄金骑士的血脉。我可以想象，西尔维娅一旦公开使用黄金恢复药剂，小家族的子嗣拼了命也也要赶往人马丘陵。尤其那些没有信心踏入青铜阶的见习骑士，只要有黄金恢复药剂，他们的血脉纯度就能达到资深骑士的层次，而他们的后代有很大机会自然觉醒斗气天赋。因为他们能在人马丘陵找到同为资深骑士的伴侣。” “小家族追随黄金骑士是为了提升后代的血脉，而黄金恢复药剂能够提升他们自身的实力和血脉纯度。约克家族有白银骑士，有土地，有爵位，有神灵骑士守护者，他们独占黄金药剂的时间越长，和我们的实力差距就越小，甚至能够反超。” “其实，鸢堡秘制的洗练药剂对西尔维娅并不重要。”威廉姆斯看着戈隆侯爵，沉重地叹息道：“我们不能没有黄金恢复药剂。” 戈隆侯爵摆了摆手，说：“不用考虑玛格丽特和我的关系。如果有必要，我会亲自说服她的母亲，让玛格丽特放弃王后的位置。我担心的是联姻带来的政治影响超过黄金恢复药剂的利益。” 奥古斯特家族每隔几代就会和实力领主联姻。这有利于加强鸢堡对大家族的影响力。但约克家族不在此列，或者说王室不能轻易和神灵骑士的家族联姻。约克家族迎娶奥古斯特的旁支贵女也就算了，可如果约克家族的贵女登上王后之位，那在大贵族的眼中，不啻于奥古斯特向约克家族低下高贵的头颅。既然王室都已经认输了，其他大家族有什么理由继续围堵人马丘陵？大家族的联姻和小家族的投效将成为约克家族的常态，鸢堡很难再遏制西尔维娅的政治影响力。 威廉姆斯和戈隆侯爵左右为难，罗兰却不在意地说：“西尔维娅有维克多，她才不高兴搭理外部势力。她想要一个如臂指使的约克家族，她想提升约克家族的主流血脉，让她的遗泽能够源远流长。你们真是多虑了！” 戈隆侯爵想了想，缓缓点头，表示赞同罗兰的看法。 威廉姆斯干咳一声，问道：“既然如此，西尔维娅为什么要和我们联姻？她又凭什么笃定我们会屈服？关于第一个问题，我认为西尔维娅必须获得我们的支持才能拥有更多的黄金药剂。刚才你们也看到了，西尔维娅盯着贝克尔消化药剂，还当着我们的面，销毁装药剂的水晶瓶。这说明，她忌惮鸢堡的药剂师的超凡技艺。同时也意味着，她知道黄金药剂的配方无法保密。” “这么重要的超凡药剂，只要拿出来用就不可能保密。配方公开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戈隆侯爵点点头，又盯着罗兰，沉声问道：“你说，西尔维娅有什么底牌能迫使我们奉安吉丽娜为王后，不惜开罪威灵顿家族？” 罗兰大怒，跳起来指着戈隆侯爵鼻子，骂道：“臭老头，玛格丽特的性格和她妈妈一样的强势！可你别忘了，爱德华不是威灵顿公爵。他是奥古斯特的嫡系血脉，莱恩之子，冈比斯之主，他还是有史以来最美丽、最高贵、最聪慧的公主的弟弟。你们凭什么操纵他的婚姻？玛格丽特想扭曲爱德华的意志，可爱德华倔强又高傲，只会改变玛格丽特的想法。两个人的婚姻不可能幸福，难道你想断绝他们的骑士之路吗？” “国王和王后的婚姻是义务。等爱德华成就白银阶，他们俩有权追求自己的爱情和幸福。”戈隆侯爵表情冷硬地反问：“你怎么知道爱德华不会爱上玛格丽特？” 罗兰气势一泄，眼眸转动，伸了个懒腰，说：“好困啊，我要去睡觉了。”她打着哈欠往外走，临出门前扭头说：“看你们想的这么辛苦，给你们个提示——时间，还有博瑞人。” 啪的一声，罗兰关上房门，脚步轻快地离开甬道。 “时间……博瑞王国？” 威廉姆斯连说了好几遍，眼睛渐渐变得明亮，恍然道：“我明白了。老师，我们需要争取时间。我们指的是奥古斯特、西尔维娅、教宗和博瑞王国。” “撒桑人承受东部荒野的压力。苏斯人则要抵御黄昏森林中的豺狼人王国。他们都依靠光辉骑士团的力量。但博瑞王国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事实上，苏斯和博瑞还存在竞争的关系。尤其在药材的问题上，苏斯王国借助光辉骑士团的势力压榨博瑞王国。博瑞五大家族和光辉骑士团的关系很冷淡。他们没有理由配合光辉骑士团打压索菲娅的商会。除非，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戈隆侯爵皱眉道：“你是说，西尔维娅的黄金恢复药剂来自博瑞王国？” “是的！”威廉姆斯笑道：“博瑞人一直在尝试修改洗练药剂和恢复药剂的配方，他们希望能以此摆脱苏斯王国的钳制，培养更多的骑士和见习骑士。用其他药材替换黄昏森林的药材成了博瑞药剂师主要的研究方向。我猜测，他们无意中发明了黄金恢复药剂，但必须用到亚瑞特高原的药材。” 戈隆侯爵思索片刻，颌首道：“这就能说的通了。索菲娅掌握野蛮人贸易的主导权，但撒桑帝国和多铎王国掌握贸易通道。没有他们的允许，任何药材都运不到博瑞王国。而索菲娅面临陨灭的问题，博瑞人只能选择光辉骑士团。博瑞组建南风商会既是为了讨好光辉骑士团，也是为了取代索菲娅的商队，打通五大家族自己的商道。” “光辉骑士团现在还不知道黄金恢复药剂。”威廉姆斯接口说：“博瑞人得罪了索菲娅，被她断绝了野蛮人贸易。如果光辉骑士提前得知黄金药剂的材料来自亚瑞特高原，他们有求于索菲娅，甚至不惜牺牲博瑞人的利益。这对于博瑞王国反而是件坏事。” “但是，黄金恢复药剂肯定瞒不过奥雷格大主教！” 威廉姆斯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假设光辉骑士团得到了黄金恢复药剂，诸王国的骑士子弟纷纷投效撒桑帝国，教会的北拓战略必然压倒南拓战略。弗里德斯牧首声势大涨，极有可能全面掌控教廷枢机院。” “不是可能，是肯定！” 戈隆侯爵摇了摇头，叹道：“克莱门特不能接受光辉骑士完全掌握教会的话语权，但他也不能在这个问题上背离神职者的团结原则。于是，他暗中把配方送到了西尔维娅的手中，其关键在于索菲娅。” “削弱索菲娅对野蛮人的影响力是教宗亲自制定的计划。索菲娅撑不了多久。撒桑帝国和多铎王国将在十五年之内逐步断绝她的商道。可是，博瑞的奥雷格主教突然得到了黄金恢复药剂的配方。克莱门特只能希望南拓的领主在索菲娅的影响力被削弱之前，能够储备足够药材，留住家族子嗣，让南拓战略不至于夭折。” “果然是时间问题……”戈隆侯爵郁闷地说道：“就目前来看，西尔维娅和索菲娅的关系最亲近……维克多也一样。” “我们有我们的优势。”威廉姆斯自信地笑道：“光辉骑士团不可能独占亚瑞特高原的药材，这会引发全面战争。可他们掌握药材的分配权也够我们烦心的。西尔维娅打算用索菲娅对野蛮人的影响力，争取药材的分配权。在这一点上，南方领主的利益一致。” “安吉丽娜不仅是约克家族的贵女，她还是索菲娅唯一的学生。西尔维娅提出联姻，目的是为了保住索菲娅的爵位。唯有如此，索菲娅才有动力继续开展野蛮人贸易。只要我们交出洗练药剂的配方，西尔维娅就会让索菲娅帮助冈比斯搭建新的商会，并获得野蛮人的贸易份额。索菲娅有这个能力。另外，由于未来王后的关系，约克家族占据的药材份额仅次于鸢堡，其他领主无话可说。” “当然，索菲娅留在布利诺尔城对我们更有利。鸢堡的女侯爵毕竟是未来剑圣的妻子。” 威廉姆斯哈哈一笑，自豪地说道：罗兰的确是最高贵、最美丽、最聪明的公主。” “最不靠谱的长公主。”戈隆侯爵苦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们只能和约克家族联姻。威灵顿与四大王侯由我来对付。你跑一趟雪松镇，问问托佛文首席的意见。” “好。我这就去。”威廉姆斯喜出望外，连忙向门口走去。 鸢堡单方面撕毁与威灵顿家族婚约将引起冈比斯政局的剧烈动荡。新任摄政王决定先出去避避风头，等戈隆老头搞定了主要麻烦，他再出面扫尾。 临出门之前，戈隆侯爵又叫住了他：“威廉姆斯。” 摄政王脚步一滞，转过头，干巴巴地笑道。“老师，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戈隆看着奥古斯特独有的笑容，沉默片刻，挥手道：“早去早回。” “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威廉姆斯深深鞠躬，转身踏出房间，轻轻地带上房门。他走着走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表情变得沉重而坚毅。 威廉姆斯无声自语，“罗兰，你这是要走了吗？”旋即洒然一笑。 “你想去就去吧......家族的事情就交给我。我相信等你回来，我们奥古斯特将有第二位传奇。” 第435章 展示力量 黎明时分，维克多准时睁开了眼睛。 豪华宽敞的卧室一片漆黑，冷的像个冰窖。屋外的冷空气通过壁炉的烟囱和墙壁上的排气空渗入房间，刺的维克多打了个冷颤，不禁又钻入香喷喷的被窝，将一具温暖弹嫩的娇躯搂入怀中。 光滑细腻的肌肤犹如上等蛛丝编织的绸缎，维克多就像没见过世面的土财主，贪婪又小心地抚摸着。他的手仿佛充满了魔力，掠过那里，那里就会变得柔软如棉，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僵直的细腰渐渐放松，紧凑有力的长腿轻易就被挤开了一道缝隙，被窝里的温度也变得火热。 尽管两人肢体纠缠，肌肤相亲，可她始终都背对着维克多。 昨晚，维克多在西尔维娅的大床上见到了她精心准备的礼物。卧室内没有点蜡烛，没有燃起壁炉，但具有昏暗视觉的维克多一眼就认出蜷缩在熊皮毯子下的翠丝莉。 或者，他是西尔维娅为翠丝莉精心准备的礼物。 这些都不重要。 正如骑士公认的理论，同类的超凡生命异性相吸，意志薄弱的月精灵血脉贵族对高阶骑士没有任何抵抗力。在这黑暗冰冷的房间内，维克多体验了高阶女骑士的娇羞，翠丝莉品尝了月精灵伴侣的独特滋味。 一夜缠绵缱绻，从紧张僵硬到放松柔软，从被动迎合到主动索取，从无声喘息到迷离呻吟，翠丝莉羞涩又痛苦的媚态充分满足了维克多的雄性征服欲。作为超凡强者，她不需要依附任何男性伴侣，但作为女人，她在维克多的心里有了一席之地。 爱情总是从颜值开始的。 翠丝莉明眸皓齿，肌肤如玉，容貌清丽绝伦，身材玲珑有致，只不过她气质高冷，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对维克多更是不假辞色。 维克多对翠丝莉也是敬而远之。在他看来，翠丝莉代表了高阶女骑士最真实的另一面，强大、高傲、不近人情，和她相处最好保持安全距离，否则就会有性命之忧。她婉转承欢时的羞怯眼神，脸上的娇艳红晕，如泣如诉的细喘与平日的冰冷高洁形成强烈反差，显得格外动人，给维克多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这一晚，维克多根本就没有睡。翠丝莉也没让他睡。 不过，现在天色渐亮，翠丝莉似乎不愿意面对维克多，任凭他如何努力，也不肯转过娇躯。 维克多决定起床，开始每天必不可少的晨练。 “我以后再也不要你服侍了……” 翠丝莉背对着他，声音轻细地说：“除非，你答应我两个条件。” “……”维克多忧伤地说道：“我服侍你？宝贝，只有你肯对我说实话……好吧，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第一，不要让妮可知道。”翠丝莉声音平稳，心如鹿撞。 维克多顿时生出一股邪念，试探着说：“我觉得，妮可不会介意。” “我介意。” 从翠丝莉牙缝里挤出的话，颤抖中带着杀气。维克多果断说道：“好！我保证不告诉妮可。”顿了顿，又弱弱地补充道：“她要是自己看出来了……不能怪我。至少，不能怪我一个人。” 翠丝莉沉默着不说话，紧绷的身体却再次柔软如泥。维克多等了半天，主动问道：“宝贝，你还有什么要求？”见翠丝莉没有表示，他又柔声说道：“如果你还没有想好第二个条件，可以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诉我……现在，你能不能松开我的手，让我去锻炼武技？” 绞紧的双腿慢慢松开，在维克多起身之前，她突然转过身体，探出一条弹力十足长腿勾住他的腰腹。 “你的眼睛变色了？”维克多望着翠丝莉的羞涩的眼睛惊讶地说道。那双碧绿森冷的眼眸变成了温柔的浅蓝色。 翠丝莉脸蛋一红，低头浅笑，整个身体都蜷在维克多的怀抱中，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缠着他。 “真是急死人了！翠丝莉的第二个条件是让你今天别去晨练了，她想做第一个让你赖床的女人。” 翠丝莉呀的一声惊呼，瞬间缩进了熊皮毯。 不知何时，西尔维娅站在床边不远处。她手叉纤腰，歪着脑袋，笑吟吟地看着维克多。 “亲爱的，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维克多心虚气短地问道。 “我一直都在啊。”西尔维娅嘟起娇艳的红唇，赤着雪足，款款走到床沿，一语双关地问道：“宝贝，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你还满意吗？” “满意……”维克多看到西尔维娅渐渐竖起的柳眉，赶紧补救道：“如果有你，就更满意了。” “是吗？”西尔维娅唇角上扬，抛给维克多一个怀疑满满的媚眼。 维克多大怒，探手将风情万种的神灵骑士拽进被窝。嬉闹声中，一件红色的蛛丝长裙被抛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雪白的羊毛地毯上，仿佛一朵怒放的蔷薇，为冰冷的卧房增添几许春情暖意。 ********************* 下午，维克多精神饱满地回到温布尔顿侯爵府。虽然他交掉两个激活天赋，但这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侯爵府相比昨天，冷清了许多。索菲娅的亲卫队和侯府骑士全都不见了踪影，侯府总管海伦告诉维克多，索菲娅带他们去了城外庄园，安排出访多铎王国的事宜，要到傍晚才能回来。 维克多趁这个空隙，在侯爵府的书房召见了纳尔森。 “大人，您找我？”纳尔森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的表情，似乎知道要打仗了。 顺着他的目光，维克多看了看墙壁上硕大狰狞的剑齿兽头颅标本，拍了拍月光木椅的扶手，笑着问道：“认识这种怪物？” “听说过，第一次见。”纳尔森收回目光，用拳头挡着嘴巴说道：“以前，战熊佣兵团要是碰上这种怪物，非死光了不可。现在，我倒是很想碰碰它。” “剑齿兽，又叫剑齿虎。它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凶暴怪物。据说，成年雄性剑齿兽可以独自杀光一个食人魔小部族。事实也是如此，当食人魔的领地有剑齿兽活动，它们往往选择迁徙。” 维克多话音一转，又道：“可真要说剑齿兽比狂暴食人魔首领更厉害，我看也未必。剑齿兽强大之处在于它神出鬼没，无声无息，总能先发现猎物，察觉危险，避强击弱，攻击精准而致命，是天生的战术大师。食人魔首领为了保护部族成员，只能让出领地。雌性剑齿兽单体战斗力普遍强于雄性个体，可它们多半会避开食人魔，或者沦为食人魔的猎物。” “为了保护幼崽？选择和食人魔硬拼？”纳尔森眼睛一亮，追问道。 “被敌人抓住了弱点等于交掉了性命。”维克多点点头，说道：“但谁也不能否认，剑齿兽拥有正面搏杀食人魔首领的力量。而食人魔首领能够威胁到白银骑士，食人魔首领中的食人魔督军甚至可以正面抗衡黄金骑士。” “这只剑齿兽是带着幼崽的狂暴雌性。索菲娅正面击杀它的时候，还只是一名初阶骑士。”维克多感概地叹道。 纳尔森由衷赞道：“主母大人具有超乎想象的勇气和力量。” 维克多默然片刻，颌首说道：“奇迹一般来自绝境下的爆发，而骑士恐怕是最容易创造奇迹的一类人。剑齿兽在索菲娅的身上没有察觉到危险，它选择率先击杀对幼崽威胁最大的目标。在生死存亡关头，索菲娅扰动了元素海，元素海的加持令她的战斗力达到超凡水准，就算巅峰的大骑士也要暂避锋芒。这头剑齿兽用生命见证了骑士的奇迹。” “我现在要你去杀一个白银骑士，你害怕吗？” “谁？” “多铎王国的特使，霍拉.路德维希伯爵。” “好！”纳尔森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很满意你的态度。”维克多笑问道：“你就不问问为什么？” 纳尔森摸了摸脑袋，咧嘴笑道：“我听大人的吩咐。”说完，赶紧捂住嘴巴，生怕被主人看到刚刚冒头的新门牙。 维克多现在没心思调侃最得力的手下，摇头说道：“有许多人愿意用生命向我献上忠诚，但我对你抱有厚望。你和雷诺他们不同。我希望你能够学会思考，在我力不能及的情况下，独当一面。” “纳尔森，只有知道为什么要杀掉霍拉，你才能判断该怎么动手，才能制定具体的战术。” “大人，我不太擅长这个……但我愿意学习。”纳尔森耸了耸肩膀，干笑着问道：“大人，咱们为什么要杀霍拉？” 维克多吐了口气，沉沉地说道：“为了向温布尔顿女侯爵展示兰德尔家族的实力。” “温布尔顿女侯爵……温布尔顿女侯爵，她不是兰德尔家族的主母吗？”纳尔森困惑地晃了晃脑袋，随即勃然大怒，咆哮道：“主母大人要访问多铎，难道她接受了霍拉的求爱？大人，您放心，我一定把那个杂碎砍成一堆烂肉，把他的脑袋给您带回来！” 纳尔森把胸口拍地砰砰响，激荡的灰尘向四周迸射。 维克多哭笑不得地说：“那有这种事情？总是女骑士追求我好不好……呃，扯远了。”他干咳一声，正色说道：“我已经把黄金团交给了索菲娅。” 黄金团是兰德尔家族势力的外部延伸，它除了可观的商业潜力，同时具备军事、情报、外交、物资转运、人力吸收和人才培养的功能。在维克多看来，黄金团的价值远远高于恢复药剂本身。 当他和盘托出黄金团之后，西尔维娅和索菲娅表现的不够热情，甚至没有追问建设黄金团的细节。 得意之作不受重视，维克多难免有些失落。但西尔维娅用事实告诉他，什么叫重视。 西尔维娅花了一夜的时间部署一明一暗两个发展计划。 明面上，她利用黄金药剂和索菲娅的特殊背景，抢在光辉骑士团掌握情报，采取措施之前，打算联合枢机院、冈比斯，以及博瑞王国，先储备足量的关键药材，帮助冈比斯建设一个新的商会，并争取黄金药剂原材料的分配权。 暗地里，她帮助索菲娅保住侯爵爵位，隐秘发展黄金团。 西尔维娅的计划一旦成功，人马丘陵将得到明暗两条贸易通道；同时掌握黄金恢复药剂和鸢堡洗练药剂两大配方；安娜登上王后之位，冈比斯对约克家族的围堵不解自解，为岩砖的问世提前做好铺垫；人马丘陵剥离与索菲娅的直接联系，有助于打消光辉骑士团对约克家族的戒心，还笼络了兰德尔领的固有势力。 为了实现最终目的，她不惜得罪多铎王室，准备刺杀金黎雀伯爵，还迫使奥古斯特迎娶安吉丽娜为王后。威灵顿家族也成了这项计划的牺牲品。 西尔维娅纵横睥睨，翻手为雨，覆手为雨，一夜之间搅起一场波及诸王国的政治风波。相比之下，维克多笼络山民流寇，打压恶棍黑帮的手段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不值一提。 无可否认的是，这一切都是维克多暗中引导的结果。但西尔维娅告诫他，不要干预黄金团的组建。索菲娅享受建设黄金团的过程，这对她的骑士之路非常重要， 她的原话是：送出去的礼物就别要了，一个不小心，也许就会和索菲娅反目成仇。 事实上，凭索菲娅的人脉、爵位、资源、财富，她组建黄金团比维克多简单十倍不止。 黄金团易主，西尔维娅出力，索菲娅出人、出钱，维克多仅仅是出了个点子。 维克多由掌控者变成了小股东，前期的心血全白费了，他怎能甘心？小股东身份又如何配得上炼金帝国继承人的实力？维克多觉得有必要向自己的两个女人展示一下肌肉了。 纳尔森不明就理，满脸困惑地问道：“大人，索菲娅不是兰德尔家的主母吗？我们是自己人啊。” “是啊，她是兰德尔家族的主母。她还是温布尔顿侯爵，手下有5名骑士，14个强大的野蛮人追随者，17个见习骑士， 600多名精锐士兵，上千名雇佣兵和黑帮打手，数万人以她的名义在温布尔顿商会混饭吃。” 维克多摊开双手，说：“你明白吗？她可以不用兰德尔家族的人就能组建黄金团。她一旦组建黄金团，我们走私商队、山民据点、黑市商人统统都要解散。因为她能投资公共马车，直接拉拢神父和小领主。她根本看不上我们取得的这点成就。” “这……这怎么行？”纳尔森感到特别苦恼，他不能对自己的主母动手，真动手也打不过。 维克多微笑说道：“索菲娅现在遇到了麻烦。” “霍拉.路德维希！”纳尔森目露凶光，猛握拳头，空气激荡爆鸣。他终于找到了发泄对象。 维克多说道：“我们有必要让索菲娅知道兰德尔家族的实力！” “我明白！”纳尔森大声回应道：“就像几个佣兵团分任务，分赏金，拳头越大分的越多！” “说得没错。”维克多哈哈一笑，敲了敲月光木书桌，摇头说道：“索菲娅有更好的商道，她看不上山民的小路。但我不会放弃山寨和自由民营地。所以我争取了这个机会……你去干掉霍拉，展示走私商团的战斗力，我们才能把持黄金团的军事力量，然后借助黄金团的财富和商道，拉拢更多的山民猎手，发展忠于兰德尔家族的武装力量。” “简单的说就是，赚钱的事情交给我的妻子，我要掌握更多的兵源，训练更多的战士！” 索菲娅最大的问题是元素海对灵魂的不断侵蚀，她随时都有陨灭的危险。维克多不希望索菲娅陨灭，但不得不考虑相关的因素。假设索菲娅成就黄金阶，她更不在乎兰德尔家族明面上的实力。如果她不幸陨灭，众多势力都将争夺黄金团的领导权。无论是那种情况，维克多只要提前布局黄金团的军事力量，总不至于对局势束手无策。 维克多停顿几秒，沉吟着说道：“我会对后续计划作出调整……当务之急是打一场漂亮仗。” “我们现在来谈谈霍拉.路德维希的真正实力。” 第436章 半元素化 “共鸣12个元素位的初阶骑士一旦运转斗气，便具有普通士兵5倍的力量，而且他们身心合一，反应迅捷，擅长控制情绪，能够把自身的力量发挥到极限。事实上，力量和技巧达到初阶骑士的程度就已经能够伤害到任何生物了……共鸣24个元素位的资深骑士，其力量相当于初阶骑士的两倍，他们的体魄、耐力、反应速度、感知都远远超越初阶骑士。” 维克多叹道：“骑士的确是元素海的宠儿。” “但他们并非无敌。” 纳尔森目光深沉地说道：“任何人只要出手就会产生结果，骑士也不例外。比如，格挡就不能劈斩，劈斩就不能戳刺，刺心脏就不能刺眼睛，敌对双方的不同选择决定各自的胜负。而胜负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我虽然不是骑士，但我天生知道该怎么出手，该何时出手，就好像战熊佣兵团在沃顿大草原遭遇撒桑骑士，面对他的腾跃斩，我想都没有想，冲上去就劈死了他。事后我也承认，如果等他落下来，我绝不是他的对手。”燃文小说 www.ranwen.com “咦。” 维克多上下打量着纳尔森，惊奇地说道：“你现在说话像个学者大师。” “前面几句话是图尔南斯说的。”纳尔森嘿嘿一笑，道：“他还说，骑士的心灵之火重在平衡和控制，我的心灵之火侧重战斗直觉。谁强谁弱，只有打过才知道。反正以我现在的实力绝对能威胁到白银骑士。” “战斗直觉……有点预测的味道。据说，曾经有野蛮人狂战士凭借战斗直觉斩杀过黄金骑士。它显然是一种超凡天赋。”维克多点点头，又郑重地告诫道：“但你千万不能大意，直觉也有出错的时候，尤其面对未知的敌人。” 维克多站起身，背负双手，在书房中间来回踱了两步，表情严肃地说道：“你根本想不到超凡骑士有多强大。” 纳尔森是维克多的头号大将，他在兰德尔家族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纳尔森战死了，维克多的军政体系将遭受重大打击。但在这个世界，人类王国以骑士为核心构建军队，并形成了独特的军事文化，宣扬骑士的武勇精神，以此激励士兵的斗志。连冈比斯的国王都战死沙场，连西尔维娅都要亲自上阵，剿杀蚁人，纳尔森作为兰德尔家族的军队首领更没有退缩避战的余地。 虽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但维克多还是希望把危险降到最低。上位者一般不会向普通人透露超凡骑士的秘密，图尔南斯也没有把相关的信息告知给纳尔森，可维克多现在顾不了那么多。 “骑士共鸣的元素位越多，实力就越强，但白银骑士最大优势在于具现虚空元素。” 维克多顿了顿，皱眉说道：“白银骑士对虚空元素的应用分为两种。第一种是虚空元素外放，形成大小不等的元素力场领域。此时，白银骑士的力量和体魄降低，敏捷和速度提升，感知不变。任何进入力场的人或者物体都会受到额外的重力影响，从一磅到数磅不等，力场越凝聚，重力效果越强。也就是说，敌人的武器或箭矢挂了一块重物，失去了准头和速度，体魄弱小的敌人甚至会感到胸闷气短，难以呼吸。白银骑士还能把重力效果突然提升一倍，使近战对手的动作变形，产生破绽。这种破绽肯定是致命的。” “以一敌多的群战？”纳尔森恍然大悟，说道：“难怪奥斯丁.布里亚特当初杀我们的精英卫士像宰鸡一样轻松。我说他们的动作怎么会严重变形呢？原来是受到虚空地元素的影响。” 维克多点点头，继续说道：“虚空地元素的另一种应用方法和力场领域截然相反，完全是为了攻坚突破。” “白银骑士将虚空元素凝聚于体内，其力量、速度和感知暴增，敏捷不变，体魄骨骼强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那是真正的坚如磐石……”维克多沉默了下，颇为嫉妒地说道：“还能保持足够地灵巧，充分发挥全部实力。” “如果他们装备秘银铠甲和长剑，虚空元素还能强化这些装备，具备超越精金的强度，同时附着一道元素屏障，至少能造成上百磅的震荡伤害。”维克多抬头看了眼纳尔森，说道：“幸好奥斯丁当初没有秘银装备，只发挥了大半实力……当然，就算他有全套秘银装备，我杀他也不难，可你就危险了。” 纳尔森目光炯炯地说道：“大人，我现在今非昔比。哪怕他真的是铁铸的，我也有信心干掉他！” “哪有这么简单。”维克多摇了摇头，道：“白银骑士内敛虚空元素之后，身体具有半元素化的超凡特性，几乎没有弱点。” 纳尔森满脸好奇地问道：“什么叫半元素化？” 维克多轻笑一声，说道：“手臂被砍掉了都不流血……或者只流一点点，接上去立刻就能继续战斗。内脏破裂，骨骼尽碎都没有关系……只要虚空元素还在运转，任何伤害都不影响超凡骑士的战斗力。” 纳尔森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那……那肠子流出来也不影响战斗？” “血都流不出来，肠子会流出来吗？”维克多睨着他说道：“就算流出来，塞回去就是了。实在不行就不要了，反正没有影响。” “这……这还是人吗？”纳尔森喃喃自语。 “要不然怎么叫超凡骑士呢？” 维克多叹道：“超凡骑士本来就不是凡人……半元素状态也不是纯粹的血肉之躯。他们能暂时免疫大部分伤害。”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纳尔森不无艳羡地说道。 维克多也羡慕半元素化的强大效果，但超凡骑士更羡慕月精灵。 月精灵凭血脉天赋就能凝聚虚空风元素，吸纳虚空水元素。她们实力非凡，青春永驻，至少有200年以上的寿命。而高阶骑士时刻承受元素海的侵蚀同化，最多只能活到160岁，还会出现情感淡漠的现象。 没有谁愿意为了追求力量而放弃生活的乐趣。半元素化加剧了元素海对骑士灵魂的侵蚀速度。对于高阶骑士而言，强大的力量代表巨大的负担。 “那元素化呢？”纳尔森追问道。 维克多收敛思绪，面无表情地说道：“陨灭。整个人都化作虚空元素，回归世界本源。” “不受影响，无视伤害……这该怎么打？”纳尔森摸着后脑勺，在那苦思冥想。 “超凡骑士并非不可战胜。”维克多在脖子上虚割了一下，说道“骑士的头部遭到重创，无法运转斗气，元素位停止共鸣，半元素化状态立刻解除。” “另外，虚空元素会自发修复身体损伤，可它并不擅长干这种事情。超凡骑士受的伤越重，斗气消耗地越快，等斗气消耗殆尽，该死的还是会死，该残的还是会残，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白银时代，超凡骑士总是冲锋陷阵，然后带着一身伤回来找牧师。到最后，骑士没死，牧师都先累死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骑士和神职者形成了生死与共的关系。”维克多摇头失笑道：“我听说四级圣骑士每半天能治愈自己一次，在他们的神术没用掉之前，黄金骑士也拼不过白银阶的圣骑士。” “霍拉不是圣骑士，他甚至不是白银骑士。不过，他随时都能踏入白银领域，然后给你个惊喜。至于他能突破多少元素位，这要看他的积累。”维克多继续说：“另外，他作为路德维希家的子嗣，肯定有秘银装备。你必须小心这一点。” 纳尔森点点头，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只担心他身边有牧师……” “牧师？不会有牧师，至少在德韦米克的地盘上不会有牧师陪同霍拉伯爵。”维克多无声地笑了笑，说道：“索菲娅带着芮格佐和两名野蛮人武器大师出访多铎。她们途径登石城，当地的主教将召集所有的神职者盯着索菲娅……毕竟，芮格佐发起狂来，德韦米克家的超凡骑士都挡不住。相比霍拉伯爵的安全，德韦米克家的高阶骑士更需要神职者的支持。” 教会不派牧师护送霍拉，其实是西尔维娅与教宗达成的默契。维克多没有必要提及背后的细节，转而说道：“霍拉没有牧师陪伴，但他肯定有超凡类的愈合药剂……我给你准备了更好的再生药剂，还有沸血药剂。” “多谢大人。”纳尔森行了一礼，犹豫着问道：“万一……霍拉那个家伙和主母同行怎么办？” “那就没我们什么事了。”维克多冷笑道：“他会因为企图冒犯温布尔顿女侯爵而被杀……我想没有多少贵族愿意招惹陌生的巅峰白银骑士，尤其她身边还有野蛮人狂战士。”顿了顿，又说：“索菲娅和芮格佐率领的大型商队足以牵制登石城的高阶骑士和主力军团。按照贵族礼仪，主人为客人安排的护卫力量不能超过其本身，否则就有挟持的嫌疑。霍拉的手下包括2名骑士，4名见习骑士，100个精锐骑兵，几十个仆从，加上德韦米克家的护卫，他们的兵力最多翻一倍。” “巴里特的熊团驻扎在红叶镇的山区，总人数超过1000，其中有300多个精锐死士，117名精英卫士，山民猎手和流浪佣兵200多人，剩下的都是一些妇孺。另外，剑齿虎商团秘密调集了200多精锐士兵，3名骑士，6名见习骑士。翠丝大人……”维克多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意，低着头说道：“她将带领5名蔷薇骑士和26名秘法战士配合你的行动。 “这么强的力量都拿不下霍拉.路德维希，那才叫见鬼。”纳尔森以拳击掌，兴奋地说道。 “没你想的那么容易。”维克多摇头说道：“我们要展示力量就不能让翠丝莉率先出手。你只能调动熊团和剑齿虎商团的人，还得注意掩饰家族死士和精英卫士的身份……你可能用不了所有的力量。” “那还不如我们自己干……”纳尔森憋屈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维克多叹了口气，说道：“我赋予你临机决断地权力，同时保证翠丝莉不干涉你的行动计划。但我要给你定几条原则，第一，尽量保全自身，千万不要勉强。第二，解决霍拉伯爵是唯一目标，不做无谓杀戮，但也不必缩手缩脚。第三，安排好撤退路线，防备德韦米克家的追杀和报复。” “大人。第一军团长纳尔森.兰德尔遵从您的命令！”纳尔森握拳击打右胸，行了个军礼，上前一步，热切地我道：“我什么时候动身？” “今晚，你挑选几名亲卫和蔷薇骑士一道出发。” “我能带上阿卡吗？这个家伙需要见见血。”纳尔森问道。 维克多想了想，摇头道：“不行，阿卡的块头太扎眼了，就像个野蛮人……”说着，他把目光转向书房门口。 走廊里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没过多久，索菲娅带着安吉丽娜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她穿着合体的女式猎装，脚踩高跟皮靴，凸显完美的身体曲线，笼罩眉宇的淡淡忧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勃勃英气，整个人仿佛初升的太阳，容光焕发，明媚耀眼。 “纳尔森见过主母大人。”纳尔森上前行礼道。 “纳尔森勋爵，不必多礼。”索菲娅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紫水晶般的眼眸转向维克多，娇笑道：“亲爱的，你可算回来了。” 还没等维克多接话，安娜雀跃地说道：“大人，我要和老师去野蛮人的故乡。” 维克多眼神一凝，看向妻子。索菲娅解释道：“我打算带安娜出去见见世面……” “不行！”维克多板着脸打断索菲娅的话语。 索菲娅有些不悦地说：“温室里长大的骑士怎能有所成就？我是安娜的老师，我对她负责。” “你说了不算。”安娜幸灾乐祸地朝维克多扮了个鬼脸，得意洋洋地抱着索菲娅的胳膊。 这就是索菲娅不讨喜的地方，她太强硬了，居然不知道给丈夫面子？真是欠收拾……维克多从妻子妖娆的身体上收回目光，转头对安娜说道：“你那也不能去，西尔维娅夫人命你回公爵府……以后你可能要永远住进王宫了。” 安娜张着小嘴，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捧着通红的的脸蛋，转身向外跑去。 维克多摇了摇头，吩咐道：“纳尔森，你带几个人护送安娜小姐回公爵府。一定要保护好她，这种时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如您所愿，大人。”纳尔森大步追了出去。 索菲娅满脸震惊的表情，定了定神，问道：“亲爱的，你是说……安娜要嫁给国王？” 维克多回到位子上，淡淡地嗯了一声。 索菲娅转了转眼珠，关上房门，坐到丈夫的腿上，扭动丰臀，媚眼如丝地问道：“亲爱的，你还没有吃晚餐吧？你是想在吃正餐，还是想在卧室吃便餐？” 维克多确定激活天赋已经准备就绪，点头道：“当然是在卧室吃便餐。” “好。我这就去叫娜塔莉雅。亲爱的丈夫，我们在卧房等你。”索菲娅嫣然一笑，在丈夫的唇上轻啄一口，款款起身，离开了书房。 索菲娅和娜塔莉雅出访哈洛特斯要塞，至少需要一年多的时间才能返回布利诺尔城。等她们回来，维克多早已离开了王都。今后，维克多和索菲娅各有各的事业，双方一年也未必能见几次面。 三人都格外珍惜今夜的相聚，但对于布利诺尔城的大贵族而言，今晚是冈比斯政治风暴的开端。 第437章 皇族后族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更新后需再次刷新页面才能阅读！ 第438章 支持和反对 老人一头银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腰背挺直，唇线紧抿，略显浑浊的双眼透出无可动摇的坚定。 巴斯特恩老侯爵担任宫相三十多年，以性情温和，睿智稳重，勤勉忠诚著称。王都贵族在私下里称巴斯特恩为“好脾气宫相”，讽刺他圆滑世故，只知迎合国王，没有自己的执政主张。莱恩国王战死于东部三行省，某些王都贵族公开指着巴斯特恩未尽到封臣建言的义务，要求宫相引咎辞职。王国守护者戈隆侯爵和罗兰长公主一同拜访巴斯特恩侯爵府，并邀请王后和大公出席巴斯特恩家族的晚宴。这才平息了贵族圈对巴斯特恩宫相的非议。巴斯特恩不负众望，把王后与大公的争斗控制在较小的范围内，没有波及到禁卫军和地方领主，确保冈比斯王国的正常运转。 戈隆侯爵从未见过巴斯特恩与人脸红过，但此刻他在老宫相的眼中看到了不惜牺牲的决心。 “你支持鸢堡迎娶约克家族的贵女，反对西尔维娅的联姻提议？你这是在挑战神灵骑士的威严……”戈隆侯爵垂下眼皮，沉沉地问道：“理由呢？” “大人，我们认识多久了？” 戈隆侯爵想了想，摇头道：“没什么印象了……总有70年。” “74年，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刚满10岁。当时老国王在鸢堡设宴，庆祝莱恩陛下诞生，您作为宫廷侍从骑士为宾客提供尊敬服务......你还替我削下一片烤鹿肉。” 戈隆侯爵惊讶地问道：“这你都能记得？” “我哪能记得……我翻看了家族日常记录文书。”巴斯特恩靠在椅背上，狡猾地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变得愈加深刻，t他缅怀地说道：“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我都已经84岁了。今天上午，我的堂弟埃杜尔跑过来找我，说什么鸢堡要和约克家族联姻，叫我不要反对……真见鬼，他看起来比我的长孙还年轻，他小的时候，我还抱着他撒过尿，他居然都不愿意和我多解释几句……我怎么没可能放过他？被我逼急了，他才不耐烦地说，这是你的意思。” 戈隆侯爵点头道：“有些事情目前不适合太多人知道。” “我明白……和南北开拓战略有关？”巴斯特恩试探了一句，见戈隆不露声色，便自顾自地说道：“西尔维娅给我们的时间太少。这恰好与教宗冕下的行程吻合……很明显，鸢堡与约克家族联姻是在向教宗冕下表明决心。枢机院向来秉持中立立场，如果不是撒桑帝国和我们南方领主的实力失衡，西尔维娅和你都不会这么着急地争取枢机院的支持。” 戈隆侯爵沉吟着说道：“你都看出来了，我也不想隐瞒你……但具体的细节，我不便透露。你毕竟不是高阶骑士，事情一旦泄漏出去，我们会非常被动……如果我们不采取这样的措施，博瑞王国很有可能彻底倒向光辉骑士团。冈比斯将处于孤立无援的窘境，就算我们向光辉骑士团妥协，也只能是垫底的角色。” “人老了，难免会说个梦话什么的......”巴斯特恩自嘲地摇头，神色一整，望着戈隆威严的眼眸，说道：“殿下不用和我解释。其实，埃杜尔告诉我，联姻是你的决定。我再无顾虑。” “威灵顿公爵相信家族守护者，我当然相信王国守护者。”巴斯特恩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这是罗兰殿下和威廉姆斯殿下的决定，那又要另当别论了。” “威廉姆斯殿下居然拍拍屁股就跑掉了，把烂摊子丢给你……他还真是奥古斯特家的摄政王。” 戈隆侯爵说道：“是我让他回避的，新摄政王总要先竖立权威。” “我早该想到的。”巴斯特恩哑然失笑，颌首说：“你就像奥古斯特家的守护雄狮，把威廉姆斯、罗兰还有爱德华保护的太好。” “这是我的骑士信念。”戈隆侯爵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惜，摇头道：“可惜，我没能保住莱恩。” 老宫相沉默片刻，神情严峻地说：“先王当初要肢解约克家族，重新整合东部三行省。你、凯瑟琳王后和四大王侯家族坚决反对，罗兰、威廉姆斯、乔舒亚、威灵顿和尼姆却表示支持。我曾经向莱恩陛下建言，爱德华王子娶约克家族的贵女为妻，我们都支持他继承王位。但莱恩陛下偏要答应乔舒亚公爵的联姻请求。他信心满满地告诉我，这是为了团结三大公爵家族，同时向约克家族施压，还说西尔维娅看约克家族外围领主不顺眼，早就想把那些墙头草都踢出去。莱恩认为整合东部三行省一定能成功！” “莱恩是国王，又是黄金骑士。我除了服从国王的意志，还能怎么办？”巴斯特恩懊恼地说道：“结果，莱恩陛下成了300多年来第一个在战斗中陨灭的黄金骑士。” “我时常在想，究竟是谁设局谋害了我的国王？多铎王国、纳维尔王国、撒桑帝国、光辉骑士团、尼奥维斯特，还有他背后的纳赫蒂加尔，甚至教皇陛下都有参与。谁有这个本事把这么多势力联合在一起对付莱恩？” 巴斯特恩苍老的声音在不大的书房内回荡，充满了迷惘和智慧的魅力。戈隆侯爵也不由得专心聆听。 “我后来得出了一个结论。莱恩死于奥古斯特的浪漫天性。” “神灵骑士是骑士心目中的神灵。他们的力量在现实世界中所向无敌。他们的存在证明了世界本源对骑士的宠爱，证明了骑士高贵和强大。每个骑士血脉都有可能成为神灵骑士，他们就是骑士骄傲的源泉。神选者又能怎样？再疯狂的神选者也不敢血祭骑士。他们害怕世界本源的愤怒，降下更多神灵骑士。光辉之主又如何？我们骑士自有神灵，怎能向教会低头？一万多年来，超凡者形成了一个共识——神灵骑士的威严不容冒犯！” “神灵骑士的威严不容冒犯等于骑士的威严不容冒犯。” “这种共识是传统，是信念，是无比庞大的力量。神选者在这股力量面前收敛爪牙，教皇伊诺克在这股力量面前低头妥协。我们骑士家族凭这股力量统治世俗。然而，这股力量并非神灵骑士自身的力量。它是人心的力量，根植于骑士的血脉。” “莱恩.奥古斯特无法抑制血脉中的浪漫天性，他想要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挑战这股力量。于是，各方势力看到一个傻瓜在自寻死路……为什么不推他的一把，扯下一块血肉？这时候，西尔维娅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她与莱恩的默契已经不重要了，只能看着莱恩被这股力量碾碎。” 戈隆侯爵站起身，雄狮梭巡领地般的在书房内踱着步子，猛然抬头，沉声道：“西尔维娅不能掌握这股力量！” “她当然无法掌控这股力量。她只能屈服于这股力量，然后借用一丁点。”巴斯特恩侯爵伸出小手指头，轻笑道。 戈隆侯爵回到座位上，放松地说道：“人心凝聚力量，源自于骑士的血脉。非常深刻的见解。” 巴斯特恩老侯爵接着说道：“冈比斯的领主、王都贵族为什么要屈从于莱恩的天性？因为莱恩是冈比斯之主，我们作为的臣下必须向国王献上忠诚。这也是人心力量的一部分，它被称为王国体制。但王国不是国王一个人的王国，她有自己的意志。” 戈隆侯爵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王国应当出现两种不同的声音——支持和反对。”巴斯特恩眼睛明亮，语气平缓地说道：“当初，莱恩要同乔舒亚家族联姻，我反对，并提出和约克家族联姻。如今爱德华陛下要迎娶约克家族的贵女，巴斯特恩侯爵没有相左的意见，但巴斯特恩宫相表示反对。” “戈隆殿下，冈比斯四大王侯与三大公爵的祖先都是奥古斯特的追随者，可我们内外有别，各有立场。”巴斯特恩站起身，郑重地施礼道：“鸢堡单方面悔婚严重损害奥古斯特与威灵顿家族的名誉。威灵顿公爵的应对提议，充分体现威灵顿家族向奥古斯特靠拢的核心战略。这与威灵顿家族支持莱恩，支持罗兰，支持爱德华，把玛格丽特送入鸢堡等一系列举措，并无本质区别。” “兰德尔子爵挑逗玛格丽特小姐，玛格丽特移情别恋，主动悔婚。考虑到爱德华陛下只有12岁，还是一名见习骑士。玛格丽特无法抵挡兰德尔子爵的诱惑，合乎高阶女骑士的天性和道路。这并不会对小爱德华造成太大的困扰。虽然玛格丽特的行为令鸢堡和威灵顿家族蒙羞，但政治联姻变成了风流韵事，其负面影响大打折扣。” “兰德尔子爵惹下的祸端，约克家族作为人马丘陵的宗主要为此负责。鸢堡驱逐玛格丽特.威灵顿，立即迎娶安吉丽娜.布兰斯泰特.约克，时间虽然紧迫了些，可只要对舆论稍加引导，就会演变成王室为了掩盖的丑闻要求约克家族弥补过失，约克家族不得不献出家族最优秀的贵女以平息鸢堡的怒火。” 巴斯特恩老侯爵嘿嘿笑道：“贵族圈最喜欢聊大贵族的风流韵事，聊的人多了，假的也变成了真的……难看是难看了点，但奥古斯特保住了王族的权威，无碍大局。” 戈隆微笑颌首。巴斯特恩老侯爵话音一转，又说：“不过，鸢堡私下里欠了威灵顿一个大人情。可明面上，该有的斥责不能少。威灵顿公爵倍感惶恐，剥夺玛格丽特的继承权，把她赶到与野柳城接壤的公爵领南部封地。这当然是为了方便她与兰德尔子爵幽会。威灵顿公爵表达了歉意，又成全了慈父之情。威灵顿家的骑士虽然感到羞愧，但内心免不了有些得意和窃喜。威灵顿家族内部不会出现离心离德现象，反而会在外部的抨击下更加的团结紧密。原因很简单，玛格丽特是威灵顿家族血脉最优秀的白银女骑士，可高阶女骑士伴侣稀少，生育艰难，而兰德尔子爵是高贵的古老血脉。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给威灵顿家族带来新的希望。” “后面就更精彩了！”巴斯特恩抚掌赞道：“西尔维娅曾经想把兰德尔子爵纳为约克家族的附庸，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维克多不愿意是一方面原因，他拒绝的态度让西尔维娅意识到兰德尔子爵鸢堡侍从的身份……保证兰德尔家族的独立性能够帮助约克家族与鸢堡构建一条非正式的外交渠道，避免人马丘陵被冈比斯王国彻底孤立。” “现在，约克家族与奥古斯特联姻。兰德尔家族的外交功能丧失殆尽，兰德尔子爵的政治影响力大幅下降。无论西尔维娅乐不乐意，在冈比斯领主的眼中，兰德尔子爵不能再代表金水城的意志，也不能再表达鸢堡的态度。也就是说，维克多不再是冈比斯炙手可热的大贵族，兰德尔家族从政治上脱出冈比斯实力领主的视野。从今以后，维克多由明转暗，各大家族许多以前不敢做的事情都可以做了。比如，向兰德尔领派遣密探。比如，同兰德尔家族争夺野柳城的利益……” “维克多很快就会发现，他无法再庇护朱蒂夫人，无法再掌控野柳城的局势。”巴斯特恩侯爵摇头笑道：“难不成朱蒂母子会允许维克多刺杀布里亚特家族仅存不多的骑士？所以，维克多需要一个外援……恰好他的绯闻对象——玛格丽特.威灵顿男爵就在旁边。” “威灵顿公爵认为维克多是鸢堡安插在西尔维娅身边的后手，并提出皇族后族的帝国政治结构。无论他的猜测是否属实，我们都应该接受他的战略构想，并朝这方面努力。” 戈隆侯爵严肃地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构想，我原则上表示同意。” “这就是威灵顿公爵的高明之处……”鸢堡宫相长叹一声，说道：“王国即将渡河南拓，南方领地的战略位置十分关键。乔舒亚家族和尼姆家族必须在南方找到一个立足点……没有比野柳城更合适的突破口了……王族支持索林姆家族，乔舒亚和尼姆帮助冈比斯后族修建港口，合情合理。西尔维娅收了两大家族好处，怎么支持维克多？维克多看来看去，发现也只有威灵顿家族能帮他……威灵顿公爵不用出手，就完成了打压拉拢的套路。” “而且，他是在为奥古斯特家族拉拢兰德尔子爵……如果能成功，威灵顿家族一举成为仅次于奥古斯特和约克的第三大家族，如果失败，他们没有任何损失……”巴斯特恩靠在椅子上，缓了缓神，开口问道：“殿下，威灵顿公爵的谋略令人叹为观止。可他所有的布局都是先保证奥古斯特的利益，再为家族争取利益，如果两者有冲突，他优先放弃家族利益。威灵顿公爵简直比四大王侯还要像王都贵族！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了获得奥古斯特的血脉。”巴斯特恩冷笑道：“王室连出两位黄金骑士，奥古斯特这一时期白银血脉达到了顶点。威灵顿家族当然要抱住奥古斯特的大腿，献上自己的忠诚。维克多拒绝玛格丽特也没有关系，威灵顿还能从奥古斯特身上汲取高贵血脉。” “当然，威灵顿公爵的行为也是我们乐意看到的。事实上，四大王侯家族的贵女为了纯化奥古斯特的血脉做出了巨大牺牲……她们以见习骑士的实力孕育高阶骑士的子嗣，普遍活不过50岁……但这是我们四大王侯家族的使命，我们无怨无悔。”巴斯特恩神情悲戚，目光凌厉的问道：“如果维克多出了意外怎么办？威灵顿公爵先安排好了退路，我们鸢堡退路在那？” 戈隆侯爵头疼地说道：“你也认为维克多是我们安排的后手？” “这不重要！他就在那，谁也不能忽视他的血脉！就像谁也不能忽视神灵骑士的威严。”巴斯特恩认真地说道：“殿下，您必须承认，维克多的血脉是西尔维娅提出联姻的基础，也是皇族后族战略构想的基础。但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古代精灵爱美嗜杀，精致的外表下有一颗狩猎杀戮之心。德拉文在战斗中成长。维克多杀了凶暴豺狼人，觉醒风行天赋，敢于直面食人魔，猎杀的蚁人首领不计其数，面对大骑士奥斯丁，他想都不想，直接射杀。维克多顺应狩猎天性，走到了今天。可惜，月精灵血脉贵族太过脆弱……博瑞王国的雷蒙.彼得在同蛮族的战斗中觉醒风行天赋，而苏斯女王的第二位月精灵贵族情人却在黄昏森林中惨死。这或许就是剑圣德拉文独一无二的原因。放开手，他们难免会遭遇更大的危险，绑住他们，月精灵血脉又可能退化......那谁能保证维克多会一直走运？” 戈隆侯爵目光一凝，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们必须优先保护奥古斯特的血脉。”巴斯特恩平静的说道：“爱德华刚生下来就觉醒了斗气，证明他是奥古斯特的嫡系子嗣。否则我们怎么可能立他为王？安吉丽娜出身虽然高贵，可毕竟是个青铜血脉。血脉驳杂是白银血脉的大敌！按照惯例，安吉丽娜与爱德华的子嗣归约克家族。可爱德华要是像莱恩那样任性，非要立安娜的孩子为王储，我们该怎么办？如果西尔维娅失去了维克多，她为了谋求奥古斯特的白银血脉，必定支持安娜的子嗣登上王座，从而掌控冈比斯的局势……” 巴斯特恩再次起身，鞠躬道：“殿下，请问谁能挡住执掌冈比斯后族的神灵骑士？” 戈隆眉头紧锁，敲了敲桌子，开口说道：“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我不妨告诉你，罗兰已经到了临界点，她打算离开冈比斯王国，冲击传奇领域。罗兰出走，鸢堡更需要团结西尔维娅……你现在还有什么顾虑吗？” 巴斯特恩侯爵怔了怔，旋即大喜，颌首笑道：“这就好，只要罗兰殿下安然无恙，她凭借的寿命就能回到冈比斯拨乱反正。但我还是要为奥古斯特家族留一个后手。” 戈隆望着宫廷首相苍老的面容，心里说不出是厌恶、愤懑，还是钦佩和尊敬，最终长叹一声，神情复杂地说道：“巴斯特恩你虽然不是骑士，却有骑士的牺牲精神……可你要挑战神灵骑士的威严，冈比斯的骑士都不会站在你这一边。你要想清楚。” 巴斯特恩哈哈笑道：“戈隆殿下，我已经活的够久了。威灵顿公爵说得没错，这么大的事情，死一两个大贵族才合理。正好，克莱门特冕下想为西尔维娅殿下举行圣光祈祷，我就用这条老命，让克莱门特冕下明白，神灵骑士怎么能向教会低头！” “王国的事务有支持的力量就要有反对的声音，这样才能有进有退。” “冈比斯需要有人对她说‘不’！” 第439章 声名狼藉 第二天上午，布利诺尔城北郊。 索菲娅身穿造型精致的双头龙蜥皮铠，骑着一匹体格庞大，外形狰狞的六足迅龙，居高临下地娇声斥道：“娜塔莉雅，快点上来。芮格佐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芮格佐非常配合地低吼一声，另外两名野蛮人武器大师则大声嘲讽娜塔莉雅像葛雷洛羊怪一样墨迹。得知索菲娅要去哈洛特斯要塞，这三个野蛮人战士欣喜若狂，恨不得马上回到故乡才好。娜塔莉雅和丈夫依依惜别，他们早就不耐烦了。索菲娅刚发话，他们便开始用野蛮人独有的嘲讽技能招呼拖拖拉拉的娜塔莉雅。 野蛮人的嘴炮和他们的斧头一样犀利。娜塔莉雅招架不住，终于离开维克多的怀抱。她望着那双黝黑神秘的眼眸，忧伤地问道：“亲爱的，你会想我们吗？” “当然…我保证。” 维克多觉得此刻的金发美人比索菲娅可爱多了，忍不住说道：“等你们出访归来，你可以常住银月庄园，作为兰德尔家族与温布尔顿侯爵府的联络官。” 娜塔莉雅眨了眨眼睛，甜甜地笑道：“别忘记我……我走了。”说完，她跳上了迅龙。 索菲娅催动迅龙，沿着道路，向北跑去。芮格佐发出狂野的嗥叫，带着两名野蛮人，徒步跟随。四名骑乘角狼的圣武士和十一名扈从骑士紧追其后。 看着索菲娅和娜塔莉雅消失在道路的尽头，维克多感到一阵轻松，又有些失落。 苏斯贵女以聪明乖巧，温柔妩媚著称。就好像娜塔莉雅，明知道维克多身边有许多女人，自己在他的心中没什么地位。这次分别，两人再难相聚，她没有向维克多提出过份的要求，只是表现的格外不舍。而索菲娅根本连头都没回。 索菲娅的柔媚只是表象，她桀骜不驯，好胜心强，越挫越勇，属于那种在幼儿园抢玩具，在学校抢表现，在职场抢业绩的女强人。她听说要组建黄金团，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丈夫什么的都得靠边站。 说白了，她就是好斗成性，喜欢在斗争中明确自己的存在感和成就感。 这种性格的女人绝对不适合当维克多的妻子，更不适合当兰德尔家族的主母。 索菲娅的麾下有600多名精锐士兵，1200多个商队伙计。他们来自700多个家庭，总共有1万多人。这么大一股势力在索菲娅带领下涌入兰德尔领，兰德尔家族不变天才怪。 维克多当初还舍不得索菲娅的美色，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妮可的担忧不无道理，以索菲娅争强好斗的个性，她一旦住进银月庄园，非把维克多情人和属下都收拾的服服帖帖不可。 索菲娅对维克多并非没有感情。如果维克多是高阶骑士，索菲娅或许还会有所收敛。既然丈夫不受元素海的侵蚀，她自然可以肆无忌惮地行使自身的意志，迅速构建骑士的信念。 按常理来说，维克多作为兰德尔家族的领袖，索菲娅的丈夫，无论如何也应该帮助家族唯一的怒涛的骑士构建骑士信念。 但是，高阶骑士的守护信念与兰德尔领的发展道路格格不入。 维克多虽然失去了黄金团的主导权，但也避免了索菲娅祸害兰德尔领。总的来说，还是值得庆幸的。 “我们走吧。”维克多收回目光，摇了摇头，登上双轮马车。 亲卫队长格鲁策着迅鸟，上前问道：“大人，我们回侯爵府？” 维克多原本打算去见西尔维娅，可娜塔莉雅柔情脉脉的表现让他想起了妮可。妮可不在身边，爱丽丝半年之内都不愿意和他见面，维克多决定去关心一下朱蒂。 “去布里亚特家的府邸。” 双轮马车在内城区的青石街道上疾驰，沿途的贵族子弟向温布尔顿女侯爵的丈夫颌首致意。维克多却听到他们在小声议论。 “那就是兰德尔子爵……” “他怎么在这？” “罗兰殿下刚刚带人闯进温布尔顿侯爵府……殿下没抓到兰德尔子爵……” “殿下去了约克公爵府……我们要不要去通知殿下，兰德尔子爵正前往布里亚特家的府邸？” 维克多生出不妙的感觉，敲了敲马车扶手，吩咐道：“去约克公爵府。” 路上的人越来越多，通往公爵府的巷口更是被堵的水泄不通。看热闹的贵族子弟见到维克多的马车，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十几名全副武装的迅龙骑士守在公爵府的门口，杀气腾腾地怒视着马车上的兰德尔子爵。 维克多目光一冷，微风环绕身体，渐渐变成乌青色的凛冽气流。他跃下马车，手扶着剑柄，径直走向公爵府大门。迅龙骑士纷纷退让，维克多冷笑一声，刚准备跨进大门，便撞见罗兰和安娜。 长公主身穿秘银铠甲，一手持剑，一手抓着安娜的胳膊，正满脸怒容的朝门外走。她见到维克多进来，立刻娇喝道：“你来的正好……” “亲爱的，你过来，我看看谁敢动你。” 一道悦耳的声音让摩拳擦掌的迅龙骑士僵立当场。罗兰回头看了看神情恬淡的西尔维娅，跺了跺脚，喝道：“我们走！” 她夹着安娜，跨上独角兽，临走前对维克多斥道：“你干的好事！” 安娜偷偷地吐了吐小舌头，并朝维克多伸出大拇指，一脸崇拜的表情。迅龙骑士分开人群，簇拥着长公主扬长而去。 维克多怔了好半天，莫名其妙地自语道：“我干什么了？” 西尔维娅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边走边说：“你在鸢堡诱惑爱德华陛下的未婚妻——玛格丽特.威灵顿小姐。现在威灵顿小姐找上门来了，不肯回王宫。罗兰气不过，带人掳走了安吉丽娜。她言明，如果约克家族不交出你和玛格丽特，她就扣下安娜。” 维克多：“……” “看着我干什么？为了保护你，我也只能牺牲安吉丽娜了。”西尔维娅委屈地嘟了嘟嘴。 维克多沉默片刻，摇头叹道：“罗兰擅长演戏，没想到你也不差。” 西尔维娅噗嗤一笑，说道：“这的确是奥古斯特最好的悔婚方法。” 维克多愁眉苦脸的说道：“那我的名声怎么办？” “你的名声？”西尔维娅横了爱人一眼，掩嘴娇笑道：“亲爱的，你和剑圣德拉文一样的色胆包天……你霸占约克公爵夫人，霸占她的守护骑士翠丝莉，霸占契布曼家的大小姐，霸占布里亚特子爵夫人，勾引威灵顿大小姐，将来干出引诱王太后的事情都不足为奇……你那还有什么好名声？” “怎么你打算否认？让我们这些女人承担勾引你的名声？”西尔维娅修长的玉指搭在维克多的胳膊上，娇嗔道。 “我……我无言以对。” 西尔维娅丢给爱人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白眼，幽幽地叹道：“玛格丽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我陪你去见见她。” 威灵顿小姐独自一人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她的皮肤不见血色，有着玉石般的晶莹剔透感，配上一身洁白的纱裙和清冷的气质，仿佛冰雪雕琢而成的美人。她见到西尔维娅和维克多走进客厅，也只是表情淡漠地起身施礼。 西尔维娅拉着维克多在她的对面坐下，歉意地说道：“威灵顿小姐，我很抱歉。是我们连累你了。” 玛格丽特摇了摇头，说：“根本原因是我斗不过罗兰殿下。” “确实。”西尔维娅颌首道：“奥古斯特的子孙热情而叛逆，厌恶束缚，向往自由。你俘获爱德华陛下并不难，可他有罗兰撑腰，那就要另当别论了。不管怎样，这件事情损害了你的名誉。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会尽量补偿你。” 玛格丽特问道：“殿下，我的母亲说我天性冷漠，普通的伴侣很难对我产生深刻的感情。我除了孕育子嗣，守护家族，对世俗再无牵挂。请问，您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西尔维娅摇头叹道：“黄金骑士盗取元素海的力量，本就不该存于现实。你刻意追求元素海的力量，反而容易失去自我。我建议你忘掉元素海，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 “我可以试一试。”玛格丽特抬起头，对维克多问道：“阁下，我的父亲要我追求你，你会接受吗？” 维克多硬着头皮说道：“抱歉，威灵顿小姐。虽然我的名声不好，可我都是在特殊情形下才和我的伴侣结成亲密关系。我们可以做朋友……” “朋友？”玛格丽特认真思考了维克多的提议，摇头说道：“我感受不到你的诚意。你在应付我。” “呃……这需要一个过程。”维克多尴尬地解释道。 西尔维娅笑道：“他怕你伤害他……玛格丽特，如果你投效我，我给你一个伯爵爵位和相应的领地，并保证你可以享受到被月精灵追求的乐趣。” 玛格丽特继续摇头说道：“我不会背弃威灵顿家族。”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如果威灵顿公爵认为你对维克多可以手到擒来，那他就大错特错了。也许要不了多久，只有黄金骑士才能吸引维克多，而太阳精灵的超凡魅力亦可以帮助白银骑士踏足黄金领域。你好好考虑清楚，我们不打扰你休息，先告辞了。”西尔维娅抓着维克多的手，离开了小客厅。 维克多甩开西尔维娅的纤手，恼火地说道：“你把我当成什么？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有感觉会怎样？”西尔维娅歪着脑袋问道。 维克多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喃喃道：“我好像对高阶女骑士没什么抵抗力……这是个严重的问题。” “月精灵的天性。” 维克多茫然地问道：“什么天性？” “对完美事物的喜爱。”西尔维娅解释道：“太阳精灵恐怕就是凭借精灵追求完美的天性统治月精灵，月精灵统治大精灵，大精灵统治下等精灵，并以此形成精灵族的社会结构。” “高阶女骑士的身心趋于完美，她们虽然不能像高等精灵那样控制你，但占有之心会在精神层面上对你形成特殊的吸引力。要不然，德拉文会不要命地爬上女黄金骑士的床？”西尔维娅瞄着维克多，戏谑地笑道，随即又摇头说：“你似乎有抵御精神魅惑的天赋……变得绝对冷漠……我不知道德拉文是不是有类似的天赋，但从他成长轨迹来看，我建议你顺应天性。” “顺应天性？好色如命的天性？”维克多脸色难看的说道。 西尔维娅挤入维克多的怀中，抚摸着他的脸颊，亲昵地说道：“宝贝。你先吸引了高阶女骑士，她们才想占有你……德拉文陛下可没有被他的情人伤害过。我可以在你的身上看到元素海独特的表现形式，相比黄金骑士的生命形态，你显得更温和，更自然，更稳定，但还没有到极限。” 维克多皱眉说道：“意志薄弱总归不太好。” “意志也得顺应天性。”西尔维娅摇头笑道：“你想把意志磨练到什么程度？强迫自己喜欢一只地精？我也不是鼓励你滥情，只是建议你不要刻意用那个天赋抑制血脉中的天性……具体的分寸和危险，你得自己把握。这我可帮不了你，你也不喜欢我干涉你，对吧？” 维克多瞪着西尔维娅问道：“那你凭什么保证我会追求玛格丽特？” “先把她骗过来，不行吗？”西尔维娅理直气壮地哼道：“可惜，她没上当……都怪你没有好好配合我！我不管，你得补偿我。” “好吧，你想要什么补偿？不对啊……” 维克多看着娇媚动人的西尔维娅，困惑地说道：“你把我卖了，我帮你数钱数的这么开心就算了，怎么还要我补偿你？” 西尔维娅咯咯地笑道：“那你把我卖了好不好？” 维克多认真地摇头：“不好！” 开玩笑，真正的男人怎么能卖自己的老婆？ 第440章 国王的婚约 冈比斯王国没有什么特定的节日。对于王都贵族而言，王室固定举行的狩猎会是每年一次的节日庆典，三岔河军团比武大会是五年一次大型庆典，至于新王登基、国王大婚、王储诞生、册封大公等重大活动属于王国盛典。 并非所有的冈比斯贵族都有资格参加王国庆典或盛典。无缘参加盛会的贵族子弟只能以消息灵通为荣，谈论相关的新闻成了他们重要的消遣和娱乐。 冈比斯今年的国王登基盛典让王都贵族看了一场令人目瞪口呆的精彩大戏。 年少的爱德华王子正式加冕，威廉姆斯大公摄政，元老院全票通过罗兰长公主发起的鱼人战争令，同时冈比斯与多铎两大王国达成协议，多铎的主力军团撤离明斯克要塞一线，冈比斯的整体战略由北转南。 王国大事，每个贵族都知道。绝大多数贵族都渴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掌握大权，决策王国大事，但那也只是渴望而已。他们更关注一些贵族圈内的趣闻轶事，并试图从中找到向上钻营的良机。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王国新贵兰德尔子爵。 兰德尔子爵出身低微，在鸢堡当了几年的侍从，然后入赘温布尔顿侯爵府，成为王都第一美人的小丈夫。之后，他凭借温布尔顿女侯爵的宠爱，当上了人马丘陵的男爵领主，又因为在蚁人战争中立下功勋，被王室册封为子爵领主。 一般说来，鸢堡侍从的起点都很高。出身低微的贵族子弟只要能被选入鸢堡，为王室服务八年，总能有个令人羡慕的前程。在鸢堡侍从离开王宫的前夕，王室会非常慷慨地为每个人准备好洗练药剂或精力药水，那些成功晋升为骑士的侍从将有幸加入强大的荣耀骑士团，成为高贵的迅龙骑士。如果他在骑士团服役满二十五年，就有权在退役的同僚当中招募2名见习骑士和20名骑兵，并带走自己的迅龙伙伴，终身享受每年1500金索尔的王室津贴。表现出色者还能得到鸢堡的推荐信，加入某个领主家族，获得属于自己的封地。 优秀的鸢堡侍8岁开始接受训练，需要33年的时间才能成为世袭勋爵领主，而兰德尔子爵只花了10年的时间就完成了鸢堡侍从到子爵领主的华丽转身。兰德尔子爵的传奇故事为吟游诗人所津津乐道，也遭到了贵族子弟的羡慕嫉妒。 兰德尔子爵的血脉，贵族子弟们只有羡慕的份。至于他的智慧、勇气和努力，贵族子弟们自认为在这方面不输给任何人。于是，兰德尔子爵的美貌和风流韵事成了贵族子弟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他们谈论的内容绝对没有赞誉，只有恶意的调侃。 比如，兰德尔子爵为了在人马丘陵站稳脚跟，背叛支持他的妻子，拜倒在约克公爵夫人的石榴裙下；兰德尔子爵并没有坚守领地，抵抗蚁潮，而是勾引了契布曼大小姐，躲在契布曼家的要塞里；兰德尔子爵觊觎野柳城的财富和布里亚特子爵夫人的美色，谋杀了奥斯丁.布里亚特勋爵；兰德尔子爵不顾王国大局，羞辱多铎王国的特使路德维希伯爵……每每谈到这些，贵族子弟们不屑鄙夷，贵族小姐们瑟瑟发抖。可背地里，他们和她们都恨不得以身代之。 如今，兰德尔子爵又干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爱德华.奥古斯特陛下的未婚妻突然带领家族侍从离开鸢堡，住进了约克公爵的府邸。罗兰殿下率领荣耀骑士上门抓捕威灵顿小姐和兰德尔子爵未果，掳走了约克家族的小公主。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兰德尔子爵勾引国王的未婚妻，引发了这起事端。 冈比斯贵族圈尽皆哗然，各家族首脑严禁家族子弟谈论此事，生怕引火烧身。外出渡假的摄政王连夜赶回布利诺尔城，紧急召开内阁会议，商讨对策。一时间，布利诺尔城人心惶惶，冈比斯王国仿佛已经到了内战的边缘。 幸好尊贵的教宗冕下还没有离开布利诺尔大教堂，在他的努力斡旋下，事情发生了转机。 两天后，威灵顿公爵从约克公爵府接走了玛格丽特小姐，悄悄返回维斯托克城。王室与约克公爵达成谅解协议。安吉丽娜.布兰斯泰特.约克小姐以爱德华陛下未婚妻的身份独自住进鸢堡。不过，冈比斯贵族普遍认为她是约克家族交给王室的人质。因为安娜小姐的身份极其特殊，她代表约克家族与布兰斯泰特家族的姻亲关系。她进入鸢堡意味着约克家族将遭到姻亲家族的责难，极有可能失去一个强大的外部盟友。 突如其来的王国危机以威灵顿家族退出鸢堡，约克家族交出最具潜力的家族贵女而宣告结束。三方都闹得灰头土脸，据说威灵顿小姐还被家族剥夺了继承权，流放到威灵顿公爵领的南部。冈比斯未来的王后成了一个小小的男爵。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兰德尔子爵再次被舆论推到了风口浪尖。 关于兰德尔子爵与威灵顿小姐的流言甚嚣尘上。有人唾骂兰德尔子爵色胆包天，也有人称赞威灵顿小姐勇于追求爱情，还想要成为她的追随者。 既然是流言，免不了有各式各样的猜测。 冈比斯贵族圈开始流传一种说法，认为这件事情其实是约克家族的阴谋。约克家族在西迁人马丘陵的途中，掳走爱德华王子的第一任未婚妻——乔舒亚家族的凯特琳娜小姐，又派兰德尔子爵引诱爱德华国王的第二任未婚妻——威灵顿家族的玛格丽特小姐，其目的就是为了让约克家族的贵女登上冈比斯王后之位，然后再以冈比斯后族的身份掌控冈比斯王国的局势。 不过，相比阴谋论，贵族圈更热衷于谈论兰德尔子爵的风流韵事。约克家族图谋冈比斯后位的说法只在小范围内流传，影响力似乎并不大。但事实恐怕并不简单，因为小范围指的是大贵族的小圈子。 维克多没有仔细琢磨其中的蹊跷，他现在已经焦头烂额。 安娜的父母赶到了布利诺尔城。佛瑞德子爵与恩比瑟大吵一架，奥黛尔夫人则在维克多的面前垂泪自伤，埋怨维克多没有看护好她的女儿，让她没法和布兰斯泰特家族交待。她虽然没有明言，但楚楚可怜的幽怨表情无疑是在向维克多讨个说法。 佛瑞德夫妇把安娜交给维克多监护，也是希望安娜能留在人马丘陵，成为佛瑞德家族的守护者。现在，维克多把别人的女儿给弄丢了，面对哀婉动人的奥黛尔夫人，他辩解也不是，安慰也不是。西尔维娅还在旁边煽风点火，把责任一股脑地推给了他。 维克多百口莫辩，干脆住进朱蒂的府邸，直到鸢堡内务府送来了爱德华与安娜的订婚晚宴邀请函。 **************** 数千根水蜥油蜡烛将鸢堡的骑士大厅照耀地宛如白昼。凡是滞留在王都的冈比斯领主全都出席王室举办的订婚晚宴。宾客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晚宴的气氛轻松和谐。 大厅的角落里，特尼斯.路德维西子爵端着酒杯，对维克多笑道：“我记得爱德华陛下与威灵顿小姐的订婚晚宴准备充分，更具规模，但每一位客人都在强颜欢笑，完全感受不到没有今晚的欢乐氛围。看来，约克小姐命中注定是冈比斯的王后。”他顿了顿，举杯调侃道：“我的朋友，这多亏了你。” 维克多撇了撇嘴，说：“你也相信那些流言？” 特尼斯拍着维克多的肩膀，哈哈笑道：“亲爱的朋友，你无需介意嫉妒者的流言。大家高兴的原因是，再不用担心冈比斯会发生内战……你看，那些美丽的贵族小姐和夫人们都在寻找兰德尔子爵的身影。为什么不出去和她们打个招呼呢？我保证你会受到最热情的欢迎。” 维克多没好气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我好像看到你的妻子正在找你……呃，你最好主动过去，让我一个人独享安静” 特尼斯顺着维克多的目光看到自己的妻子正带着一位成熟的贵夫人和一名年轻贵族四处张望。他从善如流地说道：“苏珊娜之前就和我提过，要把她的远房姨妈和表弟介绍给我认识……我这就过去，免得他们打扰到你。” 维克多举杯示意了一下。等特尼斯子爵离开，他悄悄地挪到光线的死角，想了想，认为特尼斯子爵的行动很快就会暴露这个的位置，继续待在这里不大妥。维克多正准备贴着墙角往侧门转移的时候，一名内务府骑士走了过来，低声说道：“兰德尔阁下，摄政王殿下请您去小会议室。” “殿下找我有什么事？”维克多问道。 “阁下是约克小姐的监护人。婚约文书上需要您的亲笔签名和兰德尔家族的印章。” “那走吧。” 不大的会议室内挤满了人，除了威灵顿家族和索林姆家族，冈比斯元老院家族的首脑齐聚于此，还包括王室的重要成员、教宗克莱门特、图尔南斯、拉扎鲁斯大主教和他的继任者塞恩主教。 见到维克多走进会议，摄政王威廉姆斯率先招呼道：“兰德尔卿，这些文书需要你签字。” 维克多走到桌前，拿起羊皮纸文书迅速浏览了一遍。 婚约的核心内容只有一条：安吉丽娜.布兰斯泰特.约克与国王的子嗣不具有王位继承权，只具有约克家族和布兰斯泰特家族的继承权，其监护权优先归于兰德尔家族。 维克多抬起头，先看了看盛装打扮的西尔维娅，得到她的首肯之后，又看了看十指相扣，一脸幸福的安娜与爱德华，顺便瞄了眼秀发如云的凯瑟琳。站在凯瑟琳身旁的罗兰长公主瞪着他，喝道：“看什么看！赶紧签字。” 维克多提起羽毛笔分别在三份文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取出领主印鉴，蘸上油泥，逐一盖上。 威廉姆斯拿过文书，递到拉扎鲁斯大主教的桌前，笑道：“王室、约克公爵和安娜的监护人都已经确认了婚约的内容，请大主教阁下做个见证。” 红衣大主教把文书推到教宗的面前，呵呵笑道：“爱德华陛下的婚事一波三折，我曾经签过两份不同婚约文书，令人遗憾的是两份婚约文书都被推翻了。看来我这个老家伙不适合做婚约的见证人，还是请教宗冕下代为见证吧。” “我也只能以私人的身份见证这份婚约。将来，奥古斯特陛下和约克小姐的婚事还得由塞恩主持。”克莱门特签下文书，莞尔道。 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威廉姆斯神采飞扬地说道：“下面轮到王国守护者和元老院家族签字见证。” 西尔维娅、罗兰和戈隆三位黄金骑士，以及元老院家族代表在婚约上一一签字。文书最后传给了宫相巴斯特恩老侯爵。 “巴斯特恩家族同意见证爱德华陛下与安娜小姐的婚约。”老侯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取出宫相印鉴放在桌上，缓慢而清晰地说道：“冈比斯宫相马图斯.巴斯特恩拒绝见证奥古斯特陛下与约克小姐的婚约。” 会议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巴斯特恩老侯爵的身上，十几名超凡强者的精神压迫让他呼吸困难，说不出一句话来。 戈隆侯爵走到巴斯特恩的身后，沉声说道：“宫相有建言的义务。” 巴斯特恩侯爵只觉得压力一松，深深地呼吸，开口说道：“王都有一个流言，说约克家族为了图谋后位，逼走了玛格丽特.威灵顿小姐……” 小国王愤怒地嚷道：“那是流言，不是真相！” “陛下，请问真相是什么？”巴斯特恩恭敬地行礼道。 爱德华怔怔地看着巴斯特恩侯爵，只觉得和蔼可亲的老宫相是如此的陌生，然后求助似的看向罗兰、凯瑟琳和威廉姆斯。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维克多的身上。 维克多脸色铁青，恨不得把巴斯特恩这个老家伙斩成碎片，但安吉丽娜祈求的眼神让他于心不忍，一字一句的说道：“真相是，玛格丽特.威灵顿小姐有选择伴侣的权力！” “这种说法让人难以信服。”巴斯特恩轻笑一声，正色说道：“为了平息流言，我以冈比斯宫相的身份请西尔维娅殿下以至高主的名义起誓，安娜小姐与爱德华陛下的子嗣永不登上冈比斯的王座！” 戈隆侯爵叹了口气，向后退开。会议室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巴斯特恩家族的守护者埃杜尔.巴斯特恩伯爵忍不住上前说道：“哥哥，你疯了吗？” 老宫相闭着双眼，一言不发，干瘦的身影显得苍凉而坚韧。埃杜尔伯爵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默默地退到一旁。 此刻，除了维克多没有人敢直视西尔维娅，可她的一举一动却清晰地映入所有人的脑海中。西尔维娅优雅起身，提起酒瓶倒了一杯庆祝婚约成立的杜姆酒，轻柔地说道：“巴斯特恩，你的忠诚和勇气值得钦佩。喝了这杯酒，我便答应你的要求。” 西尔维娅蔚蓝的眼眸转为暗红，无形的精神利剑直抵巴斯特恩的眉心。老宫相朝酒杯方向迈出一步，视线渐渐模糊，无边的黑暗让他软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以凡人之躯挑战神灵骑士的威严，有死无生。 西尔维娅怅然一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对爱德华颌首道：“陛下，这就是我无可奈何的地方。” 维克多隐约觉得西尔维娅倾诉的对象其实是爱德华身后的罗兰长公主。 “巴斯特恩卿怎么了？”少年国王颤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爱德华的问题，维克多甚至都不知道巴斯特恩为什么要逼迫西尔维娅。但他和所有人一样，对巴斯特恩的结局没有半点同情。而真正的强者从不需要同情。 最后，拉扎鲁斯大主教对侯爵之死作出定性。 “巴斯特恩侯爵年老力衰，寿终正寝。” 面沉如水的教宗点点头，表示认可拉扎鲁斯的说法。他跨过巴斯特恩的尸体，走到爱德华和安娜的面前，温和地说道：“爱德华、安吉丽娜，国王一定有王后，女王一定有亲王。但国王与王后的爱情不会一帆风顺……你们更需要珍惜彼此。” 克莱门特带着属下离开了会议室，他和拉扎鲁斯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巴斯特恩一眼，只有塞恩主教临出门前，悄悄地在胸口划了一个代表光明圣山的祈祷手势。 教会保护贵族的生命权，虽然西尔维娅出于无奈，当众杀死了巴斯特恩，但克莱门特再也不可能为她举行圣光祈祷。塔莫尔牧首一派的塞恩主教为此而感到庆幸。 “埃杜尔伯爵，你带宫相大人回巴斯特恩侯爵府。”戈隆侯爵吩咐了一句，又对悲伤流泪的爱德华说道：“陛下，您应该为自己是骑士而自豪，因自己是国王而稳重，为巴斯特恩侯爵的忠诚而欣慰。国王不该哭泣。” “奥古斯特的子孙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罗兰怒气冲冲地走到桌前，拿起宫相印鉴盖在婚约文书上，又拉着爱德华和安娜推门而出。走廊内传来长公主悦耳的声音，“爱德华，你这个没出息的小鬼……我倒是认为你应该开心才对……老家伙对你和安娜不怀好意，哼哼，西尔维娅刚刚帮我出了口恶气……” 威廉姆斯眼角含笑地摇了摇头，轻松地说道：“婚约已经缔结生效，大家可以尽情享受今晚的盛宴。” 会议室内的众人鱼贯而出，大家笑语晏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维克多凑近西尔维娅，低声问道：“巴斯特恩干嘛要挑衅你？” 西尔维娅挽着维克多的胳膊，云淡风轻地笑道：“为了质疑安娜子嗣的王位继承权。将来，四大王侯家族才有借口推翻爱德华与安娜的后代。” “谋反？” “合法的谋反。” 第441章 罗兰的嘱托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更新后需再次刷新页面才能阅读！ 第442章 冻雨将至 登石城，贫民区，瘸狗酒馆。 寒冷的水之季是一年中酒馆生意最好的时候。流民忙碌了大半年，手头上总算有些宽裕，也有足够的空闲为自己找些乐子。精明的酒馆老板会用酒水、食物、赌博游戏、细皮嫩肉的女招待，以及难得的热情掏干流民顾客口袋里每一枚腥味十足的钱币。 四名身材高大的壮汉环抱双臂，守在瘸狗酒馆的橡木大门外，眼神阴鹫地盯着来往的路人。他们脚下几头恶犬则朝靠近酒馆的人大声狂吠，作势欲扑。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尽量绕开酒馆大门，而那些真正的寻欢客见到这副情景，立刻掉头，选择光顾其他的酒馆。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间酒馆的老板沾惹了麻烦，遭到黑帮势力的打压，让他在生意旺季做不成一笔买卖。 这种事情很常见，生意兴旺的酒馆旅社总会招来同行的嫉恨，而这行生意与地下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瘸狗酒馆不一样，它是登石城贫民区最大最好最公道的酒馆，没有恶棍敢在这里找麻烦。因为它还是登石城盗贼工会的据点。 每年水之季二月的最后三天，瘸狗旅馆都不对外做生意。登石城的大大小小的黑帮头目齐聚于此，交换情报，讨论地盘分配，并向治安所上缴供奉。他们谈论的话题涉及到登石城发生的盗窃、欺诈、抢夺、械斗、人口贩卖和谋杀事件，自然不能让外人旁听。 酒馆内热闹非凡，上百名面目凶狠的恶棍打手将一楼大厅挤的满满当当。他们不用为这三天的吃喝玩乐付账，黑帮头目已经缴清了治安所的供奉，不会在乎花点小钱收买自己的心腹打手。 酒香伴着汗腥味，男人的狂笑、怒骂声中夹着女招待的尖叫与嬉笑。酒馆老板卡斯帕笑眯眯地看着狂欢的人群，嘈杂环境让他忽略了门外恶犬的哀鸣，直到厚重的橡木门被人重重地推开。 扑面而来的寒风中站立着一个挺拔瘦削身影。他看起来像20岁左右的年轻人，全身被金属鳞甲包裹，脸上有三道纵横交错的巨大伤疤，几乎将高挺的鼻梁割断，让原本的俊俏的面容看起来凄厉如鬼。他的目光锋利，如同森冷的剑刃能够切开人的咽喉，所指之处鸦雀无声，喧闹的酒馆变得安静如墓园。 年轻人提着带鞘长剑，走向吧台，拥挤的人群立刻分开一条道路，一名身穿幽蓝锁甲的壮年士兵跟在他的身后，战靴踏过地板，留下一串由深到浅的血脚印。 “鬼面骑士！” 某个第一次参加盗贼聚会的打手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惊呼出声。他身边的同伴突然伸出粗壮的胳膊，楸住他的头发，凶狠地撞向木桌，发出砰地一声巨响，然后动作地熟练地将昏迷的冒失鬼塞进桌子底下。周围的恶棍们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保持着酒馆内的安静。 第一，鬼面骑士克拉克大人不喜欢别人提鬼面。第二，他真的是一位骑士。 这是登石城的盗贼用六条人命得出的结论。 酒馆老板卡斯帕笑容可掬的倒了两杯青麦酒，递给克拉克和他的得力属下罗恩，殷勤地说道：“大人，这是新到的麦芽酒，味道很独特，您尝尝。” 克拉克把长剑搁在吧台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只觉得酒液苦涩辛辣，难以下咽。他吐掉酒水，望着杯中的白沫，声音低哑地说道：“难喝。” 士兵罗恩倒是默不作声地喝光整杯青麦酒。卡斯帕注意到罗恩身上的精铁锁甲有大片暗红的血渍，眼角不由抽搐了下。如果罗恩在地板上留下的血脚印是狗血，那他身上的血渍肯定是人血。 克拉克骑士在治安所专门负责清剿侯爵领的盗匪流寇。他显然刚刚出任务回来，此刻正杀机盈胸。卡斯帕闻到甜腻的血腥闻，头皮一阵发紧，低声下气地解释：“大人，紫蔗酒已经断货一个月了，我们这真的没有更好的酒了。” “嗯。让露西和珍妮准备热水，我要回房洗澡。”克拉克吩咐了一句，提起长剑，带着罗恩向酒馆的二楼走去。 大约在五个月前，瘸狗酒馆迎来四名不速之客，为首的就是鬼面克拉克。他包下三间带壁炉的房间，霸占两名最漂亮的女招待，每天大鱼大肉，一住十多天却不肯付一个铜索尔。酒馆老板做生意公道，但也不是善类，面对白吃白喝白嫖的客人，他有的是办法。等女招待摸清了他们的来路和足足四十八枚金索尔的钱包，卡斯帕决定按规矩办事，留下钱袋，再把人卖到矿里做苦役。 当天夜里，十几个彪悍强壮的黑帮打手闯进克拉克的包房，被当场杀了六个。卡斯帕见情况失控，赶紧招呼外面的治安士兵出面镇压。克拉克不慌不忙地摸出一份羊皮文书，如狼似虎的治安士兵态度大变，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请到了治安所。 盗贼工会连夜打探消息，卡斯帕得知克拉克竟是一名高贵的骑士，差点没被吓死。他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克拉克大人又回来了，住进原来的房间，珍妮和露西成了他的专用侍女。他此处把瘸狗酒馆当成自己的家，白吃白住一直到现在。 卡斯帕很不解，骑士老爷不是应该住进贵族区的别墅吗？至不济，也可以选择封臣区的旅社，克拉克骑士为什么要留在贫民区？卡斯帕不敢问，登石城的盗贼工会也不敢问，因为克拉克已经是治安所的治安队长，专门带人清剿侯爵领的盗匪营地。他每次出门半个月，回来的时候总是浑身浴血，四名随扈士兵也只剩下罗恩。盗贼工会通过关系，确认克拉克骑士至少亲手杀死了67名凶悍的盗匪。久而久之，鬼面骑士的名声开始流传于登石城的地下势力。 克拉克临上楼前，扫了眼战战兢兢的恶棍打手，心生鄙夷。 他相信自己现在的实力不输给大多数初阶骑士，可还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能够以一敌百。事实上，这些恶棍当中不乏武艺精湛的好手，如果他们不计生死，一拥而上，利用狭窄的空间，只要肯牺牲十几个人，未必不能干掉他。可面对骑士，恶棍没有丝毫斗志，就像再多的绵羊也杀不死落单的孤狼，只会沦为狼爪下的猎物。 当然，黑帮恶棍敬畏鬼面骑士的主要原因在于，他是治安官瓦蒙的手下。任何一个盗贼工会都要依靠治安所的势力才能生存。在登石城黑帮看来，鬼面骑士可以算做自己人。 鬼面骑士就是陶德。他设法引起登石城治安官瓦蒙的注意，成功混进了治安所。但瓦蒙勋爵并没有把他安排在城内，而是派他出去干脏活——清剿侯爵领的自由民营地。 自由民营地其实就是盗匪营地，他们偷采领地的野生资源，劫杀过路的流民，称得上穷凶极恶。不过，自由民营地也有自己的后台。就像城内的盗贼工会听命于治安所，野外的自由民盗匪与城防军有很深的瓜葛。因为他们能够帮助城防军监视野外的状况，限制怪物的活动范围，洗劫不走官道的商队和旅客。 陶德率领治安士兵清剿盗匪营地，遭到了激烈抵抗，兰德尔子爵交给他的四名秘法战士死了三个。他意识到登石城的治安官根本没有同城防军指挥官协调好，自己卷入了治安所与城防军的内部斗争。瓦蒙治安官除了把他这个新人交出去顶罪，陶德想不出第二种可能。但是，陶德并不在乎治安官的算计，他在登石城的贼窝住了几个月，该查的事情都已经查清了。 就在陶德通知巴里特准备收网的时候，他又接到了新的命令。巴里特要求他暂时按兵不动，探查登石城的军力调动、领地内道路巡逻、岗哨防御部署和盗匪营地的位置， 这个命令让陶德既惊悚又兴奋。路德维希伯爵的车驾恰好路过登石城，兰德尔大人极有可能在图谋一件大事。陶德想到自己能够为主人的大事出力，就激动不已。至于被主人灭口的问题，他不屑去想。从服下黄金药剂的那刻起，陶德就把自己命放在了兰德尔家族的赌桌上，他要自己的忠诚赌一个辉煌的前程。 真正的赌徒一旦下了赌注，就不会再想着收回赌注。 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陶德带着罗恩匆匆赶到治安所。 治安官瓦蒙第一时间接见了他。听完他的任务汇报，瓦蒙勋爵语气和蔼的问道：“克拉克，你一直住在下等人的旅馆，有失贵族的体面。为什么不搬到封臣区的鳟鱼旅馆？或者，在贵族区租个小别墅。以你每年300金索尔的俸禄，省着点用，完全住得起别墅。” 陶德摸了摸脸上的疤痕，苦笑着说道：“大人，我没有钱……” 瓦蒙.德韦米克初次见到陶德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一个野骑士。但陶德坦承自己曾是埃里克森公爵的秘密骑士，现在是多铎王国的逃犯。他带着四名扈从，从人马丘陵跑到登石城是想投靠少年时期的同伴，为自己谋一条出路。可他没法联系上自己的朋友，只能暂时住在下等人的旅馆。随后，瓦蒙找来了陶德口中的同伴——登石城政务厅的书记官克里。克里向瓦蒙证实了陶德的身份。 考虑到陶德剑技精湛，又是共鸣十一个元素位的资深骑士，瓦蒙勋爵得到德韦米克侯爵的首肯后，便收留了他，还替他重新伪造了身份，改名为克拉克。 克拉克的服从性很强，执行清剿盗匪的命令从不打折扣，死了三个扈从也丝毫没有怨言，加上他的实力不弱于初阶骑士，瓦蒙动了收服他的心思。 治安官沉吟片刻，问道：“克拉克，你知道流民盗匪和黑帮头目是如何掌握权力的吗？” 陶德摇了摇头，说道：“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治安队长应该考虑这个问题。”瓦蒙笑着说道：“当有10个流民肯为你杀人，你就可以控制60个流民。如果有30个流民服从你的命令，你就可以控制300名盗匪。黑帮头目和盗匪首领要做的仅仅是笼络好自己的爪牙。” “摧毁他们也很容易。只要杀掉头目和几个爪牙，黑帮或者盗匪团伙自然就瓦解了。”瓦蒙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贵族不一样，我们经营的是家族。如果家族首脑死了，他还有继承人，家族依然存在，权力始终不变。所以我们重视配偶、兄弟和子女。” “我知道你的想法。”瓦蒙在脸上虚画了下，说道：“存一笔钱，购买再生药剂，请牧师帮你恢复贵族的容貌，然后恢复名誉……一瓶再生药剂价值16000金索尔，我都买不起，你买的起吗？” “这……” “如果你有这笔钱，还不如买精力药水，试着冲击一下骑士阶。但你还是不买不起。”瓦蒙摊开手，摇头道：“对此，我也爱莫能助。” 陶德默不作声，眼神中透着不甘。瓦蒙笑了笑，说道：“你自毁容貌，还不是为了逃避追捕？你恢复了容貌，连侯爵大人都不可能继续庇护你，你还怎么恢复名誉？至于精力药水，你基本上也没希望了。” “大人的意思是？”陶德迟疑的问道。 “就用克拉克的身份，从头再来。贵族的容貌也不用考虑了。”瓦蒙摇了摇头，转而问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在水之季，派人清剿自由民营地？” “大人，我是秘密骑士出身，只知道服从命令，不问理由。”陶德恭敬地说道。 “我很满意你的态度，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原因。” 瓦蒙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登石城的街道，缓缓说道：“从我祖父开始，我们家一直担任登石城的治安官。治安所的士兵都是我家的封臣子弟。这几个月，我们打掉三个自由民营地，你死了三个扈从，而我的士兵死伤37人。我付出巨大代价就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封地。” “流民盗匪占据山地原本没什么用，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的封臣只要修建三个溪流水库，就能建起三个村庄，把我的勋爵领扩张到580平方公里。可是，那些流民盗匪服从马尔特指挥官。如果我不先下手，侯爵大人多半要把这些土地册封给马尔特一家。” “说起来，治安所里只有你是外人。不过，你在战斗中表现英勇，保护了许多治安士兵。他们在我面前没少说你的好话。”瓦蒙转过身，淡淡地说道：“你效忠我，我给你一个村子，还把我的侄女嫁给你。虽然她只是普通的贵女，但也不会嫌弃你的容貌。” 陶德半跪在地上，“激动”地说道：“愿为大人效死！” 这个替罪羊要不要抛出去，还不一定，怎么能这么快接受他的效忠？ 瓦蒙治安官上前拉起陶德，哈哈笑道：“不着急向我宣誓效忠……我有事要你做。” “大人尽管吩咐。” “路德维希伯爵还没走，温布尔顿女侯爵就到了家族的边境。她带着300名护卫和600人的大型商队，手下还有十几个野蛮人追随者，据说其中有一个黄金阶的野蛮人狂战士……”瓦蒙摇头叹道：“侯爵大人要求家族军队全力戒备，可金黎雀伯爵不愿意和温布尔顿女侯爵照面，执意要先行一步。马尔特那个家伙不肯护送路德维希伯爵，说城防军要配合侯爵大人的军事调动。” 治安官冷笑一声，说道：“我还不知道他的心思吗？你驱散了三个营地的盗匪，那些流民没了活路，要么到登石城过冬，要么抢占其他盗匪的老巢。路德维希伯爵看到侯爵领的道路不太平，马尔特肯定借机在侯爵大人说治安所的坏话！如果登石城出了乱子，那也是我的责任。” 陶德的心砰砰直跳，故作镇定地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让我带人护送路德维希伯爵？” “你？”瓦蒙睨了他一眼，讥笑道：“你的这张脸可不行，身份也不够……我亲自带人护送金黎雀伯爵！”旋即，他又拍着陶德的肩膀，说道：“鬼面骑士凶名在外，登石城的盗贼头目都认识你。我带走治安所大半士兵，登石城的治安就交给你了。如果那些盗匪流寇在登石城闹出事端，我唯你是问！” “大人，您放心！我绝不让治安所蒙羞！”陶德郑重地行了个骑士礼，大声保证道。 瓦蒙满意地点点头，挥手说道：“我留给你的人手不多，你回瘸狗酒馆准备准备……眼看就要下冻雨了，登石城可不能死太多的流民。” “克拉克不会让大人失望的。”陶德施礼告退。 他走出治安所，抬头看了看铅云密布的天空，对灵猴民兵罗恩低声笑道：“德韦米克家的这场冻雨看来不会小。” 第443章 今晚明夜 冈比斯北境山多地少，多铎南境地少山多。 多铎王国东南部的德韦米克侯爵领群山环抱，山林密布，地理环境十分复杂，人口分布也极不均衡。水源充沛，土壤肥沃的中央区域人口稠密，而周边的深谷密林则人烟稀少，往往有猛兽和怪物出没。 由于战争的关系，多铎北方的民众在撒桑铁蹄的肆虐下沦为流民。他们拖家带口，背井离乡，向王国的中部和南部迁徙。德韦米克家族响应国王和教会的号召，安置了一部分民众，但还有许多流民滞留在野外。他们依托溪流山涧，结寨自保，靠种菜采药、捕猎伐木为生。迫于内外的双重压力，东南部的领主对这些霸占山林的流民采取不承认、不驱赶的绥靖政策，利用贸易手段和教会的影响力对他们加以控制。 德韦米克侯爵领的偏远地区逐渐出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自由民营寨。规模小的营寨只有两、三百人，而规模大的有近千号人。尽管领主坚决不承认流民营寨的合法性，但营寨的自由民始终与外界保持联系，甚至协助领主的军队清剿野外的怪物群落，打击越境商队和偷矿盗匪。长久以来，流民营寨与地方村落相安无事，形成一种依附共生的合作关系。 最近一年，双方的关系突然急转直下。领地的合法村民开始仇视居住在野外的流民，他们通过提高粮食和生活用品的价格盘剥流民营寨积攒的财富。如果流民猎手扩大捕猎采集的范围还会遭到民兵的追捕。而领主的守备队也放弃了偏远地区的巡逻路线，不再向流民营寨提供武器补给。流民的生活日益艰难，和本地村民冲突不止。领地内关于清剿盗匪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流民营寨通过与本地人的姻亲关系得知，当地村民掌握了建造溪流水库和梯田，以及饲养野猪的技术。他们看中了流民占据的土地，要把外来者全部赶走。而领地的主持神父也告诉流民代表，北方的战争已经结束，教会将分批组织他们返回故乡，重建家园。 德韦米克领的流民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近百年，早已忘记了北方的故乡。尽管他们一百个不乐意，但也只能默默接受领主与教会的安排。 可是，村长老爷们没有足够的耐心，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争夺土地。登石城治安所和守备军在半年内以清剿盗匪的名义，攻破了五座流民营寨。领主军队的剿匪行动让流民们惶恐不安，十几座营寨的首领主动与附近的村长苟合，带领家人和心腹爪牙帮助民兵解散流民营地。 四千多流民无家可归。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涌入登石城的棚户区，还有一些背负血债的亡命徒朝更偏远的山区营寨逃窜，企图混入其他营寨，躲避民兵的追捕。 侯爵领北部一处隐蔽山谷的小型营寨就迎来了一批不请自来的恶客。起先只有数十人，他们打碎营寨大门，用武力压服流民首领，接下来的数十天，陆陆续续又有数百名外来者进入营寨。 营寨居民惊恐地发现这些人绝不是什么流民盗匪，而是一群精锐士兵。他们清一色的彪悍男子，眼神锐利，行动矫健，兵甲精良，几乎每个人都装备了强弓硬弩，长矛利剑、皮甲战靴。有些人甚至配有锁甲鸢盾和单手战戟，一副重装步兵的打扮。 再迟钝的人也知道这些士兵来者不善。幸好，他们没有放手杀戮，只是将营寨居民控制住，并提供日常所需的食物。但那些试图逃跑的人都无一例外地被当场斩杀，悬首示众。在死亡的威胁下，营寨居民选择了顺从。 营寨中央的位置竖起了一座新建的小木楼，士兵的首领正在里面讨论一场突袭计划。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登石城的治安官瓦蒙率领4名见习骑士、80名骑兵和100名步兵负责护送霍拉伯爵的车队。霍拉伯爵现在的总兵力包括4名骑士、8名见习骑士和280名精锐士兵。另外，他们还能临时武装80个仆役，充当轻装弓箭手。如果不出意外，这支队伍将在一天之内进入我们的攻击范围。五天之后，我们必须追上去展开突袭。而我们的食物补给只能坚持三天。”兰德尔家族的熊团指挥官巴里特介绍道。 “对手的士兵超过300人，比预想中的要多，其中还有180名骑兵……我认为单凭兰德尔大人的山民猎手恐怕对付不了他们。剑齿虎商团能不能再调一些精锐过来？”说话的是蔷薇庄园的秘密骑士奥罗。 在奥罗看来，兰德尔家族的山民佣兵虽然人多势众，素质不错，但缺乏和骑士协同作战的经验，很容易就被对方的骑士小队击溃。如果他们在战斗中逃散，非但不能成为骑士的助力，反而会危害骑士的安全。奥罗更希望剑齿虎商团能召集更多的护卫参与这次行动。眼看突袭行动即将开始，可剑齿虎商团只调集了97名武装护卫。这么点人不足以稳住400名山民佣兵的阵脚，更谈不上为蔷薇骑士提供掩护。奥罗对此十分不满。 剑齿虎骑士尼古莱苦笑了下，为难地说道：“我们已经尽力了……剑齿虎的精锐主要集中在我家主人的身边。德韦米克侯爵的手下对主人的商队盯地很紧。他们根本过不来。我们现在只能靠纳尔森大人的山民佣兵，实施突袭计划。” 奥罗摇了摇头，冷冷地说道：“骑士不倒下，骑士小队就不会崩溃。骑士小队不崩溃，士兵就算暂时后退，很快又能重整队形，再次扑上来。如果骑士没有精锐扈从配合，面对敌人的骑士小队，绝无胜算。剑齿虎来了3名骑士、6名见习骑士，那97名护卫都是你们的贴身随扈。如果没有人掩护蔷薇骑士，我们只能充当翠丝莉大人的随扈，实施斩首战术。” “理当如此。”尼古莱点点头，指着桌上的地图说道：“这里是德韦米克家族的一处中型岗哨，拥有四座箭塔和15米高的石墙，常驻40名士兵。霍拉伯爵的车驾肯定要在这里休整过夜，但中型岗哨容纳不了400多人。霍拉伯爵的车队和普通士兵只能在岗哨外扎营。这时候，他们的骑士小队和普通士兵被岗哨隔开了。我们可以在夜里对霍拉伯爵的车队发起进攻，他们的骑士一旦出门支援，我们便顺势杀进去。有翠丝莉大人在，霍拉伯爵插翅难逃！” 巴里特拧着眉毛问道：“这位大人，如果霍拉伯爵他们坚守不出，我们该怎么办？” 尼古莱不以为然地说道：“这座岗哨只有两道吊门，十五米高的石墙也难不住骑士。如果霍拉伯爵坚守不出，等我们击溃了他们的士兵，你们就堵住大门。我们剑齿虎骑士追随翠丝莉大人和蔷薇骑士从城墙上突破，再从里面打开大门，你们就可以杀进来了。” 巴里特摇了摇头，指着地图说道：“距离这处岗哨15公里，有一座2000多人的村子。如果霍拉伯爵点燃岗哨的烽火台，只需要再坚守两个大沙漏的时间，就能等到至少600民兵的支援。而且，岗哨位于道路一侧，非常适合骑兵突袭。”说着，他抬起头，盯着尼古莱，沉声问道：“就算我们干掉了霍拉伯爵，我的人在这种开阔地带怎么逃过德韦米克骑兵的追杀？” 尼古莱干咳一声，略显尴尬地说道：“我家主人，呃……我是说兰德尔主母大人会抚恤那些牺牲的战士。” “不行！我家主人命我带领熊团，可不是让我拿他们当牺牲品！”巴里特硬邦邦地怼了回去。 尼古莱不悦地问道：“那你有什么主意？” “贵族车队庞大臃肿，行动缓慢，一天最多能走40公里。现在又是雨季，霍拉伯爵的车队冒雨前行，难免要选择地势高的位置扎营过夜。”巴里特森然笑道：“山地限制骑兵机动，信鸦飞不了夜路，篝火不算烽火。他们孤立无援，正适合我们突袭。” “他们还居高临下，以逸待劳，光用弓弩就能把你的人挡住……这样打？呵呵，撤退起来倒是很方便。” 尼古莱冷笑一声，转头对纳尔森问道：“勋爵阁下，你怎么说？” 纳尔森哈哈一笑，瓮声瓮气地说道：“要我说，你们在旁边看着就行！” 尼古莱和奥罗担心山民佣兵会在战斗中被霍拉伯爵的军队击溃，可兰德尔家族的秘法战士有可能被消灭，唯独不会崩溃。至少，纳尔森相信家族的秘法战士无所畏惧。 一支不会崩溃的军队到底有多强？可以参照蚁人的表现。 纳尔森曾经问图尔南斯：黄金骑士能否凭一己之力，杀光1000蚁人？ 图尔南斯回答说：黄金骑士充分利用时间和空间的互换，别说1000蚁人，就是10000蚁人，他也能慢慢杀光。问题是，蚁人首领不会任由黄金骑士为所欲为。如果黄金骑士被蚁人大军围困，1000个蚁人足以把他淹没。 为了兰德尔大人的任务，巴里特调集了400名熊团佣兵，其中有200名秘法战士和50名精英卫士。虽然兰德尔家族培养的秘法战士，其个人实力只与普通精锐士兵相当，可精英卫士的战斗力堪比资深见习骑士。 如果这都打不赢霍拉伯爵的护卫队，纳尔森还不如一头撞死。 纳尔森近乎盲目的信心令尼古莱和奥罗相顾愕然。尼古莱沉吟片刻，站起身对翠丝莉鞠躬问道：“大人，我们听您的吩咐。” 翠丝莉身穿女士秘银铠甲，靠在窗边，正饶有兴趣地望着窗外的熊团佣兵。过了片刻，她头也不回地轻声问道：“维克多为了熊团，耗费了不少心血吧？” 纳尔森与巴里特对视一眼，开口说道：“熊团的骨干都是最初追随主人的山民猎手，他们经历过兰德尔领的蚁人战争，修炼我的灵猴秘形长达4年半，每月都服用三支昂贵的壮体药剂。我们又从冈比斯四十多个山寨，近万山民中挑选出200多个最好的猎手，这才有了如今的熊团。” 翠丝莉第一次见到熊团佣兵被吓了一跳。如果不是他们具有明显的山民猎手特征，她还以为这些人是某个大家族培养的精锐士兵。比如，他们脚底有厚厚的老茧，行动保持安静，沉默寡言，习惯用手势沟通，只有首领才与外人对话，擅长使用弓箭和陷阱、精通野外生存技巧、普遍没有信仰等等。最可怕的是，他们能够建造防御工事，会利用野外的动植物资源制作毒药、止血药剂、弓弩、标枪，甚至是精良的长弓和藤皮甲。 熊团是一支能够穿山越岭、自给自足、不断补充兵源的军队！ 山民佣兵的实战能力姑且不提，维克多拥有熊团，意味着他可以通过山林小道，袭击或支援任何一个领主！ 换作以前，翠丝莉肯定要怀疑维克多的用心，现在嘛……我男人的军队不就是我的军队吗？ 翠丝莉还真舍不得让熊团打消耗战，可转念一想，她发现黄金团与熊团相辅相成，黄金团所到之处，就是熊团建立山民据点之地。维克多交出了黄金团，熊团便失去了财源和外部支持。维克多只能命令熊团帮索菲娅打一场硬仗，唯有如此，索菲娅才愿意继续供养熊团。 纳尔森的说法印证了翠丝莉的猜测，她背对众人，嘴角噙笑，暗忖：“这家伙的点子真多。” 见翠丝莉默不作声，纳尔森等了一会，便主动说道：“大人，我家主人交待我，最好不要请您出手……以免，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 纳尔森的本意是不希望怒涛骑士参与突袭行动，免得她在战斗中看出精英卫士和秘法战士的端倪。翠丝莉却听到了维克多对自己的关怀。她的笑容更显温柔，那双浅蓝色的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翠丝莉抬头看了眼黑沉的天空，淡淡地说道：“下雨了。” 话音刚落，一滴雨水打在窗框上，紧接着，窗外响起了淅淅沥沥的声音。翠丝莉转过身，表情平静地问道：“这场雨不会小，至少要下到晚上。霍拉伯爵的车队肯定要扎营避雨。我们现在出发，大约什么时候能碰上他们？” 巴里特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我们至少需要半天的时间赶路，然后休息到下半夜，就可以展开突袭！” 翠丝莉点点头，吩咐道：“从现在开始，剑齿虎和蔷薇骑士服从纳尔森勋爵的命令。我只带两名蔷薇骑士和10名家族的秘法战士在战场的外围活动。如果霍拉伯爵带人从其他方向撤离战场，我必取他性命。可他要是从战场的正面突围……” 纳尔森目光灼灼，声音冷冽的说道：“交给我。” “那就出发吧。” 巴里特走出屋外，用力吹响一枚形状奇特的口哨。随着野狼般的嗥叫响彻林间，整个营寨都活了过来。 尼古莱冒着雨追上纳尔森，问道：“勋爵阁下，营地的那些流民怎么处理？” “我家大人不喜欢滥杀无辜……” 纳尔森咧嘴笑道：“所以，熊团里的山民和流民才愿意为我家大人效力。” “留几十个人看着他们到后半夜，让他们自己逃命。” ********************** 陶德踩着泥泞的道路，漫步在登石城的流民棚户区。雨势渐渐变大，他却没有避雨的意思，只是拉起了斗篷后的兜帽，遮住了头发。 瓦蒙勋爵口口声声说，登石城的治安暂时由他负责，可治安所的士兵根本不听他的调遣。陶德能做的仅仅是仰仗鬼面骑士的恶名，在登石城的棚户区时不时地溜达几圈，恐吓那些不安份的流民盗匪。如果流民发生暴乱，当然还得由他承担责任。 天空上的一只渡鸦似乎承受不住冻雨的威力，盘旋了几圈，落在一个棚屋的顶部。罗恩从渡鸦身上收回目光，上前对陶德低声说：“我们的人来了。” 陶德心中一动，装作避雨的样子，快步走到那座棚屋面前，闪身躲了进去。逼仄潮湿的棚屋内点着一支牛油蜡烛，借助昏黄的烛光，陶德看到五个男人。其中还有一个熟人——圆脸杀手费奇。 费奇对着陶德嘿嘿一笑，然后与另外两个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地撞出棚屋，就像被鬼面骑士给踢出去的样子。 棚屋内，一个头发花白，长着鹰钩鼻的中年人轻声说道：“我就是巴罗尔。” 陶德想了想，微微鞠躬道：“大人有什么指示？” “当然是来抓假面兄弟会的影子。” 巴罗尔笑道：“事实上，这场地下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主人说不定还要同博瑞人展开合作。不过，主人希望了解假面兄弟会的秘密。所以我们要在他们消失之前，抓住关键人物。” 陶德皱眉道：“有点困难……我虽然圈定了几个目标，但也不能确定谁是掌握假面传讯方式的影子。嫌疑最大的那个人住在靠近贵族区的一处宅院里，而那个位置是治安士兵重点巡逻区域。我现在没法调动治安所的士兵，为你们创造抓捕条件。” 巴罗尔点点头说道：“德韦米克家的封臣急着驱赶流民盗匪，争夺土地，造成领地的动荡和混乱。秩序的新旧交替无可避免，却给了我们趟浑水的机会……你也许已经猜到了，德韦米克领即将发生一件大事。” 陶德不无遗憾地摇头道：“可惜，我没能亲身参与这件大事。” “你是水银的人。水银有水银的使命。” 巴罗尔说道：“没有水银的帮助，那位大人很难瞒过德韦米克家，把几百人偷偷地带进来。当然，这主要是你的功劳，你提供的情报帮了大忙。现在，我也想帮你个大忙。” “帮我？” “是的。”巴罗尔点点头说道：“主人很看重你，我也很看好你。你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水银需要一位高贵的骑士首领，否则我们就跟不上家族的脚步。水银应该由你来领导。这就是我冒险见你的原因。” 陶德近乎自语地说道：“这也是我需要的……”他抬起头，沉声问道：“你准备怎么帮我？” “明天晚上，德韦米克侯爵将宴请我们的主母大人。我可以保证他们到明晚才能接到噩耗。然后我会鼓动那些混入棚户区的流民盗匪来一场大械斗。这样的话，治安所和盗贼工会有事情可忙了。” 陶德颌首道：“我明白了……你给我准备了多少人手？” 巴罗尔看了眼罗恩，笑着说道：“30个罗恩这样的好手全归你调遣。我另外还给你准备了60多个佣兵，他们和流民盗匪几乎一模一样。” “足够了。” 陶德牵动唇角，笑容凄厉如鬼。 第444章 生死胜负 半夜时分，霍拉.路德维希在豪奢温暖的马车里，搂着两名女见习骑士，睡的正香。远处传来警戒犬的狂吠声将他从睡眠中惊醒。 虽然警戒犬叫声凄厉，霍拉却懒得睁眼，还伸手揉捏着怀中香软嫩滑的娇躯，逗得贴身侍女嘤嘤细喘。他身后的女见习骑士不甘示弱，修长的玉腿也缠了上来。 路德维希家族培育的警戒犬体型中等，战斗力低下，感知却很敏锐，对同类的鲜血尤其敏感，非常适合夜间警戒。德韦米克领的北部山高林密，有夜行猛兽袭击警戒犬实属正常。值夜的斥候很快就会去料理那头不知死活的野兽。 斥候的哨声突然变得刺耳急促，霍拉猛第睁开眼睛。营地内有条不紊地响动让他稍稍安心，但还是推开美人的纠缠，掀开羊绒厚毯，赤裸着身体站在车厢的地板上，沉声吩咐道。 “着甲。” 霍拉伯爵身材挺拔匀称，肌肉紧密结实，在车厢水晶灯迷蒙的光线下，仿佛一尊充满力量与阳刚之美的雕塑。两名女见习骑士吃吃一笑，迈下软榻，开始为主人披甲。 她们同样不着寸缕，弯腰俯身之间，雪白玲珑地娇躯妙态毕露。可霍拉对眼前的臀波乳浪视若无睹，神情冷峻严肃，任由两位侍女挨挨擦擦也不为所动。 没过多久，一阵尖锐的呼啸声由远及近，霍拉终于色变。车厢顶部响起笃的一声，营地内随即传来战马的哀鸣和士兵痛苦的嘶喊。 “长弓射手！” 霍拉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扭过头看到两位贴身侍女娇艳的脸蛋已然失去血色，变得苍白如纸。他微微笑道：“宝贝，别怕……去把我的秘银甲拿出来。” 主人的沉着冷静给了侍女莫大的安慰与勇气。她们表现出见习骑士应有的水准，掀开床铺，拖出一个沉重的木箱，从里面取出一套银白色的重装铠甲，动作熟练地为霍拉披挂。 马车的包铜木门被人用暴力扯断，刺骨的寒风夹着惨叫嘶鸣灌入温暖的车厢。两名侍女惊呼出声，躲到霍拉伯爵的身后。 护卫骑士罗伯特本能地看了眼两具雪白曼妙的身躯，目光转向霍拉伯爵，高声叫道：“大人，敌袭！” “出去！” 罗伯特张了张嘴，随即跳下马车，转身背对着车门。 霍拉倒不是恼怒罗伯特窥见贴身侍女的春光。在生死存亡关头，两个以色娱人的女见习骑士又算的了什么？霍拉.路德维希需要时间突破第25个元素位，踏足超凡领域，为自己争取一线转机。 长时间打磨的斗气无比精纯，轻易便共鸣了令普通骑士渴望之极的第25个元素位，接着是第26个、27个……直到共鸣了第28个元素位，汹涌澎湃的斗气才无以为继地平息下来。霍拉略显遗憾地摇了摇头，他再有5年的时间就能共鸣整整32个元素位，达到白银骑士的中级阶段，而现在仅仅是初级圆满。但无论如何，他的生命形态都发生了质变，不再是个凡人。 虚空元素与身体的交换让霍拉感知到三百五十米外，大约有200个长弓手不断地将一支支锥形箭倾泄到临时营地。这个结论冲淡了晋升超凡领域带来的喜悦，令霍拉的心情愈发沉重。 长弓威力巨大，最大抛射距离接近420米，280米内可以穿透硬皮甲和垫衬甲，或者侵彻锁子甲，150米内的正面击中连板甲也抗不住，到了80米的范围，长弓射出的锥形破甲箭简直无坚不摧。 相应的，长弓射手必须有强健的体魄，高超的技术和稳定的心理素质，经过长年累月的艰苦训练才能充分发挥长弓利箭的威力。 当然，这些敌人仅仅采用最远抛射的方式，射击固定的营地，算不上专职长弓手。可是，他们背后的意义却令霍拉感到不寒而栗。 320米以上射程，长弓缺乏实战价值，强弩之末没什么有效杀伤力，更谈不上准头，即便是普通士兵都能机动躲避射击。但在黑暗的环境中，长弓手不需要精准射击，只要借助篝火的亮光，把利箭射进营地就行了。超远的射程抵消了营地居高临下的优势，让营地的重弩手没有反击的余地。一波一波的箭雨就算杀伤效率低下，也能压得营地守卫抬不起头。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局面会迅速瓦解士兵的斗志，而受惊的战马四处逃窜，造成营地混乱。失去了战马意味着他们无处可逃。因为长弓手从来不会单独行动。 200个长弓手的后面有多少敌人？600还是800？他们又有多少骑士……或者高阶骑士？ 也就是说，这些敌人目标明确，掌握所有的情报，拥有压倒性的实力。霍拉却对他们一无所知。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敌人身份的时候，霍拉必须设法保住性命。 “大人，您还好吗？”一名贴身侍女怯生生地问道。 霍拉回过神，在她们丰盈雪白的胸乳上摸了一把，轻佻又不失温柔地笑道：“宝贝，别害怕……打扮地漂亮一点，待在车里等我回来。” 两名女见习骑士腮染桃红，细心地为霍拉扣好秘银手甲，戴上头盔，在他转身下马车的时候，娇声道：“愿敌人在您的刀剑下血流成河。” “嗯。”霍拉脚步停顿，闷闷地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迈下马车。 罗伯特看到霍拉身周时隐时现的黄色气流，表情复杂地嗫嚅道：“大人，您提前晋升了……” “别在意，伙计。敌人是冲着我来的，我不拿出全部的实力，岂不是对不起他们辛辛苦苦地跑过来堵我？”霍拉哈哈一笑，拍了拍罗伯特的肩甲，抬头向营地望去。 不出霍拉所料，除了少数几个倒霉蛋被头两波箭雨射伤，大多数士兵都安然无恙地躲在马车后面。但受惊的马群牲畜四处乱跑，有些已经冲出了营地。好在雨后的营地非常潮湿，篝火又被人扑灭，没有引发火灾。但敌人射过来的长箭依然落在拥挤黑暗的营地里，表明那些长弓兵并非普通的射手。 罗伯特用精金盾牌挡住一支坠落的长箭，问道：“大人，是什么人对付我们？” “我们没有牧师随行……多半是索菲娅侯爵。”霍拉摇了摇头，顶着呼啸而至的箭雨，边走边说：“现在追究敌人的身份没有意义，关键……”他突然惊怒交加地喊道：“瓦蒙.德韦米克！你给我站住！” 登石城的治安官根本不搭理霍拉伯爵的怒吼，跨上战马，带领四十几名骑兵，径直向长箭射来的方向冲了下去。 “大人，瓦蒙勋爵聚拢了一批战马，说是要冲散敌人长弓兵。”罗伯特惊疑不定地解释着。他刚刚还钦佩瓦蒙骑士的英勇壮举。 “这个混蛋要逃跑！”霍拉伯爵咬牙切齿地说道，环绕秘银铠甲的虚空元素猛然扩张，无形的力场让罗伯特后退了半步。 逃跑？瓦蒙为什么还要往敌人的阵地上冲？这不是送死吗？ 护卫骑士罗伯特困惑不解，但他也不敢向暴怒的白银骑士追问缘由。 霍拉出身名门，自幼接受精英统帅教育。他在马车上就已经掌握了当前的战局。 敌人趁夜潜行，又从一个方向发动突袭，说明他们调动的力量有限。意味着他们不可能，也没准备全歼营地内的所有人，其作战目的就是为了斩首霍拉。长弓箭雨覆盖营地，看似声势浩大，实际上对士兵的杀伤有限，主要是为了驱散战马，造成混乱，再派精锐强攻营地。这时候，应当组织士兵坚守营地，利用马车的掩护，在山坡上居高临下的狙击敌人，只要挨到天亮，放出红眼信鸦，未必不能反败为胜。 如果放弃有利地形，率领士兵突围。在天黑路滑，敌人衔尾追击的情况下，士兵必然溃散。没有士兵的掩护，霍拉伯爵将暴露在对方高阶骑士的元素感知下。 瓦蒙勋爵看透这一点，他知道自己不是敌人的目标，也不想为霍拉陪葬。他选择从敌人的正面突围主要是担心其他方向的超凡骑士小队错把他当成霍拉伯爵。 原因很简单，如果对方有三名以上的高阶骑士，根本不需要长弓手覆盖射击，这时候已经冲进了营地。所以瓦蒙决定赌一把，就赌敌人为了瓦解营地士兵的斗志，会放他一条生路。 营地内还有100多个治安所士兵，瓦蒙勋爵临阵脱逃对他们的影响非常大。敌人趁机将他们策反，霍拉都不会觉得奇怪，更谈不上背靠背的协同作战。 霍拉对瓦蒙恨得咬牙切齿，却没有心情向部下解释，更没有时间犹豫，命令道：“把所有的士兵都调动起来，放弃战马，步行作战，等瓦蒙冲散了敌人长弓兵，我们就从正面突破！” “遵命！”罗伯特咆哮一声，用力拍打胸甲，跑向营地，传达主人的命令。 没过多久，山坡下传来短兵相接的战斗声，营地内的长弓箭雨变得稀稀落落。霍拉身披秘银重甲，跳上一辆马车的顶部，拔出秘银长剑，扬声喝问道：“路德维希家的士兵可以背对敌人吗？” “绝不！绝不！”一百名多士兵的怒吼声在山谷中激昂回荡。 “多铎王国的勇士可以逃避冲锋陷阵的死亡吗？” “绝不！绝不！”一百多名治安所士兵热血沸腾，共同发出战斗的咆哮。 “那就握紧你们的武器和盾牌，服下沸血药剂！跟着我，正面击溃敌人！” 三百多名士兵纷纷服下沸血药剂，用兵器敲打盾牌，大吼一声“杀！”。一支支队伍从营地中冲了出来，宛如一条条狂暴的巨蟒径直扑向黑暗中的敌人。 四百米的下坡路对于沸血状态下的士兵，瞬息可至。黑暗的环境加上分散的阵型极大限制了长弓射手的发挥。可还是有少量士兵被呼啸而来的锋利长箭洞穿身体。同伴的惨叫声激发了士兵的勇气与怒火，他们冲过两波箭雨，便看到了影影绰绰的敌人。 这些身穿皮甲的敌人面对近在咫尺的对手，没有口号，没有退缩，只是丢掉长弓，拿出十字弩射了一轮，再丢掉十字弩，擎出硬弓，散开阵型，边游走边射击。 移动射击是一种难以掌握的近身箭技。弓手需要冷静的头脑、敏捷的身手和充沛体力，以及面对近在咫尺的敌人却不慌乱的勇气。路德维希家的士兵这时候才发现，原来敌人的长弓手居然都是精锐的近战弓手。 不过，近战弓手是非常鸡肋的兵种。几乎没有家族会训练近战弓手，除了缺少近战武器的山民猎手！ 路德维希家的精锐士兵身披钢环锁甲，内附硬皮甲胄，尽管被射的满身都是羽箭，看着十分吓人，却都是轻微伤。只有那些被射中头面咽喉的人才会重伤毙命。 在微光的夜里，一边移动位置，与对手保持十五米以上的距离，还要射中对手的要害谈何容易。 路德维希家的士兵服用了沸血药剂，速度和力量大增。不少人都抓到了机会，挺起长矛直刺近战弓手。可是，敌人的身手格外敏捷，皮甲的重量又远低于锁甲，他们拔出精铁弯刀也能和路德维希家的盾矛步兵正面周旋。即便被单手矛刺穿身体，他们握住透体的短矛，凶悍地向前猛扑，反手就劈下士兵的脑袋或手臂。 战斗焦灼纠缠，却没有想象中的激烈，死伤的士兵也并不多。霍拉的士兵和治安所士兵怒吼连连，追着敌人的弓手猛打猛杀，连作战小队的队形都保持不住。霍拉看的暗暗焦急，身形一闪，劈死了两名近战弓手，大声喝道：“不要纠缠！往前突破！” 就在此时，敌人的三队重装戟盾手在三名铠甲骑士的率领下杀入战场，试图冲散正在集结的士兵。 霍拉眼睛一亮，秘银长剑指向敌人的骑士小队，下令道：“干掉他们！”然后，他拉住转身欲战的罗伯特，低声迅速说道：“对方的高阶骑士还没有现身，我们趁乱冲出去！” 骑士的体力和速度比战马强的多，扈从士兵没有坐骑根本追不上自己的骑士主君。霍拉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带领士兵突围。这些士兵的作用就是掩护他冲出战场。现在，敌人的骑士小队已经出现，负责战场拦截的高阶骑士的力量被分散，正是霍拉率领骑士护卫突围的好机会。只要霍拉能乘乱突破，敌人也没有心思歼灭这么多的士兵。霍拉只要一路狂奔，等对方的高阶骑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追不上了。 然而，霍拉伯爵带着自己的骑士刚跑两步，就撞见了真正的对手。 三名被精金铠甲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骑士带着三十多名士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的那个人手持两半1.6米长的精金斩首巨剑，面具下的目光如同无形有质的钢锥。 霍拉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长笑一声，秘银长剑指着对手喝道：“原来是纳尔森.兰德尔勋爵！你以为你不用战斧，我就认不出你了？” “嘿，我现在用什么都一样杀你。”纳尔森举重若轻地挥舞出两朵剑花。 “杀我？就凭你这个凶暴战士也想杀大骑士？”霍拉冷笑着说道：“你们的三个骑士再后面和我的士兵纠缠。我这边有两名骑士，六名见习骑士。而你只有2个骑士帮手。等我宰了你，再去找索菲娅算账！” “无聊的试探。” 纳尔森一步跨过十米，三步到了霍拉的面前，精金斩首巨剑急速斩向他的头颅。霍拉运转斗气，虚空地元素沉入体内，精金盾牌击碎空气，带着狂乱的激波拍向迎头而来斩首巨剑。 霍拉有十足的信心掀开凶暴战士的直劈。虚空地元素让他脚下的泥土坚固如岩石，地元素亲和的白银骑士借助大地的力量，从来不会被正面击退或者击垮。凶暴战士踩着烂泥地又能使出多少力量？ 秘银长剑环绕着褐色气流，只等纳尔森露出空挡，就能刺穿他的铠甲，震碎他的心脏！ 这时，霍拉听到一声充满力量感的心脏脉动，犹如战鼓轰鸣。斩首巨剑猛劈直下，力量狂增一倍，压着精金盾牌劈入霍拉的秘银肩甲，几乎要将他剖成两半。 纳尔森用出了振动秘法，强大的力量推动巨剑切入霍拉的身体，他只感觉切的是一块坚韧的岩石，剑锋抵在心脏的上方再也无法寸进。 霍拉手中的精金盾牌正死死挡住剖心一剑，一层稀薄的血雾从恐怖的伤口喷出，又被无形的力量吸了回来。他抬起头，目光深邃冰冷。纳尔森浑身的寒毛竖起，想也不想，松开右手的巨剑，抬腿就踹向霍拉的胸甲。 狂暴的踹踢没能撼动霍拉伯爵半步，纳尔森借力向后疾退。 纳尔森退的快，霍拉追的更快。湿滑的泥土在他的脚下凝固，力量节节贯穿，秘银长剑发出骇人的嗡鸣声，直刺纳尔森的胸口。 骑士的标准战技——突刺！ 双方的骑士已经撞在了一起，似乎谁也无法改变纳尔森必死的结局。他的身后却蹿出一位普通士兵，毫不犹豫地迎向无可阻挡的突刺！ 霍拉目呲欲裂，秘银长剑一搅，那名士兵强壮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扯成碎块。漫天的血肉中，闪过一道凄厉的紫色流光，掠过霍拉伯爵脖颈，高贵的头颅伴着冲天而起的血泉，飞落在烂泥污水中。 胜者生，负者死。生死胜负只在一瞬间的凶险。 第445章 结束与开端 破晓时分。 初升的太阳透过绵密的云层洒下黯淡的晨光，水波般涌动的寒雾笼罩山林旷野。 纳尔森奋力掀起最后一锹泥土，带着满身露水，跃出十米方圆的土坑。几十具冰冷的尸体整齐地排列在土坑的边缘。熊团佣兵从多铎人的临时营地里搬来干柴和油木，一层层铺到土坑底部。 巴里特带着尼古莱和奥格两名骑士走到纳尔森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重地说道：“还有7个重伤的兄弟怕是挺不住了……我给他们准备了麻茄汁。这可以让他们舒服点。” 纳尔森沉默了一下，丢掉铜锹，瓮声瓮气地说道：“那就再等等吧。” 战斗在一个半小时前结束。霍拉伯爵和他的骑士全灭，他的护卫有47人战死，13人重伤，24人投降被俘，剩下的人悉数逃散。蔷薇庄园的秘法战士牺牲11人，蔷薇骑士安然无恙。熊团有53名佣兵当场战死，重伤17人，轻伤32人，伤亡人数接近总兵力的3成。 剑齿虎戟盾手的损失最小，除了1人被流矢射中眼窝而死，11人被射成轻伤，其余的77人都无大碍。而他们的斩获为零。 并非剑齿虎商团护卫消极避战。事实上，三名剑齿虎骑士和六名见习骑士斩杀了23名敌人，还有一个见习骑士因为中了熊团佣兵的流矢，不幸被敌人反杀。 霍拉的护卫都是经受过战争洗礼的精锐士兵。他们服用了沸血药剂，速度并不比见习骑士逊色多少。当剑齿虎骑士小队杀入战场的时候，他们果断丢下盾牌和精铁单手矛，只用佩剑向四面八方分散突围。温布尔顿侯爵府的戟盾手追不上敌人，还要提防满场乱飞的箭矢，当然不可能有任何战果。事实上，熊团佣兵的死伤主要来自同伴的箭矢。 这场准备充分的突袭战，优势方的伤亡情况居然比对手还要惨重。只能说，近战弓手就是个大坑！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缺乏锁子甲和盾牌的熊团佣兵本来就不适合与精锐士兵近身缠斗，而且加载秘形的炼金人类个体实力虽强，临场应变和作战配合能力却远比不上多铎领主的精锐士兵。 熊团的初战表现不尽如人意，可毕竟还是达成了作战目标。无论如何，斩杀敌方的骑士首脑就算一场辉煌的胜利。何况霍拉伯爵还是一名白银阶的大骑士。 不过，包括纳尔森在内的熊团骨干都是光辉之主的信徒。传教牧师要求信徒善待失去反抗能力的人。纳尔森遵照牧师的教诲和佣兵规则，给予那些负伤投降的敌人必要的急救，还把他们抬回临时营地进行安置。等教会的牧师出面收拾残局，这些人多数都能存活下来。但纳尔森没法带走熊团的重伤员，只能给他们一个痛快的解脱。因为熊团扮演的是盗匪。教会不可能庇护袭击贵族的盗匪伤员，就算牧师把他们救活了，也得交给德韦米克侯爵严刑拷问。 熊团死伤过百，伤筋动骨，还要抛下重伤濒死的同伴。纳尔森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佣兵巴里特沉默了一下，转而说道：“我们从营地里缴获了整整80套精良的骑兵装备，包括钢环锁甲、头盔、圆盾、短剑、单手矛、十字弩、硬弓……箭矢、弩矢多到没时间统计，对了还有6把军用重弩。” 纳尔森的心情变好，笑着说道：“有了这些装备，熊团就能组建步兵配弓手的作战小队……”他又不无遗憾地摇头说：“可惜了那些战马，熊团暂时用不上。我们也带不走。” “我们还搜出27000多金索尔……三家平分，我们也有9000金索尔。”巴里特笑眯眯地说道。 纳尔森顿时两眼放光，掰着手指头嘟囔道：“9000？没算错吧？” 剑齿虎商团的尼古莱骑士终于忍不住了，插口问道：“大人，钱的事情……” “钱可以三家平分！装备归我们！”纳尔森摆手加摇头，一副不能商量的架势。 尼古莱抽搐了下嘴角，说道：“钱、物资和装备，剑齿虎商团都不要……主人还会向熊团支付报酬和抚恤。我只想问一下，大人准备怎么处理那两位女见习骑士和三十多名侍女。” “女见习骑士？怎么回事？”纳尔森转头对巴里特问道。 “霍拉伯爵的两个贴身侍女。她们没有反抗，带领营地的仆役侍女向我们投降，要求得到与身份相符的待遇。”巴里特干咳一声，解释道：“你也知道，山民有山民的规矩，谁打赢了，女人和孩子就归谁。那些兔崽子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嚷嚷着要带回去做老婆。我正准备让你拿个主意。” 纳尔森摸了摸后脑勺，咂嘴说道：“哦，我见过她们……长的确实很漂亮。” 尼古莱不由得紧张起来。突袭战斗已经结束，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金黎雀伯爵在德韦米克领遇刺，登石城方面必然暴怒。尽管附近的村落民兵不敢跑过来送死；尽管这里距离登石城路途遥远，骑马传讯也要一天的工夫；尽管熊团驯养了专门猎杀信鸦的林隼，但德韦米克侯爵最快今天上午，最迟今晚就能得到消息。他只要派出三支高阶骑士小队，花半天工夫就可以抵达现场。熊团和剑齿虎护卫必须尽早撤离，遁入莽莽群山，躲避高阶骑士的追杀。 熊团消除痕迹，打扫战场，尼古莱忍了。熊团首领尊重教义，救治伤员，尼古莱忍了。熊团缺乏粮食补给，搜缴战利品，尼古莱忍了。熊团坚持要火化牺牲的战友，尼古莱感到莫名其妙，但考虑到山民的丧葬习俗，也忍了。可是，熊团的山民猎手把侍女当成最重要的战利品，打算统统掳走，尼古莱无法接受。 金黎雀家族培养的侍女个个千娇百媚。可她们除了美貌，还精通武技，等闲两、三个壮汉也不是贵族侍女的对手。而且她们特别擅长诱惑男性，刺探情报。数百人在雨天里跋山涉水，隐藏踪迹本身就很困难，还要带着一群心怀叵测，美貌聪慧的贵族侍女，那肯定是自寻死路。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迷失在无尽的山林中，尼古莱早就带着手下逃命了，那还管这些粗鄙的山民佣兵是死是活。 纳尔森号称拥有白银阶的实力，剑齿虎骑士对此不以为然。如今纳尔森用事实证明了自身的强大，尼古莱不得不尊重他的意见，同时也担心他经受不住见习女骑士的诱惑。凡人勋爵都渴望提升后代的贵族血脉，建立真正的骑士家族。某种意义上，这两名女见习骑士的确是熊团最宝贵的战利品。 兰德尔子爵麾下的战熊可不止纳尔森一个人。霍拉伯爵把两个贴身侍女留在马车里，其实是为她们争取了一条生路。 “没让自己的女人送死……霍拉伯爵是个真正的骑士。” 纳尔森感慨地赞了一句，对巴里特说道：“熊团是兰德尔大人的军队。军队有军队规矩，山民佣兵的毛病都不能要！那些女人全部留下。不服的人一律军法处置！” 巴里特抚掌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地砍几颗脑袋下来。”随即，他又唏嘘地叹道：“我已经察觉到了，佣兵团的后背法则阻碍了熊团的发展……我干了几十年的佣兵，最后却要抛弃曾经引以为傲的后背法则……” “巴里特大叔，你不是抛弃后背法则，而是在这个基础上开创全新的职业佣兵标准和法则。”纳尔森安慰道：“这是兰德尔大人说的……他还说，要让熊团载入教会和银白高塔的史册……等你回去述职的时候，大人再亲自和你讨论熊团的事情。” “真的？”巴里特兴奋地说道：“好！我现在就去整治纪律。” 熊团指挥官带着护卫向营地走去。尼古莱松了口气，对纳尔森颌首说道：“大人英明！我们最好尽早离开这里。” “嗯。”纳尔森点点头，目光转向蔷薇骑士奥格，问道：“翠丝莉大人有什么交待吗？” “翠丝莉大人说，我们蔷薇骑士不与熊团同行。熊团也不用为我们安排向导。”奥格说道。 纳尔森奇怪地问道：“那你们怎么绕出山林？” “翠丝莉大人带我们走德韦米克领的大路。”奥格理所当然地说道，又补充：“翠丝莉大人还要我转告阁下，霍拉伯爵的秘银装备不能动！那是高阶骑士的棺椁……我们袭杀霍拉.路德维希并非出于私人恩怨……如果再拿走他的秘银装备，你就和金黎雀家族结下了私仇。” 秘银装备数量稀少，有价无市，对于高阶骑士有着特殊的意义。约克家族10名高阶骑士只有4个人拥有全套秘银装备。如果熊团拿走霍拉的秘银铠甲和秘银长剑，再转卖给约克家族，固然最好。可翠丝莉为情郎考虑，不希望他的头号手下遭到路德维希家族的报复。 纳尔森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却也敬佩霍拉伯爵的力量与智慧。他的最后一剑竭尽全力，毫无保留，必杀必中的精神意志足以摧心裂胆，普通的精锐士兵根本不敢阻拦。可惜，替纳尔森挡剑的扈从是灵魂不朽的炼金民兵。面对纳尔森的反击，霍拉也只能含恨而死。 “我听你们的。”纳尔森点点头，郑重地说道：“熊团不会碰霍拉伯爵的遗物。” “大人，我们就此分别。”奥格施礼告退。 熊团士兵将战友的遗体置入坑中。纳尔森倒下最后一桶火油，接过火把，亲手点燃土坑。熊熊烈焰冲天而起，吞噬了沉眠的战士。纳尔森将斩首巨剑刺入泥土，顶着灼灼的热浪，默哀片刻。他拔起精金斩首剑，大声喝道： “我们走！” ************************** 夜幕低垂，黑暗与寒冷笼罩着依山而建的登石城。 登石要塞的骑士大厅烛火通明，德韦米克侯爵在这里大宴宾客。 满脸刺青芮格佐与纹着同样刺青的两名野蛮人同伴盘坐在地上，几名身披锁甲的精悍士兵将三盆热气腾腾地烤牛腿端到他们的桌上。芮格佐拿起香喷喷的烤肉，先从牛蹄的部分下口，坚硬的牛骨被牙齿轻易碾碎，发出咔嚓的脆响，金黄的油脂伴着殷红的血丝从她的嘴角滑落。 野蛮人狂战士凶猛的胃口与吃相让德韦米克侯爵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一般情况下，特别能吃的生物都格外强壮，特别能挨饿的生物都格外坚韧。野蛮人两者皆备。 对比芮格佐仅仅遮住伟岸胸口的兽皮，再看看自己身上造型优美的精金重铠，德韦米克又感到一阵安心。这是文明的差距。 参加晚宴的贵族宾客与侍从几乎都身穿甲胄，佩戴兵器。除了德韦米克侯爵宴请的主角——索菲娅.温布尔顿女侯爵。 她一袭粉色蛛丝长裙，勾勒出曼妙身姿，清澈又深邃的眼眸仿佛美轮美奂的紫水晶，晶莹剔透红唇噙着优雅迷人的微笑。在甲胄环绕的宴会上，索菲娅女侯爵显得柔媚婉约，光彩夺目。 德韦米克侯爵年过六旬，但作为一名共鸣24个元素位的资深骑士，他五官俊朗，精力充沛，看起来还不到40岁，举手投足都充满了成熟男性的魅力。由于长子血脉的缘故，德韦米克侯爵不可能踏足超凡领域，追求美色是他最大的嗜好和缺点。 苏斯王国的紫眼贵女以美貌温柔闻名于世，可惜她们只愿意侍奉黄金骑士或白银血脉，还轮不到德韦米克家族染指。 面对索菲娅这样烟视媚行的绝世尤物，德韦米克大为心动。不过，就算索菲娅真的投怀送抱，他也不敢真的一亲芳泽。 别说德韦米克不敢招惹索菲娅，就连黄金骑士也不想和她有过多的纠葛。 半黄金化的白银骑士非常危险，元素海的侵蚀让他们的身体和灵魂都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只有踏足黄金领域，他们才能有效控制自己的身心状态。为了冲击元素海，濒临失控的半黄金化骑士做出任何事情都不奇怪。贵族的传统与规则对他们的约束力小到了极限。 当然，世俗社会的力量无所不至，无处不在，任何人都无法抗拒人类共同构建的社会秩序。教皇一脉曾经试图挑战世俗社会的发展规律，逆势而为的结果就是伊诺克的子孙失去了神权。 索菲娅在无形的压力面前还不是亲自跑过来求和了吗？ 德韦米克暗自得意，侧着身体，殷勤地恭维道：“美丽的温布尔顿夫人，您有如此强大的野蛮人追随者，真叫人羡慕。” “德韦米克阁下，我必须纠正您的说法。这三位野蛮人战士还不是温布尔顿侯爵的追随者……至少现在不是。”圣殿军副统领华莱士略显不满地插话说道。 华莱士出身七大圣骑士家族的埃雷斯雷尔，他原本可以成为强大的圣骑士。可由于圣骑士的名额有数量限制，华莱士放弃了高贵的姓氏和半元素化的超凡骑士之路，以资深骑士的身份虔诚地侍奉光辉之主，最终成为仅次于图尔南斯的六级圣武士。他的实力和声望不如第一圣武士，但他的人脉和权势非图尔南斯可比。 “华莱士阁下说得没错，在我完成哈洛特斯的委托之前，芮格佐他们并非我的追随者。不过，他们当我是同伴……即便他们将来真的追随于我，他们也肩负着亚瑞特与人类王国的外交任务。因此，我不会把芮格佐他们当成一般的追随者。” 索菲娅微微一笑，对着德韦米克侯爵说道：“德韦米克大人，温布尔顿夫人的称谓有些不伦不类……您可以叫我温布尔顿侯爵，或者兰德尔子爵夫人。” 德韦米克笑容一僵，讪讪地说道：“温布尔顿侯爵大人，抱歉，是我失礼了。” 索菲娅点点头，紫水晶般的眼眸转向对面的一位中年骑士，娇笑道：“佛里德里希殿下，我没想到您也在登石城做客。我还以为我要到多铎的王都才能一睹铁壁骑士团团长的风采。” “索菲娅，你可以称我杜恩克鲁公爵。” 杜恩克鲁.佛里德里希，多铎三大黄金骑士之一，佛里德里希国王最小的叔叔，前任多铎大公，现在是多铎王室公爵，铁壁骑士团的团长。 这段时期，多铎王国的大家族把索菲娅给得罪狠了。她突然率领规模庞大的商队过境多铎，还要造访王都，多铎王室表示慎重的欢迎。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佛里德里希国王请铁壁骑士团沿途护送索菲娅和她的野蛮人追随者。 杜恩克鲁公爵丝毫不在意索菲娅暗藏嘲讽的语气，平淡地说道：“冈比斯王国准备发动鱼人战争，驻扎在明斯克要塞的荣耀骑士团即将南下。我们为了表达诚意，佛里德里希陛下命令铁壁骑士团返回王都，正好与温布尔顿商会同行。” “能够与大名鼎鼎的铁壁骑士团同行，是我的荣幸。”索菲娅低垂眼帘，微微抿唇的说道。 见宴会的气氛有些冷淡，德韦米克侯爵端起酒杯，刚想调节一下氛围，一名侍从匆匆走来，将一封羊皮信笺摆在他的桌上。 德韦米克侯爵看了信笺的内容，一言不发地放下酒杯。在烛光的照耀下，他的表情显得阴晴不定，隔了好一会才缓缓起身，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索菲娅绝美脸庞上，沉沉地说道： “昨晚，霍拉.路德维希伯爵在德韦米克领的北部遇袭身亡。” 全场的宾客和侍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咔嚓，咔嚓，咔嚓…… 野蛮人狂战士咀嚼牛腿骨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大厅中回荡，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第446章 熔炉 “谁会在德韦米克领袭杀一位高贵的宫廷伯爵？” 索菲娅蹙起细长的眉毛，神情忧伤困惑，声音清脆悦耳。 “谁能在我的领地杀害一名强大的白银骑士？” 德韦米克侯爵紧紧地盯着索菲娅，眼神中的怒火似乎说明了问题的答案。 宾客们浮想联翩。索菲娅率领大型商队北上条顿公国，应霍拉.路德维希伯爵的邀请，顺便造访多铎王都——伊士倾。可是，霍拉并没有在登石城等待索菲娅的车驾，反而提前七天离开。德韦米克家族又设法耽误了索菲娅三天的时间，直到杜恩克鲁率领铁壁骑士团赶过来，他们才举办欢迎索菲娅和野蛮人使节的宴会。此时，霍拉伯爵的车队已经离开登石城整整十天。 很显然，霍拉不愿意和艳名远播的温布尔顿女侯爵同行。那是因为，多铎的大贵族现在见到索菲娅都有些不自在。 一直以来，温布尔顿商会同多铎实力领主的贸易合作非常紧密。索菲娅继承了温布尔顿老侯爵的事业，也继承了他的人脉关系。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索菲娅主动与多铎的大家族重新签订了贸易协定。雄鹿商团通过提高采购价，降低出货价的方式，向多铎的实力领主让利。以至于，雄鹿商团只能在多铎的小领主和自由民身上赚取利润。 温布尔顿商会与博瑞王国的南风商会发出冲突。按道理，多铎的实力领主应该坚定地支持索菲娅。可他们说翻脸就翻脸，完全不顾及昔日的情面。双方的关系急转直下。 如果索菲娅是普通的商业贵族，欺负也就欺负了，大不了在其他方面给予象征性补偿，背弃承诺的事情就算揭过。可索菲娅是一名意志强大的怒涛骑士，与神灵骑士的关系亲近，身后还站着野蛮人。博瑞人得罪了她，她就断掉了博瑞王国的亚瑞特贸易。多铎王国掌握南北贸易通道，虽然不怕索菲娅采取类似的贸易反制措施，却得小心她的报复。 索菲娅带着野蛮人出访多铎王国，途径登石城，德韦米克家族都如临大敌。霍拉.路德维希伯爵哪还敢和她同行？索菲娅前脚刚到登石城，金黎雀伯爵后脚就遇袭身亡。德韦米克侯爵的确有理由怀疑她是主谋。 “据我所知，这段时间，德韦米克领盗匪横行。他们肆无忌惮地袭击登石城的自由民商人，令雄鹿商团蒙受重大损失。我曾多次写信，希望德韦米克家族能够缉拿盗匪。但侯爵大人对此置若罔闻，回信称，清剿登石城的盗匪是德韦米克家族的内政，温布尔顿商会无权干涉。”索菲娅神情平淡地说道：“也许，霍拉伯爵遭到了盗匪袭击。” “盗匪？” 德韦米克侯爵没有暴跳如雷，反而露出深思的表情，隔了一会，站起身，严肃说道：“王国特使，高贵的金黎雀伯爵在德韦米克领遇袭身亡。我身为多铎王国的领主，德韦米克家族的侯爵，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谋害霍拉伯爵的凶手。我命令德韦米克家族的岩豹骑士团率领2000山地骑兵，立刻动身，缉拿凶手。”说着，他让侍从将信笺呈给杜恩克鲁公爵，鞠躬道：“殿下，袭击事件发生在昨晚下半夜，谋害霍拉伯爵的凶手肯定还没走远。我厚颜请求铁壁骑士团的协助！” 德韦米克家的高阶骑士纷纷色变。侯爵未征询家族守护者的意见，直接请求铁壁骑士团提供帮助。意味着德韦米克家族对领地失去掌控，拿凶手丝毫没有办法。王国元老院据此就可以要求德韦米克家族领罪降爵。 但是，凶手在德韦米克领袭杀霍拉，他们就有能力袭击任何一个德韦米克家族的核心成员。现在最关键的不是考虑霍拉之死带来的政治后果，而是要彻底歼灭这股敌对力量。另外，德韦米克承受路德维希公爵的雷霆之怒已成定局，家族更需要毫无保留地向杜恩克鲁公爵表明支持多铎王族的立场。 德韦米克侯爵公然抱大腿让杜恩克鲁很头疼，他看了信笺的内容后简直头都要炸了，心里暗骂：你他娘的就不能自己先扛一扛吗？ 黄金骑士沉吟良久，敲了敲桌子，将信笺丢给索菲娅，说道：“有幸存者表示，霍拉伯爵遇害前叫出了凶手的名字……纳尔森.兰德尔勋爵。”不等索菲娅有所表示，他话音一转，又说：“当然，霍拉有可能被凶手故意误导了……无论如何，请温布尔顿侯爵暂时留在登石城。等铁壁骑士团抓住了凶手，我们再厘清真相。” 纳尔森.兰德尔勋爵是谁？他是兰德尔子爵的头号心腹，兰德尔子爵是索菲娅的丈夫，兰德尔子爵还是蔷薇女王的唯一的爱侣……德韦米克家族的高阶骑士恍然大悟，难怪侯爵大人急吼吼地找杜恩克鲁公爵撑腰，一个金黎雀家族就够他们消受的了，再加一个神灵骑士，或许还有一个未来的剑圣……就算登石城是用精金打造的也扛不住啊。 幸好杜恩克鲁殿下还是有担待的。铁壁骑士团的独角兽战骑体力充沛，力大凶猛，擅长追踪，适应各种复杂的地形。杜恩克鲁只要出动100名铁壁骑士，凶手一个都跑不掉。当然，铁壁骑士也不可能留活口。 德韦米克家的高阶骑士心情复杂，他们现在不想查明真相，只要配合王室打好口水仗就行了。 圣殿军副统领华莱士大人却冷哼一声，开口说道：“我可以担保温布尔顿侯爵大人没有参与这起袭击事件。如果德韦米克没有能力缉拿盗匪，可以请裁判所提供协助。不过，温布尔顿大人即将前往撒桑帝国，带光辉骑士团的两位殿下拜访哈洛特斯要塞，与野蛮人部族的大长老商讨双方结盟的事宜。这件事情关系教会和诸王国的大局，谁也不能扣留温布尔顿大人！”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索菲娅玩不下去，认输掀桌子！她掀桌子后的底牌之多，底牌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诸王国和教会一致认为，野蛮人外交不能掌握在任何一个世俗领主的手中。索菲娅因此承受了内外压力，她现在主动帮助光辉骑士团与哈洛特斯构建外交关系，光辉骑士团求之不得，让她出一口恶气又算的了什么？ 光辉骑士团过河拆桥，杜恩克鲁早有准备，可还是恨得牙痒痒。就在此时，登石城的一名神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哭丧着脸，哆哆嗦嗦地对主教索尔兹说道：“大人……大事不好……登石城，登石城棚户区发生流民暴动！” “什么！至高主在上……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索尔兹主教跨过餐桌，抓住神父的肩膀，怒吼道。 “大人，是……是那些流民营寨的人不满本地自由民的欺压，发生大械斗！我们需要登石城赶紧出动军队镇压局面！” 索尔兹主教涨红了脸，凶狠的目光掠过索菲娅，见她同样震惊困惑，不似作伪，便指着面色如土的德韦米克侯爵，咬牙切齿地道：“我早就说过会出事……我早就让你们暂缓驱散流民营寨，你们急不可耐，你们不听我的，这下好了！城外有8万自由民信众，如果今晚血流成河，死伤超过5000，你们就等着特里戈瓦尔大人的问责吧！”他一脚踢翻桌子，大吼道：“我的侯爵大人，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调集军队镇压骚乱！” 杜恩克鲁朝德韦米克侯爵点点头，又对一名身穿秘银铠甲的高阶骑士说道：“赫尔南多，我借给你30匹独角战兽，你带德韦米克家的高阶骑士去追捕凶手。” 独角战兽战斗力惊人，甚至能够撕裂成年食人魔。30头异化独角战兽配合三支高阶骑士小队，足以碾压那些袭击霍拉伯爵的敌人。但杜恩克鲁没让铁壁骑士团出动，摆明了要留下转圜的余地。德韦米克家的守护者心领神会，向公爵鞠躬致意，带着两名白银骑士离开了骑士大厅。 至此，登石城的晚宴不欢而散。 等德韦米克侯爵带人出去镇压局面，杜恩克鲁温和地说道：“索菲娅，我们有必要单独谈谈。” 华莱士原本想跟上杜恩克鲁，他见到索菲娅招芮格佐同行，便又坐了下来。有野蛮人乌鲁萨保护索菲娅，杜恩克鲁绝对不敢乱来。 三人穿过长长的甬道，来到一处休息室。杜恩克鲁风度翩翩地为索菲娅拉开橡木门。芮格佐弓着腰想随索菲娅挤进休息室。最后，她摇了摇头，用野蛮人语骂了几句，站在门外不肯进去。 杜恩克鲁公爵好笑的看了眼铁塔般强壮的野蛮人女战士，走进休息室，也不关门，对索菲娅笑道：“都说野蛮人武器大师拥有白银骑士的实力，可我注意到那两位武器大师的实力不弱于这位乌鲁萨。” 索菲娅淡淡地笑道：“野蛮人没有黄金、白银和青铜的等级意识。乌鲁萨也只是个荣誉称号。那两名武器大师都拥有狂化天赋，只不过他们没有还没有撞见值得夸耀的猎物。” “骑士的黄金阶代表超凡的生命层次而非战斗力。野蛮人天生比人类强壮的多……哈洛特斯要塞是一股值得敬畏的力量。”杜恩克鲁点点头，又说：“但我们的人类的潜力超越任何一个种族，不同种类的兽人需要联合起来才能和我们对抗。就像半人马，它们的平均体重超过1000磅，力量不比野蛮人差多少，可如果没有地精奴仆为它们效力。那些畜生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因为我们人类具有智慧，懂得审时度势。” “你应该清楚，为难你并非多铎领主的本意。教会才是幕后主使者。我们多铎王国必须顺应时代的变化，避免内战，努力向外开拓。” “所以我认输了。”索菲娅美丽的眼眸由紫变绿，再变回紫色，“殿下，您也应该清楚我的状态。我可以放弃温布尔顿商会，促使野蛮人和我们人类建立合作关系，然后当一个领主。那你能让西尔维娅把我的丈夫还给我吗？你能让我把守护兰德尔家族当成自己的事业吗？西尔维娅明着告诉我，我和维克多的子嗣将成为约克家族的守护者。那谁来继承我的事业？你能说服她改变主意吗？” 杜恩克鲁顿时语塞。索菲娅冷笑道：“你们帮不了我，还要摧毁我的信念，难道不是在断绝我的骑士之路？如果有人要断绝殿下的骑士之路，殿下会怎么做？” “你准备怎么做？”杜恩克鲁公爵摇头苦笑道。 “十五年内我将以商业大贵族的身份，尽全力帮助人类赢得哈洛特斯上上下下的信任，然后以温布尔顿女侯爵身份冲击黄金领域……希望维克多血脉能够稳定下来，给我一个侯爵继承人……”索菲娅眼神温柔地笑了笑，旋即收敛笑意，冷然道：“在此之前，谁也不能动我的商会！” “我表示理解。”杜恩克鲁公爵颌首道：“我以多铎王国守护者的身份向你保证，多铎的领主将维护温布尔顿商会的利益……可这个烂摊子，你准备怎么解决？” “关于霍拉伯爵的事情，你要给我们佛里德里希家族一个交待！” 索菲娅挑起柳眉，揶揄地说道：“霍拉伯爵没有死，你们就不会和我要交待……这真是一份迟来的尊重。” 杜恩克鲁毕竟是一位巅峰骑士，他已经选择了妥协。索菲娅适可而止，声音清脆的说：“我已经拿到了粗糖的专营权，我允诺佛里德里希每年可以得到800万磅的粗糖份额，每磅18铜索尔。” 粗糖易存储，易携带，能够有效帮助士兵恢复体力，补充营养。对于开拓者，粗糖是非常重要的战略后勤物资。多铎王国出价20铜索尔每磅，每年也只能采购到300万磅的粗糖。杜恩克鲁对索菲娅的报价很满意，对粗糖份额却不满意，他摇头说道：“800万磅不够，至少2000万磅。” “2000万磅？兰德尔领一年的粗糖产量也只有6000万磅……除了佛里德里希，我还要给路德维希500万份额。多铎王国占据1300万磅的粗糖份额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索菲娅连连摇头道：“粗糖的价格和份额都不会再改，但我保证不把粗糖卖给多铎的其他领主。” 杜恩克鲁想了想，试探道：“路德维希家粗糖份额不用给，卖给我们佛里德里希就可以了。” “不可能！”索菲娅坚定地摇头，缓了缓又说：“我可以按照南风商会的贸易方式，只和多铎的大领主交易青麦等粮食物资。但物资的价格会有所上浮。温布尔顿商会需要赚取一定利润，才能维持运转。” 南风商会的贸易方式就是向多铎的大家族低价倾销物资，高价采购商品，帮助他们垄断国内的粮食交易，从而用高价粮盘剥小领主家族积累的财富。多铎王国的这套政策很不要脸，也不可能持久，但有利于王国的开拓大局。 索菲娅愿意配合佛里德里希的贸易政策，杜恩克鲁当即拍板：“可以，就这么定了！” “不包括德韦米克家族。谁要是敢暗中支援他们，就是与我为敌！”索菲娅冷冷地补充道。 杜恩克鲁微微一窒，问道：“这是何必呢？” “雄鹿商团人心涣散，行将崩溃，我必须重振他们的士气！”索菲娅柔媚一笑，风情万种的说道：“德韦米克家族插手雄鹿商团与南风商会的斗争，公然帮助假面兄弟会打击雄鹿商团的雇佣兵，让我的手下惶恐不安，连埃克特勋爵都失踪了。德韦米克这是咎由自取！” “等我成就黄金阶，或者那天高兴了，我才会解除德韦米克家族的贸易禁令。” 索菲娅优雅起身，款款走到门边，回眸说道：“登石城暴乱与我无关。” “没有那个贵族敢煽动流民大械斗。”杜恩克鲁公爵坐在位子上，重重点头。 ******************** “你们的胆子真大……” 陶德脸色苍白，站在登石城的高处，俯视山脚下的自由民棚户区。 两道由火把组成的光带将自由民棚户区分割成两片黑暗的区域，一边是让人压抑的安静，另一边则是让人绝望的混乱。 登石城的自由民大械斗在夜幕的掩护下开始，无数暴民手持火把和利刃见人就杀，见屋就烧。幸好刚刚下过一场暴雨，湿漉漉的草棚难以点燃，这才没有酿成火灾。自由民区的教堂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圣武士举着火把，拉起警戒线，把暴乱区域分割开来。盗贼工会的打手在治安士兵的带领冲进现场，不分青红皂白，先杀那些举着火把的流民。 当棚户区陷入黑暗，敌我难辨的杀戮盛宴终于上演。 陶德看不清黑暗，但他听到踩踏声、惨叫声，号哭声、呼喊声、怒吼声、狂笑声、兵器碰撞声，利刃刺进肉体声。这些声音在陶德的脑海中构成一副血流成河的地狱景象，让他如坠冰渊，浑身颤抖，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 “恐怕要死好几百人……”他喃喃地说道。 “至少！”巴里特一身黑色皮甲，就像幽灵在低语，“或许上千也说不定。” “死这么多人……你觉得无所谓吗？” 陶德紧握长剑，直到指尖发白。他不敢看巴里特，怕自己忍不住宰了这个魔鬼。 “该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巴里特低叹一声，干涩又冷酷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像铁一样的硬，像铁一样的冷。每个王国、每个领地都是大大小小的熔炉。无论你有多硬多冷，熔炉都会把你烧成铁汁，炼成农具、盔甲、长剑、冠冕……上至高贵的骑士，下至低贱的流民，谁都不能例外。熔炉要是小了，铁汁就会流出来，变成现在这样。” 巴里特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地说道：“你看看他们，相互厮杀，如同野兽。你想平息动乱，就得化身成野兽，参与杀戮。可是，你到底是想救人，还是想杀人？谁值得你拯救，谁需要你拯救？” “流民盗匪想加入登石城就得在熔炉里练一练，一切都要按登石城的规矩来。如果你的家园被破坏，你的土地被夺走，他们还要克扣你的口粮，抢走你女人和孩子，再把你变成一无所有的农夫、矿工、工匠……你会干什么？我保证你会和他们一样，理论、哀求、被殴打、再反抗、然后杀戮。” “这种事情无可避免，不在登石城就在其他的领地，而且只会更惨烈。我们至少提前做了安排……”巴里特摇了摇头，唏嘘地说道：“你就是告诉他们，熔炉小了，炼不了这么多的铁。别人也不会信你，信你也无法改变。只有铁水满地，熔炉才会变大。事实就是，教会需要这次暴乱，领主需要这次暴乱、流民需要这次暴乱、所有人都需要这次暴乱！” “我是兰德尔家族的人，我对登石城的暴乱没什么好愧疚的。” 陶德惊讶地看着面带微笑的巴里特，“没想到，你还有这份见识……” “嘿嘿，我哪有这种本事？这是兰德尔大人的见识……大人天资横溢，智慧卓绝，他邀请家族内的所有人共同打造一个又大又好的熔炉。他能够听取我们的意见，也愿意培养我们。所以兰德尔领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们也不容许兰德尔领发生这样的事情。”巴里特声音低沉地说道：“能够为这样的主人效力，是我毕生的荣幸！” “……也是我毕生的荣幸。”陶德的视野瞬间就不一样了，再看下方惨烈的大械斗，只觉得云淡风轻，浑身充满了骄傲的力量，“主人并非凡人。他血脉无比高贵，智慧眼光自然高远。” “哦，你知道主人的血脉是如何高贵？”老密探兴致勃勃地问道。 陶德傲然一笑，“哼，跟你说不清。” 巴里特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膀，转而笑道：“大人，赶紧动手吧。你带人去封臣区抓捕目标，才是真的胆大。这活，我可干不来。” 陶德握紧长剑，招呼了一声，几十名精悍的武士跟着他，遁入漆黑的街巷。 水银之影摸了摸胡须，戴上兜帽，低着头，嘿嘿笑道：“小子，你还是嫩了点。” “大人还说过，智慧不是智力，无关血脉……得有经验。” 第447章 融化的秘密 居住在封臣区的成年男子大多为德韦米克家族的基层军官和他们的子侄扈从。登石城发生流民暴乱，大教堂敲响警钟，他们立刻武装起来，纷纷走出家门，向政务厅集结。 道路上到处都是举着火把，匆匆赶路的披甲战士。陶德和三十个精英卫士扮成治安所士兵走在街上并不扎眼，更没有人上前盘查询问。他们非常顺利地抵达目标所处的宅院，并将其团团围住。 此时，封臣区的街道变得空空荡荡，道路两边的住宅里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她们锁住大门，躲在屋内保持安静。 陶德深吸一口气，低声对罗恩吩咐道：“目标名叫威利，中年人，矮胖身材，秃头，左眉上方有颗红痣。他身边有两个保镖、一个小仆役和一个贴身女仆。你带15个人进去实施抓捕，我和其他人在外面警戒。尽量抓活口，可如果遇到抵抗，格杀勿论！你们的动作一定要快，否则我们可能出不了内城。” “明白。” 罗恩点点头，抬手示意了一下。一名身形高壮的精英护卫撞倒沉重厚实的橡木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十几名身手矫健的精英卫士擎着火把，一个接着一个，冲进破碎变形的大门。屋内传出女人刺耳的尖叫声，随即又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却不知道她是被掐死了，还是被掐晕了。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周边居民的警觉，他们透过二楼的窗户缝向下观察。陶德只得扬声喊道：“治安所在抓捕逃犯！不相干的人待在屋内，不要乱跑，小心流矢！”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关窗户的声音。没过多久，罗恩等人押着目标走了出来。陶德瞪大眼睛，惊讶地问道：“这么容易？！” 被牛筋反绑双手的秃头中年人看了眼陶德，笑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鬼面骑士大人……” 陶德心中一动，低声问道：“你认识我？” “谁不认识大名鼎鼎的鬼面骑士？”秃头中年人不以为意地笑道：“我只是没料到，你们会用这么大的手笔来抓我……”说着，他朝被精英卫士抗在肩膀上，昏迷不醒的女人和小仆人努了努嘴，“那个孩子和女人是我从瘸狗旅馆卖来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劝你把他们都杀了，免得他们坏事。” 早有准备？当我们是接头人？ 陶德疑惑暗生，表面却不动声色，冷冷地说道：“我们怎么做，不用你操心。”他转头对罗恩说道：“带几个兄弟进屋搜一搜……” “别白费工夫了，屋子里什么情报都没有。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假面联络官，只要带我去见你们的主人，我什么都会说……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掉了。”秃头威利有些焦急地催促道。 陶德举着火把照亮威利的脸，淡淡地道：“你似乎有点害怕？” 威利向后仰头，躲避火焰的热浪，气急败坏地说道：“该死！你又不是德韦米克家的秘密骑士。你再不抓紧时间撤离，难道就不怕引起教会的注意？到时候，我们谁都跑不掉！” 尽管假面兄弟会的联络人表现异常，但现在的确不是追究的时候。陶德略一沉吟，便下令撤离。 他与巴罗尔汇合后，用眼神示意对方先不要追问，然后趁登石城混乱的间隙，带着队伍有惊无险地离开了内城，借助夜色的掩护赶往第一个临时落脚点。 黎明前，陶德终于押着俘虏潜入一片茂密的山林。威利满身露水，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坐倒在地上，抱怨道：“能不能先把我解开？我都要被牛筋勒死了。” 巴里特也有些吃不消了，朝陶德使了个眼色，便自顾自地找了块石头坐下。精英卫士将簌簌发抖的女人和少年仆役丢在地上，取出干粮和粗糖大口吃了起来。 秃头威利咽了口口水，低声嚷嚷道：“给我们点吃的，要不然我们空着肚子，可跟不上你们。” 精英卫士在陶德的示意下，喂了俘虏一些食物和水。等他们吃完，陶德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德韦米克家族的秘密骑士？” 威利舔了舔嘴唇，嗤笑道：“鬼面骑士才加入治安所多长时间？如果你是德韦米克家的秘密骑士，何必要混进治安所？你们挑唆流民大械斗，还不是为了把我悄悄地弄出来？” “你到底是谁？”陶德锋利如刀的目光直刺秃头威利的眼眸。 威利吐了口唾沫，傲然不屑地说道：“看你脸上的疤就知道你不是超凡骑士。我的身份，你没资格问。你的身份，我不需要知道。你不敢解开我身上的牛筋，我也不想为难你们这些小角色……别废话了，赶紧带路！老爷我急着见能做主的人。” 陶德脸色铁青。巴里特上前一步，满脸阿谀地对威利笑道：“这位老爷，寒露越重，牛筋收的越紧……如果您能说出我们的身份，我们就做主先松开您的牛筋，否则我们只能捆着您去见我们的主人。” 威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的主人是谁都无所谓，我这里有他想要的东西……你们确定想知道？” 巴罗尔嘿嘿笑道：“不想知道。我们走吧。” 精英卫士挟持5名俘虏向山林深处走去，巴罗尔凑到陶德身边，低语道：“他有恃无恐，只怕藏着翻盘的手段。我们小心一点。” 陶德默默点头，与巴罗尔落在队伍的最后面。直到天空泛白，队伍终于抵达临时落脚点。 营地内，两名年轻貌美的女人见到陶德，欣喜地迎来上来。秃头威利的女仆突然喊道：“露西？珍妮？” 两个女人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那名女仆，“玛丽？怎么是你？” 威利脸色大变，狂吼道：“动手！”他的瞳孔完全变成了白色，无形的波动扫过整个营地。陶德只觉得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巴罗尔等人则直接摔到在地上。秃头威利的两名保镖崩断牛筋，面带杀气地站了起来。陶德想要拔出长剑，却使不出半点力气，甚至连思想都凝固了。恍惚中，他隐约看到水银的秘法战士一拥而上，直接刺死了两名刚刚脱困的保镖，再把长剑压在秃头威利的脖子上。 仿佛隔了好久，陶德才重新掌握身体和感知。他发现营地内的普通人统统倒地昏迷，只有自己和秘法战士，以及秃头威利还保持清醒。 陶德走上前，踢了下血泊中的两名保镖，确认他们已经死透了，才抬头问道：“罗恩，我发呆多长时间？” “就一会。”罗恩言简意骇地答道。 陶德敬畏地看了眼失魂落魄的秃头中年人。他取出水囊，浇醒了巴罗尔。等老密探回过神来，陶德压低声音说道：“威利是个邪恶的巫师？” 巴罗尔愣了半天，哆哆嗦嗦地在胸口画了个祷告手势，用从未有过的虔诚态度祈祷道：“至高主在上，愿您的光辉护佑信徒免受邪恶者的伤害。” 陶德沉默了下，问道：“要叫醒其他人吗？” “不着急……让他们先这样吧。”巴罗尔冷静了下来，摆了摆手，走到秃头中年人的面前，犹豫着问道：“那么，这位巫师……昏迷的人会不会死？” 秃头威利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畏畏缩缩地看了看周围的秘法战士，挤出笑脸说道：“这位大人，他们没事……他们只是睡着了。” 陶德见威利服软，骑士的勇气战胜了对巫师的恐惧之心，握住剑柄，问道：“刚刚那是什么巫术？” “就是昏睡。”秃头中年人老老实实地说道。 老密探接口问道：“我们现在能好好聊一聊了？” “当然……不过……你们两个未必有机会。”威利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转头对罗恩等人说道：“我知道嗜血军团的秘密。我对你们的主人很重要。我现在要你们杀了这两个人！” 陶德霍然变色，瞬间抽出长剑，摆出防御的架势。周围的炼金民兵却不为所动，伏牛民兵首领卡恩想了想，模仿战熊佣兵的口吻，对威利说道：“你是不是脑子被牛屁股夹了？满脑子都是牛粪？” “……”威利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卡恩，哭丧着脸说道：“你们……你们才是没脑子……” “哼。”陶德还剑入鞘，冷冷地看着面色如土的威利，说道：“差点被你唬住了。” 巴罗尔笑眯眯地吩咐道：“松开他的牛筋。” 伏牛民兵卡恩拿出匕首割断了威利手臂上的牛筋。巴罗尔摇头笑道：“看到没有，这些不怕你巫术的战士还是听命于我们。现在，你可以好好回答问题了吧？” 威利揉了揉胳膊，痛快地说道：“问吧。只要你们别杀我，我有问必答。” “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 “多铎王室的密探组织——狡狐。”威利继续解释道：“听说狡狐的首领是个非常厉害的家伙。我们假面兄弟会训练的血卫士瞒不过他的耳目。他总有一天要设法抓捕我们这些联络人，然后拷问血卫士的秘密。” 巴罗尔思索片刻，又问道：“你为什么要突然动手？” “我们只准备投靠狡狐，但你们不是狡狐的人。”威利指着昏睡不醒的三个女人，说道：“这三个女人我都认识，她们是瘸狼旅馆最漂亮的女招待。我买下玛丽的时候，鬼面大人还没来登石城，因此他不认识玛丽。但我非常确定她们都不是有背景的密探，否则我也不敢天天和玛丽睡在一张床上。而狡狐的秘密骑士更不可能把两个女招待带在身边，所以我猜你们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密探……只有大家族才敢豢养巫师，普通家族抓到巫师，多半要把巫师卖给教会。你们既然抓住了我，我只能先下手为强，免得被你们的主人灭口。” 陶德脸皮发烫，他一时心软，不忍心牵连两个可怜的女人，便让水银把她们带了出来，没想到差点捅出大篓子。巴罗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在意，如果没有这两个女人，我们把巫师带到主人面前才叫危险。”他转而又对威利问道：“你为什么命令我们的人杀我们两个？” “我怕你们会杀我。”威利狡猾地笑道：“这些秘法死士意志强大到能抵抗我的巫术，他们的主人怎么可能是普通贵族？不过，大贵族豢养巫师也有大麻烦，灭口知情人是在所难免的事情。我知道嗜血军团的秘密，你们的主人肯定不会杀我……你们两个就不好说了……为了活命，你们也许会暗中设法杀我。” “我原以为这些秘法死士像血卫士一样，能够维护主人的利益，哪知道他们根本是一群呆头羊！”威利懊恼地叫道。 巴罗尔与陶德对视了一眼，不动声色地道：“看来，我们的确应该杀掉你。” “不一定。”威利信心满满地说道：“这些秘法死士意志强大，头脑僵硬，只知道服从你们的命令。既然你们回去见主人，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带着他们跟我混。” 巴罗尔沉默片刻，命令道：“把嗜血军团秘密说出来。” “你认为可能吗？”威利讥笑着反问道。 陶德亮出长剑，抵在威利的胸口，声音森然地说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信！”威利毫不退缩地直视陶德眼睛，淡淡地道：“杀了我，你们只有死路一条。效忠我，你们才能有活路。说到底，你们只是卑微的凡人。而我可以赋予你们强大的力量。” 巴罗尔按住陶德的手臂，沉吟着说道：“假面兄弟会的背后有一个巫师组织。你在组织中的地位并不高，否则你就不会被派遣到登石城主持局面。你们的首领想用嗜血秘法投靠多铎国王，而且他和狡狐应该早有勾搭……这种大事怎么能让外人知道？” 威利冷笑着不说话。巴罗尔继续说道：“我都没有问，你就主动说出了血卫士……其实你见到鬼面的两个女人，就已经猜到了我们是雄鹿商团的手下，是你的老对手。我们投效你，那才叫愚蠢！” 巴罗尔摇了摇头，惋惜地说道：“巫师的巫术太危险，我们没法带你上路。” “你们要干什么？”威利看着陶德手中的长剑，色厉内荏地喊道：“我知道嗜血军团的秘密。你们敢杀我，你们的主人一定会杀了你们！” “抓住他。” 卡恩牢牢地摁住秃头巫师的肩膀，任凭他用力挣扎也无济于事。巴罗尔从兜里摸出一支水晶瓶，说道：“我们的主人不会杀我们，因为你很快就会吐出所有的秘密。” “别！不要！我不能说……我会死的！” “你不会死。但你会变成一个白痴。”巴罗尔捏住秃头巫师的下巴，将整瓶迷幻药剂倒入他的口中。 威利拼了命地想要把药剂咳出来。他的肤色越来越红，体表的温度越来越高。巴罗尔赶紧松开手，向后连退几步，示意周围的人散开。秃头巫师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口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衣物和全身的血肉骨骼就像燃烧的蜡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一堆恶心的油脂。 诡异又恐怖的变化让巴罗尔和陶德手足无措，脸色发白。陶德强忍着恶心和惊惧，盯着黄色的油脂看了一会，开口问道：“那里面是什么？” “好像是块水晶”巴罗尔凑上前，仔细看了一会，吩咐道：“用钳子把它夹出来，洗干净……别忘记带上鹿皮手套。” 炼金民兵从油脂中取出一块粘糊糊的固体，用水囊冲洗干净，呈现出一块布满碎纹，带着血丝的水晶。没等巴罗尔看仔细，血纹水晶便完全碎裂，化成一团细密的粉末。 巴罗尔与陶德面面相觑。隔了好一会，陶德心有余悸地说道：“这个家伙刚刚的意思是，他不能说出任何关于巫师组织和嗜血军团的秘密，否则就会死的像个蜡烛？” “秘密恐怕只能告诉指定的对象。比如，多铎王室。”巴罗尔摇头苦笑道：“一个巫师组织想要投靠多铎王国……也许，刚刚我们已经暴露了。” 陶德吓了一跳，突然觉得周围的树林里藏着无数双眼睛，惴惴不安地说道：“那我们赶紧撤？” “嗯。”巴罗尔沉重地点头道：“我们确实该逃命了。” 第448章 传承之秘 伊士倾城，佛里德里希的王宫。 多铎国王双臂平放在月光木小圆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羊皮信笺。 所谓的羊皮信笺泛指所有种类的兽皮纸信笺。这份羊皮信笺采用小牛皮鞣制而成，质地紧密细腻，两面光滑能够让鹅毛笔的书写呈现出饱满的色泽。尽管它做工考究，品质出众，但对于多铎国王而言，这样的小牛皮信笺要多少有多少，不值得关注。 信笺上书写的一行字迹秀丽婉约且端庄大气，给人一种浑若天成，完美无暇的即视感。即便不识字的贱民都可以凭字迹想象一位绝世无双的佳人提笔书写的美妙画面，而佛里德里希却透过字迹看到地元素的坚凝厚重、火元素的灼热辉煌、风元素灵动飘逸和水元素的流转不息。 整个人类国度，只有西尔维娅才能通过书写把世界本源的特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如果说，西尔维娅用意志书写的字迹饱含了神灵骑士对元素海的理解，让高阶骑士爱不释手。那她书写的内容就令奥塞贝格.佛里德里希陛下心惊肉跳。 信笺上只写了一个人的名字——奥斯丁.布里亚特。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西尔维娅借助索菲娅的势力，杀害霍拉.路德维希……这是来自蔷薇女王的报复和警告。” 路德维希公爵伸出食指敲了敲桌子，深邃幽冷的目光扫过杜恩克鲁，最后落在多铎国王的脸上，慢条斯理地说道：“问题在于，明明是国王陛下试图谋害兰德尔子爵，为什么要让金黎雀家族承受蔷薇女王的报复？” 一个月前，霍拉伯爵在德韦米克领遇袭身亡。德韦米克侯爵向铁壁骑士团借了30头独角兽，派遣三名高阶骑士追缉凶手。他们在事发地，遇到了西尔维娅的守护骑士——翠丝莉.约克。 即便德韦米克家族的高阶骑士有十足把握留下约克家的怒涛骑士，他们也不敢动手。翠丝莉没有做任何解释，丢下一份西尔维娅亲笔书写的信笺，便带领蔷薇骑士扬长而去。 德韦米克家族的首脑看过信笺的内容，立刻找杜恩克鲁公爵诉苦，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蔷薇女王怀疑多铎王国曾经试图利用奥斯丁.布里亚特谋害兰德尔子爵，导致冈比斯王国损失了一名大骑士。现在，蔷薇女王采取报复措施，派人袭杀多铎的一名大骑士。这件事情本来与德韦米克家族无关，登石城莫名其妙地成了替罪羊。德韦米克必须向金黎雀家族做出解释，以平息路德维希公爵的怒火。 杜恩克鲁坚决不承认这种说法，但也只能任由德韦米克侯爵将信笺传给路德维希。 不出所料，路德维希公爵接到西尔维娅书写的信笺，果然找上门，气势汹汹地向国王兴师问罪。 多铎国王长长地吐了口气，挥退客厅内的侍从，摇头说道：“她没有证据……” “她也没说是你干的！” 霍拉遇害，路德维希公爵当然愤怒。但从内心来讲，他不愿意为了一个死掉的大骑士对上西尔维娅和半黄金化的索菲娅。可是，黄金骑士的威严不容冒犯，路德维希家族的声誉不能不顾。 然而，索菲娅决定在15年内放弃温布尔顿商会的领导权，赢得了教会和诸王国的支持。金黎雀家族发现，他们几乎没有手段能报复索菲娅。就在路德维希公爵一筹莫展的时候，德韦米克家族传来了西尔维娅的亲笔信笺。 这封没头没脑，只有一个名字的信笺让路德维希公爵恍然大悟：原来西尔维娅的巴掌不是抽在金黎雀家族的脸上，而是报复多铎王国害死了冈比斯的大骑士。 家族之间私怨变成王国之间的仇恨，路德维希公爵有了转移内部压力的台阶。 霍拉不能白死。但究根到底是多铎王室先下的黑手，这笔账只能记在佛里德里希的头上。 国王陛下想要推脱责任，路德维希公爵怎么能答应？ 他打断国王的辩解，收起信笺，冷冷地说道：“奥斯丁与兰德尔子爵发生冲突的时候，西尔维娅的蔷薇骑士团恰好在埃里克森公爵领，与铁壁骑士团对峙。否则，奥斯丁.布里亚特不敢深入兰德尔领，西尔维娅也不会让兰德尔子爵射杀一名王国大骑士。这种巧合足以说明问题，西尔维娅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顿了顿，公爵又哂道：“如果有证据，陛下这时候已经被特里戈瓦尔关押在裁判所的监狱里……而且我们同样没有证据证明是冈比斯贵族袭杀了霍拉。” 佛里德里希郁闷之极。当初，撒桑人撒播流言，声称要迎娶冈比斯的长公主为帝国皇后。多铎王国夹在南北两大势力中间，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王国三位守护者对此束手无策，佛里德里希这才提出拉拢西尔维娅，分裂冈比斯的计划。兰德尔子爵作为鸢堡的侍从领主和西尔维娅的伴侣，具有联系双方的纽带作用。狡狐想要完成多铎国王的任务，必须先把兰德尔子爵除掉。 路德维希公爵对刺杀兰德尔子爵的计划知情，但没有参与。可谁能料到，兰德尔子爵并非普通的月精灵血脉贵族，而是白银阶的风行射手。兰德尔子爵成了西尔维娅的逆鳞，路德维希公爵就更不会承认他与狡狐的刺杀行动有任何牵连。 路德维希不承认就算了，佛里德里希也不会承认，反正西尔维娅该报复还报复。可是，路德维希公爵用大家都不承认的事情指责国王又算怎么回事？ 佛里德里希沉默不语，旁边的杜恩克鲁公爵打圆场道：“奥斯丁.布里亚特之死与我们无关。霍拉伯爵遭遇盗匪袭击与温布尔顿女侯爵无关。对于霍拉伯爵的不幸，王国必有交待。” “说来听听。”路德维希公爵十指相扣，作出聆听的姿态。 佛里德里希沉吟片刻，说道：“德韦米克领盗匪横行，导致霍拉遇袭身亡，当追究德韦米克侯爵的过失。元老院责令德韦米克家族赔偿路德维希60万金索尔，同时不得参与北方领地的赎买。德韦米克家族的赎买权归于路德维希。” “教会不是要求德韦米克降爵吗？”路德维希公爵淡淡地问道。 “这个……德韦米克毕竟是多铎王国的大领主，西尔维娅对付他，恐怕另有图谋。”佛里德里希赔笑道：“瓦尔特叔叔，您是玫芙的父亲。路德维希家族作为多铎的后族，总要为王国的利益考虑。” “奥塞贝格，你力保德韦米克，我不管。”路德维希公爵似笑非笑地瞄着国王，说道：“既然你知道我是玫芙的父亲，既然金黎雀是多铎王国的后族，那请国王陛下向我说明嗜血军团的事情。” “嗜血军团？” 杜恩克鲁公爵眼神一凝，沉声问道：“奥塞贝格，嗜血军团是什么？我需要一个解释。” “杜恩，我先给你解释一下。”路德维希公爵接口说道：“王后陛下派人转告我这个当父亲的，她说奥塞贝格正在秘密筹建一支超凡军团。军团中每一个士兵都掌握嗜血天赋，他们能够提升5成力量和速度，在半刻钟内达到初阶骑士的水准。” “这不是沸血药剂的效果吗？”杜恩克鲁皱眉问道 “不！它远远超越了沸血药剂的效能，几乎等同于豺狼人的嗜血天赋。”路德维希冷冷地说道。 佛里德里希苦笑摇头：“玫芙真是太鲁莽了……” “鲁莽？”路德维希公爵愤怒地说道：“在外人的眼中，佛里德里希与路德维希实为一体，西尔维娅报复路德维希等于报复佛里德里希，霍拉因此而丧命。你却瞒着王后，瞒着血脉相连的后族，秘密筹建嗜血军团。你现在居然还指责王后鲁莽？奥塞贝格，你是否要背弃佛里德里希与路德维希长达680年的联姻盟约？” “我还瞒着杜恩克鲁叔叔！” 佛里德里希淡定地说道：“嗜血军团的筹备与巫师有关，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瞒着你们，也是为保护王后和王国守护者。等我这边准备就绪，嗜血军团又怎么可能瞒得住王后？瓦尔特叔叔，你多心了。” 路德维希公爵收敛怒意，顺着国王的语气说道：“先王是我的堂兄，即便嗜血军团与巫师有关，金黎雀也不怕承担多铎后族的责任。” 杜恩克鲁冷哼了一声，沉着脸说道：“奥塞贝格，佛里德里希家的国王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以瞒着家族守护者，组建什么嗜血军团？”如果路德维希公爵是假怒，他就是真怒了。 佛里德里希苦笑着说道：“叔叔，嗜血军团可能还牵涉到教会裁判所，我不得不慎重啊。” “巫师怎么会牵连到教会裁判所？”杜恩克鲁疑惑地问道。 “这个问题先放一放，我们谈谈嗜血军团。” 多铎国王摇了摇头，说道：“博瑞人雇佣假面兄弟会打压雄鹿商团。他们在伊士倾的行动受到狡狐的严密监视。狡狐发现假面兄弟会的打手当中有一部分秘法死士具备嗜血天赋。这些人被假面称为血卫士。狡狐抓了一名血卫士活口。” “经过测试，我们发现血卫士拥有超越常人的体魄，他们的实力足以媲美共鸣3个元素位的初阶见习骑士。另外，血卫士每四刻钟能够激发一次嗜血天赋，他们的力量、敏捷和速度都大幅提升，不逊色于普通的初阶骑士。”佛里德里希略显得意地说：“你们应该知道，血卫士对王国意味着什么？” 骑士需要士兵充当自己的耳目爪牙，同时兼顾四面八方，实施多种战术。骑士小队紧密配合，协同作战，才能形成超越个体限制的感知能力、行动能力、战斗能力和生存能力。但在某些特殊的环境中，普通精锐士兵反而会拖慢骑士的机动速度。例如，战马无法深入的密林。 多铎王国即将开拓的大草原和幽魂森林中有大量的豺狼人，它们对战马构成巨大威胁。虽然多铎王国培育的独角战兽不惧怕豺狼人，但独角兽的食物补给是个严重问题。如果多铎骑士有血卫士辅助，他们的战斗力和生存能力都将得到极大提高。 杜恩克鲁公爵怦然心动，追问道：“血卫士的训练方法能够普及？” “当然。”佛里德里希颌首笑道：“比想象中的还要简单……训练血卫士只要满足三个条件，巫师、嗜血魔药和粗糖。” 路德维希公爵接着说道：“我要嗜血魔药的配方。” “配方可以给你。不过，没有巫师灌注魔力，嗜血药剂终究不是魔药。”多铎国王笑容狡黠的说道。 路德维希公爵想了想，说道：“陛下，我也不瞒你，路德维希家的确有几名巫师……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才能把巫师灌注魔力的方法交给我？” 杜恩克鲁眸光闪烁，故意打岔道：“魔药？魔药不是失传了吗？”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路德维希淡淡地说道：“光辉之主改变世界法则，切断巫师与元素海的联系，导致神选者的力量大幅衰退，被教会断绝了法术传承。现在的巫师凭天赋施法，他们不懂魔力的运用，更谈不上制作魔药。”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一千多年前，条顿公国的月熊家族还只是铁山帝国的一个小家族，他们的骑士在兽人战争中全部战死，骑士血脉断绝，失去领地，失去姓氏，流落到北部苔原艰难求生。按照光辉法典的规则，这个家族已经消亡。可他们突然掌握了培育月熊战兽的方法。凭借月熊战兽的力量，他们在北部苔原站稳了脚跟，并以月熊为姓，吸收流浪骑士，开创了条顿公国。” “北部苔原的月熊仅仅是普通的野兽，经过月熊家族的培育，它们体魄、形态、习性和智力都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居然能威慑山下野蛮人！” “路德维希家的先祖调查过这件事情。有迹象显示，月熊家族采用的并非异化药剂，而是一种魔药。” 路德维希公爵顿了顿，继续说道：“在月熊崛起的同期，人类国度还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万神殿之乱！”杜恩克鲁沉声说道。 客厅的内的空气顿时变得凝固沉重，仿佛连声音也无法传递。 路德维希挥了挥手，驱散虚空地元素的异象，开口道：“这里没有外人，我不妨直说……” 杜恩克鲁心中一凛，路德维希公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大，绝对能排在黄金骑士中的前十名。 “论底蕴，佛里德里希比黎雀家族还差了一些。”路德维希扫了杜恩克鲁一眼，淡淡地说道：“在那个时期，领主豢养巫师蔚然成风，教会对此无可奈何。原因有两点，第一，面对北方兽人氏族的压力，铁山帝国需要借助巫师的超凡力量。第二，铁山帝国实力雄厚，骑士贵族对教会的渗透很深，教皇的权威被削弱了。” “教会的一些高层认为领主豢养的巫师没有传承，本身又信仰光辉之主，他们对教会的危害并不大。甚至有极端的教士叫嚣，要成立黑袍护教团，把领主豢养的巫师置于教会的管辖之下……” 佛里德里希点点头道：“你说的乌勒里克，裁判所第一个烧死的人就是他。” “那个蠢货要求贵族交出豢养的巫师，他触动了所有领主的利益，当然要被烧死。”路德维希公爵轻蔑地笑了笑，转而说：“乌勒里克被烧死，他的构想却流传了下来，甚至变成了事实。秘密推动这件事情的人恰恰是执掌裁判所的特里戈瓦尔家族。” 路德维希公爵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奥塞贝格，你前面说嗜血魔药牵涉到巫师和裁判所？” 佛里德里希犹豫了下，颌首道：“嗯。狡狐和一个巫师组织打过交道，假面兄弟会的血卫士就是那个巫师组织秘密训练的。狡狐抓住了他们的一个巫师，我们从巫师的口中挖出灌注嗜血魔药的方法。” 杜恩克鲁眼眸明亮，接口说道：“魔药需要神选者传承，而神选者传承从来就没有断绝过。它一直掌握在教会的手中……或者说，掌握在伊诺克子孙的手中。难道那个巫师组织的幕后主使者是教皇？” “呵呵，如果是教皇，伊诺克的子嗣就不会失去神权。” 路德维希大笑道：“我倒是认为，那个巫师组织的幕后黑手是裁判所，准确的说是特里戈瓦尔家族。” “特里戈瓦尔从教皇的手中骗取了神选者的传承，一手策划了万神殿，再利用万神殿的压力，组建宗教裁判所，最后又谋害了教皇和所有的枢机主教。” “他们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剑圣德拉文的后代，重登光辉骑士团大团长的宝座，掌握人类王国的最高权力！” 第449章 裁判所与巫师 贵族之间的谈判交流，充斥着恫吓与谎言。彼此都想利用信息的不对称掌握话语权，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这个时候，示弱意味着让步。 佛里德里希国王不甘在路德维希公爵面前示弱，沉默片刻后说道：“关于万神殿和裁判所的秘密都是路德维希家族历代传承学者的猜测。” “基于历史事实的猜测。”路德维希公爵自信优雅地笑道：“别忘记，路德维希家族的黎雀纹章。” 贵族纹章体现家族的起源与传统，宫廷侍卫出身的家族一般以盾牌、盔甲作为家族纹章，军队将领以各种兵器为纹章，开拓领主以某种猛兽为纹章，而内侍出身的家族往往选择与职责相关的事物作为家族纹章，比如马车纹章表明这个家族的先祖曾经是某个大贵族的马车总管，磨坊代表伙夫总管、猎犬代表狩猎总管等等。 路德维希家族兴于铁山帝国的鼎盛时期，作为铁山帝国的宫廷贵族，他们以黎雀为家族纹章。黎雀鸣唱标志着新一天的开始。路德维希家族的开创者专门负责铁山皇室成员的起居内务，通俗的说就是铺床折被，叫醒主人的内侍。 帝国领主鄙视内侍出身的宫廷贵族。可实际上，宫廷内侍对主君的影响力和对帝国领主的隐形权力都不容小觑。 原因很简单，国王或者领主看重的是，他们的权力如何在分封的过程中最大程度的不受限制。因此，领主最讨厌自由民，总是提拔不自由的领民为封臣，并给予他们一定的权力和显赫的社会地位。例如一个马夫、一个铁匠，或者身边的侍从。 另一方面，落后的通讯条件使得国王需要值得信赖的人担任传令官，向领主传达国王的意志，调动庞大的军队。而传令官往往都是侍从出身的宫廷贵族。 千万不要认为宫廷贵族都是一些只会逢迎拍马，贪财好色的酒囊饭袋。国王身边不留蠢蛋，蠢蛋在国王身边活不长久。能够脱颖而出的宫廷侍从兼具忠诚的美德，深厚的学识和出众的才干。 黎雀家族历经2000多年开枝散叶，先后侍奉过铁山皇族、兰特皇族、与佛里德里希共创多铎王国，还有一支族人追随冈比斯的奥古斯特。他们与主君朝夕相处，在宫廷中享有言论自由，充当旁听者和谏言者。他们了解的宫廷秘闻超出常人的想象。 路德维希公爵说佛里德里希相比黎雀家族，底蕴尚浅，绝非自夸的妄言。 杜恩克鲁点点头，接口说道：“神选者时代，巫师想通过血祭的方式帮助亲眷门徒掌握超凡力量。结果，古代巫师没能做到的事情，光辉教会做到了。两者区别就在于，血祭和信仰。考虑到信仰与圣力的特殊关联，我们不难看出，特里戈瓦尔的确有理由策划万神殿，筹建宗教裁判所。” 历史悠久的大家族通过记录和统计，发现光辉之主的信徒越少，教会的神职者就越少。但神职者的比例不变。这就意味着圣骑士家族与牧师和圣武士按照初代教皇设定的神职者比例，瓜分信仰之力。 纳赫蒂加尔家族世世代代担任教皇的近卫，分配给他们的圣骑士名额最少。光辉骑士团专职战斗，担任大团长的家族排在七大圣骑士家族的第一位，分配的圣骑士名额最多。而教皇决定圣骑士家族的排名，并以此控制六大圣骑士家族。 路德维希公爵赞赏地看了一眼杜恩克鲁，颌首说道：“三千年前，特里戈瓦尔家族深得教皇的信任，出任光辉骑士团的大团长，拥有最多的圣骑士，权势显赫之极。就连特斯蒂尔家族都要把骑士团中唯一的女黄金骑士艾莉婕嫁给特里戈瓦尔，以谋求圣骑士家族排名的第二位。 “后来，艾莉婕俘获了德拉文.温布尔顿陛下，抛弃了特里戈瓦尔……”说到这里，路德维希略显鄙夷地笑道：“说来好笑，神圣领域既是圣骑士的优势，也是他们的弊端……这个神术削弱了元素海对黄金圣骑士的侵蚀，让他们的寿命达到极限，能够施展传奇骑士的元素领域，可他们也因此变得情绪化。艾莉婕陷入剑圣的魅力无法自拔，特里戈瓦尔因为嫉妒，干了一系列蠢事……他不仅连自己的命都丢了，还害得家族至今翻不了身。” “传奇食人魔国王，碎城者伏尔甘把半人马、食人魔、豺狼人、半羊人和地精联合在一起，进攻人类国度。兽人大军势不可挡，安兹帝国支离破碎。当时，扭转战局的唯一办法就是杀掉食人魔国王伏尔甘，让兽人大军四分五裂，再各个击破。” “然而，在一群食人魔督军的环视下，斩杀传奇食人魔国王谈何容易？” “领主们提出了两套斩首方案，要么请神灵骑士薇萝蒂卡.巴塞留斯出手，要么请保罗三世教皇吹响黄金号角，召唤光辉天使。但无论采取那一种方案，人类的两大强者都有陨落的危险。”路德维希公爵摇了摇头说道：“双方都难以下定决心，就这么僵持着……在最危险的时刻，德拉文为了薇萝蒂卡女皇，自告奋勇要去斩杀传奇食人魔。但他需要有人引开食人魔国王的卫兵。可是，嫉妒心冲昏了特里戈瓦尔大团长的头脑，他坚持请教皇陛下出手，不肯派遣光辉骑士团协助德拉文。最后还是艾莉婕带领特斯蒂尔家族的两名传奇圣骑士和薇萝蒂卡女皇一道，引开食人魔督军卫队，让德拉文陛下一战成名！” 佛里德里希国王哈哈笑道：“这也不能怪特里戈瓦尔，当时谁也不知道伊诺克的子孙并非初代教皇，保罗三世已经虚弱到连黄金号角都吹不动了，可他需要保守这个秘密。特里戈瓦尔还想让教皇竖立神职者的权威，结果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路德维希公爵微笑着说道：“德拉文拎着碎城者的脑袋归来。保罗三世喜出望外，与德拉文结成好友，还亲自为德拉文和艾莉婕的孩子洗礼，事实上承认了他们的婚姻。艾莉婕担任光辉骑士团的大团长，特斯蒂尔排到了圣骑士家族第一位。特里戈瓦尔家族就此失宠，滑到圣骑士排名的末尾。” “绝望之下，特里戈瓦尔向德拉文提出骑士对决，用生命成就了德拉文的剑圣称号。” 杜恩克鲁思索片刻，唏嘘地说：“换一个角度看，当时的特里戈瓦尔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如果德拉文陛下的刺杀行动失败，充当诱饵的传奇圣骑士都将被狂暴的食人魔国王追杀致死，谁都无法幸免。黄金骑士不是地里的莴苣，圣骑士家族也损失不起。光辉骑士团不出动，薇萝蒂卡女皇舍不得爱人冒险，只得配合德拉文。神灵骑士的加入足以确保斩首计划万无一失。特里戈瓦尔大团长保全了七大圣骑士家族的黄金骑士，为特里戈瓦尔的再次崛起埋下了第一个伏笔。” “德拉文陛下力挽狂澜，声望极高，他与神灵骑士生下后代，开创铁山帝国。剑圣的世俗影响力超越了教皇，而他同光辉骑士团的亲密关系又令教皇感到忌惮。特里戈瓦尔这时候向德拉文陛下提出决斗。只有教皇有权阻止特里戈瓦尔，可他非但没有阻止，还让艾莉婕大团长袖手旁观。由此可见，教皇也希望特里戈瓦尔能除掉德拉文。” “特里戈瓦尔在决斗中获胜，他固然声名狼藉，却表明了忠心，就算不会因此受到教皇的重用，他的家族却能再次赢得教皇一脉的好感。特里戈瓦尔战死则让圣骑士家族看清教皇的真面目。” “这是他埋下的第二个伏笔。” “教皇被至高无上的权力腐蚀了意志，蒙蔽了心智，缺乏领袖的担当与勇气，因而失去了众人的拥护。”铁壁骑士团团长说道。 佛里德里默然片刻，感慨应道：“王者风范在于面对危难的担当与勇气。教皇一脉的没落由此而来。” 路德维希公爵点点头说道：“特里戈瓦尔与德拉文的决斗让六大圣骑士家族与教皇之间出现了无法弥合的裂痕，导致如今的政治格局。但在这个过程中，又发生了许多耐人寻味的历史事件。” “随后的1500年，保罗三世教皇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特斯蒂尔家族后代具有剑圣德拉文的血脉，被铁山帝国的骑士领主视为‘隐形的主君’、‘圣骑士主君’。教会中有许多贵族神职者通过特斯蒂尔的关系，爬到了较高的位置。而五大圣骑士家族也因为与铁山骑士贵族联姻，围绕在特斯蒂尔的身边。尽管教皇掌握圣力的分配权，可他们无法憾动特斯蒂尔在神职者中的地位。特斯蒂尔家族牢牢把持光辉骑士团大团长的职务，其余的四大圣骑士家族轮流担任副团长，只有特里戈瓦尔的排名始终垫底。” “掣肘、平衡，以及利益。”多铎国王神情平淡地说道。 “教皇讨厌掣肘，普通神职者与贵族神职者需要平衡，特里戈瓦尔也想获得更多的圣骑士名额。”路德维希公爵接口说道：“到了铁山帝国的末期，雅各布教皇下令组建宗教裁判所，应对日益猖獗的巫师组织……铁山帝国哪有什么巫师组织？领主们一致认为，教皇想以此为借口，制裁世俗领主，打击教会内部的贵族势力。就在宗教裁判所受到抵制的时候，有巫师制造了著名的卡迪尔村惨案，并在现场留下万神殿的标记。” “万神殿死灰复燃。” 路德维希公爵冷笑道：“万神殿消亡了几千年，他们的标记只存在于骑士家族和教会的历史文献中。新生的巫师怎么可能知道万神殿？所有人都相信这个万神殿是雅各布搞出来的……”他顿了顿，摇头说道：“经过一番争论，雅各布教皇任命特斯蒂尔家族的贝瑟尔殿下为裁判所所长，哥德雷可.特里戈瓦尔担任他的副手。世俗领主和神职者这才就宗教裁判所的问题达成妥协。” “可是，万神殿的大巫师克莱尔居然杀死了传奇圣骑士贝瑟尔殿下！战斗中，裁判所内的贵族神职者全部遇难，而哥德雷科.特里戈瓦尔却没有在现场。” “克莱尔轻易就歼灭了裁判所的主力，她能碾压贝瑟尔，就能杀死任何人！神职者和世俗领主人人自危，特里戈瓦尔接任裁判所所长，设局把万神殿引入陷阱，让巫师和雅各布教皇同归于尽，其中包括雅各布最信任的普通神职者高层。” “从此以后，教皇一脉被架空。光辉骑士团掌握了圣力的分配权，特斯蒂尔家族排在第一位，特里戈瓦尔排在第二位，世世代代担任副团长，并执掌宗教裁判所。”路德维希公爵总结道：“事实就是，特里戈瓦尔先同教皇合作，策划了万神殿，最后又倒向了圣骑士阵营。” 多铎国王与杜恩克鲁公爵交换了下眼神，问道：“关于万神殿之乱，我有两个疑点一直没搞明白……根据佛里德里希家族搜集的文献记录，大巫师克莱尔姐弟歼灭了贝瑟尔的主力之后，万神殿便销声匿迹。哥德雷科是怎么把他们引出来的？第二，光辉之主切断了巫师与元素海的联系，克莱尔姐弟的超凡力量从何而来？” 路德维希公爵矜持地笑道：“只有极少数家族知道克莱尔爱上了一位英俊优雅的贵族子弟，特里戈瓦尔就是利用她的心上人设下圈套。” “那个人是谁……不，我想知道大巫师的情人属于那个家族？”佛里德里希目光灼灼地问道。 路德维希公爵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铁山皇族分成了好几支，那个家族是继承序列最靠后的一支……他们如今执掌鹰狮骑士团，占据撒桑帝国的西部领土。” “果然是乌赛因.巴塞留斯的先祖！”多铎国王拍着桌子说道：“我说他们怎么会突然放弃富饶的领地，举族西迁。原来是想利用克莱尔的力量谋取皇位，却掉进了教皇与特里戈瓦尔的陷阱……呵呵，这支被流放的巴塞留斯反而在后续的兽人战争中保存了实力，扛起铁山帝国的旗帜。可惜，特斯蒂尔恨他们入骨，宁可扶持腓烈特家族，建立撒桑帝国，也要把他们挤出权力的核心。” “第二个问题，我这里没有明确的答案……”路德维希公爵点点头，眼眸深邃地注视着国王，平静地问道：“你为什么关心克莱尔姐弟的超凡力量？” “瓦尔特叔叔心里已经有猜测了。” 佛里德里希国王坦然地笑道：“我想和外面的巫师合作，必须先弄清楚两个关键问题。第一，他们现在是不是受到裁判所的控制？第二，邪神还能不能影响这个巫师组织？” “我认为，特里戈瓦尔有机会当上第一圣骑士家族，绝对不想当第二。所以，他们没准备害死雅各布教皇，但克莱尔姐弟如此强大，怎么可能任由教皇和裁判所摆布？雅各布立威收权之战变成了教皇一脉的丧钟之战。雅各布有可能在临终前把黄金号角委托特里戈瓦尔带回教廷，但特里戈瓦尔看到了教皇血脉的虚弱，转而把分配圣力的神器交给了特斯蒂尔大团长。因为，特里戈瓦尔也是骑士，他们深知狂风圣骑士的可怕，深知普通神职者绝非贵族神职者的对手。” “教会的武力受到重创，铁山帝国摇摇欲坠。而教皇一脉墨守成规，庸碌无能，在他们的治下，人口越来越少，信仰之力越来越少。与其让教皇一脉继续掌权，还不如让骑士贵族收拾残局，重整旗鼓。反正，特里戈瓦尔只想分配到更多的圣力……换成是我，我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说到这里，多铎国王摇了摇头：“除了圣力，圣骑士还需要神恩提升神术等级。” “特里戈瓦尔执掌宗教裁判所，依靠猎杀巫师获取神恩。可是，巫师的天赋觉醒太隐蔽，裁判所的骑士不容易碰到。特里戈瓦尔想到了圈养，利用巫师组织收拢巫师，老巢就设在最混乱的东部联盟！裁判所控制的假面兄弟会成了巫师组织的外衣。” “不过，拥有超凡力量的巫师怎么可能愿意当狗做猪？他们有了传承，有了见识，有了财富和权力，最后只想成为贵族。就像巫师创建的月熊家族，还有克莱尔爱上贵族子弟……骑士的血脉和美貌对巫师有着难以抵挡的吸引力。从古代的神选者到今天的巫师，一直如此。” 路德维希突然问道：“那些巫师向你提了什么条件？” “一个真正的骑士血脉贵女，一个勋爵领，还有王国的庇护。”佛里德里希嗤笑道：“他们的胃口不大，寿命又短……对于我们而言，豢养巫师只是兼容并蓄而已。” 路德维希公爵皱眉道：“这么说，你还没有拿到灌注魔药的方法？” “那倒不是。”佛里德里希摇头说道：“嗜血魔药对人的伤害很大，服用之后，容易造成疯狂和死亡，成功率很低。那些巫师提出了一个有效方案，士兵先进食15磅的粗糖，魔药就不会直接抽干他的体力，再汲取他的生命力。那些巫师的手上有一个女巫师学徒，她能够安抚人类的心神，确保士兵不会因为魔药而变得疯狂。” 路德维希公爵抽搐了下嘴角，面无表情地说道：“谁掌握了那名女巫师学徒，谁就掌握了嗜血战士的名额？” 佛里德里希摊开双手，得意地笑道：“瓦尔特叔叔，那些巫师显然更信任国王。” “我更关心这些送上门来的巫师是不是特里戈瓦尔家族设下的圈套！”铁壁骑士团团长不悦地插口说道。 “可能性不大。”多铎国王再次摇头，犹豫片刻后，说道：“那个……狡狐请那个巫师组织刺杀兰德尔子爵。有迹象显示，他们的确动手了……刺杀行动失败，兰德尔子爵暴露了风行射手的身份，那个巫师组织立刻切断了和狡狐的联系，消失的无影无踪。” 多铎王室只豢养忠心耿耿的封臣巫师，狡狐将王国的野巫师卖给神秘巫师组织，换取他们的协助。这种有限的合作模式印证了裁判所圈养巫师的猜测。但特里戈瓦尔家族绝对不会为了收拢一两名野巫师去激怒神灵骑士。 如果兰德尔子爵遇刺身亡，愤怒的西尔维娅必定迫使教宗施展大预言术，查出真凶。那样的话，裁判所圈养巫师的秘密大白于天下，特里戈瓦尔就完了。所以，特里戈瓦尔在兰德尔子爵射杀奥斯丁之后，果断撤走了多铎王国境内的巫师组织。既然那些巫师实施了刺杀行动，说明特里戈瓦尔家族对他们的控制力有限，多半是采取单线的联络方式。 巫师组织内部松散，派系林立，多铎王国吞下两三个有用的巫师也未尝不可。 杜恩克鲁转念间想通了其中的关联，默默点头，算是认可组建嗜血军团的计划。佛里德里希国王却忧心忡忡地说道：“这种事情，裁判所不敢大张旗鼓地找我们的麻烦。我担心的是，那些巫师的背后有没有邪神？克莱尔姐弟与教会的斗争很有可能是受到邪神的影响。” “就算克莱尔姐弟的超凡力量来自邪神，祂们也输给了光辉之主！” 这时候，路德维希公爵可不能让国王打退堂鼓，他说道：“我们豢养的巫师现在根本听不到邪神的耳语，最多就是几个支离破碎，毫无意义的发音。很显然，邪神的力量无法透过光辉之主，影响现实世界。” 多铎国王愁眉不展地叹道：“但愿如此。” 路德维希想了想，又说道：“我猜测，克莱尔姐弟的力量可能来自野蛮人的圣物。” “神选者时代，万神殿巫师在南逃之前，集中最后的力量，深入亚瑞特，夺取野蛮人的圣物。圣物的价值不言而喻。古代巫师没能带走圣物。因为1500年前，圣物出现在铁山帝国的‘万神殿’手中，或者它原本就是教皇的收藏品。克莱尔姐弟覆灭之后，正是圣骑士家族争权夺利的关键时期。特里戈瓦尔家的一名传奇圣骑士却不远万里，追踪携带圣物逃跑的巫师，一直追到无尽之森的亚述帝国。” “特里戈瓦尔家的传奇殿下凭什么能摧毁亚述帝国的邪神祭坛？说不定，那个圣物已经没了。” 佛里德里希点点头，“嗯，有道理。” 对于国王的谨慎，杜恩克鲁公爵有些不以为然，“陛下，我们拒绝巫师的嗜血魔药，他们也可以投靠冈比斯、纳维尔，或者撒桑帝国的巴塞留斯家族。如果巴塞留斯家族组建了嗜血军团，我们的开拓战略可以宣告失败。现在最重要的是，控制那名女巫师学徒。至于邪神、野蛮人圣物，那都不是我们多铎王国需要考虑的问题。难道我们的十一税都白交了吗？” “我想的太多了。”佛里德里希摇头失笑道。 “你以其担心莫名其妙的邪神，还不如担心西尔维娅和兰德尔子爵。”路德维希公爵在旁边提醒道：“说不定，兰德尔子爵能成为下一个剑圣。西尔维娅杀了路德维希家的伯爵，刺杀兰德尔子爵的事情就算揭过了。” 神灵骑士单凭个人武力当然不可能颠覆一个王国。西尔维娅的身后有整个冈比斯的骑士领主。她只要率领军队出现在战场上，多铎的黄金骑士都得躲在城堡里，眼睁睁地看着冈比斯大军攻城掠地，多铎的领主家族望风而降。 在骑士的眼中，神灵骑士如同元素海的化身。这种独特的情怀近乎信仰，骑士向神灵骑士低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剑圣具有类似的效果，他政治影响力甚至比神灵骑士更深远。至少高阶女骑士非常乐意亲近太阳精灵，包括圣骑士家族的传奇女骑士。 西尔维娅替维克多出气，算是消除了多铎王国的一个隐患。而路德维希家族为此付出了代价。 佛里德里希沉声说道：“那就按照独角兽的分配方案。王族训练一名嗜血战士，就替路德维希家族训练一名嗜血战士。不过，开拓幽魂森林和大草原的时候，我要看到路德维希家族的军队。但新开拓的领地由我分配。” 路德维希公爵起身鞠躬道：“如您所愿。陛下。” 第450章 查理议长 寒风凛冽，雪花飞舞，天地间一片苍茫。矗立在原野上的达沃城很快就被这漫天风雪染成了白色。 达沃城位于东部联盟的中部，它的规模其实还没有普通男爵领的主镇大。20米高的城墙围出14平方公里的区域，里面住着3位国王、6个公爵、15个侯爵，就算达沃城的面积再小两倍，也绝不能叫达沃镇。 当然，达沃城的王公侯爵都是自封的，他们的意志甚至无法贯彻整座城市。不过，他们的确具有骑士的血脉和姓氏。按照光辉法典的规则，神父、骑士和民众，三者皆全才构成合法之地。 这座小城周边拥有12万亩可种植牧草的土地和一条河流。在布满恶魔草的东部原野，它的自然条件可谓得天独厚。而且，达沃城距离博瑞王国只有54天的马车路程，车队赶往苏斯王国的边境小镇也不会超过70天。 博瑞和苏斯两大王国把达沃城的落魄贵族统统册封为王国勋爵，并以他们的名义开辟道路，修建沿途补给点。久而久之，这里成了东部联盟重要的贸易中转站和商旅落脚点。 达沃城不产粮食，却相当繁华，常住人口超过8000。每到雨雪二季，道路湿滑难行，大型商队便会在达沃城住上两个月，等来年开春，冰雪消融，再动身前往目的地。商队带来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和鼓鼓的钱袋。城内到处都是气派的商铺、酒馆和旅社。街道上的人流顶着鹅毛大雪，来往穿梭，热闹非凡，完全没有水之季的萧瑟冷清。 “砰”的一声巨响，一个人影突然撞破酒馆的木门，摔滚着落在街道中心，引得行人的惊呼避让。这是一位头发花白，身形壮硕的中年男子。他的华丽皮裘沾满污水，上面似乎有火焰灼烧的焦痕，整个人蜷缩成怪异的姿势，伏在地上不住抽搐，显然已经休克。 “是灰兔商队的里伯老爷！” 某位眼尖的看客认出了受害者的身份。看热闹的人群顿时哗然。 “果然是里伯老爷。” “这下有乐子了。” “什么人敢在达沃城闹事？真是好大的胆子！” “快去通知兄弟会的守卫佣兵……来几个人帮忙，赶紧把里伯老爷抬到教堂，他要是死在这，可砸了我们的招牌。” 达沃城鱼龙混杂，打架斗殴稀松平常，死个把人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但没有人可以公然伤害达沃城的金主。 商队就是达沃城的金主。 灰兔商队的里伯老爷为人豪爽，出手阔绰，深受达沃城居民的欢迎。何况灰兔商队的是假面兄弟的产业，而这里的居民，十个人中有七个是兄弟会的外围成员。兄弟会的商队头目在兄弟会的地盘被人打的半死，瞬间激起了居民的愤怒。 不过，兄弟会分三大派系，二十几股势力。里伯或许是被兄弟会内部的敌对者打伤的。周围的人群保持基本的克制，但隐隐分成了大大小小的几个团伙，彼此对峙，剑拔弩张，随时准备火并。 没过多久，达沃城的守卫佣兵急匆匆地赶来，为首的佣兵队长探了探里伯的鼻息，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瞳孔，颌首示意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正当守卫佣兵准备抬走里伯的时候，响起一道尖利的声音： “谁也不能碰他！” 酒馆内踱出一个矮胖的老头，他身穿豪奢的熊皮大衣，脸色青白，眼袋深重，给人一种酒色过度的轻浮感。 佣兵队长见到他，杀气腾腾的表情立刻换成一副阿谀的笑脸，点头哈腰地说道：“毕尔卡神父老爷，您也在啊？” 达沃城的贵族每天无所事事，要么设宴狂欢，要么辛苦造人，城市政务与他们无关。毕尔卡神父才是实际掌权人，他借达沃城贵族的名义，雇佣假面兄弟会的佣兵团，维护城市的秩序，向来往的客商收取税赋，再分配给每一名护卫佣兵。 毕尔卡神父威严又矜持地点点头，指着昏迷不醒的里伯，尖声说道：“他是个邪恶的巫师！” 人群炸了锅似的向周围散开，护卫佣兵连滚带爬地逃离现场，躲在人堆里直打哆嗦，连手中的单手矛都有些抓不稳。两个身形健硕，气度沉凝的生面孔穿过破碎的酒馆大门，架起里伯的胳膊，拖着他向城镇的教堂走去。 酒馆内的寻欢客这才探头探脑出来，心有余悸又激动兴奋地开始议论。 “吓死我了……里伯居然是魔鬼的子嗣。” “我看到了，他手里冒出一团人脑袋那么大的火球……肯定是传说中的地狱火。” “至高主在上……里伯打算烧死全城的人，取悦他的魔鬼父母。幸好，邪恶者瞒不过神父老爷的眼睛。” “赞美至高主，我看到那个勇士只一挥手，就打飞了魔鬼的子嗣，可怕的地狱火都不能伤他分毫。” “吃青蛙的蠢货！你难道没看出来？那名勇士是高贵正直的圣骑士大人！” 街上的人这才发现，毕尔卡神父老爷的身边站着一位全身被斗篷包裹的神秘人，他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圣骑士。 民众相信，高贵的圣骑士是正义与力量的化身。圣骑士大战邪恶巫师的桥段只在吟游诗人的歌谣中流传。今天，他们亲眼目睹了圣骑士制服巫师，拯救达沃城的经过。信徒纷纷跪在雪地里，齐声赞美至高主的荣光。 毕尔卡神父满意点头，嗓音尖细地吩咐道：“明天中午，圣骑士康拉尔.特里戈瓦尔大人将亲自主持净化邪恶的仪式。大家务必让所有人知道胜利的消息……那个谁，你带人去把灰兔商队的随从都抓起来，好好审问，别让巫师的协助者漏网。”说完，神父转向圣骑士，谄媚笑道：“大人，我们现在回教堂？” 神秘人微微点头，举步向前。人群自发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敬畏又感激地目送圣骑士与神父离开，有些虔诚的信徒甚至跪下亲吻圣骑士的脚印。而酒馆内的人为争夺圣骑士用过的酒杯，已经打成了一团。 教堂是达沃城最恢弘的建筑，内部陈设庄严华美。圣骑士康达尔却绕过教堂的主建筑，走进后院的一幢朴素小楼。 楼内的装饰与朴素的外观截然不同，冈比斯王国的红木家具、沃顿草原的羊毛彩绘地毯、苏斯王国的蛛丝仕女油画、纳维尔的水晶吊灯、博瑞王国的精金烛台和水蜥油蜡烛、多铎的观赏铠甲、撒桑的半人马皮革沙发等奢侈品应有尽有，且都是上好的货色。 康拉尔解下斗篷，几名姿容秀丽，衣裙单薄的稚龄女童光着雪白的小脚丫迎了上来，却被毕尔卡神父驱散。这些女孩一个个粉妆玉琢，天真可爱，眉眼间却透着一股妩媚。她们与毕尔卡神父态度亲昵，显然都被他调教过了。 圣骑士蔚蓝的眼眸微微一缩，冷淡地说道：“你倒是会享受。” 毕尔卡神父殷勤地接过斗蓬，腆着一张公猪似的胖脸，说道：“让特里戈瓦尔大人见笑了，我就这点嗜好。” 东部联盟唯一的特产是人口，最大的贸易是人口贸易。 严格意义上，人口贸易算不上罪恶勾当。毕竟，上流社会有劝金收养传统。普通家庭的子女只有追随高贵的主人才具备向上攀登的基础，而且他们的生活条件会更好。 骑士属于走向完美的超凡人类，当骑士的血脉向普通人扩散，美丽的外貌和健康的身体成了衡量一个人是否高贵的直观标准。 上有所好，下必兴焉。东部联盟原本就是贵族的流放之地，这里没有开拓领土的自然条件，落魄贵族困在孤岛城市中，除了繁衍后代也无事可做。 爱莱雅诺家族的先祖正是依靠人口贸易，情人外交，开创了苏斯王国。有爱莱雅诺的例子在前面，东部联盟的人口贸易越发兴盛，渐渐形成了一个规模庞大，利润惊人的产业。 各商队会把搜集到的俊男美女带到东部联盟，卖给当地的贵族，用劝金收养他们的年幼子女，再高价转手给有需要的领主，作为侍从、侍女，家族死士或者秘密骑士进行培养。 事实上，神职者也需要改良后代的容貌气质，顺应上流社会的审美。达沃城教堂收养一些美貌女童不足为奇，但毕尔卡神父喜欢糟践未成年女孩的嗜好让康拉尔骑士倍感厌恶。 不过，毕尔卡神父出身于最古老的圣山修道院。自从教皇一脉被架空之后，圣山修道院的牧师渐渐退出了教廷的权力核心，沦为教会修道院中的末流。特里戈瓦尔家族费了一番手脚，才把曾经的政敌收为己用，让他们掌管东部联盟的教务。 毕尔卡缩在达沃城，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成为高阶牧师。没落的神父配落魄的贵族，东部联盟的上层风气自然奢侈糜烂。最关键的是，毕尔卡对特里戈瓦尔家族足够忠心，也很有用。康拉尔不会因为自身的道德感，去指责家族的鹰犬爪牙。 “特里戈瓦尔大人，您已经成就了白银阶，现在又捕获了一个巫师，四级圣骑士指日可待。”毕尔卡神父谄媚地说道：“我没法离开达沃城，参加大人的晋升典礼。我特意准备了100枚圣力水晶，作为我送给您的私人贺礼。” 康拉尔面色稍霁，沉吟着说道：“这次能轻松捕获一名巫师，多亏了黑袍主教查理帮忙……你安排一下，我现在就带小黑袍去见他。” “如您所愿，大人。”毕尔卡躬身告退。 片刻后，他带着一个身披黑袍的瘦小男孩回到房间。男孩大约8岁，手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小木箱，见到圣骑士便想鞠躬行礼。 康拉尔抬手制止了他，起身说道：“杰米，拿好箱子。我带你去见你的导师。” 男孩杰米跟着圣骑士，离开毕尔卡神父的住所。他们进入教堂的后门，沿着螺旋楼梯，一直爬上高高的塔楼顶部。康拉尔推开阁楼的木门，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就像蜂蜜泡着腐肉，让人猛嗅一口便恶心的想吐。 杰米捏着鼻子，进入逼仄的阁楼，看见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坐在摇椅上。他盖着厚厚的毛毯，身旁有一只毛光滑亮的凶猛山猿和一只半人多高的巨型猫头鹰。山猿用好奇地目光审视两位访客，而猫头鹰却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如同一具没有生命的标本。 “一个小巫师？” 老人的声音干涩暗哑，似乎很多年都没有说过话，深陷的眼窝中闪动着两团暗红的火光，仿佛能灼穿人的灵魂。杰米忍不住颤栗起来，抱着木箱，想躲到圣骑士的身后，却被一把拎了出来。 “查理大人，杰米是个虔诚的孩子，他的父母都是吾主的仆人。”康拉尔拉着杰米的手，微笑道。 老人暗红如火的目光变得柔和，不再具有摄人心魄的威力，点头说道：“这就是你们给我找来的继承人？” “是的。” 康拉尔.特里戈瓦尔低头对着杰米说道：“你眼前的这位大人是黑袍护教团的首席、巡天者、洞察者、虔诚者、裁判所黑袍主教、阴影议会的第41任议长——查理。” “只有他才能从魔鬼的手中拯救你的灵魂。” 第451章 梦境殿堂 黑袍主教干瘦的脸颊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小杰米已经被如此众多的头衔砸地晕头转向，在他的眼中，老人的笑容充满了神秘莫测的力量，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老查理非常满意小巫师学徒此刻的态度，眼眶中的红光缩成针尖大小，开口问道：“小家伙，你的天赋是什么？” 杰米难为情地低下脑袋，圣骑士康拉尔莞尔道：“杰米可以让身边两米之内的青蛙翻肚子。” 老查理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小男孩所过之处，青蛙和蛤蟆集体肚皮朝天的景象，忍不住笑了起来。圣骑士康拉尔配合着大笑。那头凶猛的山猿更是发出尖利的笑声，在地板上打起了滚。杰米涨红小脸，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很好的天赋。”老查理止住笑容，山猿同时恢复了安静，“小家伙，知道我的天赋是什么吗？” 杰米抬起头，羡慕地看了看强壮的山猿和半人高的大猫头鹰，小声说道：“议长大人，您可以控制动物？” “叫我主教大人……如果你能成为我的弟子的话。”老人默然片刻，摇头说道：“你看到的不是动物，它们是我的魔宠。我的天赋也不是控制动物，而是让水冒泡泡。” “是不是很失望？” 老人眼眶中红光闪烁，杰米认为那是慈祥的笑意，自然而然地点头，又赶紧摇头说：“不，不，主……大人，我不失望。” 老查理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孩子，你认为自己是邪恶者吗？” “我……我认为是得。”杰米沮丧地说道。他难过的眼睛都红了。 “你很诚实。”老查理声音嘶哑地说：“真正的邪恶者不会认为自己邪恶。如果你是邪恶者，你不会出现在这里。我也不可能活到今天。没有人天生邪恶，巫师也不例外。我们首先是人，之后才是巫师。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救赎人类，当然也包括我们这些巫师。” “真……真的吗？”小男孩激动地问道。 圣武士康拉尔温和地笑道：“当然是真的。你虔诚的忏悔点亮了一块赎罪圣水晶。仁慈的主并没有抛弃你，否则我早就净化你了。” “赞美吾主，愿您的光辉照耀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小男孩放下木盒，动作熟练地跪在地上，虔诚祷告，然后起身，向圣骑士连连鞠躬：“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别高兴的太早。”坐在摇椅上的老查理泼了一盆冷水，幽幽地说道：“邪恶的魔鬼觊觎你的灵魂，祂会在你耳畔呓语，用强大的力量诱惑你，让你背弃信仰，坠入深渊。牠会借你的眼窥视世界，借你的口撒播亵渎，借你手杀害无辜，夺取他们的灵魂，最后再吞噬你的灵魂。” 杰米吓得脸色发白，惶恐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遵循主的教诲，时刻保持虔诚的信仰，完成自我救赎。”老查理平静地说道：“魔鬼喜欢关注天赋强大的巫师，他们也特别容易被魔鬼诱惑，迷失于强大的力量，成为真正的邪恶者。主的仆人可以救赎他们的灵魂，但在这个过程中，邪恶巫师会对无辜者造成巨大伤害，让魔鬼变得更加强大。为了保护无辜的信徒，裁判所的圣骑士只能净化邪恶巫师。” “不过，裁判所的兄弟姐妹始终遵循吾主的教诲，秉持仁慈的美德。他们愿意帮助巫师完成自我救赎。”老查理谆谆善诱，继续说道：“你、我，这样天赋弱小的巫师不容易引起魔鬼的关注。只要我们保持坚定的信仰，按照至高主赐予的方法锤炼心灵，就能掌握光之背面的超凡力量，完成自我救赎，并救赎更多的巫师，从而保护无辜的羔羊。” “大人，什么是光之背面？”杰米困惑地问道。 圣骑士康拉尔反问道：“你认为呢？” 杰米看到大猫头鹰映在墙壁上的影子，眼睛一亮，雀跃说道：“阴影！我明白了，有光就有阴影。巫术就是阴影的力量。它同样是至高主的恩赐。” “你很聪明。”老查理赞赏地点头，又摇头叹道：“可惜，绝大多数人都恐惧阴影的力量，教会内部的神职者也无法接受巫师，即便我们是他们的兄弟子嗣……” 小杰米想起牧师父亲得知自己的儿子是个巫师，愤怒地要亲手烧死他，顿时伤心抽泣起来。 “只有特里戈瓦尔家族的圣骑士领悟了主的意志，以怜悯之心包容我们。这就是黑袍护教团和阴影议会的由来。”黑袍主教感慨地说道。 康拉尔向老人优雅施礼，转身面对小巫师，严肃地问道：“杰米，你愿意披上黑袍，加入裁判所，成为主在阴影中的传教者，对抗邪恶，救赎民众吗？” 小杰米单膝跪地，满脸坚定，铿锵有力地说：“我愿意！” “起来吧。”康拉尔拉起男孩，右手按着他的肩膀，沉声说：“你还需要锻炼和学习，必须先得到查理主教大人的认可，才有资格成为裁判所的黑袍教士。” “我会努力的，大人。”杰米格外认真地说道。 一个牧师家庭出身的小男孩，心智尚不成熟，突然觉醒巫师天赋，因而被家人抛弃，信仰面临崩塌。在他最困难，最迷惘的时刻，血腥残忍的裁判所却向他伸出了援手。处境的反差和情绪的强烈波动会在心理上造成难以消除的痕迹。黑袍主教刻意营造从恐惧到希望的氛围，让他的内心充满了认同感、使命感和归属感，再加上高阶骑士超凡精神的引导，就算杰米将来达到6级法师的精神力，也不可能摆脱特里戈瓦尔家族的精神控制。 最重要的是，他的巫术天赋非常弱小，无法形成强大的超凡吸引力。这样的阴影议长对特里戈瓦尔家族不构成任何威胁。 查理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没有我们的支持，他什么都不是！ 康拉尔.特里戈瓦尔暗暗想道。 “我看到你，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还有我的导师。” 阴影议长的眼眶中红光闪烁，隔了好一会，他欣慰地笑道：“按照黑袍教士的传统，我应该给你准备一份礼物……我就为你抄录一份精神冥想法。” 蹲在地板上的山猿起身走向壁橱，从里面取出羽毛笔、墨汁和羊皮信笺，伏在案板上，开始默写黑袍护教团的精神冥想法。 小杰米瞪大眼睛，指着山猿，结结巴巴地说：“老……老师，它……它像人一样……会写字！” “别大惊小怪的。”老查理轻叱一声，山猿搁下羽毛笔，走到摇椅边，掀开老人身上的毯子。杰米猛地捂住嘴巴，他惊恐地发现，老人四肢的肌肉完全枯萎，只剩下皮包骨头。 山猿手脚麻利地替老人盖好毯子，遮住他干瘪的四肢，返身回到桌边，继续书写。老查理淡淡的道：“对抗邪恶的魔鬼，怎能不付出代价？孩子，你害怕了吗？” 杰米看到圣骑士审视的目光，连忙将双手背在身后，用力摇头。 “你也不用担心。这头山猿魔宠相当于我本人，而且它比我强壮灵活的多……事实上，我们黑袍教士能够将灵魂投射到魔宠的体内，如同控制自己的身体。”老查理笑着解释道：“将来，你也可以拥有自己的魔宠。” 杰米眼睛一亮，指着大猫头鹰问道：“那我能像猫头鹰一样飞吗？” 康拉尔在旁边说道：“当然。主教大人飞遍整个人类国度。所以，他有巡天者的称号。” “孩子，你累了，上床睡觉吧。” 杰米刚想说明自己并不累，可接触到老人火红的眼窝，便不由自主地走向阁楼内的小床，倒头就进入了梦乡。 康拉尔微微一笑，恭敬地说道：“大人，这次多亏你把巫师里伯引到达沃城，我们才顺利捕获他，没有让他造成重大平民伤亡。” 老查理摇头叹道：“伯里修炼了改良后的精神冥想法，已经能够屏蔽魔鬼的耳语。我没想到贪婪和野心还是让他失去对主的虔诚。伯里无疑是需要净化的邪恶巫师。” 伯里其实是非常虔诚的信徒巫师，他每次路过达沃尔沉，都会到教堂祈祷，并捐赠献金。只不过，毕尔卡神父误导了黑袍主教，说伯里巫师背弃了对主的信仰。原因就在于，康达尔需要神恩，晋级四级圣骑士。 康达尔当然不会说明真相，他沉默片刻，拾起地板上的小木盒，走到老查理的面前，说道：“大人，您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 山猿离开桌子，从圣骑士的手中接过木盒，打开看了看，里面有一份教廷近期的教务通报，15枚白金色的圣武士水晶和8枚血红色的赎罪圣水晶。山猿展开信笺，开始浏览教廷通报，老查理则皱起稀疏眉毛，说：“15枚圣武士水晶没有错，可赎罪圣水晶不够！” 圣水晶是充能后的白水晶，它蕴含着圣力。神职者可以提取其中的圣力，弥补自身的不足，或者利用圣水晶构建神术模型，施展额外的神术。比如，圣武士携带治愈神术水晶，他就能施展牧师的治愈术。 圣水晶的价值不能用金钱来衡量，教会也不允许圣水晶在市面上流通。毕尔卡馈赠给康达尔100枚圣水晶，属于严重舞弊。但毕尔卡就像达沃城的土皇帝，教廷枢机院根本管不到他。教廷想制裁毕尔卡，也要通过裁判所。 如果说圣水晶是空白的神水晶的话，那圣武士水晶就是天然的神术水晶。 圣武士临终前，体内的圣力、神术和武技经验全部灌入随身携带的白水晶，形成圣武士水晶。牧师激发圣武士水晶就能在圣力耗干之前，获得圣武士的超凡力量。这样的牧师被称为战斗牧师。 赎罪水晶又叫血水晶。相比圣水晶和神术水晶，赎罪水晶尤为珍贵。 神选者内战期间，法师议会帮助初代教皇构建了圣力池的所有神术模型。教会的神职者只能按照圣力池中的固有模型，提取神术。固有神术无法满足神职者的战术需要，修道院牧师根据法师议会的传承，开始构建新的神术模型。但没有人能更改光辉法典，也没有人能在圣力池中添加新神术。因此，修道院只能尝试着用圣水晶构建新的神术模型。 不过，法师议会早已经按照圣力的特性发展出较为完备的神术体系。牧师单凭圣力，根本搞不出新神术。而含有强烈负面情绪的赎罪水晶却让修道院有了圣力体系之外的突破，演化出精神诅咒类神术。比如，混乱术、虚弱术、震慑术等等。 虽然心灵强大的超凡生物对精神诅咒有很强的抗性，但在激烈的战斗中，微弱的影响往往就是生与死的界限。 700年前，光辉骑士团诱杀兰特皇帝正是利用了一枚加持震慑术的血水晶，否则后果难以预料。而那枚血水晶是圣山修道院提供的。 事实上，几乎所有的精神诅咒神术都由特里戈瓦尔家族麾下的阴影议会巫师发明。圣山修道院作为特里戈瓦尔家族的爪牙，充当新神术的开创者。反正，在神职者的眼中，古老的圣山修道院除钻研神术，也无事可做。 查理是真正的天才巫师，他把法师议会的精神冥想法推陈出新，自身魔力达到了6级法师的水准。他凭一己之力开创了好几种新的法术模型。他构建的癫狂术甚至突破了精神诅咒单一使用的局限性，能够让小范围的多个目标不分敌我的乱杀一气。 光辉骑士团在北部荒野与半人马氏族打得有声有色，老查理可以说功不可没。 老查理的重要性毋庸置疑，特里戈瓦尔家族尽量满足他对法术资源的要求。康拉尔现在却很为难。 光辉骑士团不缺圣武士水晶，但赎罪水晶主要掌握在枢机院的手中，单凭东部联盟搜集到的赎罪水晶根本满足不了老查理。康拉尔总不能告诉老查理：传承1000多年的黑袍护教团和教会没有统属关系，只是特里戈瓦尔家族的私军。 康拉尔沉吟着说道：“大人，穷凶极恶的信徒不认为自己需要赎罪。普通信徒干了罪恶勾当，一般都躲在家里，向至高主求告。那些愿意向牧师忏悔罪过，洗涤身心的虔诚信徒实在是太少太少……您指定的血水晶，我们会如数奉上，但需要时间筹集。” 老查理沉默良久，叹道：“人性如此，我不怪你。你下去吧。” “如您所愿，大人。”康拉尔恭敬地行礼，转身离开了阁楼。 等阁楼看守的脚步声停在门外，黑袍主教眼眶中的红光渐渐熄灭，山猿也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如同死物。 在无尽的黑暗中，老查理恢复了年轻的容貌，健壮的身体。他踩着犹如实至的黑色迷雾，半跪着念诵道：“执掌阴影的阁下，信使祈求您的回应。” 连续不停地诵读了上百遍，老查理的面前出现一点白光，光芒迅速扩大，被照亮的黑雾变成暗金色的石质地板，伸出光滑的石柱，撑起高高的穹顶。地板与穹顶同向合拢，形成墙壁与台阶。随后，地毯、桌椅、烛台、壁画逐一出现。 老查理已置身于一处雄伟的殿堂中。 六级法术，梦境殿堂。 “我来了。” 台阶顶部的王座上浮现出一个小男孩的身影，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黑袍主教，轻笑着说道：“查理老师，整个阴影议会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在梦境殿堂中会面。这真让人感到寂寞。” 查理深深鞠躬，饱含尊敬地说道： “信使见过阴影议长大人。” 第452章 守密人议长 “整个梦境殿堂只有我们两个人……老师，您还是叫我鲁迪吧。”王座上的阴影议长深沉叹息：“我现在特别担心，阴影议会近30年的研究成果无以为继。” 查理向前一步，出现在高台之上，身下浮现出黑曜石王座，与阴影议长的位置齐平.他看了看空空荡荡的殿堂，感慨地说道：“听我的导师说，阴影议会最辉煌的时候，有8位大法师在这里共同探讨法术的真谛。最萧瑟的时候，议长一脉独自守护梦境殿堂的秘密。如今的黑袍护教团只有5个成员，学术派人才凋敝，除了我这个老家伙，其他人都没有达到6级法师的魔力水准……阴影议会恐怕真的要进入冬眠期了。” 鲁迪沉默了下，摇头说道：“查理老师，你不用试探我。关于阴影议长一脉的传承秘法，我无法言语。但我可以保证，我这一脉永不断绝！” 查理凝视鲁迪议长的眼睛，颌首说道：“只要特里戈瓦尔家族还执掌裁判所，黑袍护教团就不会断绝。我的时间虽然不多了，但将来，总会有黑袍教士成就6级法师，进入梦境殿堂。如果他在殿堂中看不到阴影守密人，那阴影议会的传承就真的断了。你们守密人的总是一脉单传，我真害怕你这里出问题。” “不会的！” 鲁迪议长想了想，又补充道：“阴影议会并非第一次进入冬眠期。老师不用担心。” “但愿如此。” 黑袍护教团只有一个，阴影议会有两个。 特里戈瓦尔或许把黑袍护教团当成家族势力进行培养，黑袍教士却不这样认为。他们有崇高的理想和追求，并为教会，乃至整个人类国度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巫师的觉醒随机出现，其天赋能力更是千奇百怪。早在1700年前，铁山帝国腹地的某个主城，有一位自由民觉醒了瘟疫天赋，他在迁徙的过程中造成17000多人染病而死。教会和领主对突如其来的大瘟疫束手无策，直到教宗施展大预言术，神职者才抓住了罪魁祸首。可叹的是，那名巫师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是人类历史上最惨烈的巫师事故。 有鉴于此，圣山修道院的乌勒里克教士明确提出黑袍护教团的构想。他认为现在的巫师都是教会的羔羊，本身可以提供信仰之力。神职者以其对巫师采取镇压手段，不如将巫师群体纳入教会的监管之下。唯有如此，才能避免相同的悲剧。 教会可以在艾尔教国的信徒当中挑选信仰坚定，天赋弱小的巫师，组建黑袍护教团。黑袍教士负责引导普通巫师摈弃自身的巫术天赋，专修法师议会的精神冥想法。巫师只能提升自身的魔力，却没有法术模型可用。这样一来，即便天赋再强大的巫师也变成了弱小的法师。他们不可能威胁到人类国度的安全。 乌勒里克教士的想法很好，但他犯了一个原则性的错误。 初代教皇靠镇压神选者的丰功伟绩，开创了光辉教会。乌勒里克公然宣称，教会应当联合巫师。他的论调置教皇一脉的神权正统于何地？那时，教皇保罗三世正打算以消灭巫师组织为借口，打击教会内部的贵族势力。乌勒里克简直是把自己的脑袋送给教皇祭旗。 保罗三世组建宗教裁判所，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清除教会内部的异端。 乌勒里克死了，他的务实构想却被特里戈瓦尔和圣山修道院继承了下来。 特里戈瓦尔在圣山修道院牧师的帮助下，完善了黑袍护教团自我救赎的理念，组织结构和行事原则。 黑袍护教团设有一个首席一个次席。他们修炼一种特殊的精神冥想法，身体会逐渐虚弱，直至瘫痪，只能困在裁判所指定的高塔内，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但他们的灵魂会随着魔力增长而变得强大，能够附身魔宠，并赋予魔宠一定的施法能力，比如，区分巫师与凡人的洞察术。 首席和次席的主要工作就是利用魔宠寻找巫师，监控组织内的巫师成员。 黑袍教士在第一时间接触被黑袍主教发现的野巫师，促使他们加入巫师组织。黑袍教士还负责担任野巫师的导师，教他们练习另一种精神冥想法。 这种精神冥想法来自圣山修道院的收藏，本身具有重大缺陷。它唯一的好处是让练习者感到愉悦，热衷于冥想修炼。可是，独特的魔力属性与巫师的天赋格格不入，巫师想要施展自身的天赋还得花一小段时间构建魔力回路。裁判所的神职者抓捕这类巫师，总是特别轻松。 黑袍护教团必须遵循守密原则。黑袍教士绝对不能向巫师门徒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圣山修道院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守密是为了避免被魔鬼察觉，黑袍教士才能暗中观察巫师组织内部的邪恶者，从而完成自我救赎和救赎巫师。否则，黑袍教士有可能被魔鬼盯上，最终滑入罪恶的深渊。 黑袍教士与巫师门徒保持单线联系，特里戈瓦尔的世俗力量以巫师组织的名义潜伏在巫师门徒的身边，帮助裁判所掌握野巫师的行踪。 阴影议会由此而来。 黑袍护教团无疑是阴影议会的核心，但在这种组织结构下，黑袍教士与巫师门徒的联系被特里戈瓦尔家族给割裂了。 千百年来，黑袍护教团收拢的巫师学徒数不胜数，特里戈瓦尔轻松收割的阴影巫师不胜枚举。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巫师无法使用圣力，神职者同样不了解魔力的奥秘。黑袍主教虽然没有强大的法术，可他们把魔力提升到了5级，其智商、精神力量和灵魂强度已经远超凡人。他们非常清楚，阴影议会的巫师门徒有没有被耳语者诱惑，对至高主是否虔诚。裁判所净化的巫师门徒并非都是听从魔鬼呓语的邪恶者。 但是，被锁在高塔内的黑袍主教全身瘫痪，他又能做什么？有些黑袍主教向裁判所提出质疑，特里戈瓦尔家族总能找出冠冕堂皇的借口，让他们哑口无言。毕竟，黑袍主教与世隔绝，掌握的外界信息太少，同巫师门徒也没有建立起深厚的感情。 只能说，裁判所设计的黑袍护教团组织结构太巧妙了。黑袍教士和阴影门徒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不过，裁判所的这种行径与黑袍护教团的宗旨相悖。特里戈瓦尔小看了黑袍教士对理想的追求与执着。 黑袍主教钻研精神冥想法、法术模型和神术模型。他们希望阴影巫师能够帮助教会拓展新的神术，让裁判所正视阴影议会的价值，最终实现救赎巫师的崇高理想。 经过几代黑袍主教坚持不懈的努力，阴影议会在冥想法和精神诅咒神术上取得了显著成果。裁判所开始对阴影巫师采取宽松政策。 参天大树被人掘断根系，但只要有阳光、水源、土壤和空气，大地终会生出新的花朵。 裁判所提供环境和掩护，圣山修道院提供法师议会的精神冥想法，黑袍主教有了法术传承，一个具备组织凝聚力的新议会诞生了。 任何组织的内部都会有不同的声音。尤其阴影议会被人为的割裂成黑袍教士和阴影巫师。 黑袍主教希望通过钻研神术，为巫师正名。阴影门徒却想把学到的超凡本领卖给世俗领主，成为贵族。 阴影议会分裂成黑袍学术派和世俗权力派。 对于权力派巫师，裁判所在他们投靠世俗领主之前就会痛下杀手，无一漏网。但并非所有的阴影巫师都迷恋世俗权力，他们当中同样有醉心于法术研究的学术巫师。可由于他们不是黑袍教士，裁判所还是会净化学术派的阴影巫师，只要他们的研究与神术水晶无关。 阴影议会有许多理论研究和学术课题就这样夭折了。黑袍主教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 700年前，阴影议会出了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罗蒙。 罗蒙的天赋是推演，一种不具备任何杀伤力却又格外强大的巫术天赋。他推演出全新精神冥想法，并发明震慑术。当代的黑袍主教修炼了罗蒙冥想法，在睡梦中进入了罗蒙所构建的梦境殿堂。 黑袍主教和暗影巫师终于有了第一次面对面的接触。黑袍主教通过罗蒙了解到外界发生的事情，罗蒙也知道了阴影议会和黑袍护教团的秘密。 特里戈瓦尔从此失去了对阴影议会的掌控。 双方经过十几次接触和讨论，罗蒙提出了阴影议会的政治主张——阴影议会应当成为独立于教会和领主之外的第三股政治力量。 他认为，巫师是神职者的猎物，阴影议会依附于教会，黑袍护教团的理想不能实现。黑袍主教经过深思熟虑，最终认同罗蒙的看法。他们共同制定了阴影议会组织结构和发展方略，以及行事原则。 信仰即生存：光辉之主是人类的保护神，阴影议会的成员只有信仰至高主，才能在人类社会中立足。背弃信仰的成员必须交给裁判所净化，以免危害到议会的生存。 守密传承：法术传承是阴影议会发展壮大的基础。学术派巫师应当掌握阴影议会的实际权力。 凡是能专心把罗蒙冥想法推到6级的巫师自动进入梦境殿堂，其余的巫师都可以牺牲和利用。六级巫师在梦境殿堂中交流学术成果和外界信息，制定阴影议会的发展战略。罗蒙负责记录所有的学术成果，担任梦境守密人。黑袍主教负责用阴影议会的学术成果向教会换取更多历史秘闻和法师议会的传承。 守密人脱离黑袍护教团的视线，独自培养守密人门徒。只要梦境守密人不灭，阴影议会的传承就不会断绝。 世俗化：阴影议会必须发展世俗力量，努力争取领主和民众的支持，迫使教会承认巫师的合法性。梦境守密人担任阴影议会的议长，黑袍主教担任议会的信使传令官。 裁判所以为黑袍主教是阴影议长，其实阴影议会的权力掌握在守密人的手中。阴影议会后来又创出降临术，通过巫师议员操控假面兄弟会。阴影议会在东部联盟经营了数百年，形成一股庞大的潜势力。 近代，人类世界发生的许多大事件都和阴影议会有关，他们甚至参与了三百年前的圣城之乱。当时，阴影巫师帮助尼奥维斯特家族，试图让兰特帝国重新崛起，结果功败垂成。教皇莫名其妙地被扣上了与巫师勾结的大帽子，爆出惊天丑闻。尼奥维斯特被纳赫蒂加尔狠狠骂了一顿，再也不敢庇护阴影巫师。特里戈瓦尔也被吓出一身冷汗，暗中清洗黑袍护教团。阴影议会的权力派议员更是死的一个不剩。阴影议会进入了最长的一次冬眠期，直到有黑袍教士进入梦境殿堂，阴影议会才回到正轨。 特里戈瓦尔终究舍不得巫师的超凡力量。阴影议会蛰伏了两百多年，开始变得活跃起来。阴影巫师有了失控的迹象，黑袍主教查理对此深感忧虑。 “前几年，我们接受狡狐幽魂的雇佣，刺杀兰德尔子爵。刺杀行动导致蛊惑者和兽王两位议员失踪。这一次，里伯又违背议会的决议，私自将血卫士的秘密交给多铎王国。他这是想背叛议会，成为多铎的贵族！” 查理冷冷地说道：“希望明天的净化能让其他议员警醒。” 议长鲁迪笑道：“现在的议员都是新生代的权力派巫师，他们对法术研究缺乏兴趣，迷信力量与权利，没有经历过净化的切肤之痛。我们确实有必要让裁判所净化一个议员给他们看看。” 查理点点头，问道：“那是不是把里伯留在多铎的门徒都撤回来？” “议会同多铎王室合作不能终止。我已经派人接手里伯留在多铎的门徒了。” “什么？”查理惊讶地问道：“议长大人，您不是说议会要暗中渗透诸王国的底层，收拢新觉醒的巫师学徒吗？” 鲁迪议长摇头说道：“发生了两件事情，让我不得不改变主意。” “假面兄弟会在登石城遇到了对手。我们的血卫士和影战士损失惨重，连负责联络的威利巫师也死了。” 查理皱眉道：“难道雄鹿商团请高阶骑士出手了？” “当天，约克家族派高阶骑士袭杀路德维希家的高阶骑士。但在此之前，我们的血卫士和影战士就遭到了强有力的阻击。高阶骑士不可能参与底层民众的斗争。而且，威利受到了密言魔咒的反噬。” “我不认为高阶骑士的精神力量能够迫使一个三级巫师吐露秘密……除非是人马丘陵的那位陛下亲自出手。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鲁迪议长说道：“我怀疑，南方三王国也藏着一个隐秘的巫师组织。他们同样想在王国底层建立势力。” 黑袍主教思索许久，颌首道：“可能性很大。神灵骑士拥有非凡的吸引力，他们的身边总能凝聚许多力量。既然那个神秘组织帮助温布尔顿女侯爵对抗假面兄弟会，那他们多半是想投靠人马丘陵。” 鲁迪议长苦笑道：“所以，我们渗透西部王国的底层，收拢巫师学徒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另一件事情，登石城发生流民暴乱，死伤3000多人。克莱门特教宗成了最大的赢家。枢机院责令所有的领主，暂缓驱散流民营寨，由枢机院安排流民迁徙事宜。”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黑袍主教疑惑地问道。 鲁迪议长摇头叹道：“克莱门特教宗是新农牧体系的主要推动者，他现在掌握了流民人口的分配权，新农牧将在几年内覆盖所有的领地。诸王国的实力会得到较大提升。我们原先的战略是渗透西部诸王国和撒桑帝国的底层，收拢巫师学徒，积攒实力，帮助撒桑帝国对抗北部荒野的兽人。” “我们对撒桑领主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而且我们渗透西部王国的底层，收拢巫师学徒的计划宣告失败。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走上层路线，让多铎王室帮我们收拢巫师学徒……还有，巴塞留斯家族也可以联系一下。”鲁迪议长沉声说道：“当然，这有可能会引起特里戈瓦尔家族的警觉。但是，如果我们在大开拓时代毫无建树，再想获得领主和民众的支持就难了。” “……说得没错。”黑袍主教喃喃自语，突然抬头问道：“我们是不是可以选择投效人马丘陵？我们有神灵骑士的庇护和支持，特里戈瓦尔不敢轻举妄动。” 鲁迪议长沉吟着说道：“我也想过……我们现在投靠人马丘陵会遇到那个强大的竞争者。另外，神灵骑士组建的势力总是昙花一现，难以持久。我们先借助佛里德里希和巴塞留斯家族的力量壮大议会的实力，等兰德尔子爵成为太阳精灵，再联络人马丘陵也不迟。” “大人，您考虑的很周全。”黑袍主教心悦诚服地说道。 第453章 红皇后定律 光辉历7569年15月，多铎王国东南部的登石城发生流民暴乱，造成3700多人死伤。霍拉.路德维希途经德韦米克领，遭遇四处逃窜的盗匪团伙，不幸战死。 金黎雀伯爵遇害的消息传出，贵族圈一片哗然。多铎王室与教会联合调查后认定，德韦米克侯爵领的动荡是由登石城治安官，瓦蒙.德韦米克勋爵擅自驱散流民聚集地引发。 多铎国王严厉训斥瓦蒙勋爵的主君，德韦米克侯爵，并责令德韦米克家族向霍拉的继承人赔偿20万金索尔和价值30万金索尔的物资。德韦米克侯爵剥夺瓦蒙的爵位及家族姓氏，交由宗教裁判所审判。裁判长特里戈瓦尔按照光明新约，对瓦蒙处于骑士的最高刑罚，判他和他的亲眷，共计376人戍守黄昏森林防线25年，等刑期结束后，幸存者将被流放至东部联盟。同时，克莱门特教宗对于登石城的惨剧表示震怒，他免去了索尔兹主教的职务，将其召回教廷，降职为修道院神父。枢机院三大牧首共同签署教令，禁止各地领主擅自驱散流民营寨，迁徙流民事宜由枢机院全权负责。 维克多接到教令的时候，他和西尔维娅已经回到了蔷薇庄园。 人马丘陵连续下了三天的大雪，山河萧瑟，天地皆白，幽静别致的蔷薇庄园换上了银装。 庄园的水晶花房却温暖如春，生机盎然。青砖地面下设有烟道地暖，花房内还分布着高低错落的红铜水管。仆役用特制摇把机关，把滚烫的热水泵入铜管中。氤氲的热蒸汽透过铜管孔洞，将五颜六色的水晶花房渲染地犹如仙境。 “是不是你干的？” 维克多从水晶花房外的雪景收回目光，转头看到，西尔维娅翘着修长双腿，坐在藤椅上，品味咖啡。她身穿一件鹅黄色低胸束腰长裙，阳光般的金发披洒肩头，露出颀长优美的脖颈和一片雪腻饱满的胸口。 她的坐姿不算端庄，却十分亲切，充满了慵懒诱人的韵味，就像妻子面对自己的丈夫。 迎着西尔维娅清澈蔚蓝的眼眸，维克多耸了耸肩膀，表示不知道她问的是那件事。 “登石城的流民大械斗。”西尔维娅捏着银勺，一边搅拌咖啡，一边提醒道。 “不是我……”维克多犹豫了下，摇头说道：“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我的人。” 金水城距离登石城超过400公里，巴罗尔放出的炼金乌鸦只能飞往炼金塔。维克多回到兰德尔领之后，才能看到水银的报告。他现在确实不知道关于登石城大械斗的具体情况。 不过，就算登石城的流民大械斗是水银暗中策划的，维克多也不会为此感到内疚。 从古至今，只要涉及土地与水源的争夺往往会引发流血冲突，对外是战争，对内则是本土宗族势力与外来流民势力的大械斗。这种事情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属于社会结构和政治体制的问题。分封领主和教会无法阻止领民与流民的冲突，只能等矛盾爆发，再亡羊补牢。 站在维克多的立场，大械斗发生在登石城或者其他领地都没有区别，他只需确保兰德尔领和人马丘陵的稳定就行了。 “冈比斯的国王换一个未婚妻，死了一个宫相。多铎王国的宫廷伯爵被杀。登石城死伤数千流民。”维克多在西尔维娅对面坐下，笑着问道：“冈比斯的贵族关注安娜。多铎贵族关注霍拉遇袭的真相……亲爱的，为什么你关注大家都不感兴趣的流民大械斗？” 西尔维娅抿了口咖啡，挑起柳眉，反问道：“亲爱的，你认为我不应该把安娜独自留在鸢堡？” 布利诺尔城的事情尘埃落定，领主们返回各自的领地。约克家族回归人马丘陵，安娜却孤零零地留在王宫。西尔维娅甚至没有给她安排一个家族侍从。虽说四大王侯家族不大可能谋害约克家族的贵女，但巴斯特恩宫相以死抗争的决绝令维克多印象深刻。 宫廷斗争的残酷性绝非普通家族可比。四大王侯有无数方法收拾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维克多摇头道：“罗兰告诉我，先王莱恩甚至没能保护她的母亲。安娜要是在王宫遇到难题，她身边连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莱恩都没办法保护先王后艾琳，我能有什么办法保护安娜？” 西尔维娅放心银杯，幽幽地说道：“巴斯特恩那个家伙胆敢冒犯我的威严，还不是害怕约克家族插手王族的内务？他死了，但也赢了……安娜的身边要是有约克家族的人，四大王侯首先铲除的就是他们。所以，安娜现在是奥古斯特家的孩子，她才会更安全。” “站在家族的立场上，奥古斯特与约克缔结婚约，鸢堡得到了黄金药剂的配方，我们也拿到了鸢堡秘制的洗练药剂配方。至于爱德华和安娜的私事，都无关紧要。如果安娜被人谋害，我就再送一个孩子去鸢堡，顺便宰掉一个宫廷侯爵。” “我倒要看看，四大王侯家族有多少侯爵够我杀的。”西尔维娅眼眸一转，微笑说：“这种事情不需要提前警告，只用事实说话。” 维克多若有所悟。西尔维娅瞄了他一眼，又说：“王后那是那么好当的？安娜现在只能依赖爱德华，宫廷生活的压力反而会让两个小家伙建立起深厚的感情。这有助于他们的超凡骑士之路。” “你肯关心安娜，说明你现在也关心约克家族……我很高兴。” 西尔维娅嫣然一笑，握住爱人的手，蹙眉说道：“不过，我们现在面临一个重大隐患，我需要你的建议。” “什么隐患？”维克多眨了眨眼睛，惊讶地问道。 “目前，德韦米克家族最棘手的问题是什么？”西尔维娅斟了一杯香气扑鼻的热咖啡，递到维克多的手上。 维克多喝了一口咖啡，试探着说道：“他们在外交上和贸易上都被孤立了？” 西尔维娅轻轻摇头，说道：“四百多名精锐在德韦米克领袭杀霍拉的车队，他们是怎么来的？怎么撤退的？藏在那？补给怎么解决？这种突袭还会不会发生？不先把这些问题搞清楚，任何一个领主都睡不安稳。” 两万人的男爵领可以动员数千民兵，但真正能拉出去作战的精锐一般不会超过500人。否则，领地的运转就会出现大问题。像熊团这样能够横跨无数领地，千里奔袭的军队，任何实力领主都拿不出来。 当然，熊团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主要得益于炼金人类的骨干作用。没有炼金塔，维克多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把一支军队投放到千里之外。只是，维克多现在无法和任何人交待炼金塔的秘密。他想了想，略显得意地说道：“这些你不是都知道吗？我的走私商队收服了许多山寨，作为熊团的运输节点和后勤补给站。后面，无论索菲娅把黄金团拓展到那里，我的熊团都能在附近的山林里扎下根。” 西尔维娅沉吟片刻，颌首道：“不管熊团的战斗力如何，它的确是一支极具威慑力的军队。” “亲爱的，你对熊团有兴趣？”维克多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不感兴趣。” “啊？” 西尔维娅缓缓摇头。维克多惊诧莫名，只见她抿嘴笑说：“熊团依靠山寨发展，将面临两个问题，注定不能长久。” “愿闻其详。”维克多正色说道。 “如果有一支军队利用兰德尔领附近的山寨，威胁到兰德尔家族的安全。你会怎么做？” 维克多怔了一下，不甘心地说道：“可是……” “可是什么？”西尔维娅轻撩发丝，似笑非笑地说道：“可是，你只想通过山民和各地的领主做生意，没准备用武力胁迫他们？这种说辞，你自己信吗？以前，领主容忍你的走私商队与山寨勾勾搭搭，也是看重走私贸易。但熊团在德韦米克侯爵领袭杀一名大骑士，现在谁敢说走私商队和山寨对自己没有威胁？等索菲娅的黄金团和领主们达成隐秘贸易协定，走私商队还有什么用？各地领主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周边山寨。” “这是熊团面临的外部问题。”西尔维娅顿了顿，笑吟吟地问道：“你维系走私节点，花了不少金币吧？” 维克多叹了口气，摇头说道：“走私贸易的大半利润都用在了维护走私节点上。” “如果我是索菲娅，我会左手贸易，右手武装佣兵，先威逼利诱各地领主加入黄金团。等黄金团成型之后，她还有必要耗费巨资维系山民武装吗？就算她想保留熊团，黄金团的领主也不会答应！” “登石城的流民大械斗是不是你手下策划的，你都不知道。这说明，你没法有效控制千里之外的事情。领主清洗或者收买周边山寨，你都不可能及时支援山民。他们要么逃散，要么投降。”西尔维娅摇了摇头，望着维克多的眼睛，柔声说： “亲爱的，别把领主当傻瓜。山寨离你太远，离领主太近。手伸的太长就会被剁掉。” 维克多哑然片刻，不甘地说道：“有问题，我就解决问题……我总会想到办法的。” “我对此深信不疑。” 西尔维娅伸手揉着维克多脸蛋，抚平皱起的眉毛，捏出一个笑容，嘟嘴说道：“亲爱的，熊团无足轻重……流民迁徙才是大问题。你快帮我想办法。” 维克多无奈地道：“那你也得先把问题描述清楚啊。” 西尔维娅松开爱人的脸庞，蹙眉说道：“熊团能够顺利渗透德韦米克领，最主要的原因是德韦米克领出现了混乱。” 德韦米克领驱赶流民营寨，打破了原有的平衡，导致领地的监控体系出现混乱。熊团正是利用德韦米克领的防御漏洞，悄悄潜入到攻击位置。如果德韦米克领的军队有流民营寨充当耳目，熊团不可能投送数百人进入一个实力侯爵的地盘。 维克多点头，表示认可西尔维娅的看法。 “登石城发生大械斗，证明德韦米克领的流民与领民不是一条心。”西尔维娅愁容满面的说道：“那些流民在德韦米克领生活了上百年，尚且不被德韦米克家族的领民认可，何况我的人马丘陵？” “因为登石城大械斗的缘故，枢机院完全接手诸王国流民迁徙事宜。克莱门特的政治影响力一下子膨胀了好几倍。人马丘陵和纳维尔王国是克莱门特设想中的流民安置地。按照当初的约定，人马丘陵至少要接收40万流民……” 维克多眸光闪动，轻声说道：“人马丘陵容纳不了40万流民吗？我觉得，人马丘陵现在接收50万人，问题都不大。” “太早了，也太快了。”西尔维娅摇头说道：“登石城出了事，克莱门特固然声势大振，可他必须在组织流民迁徙的问题上尽快做出成绩。而我还没有准备好。” “约克家族原本有6万多领民。蚁人入侵人马丘陵的时候，其他家族放弃守卫领地。我接手了他们的领民，共计5万多人。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把这多人口完全消化。人马丘陵之后又招募了12万流民雇工。如果，克莱门特再给我弄过来40万人，凭我们约克家族的6万多领民，怎么控制50多万流民？” “……客强主弱，是个问题。”维克多点点头，旋即又笑道：“人马丘陵的12万流民，有8万多人在我那，我不是也没出乱子吗？你放心吧，教会不可能一次迁徙这么多人过来。流民只要是分批次，有组织的进入人马丘陵，我们就有时间安置他们。” 西尔维娅没好气地白了维克多一眼，抚额叹道：“教会组织流民迁徙才叫糟糕……我有的是办法收拾那些松散的流民。可登石城刚刚才发生大械斗，死伤数千人，现在谁敢用强硬手段对付流民？这些流民有教会做靠山，人数又多，必然会凝聚成一股庞大的势力。你让我的领民怎么控制他们？” “如果有人鼓动这些抱团的流民与约克家族作对……后果不堪设想！而且，40万人的流民势力甚至能够左右牧师的意见。人马丘陵会出现一股不受我控制的政治力量！” 西尔维娅转动蔚蓝眼眸，换了一副柔弱的表情，握住维克多的手腕，楚楚可怜地说道：“亲爱的，你治理流民经验丰富。我现在只能靠你了。” “靠我就对了！” 维克多哈哈一笑，拍了拍西尔维娅柔若无骨的纤手，站起身，意气风发地说道：“我早有腹案……但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你必须相信人口资源是领主手中最大的财富！领主和教会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人口增长……” 西尔维娅未置可否，兴趣缺缺。维克多顿时有些挠头，他的对策涉及到一项重大变革，西尔维娅虽然智慧如海，可她毕竟受到时代的限制，恐怕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维克多来回踱了两步，决定换一种谈话方式。 “我小的时候做过一个噩梦。我站在树下，身边有一位红衣皇后，远方有恶狼正冲过来，我吓得拼命往前跑。然而，我跑了半天却还是留在原地。我大喊：为什么会这样？红皇后傲慢地说：在这里，以你的现在的速度只能留在原地。你想抵达另一处地方，你必须以双倍的速度奔跑！” 西尔维娅托着尖俏迷人的下巴，饶有兴致地追问：“后来了？” “后来，我吓醒了。” 西尔维娅噗嗤一笑，摇了摇头，“红衣皇后……必须以双倍速度……你想说什么？” 地球世界的红皇后定律被维克多无耻地借用了。 “我认为有两层意思。首先我必须跑的比狼快，才能活下来。恶狼必须跑的比我快，才不会饿死。所以跑的慢的动物，要么被吃，要么饿死。不前进即是倒退，停滞等于灭亡。这就是竞争。” “竞争无处不在，个人如此，家族也一样。”维克多说道：“约克家族想要竞争获胜，只有跟随时代的变化，让自己处于领先的地位。” 西尔维娅展颜笑道：“非常有趣的梦境……那红皇后又代表什么？” 维克多淡淡地笑道：“如果你一个跑的太快，就会有一股力量把你拽回原地。” “打个比方，骑士追击敌人，骑士小队跟不上他的速度，如果骑士一个人追下去，他和他的小队都有危险。因此，骑士小队的速度限制了骑士的速度。同样的道理，家族变革受到固有力量的影响。” 维克多目光灼灼地说道：“我指的是领民和封臣。” 西尔维娅坐直身体，神采奕奕地问：“你想改变封臣制？” “不！跑的太快就会被拽回来……” 维克多摇头说道：“亲爱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接纳剑齿虎骑士吗？因为骑士的思想和传统会阻碍兰德尔家族的发展速度。”顿了顿，他苦笑道：“可是，兰德尔领发展到今天，我的追随者也开始牵绊我的脚步……兰德尔家族的封臣和领民不大愿意接受更多的流民。” 西尔维娅眸光闪亮，颌首道：“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那你的解决办法是？” “在领民之下，流民之上，设置一个过渡阶层。”维克多晃了晃修长的食指，说道：“我不打算放弃人口资源。同时，我也要兼顾领民的利益。” “传统的村落是家族最基本的行政单位。村落生产粮食、制造商品、打造军备、繁衍后代、训练士兵、培养工匠、控制领地。如果往上追溯，村落的子民源自一个家庭。他们非常团结，拥有家族观念。即便是领主也很难撼动一个村落势力。”维克多摇头失笑道：“问题在于，他们排外。” “嗯。”西尔维娅点点头，鼓励道：“亲爱的，继续说。” “村落是如何转化流民的？劝金收养……村落势力只吸纳那些容貌端正，身体健康的流民子嗣。而他们的父母亲眷，永远都是流民。”维克多说道：“劝金收养转化流民的速度太慢，跟不上时代的变化。如果人马丘陵涌入40万流民，约克家族的领民确实消化不了。” “你担心的是流民群体结成类似领民村落的势力。那我们就不能让流民抱团取暖，也不能让领民排外。”维克多说出自己的对策。 “把流民打散成依附领民村落的小家庭。我把这种家庭称为佃户。” “佃户？”西尔维娅咀嚼片刻，追问道：“怎么解释？” “租种领民土地的家庭就是佃户。” 维克多详细说道：“佃户家庭首先要获得领主颁发的暂住许可证，把他们从教会身边剥离出来。其次，佃户家庭采取一夫一妻制，不得超过12人，以免形成小势力。超过12人的佃户家庭自行安排多余的家庭成员，或者由领主把他归入流民雇工的行列。最后一条，领主指定分派佃户的依附村落，让他们从事基础的生产劳动。这样的话，领民家庭就能摆脱繁重的农务，有更多的时间进行军事训练、学习工匠手艺、生产商品和军备。” “非常精彩！”西尔维娅笑靥如花，催促道：“亲爱的，继续说嘛。” 维克多笑了笑，又说道：“我们要区分佃户家庭与流民雇工家庭，让佃户更依赖领主，避免流民团伙势力坐大。因此，我们必须赋予佃户一些特殊的权利。” “首先，佃户家庭的子女有接受教育的权利。” “4岁到8岁的孩子没有劳动能力，所需食物也有限。他们可以寄宿教会和领民村落联合举办的通识学校，接受免费教育，培养忠诚的家族观念。佃户家庭的其他成员才有时间从事劳作，扩大生产。领民家庭只能在通识学校挑选劝金收养的对象。另外，我们在通识学校之上，设立军事学校和工匠学校。佃户家庭想出人投地，就得花钱送孩子接受进一步的教育。这两所学校都指向雇佣军团。也就是说，佃户家庭的子女有机会加入雇佣军团，最终成为领民或封臣。” “其次，佃户家庭有权租种土地。”维克多摸了摸鼻子，言简意骇地说道：“通过这种方式，帮助他们积攒家庭财富，建立与领民的依附关系。” 西尔维娅敲着桌子，娇声喝道：“具体，具体，别想蒙混过关！” “这个……他们拿三成收获。”维克多小心翼翼地说道。 “三成？”西尔维娅漂亮细长的眉毛渐渐竖起，问道：“教会拿一成，领民拿三成，佃户拿三成，我剩几成？” “三成……实际上，是一成，你得考虑封臣和领主年金。”维克多不动神色地向后挪。 西尔维娅瞪大美丽的蓝眼，怒道：“一成？我这个领主还不如佃户？” 维克多表现出惊人的求生欲，赶紧补救道：“宝贝，别着急。你得看总量，人马丘陵都是你的，你还有矿产、森林、牛羊和生猪、各种商品……对了，还有交易税。” “那也不行！粮食储备很重要！” “粮食没有少啊，都存在村公所的面包房里……需要用的时候，就拿出来用嘛。”维克多不以为然地道：“再说，粮食算在领主的名下有什么用？吃不掉的还不是要捐给教会？” 西尔维娅停下脚步，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好有道理哦……可是，领主总不能巧取豪夺，不顾名誉吧？” “用钱采购。”维克多狡猾地笑了笑，“别忘记，我们可以铸币。” 西尔维娅怔了一下，眼眸明亮，轻咬红唇，媚态横生地说道：“亲爱的，你果然是个天才……我该怎么奖励你？” “不如，你留在蔷薇庄园，让我好好服侍你，等翠丝莉回来了，你再回兰德尔领。” 维克多将美艳迷人的神灵骑士拥入怀中，摇头说道：“亲爱的，我不着急回兰德尔领，但我需要巡视渡鸦镇。” 第454章 力不能及 经过18天的长途跋涉，维克多终于抵达了兰德尔家族的北境飞地——渡鸦镇。 他迈进渡鸦堡的第一件事就是登上塔楼，俯瞰整座小镇。 三年前的渡鸦镇只有一座城堡和一个木栅栏围起来的村子。如今，它的面积扩大了至少7倍，几乎达到平湖镇城区三分之二的规模。曾经的木栅栏被一道12米高4米宽的城墙取代，城墙内是鳞次节比的青砖瓦房，高耸的教堂矗立在城镇的中心。教堂后方不远处有一座100亩大小的溪流水库，为渡鸦镇的居民提供充沛的水源。连接水库的人工河道就像一条分界限，把渡鸦镇分割成居住区和货场贸易区。 正值雪后初晴，明媚的阳光倾泄而下，为覆盖屋顶的雪毯渡上一层亮眼的金色。白雪皑皑的渡鸦镇仿佛金银铸就的童话小镇，充满了奇幻旖旎的色彩。 维克多呼出一团白雾，渡鸦镇的美景反而让他皱起眉头。 渡鸦镇的布局和建筑风格与平湖镇迥然有异，这里的建筑高低错落，各有特色，沿街商铺一间挨着一间，甚至没有预留防火隔离带，街道蜿蜒扭曲，时宽时窄，不像平湖镇街道那样笔直宽敞。总体上，给人一种繁荣、拥挤和野蛮生长的紧迫感。 这不是维克多提倡的风格，他通过渡鸦镇的房屋建筑看到了索菲娅的痕迹，以及更深层次的问题。 渡鸦镇与平湖镇直线距离超过800公里，马车行程1100多公里。空间和时间的疏离感削弱了家族中枢对飞地的统治力。 维克多生平第一次深刻体会到“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的现实意义。这并不是说渡鸦镇的布茨镇长、老哈姆守备官，以及镇治安所违背了维克多的意志，而是他们对现实的妥协和适应。 渡鸦镇目前有野蛮人、有2000多名圣殿军、有鸢堡的税务官、有剑齿虎商团、有双头蜥商会、有佛里德里希国王的商队、有尼姆公爵的商队、还有各方势力的密探……这些家伙的来头一个比一个大，其中不乏贵族骑士和教会的高阶神职者，老哈姆他们根本撑不住场面。 主君不在身边，那就得服从主母的安排，否则才叫背叛。 索菲娅自然而然地接管了渡鸦镇。剑齿虎商团与各家族的商队长期合作，总有人情往来。渡鸦镇现在是重要的贸易口岸，商人们都想在繁华的商业街拥有自己的店铺。他们请剑齿虎骑士出面，向政务厅提出自己的诉求。 面对剑齿虎骑士的要求，商人们的贿赂，老哈姆和布茨到底是该拒绝，还是该同意？ 拒绝商人的贿赂，说不定会给主人带来各式各样的麻烦，还会让主君和主母生出嫌隙。同意商人的请托，那总不能每盖一间商铺就向主人派出一只信鸦吧？于是，渡鸦镇的商业街没空地也得挤一块出来，违章建筑如雨后春笋，渡鸦镇最终变成这幅模样。 如果说，这是因为布茨人轻言微，顶不住内外压力造成的必然结果。那给渡鸦镇换一个贵族骑士镇长，情况只会更糟糕。维克多除了每年向渡鸦镇收取一些领主供奉，什么事都管不了。 事实上，布茨和老哈姆干得还不错。渡鸦镇总体上没有偏离维克多最初的定位和规划，它拥有成熟的税赋和手工业体系，以及较为完善的基础设施。只不过，野蛮人取代了炼金人类，将云雀山脉的资源源源不断地送入渡鸦镇，加工成商品，再向外出售。而且，商人自掏腰包，买砖建房，房屋产权却归维克多所有。他们今年交付的商铺、货场租金达到600金索尔。渡鸦镇的商品交易税超过1600金索尔，加工商品的销售利润为5800金索尔。 渡鸦镇一年就上缴了8000金索尔的财富，相当于平湖镇年收入的四分之一，而它的领土面积不到兰德尔领的化。即便是通讯和交通高度发达的现代国家也必须适应环境的变化，尊重当地人的习俗，根据不同地域制定不同的地方政策和法规。 地球近代的西方哲学家曾说：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但在华国古代有更深刻的阐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声和则响清，行正则影直。 弱者被环境同化，强者适应环境也改造环境。其中的奥秘不是武力，而是思想。 维克多掌握炼金塔，有很强的战争潜力。但比起教会，他手上的武力不值一哂。就算是奥古斯特家族都能把他轻松带走。如果打攻坚持久战，炼金塔甚至应付不了任何一个实力领主。炼金塔制造一个炼金人类需要12小时，而实力领主马上就能补充兵源。炼金士兵战死，身上的军备也没了，新造的炼金民兵赤手空拳，怎么打仗？ 大家族千年积累的实力绝不是维克多可以轻易撼动的。 奥古斯特坐拥上千迅龙骑士，都没有办法控制整个冈比斯王国，他们仍然要同各地领主媾合。何况距离维克多上千公里远的渡鸦镇，甚至更遥远的山民营寨？ 西尔维娅说：手伸的太长就要被剁！这话，针对包括教会和国王在内的所有势力。 武力受环境和距离的限制，但思想不受空间的限制。 维克多最大的底牌是炼金塔，最大的优势却在于兰德尔家族干净纯洁如婴儿，可任由他培养改造。 集中制明显比分封制更有效率，但分封制深入人心，兰德尔家族的成员都受到它的影响。好在他们没有形成能够对抗权力中枢的村落宗族势力，维克多这才有机会开创新的局面。 佃户制能让兰德尔领的封臣家庭往地主阶层转化，上等人和下等人的鸿沟确保他们不会通过与佃户联姻的方式形成强大的宗族势力。而势单力薄的小家庭根本不足以对抗君主的意志。 藏富于民的政策和公共教育能够把小家庭凝聚在君主的麾下，从思想层面上形成大一统家国观念。 掐灭宗族势力的萌芽、藏富于民、公共教育，维克多只要把这三件事做好，照样可以接纳骑士贵族。再过三十年，兰德尔家族的竞争优势将无可比拟。其他领主家族即便引入佃户制也无法调头，除非他们的领地爆发流血革命，把村落宗族势力统统打散。 相比兰德尔家族的整体发展战略，渡鸦镇的建筑布局、山民村寨重新投入周边领主的怀抱，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旁枝末节，不值一提。 再看渡鸦镇的景色，维克多豁然开朗。 维克多离开塔楼，回到渡鸦堡的骑士大厅。布茨和老哈姆已等候多时。 壁炉内升起了火堆，滚滚热浪驱散了石质大厅的阴冷，墙壁上挂着宝剑、盾牌、战斧和单手戟，还有五个白森森的牛头骨标本。 “蛮荒、原始、充满力量的美感。挺好的。” 维克多收回目光，评价了一句，在领主王座上坐下。 “大人，这些牛头骨都是野蛮人的手艺。”渡鸦镇守备官老哈姆乐呵呵地说道。 维克多心中一动，问道：“野蛮人开始做工艺品生意了？” “他们不做牛头骨生意。”老哈姆摇了摇头，解释道：“主母大人担心野蛮人闯祸，让人把沃顿大草原的红毛野牛运到渡鸦镇，给那些小野蛮人充当试炼猎物。野蛮人看重自己的猎物头骨。因为我们教野蛮人酿酒的技艺，他们这才把牛头骨送给渡鸦镇，象征友好。” 维克多沉默了一下，又问道：“野蛮人还学了什么？” 镇长布茨接口答道：“大人，渡鸦镇东边7公里还有一座300亩大小的溪流水库，那是野蛮人和圣武士帮忙挖的。镇子的围墙也是野蛮人帮忙建的，野蛮人开采的软银矿石堆满了三座仓库，他们还帮忙放牧牛羊、采集药草、喂养生猪、伐木建房、锻造兵器……只要给他们食物和酒水，他们什么活都愿意干，呃……除了种地。只有这个他们不肯学。” “锻造兵器？谁在教野蛮人锻造兵器？” “圣武士。” 维克多微微皱眉，野蛮人学习人类的生产劳动技术，本身就值得警惕。最蹊跷的是，教会为什么要把打铁锻造的技术传授给野蛮人？难道他们不怕在野蛮人面前失去技术优势吗？ 按捺住心中的疑惑，维克多转而调侃道：“你们俩红光满面，生活的很滋润啊。” 老哈姆和布茨对视一眼，讪笑道：“收钱收到手软，不收还不行……” “钱可以收，手不能软，心更不能软。”维克多哈哈笑道：“从今以后，那些人送给你们的贿赂不必上缴给监察官。我准许你们和镇治安官保留其中的三成，剩下的七成归入渡鸦镇的金库，但要有明细账目。” “多谢主人的慷慨。”老哈姆和布茨抚胸施礼。 维克多挥了挥手，正色道：“收钱收礼物都行，但绝对不能收女人，也不能碰酒馆里的女招待。这是我给你们划的底线。” 看到维克多幽冷的眼眸，老哈姆和布茨心中一寒，连声说道：“主人，我们绝不敢违背您的意志。” 维克多缓和神色，告诫道：“各家族都有一条铁律：村长、镇长只能娶领主夫人培养的室内女仆。渡鸦镇的商人都是各家族的密探，这里的密探比商人还要多。你们知道的东西有限，可你们的手中的权力对他们却很有用。除了女人和孩子，这些密探没法控制你们。所以，你们的子女到了四岁必须送到银月庄园接受侍从教育。这是对你们的保护。如果你们沾惹了外面的女人，别怪我不讲往日的情分。” “主人，我必铭记您的教诲。”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维克多点点头，靠着椅背说道：“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见见哈拉尔德长老。我在渡鸦镇待不了几天。你们有什么困难，现在可以告诉我。” “渡鸦镇缺人手。”守备官老哈姆抬起头，说道：“现在，渡鸦镇的常住人口大约17000，其中，家族的在册子民只有5000出头。剩下的人来自四面八方，有多铎人、纳维尔人、苏斯人、博瑞人，还有撒桑人......而且这些家伙不像是松散流民，他们各有势力，明争暗斗……凭我手下的280名士兵，有点照应不过来。” “大人，您能不能再派给我300雇佣军？”老哈姆小心翼翼地问道。 维克多敲了敲扶手，摇头说道：“渡鸦镇是自由贸易镇，我不可能在这里驻扎太多的军队，以免引起内古斯子爵和索伦子爵的反弹……渡鸦镇有教会的2000圣武士在，那些人翻不起浪花。等野蛮人走了，他们自然也会离开。” 老哈姆和布茨面带忧色，他们毕竟不是骑士，面对各方势力的倾轧，缺乏自保的能力。 维克多想了想，又说道：“这样吧，我一会去找肯特牧师，请他的圣武士帮忙巡视领地。你们只需要守好城堡，负责镇内的秩序。另外，双头蜥商会也是渡鸦镇的强援，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去找他们商量。大骑士哈纳斯子爵的军队会在第一时间进驻渡鸦镇。”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布茨摇头说道。 维克多挥了挥手，吩咐道：“给我准备车驾，再派人去圣武士驻地，联络肯特牧师，就说兰德尔子爵要拜访他。” “如您所愿，尊贵的主人。” 布茨和老哈姆躬身告退，维克多望着他们的背影，暗暗忖道：“是时候培养兰德尔家族的秘密骑士了。” 第455章 肯特牧师 渡鸦镇西侧，圣武士驻地。 “肯特阁下，这是用巨蚺皮鞣制而成的贴身软甲。蜥蜴沼泽中的巨蚺力大无穷，刀剑难伤。它们的皮革极其坚韧，对劈斩和穿刺伤害有很强的抗性，但蚺皮的厚度不足，对钝击伤害没什么好办法。但也正因蚺皮轻薄光滑，它可以作为贴身软甲穿在铠甲的里面。约克家族的工匠采用特殊工艺，将两层蚺皮糅合成一个整体，中间夹入一层编织细密的卡桑丝藤甲，内附吸汗轻软的羚牛皮，最终制成这件蚺皮软甲。经过测试，这种蚺皮软甲能够近距离抵御十字弩的攒射。如果配上龙蜥皮外甲，即便是军用重弩也不能在150米外将其洞穿。” 维克多呈上礼物，顺便打量圣殿军的六级战斗牧师肯特。 他大约60岁的年纪，身穿造型精致的龙蜥皮甲，外罩紫光闪烁的精金锁子甲，身材高大健硕，肌肉线条饱满匀称，显得既强壮又灵活，裸露在外的肌肤呈现油汪汪的古铜色，那是经历三次身体重塑，并外敷教会秘药的特征。 六级牧师被人们称为传奇牧师。这并不是说，六级牧师的个人武力能和传奇骑士相媲美，事实上，他们的战斗力还不如普通骑士。但六级牧师在战场上的作用大于黄金骑士，具备传奇强者扭转战局的能力。 不过，战斗牧师专职战斗，他们的武技比普通牧师强悍的多，基本上都能达到初阶见习骑士的水准。但战斗牧师在战场上会受到兽人强者的重点照顾。能够顺利晋升到6级的战斗牧师，运气、个人实力、智慧、战斗经验缺一不可。 所以，6级战斗牧师在教会的神职者中扮演圣殿军指挥官的角色，他们的人数比6级传教牧师少的多，也年轻的多。 肯特就是战斗牧师中的佼佼者。他出身于条顿公国的一个普通封臣家庭，因为没什么背景，只能从圣殿军小队的战斗牧师干起，经历了无数场激烈的战斗，凭个人努力和战斗神恩，一步一步地晋升为6级神职者。 作为一名普通人牧师，肯特在与兽人部落的厮杀中点燃了心灵之火，教会的锻体秘法让他的身体素质突破凡人的极限，达到资深见习骑士的水准。他单凭武技就能和初阶骑士一争高下，如果激发高阶圣武士水晶，再配合6级牧师的神术，他甚至有过同黄金阶的半人马可汗正面周旋的惊人战绩。 如今，肯特担任圣殿军副统领华莱士的助手，麾下有200名角狼圣武士和1800名初阶圣武士。他的超凡力量和社会地位等同于黄金骑士。 维克多打量肯特牧师，肯特也在暗中观察大名鼎鼎的兰德尔子爵。 这位黑发黑眼的少年领主拥有超越凡俗的美貌，他的皮肤白皙莹润，闪耀着生命的光泽，时隐时现的微风环绕身体，凸显出神秘高贵的气质，细长笔直的眉毛下面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他的目光平静又深沉，仿佛拥有洞察真相的超凡能力，明明是平视，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肯特不禁有些气馁，月精灵原本就属于白银阶的长生种族，她们的生命层次天然高于人类。兰德尔子爵就算不是纯粹的月精灵王族，也差不了多少。他结交的都是权势显赫的顶尖人物。在他的面前，一名六级战斗牧师不足以自傲，甚至还处于下风。 华莱士那个家伙刚走，兰德尔子爵就找上门来了……准没好事！ 肯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脸上维持着亲切的笑容，拿着蚺皮软甲，赞叹道：“真是个好东西……战斗牧师的体魄没有圣武士强壮，穿不了厚重的精铁鳞甲。而且，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中，灵巧的身手比坚固的防御更重要。为了迷惑兽人，战斗牧师一般都模仿圣武士，只穿戴皮甲。这也是造成战斗牧师牺牲的主要原因。如果这种蚺皮软甲能够推广普及，可以拯救许多战斗牧师的性命。” “巨蚺的数量本来就不多，它们还很危险。” 维克多摇了摇头，为难地说道：“兰德尔家族的沼泽斥候去年只捕获3条巨蚺，为此还牺牲了2条人命。3条巨蚺的皮革只能制作8套软甲……蚺皮软甲恐怕很难普及。” 肯特叹了口气，转而笑道：“人马丘陵的藤皮硬甲也很不错……就是不知道，人马丘陵什么时候才愿意把藤皮甲的制作方法公诸于世。” 肯特牧师东拉西扯，不肯切入正题，维克多却有足够的耐心，他摇头笑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教会能够说服其他家族公开自己的技术……包括教会的修道院。” 肯特牧师打了个哈哈，又摇头道：“我一直很费解，领主和教会有共同的敌人，为什么大家不愿意分享彼此的成果？虽然我多次向教廷呼吁，向世俗领主公开一些秘技，却都被枢机院驳回了。” 维克多想了想，颌首说道：“我钦佩阁下的人品和美德，但秘技自珍是必须的。如果所有人都能等别人的发明创造，那就没有人愿意创新。就拿藤皮甲来说，如果圣殿军愿意出资采购藤皮甲，人马丘陵就能扩大生产规模，降低生产成本。约克家族赚到钱，才愿意投入更多的金索尔，资助家族学者，从事技术创新。人马丘陵的领主变得富足了，教会的十一税自然也增长了。这其实是一种双赢的合作方式。” 肯特愣了许久，喃喃道：“我觉得阁下的见解很有道理……可是，至高主的仆人不能经营生意，以免被贪婪腐蚀了信仰。” “至高主的仆人当然不能从事贸易。” 维克多笑着说道：“但可以讲究方法，比如，领主捐赠藤皮甲，教会给予奖励或者……救济。” 肯特牧师放下手中的蚺皮软甲，表情严肃地摇头道：“捐赠是对主的虔诚，不可以掺杂私心。” 维克多微微一窒，随即站起身，抚胸施礼，诚恳地道：“抱歉，是我失言了。” “阁下也是一片好心……”肯特摆了摆手，认真地说道：“但是，主的教诲不能逾越！”他的眼神中隐隐流露出些许遗憾和苦恼。 维克多重新坐下，笑着说道：“那就通过指定十一税的方式，让圣殿军获得足额的藤皮甲。” “什么？”肯特牧师抬起头，满脸愕然的表情。 维克多淡淡地笑道：“枢机院发布教令，让撒桑帝国向人马丘陵采购藤皮硬甲作为十一税，上交给圣殿军的圣武士。” “对啊，这真是个好主意！” 肯特牧师兴奋地站了起来，背负双手，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他停下脚步后，哈哈笑道：“兰德尔阁下，您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肯特年过六旬，体能下滑，个人实力已经过了巅峰期，不再适合担任圣殿军的战斗牧师。光辉骑士团派他镇守野蛮人也是出于保护的目的。等野蛮人渡河南下，就是他脱离圣殿军的时候。弗里德斯牧首打算让肯特出任一方主教，但肯特认为6级牧师至少应该有红衣大主教的职务，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在枢机院评议团谋得一个席位。可是，肯特如今远离圣殿军的指挥中枢，想活动关系都没有机会。他迫切需要提出自己的政治主张，重新进入光辉骑士团的视野。 维克多的提议正中肯特的下怀。无论枢机院是否接受指定十一税的建议，肯特在光辉骑士团的靠山——埃雷斯雷尔家族都能替他说话。 肯特牧师自然而然地解除了戒备姿态，回到椅子上，热情地问道：“兰德尔阁下，您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吗？” 维克多早就通过西尔维娅和索菲娅摸清了肯特的底细。他或许是一位优秀的军事统帅，但他的政治智慧和历史见闻远不如出身于埃雷斯雷尔家族的华莱士。维克多想从野蛮人长老的口中，印证炼金帝国与哈洛特斯要塞的关系。但碍于华莱士的存在，维克多一直没有和哈拉尔德长老进行面对面地交流，以免被埃雷斯雷尔家族看出破绽。 华莱士陪同索菲娅出访撒桑帝国，维克多终于有机会拜访野蛮人长老。 其实，指定十一税的建议并非维克多的临时决定。这是他、西尔维娅和索菲娅，三个人商量好的事情。 长久以来，驻守神父总能通过领主的工匠掌握各家族的非核心技术。教会不需要为了某种新产品改变十一税的征收办法。不过，藤皮甲确实是个好东西，但教会不会为了藤皮家的制作技术去刺激神灵骑士。人马丘陵空有藤皮甲，却没有大订单，终究是个问题。 如果，教会发布教令，指定撒桑帝国的领主用藤皮甲交付十一税，那人马丘陵就能绕开冈比斯王室的军备出口禁令。买家多了，藤皮甲的价格自然上涨，从而提升人马丘陵的财政收入。同样的道理，冈比斯的领主也能以交付十一税的名义购买到其他王国的技术性产品。在大开拓的背景下，只要大家肯坐下来谈，没什么军备是不能交换的。 频繁的商业活动不仅为黄金团的发展创造有利条件，枢机院也需要委托一个中立的商业组织对十一税商品进行结算和运输。黄金团与教会合作，必然成为一个巨无霸似的商业组织。 肯特牧师并不知道，就算他不提出建议，也会有神职者向枢机院建言。克莱门特教宗将促成这件事情。因为，中立的黄金团可以帮助他进一步扩大枢机院的影响力。 维克多微笑着说道：“肯特阁下，我是专程来感谢您的。圣武士和野蛮人帮助渡鸦镇挖掘了两座溪流水库，一座解决了镇内的用水问题，另一座让我额外获得21000亩的耕地。对了，渡鸦镇的城墙也是圣武士帮忙修建的……” “城墙还差一大半才能合拢。不过，阁下请放心，剩下的城墙，圣武士会在明年把它建好。”肯特牧师斜侧着身体，对维克多笑道：“说起来，请野蛮人帮助渡鸦镇修墙挖渠还是阁下妻子的主意。其实，我也担心野蛮人闲得无聊，闹出事端。兰德尔子爵夫人让野蛮人采掘无用的软银矿石，修筑城墙，倒是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呵呵，这是我的主意……维克多暗自得意，彬彬有礼地说道：“肯特阁下，我打算拜访哈拉尔德，亲自向他表达谢意。” 肯特灰色眼眸收缩了一下，坐直身体，干笑两声，说道：“阁下，哈拉尔德长老和野蛮人住在西边的云雀山里。现在大雪封山，山道难行……不如等天气转暖，野蛮人下山之后，您再拜访哈拉尔德长老？” “那我就在渡鸦镇住一个月。反正，水之季也没几天了。”维克多不以为意地笑道。 肯特皱起浓密眉毛，他盘算着华莱士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一个月之内回来。于是，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兰德尔子爵，不瞒你说，许多领主都对野蛮人有兴趣，但野蛮人外交关系重大，领主最好不要直接同哈拉尔德长老建立私交，以免引起其他的家族的误会。我认为，阁下还避嫌的比较好。” “这里是渡鸦镇。” “野蛮人的营寨设在云雀山，那里不是兰德尔家族的领地。” “作为渡鸦镇的领主，我更应该和强大的邻居搞好关系。” “圣武士会保护镇民的安全。而且，西尔维娅殿下和哈拉尔德长老已经达成了互不伤害的约定。”肯特牧师连连摇头，寸步不让。 维克多收敛笑容，食指敲打桌面，直言不讳的说：“但我怀疑你们的立场。如果野蛮人和我的子民发生冲突，我不认为圣武士能保持公正。” 少年领主咄咄逼人的态度让肯特十分恼火，他沉默许久，闷闷地说道：“兰德尔子爵，请以大局为重。”顿了顿，又说：“哪怕西尔维娅殿下当面，我也不能同意。” 维克多站起身，神情冷峻地叙述道：“要么您陪我去，要么我自己去。” 肯特内心恚怒，可他突然在维克多眼中捕捉到一丝金色流光，顿时大吃一惊，再仔细看，仍然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仿佛那道金色流光只是个幻觉。 传奇牧师怎么可能会产生幻觉？ 肯特确信自己绝对没有看花眼，他沉吟片刻，迎着维克多惊讶的目光，略显拘谨地说道：“阁下，请恕我失礼，如果您同意让我用真视术检视您的状态，我可以带您去见哈拉尔德长老。” 维克多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 一圈细小的符文浮现在肯特牧师的眼中，将灰色眼眸染成了神圣庄严的白金色。他仔细端详了维克多片刻，白金色的瞳孔渐渐恢复正常。 “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维克多好奇地问道。 “啊，没有，没有问题，阁下非常健康。”肯特牧师醒过神来，挫着手说道：“这个……您如果有什么疑惑，可以去问西尔维娅殿下……我不大方便谈论您和西尔维娅殿下之间的事情。” “要不，您先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去拜访哈拉尔德长老？”肯特牧师放低姿态，征询维克多的意见。 维克多思索片刻，决定先去见哈拉尔德，回头再找西尔维娅，问问真视神术的事情。他颌首道：“好，我这就回渡鸦堡，准备礼物。” 肯特牧师亲自把维克多送出圣武士驻地大门，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房，取出羊皮纸和鹅毛笔，伏案写道：维克多.温布尔顿.兰德尔子爵，全身呈现代表虚空水元素的翠玉色，脑部区域有一小片金色光辉，并向眼部蔓延。 肯特放下鹅毛笔，卷好信笺，盖上火漆，对着屋外大声喊道：“茨曼，茨曼，看在吾主的份上，赶紧给我滚过来。” 没过多久，一名身穿龙蜥皮甲的裁决武士走进书房，行礼道：“大人，您叫我有什么事？” 肯特将信笺放入木盒，塞给心腹手下，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把这封信送给埃雷斯雷尔大人。记住，不能让其他人看到。” “那位埃雷斯雷尔大人？华莱士大人？” “白痴，我会称华莱士那个家伙为大人吗？我说的是光辉骑士团的埃雷斯雷尔殿下！” 第456章 葛雷洛羊怪之谜 野蛮人的营寨距离渡鸦镇并不算远，只是山路崎岖蜿蜒，半米厚的积雪遮蔽山道，稍不留神就会一脚踏空，滚入山谷深沟。 好在维克多、肯特牧师和几名随扈都不是普通人。传奇牧师带着两位裁决武士、四位中阶圣武士，加上风行射手和两名精英卫士足以应付绝大多数的险恶环境。而卡里古拉的表现更是让人啧啧称奇。 傻大个背负数百磅的金属锭，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似乎把铲雪当成一项游戏，用来探雪的长棍早就没了踪影，只要肯特牧师指出一个方向，他便迈开两条粗壮的长腿，硬生生地把积雪犁出一条道路，然后，满脸傻笑，站在百米之外等队伍靠近。 传奇战斗牧师踏着卡里古拉开辟的雪道，感慨地说：“阁下，您的这名随扈不是一般人。” 单凭这份力量和体能，卡里古拉就可以和野蛮人战士相提并论。他选择路径还特别准确，仿佛天生就知道那里是路，那里是坑。 维克多盲感的最大半径为2.2米，但无法穿透屏蔽空气的实物。积雪内的空气较为稀薄，维克多堪堪感知雪层半米下的路况。如果不激发风行天赋，减轻体重，他不可能像卡里古拉那样，在山地积雪上撒腿狂奔，还不失足。 只能说，卡里古拉的心灵直觉极其敏锐。用金蟾秘形的理论来描述，那就是“以心映景”的境界。 维克多半嫉妒，半遮掩地摇头道：“可惜是个胆小的傻瓜，杀牛都不敢，祈祷还没学会。” 肯特牧师果然对卡里古拉失去了兴趣，最年轻的那名圣武士甚至露出鄙夷厌恶的神色。 在神职者看来，不会祈祷的白痴等于被主遗忘的羔羊，如果神职者都无法救赎他，那他必是身负原罪。教会应当任由这些人自生自灭。兰德尔子爵收留傻大个，多半是看重他的力气，顺便标榜贵族的仁慈美德。 维克多其实对卡里古拉抱有很高的期望。他的智力正在和牙齿同步发育。万一，卡里古拉那天开窍了，说不定连纳尔森都不是他的对手。 当然，就算卡里古拉最终无法克服胆小懦弱的性格缺陷，也无所谓。这么多天的相处，维克多已经和这个善良淳朴的傻大个建立了主仆情谊。至少他有一身媲美食人魔的蛮力和直觉，探路避险的本领也难能可贵。 有卡里古拉在前面开路，维克多一行人只用了两刻钟的时间就赶到了野蛮人聚集地。 营地设在最高的丘陵顶峰，没有栅栏围墙，原木搭建的棚屋像一个个雪包，坐落在厚厚的雪毯上。两名野蛮人远远地看到队伍，便迎了过来。他们都只穿一条兽皮裤，赤裸着满是刺青和疤痕的壮硕胸膛，虬结的肌肉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粗壮的脖颈挂着一串兽牙项链，其中大多数是豺狼人的牙齿。 自从野蛮人住进了渡鸦镇西侧的云雀山，周边的豺狼人群落算是倒了血霉。圣武士引导野蛮人拿豺狼人试炼，内古斯子爵非常轻松地占据了2000平方公里的荒野。某种意义上，这是人类和野蛮人结盟合作的成果。 肯特牧师显然熟悉这两名野蛮人哨兵。他独自离开队伍，用野蛮人语和他们亲切交谈。卡里古拉则缩到了雷诺的背后，似乎想要用雷诺1.9米高的身躯隐藏自己2.3米高的大块头。 这个家伙见到比自己高大强壮的野蛮人，立刻就怂了。 那边，两名野蛮人战士与肯特牧师交流了片刻，转身领着维克多等人进入营地。 营地内，铁锤敲打砧板的声音不绝于耳，大多数野蛮人都忙着锻造武器，只有一些野蛮人女性在屋外活动，她们三五成群，围成一个个小圈子，用积雪不停地擦拭新生儿的身体。 相比人类的婴儿，野蛮人的新生儿都是超大号的，小胳膊小腿上有明显的肌肉线条，冰冷刺骨的雪触碰到红通通的皮肤，激起阵阵白雾。如此寒冷的环境，对于野蛮人婴儿也显得过于严酷。当某个婴儿的哭声不再嘹亮，女野蛮人就会拉来一头喘着粗气的红毛公野牛，一拳将3000多磅重的野兽打翻在地，取出利斧，剖开它的肚子，将奄奄一息的婴儿塞入鲜血滚热的腹腔，只把留脑袋在外面。 这时候，一位年纪较长的野蛮人女性对着牛腹中的婴儿轻声吟唱，那纯粹是不表达意义的音节，却充满了神秘的力量。直到婴儿发出平稳的鼾声，她才转向下一个目标。 维克多察觉到歌咏振动婴儿心跳和野牛的热血，实现两者的持续共鸣，对婴儿的身体内外形成全方位的刺激。 “歌咏者卡金，掌握神秘力量的女野蛮人。据说，这种仪式能够帮助野蛮人幼儿汲取野兽的生命力，让他们变得更强壮，更坚韧，相当于人类秘法战士的重塑身体。”肯特牧师向维克多介绍道。 兽牙项链和新生儿仪式代表野蛮人的传统，打铁锻造代表野蛮人的革新。维克多心里隐隐有了猜测，点点头，跟着肯特牧师走向营地中心最大的木屋。 “你们留在外面。” 肯特牧师吩咐了一句，掀开驯鹿皮门帘。维克多冲雷诺和夏克点头头，示意他们听从牧师的安排，转身进入屋内。野蛮人哨兵接过卡里古拉手中的大木箱，也跟了进来。炼金民兵和卡里古拉则被圣武士领到远处。 橘红的火焰在火塘内跳跃，照亮野蛮人长老满是疤痕和肌肉的身躯。他坐在一张粗糙丑陋，但绝对坚固耐用的橡木凳上，握着一块晶亮的黑曜石，打磨手中的巨斧。他抬起头，矢车菊蓝色的眼瞳看向访客，一股山岳般沉重的压迫感呼之欲出。 维克多运转X-3，瓦解心灵上的压力，黝黑的瞳孔变得深邃而冰冷，就像能够吸收所有光线的无底深渊。 哈拉尔德瞳孔微微一缩，收敛气势，用人类通用语说道：“年轻的精灵，我可以感受到你体内锋利无情的力量，你有资格成为我的敌人，或朋友。” 肯特牧师眸光闪动，宛如火焰燃烧，上前一步，用野蛮人语说道：“哈拉尔德长老，这位是索菲娅乌鲁萨的丈夫，他不是你的敌人。” “我也不是精灵。” 维克多用流利的野蛮人语说到：“哈拉尔德戈尔萨，你似乎敌视精灵？” 肯特牧师怔了下，转过头，惊讶地问道：“兰德尔阁下，你会说野蛮人语？” “最近三个月才学会。”维克多平淡地答道。 肯特顿时无语，他出身条顿公国的封臣家庭，少年时期开始和山下野蛮人打交道，花了足足5年才掌握野蛮人的语言。维克多却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能说一口流利的野蛮人语。 天生的超凡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凭X-3强大的记忆、分析和归纳功能，只要声带结构类似，维克多就能轻松掌握任何一种人类语系的语言。事实上，他专门学习野蛮人语的时间只有三个下午，教室在马车里，老师是索菲娅和娜塔莉雅。 “我认识你，但我不确定你是索菲娅乌鲁萨的配偶，还是西尔维娅女士的配偶？”野蛮人长老一边打磨斧刃，一边困惑地说道：“我一直无法理解，你们人类复杂的家庭关系。” 维克多表情一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肯特牧师缓了缓神，干巴巴地解释道：“呃……这个，骑士并非普通人类，尤其是女性骑士，她们有责任提升子嗣的骑士血脉，以免骑士血脉走向衰败，所以她们会分享血脉强大的伴侣。” “野蛮人也这样，强壮者拥有多个女野蛮人配偶，孱弱者没有资格繁衍后代。” 哈拉尔德抬头说道：“可是，在渡鸦镇，我看到许多肥胖虚弱的男人和衰老的男人拥有多位妻子，那些强壮的年轻人类反而没有配偶……普通人类男性似乎根据不同的衣服决定谁有权生育后代……这样的人类婴儿会强壮吗？” 肯特牧师目瞪口呆，噎了半天才说：“呃……我觉得戈尔萨说的很有道理。” “真是个奇怪的种族。”野蛮人长老摇了摇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维克多干咳一声，问道：“哈拉尔德戈尔萨，你为什么敌视精灵？” “精灵招走了山地矮人，让我不得不离开伟大严酷的哈洛特斯山。” “能具体说说吗？” 哈拉尔德专心致志地打磨武器，黑曜石与斧刃不断摩擦出火星，刺耳的声音在屋内孤独回响。 “我给野蛮人带来了礼物。” 维克多转身打开木箱，里面是一摞摞淡紫色的金属锭，“这里有500磅掺杂精金的精铁锭，可以打造坚固锋利的精金武器。” 哈拉尔德站起身，高大的背影覆盖半面墙壁，他说道：“你需要亚瑞特之子为你做什么？” “我想帮助野蛮人朋友。”维克多摇了摇头，笑道：“南大陆的自然环境与亚瑞特高原不同。我看哈拉尔德长老让族人学习人类的生产技术，应该是为了让族人能够在南大陆生存繁衍。你们对寻找圣物并没有太大把握，这可能需要数百年的时间，甚至更长……也可能永远也找不到。” “我愿意帮野蛮人寻找圣物，虽然不一定能成功，但人类数量众多。如果有们的帮助，你寻回圣物的机会更大。或许，你在有生之年能回归亚瑞特故乡。” 哈拉尔德看了肯特牧师一眼，问道：“你们的国王已经答应帮助我寻找圣物，难道他要背弃诺言？” 肯特牧师朝维克多连使眼色，维克多却摇了摇头，说道：“国王和教会的承诺当然有效，我只是过来确认野蛮人圣物的模样。”说着，他从腰袋里取出一块萨隆魔铁矿石，递给身边的肯特牧师。 肯特端详了手中的矿石，惊讶地问道：“这是黑铁矿石？阁下，您从哪找到的？” 维克多心中一动，若无其事地摇头道：“我不知道它是什么矿石……我手下的沼泽斥候在蜥蜴沼泽发现了这种矿物，我认为它的色泽和康斯坦丁阁下提供的野蛮人圣物画本上的符文接近，所以拿过来给哈拉尔德长老辨认一下。” “它叫黑铁矿？可我从没听说过黑铁这种金属。” 肯特掂了掂萨隆魔铁矿，顺手抛给哈拉尔德，笑着对维克多解释道：“黑铁只存在于神选者时代。它具有传导虚空元素的特性。古代骑士用黑铁、秘银和精金打造的装备比现在的秘银装备更卓越。不过，熔炼黑铁矿需要极高的温度，我们现在的熔炉达不到那种要求。黑铁装备的锻造方法已经失传。纳赫蒂加尔家族的‘晨曦之光’可能是现存的唯一一把黑铁长剑。” 哈拉尔德看了看手中的矿石，点头道：“这确实是山地矮人最喜欢的黑铁矿。” 维克多在X-3中添加相关信息，并问道：“我听说，哈拉尔德戈尔萨的手上有一件圣物仿造品，能给我看看吗？” 野蛮人长老掀开兽皮地毯，从地下暗格中取出仿造品，丢给维克多。 这是一个半环形的金属造物，完全用秘银打造，正面和背面黑色符文则采用萨隆魔铁篆刻。 “好像是某个装置的部件？”维克多试探了一句，走上前，把仿造品还给哈拉尔德。 “样式、尺寸、材质、花纹都和圣物一样，但它不是圣物。”哈拉尔德将仿品放回暗格，坐下说道：“山地矮人打造了圣物的仿品，我们一直以为它是圣物，直到山地矮人向哈洛特斯讨要圣物的时候，我们和矮人才知道它是假的。” “矮人向你们讨要圣物？难道圣物不是野蛮人的？”维克多一头雾水地问道。 “不是。”哈拉尔德摇了摇头，说：“野蛮人没有圣物，没有预言……圣物和预言都是矮人的……高山之子欠下承诺，山地矮人离我们而去。” 维克多定了定神，在箱子上坐下，问道：“八十多年前，亚瑞特到底发生了什么？山地矮人为什么要迁徙？” “八十多年前，我还没有出生。”野蛮人长老用粗糙的拇指掠过斧刃，淡淡地说道。 “……” “听大长老说，八十多年前，有几只精灵来到亚瑞特，她们要求山地矮人国王遵守古老盟约，交出力量之源。矮人王便要求哈洛特斯交出由野蛮人世代保管的圣物。但圣物是假的。矮人王交不出力量之源，他只能遵守古老盟约，带领百万山地矮人随精灵使者迁徙。” 哈拉尔德丢下斧子，继续说道：“矮人王临走前，指责哈洛特斯没能遵守誓言，替矮人保管好圣物。他要求高山之子去南大陆找回遗失的圣物，否则野蛮人一族将承受违背誓言的后果。” 维克多摸了摸鼻子，对肯特牧师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肯特牧师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说道：“根据教会的历史文献和哈拉尔德长老的叙述，我们推测出事件的过程……” “大约9000多年前，万神殿组织军队入侵禁法之地——亚瑞特高原，意图夺取矮人族交给野蛮人保管的圣物。万神殿的远征军几乎全军覆灭，但他们的传奇骑士在决斗中打败了哈洛特斯的野蛮人长老，赢得了圣物。这名传奇骑士把圣物交给了圣骑士家族，以此向伊诺克陛下投诚。” “我们不知道圣物对矮人和野蛮人的意义，但我们猜测当时的某个矮人工匠打造了一个赝品，交给野蛮人保管。真正的圣物，或者说矮人的‘力量之源’在教会的宝库里，最后又被巫师给偷走了……有迹象表明，圣物最后流落到南大陆。这和矮人王的占卜不谋而合。” “现在的山地矮人和野蛮人都不知道实情……精灵族可能遇到了麻烦，她们派使者要求山地矮人遵守什么古老盟约，交出圣物，矮人王交不出来，只能带领族人帮精灵族打仗。” 肯特顿了顿，看了一眼野蛮人长老，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个……亚瑞特高原缺少木柴，山地矮人凭借地下火锻造兵器铠甲，种植洞穴蘑菇。矮人迁徙之后，葛雷洛羊怪占据了矮人坑道……你知道的，野蛮人身材高大，根本进不了矮人坑道。羊怪利用地形，食用矮人的洞穴蘑菇，逐渐繁衍壮大，已经威胁到野蛮人的生存。” “这是野蛮人背弃誓言的后果！” 哈拉尔德摸了摸胸腹间疤痕，说道：“葛雷洛羊怪给我留下的荣耀。” 维克多打量了野蛮人长老触目惊心的巨大疤痕，惊疑不定地道：“似乎是某种大型怪物造成的伤口……它们怎么能进矮人坑道？” 肯特牧师解释说：“葛雷洛羊怪分为矮小的食素羊怪和巨型食肉羊怪。食素羊怪数量众多，它们发育到一定程度，族群中会出现一只杂食羊后和许多只食肉公羊怪。羊后和公羊怪繁衍食素羊怪幼崽，等幼崽长大，再吃掉其中的一部分，羊后和食肉公羊怪的体型越来越大，生育的小羊怪也越来越多。” “坑道中大族群分出小团体，向山洞外扩张，并出现新的羊后和食肉公羊怪。那些食肉公羊怪足有2.8米高，比食肉魔还要强壮无脑。它们四处蔓延，与野蛮人的游猎路线重合，甚至亵渎野蛮人勇士的墓地，取出陪葬的武器盔甲，猎杀亚瑞特高原的驯鹿和猛兽。” 哈拉尔德接口说道：“我的族人缺乏猎物，缺乏武器，野蛮族人的幼儿没有足够的猛兽举行新生仪式。孱弱的幼儿死于饥饿，也经受不住寒风的考验。尽管我们杀死了无数羊怪，但不把坑道中的羊后杀死，还是没用！” 肯特牧师对维克多低声说道：“葛雷洛羊怪的血肉有毒……食用羊怪的野蛮人会变蠢。短短80年，野蛮人的数量锐减了一半……” 维克多此刻的表情格外严肃，沉默许久，才开口问道：“食人魔、地精、豺狼人都有食用同类的行为。但它们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拿同类当食物……葛雷洛羊怪真的是自然演化的怪物？” 哈洛特斯沉默几秒，说道：“亚瑞特之子世世代代守护圣山，我们的族人围绕大裂口游猎。传说，那里是连接地狱的入口，葛雷洛羊怪是地狱魔物的后裔。没有野蛮人的保护，山地矮人对付不了葛雷洛。没有山地矮人，野蛮人守护不了伟大的哈洛特斯山！” “我必须找回矮人族的力量之源！” 肯特牧师大声说道：“英勇的戈尔萨，请你相信人类可以帮助野蛮族人守护圣山！葛雷洛羊怪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哈洛特斯粗旷的脸露出难得笑容，挥舞了下巨大的战斧，说道：“牧师，我已经看到了人类给野蛮人带来的希望，但野蛮人的先祖曾经背叛誓言，我不能逃避义务。” 维克多默默点头，说道：“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野蛮人找回荣耀和尊严。哈拉尔德长老，我们先告辞了。” 离开了野蛮人营地，维克多心情沉重，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临下山的时候，肯特牧师把维克多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兰德尔阁下，关于葛雷洛羊怪的事情请勿外传。事实上，人类王国的殿下和索菲娅都知道内情，但大家都发下誓言，绝不向外透露。我们正准备往条顿公国转移人口，建立稳固的防线。如果，流民知道亚瑞特高原有数百万魔物，随时都有可能扑下来，他们只会一哄而散。” 维克多摇了摇头，沉沉地说道：“也许……扑下来的不止葛雷洛羊怪。” “是啊，说不定是三十多万野蛮人先扑下来。”肯特牧师感慨地叹道。 维克多皱起眉毛，问询道：“教会就没有想过，大裂口下面可能真的有深渊魔物？” 肯特牧师紧抿嘴唇，沉默片刻，神情坚定地说：“至高主在上，不管亚瑞特大裂口里面有什么，我们都必须团结野蛮人！” “是的……我在此向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起誓，绝不传播关于葛雷洛羊怪的事情。” 维克多在胸口划出代表光明圣山的三角形手势，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战斗牧师，问道：“既然只有人类王国的殿下才能知道实情，肯特阁下为什么同意带我见哈洛特斯长老？你用真视神术发现了什么？” 肯特牧师哈哈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什么都发现……阁下有什么疑问，可以去问西尔维娅殿下。” 维克多眺望金水城的方向，嘴角勾起温柔的笑容，暗暗忖道： “不用问，我也知道。她不允许别人干涉我的选择，无论是精灵，还是人类。” 第457章 地位超然 金水城，黑堡，议事大厅。 人马丘陵的附庸领主和高阶骑士响应约克公爵的召见，齐聚于此，商讨关于安置流民的问题。 “维克多提出的佃户制是个绝妙的主意！” 恩比瑟.约克拍打橡木长桌，胖脸上满是兴奋和赞叹的表情，激昂地说道：“佃户制的核心思想在于，领主让民众富有，富有的民众使家族强大！” 领主们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大家的目光来回梭巡，最后都落在长石堡伯爵的身上。 约克公爵的叔叔，大骑士特尔兰登只得站起身，问道：“大人，民众富有指的是什么？让家族子民富有，我可以支持。但如果是流民……流民是否富有和家族强大有什么关系？事实上，哪怕是子民富有，都和领主没有直接的关系。主君总不能无故剥夺子民的财富吧？” “叔叔请坐。”约克公爵抬手示意了下，笑眯眯地说道：“是不是很费解？呵呵，维克多临去渡鸦镇前，和我讨论了一个早上。对于他的观点，我当时也无法理解。低贱的流民凭什么分享我们的土地和财富？我们又不是流民的主人！” 众人交头接耳，点头称是。乌莲娜夫人却娇笑着说道：“只要是维克多的施政提议，无论我们是否理解他的意图，都值得商榷。” 议事大厅顿时为之一静。特尔兰登伯爵赞赏地看了伯爵夫人一眼，他根本不想在领地治政的问题上，站在维克多的对立面。只不过，他作为恩比瑟的叔叔，家族成员总把他当成制衡公爵权力的谏言者。 恩比瑟颌首笑道：“伯爵夫人说得没错，我和家族学者讨论了两天，终于明白了维克多的设想。” “目前，封堵蚁潮的的三道城墙已经竣工。按照当初的约定，人马丘陵有义务在20年内，接纳冈比斯王国的40万流民。但教会认为，以人马丘陵的实际状况，完全有能力接收100万流民。威廉姆斯摄政王传来信笺，要求我们在明年的风之季前，分批接收北方诸郡的6万流民。流民迁徙的具体的事宜由教会负责。” “既然我们现在是冈比斯的后族，那就没有理由拒绝王室的要求。” 约克公爵缓了缓，继续说道：“我必须提醒诸位，北部诸郡的流民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松散流民。他们在王国北部结寨而居，繁衍了上百年。相比那些居无定所的流民团伙，他们有能力，有见识，有财产，更团结，自成一股势力。” “摆在我们面前最大的难题是，如何掌握这些外来者？” 冈比斯北方诸郡的流民主要是多铎王国的难民。他们在冈比斯生活了上百年，领主突然要他们让出土地，迁往遥远的人马丘陵。他们难免会心怀怨恨。而且，冈比斯王国的领民能把他们赶走一次，就能赶走第二次。这让他们对自己的未来更加彷徨不安。 如果人马丘陵一次接纳几十人，上百人，问题都不大。可是，即便教会分批组织流民迁徙，那也是动辄数千人的规模。 数千名同病相怜，心怀怨恨、内心彷徨的流民在迁徙路上必然守望互助，抱团成势。对于负责迁徙流民的牧师而言，有组织的流民团体更容易配合他们的工作。但对于人马丘陵的领主来说，数千人的流民团体代表重大隐患。 前一拨流民还没安置好，下一拨又来了。麻烦就像雪球，越滚越大，最终，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高阶骑士们沉吟不语，那些小领主更是面带忧色。约克公爵环视一圈，胸有成竹地说道：“维克多认为，人口对于人马丘陵，是最宝贵的财富，流民的素质和能力越高越好。关键在于，如何把这些人变为我们的财富。维克多提出的佃户制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北方诸郡的流民现在最渴望什么？稳定的生活，不会再被人赶出家园，其实就是合法的子民身份。” 恩比瑟探手拿起桌上的兽皮纸，扬了扬，说道：“这份租田文书满足了他们的渴望。他们只要拿到这份文书，就拥有了佃户的身份。佃户不是流民，他们的租田文书由领主签发，具有合法性。佃户也不是在册子民，租田文书每二十五年重订一次，佃户家庭可以优先续约。如果佃户不能按时交租、懒惰愚昧、违反家族律法，领主有权中止租约。除此之外，佃户家庭和领民家庭没有什么区别，保留三成的收获，每年4个月的劳役或民兵训练。流民有了租田文书，就会把自己的家庭当成领民。还有什么比这个吸引他们的？” “最妙的是，租田文书只颁发给一夫一妻的流民家庭。流民首领一般都有许多女人，他们注定不能成为佃户，那些没有妻子的光棍汉只会挖他们的墙角。流民团伙因此瓦解。我们的麻烦自然就解决了。” “好！” 特尔兰登伯爵大声赞叹道：“佃户的子女才有资格加入雇佣兵团，佃户想要续租，工作必然卖力。我们的领民有更多的时间打造军备，满足雇佣军团的需要，有利于南拓战略。维克多提出的佃户制将流民变成了我们的财富！” 既然是讨论维克多的提议，那佃户制肯定得到了西尔维娅的赞赏。特尔兰登伯爵自从被西尔维娅收拾过了之后（反对股份商会，被夺走幼子），他实在是不愿意再充当公爵谏臣的角色。西尔维娅从鸢堡带回了一个小奥古斯特，特尔兰登伯爵夫妇还想着把那个孩子据为己有。反正，爱德华和安娜将来生下地子嗣，要还给佛瑞德和奥黛尔，制衡公爵权力的任务应当交给未来王后的父母。 何况，维克多的佃户制确实令人惊艳。 再好的政策，只要公爵向附庸领主推行，那就必须有人站出来质疑。这是大家族维系稳定的制度。大家的目光聚焦在佛瑞德子爵的身上。佛瑞德无可奈何地站起身，说道：“佃户制让流民满意，让子民满意，让教会满意，但它损害的是领主的利益。我们为了安置流民，平白无故少了三成的收获，而且年年如此。当然，我能承受的起，可家族的新生领主怎么办？他们特别缺钱……” 几位新册封的附庸男爵频频点头，却听到佛瑞德说：“佃户分三成收获，太多了……给他们一成半就行。”见那几位男爵脸色发黑，佛瑞德又说：“我们帮王国的领主安置流民，他们就应该向我们付钱。我提议，家族拿出资金，补贴新生领主。” 恩比瑟猛地站了起来，努力张大眼缝，瞪着自己的弟弟，高声问道：“补贴？你去要，还是我去要？你出，还是我出？” 佛瑞德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重新坐下，摆出无辜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们都看到了，我不是没反对，是公爵大人不同意补贴大家。 几道目光齐刷刷地钉在恩比瑟的胖脸上，他抖了抖脸颊，痛心疾首地说道：“你们真是太浅薄……维克多怎么说的？民众富有，家族强大。适当的人口是最宝贵财富……你们为什么要把佃户和自己财富分开看？你们为什么不能佃户当成自己的财富？” 大骑士布鲁斯接口说道：“大人，我相信维克多的才华和远见，但我现在还不清楚，民众富有和家族强大的关系，我们以往都是认为家族富有强大……请您给我们解释一下，什么叫民众富有，家族强大？” 恩比瑟拍了拍肥硕的肚皮，侍从立刻呈上一杯加蜜的鲜羊奶和餐巾。恩比瑟举起杯子，喝干羊奶，用餐巾擦拭嘴角后，慢条斯理地说道：“穷鬼流民，居无定所，缺衣少食，他们的儿女发育不良，身体孱弱。富有的佃户，安居乐业，衣食无忧，他们的儿女自然比流民子女更加健壮聪明。一个瘦弱的流民雇工能种15亩地，一个强壮的佃农能种30亩地。8个瘦弱雇工种120亩地，8个健壮的佃农，4个人种120亩地，其余的4个可以做工、学手艺，或者当雇佣军。所以，越穷越弱，越富越强。” “我们到底应该接纳穷弱的流民雇工，还是培养富强的佃户？” “佃户4到8岁的子女可以免费寄宿在通识学校。这个年龄段关系到孩子今后的成长发育。我们一边向他们灌输忠诚英勇的家族观念，一边让他们锻炼身体，磨练意志，练习苍狼战技的第一层秘法，提前为雇佣军团培养合格的兵源。” “佃农父母在子女身上看到家庭的希望，他们当然愿意拿出积蓄，送孩子去军事学校和工匠学校学习。等他们的子女成年，我们得到了精锐的雇佣士兵、熟练的工匠和健壮的农夫。家族是不是更强大了？” 这一番论调点燃了附庸领主们的热情，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原来如此……果然是民众富有，家族强大。” “不愧是西尔维娅殿下选中伴侣……兰德尔子爵的才华让我无话可说。” “我认为，兰德尔子爵的才智可以同阿尔雅大学者相媲美……” 议事厅一片嘈杂，约克公爵不得不用力拍打桌子，提高音量，“都给我安静下来，等我把话说完，你们再讨论。” 众人停止议论，恩比瑟接着说道：“佃户制精彩的地方不止培养士兵和工匠。它是维克多为人马丘陵量身打造的治政方案，别的家族没有办法效仿佃户制。” “以往，约克家族的一个村子控制方圆20公里的领地，能够养活3000到10000子民。领主应当保证子民的生计。因此村子的人口越多，上缴给领主的供奉就越少。但在人马丘陵，300平方公里的土地能够养育10000到20000人，甚至更多。人马丘陵目前不缺土地，缺的是战士、农夫、矿工和工匠。如果人马丘陵有足够多的佃户，我们的领民就能带着佃农开辟荒地，建设新村子。这样一来，领主的财富总量反而增长了。” “另一方面，佃户虽然依附于村落，但他们是我们由分配下去的。佃户与村民属于两个同的群体。佃户小家庭没有对抗村公所的能力，他们注定要依赖领主。佃户相当于领主的耳目，和村落相互监督，相互制约。领主的影响力会进一步扩大，至少村长没办法瞒报领地的总收入。” 说着，约克公爵摇头笑道：“以前，领地的自然资源有限，村民采集领地资源，大家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现在，丘陵上有一半是梯田，领地的收获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不然，教会为什么要改十一税的征收办法？我们总不能像摄政王那样，每个村子都设一个税务官吧？” 附庸领主们不禁失笑，一个棘手的问题居然就这样解决了。 约克公爵用白白胖胖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至于分给佃户的收成，大家不必在意。佃户不是流民，他们不能自由流动，否则就会失去租地权。领主制度规则，民众遵守规则。我们有太多的方法，掌握佃户的收成。比如，垄断交易渠道，操控物价......大家要遵循一个原则，民众的收获和商品只能卖给领主，领主的商品只能卖给双头蜥商会。” 拥有双头蜥股份的高阶骑士领主神色不变，那些没有股份的附庸小领主却有些不自然。但他们没有办法对抗家族的意志。双头蜥掌握众多资源，实际上已经垄断了人马丘陵的对外贸易。 约克公爵有些头疼，维克多当初提出股份商会的时候就已经布了一个超乎他想象的局。维克多和西尔维娅正筹备将双头蜥与黄金团对接，其中还涉及到黄金恢复药剂的秘密。这些事情暂时不能向所有的附庸领主公开，但身为约克家族的公爵，恩比瑟有责任安抚家族成员的情绪，他沉吟片刻后，说道： “我保证在座的诸位，无论是采购物资，还是销售货物，双头蜥都会给出最合理的价格。同时，双头蜥商会将向没有股份的家族成员提供低息借款，借款额度相当于领地年收入的三倍。每三年借款一次，还款期不超过五年。” 新生领主的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恩比瑟点点头，开口问道：“关于家族推行佃户制，谁还有异议？”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同意实施佃户制。恩比瑟颌首说道：“那么，大家现在回去，把家族学者派过来，共同制定佃户制的具体细节，然后我会把实施方法提供给培罗主教，请教会配合我们分派佃户。” 领主们起身向约克公爵施礼告退，一个接着一个离开议事大厅。 恩比瑟独坐一会，摇了摇头，对身边的书记官麦克斯说道：“你看，水利工程、青砖贸易、双头蜥商会、雇佣军、黄金团、佃户制……只要是维克多的提议，总能顺利通过。我当初只是要求领主统采统购，竟然没几个支持我的……” 麦克斯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兰德尔子爵才华横溢，但大家支持他的提议，主要是因为兰德尔子爵地位超然。如果，他处于您的位置，还是会受到各位大人的质疑和抵制。不过，兰德尔子爵所有的施政举措对您都特别有利……黑堡的影响力已经不知不觉地覆盖家族的每一个角落。” “麦克斯，你说的没错。”恩比瑟艰难地从座椅上站起身，哈哈一笑，拍着书记官的肩膀，说道：“维克多是看西尔维娅夫人的面子……夫人才是黑堡的靠山。” “派人把会议的讨论结果通报给蔷薇庄园。” *************************** 蔷薇庄园，水晶花房。 西尔维娅从老管家的手中接过黑堡会议记录，等老管家离开花房，她转过身对翠丝莉娇笑道：“亲爱的，你猜猜看，讨论的结果是什么？” “佃户制是维克多提出的，那还有什么好猜的？肯定是通过了……”翠丝莉坐在圆几边藤椅上，托着下巴，懒洋洋地说道。 西尔维娅聘聘婷婷地走到翠丝莉身边，坐下调侃道：“对维克多这么有信心？难道是爱情让我的守护骑士失去了思考能力……我看看，这里有没有变大？” 翠丝莉拍开西尔维娅伸向自己胸口的纤手，嗔道：“干什么呀？” “我又不是没摸过，现在有了情人就把我给忘了，真叫人伤心。”西尔维娅嘟起红唇，一副伤心委屈的娇俏模样，然后又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翠丝莉脸蛋飞红，咬着粉色唇瓣，不自然地把脑袋扭到一旁。西尔维娅拢起披肩秀发，轻笑道：“你只看到维克多惊才绝艳的一面，其实他也有犯傻可爱的时候。” 翠丝莉转过头，望着西尔维娅蔚蓝的眼眸，惊讶地问道：“你是说维克多组建的熊团？可我却认为熊团非常有价值。” 西尔维娅伸出纤美的食指，点了点翠丝莉的额头，“所以我说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处处都想着维护心上人……索菲娅就不会这么认为，她会先用熊团，然后再抛弃熊团，否则她的事业不可能成功。维克多组建黄金团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清楚……任何实力领主都不能掌握潜力如此庞大的商业组织。他只要是我的男人，就别想主导黄金团，更别想拥有熊团武装。” “熊团和维克多的关系一旦暴露，必将遭到领主的联合绞杀。” 翠丝莉猛然想起，德韦米克家的高阶骑士确认她的身份后，一个个脸色都变得特别难看。熊团能够把她带到德韦米克领，就能配合西尔维娅袭击任何一个领主，就连黄金骑士也很难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样的熊团实在是太可怕了！ 没有谁能够容忍西尔维娅把触手伸进自己的地盘。熊团不灭，任何领主都不会与黄金团合作。 “明白了吧。索菲娅是唯一适合执掌黄金团的人选，我们只要按股份分红就可以了”西尔维娅摇头叹道：“幸好，那个家伙把黄金团交给了索菲娅，要不然黄金团会给他和我带来大麻烦……比他射杀奥斯丁.布里亚特还要让我头疼的麻烦。” 翠丝莉思索片刻，眼眸一亮，平淡地问道：“这么说，索菲娅和维克多的关系好不了了？” “嗯，黄金团越壮大，他们的关系就越冷淡……除非，索菲娅晋升黄金阶，或者维克多成为太阳精灵，那他们又会好的如胶似漆。” 翠丝莉偷偷翘起的唇角立刻扁了下来，浅蓝眼眸也黯淡了些。西尔维娅噗嗤一笑，扶着翠丝莉的肩膀，说道：“露馅了吧？妮可的嫉妒心全是跟你学的。” 翠丝莉横了西尔维娅一眼，撇了撇嘴，又托起下巴，呢喃道：“不知道，那个家伙现在到那了？” 西尔维娅盈盈起身，一本正经地说道：“守护骑士翠丝莉，我命令你去把我的爱人接回蔷薇庄园。” 翠丝莉虚提裙裾，屈膝施礼，清丽绝伦的脸蛋浮现出甜美的笑容。 “如您所愿，我尊贵的主人。” 第458章 紧迫感 五天后的下午。 二十名迅鸟轻骑兵簇拥着一辆篆有银月纹章的豪奢马车，来到蔷薇庄园的大门外。围墙上的庄园守卫一边派人向管家通报，一边打开精铁栏杆大门。他们看到仪容俊美的兰德尔子爵迈下马车，神采奕奕地向庄园内走去。正当守卫准备关上大门的时候，马车内又钻出一个窈窕纤细的身影。 她身穿白色蛛丝长裙，淡金色的秀发，浅蓝眼瞳，容貌清丽绝伦，气质高贵冷傲，赫然是西尔维娅夫人的心腹密友——怒涛骑士翠丝莉.约克。 守卫们垂手肃立，恭敬地让开道路。翠丝莉跟在兰德尔子爵的身后，保持3米的距离，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庄园守卫却觉得家族的怒涛骑士今天有些不同。 她个子似乎高了许多……再仔细一听，翠丝莉大人穿了高跟鞋。 庄园守卫记得，翠丝莉大人很少穿裙装，从不穿高跟鞋。 维克多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停下脚步，身后的“嗒嗒”声戛然而止，他转过身，对三米外的翠丝莉说道：“宝贝，你没有必要和我保持距离……我们共乘一辆马车整整五天，大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看，老管家都不敢出面迎接我们……” “闭嘴，走你的路……还有，不准在蔷薇庄园叫我‘宝贝’。” 翠丝莉娇声斥道，白皙幼嫩的脸庞浮现一抹动人的红晕。 高阶骑士开始享受世俗情感，就会表现出性格生动的一面。翠丝莉属于那种傲娇又害羞的少女性格。没人的时候，她总爱黏着维克多，有人的时候，她又生怕被别人知道自己和维克多的亲密关系。 其实，翠丝莉的这种性格特别可爱，西尔维娅就非常喜欢逗弄她。维克多现在也体会到了西尔维娅的乐趣。事实上，拥有了翠丝莉，维克多才算完全走进西尔维娅的生活。 “好吧，只要你高兴。”维克多耸了耸肩膀，故意表现出沮丧，又满脸期待地追问道：“那没人的时候呢？” “你……你不是都已经叫了嘛。”翠丝莉眼帘低垂，细声细气地说。 “那和西尔维娅在一起的时候呢？” 维克多满脸坏笑的模样还是那样的俊美迷人。翠丝莉跺了跺脚，鼓起腮班子，扭头就走，“你……坏蛋……你自己去见西尔维娅，我不陪你了！” 见翠丝莉似乎真的生气了，维克多暗自后悔，刚想要追，躲在暗处的老管家走了出来，鞠躬说道：“大人，夫人正在等您。” 维克多叹了口气，只得跟着老管家，先去见西尔维娅。 来到庄园的主卧，老管家躬身告退，维克多独自推开房门。 “亲爱的，你回来的可真够慢的。” 卧室内温暖如春，两个小壁炉都生起了油木火堆。西尔维娅身穿一件薄丝睡裙，背靠蝎尾狮皮沙发，仰头看着门口的情人，光可鉴人的金色秀发洒在肩膀上，眼波温柔如水，红唇噙笑，似嗔似喜，曼妙娇躯在睡裙下若隐若现，修长笔直的双腿搭在圆凳上，露出一截玉光致致的小腿和雪白纤足，显得极其诱人。 美人如玉，满室生香。 维克多眼热心暖，脱掉靴子和外套，走到西尔维娅的身边，坐下说道：“外面正在化雪，道路泥泞，马车反而没有前一段时间走的快。” 初春化雪的时候，天气最为寒冷。超凡骑士，尤其是水元素亲和的超凡骑士都不在乎这种程度的低温。西尔维娅点燃卧房的壁炉完全是为了维克多。这让他感受到妻子般的关爱和温暖。 西尔维娅蜷起双腿，依偎在维克多的怀中，娇嗔道：“所以，你和我的守护骑士一直待在马车里？” “是的。”维克多非常诚实地点头，忍不住问道：“你不至于嫉妒翠丝莉吧？” 西尔维娅咯咯笑着扑倒维克多，吐气如兰地说道：“我同时嫉妒你们两个……你现在讨好我，我就帮你欺负她，否则，我就帮她欺负你。” 经过好一番缠绵热吻，西尔维娅终于放开了自己的小男人，姿势优雅地整理凌乱的发丝，抚平裙摆，重新遮住雪白圆润的大腿，开口问道：“你见过哈拉尔德长老了？” “嗯。” 维克多点点头，一五一十地向西尔维娅说明事情的经过。 西尔维娅听完后，摇头叹道：“三百多个野蛮人，两年的时间，只有11个新生儿……野蛮人的生育能力比骑士还要低。” 越强大的生物，生育就越艰难，但种族繁衍和生存环境也息息相关。人类王国的生存条件比亚瑞特高原优越的多，野蛮人的生育水平却没有得到任何提升。这说明，野蛮人的种族特性已经完全固化，在富饶的地区反而更容易灭绝，因为他们的竞争对手会特别多。 野蛮人大长老让哈拉尔德率领各部族的精锐战士离开亚瑞特高原，去广袤无边的南大陆，寻找遗失了万年之久的圣物。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野蛮人大长老这么做的目的，一是为了说服固守传统的野蛮族人，尝试和人类缔结盟约；二是希望哈拉尔德能带领年轻的战士，延续野蛮人的种族。 哈洛特斯这一任的大长老无疑是野蛮人中的智者，可他没有预料到，凭野蛮人的生育率，即便哈拉尔德带领三百多野蛮人精锐顺利渡河，他们也不可能在南大陆开枝散叶，繁衍生息。 这背后却是任何人都不能忽略的危机——数百万头葛雷洛羊怪。 维克多现在确信蚁人是古代炼金生物的异变体，因为蚁人首领的水元素浓度达到了自然生物的水平。而葛雷洛羊怪很有可能和入侵炼金帝国的神秘种族有关联。当然，维克多拿不出证据，他是根据现有的信息，通过逻辑推理和自由心证的方法得出的结论。 古代炼金师利用虚空炼金术，打败入侵者，但没有信息表明，入侵者被彻底消灭了。既然炼金塔都能被维克多激活，那同等级的神秘入侵者没道理就此消亡。 炼金人类的意志侧中缺少人类、精灵和蛮族的具体信息，说明两大种族在炼金帝国时代与人类的关系友好，炼金民兵这才没有把他们列入，捕猎或需要戒备的名单。神选者时代，人类骑士与月精灵、北方蛮族联姻，也印证了三大种族的友好关系。 古代人类遭遇强敌入侵，作为盟友，精灵和蛮族不可能置身事外，或者说，神秘入侵者是三大种族共同的敌人。他们是在外敌的压力下结成的同盟。维克多甚至猜测，炼金帝国覆亡之后，是精灵和北方蛮族帮助人类法师稳住了阵脚。 神选者突然发疯，挑起血祭内战，导致精灵远遁，北方蛮族灭绝，三大种族的同盟关系土崩瓦解。要说神秘入侵者没动手脚，维克多绝不相信。假设，这一切真的和它们有关系，那它们显然是为再次入侵人类世界提前做准备。 精灵族在短短几十年内，先后召走了两百多万森林人马、二十多万半身人、上百万山地矮人。他们便形成了一个由射手、骑兵、斥候、工匠、步兵、矿工、铁匠、石匠组成的军事集团。 这股强大力量的假象敌是谁？ 人类？精灵族要和人类开战，几千年前就可以动手了，不会拖到现在。因此，精灵族的敌人不言而喻，就是古代入侵者。而且，很有可能是野蛮人和山地矮人共同防备的地下种族。 亚瑞特高原有大裂口，无尽森林未必没有类似的地底通道。 假设，精灵族已经在无尽森林的深处，和入侵者交手了。单凭精灵一族之力，多半扛不住地底入侵者。可是，精灵族并没有向人类王国提出结盟请求。 这其中的意味让维克多感到彻骨深寒。 精灵族与人类有血仇，但在种族存亡之际，1万年前的仇恨又算的了什么？精灵族显然有把握守住无尽森林，那么亚瑞特高原的大裂口怎么办？ 种种迹象表明，人类世界将遭遇一场浩劫。精灵族未雨绸缪，把附庸种族迁往无尽之森，一边积蓄力量，一边坐看人类和地底入侵者两败俱伤。 当然，人类并非没有还手之力，否则精灵族凭什么置身事外？人类最大的底牌无疑是改变世界法则，驱逐邪神的光辉之主。 维克多认为光辉之主是古代炼金师和法师协会所创造的最终武力。相比虚空造物的炼金塔，能够把信仰之力转为超凡圣力的光辉之主明显更高级。尽管人类在兽人大军面前节节败退，那也是初代教皇没能正确使用光辉之主的缘故。 假如，人类被神秘入侵者灭绝了，光辉之主会怎样？ 不外乎两种可能，第一，光辉之主沉寂或消亡；第二，参考神灵骑士无视时空限制，无视对手实力，调动元素海消灭敌人的世界法则，光辉之主多半会实力洗地。 这恐怕才是精灵族敢于坐山观虎斗的原因。古代炼金师预留的大招实在是太恐怖了，完全打破了三大智慧种族的平衡，难怪精灵族不愿意再同人类结盟。 X-3的这项推理若是能够成立，那大浩劫就不会马上发生。因为，精灵族的这项战略布局，关系到种族存亡，需要预留出缓冲时间，用来积蓄更加强大的力量。而精灵族的缓冲时间至少以百年计。 这对于维克多来说，是个好消息。 自维克多穿越以来，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推动他为这场浩劫做准备。小男爵之死、炼金塔重新激活、蚁潮席卷领地、与神灵骑士相爱、神眷者米勒默默守护、野蛮人南下……他经历了这一系列事件，如果都还没有觉悟的话，那真是个天生的弱智。尤其，当维克多得知自己的灵魂与炼金塔绑定后，他便生出“逃无可逃，唯有一战”的念头。 幸好，光辉之主改变世界法则，神秘入侵者的超凡力量必定被削弱，现在的人类未必没有战胜强敌的机会。人类当中不缺乏智者，维克多能看到的危险，许多人都能预见。大家非常需要这段缓冲时间，积极推广新农牧、增加人口、训练军队、开辟更广阔的战略纵深，准备打一场对手未知的持久战。 维克多揽着西尔维娅柔若无骨的身体，沉沉地说道：“亲爱的，翠丝莉和我谈了熊团，还有大军团战略的问题……我承认，她的观点很有道理。所以……” 西尔维娅不清楚爱人的危机紧迫感为什么会如此强烈，但神灵骑士的直觉告诉她，维克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就如同剑圣德拉文与薇萝蒂卡的结合，与世界本源的泛意志有着奇妙的联系。 无论将来会发生怎么的变故，至少现在的维克多让西尔维娅格外喜爱，恨不得好好蹂躏一番。她亲吻爱人的脸庞，柔媚地笑道：“所以……你想要什么？” 维克多转过脸，尽情品尝近在咫尺的娇艳红唇，直到西尔维娅细细娇喘，才从裙摆中抽出手，说道：“我想要鸢堡的洗练药剂，培养兰德尔家族的秘密骑士。” “可以。”西尔维娅点点头，靠着爱人的肩膀，慵懒地说道：“佃户制如果能够成功，大军团战略的兵源和后勤问题就都解决了。你曾经告诉我，组建熊团是为了完善大军团的战术问题……那我们现在不妨谈谈大军团的编制和战法。” 第459章 兼容并蓄 维克多笑道：“我培养兰德尔家族的秘密骑士，正是听取了翠丝莉的建议。” 大军团战略是由维克多提出并实施的军事设想，其目的是为了应对古代炼金师的对手。它涉及到政治、经济、军事、后勤、装备技术、基础设施等诸多领域的变革。但最终要体现在具体的战术和战法的创新上。 经过维克多的巧妙设计，大军团战略率先得到西尔维娅和克莱门特的支持。在神灵骑士和教宗的推动下，人马丘陵和纳维尔王国的骑士领主普遍接受了“大军团拼消耗”的基本观念。 但是，维克多照搬地球冷兵器时代的军制和战阵却遭到绝大多数骑士领主的质疑。 其中，以约克公爵和卡特琳娜夫人的反对声最为激烈。 约克家族想要开拓南大陆的领地，首先要确保人马丘陵无后顾之忧。三道封堵蚁人的城墙至少需要驻扎16000名士兵，人马丘陵的后备兵力不能少于20000人。约克家族的领主只有全面推行维克多的大军团战略，才能同时满足开拓和防守两条战线的需要。 可是，如果人马丘陵的领主都采用兰德尔家族5000人的雇佣军团编制，那约克公爵和卡特琳娜为了保证主君的军事优势，只能招募更多的雇佣士兵。约克家族内部会因此陷入军事竞争的泥潭，说不定，还没等开拓南大陆，金水城的财政就崩溃了。 卡特琳娜不能明着说，维克多主张的雇佣军团编制会让公爵一脉提前破产。她从军事的角度出发，详细阐述兰德尔雇佣军团编制的种种缺陷。包括，5000人规模的雇佣军团行动缓慢；无法发挥骑士和神职者的核心作用；战斗力和机动性及其低下；遇到强敌还特别容易崩溃，等等。 维克多承认卡特琳娜的观点正确，5000人编制的雇佣军团必须排列成严密阵型，确保作战秩序和指挥通畅，否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然而，牧师的神术很难同时兼顾5000人，骑士在军阵中也很难施展自身的力量。如果军阵一旦崩溃，骑士和牧师根本控制不住逃散的士兵。 军阵中的士兵都是肉体凡胎，他们当然也会崩溃。如果军队永不溃败，那还要军阵干什么？事实上，自古以来，地球世界的每一场战斗，几乎都以一方溃散而告终。 但是，维克多理想中的大军团，动辄几十万人，没有5000人编制的军团，那个指挥官有本事指挥这么多人？ 卡特琳娜多次和维克多讨论军团编制问题，她希望兰德尔家族把3800名雇佣军分成8个小军团，每个小军团满编500人，唯有如此，雇佣军团才能兼容骑士和战斗牧师的超凡力量。 维克多始终没有松开。西尔维娅在这个问题上，也保持沉默。 她想看看自己的心上人还有什么高明的手段，但维克多已经动摇了。 卡特琳娜向维克多提出两个问题：雇佣军的为什么要以5000人为一个编制？500人就不能组建一支雇佣军团吗？ 维克多愣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认知错误。 地球世界的网络上，马其顿步兵方阵被吹的神乎其神，而马其顿步兵方阵却被罗马帝国的步兵方阵打败了。维克多想当然地认为罗马方阵技高一筹，兰德尔家族的雇佣军团编制正是参考了罗马帝国的军团编制。 可这世上那有什么无敌的兵阵战法？如果有，它又怎么会被淘汰？ 很难想象，公元前的步兵方阵能够经久不衰，横扫六合八荒。 这在逻辑上就说不通，历史事实也见证了兵阵战法的不断淘汰和不断改进。 马其顿士兵以少胜多，正面击溃波斯帝国的军队，可罗马帝国的军团却利用投矛加短剑的新战术大破马其顿方阵。 到了三世纪，日耳曼野蛮民族受到匈奴的压迫，向罗马帝国境内迁徙。为了应对野蛮民族的威胁，罗马皇帝戴克里先推行军事改革，将6000人编制的罗马军团缩减到1000人。 四世纪，匈奴王阿提拉把罗马帝国打地找不着北。即便“上帝之鞭”在沙隆会战中遭遇惨败，匈奴人还是用马车车阵挡住了罗马联军的进攻。这一战术，是匈奴人从大汉军队的手中学会的。 公元8世纪初，西班牙沦陷，法兰克宫相卡尔.马尔特尔放弃步兵方阵战术，组建披甲骑兵，击败了入侵者。公元9世纪到10世纪，维京海盗和匈牙利骑兵先后席卷欧州。面对神出鬼没的敌人，西欧王国的步兵毫无用武之地，披甲骑兵却大放异彩。中世纪欧洲的城堡和骑士由此而来。 无敌的铁甲骑士团打败了维京狂战士和匈牙利骑兵，却遇到了英格兰长弓兵，紧接着蒙古弓骑兵又来了……曾经无比辉煌的罗马军团战术早已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一味地模仿地球冷兵器时代的战法根本行不通。 相比之下，骑士、神职者和人类士兵相互配合的战术战法更符合异世界的实际情况。 一名骑士、四名见习骑士和20到30名精锐士兵为一支骑士小队。骑士小队配合3名战斗牧师、15名圣武士就能领导140名封臣士兵，形成一支骑士大队。三支骑士大队组成一支500人左右的标准军团。 这是人类王国最大编制的军事单位，如果人数再多，难免会出现混乱，从而降低标准军团的战斗力。 在激烈的战斗中，数支，甚至数十支标准军团相互配合，协同作战。只要骑士主君和战斗牧师还在，忠勇的封臣士兵就不会崩溃。如果骑士主君战死，战斗牧师将带领骑士大队的士兵继续战斗。当标准军团的骑士和牧师全部阵亡，士兵必须设法脱离战斗，到后方重新整编，抱着为主君复仇的信念，加入被打残的标准军团，继续奋战。 5000人的大军团在战斗中撤离会造成什么后果？那些没有被牧师加持神术的士兵会不会胆寒？一支大军团分裂成英勇士兵和胆怯士兵两个群体，还怎么杀敌？ 最要命的是，就算雇佣军团有足够多的战斗牧师，可那些战斗牧师并非维克多的部下，他们怎能容许督战队采取血腥手段，镇压逃散的雇佣士兵。 翠丝莉告诉维克多，登石城的大械斗的遇难者主要死于踩踏。维克多终于下定决心，培养属于自己的秘密骑士。 “我准备缩减雇佣军团的编制。” 西尔维娅眨了眨迷人的蓝眼睛，似笑非笑地问道：“亲爱的，你准备放弃了吗？” 维克多心中一动，问道：“亲爱的，你有什么看法？” 西尔维娅抬起纤手，理了下发丝，淡淡地说道：“传统的战术战法不能帮我在南大陆取得优势。” 奥古斯塔拥有数万封臣士兵，而约克家族的综合实力在冈比斯大领主当中，仅高于索林姆家族。如果人马丘陵采用传统战法开拓南大陆，别说奥古斯特王族，就连威灵顿家族都比约克家族更有优势。 西尔维娅柔声说道：“在我看来，大军团应该能够包容更多的战术战法，比如，你设计的车阵营垒就非常不错……亲爱的，骑士标准军团不可或缺，但雇佣军的新战法也不能放弃。兼容并蓄才是大军团的发展方向。” 维克多洒然一笑，拥着西尔维娅香软的娇躯，兴致勃勃地说道：“亲爱的，我们想到一块了。” 职业化的雇佣军团才是约克家族反超其他大家族的底牌，但在维克多的眼中，快速成形，不断补充的雇佣军团代表人类击败神秘入侵者的希望。 雇佣军团战斗力低下的主要原因在于，骑士和牧师的数量有限。 不过，随着新农牧体系的推广和完善，信徒和神职者的数量将同步增长。而洗练药剂和黄金恢复药剂将显著提升见习骑士的人数和能力。 维克多重新调整雇佣军团的作战编制，并不是说，他完全否定大军团的作战方式，而是对大军团战术的必要的补充。 炼金民兵的个人武力接近资深见习骑士，可他们临机决断的能力太差，不适合领导一支军队。维克多准备收养100名落魄贵族的幼子幼女，利用洗练药剂、黄金药剂和塑体秘法培养一批家族死士。如果他们当中有半数人能够觉醒斗气，成为资深见习骑士，兰德尔家族便拥有了50名堪比初阶骑士的将领，再配合炼金民兵和炼金辅兵，维克多就能组建20支精锐的游骑兵团。 “我打算抽调战熊佣兵，设立参谋部，总领兰德尔军团的各项事务。在20年内组建4到5万人的大军团，其中包括20支游骑兵团，每团300人，共6000名精锐游骑兵。” “除了精锐游骑兵之外，还有步战兵团、战车兵团、射手兵团、铁甲骑兵团和辎重兵团，等等……” 维克多将自己的军事改革计划娓娓道出。西尔维娅听完之后，蹙眉说道：“参谋部权柄极大，你的战熊佣兵都是普通人，兰德尔家族的秘密骑士会服从他们的命令吗？” 维克多正色说道：“大军团等级森严，讲究令出必行，违令者斩。否则，那些雇佣军就是一盘散沙，战之即溃，光是踩踏就能让军团死伤过半……何况，参谋部只负责向统帅提供建议，命令由统帅亲自下达。” 西尔维娅眼眸一亮，追问道：“你就是兰德尔军团的统帅？” “我肯定是兰德尔家族的最高统帅。” 维克多笑着说道：“但我下面，也许还有指挥统帅……假如，兰德尔家族有5支大兵团，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控制的过来？” “亲爱的，其实你现在就面临同样的问题。你无疑是人马丘陵的最高军事统帅，如果约克家族附庸领主都有一支大兵团，他们就是你麾下的指挥统帅。当然，你不能向指挥统帅下达具体的战术指令，只能提出明确的战斗目标。比如，要求特尔兰登伯爵在十天之内，攻占一处高地，修建防御设施。” “简单的说，你只要求指挥统帅完成任务，对方怎么打，你管不了。” 西尔维娅点点头，又嘟起嘴，不乐意地说道：“那我岂不是享受不到上阵杀敌的乐趣？” 维克多摇头说道：“神灵骑士超凡的智力更适合掌控全局……那可是数十万人规模的大战役！等你把敌人的主力逼入死角，才可以率领蔷薇骑士团冲锋陷阵。” “数十万人的大战役……” 西尔维娅脸蛋酡红，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娇艳红唇，“似乎很有趣的样子。” 维克多呆呆地看着艳色无双的西尔维娅，愣了几秒，干咳一声，说道：“亲爱的，关于洗练药剂……” “材料很普通，但药剂很贵。”西尔维娅笑吟吟地说道。 维克多嘿嘿笑道：“你总不会买给我1000金索尔一支吧？” 西尔维娅摇了摇头，伸出玉手在维克多的面前晃了晃，说道：“3个秘法战士的名额换1支洗练药剂。” “什么？！” 维克多刚想跳起来，却被西尔维娅按在沙发上，用红唇堵住他的嘴巴。片刻后，她松开维克多，娇嗔道：“你嫌贵？那就按照1000金索尔1支的价格好了。你要知道鸢堡秘制的洗练药剂，每支价值3000金索尔。” 维克多无奈地说道：“亲爱的，这确实有点贵……” 兰德尔家族和教会达成协议，十个半龙人心脏，外加一组泽生药材和400金索尔换一个秘法战士名额。兰德尔家族培养一名秘法战士，耗费的资源绝对不止1000金索尔。但是，培养一个秘密骑士最多需要10支洗练药剂。按照1000金索尔的价格计算，培养一名见习骑士，维克多要准备1万金索尔。培养100名见习骑士，就是100万金索尔。 维克多的手上没有这么多钱，却能拿的出培养秘法战士的资源。有伊莫森巫师和练金民兵，大沼泽的资源还不任维克多予取予求。 维克多准备接受西尔维娅的条件，但不能答应地这么痛快，以免让她看出破绽。就在他打算讨价还价的时候，西尔维娅却摇头说道：“蔷薇庄园的学者正在培育异化战兽。鸢堡的迅龙骑兵全都是见习骑士。我没有那么多的见习骑士……但我可以培养秘法战士充当战兽骑兵。” “不过，教会替各家族培养秘法战士都有定额。奥古斯特是1000，我们约克家族是300人。”西尔维娅侧头看着维克多，问道：“为什么兰德尔家族的秘法战士没有定额？” 维克多恍然大悟，说道：“搞了半天，克莱门特教宗原来是为了掩人耳目，替你培养秘法战士？” “你以为呢？这本身就是克莱门特和我结盟的一个条件。” 西尔维娅挑起秀眉，斜睨着维克多说道：“并不是只有兰德尔领才靠近蜥蜴沼泽。” 见心上人有些沮丧，她又安慰道：“亲爱的，鸢堡的洗练药剂效果卓越，平均五支就能造就一个见习骑士。但光有药剂，没有贵族子嗣可不行。我已经安排奥黛尔前往苏斯王国，劝金收养东部联盟的贵族子弟。我可以分给你一些……你满意吗？” 维克多精神一振，忙不迭地说道：“当然满意。就按你的条件办！” “4000金索尔收养一个具有骑士血脉的孩子。” “先给我20个。”维克多咬咬牙，重重点头。这个价格有点虚高，但他现在还真没有渠道，做贵族人口贸易。 西尔维娅大为满意，眉开眼笑地问道：“将来，你准备怎么安置兰德尔家族的秘密骑士？” “服役25年，70平方公里的封地。” 对于秘密骑士而言，70平方公里的封地有点小，但人马丘陵的土地又不一样了。西尔维娅点点头，追问道：“勋爵？” 维克多犹豫了下，说道：“肯定有勋爵头衔……不过，兰德尔家族的贵族只享有土地的所有权，土地使用权和行政权由平湖镇直管。就好像纳尔森勋爵，他和琳达身兼要职，领地全部委托给我管辖。当然，这样的新兴家族不具备管辖领地的能力。反过来说，他们现在的权力比勋爵领主大的多。” 西尔维娅目光灼灼地说道：“你果然要对封臣制动手！” 维克多悠悠地说道：“时代不同了，家族的见习骑士越来越多，我们有多少领地可封？又有那个领主愿意削弱自身的权力？家族骑士倒是可以封为男爵以上的领主……至于勋爵领主，还是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比较好。” 西尔维娅静静地看着维克多，红唇轻启，“很好，这也是我想要的结果。” 她站起身，笑靥如花地问道：“对了，你刚才说我是人马丘陵的最高军事统帅，那你也服从我的命令吗？” 维克多点点头，严肃地说道：“战争不是游戏，军令如山，言出必行。作为人马丘陵的一员，我当然要服从最高统帅的命令。” “那好。”西尔维娅手叉纤腰，抬起精致的下巴，趾高气扬地对维克多说道：“我现在命令你，好好服侍我，满足我的所有要求！” 维克多大怒，横抱起西尔维娅，将她抛到华丽的羽毛床上，恶狠狠地扑了上去。 “在家里，我是你的男人！” 第460章 家族晚宴 维克多在蔷薇庄园盘桓了几天，终于踏上回归兰德尔领的旅程。 现在是地之季的一月末，天气回暖，冰雪消融，明媚的阳光催绿了大地，也晒干了道路。维克多的车驾沿着银月河畔的林荫道，一路南行，只用10天的工夫就抵达了平湖镇。 此时正值傍晚，维克多原准备直接回银月庄园休息，兰德尔领的边境守卫却告诉他：夫人在平湖堡设宴，为主人接风洗尘。 守卫口中的夫人指的是妮可。维克多不在的这段时间，她以兰德尔子爵伴侣的身份，坐镇家族的权力中枢——银月庄园，行使子爵夫人的职权。 妮可出身于约克家族的勋爵家庭，父母的身份虽然低微，但她自幼生活在蔷薇庄园，拜大骑士翠丝莉为老师，曾经担任西尔维娅的贴身女护卫，算是蔷薇女王的嫡系亲信。 按照父强母弱的血脉理论，普通贵女的身体素质难以承受高阶骑士的血脉。白银骑士为了获得血脉纯净，身体健康的后代，往往选择自然觉醒的女见习骑士作为他们的配偶。所以，妮可在蔷薇庄园，主要接受领主夫人或贴身侍女的教育。 相比索菲娅，妮可除了没有合法的名份，她更像一位称职的子爵夫人。而且，她和莉莉娅的关系非常亲近。在维克多最初的追随者心目中，妮可就是主人的妻子。 最重要的是，维克多和妮可有同生共死的经历和深厚的感情基础。 召集领地的重要成员，设家族晚宴，为领主接风洗尘，以此宣告权力交接，正是家族副首脑的一项职责。 马车直接停靠在吊桥边，维克多迈下车厢，抬头看了一眼巍峨耸立的平湖堡，便在两队护卫的簇拥下，穿过吊桥和城门，进入骑士大厅。 妮可率领银月庄园的小侍从，站在门口，迎接从远方归来的男主人。她披散秀发，身穿贵妇长裙，仪态端庄优雅，气质婉约动人，美丽的眼眸里蕴满了柔情蜜意。 维克多心中温暖，走上前，刚准备赞美妮可几句，一个小胖墩就冲进了他的怀里。 “主人，主人，我换牙了！你看，你看，我是不是长高了？” 贝尔蒂娜拽着维克多衣襟，不停摇晃。她偷偷踮起脚尖，扬起的圆乎乎的小脸，龇开嘴唇，露出缺了门牙的小嘴巴，清澈的大眼睛满是期待。 小丫头的滑稽模样简直萌翻了。 维克多一把抱起贝尔蒂娜，在红苹果似小脸蛋上狠狠亲了几口，“嗯，我的小贝尔确实长高了。” 卡里古拉也凑了上来，弯下腰，指着自己的牙齿，傻乎乎地卖弄道：“主人，阿卡也换牙了。贝尔，你看，阿卡也换牙了。” “贝尔换了6颗牙。阿卡，你换了几颗？”贝尔蒂娜勾住维克多的脖子，探出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卡里古拉的牙齿。 “一、二、三、四……”卡里古拉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遍，非常认真地说道：“阿卡，换了21颗牙。” “你骗人，你换了这么多颗牙，为什么没有长高？”贝尔蒂娜气坏了，怎么可能有人比她换的牙还多。至于换牙都是换满口牙，小丫头是不会考虑的。 卡里古拉满脸困惑，贝尔蒂娜明明没长高嘛，可主人为什么说她长高了？ 维克多摇头失笑，转手将小胖墩递给阿卡。小胖墩非常熟练地爬到傻大个的肩膀上，抱着他的脑袋，咯咯笑个不停。 只要贝尔蒂娜开心，大家都会感到快乐，侍从礼仪……那是什么东西？ 妮可提起裙裾，向维克多屈膝行礼，“大人，欢迎回家。” 维克多上前握住妮可的纤手，亲昵地赞美道：“我的夫人，见到你，我很高兴。还有，你今天美极了。” 妮可甜甜一笑，按照贵族夫妇的礼仪，与维克多相互亲吻脸颊，挽着他的胳膊，向骑士大厅走去。 数百根绿莎烛大放光明，将骑士大厅照的纤毫毕现。空气中弥漫着绿莎草和琥珀特有的草木清香，兰德尔领各村的村长、治安官芒克、银月庄园的小侍从纷纷向维克多行礼，当然还有纳尔森、熊团指挥官巴里特。他们完成了刺杀任务，直接从登石城潜回平湖镇，等着向维克多叙职。水银的巴罗尔和陶德也回来了，只不过，他们身份特殊，不适合在公开场合露面。 维克多朝纳尔森和巴里特使了个眼色，脱开妮可的胳膊，在兰德尔领驻守神父米勒的面前，单膝跪地。 老神父身穿细亚麻牧师袍，平举权杖在维克多的肩膀的上点了一下，表情庄重地颂道：“兰德尔子爵，愿吾主赐福于你。” 驻守牧师确认领主的身份，就是向所有人宣告：领主回归家族，权力的自然转交。 维克多颂道：“赞美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然后站起身，亲热地调笑道：“老家伙，你看起来气色不错，要不要我为你安排一位贴身女仆？” 米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嚷嚷道：“赶紧开席，我的肚皮都饿扁了！” 维克多哈哈一笑，携妮可坐到长条餐桌的首位。其余的人也纷纷落座，仆役端着各色菜肴，鱼贯而入。不一会，五张长条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酒佳肴。 领主在骑士大厅举办的宴会有固定的礼仪流程，每个人的位置都非常考究。维克多和妮可并肩坐在主位上，右手是驻守神父米勒，左边是护卫统领，纳尔森勋爵。紧挨着纳尔森的是一位身材火辣，五官深刻如同雕塑的美貌女子。她叫劳薇塔.兰德尔，蔷薇庄园的女见习骑士，曾经是妮可的部下，现在是纳尔森勋爵的贴身侍女。 劳薇塔的正对面当然是小吃货贝尔蒂娜。她坐在米勒牧师的身旁，晃着小腿，棕红色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满桌美食，嘴巴里还不停地发出吸口水的哧溜声。 紧接着是索林姆老侯爵的私生子女，布兰登和雪莉兄妹。作为兰德尔子爵的养子养女，他们年纪虽小，身份却不低。排在布兰登兄妹后面的都是妮可替兰德尔家族劝金收养的贵族子弟，一共17人。傻大个卡里古拉则坐在最后。 宴会的座次都是按照贵族血脉和家族姓氏排序。巴里特、各村村长、治安官芒克、亲卫队队长格鲁，副队长雷诺和夏克，沼泽斥候首领杰克、以及银月庄园的小侍从只能坐在其他的餐桌面前。 贝尔蒂娜是例外，她哪怕坐在维克多的腿上，都没有人会提出异议。 维克多环顾一周，侧过半个身体，低声问道：“莉莉娅、爱丽娜姐妹和纳尔森勋爵夫人，怎么没有来？” 妮可微微一笑，露出雪白贝齿。纳尔森干咳一声，用拳头捂着嘴，瓮声瓮气地说道：“琳达……我那两个儿子吃坏了肚子，琳达要照顾他们，所以……嘿嘿。” 维克多不禁莞尔，莉莉娅、爱丽娜姐妹，还有琳达都接受了身体重塑，正处于换牙期。牙齿没长好之前，她们恐怕不会在正式场合露面。 女人爱美也就算了，纳尔森扭扭捏捏地模样就太搞笑了，亏他还斩杀了一名白银骑士。 维克多刚想调侃两句，妮可按住他的手背，柔声说道：“亲爱的，该祝酒了。” 维克多端起精金打造的酒杯，站起身，扬声说道：“诸位，请满饮此杯，愿至高主的荣光护佑吾辈，愿兰德尔家族繁荣昌盛。” 众人纷纷起立，高声应和：“愿至高主的荣光护佑吾辈，愿兰德尔家族繁荣昌盛。” 宴会的开胃酒采用紫蔗和青杏果酿造而成，味道酸酸甜甜，令人胃口大开。维克多喝干杯中酒，笑道：“诸位，请尽情享用今晚的美食。” 大家欢呼一声，坐到各自的位置上，专心致志地对付餐桌上的食物。 领主举办家宴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白银时代，领主和家族骑士往往吃饭吃到一半，就要披挂整齐，外出作战。尽管冈比斯王国相对安稳，但领主家宴的紧迫传统还是继承了下来，并形成了一套礼仪规范。 领主提前准备好丰盛的菜肴，家族成员以端正的态度对待食物，进食的时候不得说话，无所谓用手还是餐具，尽快吃饱，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每个人只能饮用两杯酒，第一杯开胃酒，最后一杯消化酒。品尝了主菜，用刀叉敲击餐盘后，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不能再碰任何食物，但可以和其他吃饱的人聊天。 家族宴会的气氛紧张又沉闷，进食的过程中，唯一乐趣就是比赛谁吃的多。 餐桌上的好胃口代表自己非常满意主人提供的食物，并彰显自身的强壮和武勇。 兰德尔家族大厨的烹饪水平当然没话说，他们料理的也都是顶级食材，炭烤六足鳄尾肉、白菌巨蚺肉汤、清蒸白腹鲑鱼、烤乳猪、地蜥肉串、酒炙鹅肝、铁板泽虾、酱烧羊排、卤味牛舌、奶油蔬菜沙拉……巨型餐桌摆的满满当当。 刀叉碰撞的铿锵声、牙齿撕咬烤肉的咀嚼声响彻骑士大厅。卡里古拉、贝尔蒂娜和纳尔森三大吃货一个个大快朵颐，吃的满嘴流油。 纳尔森抱着整条鳄尾猛啃；卡里古拉已经干掉了一只猪蹄膀，两根羊腿，外加四条牛舌头；贝尔蒂娜不甘示弱，圆嘟嘟的小脸埋入烤乳猪。在这三个家伙的带动下，大家的食欲高涨，一整盘菜端上来，立刻被一扫而空。 令维克多意外的是，米勒神父的食量居然比伏牛民兵雷诺还要大。女仆已经为老牧师换了四个餐盘。 没过多久，四名强壮的仆役抬出了宴会的主菜，那是一条三米长的沼泽虎斑鱼。 成年虎斑鱼体型庞大，足有500磅重，它们性情凶猛，牙齿锋利，属于凶暴化的深水食肉鱼类。大沼泽中的半龙人会捕猎虎斑鱼，献给九头蛇蜥享用，但往往付出生命的代价。虎斑鱼的肉质粗糙紧密，但相比陆行凶暴生物，普通人也能咬得动。它的口感虽然差，但富含一种特殊胶质，能够提高人类的身体素质。炼金帝国把虎斑鱼肉列为二类食材。不过，虎斑鱼的鱼卵与虚空水元素亲和，属于一类的超凡食材。 这只虎斑鱼缺了脑袋，炼金龙蜥显然比自然界的沼泽龙蜥更能克制食欲。妮可款款上前，举起精金匕首，顺着鱼腹轻轻一划，一粒粒晶莹剔透，牛眼大小的鱼卵裹着粘稠的酱汁，涌了出来。女仆小心翼翼地将鱼卵装入一只水晶大碗，跟在妮可的身后。 妮可动作优雅地为主桌上的每一个人，分配数量不等的鱼卵。最后，她走向次桌的杰克，并说道：“沼泽斥候在大沼泽的深水湖泊，发现了这只被六足鳄咬碎脑袋的虎斑鱼，杰克队长有资格享用虎斑鱼卵。” 杰克站起身，抚胸施礼，谦虚地说道：“我们只是运气比较好。” 妮可微笑颌首，分给他四枚鱼卵，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女仆把剩下的鱼卵撤了下去，那是为莉莉娅、爱丽娜姐妹和琳达，以及纳尔森的双胞胎儿子准备的。 维克多暗暗摇头，虎斑鱼卵具有延缓衰老的超凡功效，价值不菲。博瑞渔民捕获到虎斑雌鱼，鱼卵都是按个卖，每枚售价20个金索尔。 这种富含生命元素的食物分给炼金民兵享用，根本就是浪费嘛。 抱着惋惜的心态，维克多尝了一枚鱼卵，味道腥气，却感觉浑身舒畅。他偏爱水元素亲和的食物，与食物的口味无关。 元素海演化异世界的法则和物质，普通人通过摄取食物的方式，实现身体与外界的交互。不同食物有不同的功效，但最基础的性质还是地、火、风、水四大元素。炼金帝国将其归纳为生物的体魄、魂火、感知和生命四大属性。现代药剂学传承于神选者的魔药学，再往上追溯，恐怕就是古代炼金师和法师协会的遗产。如今的药剂学理论主要为凡人服务，也就是超凡骑士之外的骑士、神职者和普通人。但万变不离其宗，药剂学遵循的原理是一样的。 水元素对应生命属性，具体表现为繁衍、体能、青春、愈合能力、寿命等等。水之季是孕育生命的季节，生物的胎儿蕴含着充沛的水元素。贵族圈就流传着一种奇妙的秘法：先挑选一对健壮的山羊，两年内，只喂食几种特殊草药，等到第三年的春天，屠宰母羊，取出羊胎，供贵族食用，可以达到延缓衰老，修复身体损伤的效果。 秘制羊胎怎能和虎斑鱼卵相媲美？ 不过，任何食物或药物对超凡骑士都没什么效果，除了备受古代炼金师推崇的蓝芋。 超凡骑士时时刻刻都在与虚空元素交互，他们进食饮水更多是出于生物的本能习惯，其本质是在遵循凡物的法则。他们不吃不喝也没事，但要不了几个月，就会被世界本源同化，等同于饿死渴死。 只能说，超凡骑士由凡俗走向世界的本源，而凡物却走在世界法则的演化道路上。 元素海演化出无数凡物，维克多并非普通人类，但也属于凡物的一种。世界法则赋予他自动吸纳虚空水元素的天赋能力，尽管他无法像怒涛骑士那样自由地支配虚空元素，可他的体内溢满了代表生命的水元素。 虎斑鱼卵对维克多来说，仅仅是美味而已，既不能提升他的生命属性，也不能帮他领悟涌动天赋，品尝一下味道，也就够了。 维克多意兴阑珊地用刀叉敲击餐盘，拿餐巾擦了擦嘴角，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 “亲爱的，你要鱼卵吗？”维克多向妮可献起了殷勤。 妮可笑着摇了摇头，敲击餐盘，轻声说道：“我不需要。亲爱的，我们分给其他人吧。” 贝尔蒂娜和卡里古拉都眼巴巴地看着维克多和妮可，他们把自己的那份虎斑鱼卵吃光了。维克多微微一笑，先拨出四枚鱼卵给米勒，亲热地拍着老牧师的肩膀，说道：“米勒老头，多吃点，多活几年。” 米勒也不客气，端起盘子就把虎斑鱼卵吃个精光。贝尔蒂娜的目光立刻从米勒的餐盘转向维克多和妮可的餐盘。 “纳尔森、劳薇塔、乔安娜，这是你们的。” “多谢大人。” 眼看小吃货都快哭出来了，妮可抿着嘴唇，将虎斑鱼卵分给桌上的所有人。贝尔蒂娜分到四个，卡里古拉三个、布兰登和雪莉兄妹一人两个，其余的贵族侍从每人一个。布兰登身边一个10岁左右的男孩却分到了两枚鱼卵。 妮可转过头，向维克多解释道：“克劳斯觉醒斗气，共鸣了一个元素位。” 克劳斯出身于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人马丘陵举办比武大会的时候，他随自己的叔叔跋涉到金水城，之后被妮可用700金索尔买下，成为兰德尔家族的一名小侍从。维克多的印象中，这个金发蓝眼的男孩，性格腼腆，沉默寡言，却非常刻苦。别的孩子睡觉的时候，克劳斯常常一个人偷偷地练习灵猴秘形，为此，他没少挨爱丽娜的惩罚。 如今，克劳斯自然觉醒斗气，令维克多格外惊喜，他问道：“克劳斯，你什么时候觉醒斗气的？” 小侍从迅速吃完食物，敲击餐盘，站起身，捂住嘴巴，含糊不清地答道：“两个月前。” 妮可掩嘴笑道说道：“克劳斯在庄园比武中，展示最高难度的戳刺技巧，击败所有的对手，夺得冠军。我允许克劳斯接受了身体重塑，没想到他居然觉醒了斗气。现在，他也掉牙了，说话都漏风。” 克劳斯红着脸，点点头。其他的小侍从都露出羡慕的神情。维克多抬手示意克劳斯坐下，惊讶地对妮可问道：“身体重塑能帮助贵族觉醒骑士血脉？” 妮可颌首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孜孜以求，必有回报。身体重塑需要加持心灵之火神术，鹰狮秘形也指向点燃心灵之火，克劳斯平时非常努力，三种因素造就了一个自然觉醒的见习骑士。他将来未必没有机会成为真正的骑士。蔷薇庄园有许多秘密骑士都是在重塑身体的过程中觉醒斗气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西尔维娅要用洗练药剂换塑体名额……呵呵，这真是太好了，我可以省下一大笔钱。”维克多抚掌大笑，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狐疑地问道：“兰德尔领教区现在有裁决武士了？” “嗯。”妮可点点头，说道：“三个月前，尤卡尔大师带领一批传教士来到平湖镇，准备筹建通识学校。尤卡尔大师这几天都在守卫南方要塞。所以，他没有出席晚宴。” “那是谁施展的心灵之火神术？” “我。”米勒神父敲击餐盘，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您不是二级牧师嘛？心灵之火是四级神术啊！” 米勒点头说道：“是啊。” 妮可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惊呼出声：“啊？米勒神父，教宗冕下离开兰德尔领的时候，没让您晋升？” “嘿嘿，其实我只会圣光术。”米勒神父得意洋洋地说道：“吾主说圣光可以治愈伤口，圣光就是治愈术，吾主说圣光点燃心灵之火，圣光就是心灵之火。” “吾主并非万能，但在圣光领域，吾主至高无上。” 维克多沉默许久，敲了敲桌子，感慨地说道：“五年多以前，我还在为食物操心……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如此强大了。” 第461章 强盛 兰德尔家族现在有多强大？ 维克多实际控制的领地包括：兰德尔子爵领、菲妮克丝男爵领、渡鸦镇、云雀山脉南段20公里宽，80公里长的山区，以及大沼泽东侧近4000平方公里的区域，总面积超过18600平方公里，其中有三条精铁矿脉、一座贫铁矿、三座瑟银矿、一座秘银矿、一条水晶矿脉和一座萨隆魔铁矿，紫蔗林55万亩、耕地梯田80多万亩，天然牧场接近160万亩，其余的都是天然林场和沼泽湿地，野生动植物资源多到无法统计。 平湖镇、蔷薇镇和渡鸦镇治下的人口接近10万，拥有大大小小14座溪流水库，共8个行政村和21个农庄。撇开妮可的蔷薇堡和正在建设的南方要塞，维克多有三座城堡：平湖堡、渡鸦堡和山区城堡。直接服从维克多命令的军队包括：3500名雇佣士兵、300名封臣骑兵、260名迅鸟轻骑兵。维克多还间接控制51座山寨，共17000多位山民……每隔四年，他可以轻松招募到300个山民猎手。 在高端武力方面，兰德尔家还是有骑士的。 妮可，经历过生死试炼的资深骑士，她随时都能踏入白银领域，目前只是处于积累阶段，将来未必没有挑战黄金阶的可能。妮可的麾下还有一名骑士和一名见习骑士，他们都是蔷薇庄园培养的秘密骑士，参加过蚁人会战，战斗意志和个人武技都是顶尖的。如果维克多向他们提供黄金恢复药剂，那妥妥的就是资深骑士和资深见习骑士。 当然，包括妮可在内的这四名骑士，维克多用起来都不大顺手。他们毕竟姓约克，不姓兰德尔。 但是，陶德、劳薇塔、布兰登、雪莉和克劳斯都是兰德尔家族的骑士。 陶德性格坚忍，剑法如神，属于点燃心灵之火的强者。他服用黄金药剂，共鸣了11个元素位，比初阶骑士也差不了多少。 劳薇塔，维克多对她不是很了解。但西尔维娅选她担任妮可的左膀右臂，肯定有令人信服的原因。相比骑士贵女，劳薇塔的姿色不算出众，她能在蔷薇庄园的秘密骑士中脱颖而出，靠的是功勋、能力和品性。据纳尔森说，他的这位妻子身经百战，参加过三行省战争和蚁人会战，清剿过人马丘陵的怪物群落，已经点燃了心灵之火。 布兰登和雪莉兄妹，索林姆家族的血脉，一个10岁，一个8岁，分别共鸣了4个元素位和2个元素位。索林姆老侯爵通过长孙鲍里斯的手，将这两个私生子女送给维克多。他希望，布兰登和雪莉有朝一日，能够借助人马丘陵的势力，重振索林姆家族。 原因很简单，索林姆家族虽然没落了，可侯爵爵位还保留着。在王国，乃至帝国的政治斗争中，大家族非常乐意扶持一个傀儡侯爵，作为盟友或者缓冲，好让自己不至于赤膊上阵。 索林姆老侯爵把7个私生子女中的4个分别送给奥古斯特、乔舒亚、威灵顿和尼姆家族收养。当时，由于约克家族正受到冈比斯王室的排挤，西尔维娅没准备趟铜城的浑水，以免激起冈比斯大领主的抱团抵制。于是，索林姆侯爵将布兰登和雪莉交给了约克家族与王室的缓冲——兰德尔子爵。 索林姆的私生子年纪幼小，还没有形成家族观念。他们经过调教，只认同收养自己的家族。否则，谁会扶持一个不忠于自己的索林姆侯爵？然而，放出去猎犬会慢慢地变成狼，再过个一、两百年，索林姆家族只是索林姆家族。 布兰登和雪莉的身体不够健壮，他们各自的母亲可能只是容貌出众的普通贵女。先天不足限制了兄妹俩的潜力。但他们的父亲毕竟是大地骑士，布兰登和雪莉怎么也能成就青铜阶。而且，兄妹俩长的非常漂亮，尤其是雪莉，小小年纪就生的花容月貌，将来肯定是个绝色尤物。 美貌加上孱弱的实力形成了一种特殊的优势……会得到强者的宠爱和保护；能够汲取高贵的血脉；容易控制就可以放出去，争夺索林姆侯爵爵位。 好吧，在世人的眼中，兰德尔子爵是男宠崛起的典型。尽管维克多坚持认为，这笔账应该算在小男爵的头上……索林姆侯爵显然存了同样的心思，只不过，维克多现在成了雪莉依附的对象。 这其实是常见的借势手段。也正因为如此，布兰登兄妹未来的格局和命运由维克多说了算。反正维克多有黄金恢复药剂，他们至少也是兰德尔家族的资深骑士。或许，龙脉药剂还能弥补他们的先天不足，让他们踏足白银领域也未可知。 维克多决定重视这两个小家伙。 克劳斯，出身低微，血脉驳杂，成就白银骑士的可能性很低。可他的价值远远超过布兰登兄妹。 千金买马骨，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懵懵懂懂的孩子在成年人的要求下吃饭、睡觉、锻炼、学习，他们很难明确自身的信念和道路。即便维克多提供再多资源，也无法保证小贵族侍从的成材率。而克劳德代表兰德尔家族现有的和将有的小贵族侍从，他的坚持和成功为同伴们指明了方向，能够激励人心，催人奋进。兰德尔家族将涌现出一批真正的强者，无论他们是否能成为见习骑士。 英姿勃发的贵族少年接受了维克多的思想，就能彻底摆脱封臣制的禁锢。他们将撑起兰德尔家族的半壁江山。 克劳斯未来肯定是资深骑士。维克多已经赐下了家族姓氏，并提拔他担任自己的随身扈从。 至于爱丽娜姐妹，她们除了负责貌美如花，还负责训练室内女仆。维克多只希望她们和莉莉娅的实力能够最大限度的自保，其他不做要求。 除了骑士，兰德尔家族还有顶尖的凶暴战士。 纳尔森，大智若愚，忠诚勇武，是维克多最倚重的心腹手下。他的个人实力媲美初阶的白银骑士，还总能用简单的方法解决复杂的问题。 蚁潮席卷兰德尔领，纳尔森竟然拖着蚁人大军拔掉维克多的两个眼中钉，肉中刺，又把蚁人引到契布曼伯爵领。纳尔森保住了50万亩紫蔗林，要不然，兰德尔家的财政那会这么宽裕？契布曼家族还要感激纳尔森通风报信的情谊。 卡里古拉，力大无穷，善良愚钝，直觉敏锐。如果仅仅是较量武技，连纳尔森都不是他的对手。维克多认为，天性单纯的卡里古拉已经摸到了心灵之触的边缘，这种预言类天赋的价值可以同黄金骑士的元素感知相提并论，甚至犹有过之。 傻大个的快速成长可能与纯洁的心灵有关。维克多对他采取放养的策略，等他稳固了心灵之力的境界，再让他去杀猪宰羊，设法克服胆小如鼠的心理障碍。 玛西，一个凶暴化的流民女首领，曾经把卡里古拉打到濒死，现在是莉莉娅的贴身护卫。她存在的价值与克劳斯类似，都起到标杆作用，只是她代表了凶暴战士的培养方向。 图尔南斯作为当今最强的凶暴战士，对外力、内潜和心力的认识和应用无人可及。他认为玛西修炼他改进过的“笨熊”秘法，也许能成为第二个纳尔森。 与其说，图尔南斯对玛西的评价很高，还不如说，他对以桩法为基础的新武技秘法抱有很高的期望。莫种意义上，玛西是图尔南斯的一个试验对象。他通过兰德尔领的神职者适时了解玛西修炼秘法的效果，并不断调整武技秘法的修炼方案。只要玛西还在银月庄园，维克多就能掌握最新的“笨熊”秘法。 当然，图尔南斯的试验对象肯定不止玛西一个人，兰德尔家族多半只能拿到弱化版的新秘法。但只要这种新秘法能够培养心灵强大的凶暴战士，维克多就已经很满意了。 根据教会的研究和统计，每7000个人当中就有一个天生的心灵强大者。由于环境、营养和训练等后天因素，许多凶暴战士变成了普通人。而“笨熊”秘法和重塑身体让他们有了再次成长发育的机会。 这就是传承，凶暴人类的传承秘法。 兰德尔家族有了传承，还怕没有凶暴战士吗？ 维克多把“笨熊秘法”改名为“狂狮战技”，并要求手下留意那些天生直觉敏锐的人。水银和走私商团遵照他的命令，已经送来了两个培养对象，一个是巴罗尔的养子，名叫红狼的神偷，另一个是战锤佣兵团收留的山民少年，罗杰斯。 其实，维克多并不看重凶暴战士的个人武力，但凶暴战士的心灵之力天生强大，比普通人更容易点燃心灵之火。 心灵之火最大的价值在于，迅速有效地应付复杂的问题。比如，一名战士被10个敌人包围，普通人会不知所措，进退失据，十分本领发挥不了三分。而点燃了心灵之火的战士，能够瞬间做出最合理的判断，并立刻付诸行动，突围、击破反杀，或者拼死多拉几个垫背的敌人。 点燃心灵之火的强者才是维克多需要的游骑兵指挥官。 神秘领域方面，维克多有炼金塔、伊莫森巫师，以及神眷者米勒。 炼金塔，古代炼金师的杰作，与维克多灵魂绑定，具有118075点魂火，五种不同功能的炼金单位。最昂贵的炼金龙蜥足有1200公斤重，单凭肉体力量就能碾压360公斤重的食人魔战士，并具备超凡再生天赋。它们虽然不是炼金帝国的战斗单位，但个体实力绝对超过任何一种异化战兽，达到白银阶的水准。 维克多完全可以组建一支白银级的战兽骑兵团。 伊莫森巫师，他的实力如雪球滚动，极限就是一支强大的怪物军团。如果伊莫森足够聪明且野心勃勃，那他无疑是个传奇级别的巫师。 在维克多看来，伊莫森相当于一把锋利的双刃剑，用的不好就会伤到自己。好在伊莫森身体孱弱，有炼金民兵盯着他，维克多倒不用担心局面失控。 米勒神父，一个维克多不愿接触，却不得不面对的神眷者。他的存在，时刻提醒着维克多，留意炼金塔背后的隐患，以及人类的保护神——光辉之主。 维克多不知道米勒到底有多强，也不清楚他的真实目的。但米勒对维克多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而且他是光辉之主的神眷者，想必不会违背光辉法典的原则。从教宗克莱门特的态度可以看出，教会有应付神眷者的经验。事实上，除了初代教皇伊诺克，神眷者大多默默无闻，他们并没有改变人类王国的历史走向。最重要的是，维克多推测光辉之主与炼金帝国属于同一个阵营。米勒牧师帮助维克多抵御巫术的侵害，帮助他的侍从完成身体重塑，都印证这种关系。 目前而言，一个有能力拯救濒死者的牧师，对兰德尔家族的意义非同凡响。 兰德尔家族如今的强盛并非没有代价。从维克多把岩砖送给西尔维娅的那天开始，他就像藤蔓一样，依附在约克家族的大树上，拼命汲取养分和阳光。兰德尔家族迅速壮大的同时，也打上了约克家族的烙印。 时至今日，兰德尔家族的骨干成员已经认同了约克家族的宗主身份。他们的配偶基本上都是爱丽娜训练的室内女仆，他们的后代也将持续受到蔷薇庄园的影响。 维克多并不后悔，他自己都爬上了西尔维娅的床，还有什么好说的？ 领主都不喜欢听人说教。西尔维娅这方面处理的特别好。她在自己的宝座旁替维克多安排一个座位，而不是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维克多烦恼，将来有一天，约克家族被他拖进漩涡，他该如何面对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妮可推开城堡主卧的大门，看到维克多靠在羽毛床上发愣，不由得勾起嘴角。她随手闩上房门，迈动两条笔直修长的美腿，姿态优雅地走到床边，踢掉鞋子，像小猫一样依偎在维克多的身旁，柔声问道：“亲爱的，你在想什么？” 她刚刚沐浴，浑身都散发着清新怡人的体香，红扑扑的鹅蛋脸娇艳夺目，黑色细亚麻低胸短裙衬托肌肤雪白柔嫩，曲线玲珑的娇躯半遮半掩，显得格外诱人。 “我在想你。”维克多讨好自己的伴侣，从来都不会脸红。 “想我什么？”妮可似嗔似喜地横了爱人一眼。她知道维克多刚才在想别的事情，可爱人的甜蜜谎言总是让她心满意足。 维克多抱着香喷喷的妮可，郑重地说道：“我想谢谢你。” “谢谢我？为什么要谢我啊？”妮可嘟起红唇，有些不满，又有些欢喜地问道。 维克多沉默片刻，将黄金团和索菲娅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最后摇头叹道：“我的政治智慧还是差了些……不，是太天真了。我曾经想通过控制索菲娅，把黄金团掌握在手里。如果我真的这么做，兰德尔家族将遭遇一场严重的危机……西尔维娅原本打算把索菲娅和她的财富都留在人马丘陵。可听说了黄金团之后，西尔维娅立刻改变了主意，让索菲娅继续当她的女侯爵。” “宝贝，是你让我改变了主意。” 索菲娅不是一个安份守己的女人，她回归兰德尔家族，势必要掀起风波，后来居上。索菲娅知道黄金团的存在，她就绝不可能放手，只会怂恿维克多全力发展黄金团。 索菲娅在人马丘陵怎么闹腾，西尔维娅都不在乎。可如果她把黄金团的触角伸到遥远的异国他乡，问题就严重了。 在外人的眼中，黄金团是属于神灵骑士的侵略势力。约克家族将被所有领主孤立，作为缓冲的兰德尔家族更是首当其中，遭到各方势力联合打压。西尔维娅和索菲娅会在黄金团的问题严重对立，兰德尔领大好形势立刻土崩瓦解。 维克多为我改变主意……妮可的心里像灌了蜂蜜酒一样，甜丝丝，熏熏然，她枕着男人结实的胸膛，含情脉脉地说道：“维克多，我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宝贝，我也爱你。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抛下你。” 两人默默享受彼此的温情，妮可突然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维克多，幽怨地说道：“可你爱的不止我一个人……” 维克多吓了一跳，脑海中浮现出翠丝莉轻嗔薄怒的动人模样，他干巴巴地问道：“你……你都知道了？” 妮可噗嗤一笑，说道：“你和玛格丽特小姐的风流韵事早就传遍了冈比斯王国……吉莉安还特地给我写了封信，她让我转告你，你回来之后，自己去找她解释。” 维克多松了口气，摇头笑道：“我和玛格丽特没有任何特殊的关系，我们之间的绯闻另有内情……吉莉安嘛，呵呵，她这是借题发挥，想从我这里捞点好处。” “什么好处？” “委托兰德尔家族铸造铜索尔。”维克多淡定地说道。 妮可眼眸一亮，娇笑问道：“你这么确定？那不是正好吗？” “不确定。但我会让它成为事实。” 维克多摇了摇头，和妮可继续讨论别的女人，绝对不是明智之举，他转而说道：“聊点其它有趣的事情吧。” “你临走前，交待了那几件事情……” “这些事情，让莉莉娅和我说。”维克多哼道：“她们三个总不能因为换牙，就不见自己的丈夫吧？” “好吧。”妮可无奈地点点头，又喜滋滋地说道：“我发现了一个特殊的人才……他叫伊莫森，是非常优秀的驯兽师。他在杰克的手下，干了一年半的沼泽斥候。伊莫森帮助沼泽斥候训练了许多林隼和青眼雕，所以杰克向莉莉娅推荐了他。” “我亲自询问过了，伊莫森是东部人，曾经为一个狩猎总管打下手，学会了驯兽本领。” “真的？”维克多故作惊喜，问道：“你没有把伊莫森的事情，告知给蔷薇庄园？” “哼，我才没那么傻呢。这是我们兰德尔家的驯兽师。” 妮可皱起挺翘的鼻子，抱着维克多，娇声说道：“我安排了两个室内女仆，作伊莫森的妻子。你明天就册封他为家族封臣。” 维克多沉默了下，摇头说道：“先让伊莫森当三年的领民，等他立下功勋，我才好册封他为封臣。” 妮可想了想，颌首道：“亲爱的，你是对的。封臣不能轻授！” “哦，对了。还有一件好玩的事情。”妮可笑容可掬地说道：“庄园的几个小侍从把贝尔蒂娜带到平湖镇的赌场玩耍。结果，贝尔蒂娜十赌九赢。那些赌场老板现在每月都供奉给贝尔蒂娜100个银索尔，只求她别去赌场了。” “小贝尔得意坏了，那几天走路都抬着脸。其实，那些下等人知道我们特别宠溺小丫头，他们只是在巴结银月庄园而已。” 妮可摇头失笑，维克多的心中却生出狐疑。 贝尔蒂娜有种种异于常人的地方。她的发育特别迟缓，接受了身体重塑，她的病情似乎并没有改善。米勒却说她的身体没有毛病，仅仅是长得慢。 这难道是米勒善意的安慰？ 小丫头特别可爱，连最凶猛的猎狗都喜欢她。伊莫森交待过，食人魔抓到贝尔，非但没有吃她，还打算把她养成胖嘟嘟的小食人魔。残忍冷血的半龙人也和贝尔成了好朋友。 图尔南斯表示，贝尔蒂娜的心灵之力天生具有魅惑属性，可跨种族的魅惑未免太离谱了吧？ 最关键的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为什么没有任何警觉？仿佛有某种特殊的力量让我故意忽略了贝尔蒂娜的异常……难道，贝尔是个小巫师？可是，克莱门特用真视神术检查过贝尔蒂娜的身体，米勒的护身符也没有任何反应……不对！米勒和贝尔蒂娜的关系非常亲近，如果是米勒动的手脚，所有的问题都能解释清楚！难道，贝尔蒂娜的天赋能力能够帮助我？她的天赋是幸运？！ X-3高速运转，所有细节都在维克多的脑海中排列成线，他恨不得立刻去找贝尔蒂娜测试一下。 “亲爱的，你又在想什么？”妮可轻轻地哼了一声，水汪汪的眼眸里尽是媚色。 维克多微微一笑，他不会忘记，这是属于妮可的夜晚。 第462章 心灵之光 第二天，上午。 维克多结束了晨练，命人准备好赌博用具，又把贝尔蒂娜单独叫进书房。他打算验证自己的猜测，试探小胖墩显然比试探米勒神父更容易一些。 “贝尔蒂娜，我们有许多秘密。你很好地保守了秘密。所以我准备奖励你。” 维克多笑眯眯地从篮子里取出糕点、蜜饯、果酱、奶油馅饼，一份一份的摆放到书桌上。 贝尔蒂娜胳膊扒着桌子，圆乎乎的下巴搁在胖嘟嘟的小手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半桌美食。她吸了口口水，萌萌地问道：“主人，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嗯……你有没有去见伊莫森？”维克多将温热的羊奶倒进水晶杯，不经意地问道。 “老……伊莫森不认识我，哼，我也不认识伊莫森。”转了转棕红色的眼珠，贝尔蒂娜及时改口。 伊莫森的身份一旦暴露，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维克多和伊莫森都再三叮嘱贝尔蒂娜，必须和父亲装作陌生人。贝尔蒂娜一直表现的不错，从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大沼泽的生活。 小丫头的嘴巴还是挺紧的，毕竟已经17、8岁了……啧，我怎么觉得她比我更像一个精灵？如果她有200岁以上的自然寿命，现在的确是6、7岁模样……维克多一边想着，一边把羊奶递了过去，贝尔蒂娜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惊住了。 “伊莫森是个大坏蛋，他殴打梅兰妮和卡洛儿。”贝尔蒂娜愤愤不平地说道，见主人表情诧异，她又补充说：“我亲耳听到的，伊莫森把她们关在房间里，梅兰妮被伊莫森打的直叫唤，第二天晚上，又轮到卡洛儿……幸好，我不认识伊莫森。” 维克多俊美的面容一会青，一会白，最后变成了黑色，高声喊道：“来人！” 伏牛民兵雷诺推门而入。维克多向他吩咐道：“通知平湖镇政务所安排一处大宅院，让伊莫森一家今天就搬离领主宅邸，去平湖镇安家。” 雷诺点点头，转身离开书房。维克多靠着椅背，看贝尔蒂娜大口大口地喝着羊奶，不禁感到一阵头疼。 伊莫森十几年没尝过腥，放纵一下也很正常，可贝尔蒂娜偷听墙角的习惯实在是太糟了。银月庄园的领主宅邸只有2个炼金辅兵，其他人拿小吃货一点办法都没有……真是被惯坏了！ 维克多决定惩罚一下贝尔蒂娜，他当着小吃货的面，把一半的点心重新收进篮子，并说道：“贝尔，你必须学会守规矩，睡觉的时候，不能到处乱跑，更不能偷听别人谈话……” “可伊莫森没有和梅兰妮她们谈话，他在教训她们……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贝尔蒂娜气鼓鼓地辩解道。 维克多沉默了好一会，板着脸说：“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现在，我们来做个游戏。”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口袋，“最简单的抽数字木牌，每人抽一次，谁抽的数字大就算赢。你赢了，可以吃一份点心，你输了，我就拿走一份点心。” 贝尔蒂娜坐直身板，用怜悯的眼神看着维克多，一副“我是赌神”的模样，配合肉肉的小脸，别提有多逗了。 维克多莞尔一笑，把袋子递给小赌神，示意她先摸。贝尔蒂娜手伸进牛皮袋，摸出数字12的木牌。 这是一张大牌！ 数字木牌的赌法很简单，木牌的材质大小几乎相同，一面用颜料涂上数字，最大的14号木牌只有一张，13号两张，12号三张，以此类推。具体就是赌大小，赌注相同，大者通吃。 表面上看，这种赌法很公平，实际却是个骗局。经验老道的赌徒可以通过颜料的轻微凸起，判断木牌数字的大小。坐庄的赌棍利用闲五庄八的摸牌顺序确保自己稳赢不输，但赌客也不都是肥羊，他们要求每次摸牌的时间不能超过2秒，否则算出千。 两秒内摸出一张通吃大牌，那真的是非常考验庄家的赌技。 维克多最不缺的就是技巧，纤美的手掌在袋子里轻轻一搅，捻出了13号木牌，然后将一份点心放回篮子。 贝尔蒂娜瞪圆眼睛，张开少了三颗门牙的嘴巴。维克多心里暗爽……不杀杀你的嚣张气焰怎么行？ “再来。” 两个人你来我往，赌得不亦乐乎。两轮后，桌上一份点心都不剩。小部分进了贝尔蒂娜的肚子，大部分被维克多收回篮子。 虽然贝尔蒂娜每次摸到的几乎都是大牌，最小的牌面都有9点，但总的来说，她输多赢少。 这不是维克多想要的结果，他隐隐觉得，点心对贝尔蒂娜的吸引力不够大。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丫头什么时候差点心？ “贝尔，你该减肥了！” 维克多表情严肃地敲了敲桌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每天的零食点心减半……”在贝尔蒂娜嚎啕大哭之前，他又说：“小宝贝别哭，给你个机会，我们再赌一轮，抽13次牌，如果你能赢过我，你的点心零食保持不变。怎么样？” 贝尔蒂娜揉了揉眼睛，小手探进皮袋，摸出一张木牌。 14点！通吃！ 维克多已经不需要再摸牌了，他示意贝尔继续。 又是14点！ 还是14点! 仍是14点…… 贝尔蒂娜连摸5把全是通吃的14点。 后面8把，轮到维克多先摸。他探手摸出一个13点，贝尔蒂娜摸出14点。 贝尔蒂娜连赢6局，她再赢一局，维克多就输了……两秒之内，在一大袋子木牌当中挑出唯一的14点牌，对于维克多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果断进入天启状态，X-3全力运转，时间流速放缓了十多倍，感知力提升2倍，盲感直径扩张到3米。在维克多眼中，贝尔蒂娜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将14号木牌放回袋子，然后摇动皮袋。14号木牌与其他木牌清脆的撞击声**-3记录、整理，并在维克多的脑海中形成图像。当声音停止，维克多圈定出一个大致区域。他把手探进皮袋，脑海中的图像随着指尖的触感变得清晰，无关紧要的温度、湿度逐一弱化，不同木牌细微的硬度和形状差异被标记出来。确定了14号木牌之后，维克多的触觉记住了它的特征。 14点！继续14点！总是14点…… 维克多连续6次摸出14点牌。到了最后的决胜局，贝尔蒂娜紧绷着小脸，使出吃奶的劲拼命摇晃皮袋。这一摇，就没完没了……反正，摇袋子不限制时间。 等贝尔蒂娜脸蛋通红，气喘吁吁地放下皮袋，维克多好整以暇地伸手进去，摸到14点木牌，却故意取出旁边的11点木牌。 贝尔蒂娜看到11点木牌，明显松了口气，紧接着又皱起小眉毛，表现的患得患失，很不自信的样子。她嘴里咕哝着向至高主祈祷，伸手摸出一张木牌，上面的数字是13点。 “我赢了！我赢了！我赢了……”小贝尔高举双手，在书房里又蹦又跳。 维克多摇头失笑，他怎么可能真的减少小吃货的零食。贝尔蒂娜走到维克多身前，提起裙裾，屈膝行礼，非常非常认真地说道：“主人应当信守承诺。” “我信守承诺。”维克多笑着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贝尔最喜欢主人了。” 贝尔蒂娜欢呼一声，爬到维克多的膝盖上，抱着他的脸，嘴巴凑上去就亲了一口。 维克多用手帕擦掉小胖墩的口水，把她放到地上，宠溺地摸着她的脑袋，说道：“出去玩吧，点心篮也归你了……不过，今天的赌局，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能做到吗？” “贝尔最能保守秘密了。”贝尔蒂娜拍着胸脯保证道，拎起点心篮子，开开心心地溜出书房。 维克多摸了摸下巴，无意识地从袋子里取出一块木牌。他瞳孔瞬间收缩，摊开手掌，赫然是最大的14点木牌！ 他这一次根本没有使用任何超凡能力！ 维克多又试了几次，摸出来的木牌全是14点。他思索片刻，在脑海中说道：“我想要13点木牌。” 然后，他随手摸出了13点。 “我想要11点。” 摸出了11点……维克多连续试验了9次，心想事成的摸牌效果终于结束了。 X-3记录如下：贝尔蒂娜，疑似巫师，具有三种有待验证的超凡天赋，第一，长寿，贝尔蒂娜的身体和心智发育迟缓，食欲旺盛，目前没有发现任何虚弱状态。第二，魅惑，贝尔蒂娜长相普通，天真可爱，对智慧生命和动物具有惊人的亲和力。第三，幸运，贝尔蒂娜的运气让她出于有利自身的状态，几乎达到干涉现实的程度。但干涉效果与她的情绪强度成正比，愿望越大，效果越强。另外，她的幸运天赋能够传递给其他人，第一次传递时间为23秒，具体数据需要进一步搜集。同时，必须注意，幸运天赋的优先级低于绝对实力，当事件结果的概率为100%时，贝尔蒂娜的幸运无效。不会出现，真正意义上的改变现实，例如，让对方产生错觉、失误，或发生各种改变结果的意外情况。因此，贝尔蒂娜的天赋有很大的局限性，在危急状况下，她大概率会丧命。 维克多完成了X-3的记录，兴奋地在室内转来转去，以拳击掌，脑洞大开地想到： 我草，太牛叉了！这是什么？贝尔蒂娜是气运之子，还是位面之子？她自带主角光环？不对，不对……既然我是她的主人，她是我的小扈从，那我才是主角嘛……嗯，我带主角光环，贝尔蒂娜是幸运光环，哈哈…… 哎呀，我真是太蠢了，伊莫森的能力虽然强大，可凭他的弱者心性，怎么可能在危机四伏的大沼泽生存下来？根本就是贝尔蒂娜用幸运光环罩着他……这个混蛋，当初说的故事恐怕也是假的！回头让巴罗尔带人去兰特帝国领查一查伊莫森的底细。 在这个有神灵的世界，贝尔蒂娜和米勒出现在我的身边应该不是偶然……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什么主角，只是因缘际会，成了炼金帝国遗产的继承者……牵涉到神灵的角斗即将开始，那同一阵营的力量自然就汇聚到了一起。 没错，我们是人类……骑士、巫师、神职者和凡人都是炼金帝国的遗民，我们的敌人是毁灭炼金帝国的幕后黑手！ 我并不孤单！可我……到底算不算人类呢？如果我变成了精灵……我的立场又在那？ 维克多渐渐冷静了下，收敛乱七八糟的念头，坐在椅子上，怔怔地出神。他看到手中的木牌，突然灵光一闪，喃喃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孜孜以求，必有回报……心想事成……心灵之火的后面是心灵之触，再后面还有一层境界，能够干涉现实的心灵之力……巫术干涉现实，神选者，神眷者，神灵选中的眷顾者……在圣光领域，吾主至高无上？” 信仰其实是信徒的心灵之力！光辉之主收集信徒的心灵之力，转化为圣光和神术……维克多猛地站了起，两眼闪耀金色光辉，旋即又黯淡下来。 “我明白了……心灵之力的第三层境界能够突破自身限制，干涉现实。” “它应当被称为心灵之光！” 此时，书房外的走廊，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打断了维克多的思绪。他的脑海中勾勒出莉莉娅脚踩高跟鞋的模样。 第463章 吃亏的能力 莉莉娅的脚步声停在门口，过了几秒，橡木门被推开，一个修长窈窕的倩影映入维克多的眼眸。 她身穿一件橘红色蛛丝连衣裙，脚踩同色小牛皮高跟鞋，凸显流畅柔美的女性曲线，头发盘成典雅的贵妇髻，露出雪白颀长的脖颈，脸上挂着红色面纱，遮住眼睛以下的部分，一双明亮的媚眼似羞似喜地望着维克多，还带着一点点撒娇般的怨怼。 分别了六个多月，莉莉娅十分想念维克多，可她更希望向丈夫展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可维克多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召见她……牙都还没长齐呢，不能再等几个月嘛，真是太气人了。 “亲爱的，过来坐。”维克多微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莉莉娅身材娇小，平时最喜欢坐在维克多的腿上。她看到丈夫亲切的笑容，心里一甜，迈着妖娆的步伐走了过去，搂着维克多的脖子坐下，侧过脸，细声细气地恳求道：“亲爱的，别摘我的面纱……” 维克多差点笑出声，以他的超凡视力，莉莉娅脸上的黑色面纱形同虚设，但考虑到小女人的自尊心，他选择看破不说破……嗯，想要赢得女士的青睐，必须先学会照顾她们的心情。 轻轻揉捏莉莉娅光洁匀称的小腿，维克多低声笑道：“亲爱的，几个月没见，你的腿变长了，皮肤变得更加细腻柔嫩，胸围也大了一圈……尤其你的眼睛，清澈纯净的如同婴儿的眼睛……宝贝，你看起来美极了。” 莉莉娅的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喜滋滋地问道：“真的吗？” “千真万确。”维克多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莉莉娅松了口气，旋即又娇声说道：“你不知道我重塑身体的时候有多痛苦？全身的骨头和肌肉都被一点一点的拉伤扯碎，又疼又痒，想动却动不了，想死却死不掉，头脑还特别的清醒……所幸，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但我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维克多环紧莉莉娅的小蛮腰，以示安慰，并追问道：“那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莉莉娅想了想，缓缓说道：“一开始很疼，可到了后面，我就没有感觉了。我的灵魂仿佛被一团白金色的火花取代，然后摆脱了禁锢，能够在自己的体内自由穿梭，凭自己的心愿调整肌肉和骨骼的愈合……”她突然红了脸，委屈地说道：“我希望骨骼更坚硬，肌肉更强韧……最好，鼻子再高一点，腿更长一些，胸再大一点点……等我用完了所有的力气，就睡着了。我怎么知道，重塑身体会换牙嘛？” 华国民间流传着一个说法，孕妇多看漂亮宝宝的照片，生出来的宝宝也会漂亮。这种说法没有任何科学根据，却代表了父母的美好的心愿。但准妈妈的心情和身体内的激素水平息息相关，心情好坏确实能够影响胎儿的发育健康。 地球人类的文明史上，一直存在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两种迥然有异的哲学观念。但任何人都不否认，主观愿望的强大驱动性。比如，华国的寓意故事——愚公移山就是典型的心愿创造奇迹。而华国先民建设的雄伟长城则属于现实中的奇迹。如果再举出具体的例子，那些冻龄女神、健美达人都是出于自身的强烈愿望，付出常人难以忍受的代价，最终实现了自己的心愿。 敢想敢做，有志者事竟成。这其实是地球人类对心灵之力的基础应用，并由此衍生出丰富多彩的文明成果。有些变成现实科学，例如，飞船登月；有些变成了神话幻想，例如，追求天人合一，长生久视的金蟾秘形。 异世界的法则和地球不同。飞机大炮之类的黑科技，维克多是不用想了，但金蟾秘形或许真的有用。 在这个世界上，心灵之力直指超凡。它可以让莉莉娅变得年轻漂亮；让纳尔森变得强壮如牛，心身合一；让图尔南斯预知危险，甚至扭曲对手的心智感官；让伊莫森改变动物的灵魂和身体结构；让贝尔蒂娜被幸运眷顾；让米勒神父拯救濒死者；让西尔维娅凭一个眼神就能杀死一个普通人。 心灵之力具有无限可能，分为心灵之火、心灵之触和心灵之光三层境界。掌握心灵之触的图尔南斯已经是人类顶尖的强者，而他正在摸索心灵之光的境界。那显然就是传说中，能够和神灵骑士比肩的圣者领域。 换句话说，圣域肯定是人类所能企及的高度。 这个结论让维克多备受鼓舞。 严格意义上，金蟾秘形也属于锻炼心灵之力的秘法，它所描述的最终境界恰恰就是心灵之光。 维克多坚持练习金蟾秘形，但一直没有突破性的进展。这可能是因为世界法则的差异，金蟾秘形需要修改，也可能是由于精灵血脉，或者X-3的缘故。 不过，炼金塔能够生成金蟾秘形技能，足以说明它的价值和潜力。 炼金人类无法修炼金蟾秘形，风行射手遇到了瓶颈，不代表金蟾秘形对普通人类或者骑士无效啊……如果借鉴其他人的修炼成效，对金蟾秘形进行改进，我是不是也可以达到心灵之光的境界？就算金蟾秘形的效果被人为的夸大了，但它也许能够点燃修炼者的心灵之火！万一，纳尔森以此达到心灵之触的境界，那我就赚大了……维克多越想越兴奋，恨不得马上召集家族暗中豢养的小死士，组建一个“金蟾秘形训练营”。 莉莉娅看到维克多眉飞色舞的模样，忍不住娇笑出声：“亲爱的，你看起来比我还要高兴。” 金蟾秘形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维克多甚至不准备和西尔维娅分享这个秘密。莉莉娅只是个普通人，在试验取得成果之前，她不能参与其中。 维克多收敛思绪，把注意力转移到莉莉娅的身上，嘴唇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调笑道：“当然……今天晚上，你陪我。” 莉莉娅吓了一跳，刚想反对，却看到维克多俊美绝伦的面容和暗藏柔情的眼眸，顿时心如鹿撞，低着脑袋，期期艾艾地说道：“那……那不能点蜡烛。” 对于风行射手，点不点蜡烛又有什么区别？ 维克多暗自好笑，点点头，转移话题问道：“我临走前交待的几件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莉莉娅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去年水之季的一、二月，我动员3万多青壮雇工，在银月河东侧开垦种植了8万亩小麦，10万亩地薯。新建9个大型农庄，一共接纳8500多流民。培罗主教对兰德尔家族的善举表示满意。” “我们目前拥有28万亩麦田、30万亩地薯田和30万亩休耕地。梯田没有计算在内。” 维克多叹道：“终于开始开发银月河东岸的土地了，只要有了环形渠和定居点，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干得不错。” 兰德尔领的耕地主要集中在银月河西侧。银月河东侧还有大片未开发的土地。随着环形水渠的修建，兰德尔领的人口和农庄能够向河东岸拓展。预计五年内，兰德尔领耕地面积将突破200万亩。按照三年轮耕制，200万亩耕地至少能养活60万人，几乎达到冈比斯王国在册人口的一大半。 “东岸需要建一座城堡和一个小镇。”莉莉娅轻声提醒道。 “这个……会有的。咱们现在不是缺少修建城堡的石头吗？再等一等吧，铁砖很快就能问世了。”维克多头疼地挥了挥手。建城堡需要花费好大一笔钱，他有这个钱还不如多生产几只炼金龙蜥。 “那可以先建小镇。亲爱的，你给它起个名字嘛……”莉莉娅不依不饶地说道。 维克多想了想，说道：“叫东渠镇怎么样？” “挺好的。”莉莉娅笑着点点头，又说道：“索林姆家族的鲍里斯勋爵，也就是布兰登和雪莉的父亲……” 维克多打断莉莉娅的话语，强调道：“鲍里斯现在不是布兰登和雪莉的父亲，将来也不是。那两个孩子属于兰德尔家族。” “是我说错了。”莉莉娅顺着维克多口吻说道：“索林姆家族的继承人，鲍里斯勋爵遵照与您签订的协议，以石料的价格卖给平湖镇80吨软银矿石。处理这些矿石需要大量的木炭，所以我向四叶草商会额外订购了400吨的木炭。” “这么多的物资运到平湖镇处理，实在有些麻烦。我建议在东渠镇，建造货场和烧石场。先把软银矿石加工成碎块，再运回平湖镇，修建镇子的内墙。” 维克多此刻很想放声大笑。80吨瑟银原矿至少能提炼出800磅一类纯度的瑟银，可以打造400套瑟银骑兵装备。炼金塔置换一类瑟银价格为每磅120金索尔，但它的实际价值远远大于这个数字。人类王国一旦开始使用瑟银装备，瑟银矿的价格恐怕能和精金矿相提并论。而索林姆家族卖给维克多的瑟银矿，是每吨30金索尔的石料价。 “就按你的意见办。”维克多颌首说道。 莉莉娅横了维克多的一眼，继续说道：“三个月前，裁决武士尤卡尔大师带领104名传教士抵达平湖镇。这些传教士将担任兰德尔领通识学校的老师……” 维克多察觉到莉莉娅淡淡的怨气，皱眉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莉莉娅温婉一笑，说道：“根据平湖镇政务所的统计，兰德尔领和菲尼克丝领4到8岁的儿童一共8766人，需要建设20多所通识学校。然后，我们还得承担这些儿童的伙食和住宿开销，以及传教士的年俸。” 莉莉娅图穷匕见，向维克多伸出小手，轻飘飘地吐了一句：“给我钱。” 维克多迟疑着问道：“这个……家族金库里没钱了吗？” “金库里还有17万金索尔。”莉莉娅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建东渠镇需要钱，采软银矿石和木炭需要钱，烧制矿石需要钱，修平湖镇的内墙需要钱，建通识学校需要钱……还有，你答应教会，承担平湖镇大教堂的建造费用。米勒神父现在天天追着我问，大教堂什么时候开工？哦对了，纳尔森昨天跑来找我，说什么，兰德尔家族马上要打鱼人战争，参战士兵的佣金要提升一倍……”莉莉娅提高音量，冷笑道：“呵呵，3800名士兵的佣金提升一倍？是不是还要我额外准备抚恤金？” 维克多头大如斗，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也应该够了啊……要不然，我这里还有一些，拿出来应应急？” “有多少？”莉莉娅斜睨着维克多，问道。 “8000金索尔。” 维克多多果断报出一个零头。他手上16万金索尔的私房钱是用来喂饱炼金塔的。 “你留着吧。”莉莉娅哼了一声，愁眉苦脸的说道：“金库里的钱还能支撑的住，可我们的财政收入在减少。再这样下去，我担心入不敷出……”她抬起头，凝视维克多的眼眸，认真的说道：“兰德尔领的主渠贯通，青砖的经营权交给了金水城，我们的生产的青砖只能自用，少了一大块收入……我们的粗糖原本卖6铜索尔每磅，可现在卖给双头蜥商会的价格只有4铜索尔，而粗糖的市场价格上涨了三成！除了粗糖，兰德尔领的马车、猪肉、牛羊肉、油帆布、亚麻布、猪鬃刷子、羊皮、肥皂、草纸等商品全部都以较低的价格卖给双头蜥商会。去年，我们的财政收入是93000金索尔，粗糖销售收入就有63000金索尔。今年的财政收入恐怕不会超过7万。” 维克多恍然大悟，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认为我们加入双头蜥商会，吃亏了？” 莉莉娅一言不发，算是默认。 “吃亏是一件幸运的事情，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有能力吃亏。”维克多感慨地说道。 莉莉娅疑惑不解地看着丈夫，伸出手抚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啊。 维克多捉住莉莉娅柔嫩细滑的小手，笑着说道：“你可以把‘吃亏’当作承受风险的能力，有能力承受风险当然是好事……五年前，我们穷得叮当响，那是绝不能吃亏的。穷的时候吃亏，非饿死不可！所以，西尔维娅夫人露出一点风声，要抬高粮价，我气急败坏地找上门去，和蔷薇庄园达成紫蔗酒换粮食物资的约定。现在，呵呵，任何人抬高粮食价格都不能迫使我屈服。这就是兰德尔家族承受‘吃亏’的能力！” “当初，人马丘陵修建水利工程，蔷薇庄园一个铜索尔都拿不出来。约克家族的领主这才同意把青砖的专营权让给兰德尔领。可是，青砖这种东西，先卖和后卖的利润，完全不一样啊！兰德尔家族先卖青砖，修好了水渠和水库，占足了便宜。但人马丘陵的其他领主还很艰难，就好像我们的老朋友布鲁斯，他每年的家族净收入只有5000金索尔，这还要算上约克公爵补贴给他的6000金索尔年金。” “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单个再强壮也跳不远。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让同伴都富起来，否则，他们就会拖我们的后腿。” “原来，布鲁斯这么穷啊……”莉莉娅羞涩地吐了吐舌头，娇声说道：“亲爱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维克多摇头失笑，说道：“等你真的有能力吃亏的时候，想吃亏都难！” “为什么？”莉莉娅好奇地追问道。 维克多淡淡地说道：“你有能力吃亏，那就没有人敢让你白白地吃亏。除非他能一棒子把你打死……他以其废这个劲，还不如交好你。反而是那些吃不起亏的人才会无所顾忌，可他们的能力不值一提，真要敢对你张牙舞爪，那就一棍子打死。” “契布曼家族和我们的关系不就这样吗？” 莉莉娅噗嗤一笑，面纱飘扬，她连忙捂住面纱，吃吃地笑道：“契布曼家的大小姐现在成了你的情人。” 维克多笑道：“我们和契布曼家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挡不住蚁潮，契布曼家也要跟着倒霉……还是说说双头蜥商会吧。” “双头蜥商会搞统采统购，作为商会的大股东，我们也跟着受益。我们现在不卖青砖，但约克家族任何领主出售青砖都要算我们一份。我们让出粗糖的利润，可紫蔗酒的利润又回来了。约克家族即将对外销售精铁，这又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你看着吧，年底分红的时候，约克公爵会给我们一个惊喜。兰德尔家族今后的财政收入只多不少！” 莉莉娅心花怒放，用力点头，说道：“亲爱的，你说得没错……除了双头蜥商会，我们还有黄金团呢。” “黄金团……”维克多摸了摸鼻子，表情古怪地说道：“黄金团也有变化……你去把纳尔森、巴里特、巴罗尔和陶德都叫过来，我们在具体谈谈黄金团的事情。” “不！我不要见他们……”莉莉娅大惊失色，连忙从维克多腿上站了起来，向书房外走去。临出门前，她回眸一笑，声音柔媚地说：“今天晚上，你单独告诉我。” 第464章 随便挑 纳尔森带着陶德等人，迈进平湖堡的书房，见到了黑发黑眼，五官精致如同雕塑的兰德尔子爵。 众人同时向领主行礼。维克多挥了挥手，声音温和地说道：“不必拘束，都坐吧。”他的目光先转向纳尔森，调侃道：“先祝纳尔森勋爵，新婚快乐。” 纳尔森老脸一红，摸着后脑勺，讪讪地说道：“多谢大人。” 他从登石城返回兰德尔领不久，约克公爵和凯特琳娜夫人便挑选一名年轻貌美的普通贵女，送到平湖镇，作为勋爵的贴身侍女。纳尔森现在有一位妻子，三位贴身侍女，分别是琳达、乔安娜、劳薇塔和莱卡。 贵族迎娶贴身侍女不会举行结婚仪式。他们在平湖镇教堂，接受米勒神父的祝福，并登记在案，就算有了合法的婚姻关系。妮可代表维克多，送上丰厚的贺礼，还亲自出席纳尔森的家宴。 维克多关注纳尔森的家庭，那是因为他的家庭关系折射出兰德尔领特有的政治生态。 300平方公里的勋爵领让许多骑士贵族都为之眼红，纳尔森也因此受到贵女的青睐。按道理来说，新封的勋爵领主应当把精力用在领地和家庭上，尽快迎娶四位伴侣，让她们打理领地，生育子嗣，培养后代，为家族未来的发展奠定基础。可是，纳尔森的情况特殊，他和琳达根本就没有多少忠心可靠的追随者，勋爵领主要人口几乎都是流民雇工。而且，纳尔森和琳达没有积蓄，不得不在平湖镇担任要职，领取年金俸禄，以维持勋爵家庭的体面。何况他们必须维护莉莉娅的地位，那就更不能离开兰德尔领的权力中枢。 纳尔森勋爵既没有钱，也没有人，只能把领地托付给兰德尔子爵代管。平湖镇管理勋爵领的流民雇工，纳尔森成了兰德尔领的地主贵族。 凯特琳娜原本打算挑选一名洗练血脉的女见习骑士，送给兰德尔领的军事首脑纳尔森。她想通过联姻的方式，加强金水城和平湖镇的军事联系。但妮可抢先了一步，把秘密骑士劳薇塔嫁给了纳尔森。维克多和他的军队现在可以算作蔷薇庄园的一支嫡系武装，与金水城的獠牙军团平起平坐。约克公爵一脉自然就放弃了最初的想法。 维克多在金水成提出佃户制，简直挠到了约克公爵的痒处。领主可以封土地，但绝不愿意分权力。而佃户制事实上剥夺了勋爵领的自治权，因为佃户归上层领主直接管理，不属于勋爵领主的子民。维克多不允许约克家族的贵女改变纳尔森勋爵领的现状，约克公爵也希望兰德尔领能够竖立改革成功的典型。 双方一拍即合，金水城给纳尔森安排了一个势单力孤的贴身侍女。 纳尔森的家庭代表了租赁雇佣制未来的发展方向——封地集权制。 所谓的封地集权制就是，封地的所有权归贵族，封地的统治权归中央。比如，小骑士克劳斯在军中效力，帮助兰德尔家族打下大片领土。维克多论功行赏，册封克劳斯为男爵，从各行省挑选大大小小的土地，凑足150平方公里，赏给克劳斯。克劳斯男爵开创自己的家族，但他只能把名下的土地租赁给佃户，并继续担任军职。克劳斯的骑士信念由守护家族和领地，变为守护家族和王国。而贵族议会将满足大骑士贵族的参政需要。 实际上，封地集权制并不是什么新玩意。早在黄金时代，几个骑士家族共治城邦，统治大片领地的政治模式就属于集权制。青铜时代的国王册封宫廷贵族也有集权制的影子。只不过，封地集权制擅攻不善守。白银时代，由于凡人军队跟不上骑士的脚步，导致骑士家族死伤惨重，集权制因此被历史所淘汰。当然，这其中也有教皇拖后腿的原因。 分封制，骑士领主封地建国，相互依托，层层护卫。就算某一个骑士家族被兽人打垮了，也不至于让整个王国的骑士阶层遭遇重创。战败者还有汲取血脉，东山再起的机会。 几千年来，骑士贵族和贵族神职者一直致力于提升凡人军队的战斗力。维克多的出现提供了一个转守为攻的契机。守土有余，进取不足的分封制注定要被集中制重新取代。 根深蒂固的分封制意识形态现在是领主改革的最大障碍。 不明白的人还是不明白，明白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大家都眼巴巴地瞅着兰德尔子爵吃第一个螃蟹。 维克多拿勋爵领开刀，绝对是一招妙棋。 绝大多数领主都想把勋爵领的权力抓在手里，不存在抵触佃户制的问题。如果勋爵领主是个小螃蟹，那男爵领主肯定是超大号的螃蟹，美味但麻烦。子爵领、伯爵领这样的巨型螃蟹……不麻烦，很致命。 所以，兰德尔家族的条件得天独厚，其他实力领主还在和家里的巨型螃蟹作斗争的时候，维克多吃螃蟹恐怕已经吃成了一个巨无霸。 维克多看纳尔森、陶德、巴里特和巴罗尔就像看四只小螃蟹，心里乐开了花。他笑眯眯地说道：“纳尔森勋爵，你老婆有了，继承人也有了，可以开始设计属于自己的家徽……你觉得螃蟹怎么样？” “螃蟹？” 纳尔森头摇地和拨浪鼓一样，瓮声瓮气地说道：“螃蟹不好看。我还是比较喜欢熊。” 一头熊，长着两只螃蟹的大钳子……维克多把笑感十足的图像排除脑海，转而对略显苍老的巴里特颌首道：“巴里特，我们有好久没见了。带着熊团风餐露宿确实辛苦……这次回来，把身体好好调理一下。我为你准备了两支鸢堡秘制的金葵药剂。如果你想留在兰德尔领，那就把熊团的事务交接一下。纳尔森这里也需要帮手。” 巴里特上前一步，抚胸施礼道：“多谢大人关心。我的身体还能撑的住……”他苦笑一下，低声说道：“熊团现在千把人，都管我叫巴里特老爹……丢下他们，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哦，对了。”老教官直起腰板，神采奕奕地说道：“我娶了三个女人，她们给我生下一对儿女。我那个小崽子才1周岁。我把他给带回来了，想托付给纳尔森抚养。” 维克多深深地看了巴里特一眼，沉吟着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主人，他叫沃尔夫。”巴里特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熊团的主要武力都是炼金人类，维克多根本不担心失去对熊团的控制权。但巴里特拿一个儿子表忠心，本身就是规矩。维克多没有理由不接受，何况巴里特在兰德尔领土地、财产也需要有人继承和监管。 “沃尔夫。”维克多点点头，表情淡然地说道：“那么从今天开始，沃尔夫就是你的继承人。纳尔森勋爵夫妇担任他的监护人。” “是。”巴里特明显松了口气，倒退一步，回到座位上。 维克多的视线扫向另一个座位。陶德立刻站了起来，目光沉凝，却暗藏激动。 “陶德，我很好奇，你在登石城有机会脱身，为什么不独自离开，或者投靠德韦米克家族？难道，你不怕被我灭口吗？” “大人，我一直要求自己是个骑士。”陶德低下头，沉声说道。 维克多眸光闪烁，未置可否，继续问道：“你撤离登石城的时候，坚持带走两个女招待？” 陶德心里发苦，硬着头皮，解释道：“那两个女人在瘸腿旅馆，帮我搜集假面兄弟会的情报……我不忍心牵连到她们……但我保证，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后来，我給了她们一笔钱，让她们走了。” “是啊，她们什么都知道。她们冒着生命危险替你做事，只想有朝一日能成为鬼面骑士的女人……” 维克多摇头叹息，敲了敲桌子，又冷冷地说：“登石城大械斗，死伤数千人，传得沸沸扬扬……她们不知道是你干得，难道还想不到吗？金黎雀伯爵在大械斗的同一天遇刺，她们想不到，德韦米克侯爵也想不到吗？” “那两个女招待被我的人抓住了，我要你去把她们杀了。”维克多目光幽深地盯着陶德。 陶德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双膝跪地，颤声说道：“大人，我犯了错误，愿意接受任何处罚。我不再为那两个女人辩解……虽然我满手血腥，可我……我不能杀害真心帮助我的人。” 书房内顿时陷入了令人压抑的寂静。陶德却如释重负，静静等候领主的发落。 “忠诚、谦逊、傲慢、怜悯……我现在相信你是个骑士了。”维克多点点头，微笑着说道：“你为水银立下了功劳，但我早已经奖赏过了。你能够坚持原则，奉行骑士的美德，善待帮助自己的人，值得赞赏。” “欢迎你加入兰德尔家族，陶德.兰德尔阁下。” 陶德霍然抬头，喉结滚动，最后单膝跪地，向维克多郑重起誓：“陶德.兰德尔愿为主人效死！” 维克多没准备为难陶德，也没有抓捕那两个女招待，他的试探仅仅是一种驭下的手段。 物以类聚，人以等分。没有什么比主君肯定自己的原则和品格更能激发下属的效忠之心。如果陶德服从维克多的命令，选择杀人灭口。维克多只会哈哈一笑，称赞他的忠诚，再收为己用。不过，这样的话，维克多难免会对陶德生出戒心。 陶德不算好人，他曾经用血腥手段为埃里克森公爵镇压金矿奴工。可他也有善良的一面，利用两个妓女完成任务，却又放她们一条生路，以至于让自己身处险境。某种意义上，善恶都是人性的缺点。有缺点才会产生变化，人性因此而复杂，且充满勃勃生机。 对于家族而言，善恶不应该成为评判家族成员的标准，总要有人干脏活嘛。但一个没有缺点，没有原则的人注定是一条无法掌控的孤狼。如果他认为家族对其不利，立刻就会反噬。 维克多本身就心软，尤其对女人和孩子下不了狠手，反正他有一帮毫无人性的炼金生物，真要被逼急了，那就眼不见为净吧。当初流民冲击兰德尔领，炼金战獒就咬死了一些老弱妇孺。 至于那两个女招待，能放就放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刺杀骑士贵族，鼓动流民暴乱这种事情，谁会和领主讲证据？德韦米克侯爵用两个下等人指证兰德尔子爵，维克多马上就能找200个下等人给怼回去。德韦米克家真这么干，只会让人笑掉大牙。 陶德的选择符合维克多的道德审美。事实上，异世界人类社会的家族、家庭观念特别强调，优待妇孺。 维克多也深受影响，他现在看陶德就比较顺眼。 “起来吧。”维克多和颜悦色的问道：“听说，你们抓的假面之影是一个巫师？” 陶德站起身，心有余悸地将遭遇巫师的事情详细描述了一编，最后说道：“幸好家族秘密培养的精英卫士不怕那个巫师。否则，我和巴罗尔都要死在他们的手上。” 纳尔森忍不住开口问道：“巫师这么厉害？” “不是厉害。”陶德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一下子失了神，巫师手下的影战士足够杀死我好几遍。” 维克多瞄了纳尔森一眼，沉声说道：“这和心灵之力有关，那种程度的巫术应该拿你没办法。” 纳尔森干巴巴地笑了笑，其他三个人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假面兄弟会的背后有巫师，可能还不止一个，让问题变得非常棘手。 维克多不愿意多谈细节，转而问道：“你们有没有收集巫师身上的水晶碎片？” 巴罗尔从腰兜里摸出一个小口袋，毕恭毕敬地递到桌上。 维克多拿起袋子掂了掂，随手丢进抽屉里，不动声色地说道：“陶德，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今年火之季，兰德尔家族将发动为期数年的鱼人战争。你可以选择加入雇佣军团，在纳尔森勋爵的麾下，率领一支500人的步兵团，执行清剿滩涂鱼人的战斗任务。等战争结束，我会论功行赏。” “或者继续在水银任职，但你要带人去苏斯王国拓展水银的外围。你肯定会撞到假面兄弟会……选择水银，你承担的风险很大。如果你能够完成拓展水银外围的任务，水银的首领非你莫属！” 纳尔森哈哈一笑，热情地拍着陶德肩膀，“你小子剑法不错，正适合对付那些凶暴鱼人。加入我们雇佣军团吧，只要你立下战功，我推荐你独领一军，将来为大人开疆拓土，怎么样？” 陶德怦然心动，侧过头，看到巴罗尔眼眉低垂，一言不发。他顿时又犹豫了。 纳尔森的实力太强大了，在他的手下做事，永远都要被他压过一头。水银虽然危险，却是主人心腹中的心腹。兰德尔家族有神奇的黄金药剂，有能够对抗巫师的秘法死士，远在千里之外就干掉了一个大家族的白银骑士，连纳尔森勋爵和熊团都要听从水银的调遣。水银的潜力之大，令人触目惊心。加入水银，主人说不定还能让我再进一步……陶德越想越兴奋，浑身热血沸腾，两眼放光，犹如火焰燃烧，他上前说道：“主人，我愿意去苏斯王国！” “好。”维克多点点头，上下打量陶德几眼，开口说道：“你脸上的疤不能留，身形样貌也得改变一下。我安排你去接受圣武士的身体重塑，这不仅会让你重获新生，还能显著提升你的身体素质和心灵之力。你可以利用这三个月时间，跟巴罗尔手下的密探学习各种有用的小技巧。等你把这些准备工作都完成了，再前往苏斯王国。我给你准备6000金索尔，30名精英卫士，40个秘法死士……” 维克多顿了顿，转头对巴罗尔问道：“水银能抽调多少人手出来？” “大人，我们在冈比斯就有300多个黑市商人，靠他们吃饭的外围打手6000多人。”老密探轻描淡写地说道：“抽调七、八十个可靠的人手，完全没有问题。黑商、骗子、小偷、杀手、恶棍、流莺……随便挑。” 听了巴罗尔的话，纳尔森等人目瞪口呆。维克多沉默了半天，愤怒地说道：“我说黄金团怎么不赚钱……居然养了这么多人！” 第465章 调查 黄金团现在有多少人？ 巴罗尔说不清楚，他负责培养水银的内线，内线独自发展外线，外线就是依靠黄金团养家糊口的马车夫、黑帮打手、黑市商人、酒馆老板、杂货铺老板等等。这段时间，巴罗尔一直在登石城与假面兄弟会纠缠，冈比斯的水银内线自行发展。等他回来之后，才开始着手处理冈比斯水银内线的事务。他目前了解到的信息并不全面，只知道一个大概情况：七、八千外围成员，只少不多。 由于巴罗尔只对维克多负责，莉莉娅也不清楚黄金团究竟有多少人。她所掌握的是走私商队和山寨据点。走私佣兵加上山民的总人数接近两万。 黄金团的渠道、终端、信息各有所属，莉莉娅和巴罗尔两大头目互不知情。最应该了解黄金团底细的人是开创者维克多。但巴罗尔现在都说不清楚外围成员的数量，维克多能知道什么？ 他只知道，黄金团创造的利润远远没有达到预期。 原以为三岁半的黄金团还是个小奶牛，需要精心喂养……没想到，它已经变成了一头大肥牛！ 可是，说好的牛奶呢？ 兰德尔子爵决定弄明白两个最关键的问题： 谁分走了我的钱？他们是怎么分的？ 于是，水银首领巴罗尔一边擦汗，一边举了一个例子： 舒尔茨男爵领盛产红木、莎草蜡烛和木炭，缺少配置壮体药剂的草药，红筋草、蓝棘果和铁牛花。黄金团的走私商队途径舒尔茨领，水银内线在红木镇发展了一个外线商贩，他从走私商队的手里，接过蜜饯、肥皂和各类山货向外兜售。其中，就包括舒尔茨家急需的草药。 外线商贩赚了钱，便按照水银内线的要求，第一时间购买马车，承租两条公共运输线路，并定期向教堂捐赠献金。他因此得到神父老爷的庇护。 随着公共马车线路连接到舒尔茨领，走私货物量猛增，像猪油、熏肉、油帆布之类的大宗货物开始出现在红木镇的市场上。这引起了舒尔茨男爵注意。但由于外线商贩和神父关系良好，他出售的商品符合舒尔茨领的需要。男爵没有对商贩采取粗暴手段，只是派人调查了一下他的底细。 调查的结论是，这个自由民商贩和相领领地的马车夫搭上了关系，利用公共马车，把野柳城的货物偷运到舒尔茨领贩卖牟利。 商贩和马车夫联手倒卖货物，逃避过境税的行为损害的是邻居的利益，舒尔茨领反而多了一条贸易渠道，商品价格还较为便宜。舒尔茨男爵对胆大包天的自由民商人睁只眼闭只眼，甚至还暗中维护他。 外线商贩混得风生水起，豢养二十多个打手，铺子盘了好几间，雇佣伙计和车夫，承租更多的公共马车线路，向治安所上交供奉，向教堂捐赠献金，俨然成了红木镇的一号人物。 然而，事情发生了有趣的变化。舒尔茨领的村民用廉价的猪油和牛油混合，制造出一种新的莎草蜡烛。它的味道大，亮度低、不耐烧，但成本只有牛油绿莎烛的五分之一。村民原本是自用的，外线商贩却看到了商机。他以2铜索尔5根的价格，大量采购混油蜡烛，再以2铜索尔3根的价格转手卖给其他领地的外线商贩。既然外线商贩开始用公共马车向外出货了，当然也少不了舒尔茨领的其他特产。而他的采购价比商队高出不少。 黄金团外线出货种类丰富，价格便宜，采购商品价格合理。舒尔茨男爵简直就笑不动了，对于外线商贩通过公共马车转卖的野柳城物资的行为，他选择视而不见。 外线商贩已经和黑帮、村长、治安所、神父、甚至舒尔茨男爵本人都形成了很深的利益勾连。打死商贩很简单，取代他也轻松，但这条流民商人自发形成贸易渠道不能断。否则，舒尔茨家族的损失远远大于收取过境税的收益。 舒尔茨男爵的混油蜡烛最终以2铜索尔1根的价格，点亮了深水城的流民棚户区。 水银内线如法炮制，黄金团的外线商人如今遍布冈比斯王国的各大城镇。 纳尔森、巴里特和陶德听完之后，惊叹不已。维克多的脑海中却出现了一个关键词：野蛮生长。 水银内线指出一条财路，外线的黑市商贩自个就把黄金团做大了。黑市商贩自主完成短线运输、仓储、采购、销售、安保等等各个环节。每个环节都需要人手，每个人后面还有各自的家人亲朋。也就是说，黄金团现在的成员包括：2万山民、300多个黑商、6000多打手、同等数量的伙计，以及小几万的家属。 这么多人都拱在黄金团的盘子里吃饭，还能给兰德尔家族剩下多少？ 当然，野蛮生长符合维克多最初的设想。在兰德尔家族缺钱少人的情况下，必须通过让利的方式，充分调动流民的热情，才能利用他们的财力、人力壮大整个组织。因此，黄金团在短短几年内，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不过，野蛮生长意味着失控。 黄金团的运转模式中，水银内线躲在幕后，联系黑市商人，通过公共运输网络和各地集市，把兰德尔领的商品货物层层分销。兰德尔家族赚到了钱，走私商队、小领主、封臣村长、黑市商人都分到了利润，还养活了一大批马车夫、黑帮打手和商铺伙计。 表面看起来皆大欢喜，可黄金团每年产生的经济总量超过百万金索尔。维克多只分润其中的小部分利益，他怎么能甘心？就好像舒尔茨领的蜡烛生意，维克多也想分一块肉，但他连汤都喝不上一口。 蜡烛生意都不需要维克多过手，他当然分不到肉。实际上，黑市商贩根本不知道黄金团的名字，也不认识什么幕后大老板，他们只想巴结当地领主和神父。最糟糕的是，等黑商和小领主联手打通公共运输网络之后，他们就不再依赖走私商队开辟的山路渠道。 这将严重削弱维克多对黄金团的控制力。 黄金团庞大臃肿，组织结构松散，没有统一的定价策略，没有管控各环节的成本，还没有明确的利益分配方案。如果地球上的企业家穿越到这个世界，他们看到黄金团的状况，肯定会说：这玩意还不如破产重组。 维克多缓缓说道：“我对黄金团的现状很不满意！”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分到的钱太少。” 纳尔森愣了下，咕哝着说道：“大人，我觉得还行……去年，我分到3000金索尔！” 黄金团在兰德尔家族内部有一套红利分配方案，每支走私商队赚到的钱，先扣除各项成本，维克多再拿走一半，剩下的按照股份进行分配。兰德尔家族目前有37支走私商队，去年的净利润为9万金索尔，纳尔森占一成股份，因此分了3000金索尔。维克多也多了45000金索尔的私房钱。但这点钱恐怕还不到黄金团年收益的一个零头。 维克多叹了口气，摇头说：“如果黄金团去年的交易总额超过百万金索尔，你还会这么高兴吗？” 纳尔森倒吸一口冷气，惊呼道：“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是不是难以置信？商品流通领域的事情，我和你说不清楚。你只要知道，有近10万人靠黄金团吃饭。这个数字不奇怪！” 维克多掰着手指头，说道：“黄金团现在有两条贸易渠道，走贵重货物的山路和倒卖大宗物资的公共马车。事实上，公共马车渠道创造的财富比山路多出十倍不止！各地的领主、教堂、村长、黑商、恶棍打手、马车夫、商铺伙计同时利用黄金团的两条贸易渠道赚钱。而我们的收益完全来自走私商队的山路渠道，公共运输渠道和我们没有半个铜索尔的关系！” “黄金团明明是我开创的，可他们赚的比我们还多！为什么会这样？” 维克多环顾左右，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老密探巴罗尔的身上。 “因为，大多数外线商贩不听我们的。”巴罗尔表情平静地答道。 “不听我们的话……说得对极了！” 维克多抚掌笑道：“山路据点的2万山民听我们的，走私商队轻轻松松就能招募1400个山民佣兵。而黄金团的外围成员至少有7、8万人，而水银却只能调遣几十个可靠的人手……这是因为我们没能有效的控制外线商贩。” 纳尔森用鄙夷的眼神看了看巴罗尔，他刚刚都被老密探的语气给镇住了。 .明明只能调遣几十号人，偏要说什么6000多个打手。那些打手不听你的，人再多，有个屁用啊！幸亏大人英明，一眼就看穿了这个老骗子。还是我们战熊佣兵对大人最有用……纳尔森沾沾自喜地忖道。 维克多把纳尔森的表情收入眼底，挥手说道：“黑商不听调遣，责任在我，与水银无关。” “大人英明。”巴罗尔心悦诚服地鞠了一躬。 “那怎样才能让黑商听话呢？”维克多敲打桌面，冲纳尔森抬了抬下巴，“你来告诉我……别左顾右盼的，我说得就是你。” “啊？问我啊？”纳尔森指着自己的鼻子，见维克多点头，他又使劲摸了摸后脑勺，故作沉吟地说道：“这个……我认为要让商人听话，先得弄清楚，他们为什么不听话？我觉得……我在想啊，他们为什么每年能赚百万金索尔？这个问题很关键！” 维克多大吃一惊，纳尔森这个家伙对商业贸易半窍不通，却能一针见血地问到点子上。这就是他的天赋智慧了。 维克多和颜悦色地说道：“再加工、再生产、再销售……就拿舒尔茨男爵来说，我们卖的是廉价猪油，公共马车的车夫把猪油运到舒尔茨领，中间只加了个运费，舒尔茨男爵用便宜的猪油生产蜡烛，再卖给商人，商人又把蜡烛卖给流民家庭。这是不是比倒卖猪油更赚钱？” “哦，原来是这样。”纳尔森摩挲下巴的胡茬，摇头说：“蜡烛生意和我们没关系，难怪那些商人不听我们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他们用的是黄金团的渠道。”维克多蛮不讲理地说道：“我现在就是要让他们听话，把蜡烛生意分给我们一份。你说怎么办？” 纳尔森想了半天，耸了耸肩膀，双手一摊，“我不知道。” 维克多摇头失笑，目光转向了巴罗尔。 巴罗尔露出谄媚又狡猾的笑容：“大人，您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制约商贩的手段。” 第466章 调整 “哦。”维克多挑起细长的眉毛，饶有兴趣地道：“说来听听。” “第一，禁止野柳城的老约翰向自由民商人出货，先从源头上断绝他们的货源，迫使他们就范。”巴罗尔扬声说道。 纳尔森挥舞了下拳头，兴高采烈地说道：“对！就该这么干！” “这是个蠢的不能再蠢的点子。” 维克多没好气地说道：“野柳城的商铺不止兰德尔一家。老约翰不向自由民商人出货，其他家族也能出货。就算黑商在野柳城拿不到货，他们还能卖自家领主货物。兰德尔家族损失一条出货渠道，白白便宜了外人。” “大人，慧眼如炬。”巴罗尔先拍一记马屁，又胸有成竹地说：“冈比斯300多外线商贩，相互只认识几个人。而我们水银内线认识他们每一个人，了解他们的销售渠道。野柳城的领主和黑帮都听大人的话，大人至少能让外线商贩断几个月的货。水银乘势威胁他们听话，如果有人不老实，我们就扶持一个新的商人替代他。领主和封臣老爷只要生意能够继续做下去，不会在乎谁来干这一行。” “这就是大人提前安排的两个后手。” 维克多勾起嘴角，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让300多个外线商贩定期交份子钱。” “对啊……”纳尔森一拍大腿，又满脸困惑地看着维克多，说：“不对啊，大人早就准备好的后手，为什么不用呢？” 他又问到了关键点上。 老教官巴里特按捺不住，接口解释道：“这样一来，没有组织的自由民商贩变成了有组织的黄金团。领主一旦开始调查，我们的秘密就全暴露了。” “暴露的后果是什么？”纳尔森皱起眉毛，沉声追问。 “不知道。”巴里特摇头说：“大人不想让黄金团暴露，必然有原因。” 巴里特不愧是战熊佣兵团的战斗指挥官，他心思细腻，冷静沉着，善于思考。纳尔森敏锐果敢，善于把握战机。两个人配合起来，倒是相得益彰……维克多暗暗感叹，扬声说道：“领主都想要黄金团，谁也不服谁，谁也拿不到……提前暴露的结果就是，黄金团被大小领主碾成碎末。我们走私商队和水银首当其冲。” “黄金团藏在暗处，不符合我们的利益，放在明处，又会遭到领主的倾轧。” 维克多话音一转，微笑着说道：“诸位无需担心，我已经把黄金团交给了索菲娅.温布尔顿女侯爵。她会帮黄金团找一个强有力的靠山——教廷枢机院。” “你们不觉得惊讶吗？” 维克多特意强调索菲娅的侯爵身份，想要划清温布尔顿侯爵府和兰德尔家族的关系。可是，在场的四个人却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维克多和索菲娅是合法夫妻，今天横眉冷对，说不定明天就好到蜜里调油。作为兰德尔子爵的附庸，在领主的家务事上保持沉默，才是明智之举。 四个人老老实实地坐在那，仿佛没有听到领主的提问。 维克多沉吟片刻后，又说：“索菲娅认为黄金团不需要走私商队和山民据点。” 纳尔森一言不发，充耳不闻，就像个乖宝宝。 维克多恨得牙痒痒，干脆直接摊牌，“索菲娅把黄金团由暗转明，我们的收益至少能翻两倍。但黄金团是我的心血，我不打算就这样放手。” “索菲娅是我的妻子，我和索菲娅没有争执。但是，温布尔顿侯爵的附庸不是兰德尔家的附庸。索菲娅凭借温布尔顿侯爵府的人手就能自己建一个黄金团。这些人不会拿钱供养熊团、走私商队和水银。所以，你们必须和他们争一争黄金团的话语权。” “如您所愿，我的主人。”四个人连忙起立，异口同声地说道。只要不是针对索菲娅主母，怎么都行。 “都坐下。”维克多抬手示意，继续说道：“黄金团规模庞大，用谁都是一样用。可要想索菲娅主母接纳你们进入黄金团的高层，你们得拿出让人无话可说的成绩。” “这三年，索菲娅和她的附庸将集中精力，打通撒桑帝国、沃顿草原、多铎王国和纳维尔的商道。她往北走，那我们就往东走，打通冈比斯、兰特帝国领、艾尔王国、苏斯王国、东部联盟和博瑞王国的商道。等两家合并，你们在黄金团的位置就稳了。” “陶德，你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吗？”维克多问道。 陶德没想到自己刚加入兰德尔家族，就能参与这样的大事。他抑制激动的心情，恭敬地说：“大人，我第一次听到黄金团秘密……您的智慧和格局令我钦佩。我愿意为家族事业，全力以赴！尽管我还有许多事情不明白，但我会虚心请教巴罗尔老师。” 维克多点点头，转而对教官巴里特说道：“熊团和我的关系一旦暴露，处境将变得很危险……索菲娅开拓北方的商道，需要一支震慑性力量。熊团打索菲娅的旗号，就不会遭到领主的剿杀和报复。” “如果你能赢得索菲娅的信赖和器重……”说到这里，维克多沉默了。 索菲娅秉持商业贵族中立的原则，不会保留一支擅长渗透突袭的武装力量。目前，她需要利用熊团，威慑自己的外部对手，消除雄鹿商团内部的隐患。等她完成了内外整合，势必要把熊团剥离出去。否则，教宗一脉不可能为黄金团作背书。 维克多摇头说道：“算了……将来，我对熊团另有安排。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辅助索菲娅，顺便帮助水银，在多铎王国、纳维尔王国和撒桑帝国发展内线外线。” “是。”巴里特沉稳地说道。 维克多对老密探问道：“巴罗尔，我记得有个叫韦奇的商人负责黄金团的蜜饯生意？” “是的。”巴罗尔回答道：“韦奇曾经是黑堡镇的自由民商人，和纳尔森勋爵打过交道。他现在是深水城最大的黑商。” “我也记得他。”纳尔森瓮声瓮气地说道：“那个胖子想用盐价收购我们的雪糖。后来，我把雪糖倒进黑堡镇的下水沟，他在旁边急得直跳脚，也不肯提价收购。” “韦奇是个人才。”维克多颌首笑道：“其实，对于索菲娅而言，冈比斯的骨头最难啃。她名下的四叶草商团专门负责冈比斯王国的贸易，但四叶草效忠的是鸢堡。索菲娅不能用四叶草的人发展冈比斯的黄金团。那我们就提前帮她把路铺好。” “韦奇不是要在冈比斯的各大城镇开设分店吗？让他来野柳城发货。那些跟着黄金团混饭吃的外线商贩必须定期向韦奇上交蜜饯分红。不肯交钱的人，统统出局！” “我明白了。”巴罗尔点点头，看了纳尔森一眼，又问道：“他要是不敢来怎么办？” 韦奇当初跟着战熊佣兵团的铁锤跑了第一趟私货，两人颇有交情。韦奇是唯一个长期供奉走私佣兵团的商人，因此他的靠山是战熊佣兵团。 “不用顾虑韦奇和铁锤的交情。” 纳尔森摆了摆手，淡然地说道：“他不敢来，就让他出局。我倒是觉得，那个胖子有胆子办大事。” “好。以后，韦奇就是水银的内线。只要他敢来，我尽量保证他的安全。”巴罗尔不动神色地说道。 蜜饯分红可以视作，维克多向黄金团的所有受益者强制收取加盟费。这项改变至少能给兰德尔家族每年带来7、8万金索尔的额外收入。而韦奇所处的位置十分关键，也非常危险。要不了几年，他就将暴露在四叶草商团的视线中。维克多还不能出面保韦奇，否则鸢堡的密探立刻就会抓捕他。巴罗尔所谓的保护，其实是尽量掩藏韦奇的身份，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提前将其灭口。韦奇的转机，在于索菲娅接管冈比斯黄金团的速度，也只有索菲娅才能保护他。 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韦奇只要撑到索菲娅出手，就能在黄金团谋得一席之地。当然，是以兰德尔家族暗子的身份。 无论索菲娅愿不愿意，维克多都要把水银渗透进黄金团。他相信，黄金团的崛起将势不可挡，各大势力都会想方设法地安插密探，只有提前占据黄金团的高位，才能确保兰德尔家族的利益，才能把握黄金团的发展方向。 纳尔森和巴罗尔的表现令维克多很满意，他面带笑容，开口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大人，您刚刚说，夫人打算放弃这条商道？”纳尔森站起来，发问道：“我们的走私商队和山寨据点怎么办？” “放弃？怎么能放弃？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一切照旧！” “是！”纳尔森以拳击胸，大声应道。 山林小道路途遥远，环境险恶，怪物和猛兽横行，小运量和高风险的运输条件极大增加了货物的运输成本。既然现在有公共运输网络，就应该放弃山路渠道。索菲娅在商言商，她的想法合情合理。 不过，维克多有自己的考虑。 兰德尔家族财政分为两块。需要缴纳十一税和王国年金的收入，归莉莉娅掌管，存进平湖堡的金库。物资采购、领地建设、雇佣军团的军饷、管事和执事的俸禄全从金库里出。黄金团的收入，不需缴纳任何税赋，属于维克多的私房钱，主要用于水银和走私商队的建设，以及制造炼金生物。 目前，兰德尔领的物产交给双头蜥商会专营，但维克多手中的咖啡、雪糖、云雀山脉和大沼泽的资源不在统采统购的范围内。这些货物一直靠走私商队运转出售。 要不然，维克多一年十多万金索尔的私房钱从那来？ 放弃山路渠道意味着，维克多只能通过正常途径出售炼金辅兵加工的资源。他不仅要交大笔税金，还会把的云雀山脉和大沼泽的秘密全都暴露出来。而且，倒卖山民采集处理的草药、兽皮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短期内，维克多要利用山路渠道，售卖价值几十万金索尔的咖啡雪糖、蛤蜊调味料、水晶、珍稀草药等贵重货物，采购黄金、白银硬通货，以及火元素水晶。 长远看，人类王国即将面临最严峻的考验，彪悍的山民猎手同样是值得争取的力量。 索菲娅或许担心，黄金团拉拢山民会激怒各地的领主，但克莱门特教宗不一定这样认为。如果教会有条件，他巴不得向野民传播信仰。维克多的炼金人类可以创造这样的条件。 只要处理好山寨、走私商队、光辉教会和地方领主的关系，维克多拉拢山民反而能提升自己政治声望，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我会让索菲娅改变主意。”维克多的脸上浮现出自信优雅的笑容，“在任何事情上都一样。”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大家可以退下了。巴罗尔留下。” 第467章 密探的发现 纳尔森等人躬身告退，书桌对面的座位上只剩下老密探巴罗尔。 维克多认识巴罗尔有四年多了。那时候，西尔维娅第一次想要彻底拥维克多。于是，她兴致勃勃地命令黑堡治安官设下一个局，让纳尔森杀死王后堂弟的管家，迫使维克多改变阵营，只能接受约克家族的庇护。 实际上，维克多对鸢堡没有深刻的感情，西尔维娅做了一件无用的事情。但这件事情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有的人因此丧生，有的人却飞黄腾达，巴罗尔就是其中的幸运儿。 一开始，维克多并不信任巴罗尔，他只是对领主的密探感兴趣，想要从巴罗尔的身上获取相关的知识。蚁潮席卷人马丘陵，维克多率领炼金生物，坚守领地，与外界失去联系。是巴罗尔千方百计地向他传递信息，帮助他了解人马丘陵的整体局势，做出正确的应对。 巴罗尔由此赢得了维克多的信任。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多次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忠诚，成为维克多的左膀右臂，并一手创建了兰德尔家族的密谍组织——水银。 维克多承认巴罗尔很聪明。但是，正常人的智力水平没有明显差异，兰德尔领不缺乏聪明人。巴罗尔能够脱颖而出，除了好运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具备远超常人的求生欲和上进心。 欲望和野心充分发掘了巴罗尔的潜力。在兰德尔家族，他是少数几个主动接受维克多思想改造的人。他的学习热情仅次于妮可和莉莉娅。 妮可和莉莉娅毕竟年轻，又深爱着维克多，倾慕他的才华，渴望帮助爱人开创一番事业。而巴罗尔已经年过半百，他能有这样的劲头，确实很难得。 这些年，巴罗尔东奔西跑，为水银和黄金团的发展立下汗马功劳。他的精神还算健旺，风霜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难以磨灭刻痕，用胭脂甲虫染过头发一丝不苟，灰白的发根透露出苍老。 维克多审视的目光变得柔和，亲切地问道：“陶德是你选中的接班人？” “是。”巴罗尔点点头，旋即又苦笑道：“我最近接到保罗写的信，他说银白高塔的贵族子弟对他的态度突然好转。他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保罗是巴罗尔一手培养的小密探，也是他最青睐的弟子。维克多曾经安排两位最出色的小密探去银白高塔求学，其中就有保罗。由于银白高塔只培养贵族学者，维克多便让纳尔森勋爵夫妇收养保罗，赋予他勋爵之子的身份。 勋爵养子身份低微，保罗在银白高塔那样的环境中，必定受尽歧视。贵族子弟对他态度转变，只有一种可能：纳尔森拜图尔南斯为老师，斩杀白银骑士霍拉消息传到了银白高塔。 巴罗尔用这种方式隐晦地指出，纳尔森勋爵的养子不能担任水银的首领。 战熊佣兵已经成为兰德尔家族最主要的政治力量。莉莉娅掌管兰德尔领的行政和财政大权，纳尔森掌控雇佣军团和封臣护卫，琳达负责监察，巴里特领导熊团，其余的战熊佣兵间接控制2万山民。 维克多的封臣村长早已熄了和战熊争胜的心思。治安官芒克坚决把战熊子弟踢出治安所，但也是独木难支。芒克不仅遭到众人的排挤，还和自己的妹妹闹翻。因为艾尔莎的养父母就是战熊佣兵，她现在嫁给了另一个战熊家庭的养子。 只有妮可才能稳稳压住战熊。即便这样，蔷薇庄园都要通过联姻的方式笼络纳尔森。可见，战熊佣兵在兰德尔领的势力有多大。 维克多微微一笑，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水银膨胀的太快，内线成员的背景复杂，什么人都有，特别容易被其他势力渗透。我打算留在兰德尔领，为大人培养一些忠心的家族密探，取代那些不可靠的水银内线。”巴罗尔恭敬地答道。 膨胀的何止是水银，整个兰德尔家族都在膨胀，膨胀到家族的根基不稳。 生命层次巨大差异决定了异世界的超凡领主不同与地球君王的统治方式。光辉之主的仆人竖立了人类各阶层的意识形态，骑士领主从来都不担心凡人附庸会造反。 同一层次的力量才需要平衡和制约，作为兰德尔家族最强大的超凡者，没有人可以动摇维克多的统治基础。 但是，下面的人会蒙蔽执事，执事蒙蔽管事，管事蒙蔽纳尔森兄妹，纳尔森和莉莉娅蒙蔽维克多。 一个谎言用更大的谎言去遮掩，一个错误引发一连串的错误，最终导致灾难性的后果。假如，兰德尔家族因维克多被蒙蔽而付出惨重代价，莉莉娅和纳尔森难逃惩罚。 这就叫一手遮天。 这就叫根基不稳。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领主需要听到不同声音。维克多培养见习骑士，充当游骑兵的指挥官，是在分鸡蛋。巴罗尔回归领地，训练家族密谍，是给领主增添耳目。 维克多欣慰地赞叹道：“巴罗尔，你能保持冷静的头脑，没有被水银的成就和权势迷住眼睛……非常好！” “你不肯回来，我也要把你叫回来。家族治下的人口超过十万，兰德尔领现在更需要水银。”维克多十指交叉，靠着椅背说道：“我在领地西侧的云雀山脉建立了一个秘密庄园。家族用劝金收养了80多个3到6岁的幼童全住在那，其中有34个孩子接受过圣武士的身体重塑。我准备把那个秘密营地交给你，作为水银密探的训练营。” 巴罗尔顿时喜出望外，他满面红光地鞠躬道：“必不负大人所托。” 维克多摆了摆手，遗憾地摇头，“可惜你的年纪大了……这时候接受圣武士的身体重塑反而会伤害自己。我特意为你准备了金葵药剂，你每年服用一支，至少能多活个7、8年。” “多谢大人赏赐。” “对了，金葵药剂的主材是葵根。它除了能够延缓衰老，还会让你变得精力充沛。”维克多上下打量巴罗尔，调侃道：“你这个老光棍也该娶妻生子了……你不妨告诉我，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找几个？” 巴罗尔怔了怔，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都听说了？” “听说什么？”维克多似笑非笑地瞅着老密探，直到他尴尬不已，才做恍然大悟状：“哦，我想起来……你给我的精英卫士某种‘特殊’药剂，好让酒馆女招待赚他们的钱……据巴里特说，效果还不错？” “精英卫士不近女色，太刺眼了……我也是为了遮掩……纯粹是为了遮掩。”巴罗尔干笑着说道。 “无需解释。”维克多身体探前，促狭地问道：“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懂这种药剂配方？你……自己经常用？” 巴罗尔坦然承认：“我确实常用那种药剂，我的那些老伙计密探个个都用……其实，我们和您的精英卫士一样，都没有生育能力。” 维克多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眼眸变得深邃幽冷，缓缓摇头，说：“巴罗尔，你不需要和我绕弯子。我要求你对我直言不讳。” “是。”巴罗尔抬起头，正色说道：“大人，我告诉过您，我是卡尔托林家族培养的密探。这个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兰特帝国的初期，他们一直都是尼奥维斯特皇室的宫廷贵族。大约在43年前，卡尔托林联合另外两家宫廷贵族背叛尼奥维斯特皇室，投靠冈比斯王国。最终，引发了东部行省战争。” 维克多点点头，接口说道：“莱恩战死，三位伯爵被尼奥维斯特皇帝以背叛者的罪名处决。约克家族西迁，冈比斯向兰特帝国领割让东部三行省。” 巴罗尔顿了顿，继续说道：“无论卡尔托林家族结局如何，他们毕竟是兰特帝国早期的宫廷贵族，掌握许多不为人知的秘法。包括，秘法战士的训练秘法。” 维克多安静聆听，未做表态。巴罗尔又说：“从我记事起，我就和许多同伴在卡尔托林家族秘堡里接受训练。我们离开秘堡的前一个月，教官要求我们每人服下一瓶药剂，记录一份配方，然后带我们去了酒馆……女招待让我变成了一个男人，那年我17岁。” “卡尔托林家的密探都一样，不服用药剂，欲望很淡薄，服用药剂，也没有生育能力。”巴罗尔露出回忆的神色，说道：“带我执行任务的老密探声称，药剂是为了隐藏我们的身份，不近女色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可随着阅历的增长，我有了不同的看法。” “家族密探是领主的耳朵和眼睛，他必须如实汇报自己的所见所闻。男婚女嫁难免会互相影响，互相渗透，形成利益关联，从而影响密探的立场。” “家族密探不应该有生育能力。” 维克多思索片刻，颌首说道：“确实有道理。就好像猴子，他手下的治安士兵总能和工分制家庭扯上乱七八糟的亲戚关系。同一件事情，在不同人的嘴里有多种说法。猴子只听治安士兵的话，什么事都做不了。所以，他同时扯着‘白脖子’替治安所做事……呵呵，大家都嘲笑猴子是‘粪头’。” 巴罗尔摇头道：“主人，治安所和雇佣军是您的爪牙，监察所和水银是您的耳目。猴子再也不是水银的人了，我绝不会去见他，他也不能来找我。” “我喜欢有分寸的人……继续前面的话题。”维克多微笑点头。 巴罗尔清了清嗓子，说道：“直到我和精英卫士共事之后，我才意识到，卡尔托林家族可能先拿我们当秘法战士培养。可我们被淘汰了，只能培养成家族密探。” 第468章 水银的野心 “我们？” 维克多挑起眉毛，淡淡地问道。 巴罗尔赶紧解释道：“我在深水城招募的老伙计有同样的看法。精英卫士特别强大，可能就是因为他们完全不近女色……那些老伙计，我都已经带回来了。我绝不会让他们透露精英卫士的秘密。” 见维克多没有责怪的意思，巴罗尔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我们检查过假面兄弟会的影战士。他们的那玩意只有这么大。”巴罗尔伸出了小拇指，平淡的表情也显得格外猥琐，“所以，我们猜测，强大的秘法战士应该都具有不能生育的特征。卡尔托林家族的那种药剂其实是为了掩盖秘法战士的身份。” 维克多眸光闪动，轻笑着问道：“你们仅仅从影战士和精英卫士的身上，就能窥破秘法战士强大的奥秘？” 巴罗尔想了想，说道：“大人，您看，兰德尔家族阉割过的公牛比普通公牛长的快，长的大……” “那叫肥！” 维克多没好气地说道：“十个阉牛也打不过一头真正的公牛。除了肉质肥嫩，它们完全就是废物牛！” “对，不能割！一割就成废物了！” 巴罗尔两眼放光，又讪笑着解释道：“这不是我说的……我有个老伙计，特别擅长验尸。他没事还喜欢琢磨动物、昆虫之类的。他说，强大生物繁衍艰难，而弱小的生物一次能生好多。有些昆虫刚完产卵，很快就死了。它们一生的使命似乎就是为繁衍后代？” “他认为，人的各方面能力是一个平衡的整体，这边强一点，那边就弱一点，而繁衍能力占据了人体最大的潜力。把一个人的生育能力锁住，其他方面的能力就可以得到极大增强，比如，力气更大，行动更敏捷，头脑更聪明……” 巴罗尔又补充道：“我们也有切身的体会……我的记忆力就特别好，视力和听力也超越常人。” 这个很污的话题已经涉及到世界法则的深层秘密。但探讨的对象和时机都不对。 维克多沉吟片刻，开口问道：“你为什么现在才和我提卡尔托林家族秘堡的事情？” “我不敢。” 老密探抬起袖子擦掉额头的冷汗，涩声说道：“我不敢旁敲侧击精英卫士的秘密……我以为您知道训练秘法战士的所有细节。” 维克多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可你没想到，我根本不知道如何遮掩精英卫士非同寻常之处……我获得的是一个残缺的家族传承……幸好，有你帮我弥补漏洞。” “巴罗尔，你帮了我一个大忙。”维克多认真地说道。 老密探深深鞠躬：“大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现在为什么又冒险和我提起这件事情？”维克多温和地笑道。 “大人，我认为假面兄弟会有您需要的温布尔顿家族完整传承……至少能补全您的传承。” 巴罗尔恭敬地说道：“假面之影是一个巫师，在他即将泄漏秘密的时刻，他被另一种巫术给灭口了。由此可见，假面兄弟会可能被一个巫师组织暗中控制……这个结论让人难以置信，但它是最合理的解释。” 维克多未置可否，抬手示意巴罗尔继续阐述观点。 “而且，我发现那个巫师似乎期待被多铎王室的密探抓获。这说明，他们想投靠多铎王室……血卫士和影战士的训练秘法就是巫师组织的进身之阶。” 巴罗尔抬起头，直视维克多的眼睛，语气热切地说道：“大人，同样是秘法战士，精英卫士走向极端，他们悍不畏死，冷酷无情，忠诚可靠，意志强大，甚至能抵抗巫术。影战士除了那玩意小到不能用，其他能力都很全面，而且他们非常聪明……有一次，我们的三名精英卫士被一个影战士全给撂倒了……坦白的说，影战士比家族的精英卫士强很多，说不定，骑士老爷也会栽在影战士的手上。” “既然，假面兄弟会的巫师想要投靠多铎王室，为什么不能效忠您？” 维克多笑了，摇头说道：“巴罗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大了？兰德尔家族能和佛里德里希家族相比吗？” “黄金团可以。” 巴罗尔说道：“实际上，您不需要巫师的效忠，您只要传承秘法。而且，那原本就应该属于您，只有古老的温布尔顿家族才能完整记录古代巫师的传承。” 维克多敲了敲桌子，从抽屉里摸出袋子，捻起里面的水晶碎末，说道：“我可以肯定这是圣水晶的碎片。” “这……这怎么可能？！”巴罗尔骇然色变，忍住不大声惊呼。 “也只有教会才能豢养一个巫师组织。因为，他们收录了最完整的古代巫师传承。”维克多唤起一团微风，将指尖的水晶碎末送回袋子，“光辉法典并没有要求神职者必须杀死巫师。然而，神职者净化巫师却能获得神恩……看似矛盾，其实一点都不矛盾。实际上，教会灭绝巫师，必须先灭绝所有的凡人。” 老密探有一种天崩地陷的失落感，他表情茫然地自语：“怎么会这样？” 维克多冷笑出声：“保持镇静。你刚刚还要我豢养巫师，轮到教会豢养巫师，怎么就不行了？” 巴罗尔定了定神，理直气壮地说道：“大人，您是领主。领主有时候迫不得已，只能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我们豢养邪恶者，只是为了利用邪恶者的力量而已。可是，至高主的仆人怎么能做坏事呢？他们只能做善事！” 维克多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你的逻辑简直强大到让我无话可说。” “假面兄弟会的背景复杂，主要分为三大派系，苏斯王国领主支持的盗贼工会、博瑞王国支持的港口盗贼工会，还有裁判所支持东部联盟佣兵。那些巫师的后台老板多半就是裁判所了。” 此刻，巴罗尔脑子里就裹着一团浆糊，完全没法思考。他摇头问道：“裁判所为什么这么干？” “就像我们饲养野猪，以其让它们外面糟蹋庄稼，还不如圈养起来……等猪养肥了，再杀掉吃肉。” 维克多撇了撇嘴，摇头说道：“东部联盟的面积比撒桑帝国还要大，人类的定居点分散在各处，很容易就滋生出一个强大的怪物部族。但教会和骑士领主的力量有限，照顾不到东部联盟。裁判所这才想利用巫师的力量，组建强大的假面佣兵团，抑制怪物种群的数量。教会和大领主可能知情，但知情也不会说破。谁要是敢把这件事情捅出去，裁判所就杀谁！” “原来是这样。”巴罗尔点点头，他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维克多睨着老密探说道：“等黄金团踏足东部联盟，我们会有机会和那个巫师组织碰面，谈一谈影战士的传承秘法……这才是你想要的吧？” “大人英明。”巴罗尔略显局促地笑了笑。 老家伙无儿无女，把水银视作自己的孩子。他现在只想壮大水银，给继任者留下丰厚的遗产。如果他培养的密探各自组建家庭，再生一堆孩子，那就不是水银密谍了。炼金人类单纯呆板，只适合当士兵。影战士才是巴罗尔心目中，最理想的水银密探。 话又说回来，水银想在黄金团站稳脚跟，总要面对其他密探组织的挑战。就凭水银现在的两把刷子，还真不够看。 巴罗尔虽有私心，但无碍大局。维克多稍微点拨了下，便说道：“东部联盟的事情交给陶德，你和你的那些老伙计安心培养家族密探……在此之前，我还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巴罗尔肃然说道：“大人，您请吩咐。” 维克多犹豫了下，开口问道：“你是王国东部的密探，听说过桑顿男爵吗？” “我去过桑顿男爵领。”巴罗尔颌首说道：“二十多年前，桑顿家培育出优良的桑顿战马和桑顿猎犬。桑顿战马体型粗矮，爆发速度不及普通战马，但耐力极强，适应崎岖的山路，可以在一天之内，跋涉400公里的距离。三行省战争之后，桑顿男爵成了兰特帝国领的附庸。” 维克多精神一振，说道：“据说，桑顿家掌握一种驯兽秘法。我想要借鉴他们的经验，培育兰德尔家族的迅鸟。” 巴罗尔皱眉说道：“刺探其他家族的驯兽秘法，恐怕需要很长的时间进行渗透。” “培育战马的经验不见得适合培育迅鸟。” 维克多挥舞了下手臂，说：“设法抓捕桑顿家的狩猎总管，进行刑讯。驯兽秘法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我对结果不强求。但是，你不能参与刑讯。我会派精英卫士负责审讯工作。听明白了吗？” “如您所愿，大人。” “回去准备一下，三天后出发，不要让其他人知道。退下吧。” “是。”巴罗尔倒退着离开书房。 维克多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巴罗尔关于生育能力和秘法战士的推测给了他极大的启发。 X-3将储存好的各类信息调取出来，像搭积木一样，构建多种模型。不知过了多久，维克多有了一个渐渐清晰的思路，他走到窗前，摊开秀美白皙的手掌，凝视洒在掌心上的阳光，喃喃自语：“元素海照亮物种演化的道路……道路即是法则，法则即是造物主的心灵之光。” “这是个有造物主世界。” 第469章 模拟借鉴 华国古谚：饱暖思**，饥寒起盗心。一句话，道破人类的两大本能——繁衍和生存。同时，这句谚语本身也体现了人类的第三种本能——思考。 思考是智慧人类区别于非智慧生物的本能。人闲到无聊的时候，难免会思考人生的意义。 维克多的意志侧包含两个世界的生活经历，一个是物质极大丰富、信息爆炸的现代社会，一个是衣食无忧的异世界领主生活。无论是那一段生活经历，他都有充分的时间去胡思乱想，企图理清自身和世界的关系。 就在刚刚，巴罗尔谈到秘法战士的生育能力，触发了维克多思考异世界法则的欲望。他利用X-3结合意志侧中的两段生活经历，构建了一个电影场景式的虚拟模型，并以第三人的视角，进行观察和推演。 地球，几百万年前，某条大河的岸边，一头雌性古猿享用雄性配偶捕获的猎物，它吃饱喝足，与配偶做了愉快的事情。疲惫的雄猿沉沉睡去，雌猿躺在草窝里，看着天上的明月，突然想道： “我是谁？我在那？我要去那？” 于是，第一个人类诞生了。而她的三个问题困扰了无数后代，呈现出不尽相同的答案，直至今天，乃至将来，都不会有统一的标准。 ******************** 几百年万年后，一支人类氏族出现在这条河岸边。氏族的女首领独自坐在岩石上，怔怔地出神。一个瘦小的男孩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阿姆，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明天是去东边灌木丛采野果，还是去西边的草原捕猎猛犸象？”女首领抚摸男孩的头顶。这是她最钟爱的小儿子，他有一双灵活的眼睛。 小男孩转动灵活的眼珠，撒娇般地说道：“我想去南边的黑森林。” 女首领摇了摇头，“黑森林里不知道藏着什么野兽，很危险！我不准任何人进入黑森林！”她的声音变得严厉。小男孩沮丧地低下脑袋，旋即又抬起头，问道：“阿姆，我们为什么要采集野果，捕猎猛犸象？” “为了生存。”女首领笑了，她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但喜欢提问的氏族成员实在太少。 “生存又为了什么？” “为了繁衍？” “繁衍为了什么？”男孩疑惑地问道。 “傻孩子，繁衍当然是为了生存。”女首领把小儿子抱进怀里，细心解释道：“我生下了你，你将来会长大，成为战士和猎手。氏族的战士变多了，就能赶走草原里的狼群，采集更多的野果，捕获更多的猛犸象。我们就不用挨饿了。” “我也需要繁衍吗？” “当然，你会成为氏族里的阿布，让氏族里的女人生下强壮的后代。”女首领骄傲地说道。 小男孩沉默片刻，畏畏缩缩地说道：“可是，阿布要接受挑战，才能和女人繁衍后代，输的人会死。就算氏族里的阿布和女人繁衍许多强壮的后代，他们还是会死。” “阿姆，既然繁衍是为了生存，氏族里的男人为什么宁死也要当阿布？” 女首领被难住了，她想了又想，喃喃自语：“生存是为了繁衍……阿布宁死也要繁衍后代，我繁衍了后代，还是会死……那繁衍是为了什么呢？” 这时候，女首领的配偶走了过来。他是氏族最强壮的战士，曾经用石斧杀死了女首领旧阿布和一个挑战者。 “别想了，跟我走。”阿布毛手毛脚地去拽配偶的胳膊。女首领被打断了思考，生气地朝他吐了口唾沫，却被他拎起来，扛到肩膀上。 女首领愤怒地捶打配偶粗壮的后腰，放声大骂：“你除打猎吃饭就想着和我生孩子！你不懂思考，和那些野兽有什么区别？你这头公猩猩，放开我！” “为什么要思考？”阿布嘟囔了一句，扛着女首领，大步走向茅屋。 小男孩留在原地，面容变成了维克多的样子，摸着下巴，自语道：“为什么要思考？你没有思考，怎么能问出这个问题？” 生存是为了繁衍。繁衍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思考？ 他把这些问题留给小男孩的后代。 ********************** 几百年后，氏族变成了部落。部落中的两位智者在河边讨论祖先留下的问题。 中年智者得意洋洋地拿起弓箭，说道：“你看，我通过思考，发明了弓箭。部落的猎手用弓箭，捕获更多的猎物，彻底赶跑草原剑齿虎。我们的猎手集中力量，探索黑森林，发现许多浆果和新的猎物。有了这些食物，我们能繁衍出更多的后代。” “我已经想明白了，生存是为了繁衍，思考是为了更好的生存，然后繁衍更多的后代，所以繁衍是最终目的。” 年老智者满怀嫉妒地看着那把弓箭，他曾经是部落中最智慧的人。可中年智者不仅发明出弓箭，还想通了先祖留下的一个问题。部落里的人很快就会把他当成最智慧者。老智者不能接受有人比自己还要聪明，他冷淡地问道：“那繁衍是为了什么？” 中年智者呆了一下，摇头说道：“我现在还没有想出答案……但我不是已经解答了为什么要思考吗？我肯定能找到繁衍的目的。” “哼！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谁让你这样想的？”老年智者暗暗松了口气，威严地背负双手，老神在在地离开河岸。 他的两个质问就像一道闪电，把中年智者震慑当场。 “谁让我这样想的？是我自己啊……我为什么这么想？既然是我自己想的，那我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可我为什么答不出来？” 中年智者心存敬畏地目送老智者的背影，想到：“不愧是部落第一智者，我差的还远……” 随后的日子里，中年智者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越思考越糊涂，还是没有答案。他忍不住向老智者求教。老智者却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让他自己去思考。 没过多久，老智者死了。中年智者再也找不到人，请教这个问题。郁郁寡欢的中年智者很快病到了，临终前，他把自己的几个儿子叫到身边，提出了这个问题，最后说道：“先祖留下一句奥秘，两个问题。生存是为了繁衍，繁衍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思考？我想通了‘为什么要思考’，但我没想通‘为什么会思考？’。” “思考是为了更好的生存，生存是为繁衍，那我们为什么会思考？老智者说，有个人让我们思考。可他死都不肯告诉那个人是谁？我要你们把他找出来，找到他，就能知道繁衍的目的。” “人为什么会思考？”变成了“谁让人思考？”。 这个问题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整个部落。刚开始，大家兴致勃勃地讨论，都想找出那个让人思考的人，可无论大家怎么找也找不到。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人”成了整个部落挥不去的阴影，猎手无心打猎，妇孺不敢外出采集，生怕“那个人”藏在暗处，偷袭自己。 如果他是善意的，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露面？如果他死了，我为什么还能思考？ 几十年过去了，部落越发衰弱，可那个人依然活跃，因为大家还能思考。这又引发了另外的问题： 他怎么能活这么长时间？如果我把他找出来，我是不是也能学会长生不死？ 生存的本能让人类恐惧未知，生存发展本能又让人类喜欢探索未知。 越害怕就越好奇，每个部落成员都渴望见到那个人。终于有一天，部落里的某个妇女因为饥饿而昏迷。她以为自己快死了，强烈的求生欲激发她内心最大渴望——找到那个“人”。然后她出现了幻觉，看到那个“人”。 妇女苏醒后，告诉所有部落成员，自己见到那个让人思考的“人”。而且，那个“人”救了她。 部落成员亲眼看到妇女死而复生，对她的话将信将疑。 然而，谁不想死而复生？ 大家战战兢兢，又满怀期待地问妇女：那个人在那？ 妇女摇头，点着自己的心口，说：他住在我的心里，只有我能看到他，听见他说话。 “人怎么可能住在你的心里呢？那肯定不是人。” 大家议论纷纷，有人甚至建议把妇女的心挖出来看看。 妇女大怒，声音尖利地叫道：“那不是人，祂是神。你们都看不到神，只有我能和神对话，我是巫。” “神告诉我，整个部落的人都活不过冬天！必须把他的心挖出来，献给神，我们才会得到神的庇护。” 巫指着那个要挖她心脏人，她脸上惊恐、疯狂、恶毒、快意的表情让部落成员害怕地发抖。 ***************** 有了神，部落成员的心也不慌了，腿也不软了，遇到不明白的事情就请教巫，巫不明白就推给神。 吃到毒果，死了，神的旨意；这个果子苦，但能吃，神的恩赐；受伤了，随便擦点草汁，伤口愈合了，把这种草记下来，这是神的指引。 因为神的存在，部落成员空前团结，勇气倍增，开拓的领域越来越大，遇到的新事物越来越多。负责和神沟通的巫要解答成员的疑问，新事物汇聚到她的身边。经过巫的记录和整理，部落的知识储备越来越丰富。巫成了部落里最具权威的人。但巫一个人忙不过来，她挑选帮手，创造文字。部落收集的知识有了积累和传承。 不过，这种知识的积累和整理都是在神的框架下，向上堆砌的。宗教神学体系的雏形出现了。 日渐强大的部落遇到其他部落，通过战争和兼并，形成了王国。 可是，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神。王国信奉的神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祂有怎样的威能？ 随着部落的融合，巫聚在一起，专门讨论神的形态和威能。大家惊诧地发现，各部落的神都有许多共同点，只是描述的方式不同。那是因为，人类无法想象不存在的事物，神的形态是按照巫的认知构建出来的。有了这个基础，各部落的巫穷尽所有的想象力，选择大家都能接受方案，以人类为模版，统一了神的形态和威能。 神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光；神创造世界万物；神按照自己的模样，创造人类。 人类的宗教出现了。 ********************* 大航海时代，教皇独自推开监牢的大门。阴暗潮湿的监牢内，一个衣衫褴褛，须发杂乱的老人借助昏暗的烛光，拿着鹅卵石在地板上拼命书写公式。 “埃德文，时间到了。”教皇声音轻柔地说。 “再等等，让我把公式算完。”老人头也不回地说道。鹅卵石摩擦地板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刺耳。 “你可以出去再算。”教皇上前一步，用靴子挡住埃德文书写公式的空间，“你自由了。” “快让开，你挡到我了！” 埃德文大叫一声，又猛然醒悟。他抬起头，用左手整理乱发，露出苍老憔悴的面容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你说我可以出去算这些公式？”埃德文指着地板，不确定地问道。 他没有关心自由，只在乎自己的研究。 教皇在心里叹息一声，颌首说道：“是的。你可以出去验证这些公式，也可以继续研究你的科学……你现在自由了。” “为什么？”埃德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地问道。他紧紧攥着鹅卵石，仿佛害怕真理从手中溜走。 “埃德文爵士，你资助的船队回来了。”教皇顿了顿，平静地说道：“地球是圆的。” “啪嗒”一声，鹅卵石掉在地板上，埃德文爵士摇摇欲坠，喃喃自语：“地球是圆的，地球果然是圆的……我就知道地球是圆的，我早就知道……”他定了定神，看着面带微笑的教皇，冷冷问道：“就因为马林船长证明地球是圆的，你们就放我走？” “这是神的旨意。”教皇微笑如故。 埃德文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的怒气，忍不住大声咆哮：“一百多年前，塔西佗指出地球是圆的。你们说他是异端，把他活活烧死在广场上！现在，我证明塔西佗是对的，你们又说这是神的旨意？一个会犯错的神还是神吗？”他指着地板上的公式，眼睛盯着教皇，质问道：“知道这是什么？我告诉你，地球不仅是圆的，还围着太阳转！我会证明神根本就不存在！” 教皇平淡从容地迎着埃德文咄咄逼人的目光，摇头说：“神不会犯错，犯错的是人，神让你纠正奥格三世教皇的错误。” “哈……滑稽、荒唐、虚伪。”埃德文爵士嗤笑一声，鄙夷地说道：“你让我感到恶心！” 教皇目光怜悯地看着埃德文，沉吟问道：“爵士，你认为什么是神？” “神纠正了奥格三世教皇的错误，照你的说法，我不就是你口中神吗？” 埃德文嘲讽了一句，坚定地说道：“我不神。这个世上根本没有神！” “神创造万物，创造众生，化身万物众生，祂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神是光，神是灯塔，神存在于你的心灵深处，指引你的方向。”教皇虔诚地说道：“我们所看，所见，所闻都是神的化身。你是神，我也是神。” 埃德文目瞪口呆地看着教皇，过了片刻，才震惊地说道：“没想到，你才是最大的异端！” “教廷的异端不是神的异端。神创造世界，世界之内没有神的异端。”教皇微笑着说道。 埃德文沉默许久，表情缓和地说道：“教皇陛下，您的思想很开明。我为我刚刚的无礼向您道歉。可您观点太空泛……没有证据能证明神是客观存在的。教会宣称教皇是神在地上的代言人，只有教皇能听到神谕。但奥格三世教皇烧死了塔西佗，你现在又否定奥格……我不相信教会的主观谬论，除非我能亲自验证。” “我这就让你看到。”教皇向前迈出两步，举手扇灭桌上的蜡烛，牢房瞬间陷入了黑暗。 “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埃德文不满地嚷道。 “你能在黑暗中书写验算吗？” “这怎么可能？” 教皇擦亮火石，点燃蜡烛，房间重现光亮。他转身问道：“光是什么？” “光是什么？”埃德文皱眉沉思，最后摇头道：“我现在无法解释……等我完成了日心研究，我会去研究光的本质。” “如果你的寿命不足以完成光的研究，那怎么办？”教皇问道。 埃德文黯然摇头道：“那我就没办法了，只能让后人接着研究。” “我来说说，我对光的理解。”教皇微微一笑，开口道：“你没法在黑暗中书写，光照亮了房间，也限定了你的书写范围。因此我认为光制定了一个规则，你只能在规则内完成书写。” “让牢房光亮的规则从何而来？” 埃德文看了一眼木桌，说道：“蜡烛。” “蜡烛是我给你的。”教皇颌首笑道：“我制定了让你在牢房内书写，或是不写，什么时候书写的规则。这是神对我的指引。因为神制定所有的规则。” “狡辩！纯属狡辩。”埃德文吹胡子瞪眼地说道：“你不会发光，发光的是蜡烛。这是一种自然现象，一种有待我去研究的客观现象！” “可是你在发光。”教皇接口说道：“你的研究成果，你的思想照亮了后人的研究道路，也限定了他们的研究方向。比如，日心说和光的本质。所以，你制定了规则。” “那么谁照亮了你的道路？” “塔西佗……”埃德文呆呆地说道。 “再往上追溯呢？一直追溯到人类的起源……谁照亮了我们的道路？谁制定了人类发展的规则？” 教皇轻柔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闪电，震地埃德文耳朵嗡嗡作响，他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痛苦地说道：“是自然法则……别再问我，是谁制定了自然法则！” “我把祂称为神。”教皇摇头失笑，接着问道：“我很好奇，你明知道自己将被裁判所烧死，为什么还要不停地验算公式？” “好奇心。”埃德文晃了晃脑袋，缓缓起身，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奇心，求知欲，我把这些称为思考的本能。”教皇点点头，在肮脏杂乱的木床边坐下，说道：“人类有三大本能，生存、繁衍和思考。思考是好奇到求知，到探索，再到观察、学习研究和利用，无论你是否愿意，思考都在帮助人类更好的生存，有生存才有繁衍，那繁衍的目的是什么？” “人类一直在探询这个问题的答案，除非你不会思考。那我们为什么会思考？” “你想说是神让人思考？” “显而易见。”教皇颌首说道：“几十万年前，人类的蒙昧时代。我们祖先就学会了思考，可他们不知道人为什么会思考，于是他们用神解释所有的疑惑。人类自己给自己竖立了一个至高无上的坐标。祂的出现如同一座灯塔，照亮了人类黑暗的思想领域。人类从此有了前进的方向和动力——靠近神。” “神是什么样子的？”埃德文惊疑不定地问道，他现在有点相信眼前的这位教皇是神的代言人。 教皇却摇头说：“人类无法想象不存在的事物，反而言之，人类想象的事物都有现实依据。神的样子……”他指着埃德文胸口，说道：“就是你内心最大的渴望，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创造万物，永恒不灭。神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光。到底是人想要光，还是神想要光？答案是，神说要有光，神说人类想要有光。光是道路，是法则，是限制，是权能，是自然之光，也是人类的心灵之光。” “自古至今，人类所有的行为活动都围绕生存、繁衍和思考，这三大本能展开。凡是崇拜异类神明宗教都消亡了，因为异类神明不能满足人类的渴望——靠近神，成为神。宗教信仰统一了人类的心灵之光，确实让一部分人掌握了神的部分权柄……你想不想去月球旅行？” “想！”埃德文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做不到！”教皇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你的愿望能够统合众人的心灵之光，制定规则，指明方向，总有人能踏足月球。虽然你已身故，可你的精神完成了最初愿望。放在几万年前，这是不是神迹？这算不算永恒不灭？” 埃德文深吸一口气，自语道：“难怪奥格三世要烧死塔西佗，他们是在争夺心灵之光的权柄。” “奥格三世输了。因为塔西佗遵循神的意志。” 教皇进一步解释道：“神，或者你口中的自然法则限定了人类的发展道路，思考、生存、繁衍壮大，更多人思考、生存、繁衍，继续壮大，如此循环。奥格限制人类的思考本能，他违背了神的意志。” 埃德文眼睛一亮，问道：“所以你要放我出去？可我研究的是科学，你难道不怕，有一天科学取代宗教信仰吗？” 教皇闭上双眼，沉默良久，睁开眼睛说道：“这间牢房太小，蜡烛太暗，容纳不下太多的人。我希望你能设立新的灯塔，建造更大房屋。你们照亮的黑暗区域越大，神的威能就越大，我们能够借用的权柄就越大。” 塔西佗神情复杂地嘟囔道：“你承认人类造神……” 教皇微笑摇头：“人类无法想象不存在的事物，意味着人类无法创造世界。世界是神创造的，祂容许我们改造世界。教会信奉的神只是真神的投影，是神指引我们的坐标。科学可以设立新的坐标，集中人类的心灵之光，通过向上堆砌和修改，照亮靠近神的道路。” “为什么要靠近神？”塔西佗忍不住问道。 “由不得我们选择，神已经制定了规则，生存、繁衍和思考的极致就是靠近神。我们不靠近神，必将被淘汰。地球上有太多的物种被神抛弃，也会有新的物种踏上追寻神的道路。我真希望，太阳之外不会再有第二地球。”教皇唏嘘地摇头。 “去吧，用你的主观去探询客观，找出繁衍本能的奥秘，这是神的旨意。” 教皇拉开牢门，埃德文犹豫着走了出去，温暖的阳光刺痛他的眼睛，他回头看了眼黑暗中的教皇，深深地鞠躬，转身向外走去。 几百年后，人类进入了电气时代，各种科学理论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其中的量子观察者效应和宇宙大爆炸理论，几乎指向了造物主。实际上，这些理论更多属于猜想，却起到了为科学研究指明方向的灯塔作用，从而汇聚人类的心灵之光，集中力量，不断探索，向上堆砌。如同宗教运用信仰的方法。 当然，还有恐怖的费米悖论…… **************** X-3模拟的地球场景并没有帮助维克多，完全破解繁衍本能的奥秘。但他从中得到了启发，并由此产生了几个猜想。 在这个神灵显圣的世界，生存、繁衍和思考的本能覆盖所有智慧生物，其中包括精灵和人类。 第470章 尝试 哲学是研究自我认知，认识世界，再追求自我完善的方法。说的通俗点，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掌握那些权能，该如何掌握这些权能。 异世界与地球的法则不同，但智慧人类的出发点一致，同样具有生存、繁衍和思考的本能，导致两个世界的社会结构惊人地相似，某些理论甚至共通。 例如，光辉教会研究的心灵之力理论。 心灵之火，主宰自身。你可以决定今天睡个懒觉、看会电视、吃点零食，或者学习知识、节食减肥、外出锻炼身体。 心灵之触，在自身与外界互动的过程中影响彼此。你外出锻炼身体的时候，发现家门口的小河，水流湍急。于是，你决定花几个月的时间，在河边建一座水磨坊。 心灵之光，制定规则，实现想法。你拿出一笔钱，采购材料，招募工匠，要求他们按照你的想法，在指定的地点，指定的时间内盖好水磨坊。几个月后，水磨坊竣工，你的想法实现了。 心灵之光其实就是掌握规则之下的权能。普通人最微弱的心灵之光，无非是，你不听我的，我揍你，然后被警察抓走，关进拘留所；企业家的心灵之光，大家好好干，我们今年要上市，因为偷税漏税，企业家进了监狱；始皇帝的心灵之光，征调百万民夫，修筑万里长城，因为违背民众生存和繁衍本能需要，秦帝国二世而亡；孔圣的心灵之光，那就不得了了，照耀华国的几千年，经过儒家学子不断堆砌完善，形成无比辉煌的华夏文明，甚至向周边的小国辐射。可由于儒学之光限制了民众的思考本能，在西方解放思想，科技高速发展的近代，华国不得不另设灯塔，打破桎梏，浴血重生。 作为一名穿越者，维克多最大的优势是来自地球世界的见识，他的心灵之光照亮兰德尔家族的发展道路，对人类王国也产生了深远影响，尤其约克家族推行他的佃户制，已经有了封地集权的雏形。人类王国由此而迸发的潜力，符合维克多抵御神秘入侵者的愿望。 不过，这是一个有超凡存在的世界。心灵之光不仅表现在统御人心上，它同时也是个体意志干涉现实的超凡力量。 图尔南斯的心灵完美掌控自身，让他的肉体力量成长到常人的二十倍左右，还能调动内潜，模拟兽人的嗜血、狂暴之类的天赋，他的心灵之力还可以感知危险，扭曲食人魔督军的感官和直觉。 第一圣武士的存在证明了心灵之力的非凡之处。 维克多眼红的不是图尔南斯的力量，而是他对世界法则的理解和运用。图尔南斯就像一个先行者，朝自己的目标摸索前行，并掌握道路之上的权能。维克多有风行射手的道路，可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分不清东南西北，想要前进也没有明确的方向。 巴罗尔谈论秘法战士和生育能力的关系给维克多提供了一条思路：既然两个世界的智慧人类有共同的本能需要，那干脆效仿地球的神学体系，自己给自己设一座灯塔，通过向上堆砌，证真验伪的方式，不断靠近异世界的本源法则，从中掌握自身的权能。 当然，从人类本能出发的地球神学也有缺陷。它指出，繁衍本能的终极使得同级不同类的智慧生物无法共存，只能建立上下级的关系，一方的心灵之光必须照亮另一方的道路（你得听我的）。 但是，异世界的智慧生物共存至今，有争战，有附庸，也有结盟。人类、精灵和蛮族至少平等共存了几万年。 自设心灵灯塔最不怕的就是犯错。反正人类无法幻想不存在的事物，无论怎么折腾都是在世界法则的大屋子里蹦跶，心灵灯塔照亮多少算多少，如果走了弯路，大不了推倒了重设。 维克多手里还握着一张底牌。 金蟾秘形其实就是华国古代道士修炼心灵之力的完整方法，它的内视如同心灵之火，以心映景类似心灵之触，天人合一几乎等同于心灵之光。 金蟾秘形在地球上有没有用，维克多不知道。既然图尔南斯达到了心灵之触的境界，说明异世界的法则支持心灵之力超脱肉身。这与金蟾秘形的追求不谋而合。 维克多打算修改金蟾秘形的修炼方法，让它契合异世界的法则。在此之前，维克多必须对异世界的法则有所了解。 这就需要借鉴地球神学体系，用X-3进行假设推演。 首先，维克多假设有一个最高造物主。祂从混沌中苏醒，演化地、火、风、水，四大元素海，确立元素海转化虚空元素，虚空元素转化世界万物，万物以虚空元素的形态回归元素海的第一条世界法则——元素循环。 元素海转化的虚空元素在下降的过程中，又交织在一起。虚空元素即将演变成第二个元素海，与第一个元素海进行循环。造物主不喜欢这样的世界，祂把虚空元素变成四种稳定的世界元素——大地、火焰、空气和水流，分别代表物质、能量、空间和时间。 这是第二法则：现实世界元素稳定。 光有这些还不够，造物主开始改造世界，祂的意志分裂成许多部分，各自完成自己的工作。由于现实世界元素稳定的法则，造物主的意识体结合四大元素，变成了许多原初神灵。祂们是造物主的化身，具备心灵之光调动元素海改造世界的莫大威能。 第三条法则：原初神灵的心灵之光改造世界。 原初神灵秉承造物主丰富世界形态的意志，各有各的喜好。有一个原初生命特别喜欢沼泽环境，祂被古代炼金师称为黑泽之王。还有一个原初生命喜欢土壤和岩石，祂是炼金人类意志侧中的大地之母。 大地之母创造出一片平原，前脚刚离开，黑泽之王就跑过来把平原变成了沼泽。每个原初生命都争着改造世界。祂们效仿造物主，开始制造原初生命，作为自己的帮手。黑泽之王的远古蛇蜥出现了，大地之母创造了山岳巨人。 帮手多了，碰面的机会也多了，争斗不可避免。巨人杀远古蛇蜥，远古蛇蜥杀巨人。为了应对原初生命之间的争斗，黑泽之王继续创造新的生命，用来保护远古蛇蜥。沼泽巨蜥诞生了。 然而这是个死循环，生命越多，战争越激烈。原初生命繁衍众多后代，祂们的力量分散在血脉中。 远古蛇蜥生育九头蛇蜥，沼泽巨蜥进化成各式各样的沼泽生物。这些生物具有两个最重要的本能：生存和繁衍。其中的一部分产生了智慧，进化成蜥蜴人。 体型庞大、力量超凡的九头蛇蜥有能力挖掘水道，改变地貌。蜥蜴人离不开沼泽环境，它们想要生存、繁衍、壮大，必须协助九头蛇蜥扩张沼泽面积。 如果沼泽生物持续繁衍壮大，打败所有的竞争对手，整个世界都将被沼泽生物改造成黑泽之王的沼泽神国。但是，喜欢河流湖泊的原初生命创造出凶猛的水生生物抵御九头蛇蜥，比如水蜥巨兽、利齿虎斑鱼、河滩鱼人等等。 现实世界变得丰富多彩，呈现稳定的多样性，代表世界法则趋于稳固多样。此时，最高造物变成了一个泛意识体，祂持续改造世界，制定现实世界的法则。黑泽之王同样是沼泽生物的泛意识体，祂的心灵之光照亮沼泽生物的发展道路。 最高造物主通过创造世界、改造世界、稳定世界完善自身法则。祂赋予原初神灵调动元素海，改造世界的心灵之光。原初神灵赋予巨兽后裔调动虚空元素，稳定世界的心灵之光。远古巨兽赋予血脉子嗣生存、繁衍、争斗进化、适应进化的心灵之光。 生物意识的总量越大，造物主掌握的法则权能越多。祂的意识海调动元素海，把混沌转化为自身的一部分。 世界在向外膨胀。 智慧生物繁衍发展的终极，是把世界改造成适合自己的形态。世界形态走向单一，意味着造物主某个化身的泛意识体将取得最高权限。同时，造物主掌握的法则变少，世界停滞不前，逐渐走向混沌的终点。 因此，最高造物主的泛意识有一个维护世界多样平衡的修正机制。当某个种族威胁到世界平衡，它将遭到其他物种的强烈抵抗。这就意味着，任何一种生物都有危机进化的潜能，可以让它们跑的更快、感知更敏锐、力量更强、更聪明……甚至突然拥有某种超凡天赋。 以其说突然拥有，不如说觉醒。因为往上追溯生物的繁衍，可以看到远古巨兽和原初神灵。 繁衍，或者说血脉藏着神灵的秘密。 维克多假设的这个造物主模型还有许多不足之处。那些拥有自我意识的邪神就不符合泛意识神灵的设定。但它解释了心灵之光干涉现实的超凡现象。 首先，生物的心灵之力与造物主的心灵之力没有本质区别，同样具有调动元素改变现实的想象力特质。光辉之主的圣力池正是模仿造物主的意识海，通过收集人类信徒的心灵之力，掌握调动虚空元素，改变现实的权限。 其次，生物个体的形态稳定。普通人类不能通过想象力把自己变成半人马、食人魔之类的物种。但生物个体具有始祖神灵赋予的血脉潜能，月精灵可以控风、豺狼人可以嗜血、食人魔会狂暴……但并不是每个生物都能掌握血脉天赋。 现实中，只有少数食人魔具备狂暴天赋和敏锐的危险直觉。它们无一例外都是心灵强大的个体。 如果把生物个体看成个体世界，那它本身就是现实世界法则的集合体。它的心灵之力相当于个体世界的主宰。心灵之力越强大，主宰自身法则的权限就越高，挖掘的血脉潜能就越多。 问题在于，该如何强化自己的心灵之力？ 维克多已经找到答案了——危机进化。 有两种情况会触发危机进化机制，死亡和灭绝。 灭绝对应繁衍。维克多猜测，昆虫个体的心灵之力极其微弱，它们繁衍能力特别强大。如果昆虫出现灭绝危机，特殊个体能够凝聚群体的心灵之力，呈现出异化状态，变成没有繁衍能力，但体型庞大、汲取其他生物血脉的异化生物。异化体死亡后，它的血肉会污染别的生物，逐渐演化出新物种。 另外，秘法战士通过锁死自己的繁衍本能，解放更多的心灵之力，调动其他方面的血脉潜能。 当然，维克多绝不会选择这条路。 孤独一生，还要力量干嘛？ 死亡对应个体世界毁灭，心灵主宰感到恐怖。骑士的生死试炼能够最大程度地激发血脉和元素海共鸣。纳尔森在生死战斗中，刺激心灵之力不断壮大。维克多对此有也切身体会，他就是在面对凶暴豺狼人的时候，激发了风行天赋。 但是，生死试炼的风险很大，死了可就真的死了。这种极端的心灵之力修炼方法，不具备可持续性。 金蟾秘形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实际上，金蟾秘形的生命潜藏就是模拟生死寂灭的心灵状态。 维克多修炼金蟾秘形，觉醒了月精灵的盲感天赋。他得到剑圣德拉文遗留下来的卷轴，掌握虚空风元素，开创苍蓝之刃。他在幽暗森林修复炼金塔的法则水晶，自身与虚空水元素交互，无意中进入金蟾秘形的内视，得到激活天赋。 从此之后，维克多修炼金蟾秘形再没能获得新的血脉天赋。 关于这一点，维克多隐约知道问题出在那……他有点排斥精灵血脉，内心不想变成一个异族。 但今天，他决定验证自己的假设。 维克多离开书房，带着四个炼金民兵，穿过走廊，沿着螺旋楼梯，爬上城堡塔楼的顶部。 “守在这。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维克多向雷诺吩咐了一句，独自一人走进阁楼。 逼仄的阁楼内静谧而昏暗，维克多推开两扇相对的窗户，空气伴着阳光涌入房间，在他的耳畔呼呼作响。 维克多面对镜子，映出一个身材修长匀称，五官精致宛如艺术品的俊美少年。他头发乌黑光亮衬托肤色白皙如玉，耳朵略尖，细长的眉毛笔直如剑，一黝黑深邃的眼眸氤氲生辉，显得柔美又神秘。 “挺好看的……” 维克多颇为自恋地对着镜子摆动了几下身体，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镜中的自己，低语道： “其实当个精灵也不错，至少颜值比大多数白银女骑士还要高……首先是用X-3 暗示自己是一个具备风语天赋的高等月精灵，然后用月精灵的形态作为观想对象，X-3同步记录金蟾秘形的自我调整……让我看看，金蟾秘形的修炼方法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维克多侧躺在床上，摆出婴儿蜷曲在母体内的姿势，阖上双眼，观想自己是高等月精灵，主体意识渐渐进入无思无想，无欲无求的生命潜藏状态，呼吸和心跳同步，时断时续，若有若无，代表生命的萌发和寂灭。 微风随着他的心跳，时而环绕身体，时而消散无痕。 不知过了多久，维克多的主体意识从黑暗中苏醒。观察的能力首先变得清晰，他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自己，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灵观察一个世界。 维克多“看”到满眼翠绿，翠绿中有一道黯淡鲜红。翠绿之外是深绿、靛蓝、褐黄和金色，四种光辉。深绿光辉不断融入翠绿；褐黄光辉依附在翠绿的表面，不增不减；金色光辉吸收翠绿，保持光芒不灭；每当金色光辉闪烁的时候，翠绿外面的靛蓝光辉都会随之变化。 他明悟到，翠绿是月精灵血脉，鲜红是他的人类血脉。四种光辉分别代表四大元素，虚空水元素自动涌入体内，壮大月精灵血脉；懒惰坚固的土元素像世界的外壳，维系身体的稳定结构；代表魂火的金色光辉从翠绿中汲取能量，控制靛蓝的虚空风元素。 维克多这才发觉自己可以“思考”了。他试着让翠绿流动起来，只见金色魂火越来越亮，汲取翠绿的速度也在加快，魂火熊熊燃烧，翠绿终于开始流动。他惊讶地发现，黄褐色光芒也随之变强，以维持平衡稳固的形态。但是，深绿光辉融入翠绿的速度有些跟不上魂火的消耗，而那道鲜红变得越发黯淡…… 这是全新的涌动天赋！ 维克多停住涌动，一切又恢复了平衡。他继续观察了一阵，尝试感知外界。于是，他向上攀升，“看”到自己卧在床榻上。身体周围的景象清晰，直径两米之外就很模糊。 这是盲感天赋！它能不能加强？ 维克多用力“睁”大眼睛，阁楼内的景象慢慢变得历历在目。他突发其想，“我能不能看阁楼外面的景色？” 先是窗台，然后顺着塔楼的石壁向下蔓延，维克多甚至能“看”到填充青砖缝隙的灰浆。 “我干嘛要爬？我现在又不是实体……我可以飞！” 景色瞬间发生变化，维克多“看”到城堡下方的马厩，身穿粗亚麻短袍的马夫正用耙子清理马粪；下一刻，他出现在不远处的树梢上，观察树洞里的松鼠一家；接着又来到庭院的井边，“看”到女佣打水，浆洗衣服。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看不到阳光，闻不到气味，听不到声音，却能清晰地观察直径30米之内的景色，30米之外则一片模糊。但景象切换的速度非常快，简直就像驭风飞行。 是风在向我传递信息！这是高等月精灵的最终天赋——风语！ 维克多没有激动，他已变成了欢快、自由的风，调皮地想要卷起女佣的裙摆，可惜没有成功，他的力量太微弱。他掠过井边，飞向迅鸟兽拦，碰见一只吸血牛氓，便把它从迅鸟的脖子上卷走。 可怜的牛氓在维克多的“环抱”里翻着跟头，拼命地扇动翅膀却无济于事，最后被带上树杈的鸟巢，直接落入向父母求食的雏鸟大张着的嘴巴里。 “不用谢我……” 维克多呜咽着拂过树叶，飞向远方。正当他玩得开心的时候，突然感到心慌。他本能的知道： X-3在示警，请求停止金蟾秘形，否则X-3将不复存在！ 第471章 道路 X-3出问题了？！ 维克多心里一惊，立刻解除风语。下一秒，他的意识就回到了阁楼内的盲感区域。他感知到自己的姿势和呼吸规律都发生了改变，身体完全舒张，呼吸悠长带动微风加快流动，最大限度地吸纳虚空水元素。 维克多来不及细想，赶紧脱离盲感，重新内视自身，检查血脉的变化。 熊熊燃烧的金色魂火正迅速收缩，完全稳定下来之后，魂火的亮度和范围比最初大了六分之一左右，预示着精神属性至少增长了2点。褐黄色光辉还是原先的强度，说明体魄属性没有增强。风元素的靛蓝光辉有所加强，感知属性肯定也提升了。翠绿却稀薄了很多，呈现出一道碧绿的主脉，好在虚空水元素正源源不断地补充翠绿光辉，表明使用涌动和风语天赋都需要消耗体内积攒的水元素，但最终还是可以恢复的，甚至会提升生命属性的上限。而那道代表人类血脉的鲜红却变得更细了。 总体上，这次修炼形提升了维克多的心灵之力和月精灵血脉，精神、感知和生命属性有所提高，体魄属性为维持不变。但人类血脉被进一步削弱。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X-3出了什么问题？ 维克多现在仍然处于修炼金蟾秘形的状态，他感受到鲜红的人类血脉随着月精灵血脉的强化而变弱，心里若有所悟。 维克多的主意识脱离体内世界，身体姿态和呼吸节奏却发生了变化。这显然是X-3调动潜意识，自发推动金蟾秘形做出适应性的调整。 16点的精神强度达到初阶白银骑士的水准，完全可以掌握涌动天赋，但还不足以激发风语天赋。只有处于生死寂灭的修炼状态下，临时提升心灵之力，维克多才勉强玩了一把风语。 如果维克多继续修炼下去，他的心灵之力和月精灵血脉将持续壮大，直至掌握代表黄金血脉的风语天赋。但是，他的普通人类血脉和X-3都会消失！ 风语天赋明显属于心灵之光的范畴。在神选者时代，能够掌握风语天赋高等月精灵也渺渺无几，她们都是精灵王室成员，拥有崇高的地位和强大的实力。某种程度上，风语月精灵比狂风黄金骑士还要可怕。剑圣德拉文与食人魔国王一战，就是依靠流火之矢配合风语天赋，进行超视距打击，提前奠定了胜局。 另外，风语月精灵的血脉极其强大，女性黄金骑士即便处于运转斗气的最佳状态下都能受孕。而且必定生育出亲和风元素的黄金血脉后裔。 维克多现在必须做出选择，风语月精灵血脉，还是普通人类血脉？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X-3，立刻停止修炼金蟾秘形……不，应该叫银月秘形！ X-3名为生物芯片，其实是维克多脑部的一个新功能区。如果月精灵血脉完全取代普通人类血脉，他的生命形态发生变化，X-3失去了存在的基础，自然就消失了。 X-3的超限功能暂且不提，它的信息整理和逻辑推演能力帮助维克多透过繁杂现象看清问题本质，总结出血脉是法则、心灵是主宰的理论。并根据这个理论，设计了一套，心灵推动血脉，血脉反哺心灵的修炼方法。 事实证明，维克多的猜想局部正确，修炼身心的方法卓有成效。 没了X-3，维克多会变蠢！蠢到连领主恐怕都干不好。 在智慧和风语月精灵血脉之间，维克多必须，也只能选择智慧。 其实，维克多设计的修炼方法关键在于金蟾秘形。普通人通过站桩观想修炼金蟾秘形，从生命潜藏到内视，再到寂灭，至少需要耗费几十年的水磨工夫，还不一定能成功。维克多借助X-3的功能，只花了5年的时间，就达到了寂灭状态。而且X-3的自我暗示不可或缺，它还修正并记录了金蟾秘形的演变，最终获得银月秘形的修炼方法。 如果维克多任由X-3消失，它记录的银月秘形修炼方法也没了……这一次修炼结束，后面怎么办？ 风语并非月精灵血脉的终点，后面还有太阳精灵。剑圣德拉文起于微末，抱着竖琴和弓箭四处流浪，通过杀怪升级。维克多自认没他的运气，也没有必要放弃领主的职权，跑出去当个吟游诗人。 银月秘形还很粗浅，许多地方都需要进一步优化。只要X-3还在，维克多随时都可以继续修炼银月秘形，甚至还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金蟾秘形和X-3就像维克多的梯子，让他爬上大树，采摘果实。梯子没了，维克多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只能站在树杈上，看着最甜美的果实流口水。换而言之，维克多手里有梯子，那就不需要在一颗树上吊死，他还能采摘其他大树的果实。比如，人类血脉。 克莱门特教宗通过培罗主教，向维克多提供了一些关于古代精灵族的文献资料。 文献显示，精灵族女尊男卑，等级森严。月精灵女王代代相传，月精灵之下还有暗夜精灵、大精灵、木精灵和野精灵。高等的月精灵和暗夜精灵性情傲慢，对底层精灵不假辞色，但木精灵和野精灵却把精灵女王奉若神明，称她为月神之女。精灵族的等级制度与沼泽生物如出一辙，都是血脉崇拜，指向始祖神灵。 事实上，精灵族确实有信仰的对象——月亮女神芙蕾雅。精灵女王就是月亮女神的大祭司，她们宣称可以聆听月亮女神的旨意。 泛意识体的始祖神灵怎么可能降下旨意？要么是维克多的假设有错漏，要么是精灵王庭在撒谎……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月亮女神芙蕾雅也叫弗雷娅，弗雷在精灵语中是太阳的意思，芙蕾雅女神是太阳的妹妹？妻子？还是女儿？假设，代表太阳法则的弗雷是精灵族的始祖，那月亮女神恐怕真的有自主意识。 剑圣德拉文神秘失踪，威廉姆斯说他被神灵骑士薇萝蒂卡所害，但大多数人都相信德拉文去了无尽之森，寻找精灵同族。因为，月精灵王族同温布尔顿家族联姻，主要目的就是想利用高阶骑士纯化血脉的能力，培养出太阳精灵。 无论德拉文是回精灵族当种马，还是继承精灵帝国的皇位都没有本质区别。关键在于，月亮女神对他的呼唤……神灵骑士薇萝蒂卡刚陨灭，德拉文就跑了……简直细思极恐。 这才是维克多排斥精灵血脉的主要原因，他可不想被月亮女神呼来喝去，还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心。 普通人类的血脉真的一无是处吗？ 炼金民兵意志侧中存有部分远古巨兽的信息，黑泽之王演化九头蛇蜥、蜥蜴人、沼泽龙蜥，等等血脉后裔；大地之母对应白猿、半人马、羊头人之类的生物；巨妖对应食人魔，或许还有地精；暴食君王对应豺狼人。神选者时代的精灵族信奉月亮女神芙蕾雅，北方蛮族信奉天神多纳尔，矮人信奉大地之母的巨人子嗣——卡隆。 唯独人类没有信仰，至少古代炼金帝国和神选者时代的人类没有信仰的神灵。维克多由此推断泛意识体的光辉之主是炼金帝国的造物。祂更像工具，而非人类的主宰。 古代人类已经牛到不需要神灵庇护，他们也确实有这个底气。 那人类的源头在那？ 这个问题还需要想吗？看看西尔维娅就知道了，元素海的化身，造物主的直系后裔。 当然，这有点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味道。 维克多猜测，造物主分裂意志的时候，故意或无意地制造了一些残缺的神灵。正常的原初神灵同时具备心灵之光和调动元素海的权限，所以才具有随意改造世界威能。残次品要么只掌握造物主的心灵之光，要么只掌握调动元素海的权限……祂们混得惨兮兮，只能抱团取暖。 可是，祂们毕竟是造物主化身，世界法则变得多样紧密，同时也映射到祂们的身上。这些神灵没能参与改造世界，却保留了最原始、最单一的形态。其后裔演化成精灵、蛮族和人类。而人类是最原始的生命。 维克多的这个假设漏洞百出，但巫师的天赋巫术确实具有指向性，对应单一的世界法则。而黄金骑士也只能粗浅的应用元素海的力量。两者结合，就捣鼓出强大的炼金帝国。彼时，世界法则变得紧密，原初神灵的后裔不再具有先祖的威能。人类的炼金帝国强势崛起。 维克多并非骑士，身上的月精灵血脉注定他不能成为巫师。但存在的即是合理的。 既然维克多身上具有两种血脉，为什么不能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月精灵的风行、盲感、涌动、风语天赋加上人类的凶暴体魄、敏锐直觉、心灵之触再加上X-3的超限，只会比太阳精灵更强大！说不定还能觉醒图尔南斯梦寐以求的心灵之光。 有银月秘形垫底，试试无妨！ 另一方面，维克多已经掌握了基本的心灵血脉理论和一套行之有效的修炼方法，下面就是利用X-3和金蟾秘形进行试验，形成完整的心灵血脉修炼体系，培养兰德尔家族的心灵战士！ 而且，炼金塔生成了金蟾秘形技能。由于原版金蟾秘形不适用异世界的血脉法则，炼金人类无法加载。如果维克多摸索出炼金人类可以修炼的新秘形，再设法修复炼金塔的记忆上传功能，那7号炼金塔能制造出什么样的炼金民兵？ 金蟾民兵？这名字……算了，以后再说吧。 维克多收敛思绪，缓缓睁开双眼，挣扎着从床上站了起来，双脚刚落地，就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虚弱。 我只是用风语天赋浪了十来分钟，体内的水元素居然消耗了一大半……维克多摇头苦笑，强撑精神，第一时间检查X-3的状态。 潜意识记忆功能完好，嗯？银月秘形后半段的改动挺大的，幸亏我及时终止修炼，要不然就是一锤子买卖……超限功能完好，天启就不用试了，现在没体力……元素视觉功能……我的元素视觉没……没了？！ 维克多两眼一黑，一屁股坐倒在床上，隔了半晌，才回过神，自己安慰自己：“元素视觉没了就没了吧，反正是个废物技能……好在消失的功能是元素视觉，嗯，我运气真好。” 他手脚发软地盘膝而坐，开始修炼原版的金蟾秘形，补充损耗的水元素。 虽然银月秘形吸纳虚空水元素的效率更高，但维克多打死自己都不敢再用了。 ******************** 修炼到天黑，维克多恢复了大半体力。 按道理，这么长时间，体力早该补满了。这种情况只能说明，风语天赋的消耗很大，同时银月秘形还提升了维克多的生命属性上限。维克多估计自己现在的生命属性应该接近30点。 月精灵超高的生命属性更多是可调用的内潜，与再生能力无关。但不管怎么样，30点的水元素浓度代表生命层次的提升，就算现在还不是黄金血脉，也差不了多少……维克多心里好受了些，再次测试了X-3的超感、超限和天启，确认没有问题，才推开木门，走出阁楼。 守在门口的雷诺和夏克向维克多鞠躬行礼。 “大人，您出来了。”雷诺殷勤地问候道。他现在的情商比以前高出许多。 维克多拍了拍雷诺厚实的肩膀，问道：“有人来找过我吗？” “莉莉娅夫人，派侍从来问，您什么时候回银月庄园？”夏克抢着答道：“我们让他在下面等着。” 今天晚上，维克多和莉莉娅有一个幽会，可他现在那还有这种心情。 “让他回去转告莉莉娅，我最近都不会回银月庄园。” 维克多摇了摇头，又吩咐道：“赶紧叫人给我准备雪耳茶、葵根汤和晚餐。我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牛！对了，再通知杰克，想办法弄一些虎斑鱼籽……接下来的这几天，我随时需要补充水元素。” 第472章 黄金阶的风行射手 第二天一早，两辆马车停靠在平湖堡的吊桥边，十几名仆人从马车里取出精致奢华的生活用品，向城堡内搬。 平湖堡总管鲁迪急匆匆地迎了出来，朝一位面覆白纱，身材妖娆的女子鞠躬行礼：“莉莉娅夫人，早安。” “嗯。我打算在平湖堡小住几天。你派人把我的用品都搬进城堡主卧。”莉莉娅微微颌首，高跟鞋踩着猫步，往城堡里走。身穿鳄皮甲胄的玛西护卫在她的身后。 “是。”总管鲁迪连忙招呼城堡仆役帮忙抬家具，自己追上莉莉娅，亦步亦趋地跟着。 “子爵大人呢？”莉莉娅一边走，一边不经意地问道。 鲁迪恭敬地回答道：“今天，天还没亮，大人就带着几名亲卫离开平湖堡了。” 清脆悦耳的高跟鞋声戛然而止，莉莉娅转过身，蹙起黛眉问道：“他去那了？什么时候回来？” 莉莉娅棕绿色的眼眸清澈纯净，熠熠生辉，宛如美轮美奂的宝石。鲁迪不敢多看，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没有交待去向，只说，有事用尘隼和他联系。” 莉莉娅内心失望，表面却不动声色，矜持地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做事吧。” “是。”鲁迪总管躬身告退。 玛西见城堡总管走远，对着魂不守舍的莉莉娅小声问道：“夫人，我们……还搬吗？” 莉莉娅回过神，咬牙道：“当然要搬！我不是说了吗？平湖堡距离镇务所近……我们就住这！”说着，狠狠瞪了凶暴女护卫一眼，快步爬上楼梯，鞋跟敲打台阶，发出气急败坏的“嗒”“嗒”声。 玛西跟在莉莉娅的后面偷笑。平湖堡潮湿阴暗，空气又糟糕，居住环境比银月庄园差远了。莉莉娅以处理公务为借口搬进平湖堡，是想独自霸占丈夫一段时间，没料到却扑了个空。 上了四楼，莉莉娅推开城堡主卧的木门，见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小脸顿时一垮，反手用力，“砰”的一声，把玛西关在门外。她踢掉高跟鞋，光着白皙柔嫩的纤足，倒在松软舒适的大床上，抱起填充鹅绒的枕头使劲晃了晃，呢喃自语： “坏家伙……你不知道我会变老吗？” 莉莉娅心心念念的爱人此时正身处兰德尔领最西侧的莽莽群山之中。 “咔嚓” 二十米高的铁杉树自底部折断，笔直沉重的树干砸在邻近的铁杉树冠上，发出轰然巨响，惊起无数林鸟，墨绿针叶如雨落下。 一个修长的身影静静矗立在飘洒飞扬的针叶雨中，他从头到脚都被黑色铠甲笼罩。那铠甲造型精致，线条流畅，表面泛着金属的幽光，关节处却看不到任何金属环扣和皮革贴片，仿佛是天然生成的一个整体。 维克多握紧手甲，看着铁杉树的裂口，黝黑的眼眸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振奋和激动。 铁杉树木质紧密，坚硬如铁，入水必沉。普通伐木工采伐铁杉，必须使用锋利的精铁锯和伐木斧，轮流割锯劈砍。两个人通力合作，忙活大半个小时，才能伐倒一株十多米高的铁杉。 这株铁杉高达22米，底部树干的直径足有人腰粗细，却被维克多一拳摧断！ 没有什么比无坚不摧的力量更让维克多感到热血沸腾，如果有，那一定是承受这股力量的体魄。 涌动天赋调动维克多体内的水元素，把他的力量提升了足足6倍，达到初阶骑士的水准，相当于6名精锐士兵的合力。强大的力量打断铁杉，也反作用在维克多的身上。涌动的水元素让他的身体如同特种军用橡胶轮胎般坚韧，完全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风行射手最大的问题就是脆弱的身体。 维克多身上的瑟银铠甲采用蚁人首领的甲壳制作而成。当初，白银骑士吉莉安全力一剑也没能把蚁人首领劈断，可见蚁人首领的天然甲壳有多坚固。融入瑟银的蚁人甲壳，防御力更上一个台阶，即便军用重弩近距离攒射也不可能射穿瑟银蚁人甲。 但是，重弩弩矢附带的动能会产生可怕的冲击力，对着甲者造成严重的钝击伤害。瑟银蚁人甲反而成了风行射手的负担，还不如轻便灵活的皮甲更实用。这就限制了风行射手的近战能力。 同时增强力量和体魄的涌动天赋弥补了维克多最大的短板。由此带来的实力变化绝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而是成倍增长。 以前，面对白银大地骑士的近逼，维克多的苍蓝之刃毫无用武之地，射两箭就得拉开距离，双方都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现在，维克多可以原地不动，连射五箭，因为涌动天赋让他操纵威力更大的瑟银弓，穿戴蚁人甲胄，射程和射速都得到增强，移动速度、灵敏度和防御力也有巨大提升。 此刻，维克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这种强大源于信心，他相信白银阶的大地骑士和怒涛骑士再不是自己的对手。哪怕面对黄金骑士，他也无所畏惧。 微风浮现，环绕身体，迅速转为肉眼可见的青黑气流，维克多双腿弯曲，用力下踩，地面瞬间塌陷，呼啸的风裹着他冲天而起，跳出15米的高度，稳稳地落在地面上，毫发无伤。 维克多不再克制内心的狂喜与豪情，发出一声清亮高亢的长啸，风驰电掣般地向远方掠去，转瞬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在周围警戒的几个炼金民兵几乎同时看向雷诺。炼金塔制造的第一个伏牛民兵摸了摸后脑勺，转头对夏克说道：“大人跑了……” “我看到了。”灵猴民兵夏克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们怎么办？” 夏克想了想，无辜地看着雷诺，“我们听你的。” “……”雷诺嘴唇蠕动，闷闷地说道：“大人跑的快，我们追不上……让渡鸦跟着他，炼金战獒跟着渡鸦，我们跟着炼金战獒。” 事实证明，渡鸦也看不到树冠下飞驰的主人。直到天色渐黑，心满意足的维克多才在炼金战獒的簇拥下，回到山区要塞，先饱餐一顿虎斑鱼卵，又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躺在卧室的大床上，整理自己的得失。 随着月精灵血脉的纯化，维克多的元素属性和天赋能力发生了改变。 虽然X-3失去了元素视觉和数据化视野的能力，但维克多明显感受到精神、感知和生命属性的增长。 感知属性与月精灵的超凡敏捷、超凡感知、风行、盲感和风语天赋相关。维克多现在敏捷度和感知力比五年前的超限状态还要强，这属于基础能力的巨大提升。 其次，风行变成了被动天赋，微风环绕完全不消耗维克多的精力，消耗精力的青色疾风晋升为青黑的暴风。至此，维克多总算掌握了剑圣德拉文的苍青之月战技，他今天就用凝聚的风刃猎杀了一头成年公野猪……虽然割了好几十下，皮糙肉厚的公野猪终归还是跪了。 另外，风行凝聚苍蓝之刃的时间缩短到0.3秒，积蓄时间延长到21秒，意味着，苍蓝之刃的威力变大，战术战法也变得更灵活。 盲感天赋的直径没有变化，还是2.2米。维克多现在能够控制盲感区域内的空气流动，形成风阻，可以干扰对手的行动和感官。由于空气流动补充的惯性，维克多很难精细入微地控制盲感区域的空气。 盲感天赋想形成实际战斗力，还需要摸索，并进一步纯化月精灵的血脉。 无论如何，盲感天赋具有战斗领域的雏形。这是风行射手和狂风骑士的主要区别。维克多将它称为怒风领域。 最后就是涌动天赋。 维克多没想到涌动居然类似被动天赋。涌动随心而发，随心而止，力量和体魄的增幅强度完全受维克多的控制，但具有上限。涌动带来的力量上限是维克多的6倍力量，时间上限和体内积攒的虚空水元素相关。 涌动的原理如同图尔南斯运用内潜，强化外力。只不过，风行射手调动的内潜是虚空水元素。 维克多保持最大程度的强化，涌动的持续时间为67分钟。原版金蟾秘形补充水元素需要320分钟，自然补充时间不会低于40个小时。也就是说，涌动每6小时20分钟冷却一次。不过，维克多几乎不需要维持整整1小时的高强度战斗。远程攻击才是他的主要杀敌手段。 因为涌动带来的力量和体魄增幅，维克多现在最大战斗移动速度是52米每秒，最快冲刺速度达到惊人的78米每秒，可以一口气冲刺20分钟，接近94公里的距离。他还能使用450磅拉力的瑟银弓，风行箭矢的威力和射程都比以往提高了0.7倍。 当然，相比狂风骑士速度、力量和体能，维克多目前还有所不如。半元素化的狂风骑士，无论近战远攻都没有短板，算是风行射手的克星。不过，维克多要另当别论。他并非普通的风行射手。 除了血脉天赋，维克多的心灵之力也得到加强，具体表现在X-3的超限上。 心灵主宰血脉法则。维克多一旦开启超限，精神属性突破阀值，思维速度和天赋能力都大幅度飙升。 X-3把这些都统合在一起就是天启！ 如今，维克多的基础精神属性增加了至少2点。在天启状态下，他的思维和反射速度比前期快了0.6倍，时间流逝感慢了0.6倍，形成掌控一切的神灵视角。除此之外，他的听觉感知半径达到1700米，捕获的声音经过X-3的筛选、补全，能够帮助他提前锁定目标，先发制人。而涌动的力量增幅达到12人之力，体魄同步增长，接近资深骑士的水准。盲感天赋形成的怒风领域立刻就有了实战价值。苍青之月和苍蓝之刃的威力瞬间爆炸。 这是个什么概念？ 维克多丢掉龙蜥皮甲，丢掉两把精金双银剑，换上瑟银蚁人甲，换上两把精金精铁剑，每把剑的重量超过35磅。天启之下，1秒飞掠110米，所过之处，树木纷纷折倒，哪怕两人合抱的铁橡树都是一剑而断。 维克多确信，自己在天启状态下，近身战斗力稳稳跨入黄金阶的行列！ 可惜，天启现在只能持续150秒，比以前的12分钟整整缩短了4倍。 这主要是因为，涌动和怒风领域太耗费水元素了。 维克多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激活天赋消失了……或者说激活变成了涌动。而盲感则是风语天赋的前置。 如果掌握风语，怒风领域是不是像德拉文描述的那样，苍青之月随念而发，风刃如暴风席卷，连食人魔国王伏尔甘都能割伤？ 维克多怦然心动，旋即摇头：不行，不行，再强也只是个使用冷兵器的剑圣，比地球上的巡航导弹差远了……我的X-3这么先进，肯定比导弹贵！只要有X-3，哪怕我的基础属性提高一点点，个人实力都会呈几何级数提升……人类血脉让我提升1点精神属性，提升2点体魄属性，我的超限和涌动会怎样？银月秘形暂时不用，我得先强化人类血脉，再强化月精灵血脉！ 维克多越想越兴奋，躺在翻来覆去，直到深夜才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十天，他那也没去，就躲在山区要塞里，利用寂灭和X-3修改适合人类血脉的金蟾秘形，并成功改良出三种新的修炼秘形。 然而，维克多的人类血脉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锁住了，无论维克多修炼那一种秘形，它都没有丝毫变化。 第十一天，维克多从深沉的冥思中醒来，黑着一张脸，缓缓走到窗前，眺望外面的风景，怔怔出神。 “我的方法没错啊，我已经深度催眠自己是人类，成功内视，看着X-3调整金蟾秘形，为什么会没有效果？难道精灵血脉和人类血脉不能共存？不可能，如果真这样，精灵血脉贵族算什么？到底那里出了问题？” 维克多百思不得其解，收拾心情，踱出屋外，来到骑士大厅，召集雷诺、杰克、夏克和布索。 “布索，山区要塞的300多个炼金人类有谁成功内视了？”维克多坐在领主王座上，向炼金辅兵首领问道。 “没有人。”布索简短答道。 维克多把目光转向沼泽斥候首领。杰克却摇头说：“沼泽前进基地的炼金人类也没有人成功内视。包括我自己。” 不等维克多询问，雷诺开口：“大人，我练着练着就睡着了。” 灵猴民兵夏克接口道：“我也睡着了……其他人也都是这样。” 维克多大失所望，金蟾秘形本来就不好练，第一层次的生命潜藏讲究身体睡眠，意识苏醒，和半梦半醒其实没多大区别。而内视比生命潜藏还要高出一个层次。即便金蟾秘形经过维克多的修正，它也绕不开生命潜藏、内视、寂灭，这三种循序渐进的心灵状态。 话又说回来，炼金民兵并非自然生命，他们灵性不足，潜力已尽。让他们练十年恐怕也练不出什么名堂……维克多沉吟片刻，挥退布索和杰克，起身向城堡外走去。 屋外，灿烂的阳光自天空倾斜直下，维克多眯了下眼睛，示意雷诺去准备迅鸟。 片刻后，维克多和几名亲卫队里炼金民兵登上迅鸟，朝山外跑去。雷诺驾驭坐骑，跟在维克多的肩膀后面，问道：“大人，我们回平湖镇吗？” “很好，知道提问题了。”维克多微微一笑，抬手指着云雀山脉的北面，说道：“我们不回平湖镇。我们去紫蔗林后面的水银庄园。” “放炼金乌鸦传讯，让纳尔森一个人来见我！” “我练新版金蟾秘形没有效果，你们练不了……我还就不相信，点燃心灵之火的凶暴战士也不能练！” 第473章 水银庄园的火种 水银庄园是维克多秘密筹建的家族死士训练营，位于紫蔗林西北侧的山林深处。 这里与世隔绝，人迹罕至，训练营的补给全由山区要塞提供。兰德尔家族的高层听说过水银庄园，却很少有人知道庄园的具体位置。 纳尔森也是第一次去水银庄园。昨天夜里，他接到尘隼传讯，便独自一人前往山丘秘堡下方的联络点。戍守山丘秘堡的炼金民兵确认过纳尔森手里的信笺，就带着他连夜赶往水银庄园。 凌晨时分，他们骑乘迅鸟，来到一处植被茂密的山坳。炼金民兵跳下坐骑，自顾自地生起一堆篝火。纳尔森左右看了看，好奇地问道：“怎么不走了？” 炼金民兵从战术背包里取出一些黄色粉末，撒在篝火上，一股特殊的气味随晨风散开。 “纳尔森大人，我不知道水银庄园在那。”炼金民兵表情木讷地说道：“马上就会有人来接您。” 纳尔森不再追问，掏出一大块牛肉干，撕成肉条，先喂给自己的宝贝坐骑，然后坐在地上，大口吃了起来。没过多久，灌木丛中传出沙沙的声音。迅鸟坐骑扬起脑袋，发出警告地咕咕声。 “主人驯养的战獒？” 纳尔森连忙起身，对炼金民兵嚷道：“郝伯特，它们认识你吧？我可不想伤害家族培养的战獒！” 话音刚落，三只棕毛大狗蹿出灌木丛，冲着两只迅鸟大声狂吠，却又不敢靠近，只是在外围不停地打转。 “原来是警戒犬。别激动，老伙计，就算它把护卫犬召过来，也不是你的对手。趴下，趴下，它们不是你的猎物。对了，就这样，真是个乖孩子。”纳尔森笑眯眯地安抚着躁动的迅鸟。 伊莫森替维克多培育了两种战犬，兰德尔警戒犬和兰德尔护卫犬。 警戒犬平均体重90磅，具有草原缇犬的特征。它们感知敏锐，行动力强，性情多疑，智力较高，可以很好地完成主人的指令，就是攻击力较弱，胆子也小，还喜欢虚张声势，大声叫唤。 护卫犬体型巨大，足有200磅重。它们性情刚毅沉稳，体魄强健，勇猛顽强，一旦对目标发起进攻，便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但护卫犬很蠢，不会叫唤，主动性差，分不清敌我，没有主人的指令，它们甚至不会攻击任何人。 这两种战犬都有重大缺陷，放在一起却能形成很好的互补。兰德尔家族25人的巡逻队标配三只警戒犬和一只护卫犬。 有警戒犬肯定有护卫犬，有护卫犬肯定有驯犬师。 果然，一名身材高大的壮汉牵着一只毛色黑亮的护卫犬从树林里跑了出来。 “军团长大人，我奉命来接你。”壮汉以拳击胸，行了个军礼。 纳尔森还了一礼，大笑着上前，亲热地拍着壮汉的肩膀：“蛮牛，是你小子……铁锤还问我，你被大人调那去了？原来，你在水银庄园啊。” 蛮牛，维克多制造的第4个伏牛民兵，跟随战熊佣兵铁锤跑了两年的私商，脑筋比普通炼金人类灵活。他憨厚地笑了笑，转而说：“兰德尔大人，还在等你。” “那我们快走吧。” 纳尔森朝带路的炼金民兵打了个招呼，牵着迅鸟坐骑，跟着蛮牛走进山林。 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来到一片山谷。纳尔森看着高高的栅栏和箭塔，点头道：“这地方挺隐蔽的。” 蛮牛吹响口哨，营地内的守卫放下吊桥，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水银庄园。 庄园内建有成排的木屋，几十个身型壮硕男子在空地上专心致志地演练鹰狮战技。他们眼神木讷，动作整齐，如同一人。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大人麾下的秘法战士……难道水银庄园是专门训练秘法战士的地方？ 纳尔森瞳孔微缩，心里突然变得沉甸甸的。 他跟在蛮牛的身后，走到庄园唯一的青砖别墅前，停住脚步，开口说道：“大人，这个时候应该在晨练吧？我们在门口等他回来。” “我现在已经不需要晨练了。” 维克多推开别墅大门，抬手示意蛮牛退下，踱下台阶，转而对纳尔森笑问道：“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挺好的……”纳尔森看了看四周简陋的建筑，老实地补充了一句：“比山丘营地好。呃……刚开始的山丘营地。” 维克多不禁莞尔，山丘营地刚开始的时候连像样的木屋都没有，完全就是荒山野岭. 经纳尔森这么一对比，维克多回想起创业之初的艰难与乐趣，他半缅怀半卖弄地说：“走！我带你四处转转。” “这座庄园也可以叫巴罗尔庄园，是他替我培养水银密探的训练营……将来，巴罗尔和他的那些密探伙计还要在这里养老。” 维克多指着不远处的几座大木屋说道：“那里住着67个小密探，都是4到8岁的孩子，其中有37个孩子接受过教会的身体重塑。西边的那些房子是凶暴战士的居所，走私商队和水银招募的天生心灵强大者都住在里面。他们会在这个训练营修炼狂狮战技，然后为我效力。作为回报，我向他们提供秘法、药剂，以及重塑身体的名额，帮助他们获得强大的力量。” “40名秘法死士、20名精英卫士负责训练营的防务和杂务……哦，还有20只迅鸟战兽和上百条战犬。”维克多摇头笑道：“别看水银庄园的房屋简陋，它现在每年都要耗费我7000多金索尔……今后的开销只会更大。” “当然，兰德尔家族实力也会更强！”维克多信心百倍地说道。 并不是所有家族都有能力豢养密谍和死士，像兰德尔家族这样，6年未满就开始培养秘法死士的家族更是绝无仅有。 纳尔森左顾右盼，摩挲着下巴，来了一句：“好像……没有女人。” 维克多噎了下，旋即生气地说道：“这里是训练营！怎么会有女人？小丫头倒是有一些……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玩意？！” 纳尔森蠕动嘴唇，咬咬牙，单膝跪地，沉声说道：“主人，我想向您建言。” 建言是封臣的义务和权利。纳尔森行使建言的义务，简直是野猪爬树的奇观。 维克多好奇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大人，战场杀敌是士兵的宿命，寻欢作乐是士兵的享受。我们当佣兵的时候，每次完成任务，总会找间酒馆快活快活……蛮牛他们都是忠诚、勇敢、强大的战士，立下的功劳比我们大，我们可以饮酒作乐，他们什么享受都没有……大人，我就是觉得，剥夺战士作为男人的乐趣，太残忍了。”纳尔森闷声闷气地说道，顿了顿，他抬起头，非常诚恳地提出建言： “大人，我们能换一种方式培养家族的秘法战士吗？” 维克多听完之后，顿时哭笑不得。纳尔森是铁血无情的战士，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枭雄。在他看来，战士杀敌、被杀都理所应当，被自己人阉割才叫残忍。当然，他有这样的想法，主要是因为他把炼金民兵当成战友看待。陌生人是死是活，纳尔森才不在乎。 不要说纳尔森，维克多明知道雷诺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人类，还是会对他产生几分情谊。只不过，炼金人类是炼金塔心灵之光的具现，他们的死亡只是回归炼金塔，进入休眠状态。同情炼金生物，就好像同情不朽神灵一样可笑。 “纳尔森，有些事情，我们别无选择。”维克多摇了摇头，抬起下巴，“起来吧。” 纳尔森面露悻悻之色，尴尬地站起身，却听到维克多说：“或许，你可以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我？”纳尔森指着自己的鼻子，随即兴奋地说道：“大人，您尽管吩咐。” “跟我来。”维克多点点头，带着纳尔森来到训练营的演武场。 “你是不是以为，水银庄园是我训练精英卫士的地方？我要把那些孩子都训练成精英卫士？”维克多问道。 “哦，我以为是的。”纳尔森摸了摸后脑勺，点头说道。 “不是。”维克多摇头说道：“精英卫士性格单纯，他们在这里主要接受水银的训练，学习基本的人情世故，练习武技只是每天的日常。” 炼金人类有一套洗白身份的流程。他们先到山区要塞，再混入修筑南方要塞的流民雇工群体，然后加入沼泽斥候，经过一年半的学习和磨练，最后才能加入雇佣军团、走私商队或水银。 这段时间，炼金人类的牺牲比较大，为了缩短他们的学习时间，维克多要求巴罗尔派人教导炼金人类基本的社会常识。 巴罗尔安排的总教官是一个缺了双手的残疾密探，名叫布里。他的助手都是水银俘虏的黑帮头目，有小偷，有骗子，有杀手，有恶棍。这些人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水银庄园，不存在泄密的可能。 维克多没有必要和纳尔森细说，他拍了拍纳尔森的肩膀，“你是我最信任的手下，巴罗尔都不知道战獒的秘密，只有你知道。” “大人，我誓死效忠于您，保守您的秘密。”纳尔森正色说道。 维克多点点头，举手一扬，乌青色的风刃疾射而出，命中20米外的铁橡木靶子，“啪”的一声，空气又发出刺耳锐鸣，包裹藤皮硬甲的木靶一阵摇晃，藤皮硬甲被狂乱的气流撕裂，铁橡木靶显出一道深深的刻痕，仿佛有利刃划过。 “怎么样？”维克多得意洋洋地问道。 纳尔森合拢大张着的嘴巴，跑过去仔细检查木靶，啧啧称奇：“厉害！” 他摇头晃脑地走回来，认真说道：“大人，恕我直言。这种程度的伤害足以威胁普通骑士。但实际应用效果未必如您所愿……骑士穿精金重铠，不怕您的风刃，穿轻甲，您手一抬，他们就能提前躲避。对于骑士级别的强者而言，25米内都属于近战圈……除非风刃的射程达到70米以上，否则还不如准备近身肉搏。” 维克多哈哈一笑：“风刃本来就是欺软怕硬的技能，我是想让你看到我的进步速度。半年前，我还没达到这种程度。” “下面，我准备告诉你一个秘密，一种可以迅速提升实力的秘法……” 维克多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地说道：“你必须发誓，没有我的容许，绝不将秘法传授给任何人。” 纳尔森大喜，连忙跪在地上，郑重起誓。“我以我的灵魂向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起誓，保守主人的秘密，服从主人的安排，否则我的灵魂必坠入深渊。” 维克多点头道：“我们回屋里说话。” 回到别墅的客厅，维克多坐到沙发上，抬手示意纳尔森也坐下。 “除了伏牛秘形、灵猴秘形，我还继承了一种秘形……专门修炼心灵之力的金蟾秘形。”维克多靠着沙发，沉吟片刻，说道：“金蟾秘形和教会的心灵秘法完全不一样。教会的心灵秘法通过身体的痛苦，刺激心灵成长，同时强化虔诚的信仰，达到心灵、身体、圣力三者合一境界。对于非神职而言，这条路走不远。” “那怎么办？”纳尔森失魂落魄地问道。 维克多眉毛一挑，淡淡地问道：“你相信光辉之主的上面还有更高的神邸吗？” “别急着表态！”维克多抬手制止纳尔森的辩驳，颌首说道：“光辉之主是人类的守护神，具有起死回生的威能。阿卡的脑袋被玛西砸扁，米勒神父都能挽回他的性命。这世上就算还有其他的真神，对我们无益，那又有什么用？光辉之主的确是人类至高无上的神灵。但是，信仰和信念完全是两回事。如果你无法跳出信仰的局限，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你又不是神职者……你是我的封臣。” 纳尔森犹豫片刻，表情变得坚毅，“主人，我听你的！” “很好。”维克多满意地笑了笑，开口说道：“高阶骑士坚信元素海是万物的起源，神灵也是元素海的造物。我们感受不到元素海，也感受不到光辉之主赐予的圣力，但我们的体内同样住着神灵。” 维克多指着纳尔森的心口，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神灵即是你的心灵！” “我……我的心灵是神灵？”纳尔森摸着胸口，结结巴巴地说。 “对！”维克多放下手，进一步解释道：“每个世界都有一个至高无上的主宰。我把人的身体看成一个世界，那心灵就是身体世界的主宰。心灵之神强大，祂或你就能最大限度的改造身体世界，甚至与外部世界沟通，达到心灵之触……的境界！” 普通人类的心灵之光到底是怎样的？维克多也不清楚，干脆就不提心灵之光。 纳尔森欣喜难耐，抓耳挠腮地问道：“我该怎么做？” 维克多微微一笑，说：“金蟾秘形是专门修炼心神的秘法，它通过桩法和观想，经历生命潜藏、内视和生死寂灭的身心状态，达到唤醒沉睡的心神，改造自身世界的目的。” 纳尔森愣愣地看着维克多，摇头说道：“大人，我听不懂。” “……”维克多想了想，说道：“世界面临毁灭，神就坐不住了……生死试炼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另外，人的生命有限，心神通过人类繁衍后代实现永恒不灭。我听说过一个故事，一位普通的母亲见自己的孩子被马车撞倒，情急之下，单手掀翻满载货物的马车。之后，她的力量又恢复了正常。说明她的心神再次陷入沉睡。” 纳尔森的脸顿时纠成一团，吞吞吐吐地问道：“不喜欢女人……就是雷诺他们强大的原因？” 维克多哈哈笑道：“放心，金蟾秘形采用的方法是模拟身体世界的毁灭，和生育能力无关。” “那就好，那就好。”纳尔森庆幸地说道。 “你倒是听懂了。”维克多斜睨着纳尔森，问道：“学不学？” “学！” 随后的日子里，维克多手把手地教纳尔森练习桩法、呼吸和观想，并询问他的进展和感受。 没有什么电闪雷鸣，没有什么天降异象，维克多和纳尔森都没有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正在开启了一个新纪元。人类的心灵战士从此登上历史舞台，和骑士、神职者分庭抗礼，成为主宰人类命运的中坚力量。 在今后的岁月里，维克多获得了许多称号，金眼伯爵、怒风剑圣、苍白骑士、血魔王、血皇帝、征服者、救世者、背叛者，但人类的心灵战士始终尊称他为纪元之光。 这一天，必被历史所铭记。 第474章 模拟天赋的假设 纳尔森毕竟是点燃心灵之火的凶暴战士，他的心灵之力虽然还没有达到自由调动内潜的程度，却能近乎完美地协调肌肉群的运动。在维克多的指导下，他很快就掌握了三种新金蟾秘形的桩法和调息法。 接下来的二十多天，纳尔森心无旁骛地勤练秘形，终于把观想法、桩法、调息法融会贯通，能够分毫不差地完整演练三套新金蟾秘形。 维克多对纳尔森的勤奋和天赋表示赞赏，可到了实质性的生命潜藏阶段，他睡着了…… 一个多月过去，纳尔森始终无法进入身体睡眠，意识清醒的身心状态，修炼进度就卡在了生命潜藏阶段。 这一天，纳尔森睁开眼睛，深深吸气，做出伸展动作，全身骨骼劈啪爆响连成一片，再缓缓吐出胸中浊气，手肘轻轻一撑，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笔直地从木地板上竖了起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千年僵尸诈尸了……维克多坐在沙发上，看着神采奕奕，精神饱满的纳尔森，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 “大人，我又睡着了。”纳尔森摸着后脑勺，咧嘴说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惫懒模样。 维克多挤出一丝笑容，宽慰道：“没关系，金蟾秘形本来就很难练……呃，你还是有进步的。” “真的？”纳尔森惊喜地问道。 “呃……你今天换了一个观想对象，入睡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简直就是倒头就睡……睡眠时间比以往短了一个小时。”维克多嘴角抽动，勉强保持优雅的笑容，生怕打击纳尔森的积极性。 “嗯，我观想蛤蟆确实比观想自己，睡的更香。” 纳尔森表情深沉地点头，随即又沮丧地说道：“可这有什么用？” 维克多赶紧补救似地说道：“怎么会没用呢？简直太有用了……”他起身走向实木餐桌，倒了一杯牛奶，亲自递给纳尔森，按着他的肩膀，热情地说道：“你看，你原来每天要睡足6个小时，现在修炼金蟾秘形，你每天只要睡3个小时就能保持一整天的活力。也就是说，你每天能多出3个小时，十天多出30个小时，一年512天，多出1536小时……相当于，你每年比普通人多活了64天，只要你坚持修炼金蟾秘形，每8年就能多活1年，是不是很有用？” “好有道理哦……”纳尔森喝光牛奶，放下杯子，用求教的口吻问道：“那我每晚多出来的3个小时能干什么？” 维克多摸了摸鼻子，答道：“你有四位如花似玉的妻子。” “果然有用！真是太有用了！”纳尔森开心地猛拍大腿，傻乐了一阵，又皱起浓密的眉毛，喃喃说道：“可是，我修炼金蟾秘形，从站桩、观想到生命潜藏需要3个小时……” 客厅内的气氛瞬间冷场，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瞅着对方，然后发出一阵爆笑，积攒了两个月的挫折感和沮丧情绪被一扫而空。 “大人，是不是因为我天赋不够？要不，把傻大个叫过来？” 卡里古拉心思纯粹，习武的天赋无人可及，纳尔森也自愧不如。 维克多却摇头说道：“阿卡傻乎乎的，很难保守秘密。金蟾秘形事关重大，在我们取得进展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纳尔森心里打了个突，试探着问道：“大人，我修炼金蟾秘形，自己把自己当成神灵，这算不算对至高主的亵渎啊？” 亵渎？如果这算亵渎光辉之主，那米勒神父就是最大的渎神者，他和西尔维娅才是我的启发者。 维克多的个人实力堪堪摸到黄金阶，还算不上顶尖强者，但他架设最高造物主的世界观，由此开创心灵主宰理论。论眼光见地，维克多绝对属于当代顶尖，恐怕连西尔维娅和米勒都不能和他相提并论。 西尔维娅说：人类三性合一。米勒说：吾主非主，主非吾主。两个人的观点分别代表高阶骑士和高阶牧师的道路。 既然高阶骑士的灵魂会被元素海同化，那高阶牧师的灵魂会不会被圣力池同化？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人类的心灵和身体就像一座冰山，大部分潜能都藏在水面之下。教会的心灵之火指的是控制水面之上的冰山一角。神职者通过心、身、圣，三力合一，把冰山一点点地拉出水面，变成自身的力量。这就需要虔诚的信仰。但光辉之主的赋予的圣力终究是外力，无可避免地侵染神职者的灵魂。牧师的心灵不够强韧，被庞大的圣力一冲，身体和灵魂立刻崩溃。 所以，滥用神术的神职者特别容易衰老。尽管圣力池中有7级神术权限，可自古以来，除了教皇一脉和天生的神眷者，几乎没有高阶牧师和高阶圣武士达到7级。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即便如此，教皇一脉的超凡力量还是在不停地衰退，相比初代教皇伊诺克，他们现在几乎成了光辉法典的具现。只要教皇的血脉不断，高阶神职者就不用担心，教会失去光辉之主的眷顾。 神眷者米勒向克莱门特教宗提出了自己的箴言：“我”的主宰不是至高主，至高主不能主宰“我”的道路。 当然，他的原意可能是：至高主都不能主宰我的道路，教会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别妨碍我！ 米勒的箴言同时也指出了问题的本质：没有强大的心灵就没有资格使用6级以上的圣力。 由此可见，米勒已经超越了6级限制，至少达到圣灵牧师的级别。他简直是把光辉之主当工具在用！而他的前提条件却是，正确且虔诚的信仰。 米勒不是狂信徒，不是浅信徒，也不是伪信徒。他是正信徒！ 对于普通的神职者而言，米勒的牧师道路等同于超凡入圣的毒药，稍有不慎就是信仰崩塌的下场。 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谁敢说米勒对光辉之主没有虔诚的信仰？ 维克多推演的心灵秘法没有外力可借，通过“骗”的手段，激发主宰本能的潜意识力量，先把水下冰山拉出一截，再熟悉并掌握水面上的冰山，如此循环往复，实现心灵主宰自身、突破自身的境界。 也正是因为维克多的心灵秘法不能借助元素海或圣力池这样的外力，它的修炼过程必须是从不完美、不平衡达到最终的完美平衡。 无论这条路有多困难，可以肯定的是，有米勒的例子在前面，维克多心灵秘法和宗教信仰绝对不冲突！如果图尔南斯知道了心灵秘法，一定屁颠颠地跑过来，要求参与心灵秘法的研究。 实际上，心灵秘法非但和神职者兼容，对超凡骑士的帮助也非常大。因为骑士和神职者并没有摆脱人类的血脉本能。人类的血脉和灵魂密切相关，灵魂强大的骑士自然可以抵御元素海的侵蚀，获取更多的超凡力量。这或许就是高血脉骑士与低血脉骑士的区别所在。 心灵秘法至少能帮助骑士，模拟生死试炼的效果！说不定，他们还能更进一步，像古代炼金师那样，合理有效地调动元素海的力量。 维克多隐隐觉得，高阶骑士只要修炼到心灵之光的境界，就可以实现这种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维克多现在不愿意把自己的心灵秘法分享给西尔维娅。 即便心灵秘法能延长她的寿命，讨她的欢心，或者她还能帮助我完成心灵秘法的修改……维克多脑海中浮现出西尔维娅似嗔似怨的绝美容颜，想起两人之间的甜蜜温馨，内心不由生出愧疚。 或许，我就是小气；或许，我是想凭此彻底征服西尔维娅；或许我野心勃勃……好吧，谁说宗师不能小气？不能有野心？电视剧什么的，都是胡说八道，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西尔维娅宝贝，等你的男人神功大成，再来搭救你……嘎嘎！ 维克多晃了晃脑袋，放下纠结，沉吟着问道：“纳尔森，你现在还信仰至高主吗？” “呃……我信仰至高主。”纳尔森想了想，用力点头。 “那不就行了？难道米勒那个老家伙还会禁止你做礼拜？” 维克多轻笑摇头，转而说：“你现在心身合一，想要进入身体睡眠，意识清醒的状态确实有些困难……这才是我们必须面对的问题。你有什么想法？” 纳尔森听维克多这么一说，明显松了口气，说道：“大人，要不然，我们找个小家伙来试试？” “你是说那些小密探？”维克多叹气摇头道：“普通成年人想熟练掌握金蟾秘形的桩法、呼吸法和观想法，至少需要练三年，何况心思不定的孩子？” 纳尔森沉默了几秒，开口说道：“大人，我觉得问题出在观想法上？” “嗯？具体说说。”维克多眸光一闪，目光希冀地看着纳尔森。凶暴战士的直觉值得期待。 “大人，您今天让我观想蛤蟆，我马上就睡着了。之前，我睡的可没这么快。”纳尔森赧然一笑，又困惑说道：“以前，我观想的对象是我自己。可我不明白，我自己能干什么？” “观想自身是为了相信自己……”维克多耐心解释，话说一半，突然灵光闪现，顿时就陷入了沉思。 维克多的银月秘形以自身为观想对象，借鉴的是高等月精灵的天赋。那普通人类有什么天赋？ 月精灵属于超凡类的长生种，具有血脉法则固定的特征，天赋道路明明白白……我以自身为观想对象，设计银月秘形，实际上是通过自我暗示的方式，先接受月精灵的血脉，然后水到渠成，沿着月精灵的天赋道路前进。 维克多恍然大悟，旋即忖道：“普通人类属于短生种族，血脉法则紧密，天赋未知，以自身为观想对象，能有什么效果？四周一片黑暗，根本无路可走嘛！必须自设灯塔，摸索前行……那应该先假设一个什么天赋？” 纳尔森观想蛤蟆入眠，图尔南斯能够模拟兽人的天赋……对了，我猜测人类的始祖神灵是造物主的残缺化身，祂们的心灵之光能够映射各种改造世界的法则，所以巫师的天赋巫术千奇百怪，各有所指……模拟！应该把普通人类的天赋灯塔假设为模拟……看来，金蟾秘形以金蟾为观想对象并非偶然……维克多时而皱眉，时而微笑，脸色变幻，阴晴不定。 “大人，您没事吧？”纳尔森举手在维克多的眼前晃了晃，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没事！我很好……”维克多定了定神，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我从来没这么好过！”他停下脚步，哈哈笑道：“纳尔森，你最崇拜什么怪物？或者猛兽？” “我最喜欢熊！” 纳尔森咧嘴笑道：“我小的时候，战熊佣兵团在野外遭遇了一大群豺狼人。我们边战边退，无意中进入了一头凶暴熊的领地……那只大家伙占起足有四米多高，一掌下去，豺狼人就被打成肉泥。凶暴熊势不可挡，四处扑杀豺狼人，我们趁机逃命。自从以后，我就喜欢熊了。” 维克多自言自语道：“熊有什么本事？” “力大无穷、皮糙肉厚、感知敏锐、勇猛又狡猾、能吃也能挨饿，还会冬眠！”纳尔森毫不犹豫地答道。 维克多上下打量了纳尔森几眼，颌首道：“难怪……嗯，我是说，我们换个观想对象，你就观想熊。” “好！”纳尔森抬手顺着腮帮和下巴轻轻一抹，半寸长的胡须纷纷洒落，兴奋地问道：“现在开始？” “别急。”维克多摇了摇头，沉吟着说道：“观想对象变了，桩法和呼吸法都要调整，必须贴合熊的特质……蛤蟆睡觉肯定不行了。” 纳尔森瓮声瓮气地说道：“大人，要我说，就用鹰狮战技配合观想法，一边练一边改。” 维克多以拳击掌，颌首道：“就这样。反正有米勒那个老家伙在，就算你练出了问题也不怕！” “……”纳尔森。 接下来的几十天，维克多和纳尔森完全沉浸在修炼秘形的乐趣中。两个人分工合作，相互讨论，纳尔森身体力行，以身试法，维克多观察记录，推演修改，甚至还命令炼金民兵深入云雀山脉的北端，抓了几头熊作为参考对象，可惜没能捕获凶暴熊……但这丝毫没有减轻两人的热情，因为图尔南斯的鹰狮战技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不仅加入了熊观想法，还取得了初步成效。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火之季的一月。 “嗷吼。” 演武场上，纳尔森胸腔鼓荡，吐出低沉熊嗥，整个人瞬间膨胀一圈，气流激荡，夯实的地面在他的脚下蛛网般裂开，犹如实质的力量感扑面而来。 他长长吐息，壮硕的身体恢复原样，惊喜地对维克多喊道：“大人，我成功了！我刚刚明显感觉到意识脱离自身，在头顶上看着自己，控制自己……这是不是金蟾秘形的生命潜藏？” “嘿嘿，心灵之火还在。”纳尔森咧嘴傻笑，施展身体，弓起粗壮的胳膊，“我的力量比以前更强了，体魄也壮了。” 维克多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不能叫生命潜藏，也不能叫金蟾秘形……当然，原理是一样的。 “那应该叫什么？”纳尔森问道。 “你开创的秘形，你自个起名字。”维克多黑着脸说道。 “那就叫战熊秘形！” 纳尔森喜滋滋地点头，又安慰似地对维克多说：“大人，战熊秘形可能不适合您，您不用介意……您喜欢那种猛兽，我们接下来就创造适合您的秘形。” 维克多的脸变得更黑了。X-3失去了元素视觉功能，他还是能感觉到纳尔森体魄属性有了明显提高，战熊秘形的效果毋庸置疑。 纳尔森的战熊秘形纯属练法，对强壮体魄的帮助很大，修炼效率比金蟾秘形快的多，具有推广的价值，但战熊秘形有多少潜力？还需要推敲……可为什么，我练战熊秘形就没效果呢？无论如何，模拟天赋的假设得到了初步验证，后面的路就好走了……维克多收拾心情，冷哼道：“别高兴的太早，你还得尝试冬眠桩的内视。” 正说着，雷诺拿着一封羊皮信笺走了过来，“大人，莉莉娅夫人传讯，吉莉安小姐在银月庄园等您。还有，鱼人战争开始了，莉莉娅夫人要求纳尔森军团长立刻回去主持军务。” “鱼人战争开始了？”纳尔森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大人，我们在水银庄园待了多天了？” “四个月又11天，整整139天……”维克多头疼地说道。他光顾着修炼秘形，四个多月没见妮可她们，5个多月没见西尔维娅和翠丝莉，7个月没见朱蒂，和吉莉安有一年多没见面！ 欠下的情债都是要还的。 第475章 委托铸币 领主宅邸前院的两株双生橡树已是枝繁叶茂，华盖般的树冠遮蔽如水月光。 维克多站在橡树的黑影下，轻轻转动略尖的耳朵，听见领主宅邸内，浴室门被推开，高筒长靴随着侍女的脚步声走向主卧，侍女娇声告退，长靴的主人独自走进主卧，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 听到这里，维克多露出优雅的笑容，稍稍整理衣服，步履轻松地走向领主宅邸大门。 吉莉安.契布曼大小姐的脾气和她的身材一样火辣，蛮横桀骜的外表下却是一颗柔软细腻的芳心，就像她被秘银铠甲包裹的美妙身体，同样令维克多无比着迷。 她是女骑士中的女人，拥有高阶女骑士和女人普遍的特质，美貌、性感、高傲、强大、吝啬、财迷、温柔可人、依恋俊美的情人，喜欢亮晶晶的珠宝首饰，还有闪闪发光的金索尔。 女人都需要哄，被维克多冷落了一年的吉莉安大小姐尤其需要他的安抚。 在维克多看来，哄吉莉安开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她是唯一一个会在餐桌上主动向维克多索取求爱礼物的情人，而且理直气壮，光明正大。 谁要维克多一年都没理她，还得她自己送上门来。 这时候，只要拿出价值高昂的珠宝首饰，准保能叫她心花怒放，甚至都不需要亲手为她戴上，甜蜜的俏皮话也尽可以省了。 吉莉安就是这么好哄。她曾经在公开场合当众宣称：向我献求爱礼物的权利，我只赋予最亲爱的兰德尔子爵。 可惜，吉莉安遇人不淑，她的情人比她还要小气。 没办法，布利诺尔城的珠宝大师本.杰明亲手打造首饰，最便宜也要3000金索尔。如果维克多替吉莉安准备一套首饰，西尔维娅就要5倍价值的求爱礼物，还有妮可、翠丝莉、朱蒂、莉莉娅和爱丽娜姐妹……维克多真的送不起什么求爱礼物。 幸好，来自小男爵意志侧的宫廷秘技对吉莉安同样有效，只要避开晚宴上的尴尬，两人独处一室，维克多总能把吉莉安收拾地服服帖帖。 维克多独自走进领主宅邸，迎面撞上两位红发碧眼的绝色佳人。双生姐妹花穿着同色同款的连衣裙和高跟鞋，同时向维克多提裙屈膝。 “大人，欢迎回家。” 两人呖呖莺声，娇艳红唇绽放甜美笑容，露出整齐细碎的洁白贝齿。维克多望着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俏美容颜，猛然想起，自己和爱丽娜分离了整整12个月。 维克多上前搂着酒窝在左边的爱丽娜，探手轻抚她细腻柔滑的脸庞，笑着赞道：“爱丽娜宝贝，你变得更漂亮了……爱丽丝和你一样美貌。” 爱丽娜抬起皎白的纤手，按住维克多的手背，摩挲自己的脸颊，眼眶开始泛红。爱丽丝哼了声，气鼓鼓地抓起维克多的另一只手，抚摸自己的脸蛋。 爱丽娜没有忘记作为贴身侍女的职责，与丈夫温存了片刻，便松开他的手，柔声说道：“大人，契布曼大小姐到访银月庄园，在您的卧室休息。” “我正准备去见她。”维克多微微颌首，笑容略显歉意。契布曼大小姐被他冷落了一年，今天主动找上门来，多半是为了谈铸币权的事情。维克多于情于理都应该先安抚她。 爱丽丝的性格可不像爱丽娜那样乖巧柔顺，她委屈地嘟起红唇，转了转碧绿眼眸，娇声说道：“大人，我们服侍您沐浴。” 这也是贴身侍女的职责。 “有劳了。”维克多含笑点头。 爱丽娜抿嘴浅笑，白皙的脸颊升起一抹红晕，招呼室内女仆准备热水。爱丽丝则抱着维克多的胳膊，朝浴室走去。 在双生姐妹花的服侍下，维克多简单又迅速地洗漱了一番，换上细亚麻衬衣和长裤，拿着水晶烛灯，独自穿过四楼的走廊，来到主卧的门前。 礼貌性地轻叩了木门，不等吉莉安应答，维克多直接推开房门，刚迈入领主卧房，抬头只看了一眼，他就愣在了门口。 吉莉安背靠牛皮沙发，身穿一件黑亮的连身水蜥皮短裙，裙装紧紧包裹身体，把浑圆饱满的胸部、细窄的腰肢、丰挺翘的臀勾勒地淋漓尽致，凸显出惊心动魄的美妙曲线。黑色长筒皮靴撂在沙发旁，修长笔直的美腿交叠着架在沙发几上，脚踝纤细圆润，脚弓秀美，颗颗珠圆玉润的脚趾调皮地摆动着。长腿纤足肤色如蜜，在明亮柔和的烛光下，显得肉光致致，格外性感。她双手环抱颤巍巍的高耸双峰，披肩长发取代了曾经的齐耳短发，让略显强硬的气质变得妩媚动人，丰润的红唇噙着嘲讽的冷笑，琥珀色凤眼斜视目瞪口呆的维克多。 长发……裹臀裙……维克多酝酿半天的甜言蜜语不翼而飞，他脱口而出的是： “你怎么会穿这身裙子？” 契布曼大小姐勾起嘴角，露出雪白虎牙，轻轻摇晃纤长的食指，声音沙哑暗藏诱惑： “我知道你的女人为什么喜欢穿连衣裙，因为……蛛丝长裙，你撕不动！” 维克多细长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蛛丝质地坚韧，初阶见习骑士都未必能撕开蛛丝长裙，维克多就更别提了。水蜥皮透气防水，却不以坚韧著称，价格也不算昂贵，但以维克多的力量想要扯开水蜥皮，非得用尽全身力气不可，撕开之后，他短时间内只能任吉莉安摆布。 撕不动？这是赤裸裸的嘲讽，赤裸裸的勾引……很好！这非常吉莉安，尽管你为我畜了长发，可你的嘴还是和以前一样硬，透露着外强中干的虚弱……哼，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撕得动! 爱丽娜姐妹撩起的火苗尚未熄灭，吉莉安现在又火上浇油。维克多一言不发，大步上前，抓住皮裙的低胸领口用力一扯，“呲啦”一声，吉莉安迷人的娇躯顿时暴露在空气中。维克多抄起绝世尤物的纤腰长腿，吻住性感的红唇，把半声惊惶尖叫堵在她的喉咙里，化作柔媚的呢喃。 吉莉安被吻得浑身发软，任由维克多抱到了大床上。 ***************** 第二天清晨，吉莉安像美女蛇一样缠绕着爱人的身体，盯着那张俊美的脸庞，眼睛都不眨一下。 真是爱死你了……吉莉安闻着维克多清醒自然的气息，想起整夜的缠绵缱绻，脸颊浮现一抹红晕，忍不住去亲吻爱人的嘴唇。 维克多睁开双眼，将吉莉安按在身下热吻许久，笑着问道：“宝贝，要起床吃早餐吗？” “你要去晨练？”吉莉安又转到维克多的身上，修长的食指在他的胸口画圈，全然没有让他起床的意思。 “不……我怕我又要对你使坏。” “你已经对我使坏了……” 吉莉安享受着情人的爱抚，媚眼如丝地问道：“昨晚，我感觉到了水元素的扰动……你掌握涌动天赋了？” “是的。”维克多点点头，说道：“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吉莉安没有说话，只是把维克多抱得更紧。 维克多从吉莉安柔软的怀抱中抽出手，捧起秀发，“头发……很好看，我非常喜欢。” “嗯。”吉莉安慵懒地哼了一声，闭上双眼，生怕被维克多看到自己的喜悦，隔了一会，她淡淡地说道：“鱼人战争要开始了，契布曼家族希望你能全力以赴。” 冈比斯王国发动的鱼人战争以建造港口为作战目的。在战争中彻底歼灭河滩鱼人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领主只需要把鱼人族群调动到指定的河滩战场，不让它们骚扰建港的工匠就可以了。人马丘陵负责的七片河滩战场，兰德尔家族的雇佣军团是作战主力。但这些河滩鱼人已经学聪明了，它们只要看到兰德尔家族的步兵方阵就躲在河里不冒头。维克多想要把这些鱼人调上来打，必须放弃阵型严密的步兵方阵，采取传统的狼群战术。这就意味着，雇佣军团将面对激烈的战斗，雇佣士兵难免会出现伤亡，甚至必须出现伤亡，否则鱼人根本就不会上岸。 鱼人躲在金水河里，契布曼领没法建码头，人马丘陵的港口同样建不起来。 维克多眼眸幽深，声音平淡地说道：“兰德尔家的雇佣士兵每年耗费我那么多的金索尔，一个个都要成老爷了……不敢流血拼命，我要他们有什么用？” “老爷？哪有上等人不敢作战的？怕流血牺牲的士兵怎么当封臣老爷？”吉莉安抬起头，费解地问道。 维克多干笑道：“口误……总之，我会控制伤亡，但不吝牺牲！” 吉莉安点点头，转而问道：“你有多长时间没去野柳城了？” 维克多心中一动，反问道：“野柳城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我听说，布里亚特家族正准备换一个治安官，普里莫.布里亚特的舅舅和他的叔叔为此闹得不可开交……怎么？朱蒂没和你说吗？”吉莉安轻咬嘴唇，美丽的凤眼闪烁狡狯的光芒。 自从布里亚特子爵和奥斯丁死后，朱蒂的父兄在布里亚特领可以说是一手遮天。母族势大对于小普里莫而言，并非好事。朱蒂作为普里莫的母亲，怎么也要为爱子将来掌权提前做打算。普里莫的父族跳出来，和母族唱对台戏，说不定就是朱蒂暗中引导的结果。 一个治安官而已，还能动摇我在野柳城的利益？既然朱蒂不向我求援，我何必插手布里亚特家的内部事务……维克多暗暗好笑，故作从容地说：“布里亚特家的内部纷争，和我有什么关系？” 吉莉安狡黠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她原本想以帮维克多稳住野柳城的局面为条件，促使维克多接受契布曼家族的铸币委托，那知道维克多丝毫不在意野柳城的动荡，让后面的谈话无以为继。 难道他已经知道乔舒亚和尼姆两大家族暗中插手野柳城的局势？肯定是西尔维娅殿下和维克多提前打好了招呼……吉莉安闷闷不乐，冷着脸跳下床，跌宕起伏的波浪晃得维克多眼晕。 “你把我的衣服撕了，必须赔我一件更好的！”吉莉安单手叉腰，用硬邦邦的口吻说道。 看着吉莉安的长发，维克多灼热的眼神变得柔和。她是第一给为了维克多而改变自己的高阶女骑士，也可能是唯一的一个。 契布曼家的大小姐并不像她表现的那么精明市侩，实际上，她傻的可爱。尤其在维克多的面前，她的智商直线下降，和那些处于热恋中的普通女人没有多少区别。 按照一般情况，吉莉安作为契布曼伯爵的继承人，应该先打磨斗气，经历热恋、婚姻、生子，然后再晋升白银阶。蚁人大军入侵契布曼领，契布曼伯爵困守蓝鹅堡，但契布曼伯爵夫妇并未要求吉莉安提前晋升。 一个只共鸣25个元素位的白银女骑士在铺天盖地的蚁潮面前能顶什么用? 可吉莉安还是偷偷摸摸地晋升白银骑士，只为解救自己的父亲。结果，父亲没救成，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吉莉安和索菲娅性格截然相反。她就是一个娇蛮任性，大大咧咧但内心温柔细腻的傻女孩。 这一点都不奇怪。吉莉安都父母都是水元素亲和的大骑士，母亲性格强势，父亲性格阴柔。契布曼伯爵夫妇关系和睦，家庭温馨对吉莉安的影响很大。她对爱情充满了美好的憧憬，维克多的出现填补了她草率晋升白银骑士的缺憾。尽管她热衷于和维克多勾心斗角，却从没有占到过真正的便宜。 就像这一次，明明可以直接谈铸币权，她偏偏要先提野柳城的纠葛，还想以此作为交换……这不是生怕家族讨了情郎的便宜吗？契布曼伯爵要是知道宝贝女儿这样和维克多谈判，非被她气死不可。 “当然要赔你一件更好的衣服……” 维克多微微一笑，没做任何动作，一股凝聚成团的青黑气流凭空浮现，疾射而出，击中桌上的金铃铛。 没过多久，爱丽娜和爱丽丝捧着一套女士内衣和皮甲走进卧室，她们见到吉莉安完美的身体，不由露出艳羡之色。吉莉安却毫不在意自己春光外泄，快步迎上去，抢过造型精致的黑色皮甲，惊喜地问道：“这是给我的？” 维克多由着贴身侍女替自己穿戴衣服，走到吉莉安的身边，揽住她的小蛮腰，颌首说道：“这是用双头龙蜥伊图戈斯的皮革制作的龙蜥皮甲，百分之百的元素亲和。对于大骑士而言，这套皮甲除了使用寿命有限制，其他性能都超越一般的秘银铠甲。西尔维娅殿下斩杀巨兽伊图戈斯，我多要了一块皮革……我原准备等你晋升中阶白银骑士的时候，把它作为祝贺你的礼物。现在……只好提前送给你了。” “来，我帮你穿上，看看合不合身。”维克多殷勤地替吉莉安穿戴内衣和龙蜥皮甲。 吉莉安对着镜子左照又照，艳丽的脸庞布满了喜悦的红晕，踮了踮脚尖，突然皱眉说：“我变矮了……女士战靴为什么没有鞋跟？” “宝贝，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维克多柔声说道。 吉莉安扭过头，目光鄙夷地看着维克多，不屑地说道：“切……明明就是想省龙蜥皮料。” 维克多盯着吉莉安夸张隆起的胸甲，淡淡地说道：“省料？呵呵，宝贝，你想太多了。” 吉莉安得意地挺起胸膛，笑靥如花地道：“挺合身的。” “那当然，我亲手量的，亲手裁剪的，能不合身吗？”维克多调笑道。 吉莉安转动眼珠，靠入维克多的怀抱，搂着他的脖子，腻声问道：“宝贝，你刚刚说，这是我晋升白银中阶的礼物？” 维克多顿时生出不妙的感觉，只听到吉莉安又问：“那你还得赔我一件裙子。我要求不高，一件蛛丝长裙就可以让我原谅你的粗鲁。” “……” 维克多朝爱丽娜姐妹做了个手势，让她们先离开。待爱丽娜关上房门，维克多从壁橱的抽屉里取出一枚铜币，抛给吉莉安。 吉莉安纤手一扬，夹住铜币，捏在手中仔细端详。只见这枚铜币完全仿照铜索尔的样式，但大小只有铜索尔的一半，厚度是铜索尔的五分之一。 “这是你铸造的新铜币？” “嗯。”维克多点头说道：“铜便士。十个铜便士兑换一个铜索尔。我铸造铜便士损耗百分之十五的铜料，铸的越多，亏的越多……契布曼家族铸造铜索尔亏多少？” “半成。” 吉莉安弯曲一根手指头，说道：“宝贝，嗯，我想说，没有必要同时存在两家铸币工坊……你说对吧？” “好啊……”维克多似笑非笑地看着吉莉安。 “不好！”吉莉安脸色大变，连连摆手，凶巴巴地说道：“别想我替你铸造铜便士！想都别想！” “我替你铸造铜索尔。”维克多“深情”地说道。 “好！”契布曼大小姐果断同意，伸出纤手拍了维克多的手背，眉开眼笑地说道：“不能反悔噢……你撕坏我的衣服就算了。” “……”维克多沉默几秒，收拾凌乱的情绪，抬头说道：“吉莉安，兰德尔家族的财政负担比契布曼家重的多，每年完成500万的铜索尔铸造任务，我每年都要亏损385枚金索尔。这还没有计算铜矿的运输成本……契布曼伯爵想要我为他铸币，那就得承担铜矿石的运费和每年一半的铸币损失。” “我们只出运费行不行？” 吉莉安开始撒娇。她一对维克多撒娇，智商就会下降。但契布曼大小姐在有人的时候，绝不会向维克多撒娇。所以，维克多才让爱丽娜姐妹先离开。 “我们直接卖给你铜料，这样你就能省下熔练铜矿的成本。” 维克多怎么可能答应这么“离谱”的条件？火晶熔炉提炼铜料，再铸造铜索尔，维克多能多赚17%，铸的越多，赚的越多。用铜料铸造货币，那真的要亏本。 他问道：“铜料和铜矿一个价？” 吉莉安怒叱道：“怎么可能？你当我是傻瓜吗？” “铜料拉过来，我还是要重新熔炼。” 维克多摇头说道：“这样吧，契布曼家族按照市场价格的9成，无限量地向我供应铜矿石。我替你们铸造铜索尔，每年至少800万。” 吉莉安还想讨价还价，却被维克多吻住丰润性感的嘴唇。 “宝贝，不要再说了。你做不了住，回去问问契布曼伯爵大人，看他同不同意。”维克多松开吉莉安，摇头说道：“契布曼家铸造铜索尔绝对不止亏损半成，至少一成。而我需要铜索尔担保铜便士的价值。契布曼伯爵不怕我不答应，接手铸造铜索尔的任务。可是，我收交易税，收不到野柳城，更收不到契布曼领。如果我亏的太多，我宁可不铸造铜便士！契布曼家按9成价格出售铜矿，少赚不亏。如果你们自己铸造铜索尔，不仅亏本，那批铜矿的利润也没有了。” “亲爱的，你替我转告伯爵大人，这是唯一的条件……也是唯一的一次。”维克多认真地说道：“我愿意送给你价值连城的双头龙蜥皮甲，但不愿意在家族利益方面退让哪怕一个铜索尔。” 吉莉安眨了眨眼睛，满意地笑道：“这才是我喜欢的男人。” 维克多的心怦怦乱跳，特别担心契布曼大小姐突然不想占情郎的“便宜”了。 好在，他的担心纯属一厢情愿。吉莉安拥抱了维克多一下，转身走向大门，却被维克多一把拽进怀里。 “我们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你这就要走了？” “你的动作好快。”吉莉安惊诧地看了眼维克多，见他面色不悦，娇笑道：“宝贝，我先回契布曼领，向父亲大人转达你的意思。我还会回来的。” 穿着情郎送的异化龙蜥皮甲，迫不及待地跑回去得瑟，顺便向父母讨赏，同样是契布曼大小姐的风格。 维克多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我送送你。” 两人登上同一辆马车，驶离银月庄园。一路上，吉莉安被维克多吻得娇声细喘，脸蛋通红也不肯脱下龙蜥皮甲。到了兰德尔领和契布曼领的交界处，维克多只得离开契布曼大小姐的马车。 临别前，吉莉安透过车窗问道：“亲爱的，野柳城扩建的商铺没有兰德尔家族的份额，你真的无所谓？” 维克多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优雅笑容，向吉莉安挥手告别。 看着吉莉安的车驾驶入契布曼领，维克多灿烂的笑脸顿时被阴云笼罩。 他沉吟稍许，挑眉冷笑一声，拉转缰绳，淡然说道：“我们回去吧。” 二十名全副武装的迅鸟轻骑兵簇拥着主人，向平湖镇跑去。 第476章 焦头烂额 野柳城对兰德尔家族有多重要？ 兰德尔领地处人类王国的西南边陲，糟糕的地理位置使得兰德尔领特别容易被边缘化。如果没有蚁人的存在，维克多宁愿关起门来，埋头发展，图个逍遥自在。既然兰德尔领成了抵御蚁人的前线，维克多就需要补充人口、物资和技术，尽快壮大兰德尔领的实力。地形狭长的布里亚特领正是维克多与外界沟通的最好桥梁。 兰德尔家族80%以上的贸易活动都是在野柳城发生的。兰德尔家族吸收的流民也是经过布里亚特家族的引导，有序流入兰德尔领。为了确保家族贸易口岸和吸纳人口政策的长期稳定性，维克多占据了野柳城七分之一的商铺。 商铺的比重决定了各家族在野柳城市场上的话语权。 维克多出于黄金团战略的考虑，决定盘活千里之外的渡鸦镇贸易。他推动人马丘陵组建统采统购的双头蜥商会。但渡鸦镇距离兰德尔领太远，兰德尔家族的大宗商品主要还是通过野柳城市场向外兜售。 按道理来说，兰德尔家族的商品现在要卖给双头蜥商会，维克多在野柳城的商铺显得不太重要了。可实际上，他手里还有云雀山脉和大沼泽的物资。这些货物必须经过野柳城的商铺，卖给自由民商人，流向各大城镇的黑市，最终实现黄金团的东进战略。 兰德尔家族失去野柳城市场的话语权，意味着失去对自由民商人的控制。他们完全可以从其他家族的商铺购买商品，进行转运倒卖。黄金团的东进战略将彻底崩盘。 布里亚特家族打算扩建野柳城市场，维克多提前就和朱蒂打了招呼，要求拿下七分之一的新商铺，保证兰德尔家族在野柳城的商铺比重不变。 如今的野柳城交通便利、贸易发达、物资丰沛、人口稠密。布里亚特家族依靠野柳城的商贸，坐地分肥，赚的盆满钵满。布里亚特家能有现在的局面，维克多不敢说全是自己的功劳，他也是主要的幕后推手。 吉莉安突然说，野柳城新市场的商铺没有兰德尔家族的份额。维克多听了之后，既惊又怒且疑。 布里亚特家发生父族和母族争权的变故，朱蒂为什么不通告我？ 维克多首先怀疑自己遭到朱蒂的背叛，接着又猜测朱蒂可能受人挟持，身不由己。 送走吉莉安，维克多回到平湖镇的当晚，立刻召回专门负责野柳城商铺和黑帮的老约翰，询问野柳城的状况。老约翰却表示，野柳城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常。 维克多还是不放心，第二天夜里，他调遣一支500人的雇佣军大队，抵近兰德尔和布里亚特领的边境岗哨，自己则带着30名亲卫，秘密造访朱蒂的父亲——金溪镇领主，马修.布里亚特男爵。 男爵对于维克多的突然造访，表现的十分热情，拐弯抹角说了半天，就是希望维克多能劝朱蒂夫人回心转意，不要信任外人如何如何。 维克多算是明白了，一切都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马修男爵在布里亚特家的势力坐大，朱蒂母子开始考虑平衡的问题，提拔普里莫的堂叔担任领地治安官，以限制母族的权力。尽管马修男爵再三强调朱蒂受人蛊惑，但他否认朱蒂母子失去自由。 维克多未明确表态，只是邀请朱蒂到银月庄园做客。 两天后，朱蒂夫人欣然赴约。在维克多的逼问下，她哭哭啼啼地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马修男爵最近的吃相太难看，被人抓到了把柄。小普里莫趁着舅舅詹姆士率领家族士兵，参加鱼人战争的空隙，当着朱蒂的面，拿出账簿，公然指责外公一家侵吞野柳城的财税收入，并要求让他的堂叔担任野柳城的治安官。 马修男爵贪墨主君财富的证据确凿，朱蒂无话可说，只得命令父母离开野柳城，回到金溪镇。 朱蒂告诉维克多，她夹在儿子和父母中间感到左右为难，借这个机会，敲打一下马修男爵也好。但这毕竟是布里亚特家族的丑闻，没有必要四处宣扬。 至于野柳城扩建的新商铺，朱蒂明确表示，她绝对维护兰德尔家族的利益，最好的商铺都给维克多留着。 事情真的这样简单吗？ 维克多相信朱蒂没有撒谎，她没有欺骗维克多的能力。契布曼伯爵也没有撒谎，他没有必要和维克多开这种玩笑。 那契布曼伯爵让吉莉安传话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说，野柳城的新市场没有兰德尔家族的商铺？ 契布曼伯爵的地位和朱蒂有天壤之别，他知道的事情，朱蒂不一定知情，即便是野柳城的内部事务。 布里亚特家的两派势力积怨已久，相互倾轧看似顺理成章，但没有外部势力的推动，野柳城的平衡不会轻易发生变化。既然朱蒂和马修男爵都被蒙在鼓里，说明普里莫的父族抱了一条很粗的大腿。 在冈比斯王国，能够让契布曼伯爵忌惮的势力只有王室和几位公爵。王室首先可以排除，契布曼伯爵和鸢堡走的很近。约克公爵和威灵顿公爵在野柳城有产业，他们同样不希望有外来者分享野柳城商业红利。那就只剩下尼姆公爵和乔舒亚公爵了，他们中的任何一家把触角伸进野柳城都会引起契布曼伯爵的警觉。因为野柳城距离铜城太近。那是契布曼伯爵渴望得到的领地。 问题在于，尼姆公爵或乔舒亚公爵想要插足野柳城的贸易，为什么不先和平湖镇打招呼？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他们瞒着朱蒂夫人，暗中支持普里莫的父族出面争权就是针对维克多的一次试探。如果维克多不能采取有效措施，朱蒂肯定会被赶出布里亚特家族。 然而，维克多现在没有精力处理野柳城的事情。他们出手的时间点刚好卡在鱼人战争的开端。 人马丘陵的鱼人战争开始了。兰德尔家族的雇佣士兵在战场上的表现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焦头烂额的维克多什么都没说，他送走朱蒂，直接赶往雇佣军团的主战场。 ********************* 火之季的一月，天气渐渐炎热。灼热的阳光烘烤大地，金水河的水位下降，露出大片被晒干的滩涂。数百只鱼人在滩涂上抢食同类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滩涂的另一边，兰德尔家的工匠用拒马和箭塔围出一片安全区。百夫长阿尔达正在安全区内，朝一群左臂绑着黑布条的雇佣士兵大声咆哮： “我身上的装备和你们一样，硬皮甲，鱼人没有！盾牌，鱼人没有！头盔，鱼人没有！单手精铁矛，鱼人没有！战靴，硬皮手甲，硬皮腿铠……这些，鱼人都没有！它们只有一身挡不住精铁矛的鳞片，只有一嘴咬不动硬皮甲的牙齿，还有可笑的脑子和矮小的身材！一个战士同时对付3只鱼人不会比宰杀3条大鱼更困难。” 阿尔达指着箭塔喊道：“看到没有……这是箭塔。我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到滩涂上宰杀鱼人，然后退回到箭塔的射程之内休息，再宰杀鱼人，再退回来休息……是不是很简单？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有人做不好！还是有人临阵退缩，害死自己的兄弟！” 百夫长两眼通红，面目狰狞地怒吼道：“我说的就是你们这群‘黑带子’！你们就像粪坑里的蛆虫一样软弱，就像牛屁股上的脓疮一样恶心……呸！” 阿尔达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杀气腾腾地在逃兵面前来回踱着步子，冷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挑你们加入我的队伍吗？因为杀你们比杀鱼人还要简单！如果你们敢逃跑，我会像宰兔子一样，从后面把你们都宰掉，然后我的中队就可以退回去休整！” 阿尔达择人欲噬的目光让“黑带子”们脸色发白，簌簌发抖。 “幸好你们遇到了仁慈的兰德尔主人。即便你们被我宰了，主人也会保留你们的名誉，让你们葬入家族墓地，给予你们的家人十亩的封田！要我说，你们这些懦夫根本就不配享有这样的待遇！” 阿尔达从身旁拽出一位胳膊绑着红带子的士兵，大吼道：“他，昨天还和你们一样，绑着黑带子，今天，他已经换上了红带子！” “士兵，告诉这群杂碎，你是怎么摘下黑带子的？” “听从号令，黑带子先冲上杀鱼人，最后退回来，只要不出卖战友，就能摘下黑带子！”士兵挺起胸膛，大声回答。他顿了顿，又笑道：“被鱼人杀了，也能摘下黑带子。” “说得没错！不管你是死是活，只要勇敢就能摘下黑带子。”阿尔达大笑，拍打士兵的肩膀，喊道：“勇士，告诉这群可怜虫，你是怎么佩上红带子的？” “我昨天杀了6只鱼人，军团长亲自为我绑上红带子，还赏了我1枚银索尔！”士兵骄傲地说道。 “听到没有？宰5条鱼，再活下来就有资格佩上红带子！每宰一条鱼就能得到5个铜索尔的赏钱！河滩上到处都是铜索尔，就等着大家去捡！” “黑带子”中的一些人眼睛开始放光，表现的跃跃欲试。 阿尔达的声音变得嘶哑，他解下水囊，仰头猛灌几口，抹了抹嘴，低声骂道道：“向这群白痴喊话比杀鱼人还累。”他顿了顿，又继续喊道：“勇敢的人解下黑带子，勇敢智慧的人佩上红带子。什么叫智慧？相信你的战友，保护你的战友，依靠你的战友，把学到的东西都用出来！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出发！” 阿尔达戴上头盔，捡起盾牌和单手戟，率领90名士兵越过安全线，走向滩涂阵地。另外两支准备就绪的百人队也跟了出来。所有的“黑带子”组成作战阵型，顶在队伍的最前面。 滩涂上的鱼人见到入侵者，便吱哇乱叫地冲了过来。双方撞在一起，相互厮杀，鱼人的鲜血很快就染红了河滩。随着雇佣士兵的挺近，河里冒出更多的鱼人，战斗变得焦灼，充当突击队的“黑带子”开始出现死伤，那些转身逃跑的人无一例外地被三个百夫长和他们的卫兵无情斩杀。 营地的箭塔上，纳尔森双持两把精金战斧，望着下方的战斗，快意地笑道：“看到那些‘黑带子’被杀，我心里就舒服！害死战友的懦夫死光了才好！” “比十天前好多了。” 身穿精金铠甲的妮可将目光转向身边的维克多一眼，抿嘴笑道：“亲爱的，还是你有办法。” 雇佣士兵的力量、智力、装备、武技、组织性都比鱼人强出一截，但新兵的胆怯无能也出人意料。 鱼人不会跑出滩涂的范围，鱼人战争也不以剿灭鱼人族群为目的。人类军队完全掌控战斗的烈度和频率，按道理来说，500名雇佣士兵足以控制一片河滩，吊着鱼人打。实际状况却是，雇佣士兵看到密密麻麻的鱼人从河里扑上岸，当场就崩溃了。他们甚至连怎么逃跑都不会。相互推搡，挤作一团的逃兵又怎么可能跑得过河滩鱼人？ 鱼人向来都是越胜越疯，越疯越多，一支满编500人的大队死了小半，百夫长以上的军官和炼金辅兵全部阵亡。妮可和纳尔森不得不亲自出手，把追击的鱼人给杀散了。 雇佣军的规矩：临阵脱逃，按罪当斩! 怎么斩？真要斩，500人的大队都得死，3000多人的雇佣军立刻完蛋。不斩……更完蛋！ 维克多赶到河滩阵地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逃兵拎出来，绑上黑布带，编入其他百人中队，强迫他们充当炮灰。雇佣军团经历了几场恶战，逃兵死的也差不多了，活下来的人都发生了转变。 开战十天，雇佣军团死伤400余人，其中有200多人是被军官斩杀的逃兵。这个数字相当惊人，但放在每一场战斗中，又显得微不足道。到了第十天，雇佣军团的军心士气总算稳住了，作战效能得到极大的提高，每天的死伤数量也控制在十几人之内。 维克多射死了800米外的一只凶暴鱼人，放下长弓说道：“这场鱼人战争至少要持续5、6年……到目前为止，抚恤雇佣军团的牺牲者，已经耗费掉我4000多金索尔的和近4000亩的封田。” 纳尔森低下脑袋，嘀咕道：“要我说，那些逃兵就不配享有抚恤……” “抚恤！当然要抚恤……封田还是我的地，抚恤金还是会流入家族的宝库，雇佣军团却不再是以前的那支雇佣军了。”维克多看着奋勇杀敌的雇佣士兵，笑道：“把所有的雇佣士兵都拉过来，让他们轮番上阵。” 妮可心中一动，柔声问道：“亲爱的，你要走了吗？” “嗯。”维克多点头说道：“昨天晚上，平湖镇教堂的戴恩牧师派人把野柳城驻守神父的信函拿给我看，我已经知道，是尼姆公爵和乔舒亚公爵联手暗算我们兰德尔家族……我准备去一趟蔷薇庄园，和西尔维娅谈谈这件事。” 妮可忧心忡忡地说道：“夫人不提醒你，肯定有她为难的地方……” 正说着，独眼龙格鲁登上箭塔，向维克多和妮可行礼，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人，戴恩牧师派人传讯，米勒老爷听说了‘黑带子’的事情，要来找你算账……戴恩牧师拦不住米勒，他让你自己想办法。” 纳尔森脸色大变，赶紧说道：“大人，千万不能让米勒神父跑过来啊！” 维克多干笑两声，转头对妮可说道：“我先回去了……你们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反正那些人都是战死的封臣士兵。” 第477章 不痛快的米勒 平湖镇中心的小教堂已经被推倒，教堂广场变成了一处大工地，上千名工匠顶着灼热的太阳，在工地上挥汗如雨。 兰德尔领修建大教堂，各村的村民争先恐后，抢着帮工。对于信徒而言，哪怕亲手为神圣的教堂砌一块砖都是自己的荣耀，他们不会讨要哪怕一个铜索尔的工钱。 教会修建教堂从来不为人力和工钱发愁，但建筑材料和工匠的食宿还是必须负担的。兰德尔子爵包揽了大教堂工程的建筑材料和伙食开销，仅此一项就为教会节省了20多万金索尔。 按照建筑规划，兰德尔大教堂以灰岩为基石，青砖为主材，总占地面积1.9万平方米，可供3万多人同时举行弥撒，祈祷大厅宽达41米，长102米，中间拱顶最高45米。 教堂的主体部分预计5年后完工，剩下的就是外形特征的雕琢，包括尖拱、壁柱、水晶窗和一百多个指向天空的尖塔，最高的足有97米高，仅次于126米高的银白高塔和147米高的艾尔圣辉大教堂。除此之外，大教堂内外设有上千座形态大小各异的雕像，拱顶绘上壁画。大教堂彻底竣工至少需要五十年。 兰德尔大教堂的总体建筑方案由维克多亲自设计，强调容纳各阶层的信徒共同祈祷，华丽庄严且具有热烈的世俗气氛，集传教、游玩、艺术和知识收藏、医疗救助功能于一身，暗暗迎合封田集权制的需要，为当世首创。 维克多耗费巨资，历时数十年修建兰德尔大教堂除了有自身的政治目的，同时也想长期汲取教会积累的知识。 米勒神父听了维克多的设计方案，老脸都笑成了一朵花，他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每天在工地上四处溜达。 今天，工人们却没有看到米勒神父熟悉的身影。 一辆载满军需物资的马车停在平湖镇外的道路上，马车夫茫然无措地瞅着拉拉扯扯的两位牧师老爷。几名小教堂侍在旁边偷偷发笑。 身穿四级牧师长袍的戴恩拽住米勒的胳膊，威严又不失和蔼地对车夫说道：“信徒，在前方作战的士兵需要这些物资，你赶紧上路，以免受到军团长阁下的责罚！” 想起自己迟到的后果，马车夫顿时缩了缩脖子，赶紧催动挽马，喊了一句：“两位牧师老爷，我先走了！” “喂……别走啊，捎上我，捎上我一起……” 米勒好不容易挣开戴恩牧师的纠缠，向前追了几步，见马车越驶越快，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他只得停下脚步，转身对着戴恩牧师怒叱道：“戴恩！我才是兰德尔领的驻守神父，你是我的助手！” 戴恩一边整理皱巴巴的牧师袍，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米勒大人，你是兰德尔领的驻守神父，我是你的助理牧师。” “那我的马车呢？”米勒指着戴恩的鼻子，大声命令道：“驻守神父要出行，你把我的马车弄过来！” “教堂的马车坏了，正在修理。”戴恩牧师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 “好！”米勒神父气极反笑，点头说道：“马车坏了，我就自己走过去。我只要想走，没什么地方是我去不了的。”说着，他朝两名小教堂侍从招手：“来，跟我走着去河滩阵地。老师最擅长的就是用两条腿走路，你们两个小家伙也得学会，用两条腿走远路……这里面有许多讲究。” 两名教堂侍从互相望了望，小跑着追上老神父。戴恩和他的教堂侍从也跟了上来，他苦口婆心地劝道：“米勒大人，我和你都是传教牧师。战争期间，我们无权干涉战斗牧师的事务。既然战斗牧师马尔卡没有寻求我们的帮助，我们就不应该放弃传教牧师的职责。我们要是擅离职守，兰德尔领的教务就全乱套了……病患没人治疗，没人组织信徒祈祷……羔羊找不到牧者，只会以为兰德尔领发生了全面战争。不仅兰德尔领的运转会出现严重问题，民众一旦逃散，后果不堪设想！” 米勒神父步行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戴恩趁热打铁，痛心疾首地说道：“兰德尔领的民众有十万人！安抚这十万羔羊是吾主托付给兰德尔领驻守牧师的责任。难道您要抛下十万羔羊，让他们惶恐不安？让他们四散而逃，酿成无可挽回的灾难？” 米勒终于停下脚步，犹豫着说道：“不是还有你吗？” “我怎么能和您相比……兰德尔教区是您一手创建的。教宗冕下临走前，主持了平湖镇的大礼拜，他当着上万信徒的面，亲自将权仗交到您的手上。”戴恩牧师讪笑着拍了一记马屁，又正色说道：“战争期间，驻守神父不得擅自离开教堂……这是规矩，也是传统。信徒只要在平湖镇教堂看到您，他们就知道这里还是圣光照耀之地。” 米勒皱起灰白的眉毛，喃喃说道：“怎么会这么麻烦？我以前在其他地方当神父可没这多规矩。” 主动战争和全面防御战争完全是两种性质。冈比斯王国发起的鱼人战争属于进攻性的主动战争。领主有继承人，驻守神父有副手牧师，他们完全可以在主动战争期间，离开领地或教区。 戴恩牧师故意混淆概念。米勒不了解具体的规定，却知道戴恩没有说实话。但米勒也承认戴恩的说法有些道理。米勒神父之所以停在原地，是因为他预知到维克多快到了。 戴恩还想再劝，远方却传来迅鸟嘶鸣的声音。没过多久，兰德尔子爵在几十名迅鸟骑兵的簇拥下，跑到两位神父的身边。 “戴恩阁下，我想和米勒老爷单独谈谈。” 维克多跳下迅鸟，笑容亲切地朝戴恩牧师使了个眼色。 戴恩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招呼所有的教堂侍从离开。 “警戒。”维克多一声令下，迅鸟轻骑兵纷纷散开。 维克多拉着米勒神父向路边的树林里走了几步，松开他的胳膊笑道：“戴恩在克莱门特冕下的身边当了10年的教堂侍从，又在培罗主教的手下做了整整12年的助理。他四十五岁不到就已经是四级牧师了，称得上前途一片光明。教宗的学生现在给你当助手，可见你的面子有多大。” “教会监督神眷牧师也不是一天了。”米勒神父面无表情地问道：“神眷牧师需要监督，领主要不要监督？” 维克多思索片刻，颌首说道：“领主接受驻守神父的监督。可如果我们的观点有差异，怎么办？是不是该好好谈谈？” “谈！”米勒神父哼了一声，找了根树桩坐下，满面怒容地问道：“就谈谈那些‘黑带子’。” 维克多淡淡地笑道：“你先说，你想怎样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米勒神父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正在学习如何做一个驻守神父，你是希望我只向戴恩学习，还是希望我也向你学习？” 这个理由简直太强大了。 维克多无法拒绝给一个强大的神眷者当老师，他兴致勃勃地拔出长剑，在草地上画了一副简易地图，说道：“鱼人蠢笨无脑，当它们在滩涂上遇到强敌，就会躲进河里，召集更多的同伴，赶走滩涂上的入侵者。我们正是根据鱼人的习性，发动河岸鱼人战争，并建设港口。” “金水河里有无穷无尽的鱼人，但冈比斯河岸的条件得天独厚，连绵无尽的丘陵把河岸分割成大大小小的河滩。河滩的面积限制了鱼人的数量。兰德尔领有十几处河滩，可以供鱼人奔跑的只有8处，其中一处是节制闸港口，其余7处河滩当中最大的只能容纳5000多鱼人，最小的2000多鱼人。” “我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维克多在地上划出一条线，说道：“鱼人不会离开滩涂，我们在滩涂外面修筑简易工事和营地，也就是所谓的安全线。士兵离开安全线，进入河滩，把鱼人赶进河里，等它们召集水中的同类冲上岸，再退回安全线内。鱼人分散后，士兵再次出击，如此一来，兰德尔领河段的鱼人都被这七处河滩战场吸引。河里的鱼人赶往战场，无暇他顾。这时候，节制闸河滩的一万多青壮雇工抓紧时间在河边垒土造坝，为修建港口创造地形条件。” “獠牙军团的士兵排成一列，手持长矛，腰上绑着麻绳站在外围，防止雇工被鱼人拖进河里。即便保护措施再周密，到目前为止，还是有一个士兵和两个雇工被鱼人拖进河里……负责吸引鱼人的士兵越松懈，雇工和警戒士兵承受的伤亡就越大……”说到这里，维克多缓了缓，自嘲地笑道：“相比他们，我的雇佣士兵简直是在做游戏！我们完全掌握战场主动的情况下，我都不知道那些白痴怎么会崩溃的？” “他们看到数千鱼人冲上来，便不听命令，把军官丢在河滩上，转身就跑。”维克多伸出四个手指头，恨恨地说道：“我的三个百夫长，一个大队长，还有他们的卫兵全战死了！那个大队长还是跟了我快六年的战熊老兵……当然，他们治军无能，死了活该。” “我的军官该死，那些逃兵该不该死？” “这不是你逼迫他们送死的借口！” 米勒神父跳起来，痛心疾首地说道：“他们两年前还只是农夫，其他雇佣军大队的表现未必比他们更好，你应该平等地给他们一个机会……” “我给了他们将功赎罪的机会……绑上黑带子，冲锋在前，撤退在后。他们战死，我给抚恤、授田、葬入家族墓地。他们活下来，我一视同仁，论功行赏。” 维克多目光幽冷地说道：“我自信，没有领主会比我做的更好……士兵打鱼人如同进行一场有风险的对抗游戏，但对于领主而言，这是一场真正的战争。” “这场战争要持续数年之久，直到港口和船坞建好为止。每一个战争营地每天都在耗费领主的军备物资和粮食。如果多铎王国的主力军团还驻扎在明斯克要塞一线，冈比斯王国根本不没有能力找鱼人的麻烦。这不是战争是什么？” “既然是战争，鱼人可不管，你两年前是流民还是士兵。”维克多笑道：“鱼人不管，我怎么管？我可没有逼他们加入雇佣军团……每天白吃白喝，还有军饷拿，遇到战争就变回自私自利的流民，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米勒张了张嘴巴，梗着脖子说道：“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纳尔森那个家伙一开始就亲自领兵作战，他们也不至于当逃兵。” “你在东部联盟当了好多年的牧师，就没有听说过鱼人屠戮者吗？” 维克多摇头叹气，解释道：“骑士杀鱼人很简单，杀多了，他就成了鱼人屠戮者。鱼人会主动避开鱼人屠戮者，它们不上岸，鱼人战争就失败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鱼人屠戮者长期占据河滩，鱼人族群会催生出鱼人领主。” 维克多皱眉说道：“鱼人领主实力强大，还具有战术智慧。我曾经亲眼目睹鱼人领主悄悄集结上万鱼人，一次就歼灭了两千多只蚁人。幸好它被蚁人首领干掉了，要不然我们会有大麻烦。” “这可是博瑞人用生命和鲜血总结的经验。”维克多对米勒神父笑了笑，摇头说道：“所以，我后期都不敢再用步兵方阵和鱼人作战。鱼人看到那头‘怪物’就会逃跑，要是把它们逼急了，弄个鱼人领主出来，我的步兵方阵非被鱼人全歼不可。” 神眷者沉默了几秒，不甘心地叫道：“我去放两个神术也是好的……” 维克多目光一凝，半试探地说道：“老头，我们都知道兰德尔领会面对什么……” “呵呵，孩子，你告诉我，兰德尔领会面对什么？”光辉之主的神眷者笑眯眯地反问道。 维克多干咳一声，转移话题说道：“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变故，我们有港口，就能逃亡南大陆。但雇佣军团的士兵仍要面对更强大的敌人。在你的眼中，每个雇佣士兵都是需要救赎的对象。而我看到的是一支军队，军队是个整体，想要救赎一支军队，必须祛除其中的杂质。唯有如此，军队才能保护自己，保护民众。” “冠冕堂皇。”米勒哈哈大笑，指着维克多说道：“你为什么不让卡里古拉上战场？你知道他会当个逃兵，你不愿意逼死他。所以你也有私心。你有私心怎么能决定‘黑带子’的命运？那些军官又凭什么决定‘黑带子’的命运？你敢保证，他们当中没有人故意拖延撤退的时间，好让‘黑带子’送死？” “我……我不知道。”维克多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用力抿了抿嘴唇，说道：“我想没有人能做到真正的无私……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决定负责，我对我的决定不后悔，仅此而已。” “不后悔？” 米勒神父摇了摇头，目光怜悯地说道：“孩子，你离‘不后悔’还远着呢……你想学会‘不后悔’得先学会‘不痛快’。” 维克多福至心灵，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叫学会‘不痛快’？” “我现在就不痛快！” 米勒神父板着脸说道：“我想要去河滩战场，这个世上没人能拦得住我！你的那位夫人也不行！可我没有去，我在这向你学习，所以你痛快了，我不痛快！你说，是你让我不痛快的，还是我自己让我自己不痛快的？” 一个满脸皱纹，身材干瘦的老头和骑士领主讨论自己不痛快，未免滑稽。可如果一个圣灵牧师说自己“不痛快”，那就要另当别论。 维克多赔笑说道：“谁能让您不痛快，当然是您自己让自己‘不痛快’……” 米勒斜睨着维克多说道：“我让自己痛快很容易，让自己‘不痛快’很难。你的那位夫人也让自己‘不痛快’……等有一天，你强大到无人可以拘束，还能坚持‘不痛快’，你才有资格和我好好谈一谈。” 维克多的心猛跳几下，表情紧张地问道：“你……你知道我的问题出在那？你能帮我？不，不，您应该会帮我的，对吧？没人和您聊天，您多寂寞啊。” 米勒神父浑浊的老眼亮起点点白金色光辉，上下打量了维克多，轻蔑地说道：“不就是血脉枯萎吗？” 维克多顿时一惊，随即眼神热切地看着老牧师，说道：“那您帮我治疗一下啊！” 米勒神父背负双手，头也不回地向平湖镇走去，“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等你从蔷薇庄园回来以后，我有个难题需要你解决……你先让我痛快了，我再帮你治。” 第478章 正常的变化 米勒神父目无余子。他有这个资格。 维克多没说自己要去蔷薇庄园，米勒就知道了。这是他第一次在维克多面前展示自己的预知能力，等于向维克多承认自己是圣域级别的牧师。 两人之间的谈话，米勒透露出太多的信息。 即便西尔维娅一个照面就能杀死米勒，她也确实拦不住一个具有预知能力的圣灵牧师。维克多就更拦不住了。圣灵牧师在雇佣军面前施展神术，可以让雇佣士兵变得英勇顽强，也可以让他们俯首帖耳，比如，当场宣布雇佣军团解散，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追究雇佣士兵临阵脱逃的罪责。 这可是个神灵显圣的世界，凡人对光辉之主的信仰牢不可破。米勒真这么做，维克多除了干瞪眼，还是干瞪眼。米勒没有这么做，他向维克多释放了充分的善意，表明自己不会干涉他的世俗政权。 米勒今天没这么做，以后也绝不会这么做。他不是在用圣灵强者的信誉担保，而是用自己的道路在担保。 神眷者明确表示自己在向维克多学习，尽管很不痛快。 维克多把米勒的“不痛快”理解为圣域强者的约束自我。 重点不是“约束”而是“自我”，约束自我等同于稳定自我。就好像强壮的看门狗，吃了睡，睡了吃，有事汪汪叫，没事欺负一下小母狗，痛快是痛快，丢根肉骨头过去，它马上就吐着舌头过来了。 不痛快才能不后悔，傻狗一只，谈什么后不后悔？ 失去自我的人会受到外界操控，和傻狗没什么区别。无人可以约束的强者更需要自我约束，因为放纵自我的强者更容易被有心人的觊觎和利用。华国古代的始皇帝英明神武，还不是被方士耍得团团转？所谓的长生不老如同逗弄傻狗的肉骨头。 神眷者牧师面对的问题更严重。光辉之主的圣光本质上是信徒救赎自己的强烈心愿。所以米勒想去救赎‘黑带子’，如果他真这么干，痛快是痛快了，但他会失去自我，然后被圣光同化。 米勒对维克多说：“等有一天，你强大到无人可以拘束，还能让自己‘不痛快’，你才有资格和我好好谈一谈。”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意思。 在维克多设立最高造物主灯塔，开创心灵血脉秘法之前，米勒从来没有和他有过深入的交流。这就意味着米勒不是冲着维克多本人来的，他看重的是维克多带来的新思想。在圣灵牧师的眼中，维克多本人和普通信徒没有本质区别。但是，维克多走出了自己的道路，一切就不同了。 经过X-3的逻辑推演，米勒神父的意思如下： 第一，我们的层面完全不同，我不会干涉世俗，也不允许同层次超凡力量干涉世俗世界的演变。你只是个领主，想要借用我的力量，门都没有。 第二，你的道路正确，有可能成为圣域级别的强者。我尚且要受到圣光的侵蚀，害怕失去自我，成为圣光的傀儡。你一旦触摸到上层法则，会引来怎样的关注和觊觎？如果你能约束自我，坚持本心，我们还能合作。反之，如果你失去自我，成为某种存在的傀儡，我非弄死你不可。 第三，眼高手低是你目前的缺点，我现在不能透露任何秘密。你帮我解决疑难，我也能帮你解决问题。坚持自我，就不能迷信预言，我拒绝你的试探。 坚持自我是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维克多亲眼目睹古代炼金师从意志层面奴役炼金生物，他最害怕的就是受到未知存在的操控。所以，他宁愿放弃太阳精灵的超凡力量，也要走自己的道路。而米勒几乎明着告诉维克多，他的目的是为了救赎人类族群，不会左右维克多的选择。 这是基于兰德尔家族发展模式带来的必然结果和米勒要求维克多坚持自我这两点所形成推论。 神眷者的一席话让维克多对自己的未来信心满满。 至少，他能帮我解决血脉枯萎的问题。 备受鼓舞的兰德尔子爵在蔷薇女王的闺房里表现的极其神勇。害羞的翠丝莉受不了两个坏人的联手欺负，干脆“睡着了”。西尔维娅芳心大悦，拉着爱人溜出卧室，去欣赏蔷薇庄园的夜景。 淡柔的月光如轻纱薄雾，弥漫在静谧的后花园里。维克多抱着西尔维娅，坐在秋千藤椅上，享受着宁静的温柔。 西尔维娅将脑袋搁在爱人的肩膀上，轻声笑道：“亲爱的维克多，你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快。” “快什么？”维克多一头雾水。 “涌动啊……我原以为你需要十年才能掌握涌动天赋。” 西尔维娅伸出纤美白皙的手掌，轻轻搅动无形无质的月光，清凉的虚空水元素涌入维克多的身体，令他精神一振。 “是什么让你下定决心拥抱月精灵血脉？”西尔维娅侧过脑袋看着维克多，金发自然垂落，水汪汪的眼眸如同蔚蓝湖泊，晶莹剔透的红唇勾起甜丝丝的笑意。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维克多表情困惑又藏着得意：“我也不知道……总之，我现在有了骑士的力量，那些高阶女骑士不会再轻易挑逗我了。” “宝贝，恰恰相反哦。”西尔维娅掩嘴娇笑，银铃般声音充满了愉悦，“白银女骑士在孕育黄金血脉子嗣的过程，能清晰地感受到元素海的变化规律，等于半只脚踏入了黄金阶。你掌握了涌动，意味着虚空水元素时刻都在纯化你的月精灵血脉。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你距离黄金血脉只差风语天赋。以前，高阶女骑士迫于我的压力，最多逗逗你。现在，我可管不住她们了。” 不可逆？不可逆……这怎么可能？ 见维克多有些失神，西尔维娅挑起柳眉，关切地问道：“亲爱的，你怎么了？这难道不是个好消息吗？” 维克多收敛心神，遮掩着摇头，说道：“好消息和坏消息是双生子。” “坏消息是你不能让女骑士怀孕。你的后代注定很少。”西尔维娅在维克多唇上啄了一口，嫣然笑道：“如果你觉醒太阳精灵的血脉，只有女黄金骑士才能诞下你的后代……还有我。” 维克多哭笑不得地说道：“这似乎也是个好消息。” “当然。”西尔维娅嘟起红唇，轻抬下巴，傲娇又得意。旋即，她又搂着维克多的脖子吃吃笑了起来。 两人温存片刻，维克多开口说道：“亲爱的，我想和你谈谈野柳城的事情。” “嗯。”西尔维娅点点头，坐直身体，动作优雅地将发丝撩至肩后，蔚蓝双眼盯着维克多，轻声问道：“我是的你妻子，对吗？” “毋庸置疑。”维克多淡然颌首。 西尔维娅斟酌了下，委婉地说道：“亲爱的，银月庄园发生的事情，我无需尽在掌握，但你和那些人亲近，爱丽娜、爱丽丝、莉莉娅和妮可都会向我禀报。” “其实，我也不想干涉你的私人感情。但白银血脉和黄金血脉并非小事，有人想获得，就有人想毁掉。你以前那些情人，包括凯瑟琳，我就不管了。以后……”西尔维娅似笑非笑地说：“以后，你想和谁结为伴侣，是不是要征得妻子的同意？” 领主之间从来没有单纯的爱情，维克多选择任何女骑士作为伴侣必然形成政治联姻。政治生活波云诡谲，牺牲一个高阶女骑士，谋害一个黄金血脉，怎么看都很正常。 西尔维娅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甚至有些委屈自己。维克多举起双手，苦笑道：“我有你们就够了，你别再给我添麻烦……就算你答应了别人，我也不会同意的。” “那我就把话说清楚。你的血脉稳定下来，只能优先考虑人马丘陵的高阶女骑士。”西尔维娅瞪了维克多一眼，气势汹汹地说道：“她们不会谋害你！就算你拒绝她们也要婉转，她们在冲击元素海之前特别需要感情的慰藉……嗯，最好能怀上黄金血脉的子嗣。” 维克多头大无比，恼怒地说道：“我们谈野柳城，怎么又谈血脉了？” 西尔维娅眨了眨眼睛，委屈地说道：“我们就是在谈野柳城……你先和吉莉安幽会，又邀请朱蒂夫人做客，我就知道你来蔷薇庄园，要和我谈野柳城的事情。” “亲爱的，你不要怪爱丽娜向我通风报信……万一，你要是被人害了，我也得知道找谁复仇，是不是？大不了，你收买翠丝莉，让她替你监视我，再向你通风报信好了。”西尔维娅促狭地笑道：“要不然，我住进银月庄园，或者你住进蔷薇庄园？” 妻子要求和丈夫住在一起，实属天经地义。这个提议坚决不能做出任何回应。 维克多肃然点头，说道：“我们谈野柳城。尼姆公爵和乔舒亚公爵联手对付我。你不会不知情吧？” 西尔维娅似幽怨似嗔怪地哼了一声，淡淡地反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戴恩神父的人脉广泛，他帮我问了野柳城的驻守神父。”维克多回答道。 “戴恩？”西尔维娅点点头，沉吟着说道：“克莱门特的这个学生也是倒霉，熬了这么多年，原本可以主持兰德尔领的教务，却遇上了神眷者……只能负责监督他。” 维克多震惊地看着西尔维娅，结结巴巴地说道：“你……这个，米勒牧师是神眷者？” “别大惊小怪的。”西尔维娅眼波流转，横了维克多一眼，说道：“二级牧师能够起死回生，不是神眷者是什么？” “克莱门特临走前已经把米勒是神眷者的事情告诉我了。” 西尔维娅顿了顿，蹙眉叹道：“据克莱门特说，神眷者有强有弱，最强的神眷者当然是初代教皇伊诺克。而米勒牧师恐怕也是顶尖的神眷者，可以把他视为神选者时代的顶级巫师……不过，据克莱门特说，自伊诺克以下，强大的神眷者都是一些特别压抑的家伙，他们在历史上默默无语，但教会相信，强大神眷者交锋的对象不在现实世界。克莱门特叫我不用在意米勒的存在，更不要招惹他。” 西尔维娅颌首说道：“我认同克莱门特的说法，因为我自己有切身的体会。力量越强，承受的压力越大，米勒没有可能偏离救赎的道路。” 维克多目光灼灼地问道：“克莱门特为什么和你说这些？” “他要坚定我建港南拓的决心。”西尔维娅噙起一丝玩味的笑容，解释道：“蚁潮刚结束，米勒就来了……克莱门特彻查了枢机院调派牧师的记录，米勒非常巧合地被选到兰德尔领，然后又莫名其妙地留了下来……你也是出了力的。”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西尔维娅红唇轻启，吐出了一个词：“大预言术。” 传说，大预言术不在神术体系之内，是只有教皇和教宗才能掌握的至高神术，具有言出法随的莫大威能。教皇和教宗施展大语言术必须付出缩短寿命的巨大代价。米勒为了留在兰德尔领而施展大预言术，必有原因。 “放心吧。”西尔维娅眼眸变得幽深难测，轻轻地说道：“如果大预言术涉及到我，或者你……我必有感应。” “反倒是那些低层次的世俗手段才叫我头疼。米勒牧师显然不具备……那种能力。” 西尔维娅摇了摇头，把教皇、纳赫蒂加尔和尼奥维斯特从脑海中驱散，对维克多说道：“不要招惹米勒，他留在兰德尔领也是件好事……随他去吧。” 维克多定了定神，点点头，转而问道：“尼姆和乔舒亚公爵想干什么？既然你知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西尔维娅轻轻一叹，摇头说：“亲爱的，约克家族现在是冈比斯的后族。” “什么意思？”维克多困惑地问道。 “意思就是说，冈比斯的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公爵不用看子爵的脸色。” 第479章 女王的手段 乔舒亚和尼姆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兰特帝国的早期。他们的先祖跟随奥古斯特家族在布利诺尔三岔河流域开疆拓土，共同创建了冈比斯王国。这两个家族历经千年不倒，底蕴之厚重超乎常人的想象。 兰德尔家族有多少年的历史？到今年风之季的四月，维克多穿越才满六年。严格算起来，兰德尔家族的历史五年未满，比起拥有千年底蕴的公爵家族，简直就是一个新生儿。 人类的社会性决定了金字塔状的社会结构。就好像一群古猿，个体无法生存，必须依赖族群的力量繁衍生息。假如族群成员一个要往东，一个要往西，那族群就不存在了。这时候，最强壮的古猿会用暴力让其他成员屈服。随着古猿族群的壮大，古猿首领的个体暴力不足以维持族群的完整，首领需要帮手。族群中出现了上、中、下阶层。古猿族群演化成人类王国，阶层暴力统治将导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内斗。人类王国还需要阶层思想统治。 暴力、阶层和思想都是人类王国的统治工具，并形成政治游戏规则。 如果维克多的武装力量强大到无可匹敌，那他一定自己制定游戏规则。但维克多深知兰德尔家族弱的可怜。 底蕴浅薄的兰德尔家族缺少可靠的中间阶层。兰德尔领号称十万民众，事实上，十万人口的一半都在菲妮克丝男爵领修建要塞和港口，他们由约克家族的封臣进行管理。兰德尔家族控制不了如此庞大的人口。 看看维克多提拔的中间阶层都是些什么人？战熊佣兵、农夫、流民首领、自由民商贩……再看看实力公爵家族的中间阶层……天生点燃心灵之火的骑士。 骑士指挥官和佣兵指挥官能一样吗？ 维克多已经开始培养自己的小骑士，但这需要时间。现在乃至将来，他都得依赖并尊重人类王国的政治游戏规则。 在金字塔状的社会结构中，没有上级跪舔下级的道理。公爵当然不用看子爵的脸色。 以往，奥古斯特家族和神灵骑士进行政治对抗。维克多充当双方沟通的桥梁，王国的大领主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如今，约克和奥古斯特联姻，维克多的政治光环自然就消失了。尼姆公爵和乔舒亚公爵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联系金水城，没有必要再和兰德尔子爵打招呼。这叫政治对等原则。 维克多迅速调整心态，自嘲地说道：“在巨龙的身前站久了，我还以为自己是巨龙。” “很有智慧的话，可我并不喜欢。” 西尔维娅轻轻推了维克多一把，娇嗔道：“你本来就是巨龙的一份子。”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维克多语气冷淡地问道。 无论尼姆公爵和乔舒亚公爵有什么样的企图，他们按规矩办事，维克多无话可说。但蔷薇庄园瞒着他，就有些过份了。 看着维克多冷峻的面容，西尔维娅心里是又爱又恨。 作为一名女性神灵骑士，西尔维娅找不到比维克多更好的伴侣。她给维克多最大的自由，生怕他背离月精灵的血脉天性。维克多在外面找了一堆情人，西尔维娅也忍了。目前看来，自由放任的培养策略起到了效果。 作为一个大势力的首脑，西尔维娅最讨厌的就是外围领主阳奉阴违。当初，约克家族的外围小领主仗着神灵骑士的名声，在外面横行霸道，惹了麻烦又要约克家族出面善后。西尔维娅把他们统统赶走，一个不留。兰德尔子爵才华横溢，比那些白痴强了无数倍，可他的政治嗅觉过于迟钝，还总喜欢先斩后奏，破坏性也比那些白痴强了无数倍。 管他吧，又怕扼杀他的才华，不管吧，他的杀伤力实在是太惊人。 西尔维娅有时候想起维克多干得一些事情，就恨得牙痒痒。 维克多为了一点小事就悍然射杀王国的白银骑士奥斯丁。死掉的大骑士和活着的大骑士，孰轻孰重？维克多只要展示自己的风行天赋，奥斯丁当时就会投降。野柳城现在怎样，还会怎样，约克家族却能收获年幼的普里莫。 射杀王国白银骑士的问题才解决，维克多又偷偷摸摸地弄出了个黄金团。西尔维娅只得重新调整家族策略。 你好些事情都瞒着我，现在还有脸怪我不通知你？不行，必须敲打敲打这个家伙……西尔维娅垂下眼帘，温柔地笑道：“半个月前，培罗主教把兰德尔领大教堂的设计方案拿给我看。他对兰德尔子爵的才华和慷慨赞不绝口，开玩笑说，等兰德尔大教堂建好后，他都想搬过去……我仅是想想兰德尔大教堂的模样，都为它的庄严奢华而感到震撼。” “亲爱的，兰德尔大教堂一定花了你不少钱吧？”西尔维娅扬起绝美的脸庞，含情脉脉地说道。 爱侣的笑容甜美如蜜，维克多却汗毛直竖，干巴巴地笑道：“没有多少钱……五十年的工期，平均每年也就4、5千金索尔的费用。” 西尔维娅点点头，轻声说道：“的确没花多少钱……大教堂的政治意义非同小可。亲爱的兰德尔子爵，您的志向可真让人钦佩。不愧是我的男人，以后，王都大教堂都要被兰德尔教堂压过一头，更何况我的金水城大教堂。” 维克多硬着头皮说道：“宝贝，兰德尔家族底蕴浅薄，我建大教堂主要是为了吸引教会收藏编撰的典籍。另一方面，兰德尔领有大教堂才会有修道院……你看，我每年都要在野柳城采购一些药材，配置药剂。如果兰德尔领有自己的修道院，那些僧侣就会把修道院种植的草药卖给我，还会向农夫传授水果嫁接技术……” “我也想修一个大教堂。” 西尔维娅楚楚可怜地望着维克多。 维克多沉默了几秒，他承认自己在这件事情没有顾及约克家族的感受，违背了基本的政治规则。 “好！我替金水城设计一个更大更漂亮的教堂，工期30年，兰德尔家族每年向金水城教堂捐赠1500金索尔，作为修建新教堂的费用。”维克多并非拖泥带水的人，痛快地应允道。 “亲爱的，你对我真好！” 西尔维娅转嗔喜，献上香吻，转而说道：“尼姆家族和乔舒亚家族分别送来5万金索尔礼金，祝贺约克家族出了一位王后。” 维克多挑起细长的眉毛，质问道：“为了十万金索尔，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设局，把朱蒂赶出布里亚特家族？” 西尔维娅未做回应，维克多又说道：“朱蒂和我的私人关系暂且不提，你应该知道野柳城商铺的价值。兰德尔家族的商铺越多，我在野柳城市场的话语权就越重。我可以决定黄金团的黑商在那家商铺采购货物，我失去市场上的话语权，等于失去对黄金团黑商的控制。” “亲爱的，我正在整合冈比斯的黄金团……”维克多将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最后诚恳地说道：“索菲娅整合北方的商道至少需要5年的时间。这5年，我可以把四十万金索尔的咖啡卖到纳维尔、苏斯和博瑞王国。你帮我保住朱蒂，我分你一半的利润，绝对不止10万金索尔。” 西尔维娅深深地看了维克多一眼，摇头失笑道：“真有你的，居然用这种方法和索菲娅争夺黄金团的控制权。你就不怕她和你翻脸？哦，对了，你确实不用担心，兰德尔子爵必然是黄金血脉。” “你同意了？”维克多盯着西尔维娅问道。 西尔维娅叹了口气，侧头笑道：“陪我走走。” 银月西垂，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西尔维娅挽着维克多胳膊，在草坪上散步，开衩睡裙的裙摆下，两条修长圆润的美腿时隐时现，雪玉玲珑的纤足沾着晨露，显得分外晶莹。 “冈比斯的两座港口分别建在契布曼领和妮可的领地。王室、乔舒亚家族、尼姆家族、威灵顿家族都需要一个靠近港口的落脚点，用来储备物资，转运士兵和领民，收集情报……没有比野柳城更好的选择了。” “这是一笔何等惊人的财富？” “王国不能用粗暴的武力或政治手段强迫布里亚特家族乖乖听话。可如果他们要行使领主权利，提高商铺和仓库的租金，征收高额的交易税，也是大家所不能接受的。”西尔维娅微微一笑，说道：“如你所言，商铺的比重决定了野柳城市场的话语权。但对于依靠自由贸易的布里亚特家族来说，市场的话语权能够左右他们的决定。所有的商铺都抵制布里亚特家族的新政策，他们就推行不下去。” “野柳城扩建新的市场。四大公爵和四大王侯已经决定重新分配野柳城的商铺。你和契布曼家族都在削减的范围之内。” “谁让你们靠港口那么近？实力又弱……契布曼伯爵不甘心，他在利用你。”西尔维娅轻笑道：“大家都认为你是约克家族的一份子，事实也的确如此。我不想拿走你现有的商铺，可各大势力不容许约克家族占据最大的商铺比重。所以，新商铺就没你的份喽。” 维克多想了想，颌首道：“既然如此，没有就没有……你保住朱蒂的地位总可以吧？” “亲爱的，我们别无选择。” 西尔维娅摇头道：“小家族想要往上爬，得依靠大家族的血脉。他们发展到一定程度，大家族会给他们血脉高贵的子嗣吗？这时候，他们必须自己想办法培养高贵血脉。方法很简单，让自然觉醒的女见习骑士孕育家族的后代。布里亚特家族坚持采用这个方法长达两百多年……所以，布里亚特子爵迎娶朱蒂。普里莫就是布里亚特家族辛辛苦苦培养的后代，大概率会晋升白银骑士。而朱蒂孕育了白银骑士的后代，身体受到了损伤，骑士之路已经断绝，只能依靠精力药水勉强晋升初阶骑士。小家族的女见习骑士先给高阶骑士生孩子，再改嫁几乎是必然的结局……朱蒂的运气算好的，她至少是布里亚特子爵夫人。” 西尔维娅停下脚步，转过身，凝视着维克多的眼睛，问道：“大骑士性格强势。如果普里莫成就白银阶，执掌布里亚特家族，又有你做靠山，他会怎样做？你会怎样做？你们会怎样做？” 三个问题让维克多无言以对。 西尔维娅淡淡地说道：“我们把朱蒂赶走，断了布里亚特家族和你的亲密关系，得到一个稳定的野柳城。我允许朱蒂使用黄金药剂，这样，你就能得到一个美貌温柔的资深女骑士。亲爱的，你觉得如何？” “那黄金团就这样算了？”维克多不甘心地问道。 “黄金团和约克家族的关系一旦暴露……你知道后果。” 西尔维娅坚定地说道：“东部的黄金团让索菲娅去头疼……我只要亚瑞特的药材。事实上，除了黄金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你的岩砖！” 西尔维娅再次迈动长腿，牵着维克多的手，边走边说：“岩砖比黄金团更珍贵。但我们不能独吞岩砖，也不可能独吞。关键在于如何把岩砖的技术卖个好价钱……单靠我的力量，人马丘陵无法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如果冈比斯王国都和我们站在一起，那就要另当别论了……王国内部的分歧，可以慢慢谈，王国团结对外，人马丘陵能用岩砖换来什么？” 维克多兴趣缺缺地说道：“能换的太多了……金币、物资、秘方、血脉优秀的小骑士。” “吾爱，我相信，这些你都能给我。” 西尔维娅搂着维克多的脖颈，红唇凑到他的耳畔，气息芬芳如兰： “金索尔和银索尔的铸造权怎么样？” 第480章 放纵和忍让 维克多的马车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凯特琳娜收起脸上的笑容，瞥了一眼西尔维娅，又看了看旁边的翠丝莉，见她们仍在张望马车行驶的道路，不由微微蹙眉，显得心事重重。 “凯特琳娜，你想问什么？”西尔维娅头也不回，淡淡地问道。 凯特琳娜抿了下嘴唇，迷蒙的眼神随即变得坚定，沉声说道：“殿下，维克多在兰德尔领修建规模宏大的教堂，却没有提前和您商量。他非常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志和野心……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还要和兰德尔家族分享金索尔的铸币权？” 西尔维娅优雅转身，微笑着对凯特琳娜说道：“克莱门特冕下访问兰德尔领的时候，维克多和我谈过建造兰德尔领大教堂的事情。” “至于铸币权……”西尔维娅沿着林荫道向金水城的方向走去，她肩背笔直，蓝色长裙遮住靴子，整个人仿佛行云流水般在地面上滑行，尽显雍容高贵的女王风范。训练有素的带剑侍卫迅速向四周散开，凯特琳娜和翠丝莉跟在她的身后。 “铸币权要用岩砖去换。岩砖是兰德尔家族的发明。我们和维克多分享铸币权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凯特琳娜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可是，兰德尔大教堂的规模超越了金水城大教堂，五十年的工期足以吊住教会的胃口……岩砖技术是维克多提供的没错，但他用岩砖技术换不来铸币权……兰德尔领靠近港口，有大教堂，您又要把金索尔的铸币权给维克多，人马丘陵将出现两座中心城市！” “殿下，请容许我向您建言，我认为您过于宠溺维克多。”凯特琳娜半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铸币权不能分享给兰德尔家族。” 西尔维娅停下脚步，转过身，拉起凯特琳娜，嫣然笑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们？铸币权是我替你们几个准备的嫁妆……亲爱的，难道你不愿意和一位黄金血脉结为伴侣？你不愿意，翠丝莉、奥黛尔和乌莲娜还是很乐意的。” 听到这里，翠丝莉的嘴巴立刻嘟了起来，她很乐意和维克多生个孩子，却不愿意家族的高阶女骑士打维克多的主意。 “嗯，我拿维克多当弟弟。”凯特琳娜淡然说道。 当弟弟？真好……翠丝莉浅蓝的眼眸升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悦。 “弟弟？弟弟有什么用？”西尔维娅恨铁不成钢地斥责道：“黄金血脉的骑士和元素海相呼应。你孕育一个黄金血脉等于撬开元素海的大门，免去了生死试炼的过程。就算你不能凭此踏入黄金阶，活满120岁还是可以的……何况，维克多的滋味非常可口。”她舔了下红唇，冲着旁边的翠丝莉扬起下巴，媚态横生地说道：“不信，你问问翠丝莉。” 翠丝莉小脸一板，沉默地转过身，站在原地，竖起耳朵听凯特琳娜的回答。若是往常，她早就走了，才不会任由西尔维娅调笑。 凯特琳娜玩心大起，故意拉长声音，沉吟着说：“是吗？那我得重新考虑考虑……但也不用着急，反正维克多一推就倒……是不是啊，翠丝莉？” 翠丝莉又羞又恼，脸上升起一抹红晕，跺着脚哼道：“不知道！” 西尔维娅和凯特琳娜笑得花枝乱颤，僵硬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凯特琳娜抬手理了下发丝，软言说道：“夫人，维克多领悟了涌动，必然会觉醒风语，成为黄金血脉的殿下。我同您一样，也希望他能更进一步……可是，他现在毕竟不是殿下，我们能否得到铸币权还是个未知数……您给他的承诺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你认为我是为了我自己？” 西尔维娅揶揄地目光让凯特琳娜不由得生出惭愧的情绪，她迅速调整心态，平静地注视着那双宛如天空般悠远纯净的眼眸。 岩砖轻便、坚固、规整、便于运输，易于建造，生产原料随处可见，制作成本低廉。根据约克家族秘堡学者的估算，相比开采沉重的灰岩建造城堡，生产岩砖建造城堡的工期平均缩短40%，成本降低7成，还可以在复杂的地形修筑城堡，比如土丘和陡峭的山崖。这就意味着，领主对领土的控制力有质的提升。 尤其在大开拓的时代背景下，岩砖技术会让人类国度的所有势力都为之疯狂，甚至引发战争。 约克家族没有可能，也没有必要独吞岩砖技术。关键在于，应该用岩砖换取什么利益？ 刚开始，约克家族势单力孤，人马丘陵地广人稀。西尔维娅打算用二十年的时间韬光养晦，积攒实力，再一口气建设上百座岩砖城堡和要塞，先把人马丘陵牢牢地捏在手里，最后才拿岩砖和各大势力谈判。然而，维克多又弄出了水利工程和新农牧，人类国度风云突变，诸王国由内耗转向外拓。约克家族的实力突飞猛进，教宗一脉与金水城结盟。西尔维娅还没来得及做出战略调整，维克多又搞出了黄金药剂和黄金团。共同的利益让约克家族和奥古斯特王族走到了一起。约克家族莫名其妙地实现了数百年来的追求——挤进冈比斯王国的核心圈。 外部环境越宽松，岩砖技术越能卖个好价钱。 恩比瑟根据维克多提出的货币理论，建议用岩砖换取货币永久铸造权。 维克多认为古老的索尔盟约终有一天会瓦解，金银将实现自由流通。但这并不符合约克家族的利益。恩比瑟召集家族学者，认真揣摩了维克多的货币理论，得出的结论是，金银不可能自由流通。因为教会和诸国王室都不会放弃铸造金银索尔的权利。教会用信仰统治下层民众，国王用血脉统治上层贵族，谁都没有能力推翻古老的索尔盟约。只会出现类似兰德尔铜便士那样的银便士、金便士等新货币。 如果约克家族拿到了金、银索尔的永久铸造权，岩砖带来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恩比瑟制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尽量团结冈比斯王国的各大势力，三年内，抛出成本高昂的铁砖，用人马丘陵的精铁换取铁料储备。冈比斯王国的领主对此会非常欢迎。等家族的财政出现疲软，再拿出惊世骇俗的岩砖。然后，由冈比斯王国出面，召集诸国王室，迫使教会修改索尔盟约。从此以后，诸国王室和约克家族可以自由铸造金索尔和银索尔，无需通过教会和银白高塔的仲裁，且约克家族享用永久铸币权。 这份计划几乎不可能失败。 首先，自由铸造货币能够缓解流通货币短缺的矛盾，符合诸国王室的根本利益。如果奥古斯特想抵制约克家族获得铸币权，他们将承受内部和外部的双重压力。因为冈比斯的大领主本身就没有铸币权，最重要的是拿到岩砖技术。 其次，光辉骑士团和撒桑皇室有很深的勾连，他们同样迫切需要岩砖技术。失去了光辉骑士团的支持，教廷枢机院和长老团无力对抗联合在一起的世俗领主。 约克家族拿到永久铸币权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家族从此享受王族的经济权利，没钱就铸币，财政长期处于宽松状态。即便约克家族秘而不宣的一座金矿、三条银矿被采掘殆尽，也能从其他家族的手中购买金、银矿石。何况，新开拓的领土总会有金银矿的。 政治层面上，约克家族永久等同于王室，能够吸引骑士贵族的投效。再加上岩砖要塞、黄金药剂和异化战兽，约克家族的根基变得无比雄厚，难以撼动。 对！家族的这一切都是维克多带来的。凯特琳娜对此心怀感激，维克多的才华、血脉、容貌、神秘、软绵绵的性格都深深地吸引这她。凯特琳娜无聊的时候，也会幻想和维克多卿卿我我，以排遣致命的寂寞感。但私人感情是一回事，家族的政治原则是另一回事。 培罗主教把兰德尔大教堂的设计方案拿到黑堡，卡特琳娜看了之后，顿时遍体生寒。她这才知道，在维克多柔弱俊美的外表下，藏着不居于人下的雄心壮志。 这一切都是西尔维娅纵容的结果。然而，兰德尔大教堂的建造规模和工期已经触及约克家族的底限了！ 维克多从兰德尔领赶过来，在他抵达金水城之前，西尔维娅紧急召见家族的高阶骑士和传承学者，当众展示爱丽娜传回的报告，称维克多觉醒月精灵的涌动天赋，必然晋升黄金血脉，他为野柳城的商铺而来，并问：维克多最想要什么？ 家族的传承学者回答说：维克多最想要的是他得不到的东西。既然他已经暗中组建了黄金团，说明黄金团和野柳城都是他能得到的。而他提出的货币自由铸造权才是他最想要的。 西尔维娅表态：那就把货币铸造权分享给维克多。 会场上当时就一片哗然，约克公爵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表示宁可把家族在野柳城的商铺，甚至双头蜥商会的股份交给维克多，帮他保住朱蒂夫人，也不能把货币铸造权分给他。因为，约克家族的岩砖技术、黄金药剂，维克多都有，他还有自立自强的意志，再把货币铸造权交给他，黑堡将无法制约兰德尔家族。当务之急，是先用野柳城稳住维克多，再谋对策，至少要先拿到永久铸币权。这个计划不能让维克多知道！ 西尔维娅却说：家族也什么都有，所以更需要黄金血脉。我宁可不要岩砖带来的利益，也绝不能失去维克多！ 黄金血脉当然是最重要的。没有高贵的血脉，家族就缺乏向心力，领地越大，财富越多，家族成员的纷争就越强烈，很容易从内部瓦解。 可是，铸币权真的能满足维克多吗？他都已经露出了自立的苗头……万一，他拿岩砖技术自己去和鸢堡谈条件，家族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恩比瑟的缓兵之计才是最稳妥的方案。 遗憾的是，西尔维娅根本听不进劝，用铸币权向维克多提了两个条件： 第一、除了索菲娅、凯瑟琳和吉莉安，不允许再和约克家族以外的高阶女骑士勾勾搭搭。 第二、放弃野柳城，不允许干涉王国的对布里亚特家族的布局。 维克多当即同意，高高兴兴地走了。 凯特琳娜这下就更看不懂了，既然你要笼络维克多，那干脆什么条件都不要提，直接分给他货币铸造权，再帮他保住朱蒂不是更好吗？提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条件有什么意义？维克多还不是一推就倒，那有精力再外面沾花惹草？这些完全就是女性领主对丈夫要求，根本不是一个睿智的领袖该有的表现。 凯特琳娜现在怀疑，西尔维娅已经深陷情网难以自拔，智商直线下降。 “亲爱的，你犯了个错误。” 西尔维娅看穿了凯特琳娜的心思，得意地掩嘴娇笑道：“我比你更了解维克多，他设计兰德尔大教堂是在卖弄他的建筑才华和艺术天赋，就好像他发明高跟鞋一样，只是为了满足月精灵的审美欲望。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兰德尔大教堂的规模超过金水城大教堂意味着什么？” “嗯。”翠丝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清丽的面庞再次浮起害羞的红晕，显得格外娇艳动人。 凯特琳娜用同情地目光看着眼前的两位超凡女骑士，她们距离元素海太近，全身心地享受世俗爱情的滋味，已经被维克多迷得神魂颠倒。 这可怎么办啊？ 凯特琳娜愁容不展，摇头叹道：“兰德尔大教堂已经开工了……无论如何，维克多的设计方案足以说明他的野心。” “这是我纵容的结果，他是我培养的男人。”西尔维娅喜滋滋地说道，蔚蓝的眼眸里蕴满了毫不掩饰的骄傲。 “凯特琳娜，你犯的第二错误。你没有用正确的态度去面对一位真正的殿下！” “什么？”凯特琳娜震惊地看着西尔维娅，迟疑地问道：“您是说，维克多？他现在是黄金阶的风行射手。” “血脉还没有到黄金阶……但他的确是一位黄金阶的风行射手，他的实力等同于黄金阶的狂风骑士。”西尔维娅郑重点头，轻笑道：“维克多有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他的精神力量可以猛烈增长，如今他已经达到了黄金骑士精神力的最低水平。毋庸置疑，我的爱人是一位黄金阶的风行射手，如果他领悟了风语天赋，肯定是一位传奇殿下。” “明白了吗？人类的强者当中，除了我和图尔南斯，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稳胜维克多，至少抓不住他。无论维克多有多柔软，他的力量达到这种程度，性格走向强势都是必然的。兰德尔大教堂顺理成章。” 西尔维娅双眼亮晶晶地追问道：“是不是我的功劳？” “当然是您的功劳……”凯特琳娜喃喃说道：“我们约克家族有两位殿下了？还是最难缠的那种？” “没错哦。”西尔维娅咬了下嘴唇，苦恼地说道：“按道理，我应该和维克多住在一起，可是我对他还抱有更高的期望，没办法，只能继续放纵他的一段时间。但是，维克多的弱点在于脆弱的身体和爱美的天性中。” “所以有了第一个条件？不准他在外面勾三搭四？”翠丝莉急急地问道，旋即又羞涩地低下头。 “是的。”西尔维娅点点头，严肃地说道：“这个秘密，我只让你们几位高阶女骑士知道。节制闸那边的工程现在需要水元素亲和的高阶骑士看护。奥黛尔、乌莲娜还有你们，两人一组，轮流去守卫节制闸，防止水下的鱼人袭击抢修码头的工匠。我给你们创造和兰德尔殿下亲近的条件，至于你们能不能把握机会，愿意不愿意把握机会全在你们自己。” 黄金骑士具有无与伦比的超凡吸引特性，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独立发展自己的家族。所属势力的高阶女骑士首先就被吸引过去，接着大家族的最高权力会向黄金骑士转移。整个势力都是黄金骑士的，他何必要辛辛苦苦地发展自己的家族。就好像戈隆侯爵，现在就执掌奥古斯特家族的权力，他的妻子是罗兰的姑姑，他的儿子具有王位继承权。 约克家族怎么能让兰德尔殿下跑了？兰德尔领建个大教堂有什么关系？货币铸造权有算得了什么？ 凯特琳娜的心态立刻发生了转变，却听到翠丝莉说：“我和奥黛尔第一个过去！” 佛瑞德子爵一脉和公爵一脉的关系微妙，属于相互节制的立场。凯特琳娜也不愿意奥黛尔和乌莲娜走的太近，她对翠丝莉的安排表示认可。 西尔维娅叹了口气，眼神沉凝地说道：“我也犯了个错误……我相信，维克多最爱的女人是我。这是由月精灵追求完美的血脉天性所决定的。随着月精灵血脉的纯化，生命层次的差距会让维克多逐渐疏离凡人女子。就如同德拉文陛下，最终能够陪伴他的伴侣都是黄金骑士。朱蒂的利益在我的眼中微不足道，我没有必要为了野柳城的这点小事和维克多打招呼，无非就是把朱蒂送给他当个侍女。” “正因为渺小，我差点中奥古斯特家族的圈套。”西尔维娅转向凯特琳娜，说道：“兰德尔领10万人口，建大教堂合乎情理。可你认为，塞恩大主教能同意兰德尔大教堂的规模比布利诺尔大教堂还要大吗？” “我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难道？” 西尔维娅颌首道：“不该同意的事情，塞恩竟然同意了。可惜，拉扎鲁斯虽然走了，他的人脉还在。培罗拿着兰德尔大教堂的设计图来找我，我也大吃一惊。培罗还告诉我，布利诺尔大教堂储备的秘银不足以建设兰德尔教堂的小型法阵，如果从艾尔调集秘银，至少需要四个月。呵呵，四个月的时间，难道我不会阻止维克多建规模惊人的大教堂？塞恩大主教根本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他的秘银是从那来的？只能是奥古斯特家族提供的。” “王室为什么要帮维克多建兰德尔大教堂？” 凯特琳娜吸了口气，黯然说道：“为了让我们和维克多生出嫌隙。” “是啊，生出嫌隙……乔舒亚公爵恰好提出普里莫和维克多的关系会阻碍野柳城的布局。扳倒朱蒂这样的小事，我自然不用通知维克多……呵呵，双方都有了嫌隙，这时候，兰德尔殿下会向谁求援？他的情人凯瑟琳，而玛格丽特.威灵顿正好接管了威灵顿家族在野柳城的商铺。她和维克多可是有绯闻的。” “我……”凯特琳娜张口欲言，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亲爱的，不必在意，你现在是约克家族的主母，不是乔舒亚家族的小姐。”西尔维娅握住凯特琳娜的纤手，微笑颌首，以示安慰，并说道：“乔舒亚公爵也未必知情。” 翠丝莉清冷悦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西尔维娅，既然奥古斯特想和我们争夺兰德尔殿下，你为什么要让维克多放弃野柳城？” 西尔维娅沉默片刻，摇头说道：“我一直怀疑鸢堡有个能提升血脉的巫师，维克多的月精灵极有可能是他纯化的。因为维克多的母亲和先王后艾琳的情况如出一辙。但是，维克多的父亲怎么能黄金骑士相比？维克多的母亲早死足以说明情况。我推测，维克多的月精灵的血脉迟迟没有进展，奥古斯特家族放弃了他。维克多觉醒风行天赋，奥古斯特又想把他弄回去……” “是我造就现在的兰德尔殿下，我怎么能容许维克多离开我！” 西尔维娅的长发无风飞扬，犹如实质的精神力量让凯特琳娜和翠丝莉尽皆失色。 神灵骑士平静了下来，淡淡地笑道：“我担心奥古斯特的巫师在维克多身上留下反制手段，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毁掉的他的血脉……也可能提升他的血脉，晋升太阳精灵！我不能冒险……所以，我容忍凯瑟琳追求维克多，我也能容忍奥古斯特离间我和维克多的小手段。所以，我们必须装作不知情，让维克多放弃野柳城。” “我明白了。”凯特琳娜心悦诚服地说道：“殿下，您把铸币权给维克多，他是绝不会说出去的。奥古斯特想用野柳城的商铺拉拢他，只会是个笑话。所有人都能看到，兰德尔殿下对您的感情忠贞不渝，无可动摇！” “他和我的感情原本就无可动摇！”西尔维娅翻了个白眼，撇嘴说道：“我对他忠贞不渝是真的，他对我……哼！” “给奥古斯特一个黄金血脉的孩子无所谓，如果他们能让维克多晋升太阳精灵，给他们两个也行……但维克多必须属于我，只能属于我！” 第481章 心态的改变 黄金阶的强者相当于人类王国的战略性力量，一言一行都受人瞩目，在他们获得权力的同时，也失去了个人自由。黄金骑士大多数时间都待在领地内，身边全是忠心耿耿的精锐扈从，出去打个猎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如果想要出访邻国，必须提前几个月做准备，先征得本国国王和受访国的同意，再由教会出面安排，神职者一路随行监控，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国王怕本国的黄金强者被人谋害。 个体的力量再强大也有限，只要是生命就无法摆脱死亡的命运。破坏力惊人的黄金骑士悄悄潜入其他领地，只会被视作最大的恶意。如果当地领主有十足的把握，绝对要尝试围捕或诱杀。 事实上，任何一方势力的首脑都为权力和名声所累，没事最好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待着，别想自由自在地出去浪。 人类国度中也存在一些崇尚自由且实力强大的游侠，可他们仍然要借助教会的信誉和世俗领主打交道，身上总揣着教堂颁发的证明文书，避免和村民发生冲突。当游侠的实力达到了一定程度，身边自然聚拢一帮追随者。游侠和他的追随者如果不愿意接受领主的招揽，教会的高阶牧师会把消灭野外怪物的任务委托给他们，报酬当然是合法的领地开拓权。游侠即便向往个人自由，往往也要为自己的追随者考虑，最终还是变成一股势力。 奥古斯特家族的先祖就是最好的例子。 贵族一旦拥有黄金阶的实力，立刻会被所属的政治集团抬上权力的宝座，各种麻烦也接踵而至。 道理谁都懂，切身感受又是另一回事。维克多并没有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身边将漩涡丛生，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行铸造金、银索尔的畅想中。 黄金团和铸币权各有侧重，对维克多的意义都非同小可。如果单从政治和经济的角度出发，一个赚钱，一个印钱，一个遵守游戏规则，一个制定游戏规则，双方高下立判，铸币权显然高端大气上档次。 从现实情况出发，黄金团和野柳城，维克多想了就能做，铸币权暂时也只能想想。不过，黄金团发展到后期，肯定要涉足金融领域。货币的发行权掌握在外人的手中，黄金团一下就被卡死了。维克多未雨绸缪，提前抛出货币流通理论，就是想引导西尔维娅能朝这个方向努力。按照他的估计，没有个几十年，索尔盟约不可能被推翻。 维克多没料到，恩比瑟那个胖子对铸币权念念不忘，想用岩砖技术换取永久铸币权，而且还是自由铸币！ 约克家族制定的计划很周密，从青砖到铁砖再到岩砖，背靠渡鸦镇的野蛮人，团结冈比斯王国，拉拢诸国王室，胁迫教会修改索尔盟约，层层铺垫、步步为营，不仅完美掩饰了岩砖的来历，还有八成的可能拿到铸币权。 西尔维娅表示，愿意把自由铸币权分享给兰德尔家族，要求维克多放弃支持朱蒂夫人。她的理由很简单，约克家族不是不能保住朱蒂的权势，但在这件小事上出尔反尔，有损神灵骑士的颜面。 幸福来得太突然，维克多无需考虑，当即就答应了。 自由铸币权握在手里，黄金团还能飞了不成？ 按照约克家族制定的计划，短则4年，长则8年，维克多就可以用岩砖修建平湖镇的城墙和堡垒，等大教堂的主体部分竣工，平湖镇立刻升级为城市。保卫炼金塔的山丘烛堡要塞也能动工了。 有易守难攻，自给自足的烛堡要塞，有自由铸币权，有7号炼金塔，维克多从此高枕无忧。 当然，自由铸币还是要交税的。维克多所铸的货币，一成归教会，剩下的两成归王国，其余的部分，按照附庸领主的标准，和约克家族三七分成。也就是说，维克多每铸造1000金索尔，只能得到504金索尔。 问题在于，维克多干吗非要铸币呢？他有更好的选择。 炼金塔制造炼金生物的规则是，用炼金塔主人的气运交换炼金生物，具体表现为献祭财富，包括货币和各类物资。但炼金塔计算物资的价值低于货币的的流通价值。 举个例子，如今货币升值，制造一个800金索尔的炼金战獒现在只需要788金索尔，用兰德尔领生产的牛皮来换，还是那么多。而788金索尔却能买到原先价值830金索尔的牛皮。假如货币没有价值，那也只能用物资来献祭。 由此可见，炼金塔的献祭对象鼓励维克多用物资交换炼金生物。 按道理，维克多应该采购牛皮，献祭给炼金塔。可他到现在也没弄清楚，炼金塔的交换机制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他把“气运”总结为损人利己。就好像，村民上缴的猪肉值钱，炼金民兵饲养的猪不值钱，维克多献祭村民的猪肉，村民吃到嘴里的猪肉就少了。维克多得到的是无法生育，寿命短暂的炼金生物。而村民的孩子因为缺失肉食，营养不良，变得瘦弱矮小。 所以，维克多遵循一个朴素的原则，炼金塔献祭对象想要的东西，统统不给，就给金币。 谁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总之不是人！ 维克多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炼金塔计算金、银的价值远远低于金索尔和银索尔的流通价值，但铜料和铜索尔等值。那是因为铜索尔原本就代表铜料的价值。 反过来说，维克多有了金银索尔的铸币权，直接献祭金料和银料就行了！ 山区要塞存了近百吨的银锭，维克多正愁没法出手。而且，蜥蜴沼泽那么大，总会有金矿和银矿。事实上，走私商队炼金民兵在山林中已经探明了1座金矿。维克多完全有能力，开采那些矿物并悄悄地运回兰德尔领。 这项工作需要黄金团来完成。 黄金团的功能不仅仅是赚钱，它还具有军事功能、情报搜集功能和物资采集功能，同时肩负着探索炼金帝国遗迹的任务。 铸币权很重要，维克多也没准备放弃黄金团！ 西尔维娅认为“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让维克多在野柳城和铸币权之间做出选择。可是，她不知道维克多有炼金塔。 鱼和熊掌，维克多都能要。 西尔维娅有一点说得没有错，黄金团在兰德尔子爵的手上，见光就死。 这个道理，维克多一开始就知道。但放弃野柳城的话语权，不代表放弃黄金团。除了野柳城，他还有松林镇。 松林镇位于契布曼领的西南角，只要步行两天就能抵达维克多的秘银矿。它同时扼守一道天然的峡谷通道，峡谷的另一头是布里亚特领的牛尾村。那个村子位置相对偏僻，距离野柳城四十多公里，主要依靠盘剥山民手中的物资过活。村民侍奉的主人是朱蒂的父亲——马修男爵， 维克多和契布曼家一直在松林镇暗中交易秘银、精金和药剂。最初的时候，他利用秘银交易，要求松林镇放宽对自由民商人的限制，免除过境税。他的本意是想把松林镇打造成走私商队的黑市。刚开始，兰德尔家的走私商队也都是松林镇出发的。 后来，朱蒂成了维克多的情人，野柳城顺理成章地落入兰德尔家族的手里。维克多却担心野柳城人多眼杂，容易暴露走私商队的秘密，仍然坚持走松林镇黑市这条线。直到维克多完全掌控了野柳城的地下势力，又完善了布里亚特领公共运输，才把黄金团的黑市挪到了繁华的野柳城。在这个过程中，牛尾村的村长已经成了黄金团的暗子。 现在，鸢堡和四大公爵都挤进了野柳城，想把布里亚特领打造成各大势力的兵站和物资转运点。野柳城市场和地下势力肯定要重新洗牌。就算维克多保住朱蒂的权势，黄金团也会暴露在各大势力的密探眼中。 野柳城不再具备充当黄金团黑市的条件。 维克多决定重新启用松林镇黑市！ 关键是抓紧时间，抢在朱蒂彻底失势之前，让老约翰用暴力手段迫使黄金团的黑商到松林镇进货，同时把契布曼伯爵拉下水。 难度几乎没有，契布曼家族本来就在水里，除非他们不想用精金换秘银。 维克多的车驾并未进入兰德尔领，而是直接驶向了野柳城。 ************* 野柳城，野柳堡。 朱蒂夫人双腿并拢，仪态优雅地端坐在水蜥皮沙发上，金色秀发盘成贵妇髻，露出白皙颀长脖颈，娇艳红唇噙着浅浅的笑意，碧绿眼眸宛如两汪春水，柔情脉脉，显得格外地娇媚动人。 新任治安官韦林.布里亚特勋爵笔直地站在客厅的中间，双手紧贴裤缝，目不斜视，姿态恭敬的好像训练有素的管家，而不是一名骑士贵族。 若是往常，韦林肯定要向美丽妖娆的布里亚特子爵夫人行注目礼，尽管这位以艳色著称的高贵夫人并非他能染指，但含蓄地欣赏一位夫人的美貌符合贵族的社交礼仪。这时候，韦林总会幻想蛛丝长裙之下的迷人风景，有一天，会对自己展露真容。 韦林并非好色之徒，在他的眼中布里亚特子爵夫人美貌且浅薄，如同一个脆弱精致的花瓶。但如果拥有这个花瓶能够标榜自身的权势和地位，任何骑士都会对她浮想联翩。 作为布里亚特子爵和奥斯丁的堂弟，韦林认为是朱蒂害死了家族的两位大骑士，让野柳城失去了自主权。受到马修男爵的打压后，以韦林为首的家族成员更加怨恨朱蒂。幸好，家族继承人普里莫血脉高贵，聪慧过人，年纪虽小，却能辨明是非，在布里亚特子爵心腹仆人帮助下，韦林和他保持联系，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舅舅和外公权势太大，危害家族的稳定。韦林等人倍受鼓舞，默默蛰伏，期待普里莫有朝一日，能够重振布里亚特家族。 然而，就在两个月前，事情又发生了变化。普里莫的舅舅响应国王的号召，率领三位家族骑士和600名士兵南下契布曼领，参加鱼人战争。尼姆公爵和乔舒亚公爵的使者联袂拜访韦林勋爵，希望能拿到野柳城市场的商铺份额。他们允诺约克家族不会干涉布里亚特家族的内部事务，并拿出鸢堡秘制的精力药水，帮助韦林和另一名见习骑士晋升骑士。 约克家族允诺，不干涉布里亚特家族的内部事务。是不是说，朱蒂被兰德尔子爵抛弃了？ 韦林等人士气大振，迫不及待地拿出马修男爵贪墨的证据，一举夺回野柳城治安官的职务。 扬眉吐气的韦林勋爵再看朱蒂夫人眼神就不一样了，心里也多了一些别的想法。 家族培养血脉强调主次有别，按照贵族的传统，失去丈夫的贵夫人应当在继承人成年之前，离开家族的权力中枢，以免干扰家族的血脉传承。贵如冈比斯王后的凯瑟琳也都不能例外。朱蒂并非布里亚特家族的守护者，她只是一名女见习骑士。既然朱蒂已经为大骑士孕育了后代，对于高贵的兰德尔子爵而言，她的美色无足轻重。 可朱蒂毕竟是普里莫的母亲，她的麾下聚拢了三名骑士，本身又是自然觉醒的见习骑士，她服用品质卓越的精力药水，有机会成为初阶骑士。布里亚特家族现在势弱，更需要团结家族内部的力量。逼迫朱蒂外嫁，未免可惜。 韦林很想找个机会和朱蒂夫人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让她认清形势，帮助布里亚特家族的秩序重新恢复正轨，最好能在家族内部挑选一位骑士作为伴侣。 今天，韦林勋爵受到朱蒂夫人的单独召见，兴冲冲地赶了过来，走进野柳堡最高的书房，却看到一位不速之客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眺望野柳城的景色。 他个头高挑，体型匀称，穿着宽松的细亚麻衬衣和长裤，背影显得有些单薄，乌黑的短发遮不住略尖的耳朵，后颈的肌肤光洁莹润犹如精心打磨的水晶釉石，窗口的微风环绕他的身体，吹拂头发和衬衣仿佛水波流淌，尽显自然动态之美，而他静静矗立的沉凝却让人感受到水波之下，汹涌澎湃的力量。 韦林此刻就好像站在冰冷的河水中，他屏住呼吸，垂手肃立，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河水的暗流所吞噬。 不知道过了多久，野柳城治安官的耳畔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野柳的市场区是我亲自规划的……如今，它已经变得如此繁华。” 那名男子转过身，淡淡地问道：“韦林治安官？” 韦林勋爵看到一双黝黑眼眸仿佛宁静深邃的夜空，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恭恭敬敬地施礼道：“韦林.布里亚特见过兰德尔阁下。” 兰德尔子爵点点头：“我见过你了，你可以走了。” “是。” 韦林深深鞠躬，倒退着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后，沉重的压力缓缓消散，脑海中却生不出任何多余的念头，只想快点离开野柳堡。 “亲爱的，你就是为了见见我的新治安官？” 朱蒂笑吟吟地走上前，挽住维克多的胳膊，好奇地问道。 因为要召见附庸下属，她穿了一件较为保守的蛛丝束腰长裙。长裙裁剪地极为合身，将酥胸长腿，纤腰翘臀勾勒地淋漓尽致，典雅中暗藏诱惑，不禁令人产生将长裙撕碎的冲动。裙摆下探出半只的纤纤玉足，脚趾玲珑圆润，雪白柔嫩脚背上隐约可见到纤细的血管，虽然不像超凡女骑士那样完美无暇，但那种生命的脆弱反而能激发男性最原始的本能。 朱蒂貌美如花，性情温柔，对维克多百依百顺。维克多身边最爱吃醋的妮可和翠丝莉却从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事实上，莉莉娅和爱丽娜姐妹都属于被她们无视的角色。 美貌如花又能维持多久？即便朱蒂共鸣24个元素位，跨入资深骑士的行列，也会有徐娘半老的一天。到了那个时候，她和维克多站在一起，如同母子。 生命层次的差距注定朱蒂不能成为维克多的伴侣。 维克多没有高阶骑士的感触，他对于自己的女人不敢说一视同仁，却总有几分情意。但随着实力的提升，维克多的心态也发生了转变，再看朱蒂就明显感到自己内心的淡漠。 作为自然晋升的女见习骑士，朱蒂原本有微弱的机会冲击白银领域。可她孕育了布里亚特子爵的血脉，在享受优渥生活的同时也断送了自己的骑士之路。据说，奥贝尔子爵与朱蒂感情和谐，但甜蜜的爱情如昙花一现，难以长久。朱蒂使用精力药水晋升初阶骑士，还能再生育一个孩子，如果晋升失败，再也没有生育的机会。奥贝尔子爵必然要物色新的女人。 说到底，朱蒂和奥贝尔的生母都是布里亚特家族繁衍血脉的生育工具。 这几乎是小家族女见习骑士的宿命。 看着朱蒂春水盈盈的碧绿眼眸，维克多生出怜惜之情，手指温柔地抚摸光滑细嫩的脸庞，问道：“如果有一天，普里莫要赶你走，你怎么办？” “这怎么可能？”朱蒂轻笑摇头，自信地说道：“普里莫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 维克多大失所望，真正的伴侣应当心意相通，并肩而行，可以没有力量，没有永驻的青春，但不能缺乏智慧和意志。 朱蒂执掌布里亚特家族这么长时间，对于局势变化竟然毫无所察，连儿子被人蛊惑都不知道。维克多还要通过契布曼伯爵之口，才能了解野柳城的变化，并马上意识到，朱蒂将失势。 维克多现在要搭救朱蒂很简单，只要公开展示黄金阶的战力，朱蒂的困局不解自解。 可这有什么意义？帮她一次、两次、三次、但不能没有止境。 如果契布曼伯爵保持沉默，等朱蒂被赶出野柳堡，维克多做什么都晚了。 西尔维娅都不公然干涉其他领主家族的内部事务，何况维克多？ 实际上，维克多宁可失去野柳城也不能公开自己的真实战力。 万一，炼金生物发现新的炼金塔，兰德尔殿下屁股后面跟着一大群神职者和骑士贵族，维克多还不郁闷死了。 维克多能建野柳城市场，就能再建一个松林镇黑市。他可以放弃野柳城的商铺份额，也能放弃朱蒂。 西尔维娅说要把布里亚特子爵夫人送给维克多当资深骑士侍女，轻蔑地如同送一件玩具。 如果朱蒂刚刚肯认真思考维克的提问，无论她怎样回答，维克多都会选择放手，送给她黄金恢复药剂，再让她改嫁某个小领主。 这对于朱蒂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她跟着兰德尔殿下，连孩子都不会有，只能当一个花瓶，一件可以随意蹂躏的玩具。 现在，维克多决定把眼前的这位尤物占为己有。 “亲爱的，你怎么了？” 俊美的兰德尔子爵不复往日的温柔优雅，侵略性的目光让朱蒂心如鹿撞，就好像面对一头巨龙，摄于它的威严，又迷醉于它的优美和强大，不由得产生渴望被彻底征服的心意。 奇妙又陌生的感觉令朱蒂艳如桃花又战栗不安，饱满的酥胸随着急促的喘息而上下起伏，当维克多靠近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去，却被维克多捉住洁白的手腕。 “你弄疼我了……” 朱蒂如泣如诉的声音在维克多耳中似娇喘，似哀求，饱含着浓烈的渴望。修长的手指从她的背后划过，空气乱流如同锋利的剃刀，割开坚韧的蛛丝长裙，却没有伤及到吹弹可破的肌肤。 长裙滑落，滑落的还有朱蒂脆弱的心防，她发出一声长吟，倒在兰德尔殿下的怀抱里，就好像瑟瑟发抖的小白羊。 维克多抄起布里亚特子爵夫人的纤腰长腿，横抱着走向水蜥皮沙发，享受自己的猎物。 *********** 第二天下午，维克多离开野柳堡，布里亚特子爵夫人罕见地没有送行。 维克多登上马车，透过车窗看了看巍峨耸立的野柳堡，暗暗叹了口气，旋即摇头失笑，眉宇尽展。 “出发吧。去牛尾村，绕道山林峡谷，今夜之前，赶到松林镇。” 维克多放下蔺草车帘，车轮滚动，马车向野柳城的南门驶去。兰德尔家族的车驾没走多远，一道悦耳的女声远远传来。 “兰德尔阁下请留步，鸢堡驻野柳城的税务官，宫廷男爵，伊莎.提利尔求见。” 第482章 盘算 提利尔……那不是凯瑟琳出身的家族吗？鸢堡驻野柳城的税务官是王太后的人？她叫住我，想干什么？ 维克多心念电转，有些惊讶，有些疑惑，拉开车帘，探头看了眼。只见一位红发蓝眼，身材姣好，容貌秀美的贵女正捻着裙裾，款款而来。 她大约20岁的年纪，身穿宫廷女官男爵裙装，脚踩淑女高跟皮鞋，走路的动作协调优雅，步履似缓实疾，腰直背挺，犹如滑行，给人留下赏心悦目的印象。 凯瑟琳以前的女官，她的真实年龄应该快30岁……变得年轻了，心跳平稳，肌肉匀称有力，完美控制身体，看来刚刚晋升初阶骑士……维克多一眼就认出来人的身份。 伊莎.提利尔带着两名侍从，走到维克多的车前，屈膝行礼，“兰德尔大人，日安。”又嫣然笑道：“阁下，您介意我上车和您谈话吗？” 维克多想了想，颌首道：“当然可以，美丽的女士。” “您可真是一位有风度的大人。”伊莎掩嘴娇笑，从侍从的手中接过一封卷轴皮袋，提着裙子，钻进维克多的马车。 维克多敲了敲车壁，随手放下车帘，马车缓缓驶动，车厢内的光线变得昏黄黯淡，与外部隔间的同时也产生了些许暧昧。 伊莎明知道兰德尔子爵锐利的目光无视昏暗环境，可还是忍不住趁机端详他的俊美容貌。 感觉到对方目光中的好奇大胆，维克多淡淡地问道：“需要点蜡烛吗？” “啊，不用……这样挺好。”伊莎脸一红，垂下眼帘，细声细气地说道：“随您的心意。” 维克多微微一笑，说道：“原来，你叫伊莎。” “大人，您认识我？”伊莎惊喜地问道。 维克多含笑说道：“我记得你是王后陛下身边四位宫廷侍女之一，但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在鸢堡住到第三年，就再没见过你们了。” “嗯，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您还能记得。”女骑士连连点头，又感慨地说道：“当时，你才11岁……我们甚至没有说过话。” 先前的尴尬烟消云散，伊莎甚至开始使用非敬语来拉近彼此的关系。 “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维克多不经意地问道：“对了，你后来去那了？” 伊莎矜持地笑了笑，说道：“王室规定，宫廷女爵年满23岁未能自然晋升骑士，必须离开鸢堡。我离开鸢堡去侍奉罗文.利奥波德大人，并依靠精力药水晋升骑士。最近，又被内务府召回鸢堡，王太后陛下赐下提利尔的姓氏和宫廷男爵爵位，并委任我当常驻野柳城的税务官。” 24岁属于见习骑士的巅峰时期，如果在此之前不能自然晋升骑士，后面成功机会十分渺茫。这时候，女见习骑士一般都会侍奉某个高阶骑士，替他生儿育女，繁衍血脉优秀的后代。 鸢堡的宫廷女爵未受到国王的宠幸，也没能晋升骑士，那就只能侍奉王侯家族的高阶骑士，生下孩子后，会得到精力药水，尝试晋升初阶骑士。运气好的人可以留在王侯家族，当高阶骑士的贴身侍女，运气不好的人，只能离开繁华的王都，外嫁某个下乡小领主。 诸国王室都是通过这种方式加强宫廷对地方领主的控制和渗透。 伊莎侍奉的对象是利奥波德家的大骑士罗文，却没能冠上利奥波德的姓氏。她显然只是罗文的一个情人。但相比那些嫁到穷乡僻壤的宫廷女爵，她的运气又好了很多。 维克多微微颌首，换了一个称呼，问道：“伊莎小姐不是生于提利尔家？” “不是。” 伊莎轻轻摇头，抿了下嘴唇，说道：“我自幼在鸢堡长大，也不知道自己出生于那个家族……凯瑟琳陛下一直拿伊莎当姐妹看待，能够冠以提利尔的姓氏，是我的莫大的荣幸。” “四大王侯家族对宫廷新贵提利尔家族严防死守……难怪，凯瑟琳把伊莎送给大骑士罗文，却被利奥波德家族吃干抹净再扫地出门……这么说来，伊莎应该是凯瑟琳的心腹。”维克多暗暗忖道。 “对了，王太后陛下有一封信，让我转交给阁下。” 宫廷女爵将卷轴皮袋递了过来，维克多接下皮袋，取出卷轴，细细阅读。 卷轴上的字迹工整娟秀，的确是凯瑟琳亲笔所写。字里行间都透着凯瑟琳的绵绵情意，信的内容主要是对维克多爱慕和思念，也有一些宫廷生活中的琐事，希望能有机会和维克多相聚，最后叮嘱维克多一定要按时回信，互诉衷肠。 维克多第一次收到情书，还是来自曾经的女主人，他越读越开心，连续读了几遍，脸上渐渐露出微笑。伊莎趁机说道：“兰德尔阁下，如果您想给凯瑟琳陛下写信，我可以帮您转交。” 维克多收好情书，颌首说道：“有劳了。” 两人约定好传信收信的方式，又闲聊了几句，凯瑟琳的信使兼王国税务官提出告辞，离开了马车。 布里亚特家的骑兵护卫着维克多的车驾，驶出野柳城的南门，向牛尾村的方向行去。 时至傍晚，车队抵达牛尾村，马修男爵早已等候多时，并准备好了食宿。维克多和护卫在牛尾村享用了晚餐，谢绝马修男爵留宿的美意，驱动马车赶往山林峡谷。 到了峡谷口，布里亚特家的骑兵不好再送，便调转马头返回野柳城。维克多的车队独自驶入峡谷。 这道峡谷蜿蜒曲折，全长23公里，虽然修有简易的道路，但它连接布里亚特领和契布曼领，属于两不管的地带，自然不能设立岗哨，安排巡逻队。峡谷两边是崇山峻岭和茂密的树林，常有野兽出没。白天的时候，商队和旅人会选择走这条捷径，到了晚上，峡谷人迹罕至，很是荒凉。 车队走到一半，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士兵纷纷点燃火把，车队犹如一条火龙穿行在黑暗笼罩的峡谷中。 火光吸引了野兽的注意，无数双绿油油的眼睛在树林中时隐时现，狼嗥声此起彼伏。30只警戒犬在车队的外围来回梭巡，听到野狼的嗥叫就狂吠几声，甚至炸毛龇牙，扑出几米远，再得意地跑回护卫犬的身旁，耀武扬威。但它们绝对不会跑出火把照亮的范围。 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仗势欺人。只要有同伴在身边，它们的进攻欲望就特别强烈。围捕野猪的时候，体格强健的护卫犬往往还没上，它们就率先扑过去，**、咬**、撕软肋，体现出犬科动物狡诈凶残的本性。 整支车队有43只迅鸟，15个炼金民兵，25名训练有素的领主亲卫，一辆贵族厢式马车，一辆小型铁甲战车，两辆辎重马车，10只护卫犬，30只警戒犬。别说区区一群野狼，就是一群棕熊也没什么可怕的。 警戒犬表现的格外兴奋，同样兴奋的还有克劳斯、布兰登这些小贵族侍从。他们站在铁甲战车的挡板后面，抱着弓弩跃跃欲试，恨不得有野狼从树林里蹿出来才好。 兰德尔子爵出行现在一般都带着他们，但夜闯峡谷还是第一次。小家伙们很想在主人的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长得最漂亮的雪莉是个例外，她总喜欢黏在维克多的身边。贝尔蒂娜原本也喜欢这么干，自从维克多怀疑她是巫师以后，生怕她被人识破身份，不怎么敢带她四处溜达。至于卡里古拉，已经被维克多踢到屠宰场，专门杀猪练胆。 车厢内，小侍女雪莉跪坐在牛皮凉席上，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眼睛一会睁一会闭，坚持着不肯睡着。如果是贝尔蒂娜，早已经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恐怕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看着雪莉精致的小脸，维克多承认，这个9岁未满的小丫头将来肯定是个绝色尤物。 雪莉的生母应该是一名容貌出众的普通贵女，或者像爱丽娜姐妹那样，依靠洗练药剂晋升的初阶女见习骑士。原因很简单，自然觉醒的女见习骑士基本上都落入了王室和大贵族的手中，契布曼家族衰落已久，想要搜集女见习骑士并不容易。 契布曼伯爵培养私生子的方式和王室血脉传承如出一辙。诸国国王都是共鸣36元素位之后，挑选弱血脉的贵女，生育优秀的继承人，再尝试冲击元素海。所以罗兰才会说，她没有见过自己的祖母，和祖父相处的时间也特别短。她的祖父因为冲击元素海失败而死，她的祖母孕育了强大后代，寿命缩短，甚至还比不上普通人。 凯瑟琳是个例外。如果她在见习骑士时期和莱恩国王生下爱德华王族，她自己的骑士之路已经断绝了。只有女骑士才能承受黄金骑士的血脉，而不断送自己的前途。 可是，这不合规矩。 按照维克多自创的心灵血脉理论，繁衍能力越强的人，心灵主宰越弱小。不能称为弱小，准确的说是，心灵主宰处于沉睡当中，即便身体世界面临危险，也很难唤醒心灵主宰。 都有了那么多孩子了，死就死吧。 维克多记得看过一部很老的电影，讲的是社会精英成天忙于事业和研究，没时间生孩子，错过最佳生育年龄，而蠢人整天没事干，生下一大堆孩子，结果整个人类变得越来越蠢。 这当然是个恶趣味的笑话。但高阶骑士的后代确实非常稀少。假如高阶骑士的血脉能够严重伤害母体，她的心灵主宰会干什么？ 多半是要掐死高阶骑士的血脉，发育自己的血脉，尽量保住自身。要不然，母亲死了，孩子也活不了。 所以普通女人生不了黄金骑士的后代，而女见习骑士相对强壮，又能运转斗气，共鸣11个元素位。出于繁衍的本能，她们努力孕育黄金骑士的子嗣，但自身的弱血脉会被黄金骑士的强血脉吞噬，最终产下单一血脉的后代，自己的身体也无可避免地受到损伤。 女骑士的心灵和血脉比女见习骑士强大的多，自身血脉在主场作战，占尽优势，保住母体和胎儿的同时，和高阶骑士生下的后代血脉驳杂。白银骑士和白银骑士结合，谁也压不倒谁，生下的后代还是血脉驳杂，但由于父母的血脉都强大，这些孩子大多能晋升白银阶。黄金骑士和黄金骑士的后代血脉驳杂也无所谓了，他们大机率晋升黄金阶。 凯瑟琳以资深女骑士的身份生下爱德华，这就难怪四大王侯家族当初强烈反对爱德华继承王位。 问题在于，爱德华的天赋性格和他姐姐非常接近，说明他继承了奥古斯特家族的纯正血脉。 资深女骑士和黄金骑士生下单一血脉的后代，不会是偶然吧？ 身为领主，维克多已经习惯把偶然事件当成必然事件来考虑，俗称疑神疑鬼。 维克多摸着凯瑟琳的情书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 他收到的第一封情书来自一位高阶女骑士。高阶骑士都是一些意志强大，性情高傲的人。维克多经常受到高阶女骑士调戏，她们也仅仅是调戏而已。真的想和他发生点什么，只会像吉莉安那样直接推倒。 写情书……切，你给我写还差不多。 但是，凯瑟琳在维克多面前，姿态摆的非常低。维克多能够感受到她的弱势和热情，最要命的是，他自己也被凯瑟琳吸引，两个人在一起简直就像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维克多冷静地分析自己对凯瑟琳强烈的占有欲，她的美色不能和西尔维娅相提并论，只能占一成；征服曾经的女主人带来的虚荣感占两成；小男爵的第一个女人占一成；凯瑟琳柔顺的性格占一成；剩下的五成莫名其妙，只能归入本能吸引。 这么强烈的本能吸引从何而来？ 联想到小男爵母亲早死、蓝琥珀的神秘巫师，凯瑟琳和小男爵的一夜放纵，还有自己枯萎的人类血脉，维克多心里一阵发慌。 难道我和凯瑟琳都被巫师动了手脚……就好像凯瑟琳替莱恩生下爱德华？ 这一瞬间，维克多自由心证，想通了许多事情。 西尔维娅刚开始不肯把野柳城的事情通报给我，是怕我反对，让她左右为难，干脆想把生米做成熟饭。可是，契布曼伯爵从中搅局，我直接找上蔷薇庄园，她又为了这点“小事”把铸币权分给我。如果我完全不知情，朱蒂被赶下台，西尔维娅想帮也帮不上了。凯瑟琳和我鸿书传情，恰好得知此事，她帮我拿下新市场的商铺份额，哪怕只有小部分，我和鸢堡的关系都会变得更紧密。现在，我有约克家族的铸币权，商铺有没有都无所谓……奥古斯特这是想离间我和西尔维娅的关系，被西尔维娅看破了……西尔维娅为什么不告诉我？奥古斯特怎么敢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有把握让我变成太阳精灵，西尔维娅不敢得罪他们，只能忍了。 呵呵，实力到了黄金阶果然不一样，脑子都变聪明了……可惜，凭我的心灵血脉秘法，我自己都有机会变成太阳精灵，这只是一张底牌罢了……我的命运只能我做主，谁也别想操控我的意志！ 西尔维娅宝贝答应把铸币权给我了，那我能从奥古斯特身上捞点什么好处？咦，那个巫师很厉害啊，连教宗都看不出我身上有巫术……不对，不对，老神棍不吱声，只说我的人类血脉枯萎，那就不是巫术了……不是巫术就好办，鸢堡巫师对血脉很有研究，他的知识可以帮我完善心灵血脉秘法！我得想办法得到他的知识……掌握主动权才是最关键的，先要请老神棍帮我解决血脉隐患。 维克多恨不得马上回兰德尔领找米勒，再设法图谋奥古斯特家族的血脉秘法。 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亲卫队队长格鲁敲了敲车厢壁，说道：“大人，松林镇领主带人在前面迎接我们。” 雪莉努力睁大眼睛，小脑袋却在晃来晃去，想醒又醒不了的模样可爱极了。 维克多抱起小丫头，在她漂亮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将她平放在榻上，盖上薄毯子，轻轻地说了一句：“睡吧。” 雪莉立刻闭上眼睛，进入了梦想。 第483章 吸引特性 松林镇的领主戴顿勋爵将维克多引入城堡的书房，在这里，维克多见到了吉莉安的父亲——契布曼伯爵。 戴顿勋爵向自己的封君鞠躬行礼，转身离开书房，并关上房门，让两位大人单独密谈。 维克多与契布曼伯爵相互寒暄问候，分宾主坐下。他打量书房简单的家具陈设和3根烛火昏黄的绿莎烛，笑道：“戴顿勋爵还真是节俭，只给自己的主君点三根蜡烛。” “嗯……节俭是一种可贵的美德。”契布曼伯爵表情认真地点点头，又补充道：“这三根蜡烛是戴顿为阁下准备的，如果我单独巡视松林镇，他一根蜡烛都不会给我点。” “……”维克多沉默了下，开门见山的说道：“这是一次私下会晤，没有会晤记录，没有见证人，我们大可以畅所欲言，不必遮遮掩掩。” “我同意。” 维克多不再纠结自己只值三根蜡烛的问题，对着契布曼伯爵问道：“您让吉莉安向我通报野柳城的事情。契布曼家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契布曼伯爵似乎早有准备，颌首说道：“今年地之季的一月一日，索林姆老侯爵带着两名侍从，离开了铜城。他为索林姆家族付出的太多，为自己考虑的太少，再没有机会回来了。当然，按照骑士举行生死试练的传统，教会和国王还要再等5年，才会宣布王国的高阶骑士，索林姆家的侯爵，伯尔尼.索林姆陨灭的消息。” “铜城会有一个新的主人。”契布曼伯爵靠这硬邦邦的松木椅背，微笑着说道：“南方领主家族的血脉往上追溯，都是索林姆。根据光辉法典的血脉继承权，每个索林姆都能合法的拥有铜城，至于他的姓氏，那无关紧要……可以是索林姆，可以是布里亚特，也可以是契布曼。” “阁下应该能看出来，自从索林姆的血脉衰败之后，南方的领主家族都想培养自己的血脉。我们契布曼家族是最成功的一个。” 契布曼家族有四位大骑士，也可能是五位……契布曼伯爵夫妇的长女是白银骑士，他们的幼子同样有机会踏入白银阶。 维克多表示赞同，说道：“契布曼家族的实力也是最强的一个。” 契布曼伯爵矜持地颌首致意，略显得意地说道：“契布曼能有今天，除了运气之外，也离不开节俭的美德。” “……”维克多左右看了看，摊开双手，转而问道：“阁下有什么打算吗？” “我们想直接入主铜城。”契布曼伯爵顿了顿，说道：“鸢堡、冈比斯的元老家族、教会都对契布曼表达了善意，但契布曼更需要得到南方领主家族的认同。站在南方领主的立场上，契布曼必须在野柳城的问题上有所表示。” “鸢堡、约克、威灵顿、乔舒亚、尼姆重新划分野柳城的商铺份额，为什么要把契布曼排除在外？就算契布曼现在还不是南方领主家族的领袖，那也不应该剥夺铜城在野柳城市场上的话语权。” “野柳城市场是阁下一手打造的，朱蒂夫人是阁下的代言人。既然兰德尔家族也被排除在外，我们是不是可以联手发出声音？”契布曼伯爵挥了下手，笑道：“这是我让吉莉安试探阁下的初衷……当然，我的女儿，她并不知情。” “我知道她不知情。”维克多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摇头笑道：“我一个小小的子爵能做什么？我又有什么理由要发出声音？” 契布曼伯爵静静地看了维克多几秒，语气淡然的说道：“铜索尔的铸造事宜，教会一般都委托给国王。索林姆家族接手铸造铜索尔，固然是为了争取教会的支持，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南方多铜。否则，鸢堡怎么会同意让索林姆家族铸造铜索尔？” 维克多眸光一闪，沉声问道：“你委托兰德尔家族铸造铜索尔也是鸢堡的意思？” 契布曼伯爵点了点头：“一年铸造500万铜索尔，损耗不过100万铜索尔，价值772枚金索尔。这点钱，契布曼家族出的起。何况，铜料的价格持续上涨，铜索尔的也在增值。铸造铜索尔的亏损只会更小。鸢堡支持契布曼家族入主铜城，但不希望我们和教会走的太近。可是，摄政王殿下要求我，把铜索尔的铸造权委托给兰德尔家族。” “阁下想铸造铜索尔，鸢堡满足阁下，但威廉姆斯殿下却要通过契布曼家族来满足阁下。其中的缘故，阁下应该清楚。” 其中的缘故当然是鸢堡对维克多的收买和钳制。如果威廉姆斯直接把铸币权交给兰德尔家族，维克多只会承认西尔维娅的人情。现在嘛，维克多得感谢契布曼伯爵。鸢堡通过这种方式宣告一个不是事实的事实——兰德尔家族是冈比斯的独立领主，效忠的对象是国王。事实是，冈比斯的独立领主都有自己的阵营，兰德尔家族显然是人马丘陵一系的重要成员。 不过，既然是委托铸币，鸢堡就能收回委托，形成钳制。比如，把每年500万的铸造定额提高到2000万，兰德尔家族承受不起铸造铜索尔的损耗，只能放弃铸币。 维克多拥有火晶熔炉技术，每铸造1000万金索尔可以额外增加170万枚铜索尔，相当于1311枚金索尔，再加上货币升值带来的铸币收益，铸造1000万铜索尔的直接利润至少有2000金索尔。 铸的越多，赚的越多。 问题在于，鸢堡怎么可能知道维克多铸造铜索尔的真正奥秘？ 维克多挑了挑眉毛，淡然说道：“铸造铜索尔是笔亏本的生意，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这可不是‘畅所欲言’的谈话态度。” 契布曼伯爵摇了摇头，狭长的双眼带着狡狯的笑意，“兰德尔阁下以睿智著称，您的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无论大家现在是否理解阁下的深意，提前做出布局总是不会错的。”说到这里，契布曼伯爵摇了摇头：“我一开始也不能理解，阁下铸造铜便士和铜索尔的原因……兰德尔领10万人口，阁下向流民雇工家庭征收交易税，每年又能收到多少钱？或许，还不够铸造铜索尔和铜便士的损耗……直到阁下明确提出了佃户制，大家才算看清阁下的布局。” 契布曼伯爵拍打桌面，赞叹道：“佃户制真是个绝妙的点子！流民家庭不向领主交供奉，领民家庭交供奉。佃户不是领民，也不算流民，阁下用铜便士和交易税完美解决了佃户供奉的问题。有了佃户制，人马丘陵就能容纳更多的流民，弥补雇工缺口。如果兰德尔领有30万佃户，他们上缴的交易税就相当可观了。” 契布曼伯爵豪不掩饰自己的惊叹和羡慕。维克多暗暗得意，摇头笑道：“佃户制的两大功能，一个是转化流民，一个是收回勋爵封臣的权力。推行佃户制的前提条件是土地和流民人口。很遗憾，你们不具备这些条件。当然，人马丘陵也是不得已而为止……如果有足够的领民，谁会愿意调教流民？” “土地会有的，流民人口只会更多。” 契布曼伯爵点点头，转而说道：“通过这些事情，我能看出两个问题，阁下对鸢堡的影响力非同小可；阁下非常缺钱。如果阁下公开反对野柳城的商铺分配方案，契布曼将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阁下的家族。” 维克多深深地看了契布曼一眼，摇头道：“不可能……阁下也没有向我说实话。” “我刚刚从野柳城回来……现在的野柳城更加繁华，野柳城的市场区称得上寸土寸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鱼人战争！” “鸢堡、乔舒亚、威灵顿、尼姆家族的士兵和物资南运，需要一个落脚点。士兵轮换休整也需要个放松的地方，那就是野柳城。但契布曼和兰德尔没有这个需求。我站出来反对野柳城市场商铺的分配计划，缺乏合理的根据。相比野柳城的利益，你和我更不能接受其他家族的军队常驻契布曼领或兰德尔领。同样的道理，南方的领主更害怕其他势力的骑士和军队长期赖在自己的地盘。” “鱼人战争和渡河南拓是王国大势，布里亚特领交通便利，野柳城同时靠近两座港口。它是最佳的贸易枢纽和人员、物资中转站。各大家族对野柳城市场的布局是为了确保布里亚特家族的中立立场。”维克多摇头说道：“任何人反对这项计划都注定徒劳无功。但契布曼想当南方家族的领袖，总得在血系家族面前有所表现……无论结果如何，做、总比什么都不做的要强。” “我并非南方血系领主，也没有人敢在兰德尔领驻军。”维克多似笑非笑地说道：“契布曼大人鼓动我出面反对野柳城市场商铺的分配方案，又是什么意思呢？” 契布曼伯爵思索片刻，颌首说道：“我承认，我想借阁下的势力，向鸢堡表达南方家族的态度——不要对我们予取予求。” 这……是表忠心了？南方领主要跟着我混？ 维克多吓了一跳，试探着说道：“我能有什么势力？阁下确定不是借约克家族的势力？” “约克家族也参与了这件事情……他们不可能支持我。”契布曼伯爵摇了摇头，饶有深意地打量着维克多，“至于将来的事情，谁知道呢？”旋即又耸了耸肩膀，说道：“反正，现在跟着阁下后面叫唤两声也没什么损失。” 真是个老狐狸……维克多哭笑不得，暗骂了一句，转而说：“以其毫无意义地叫唤两声，还不如把事情做好。” “契布曼在野柳城市场没有足够的商铺份额，那干脆自己建一个市场，怎么样？” 契布曼伯爵抬起头，惊讶地说道：“松林镇？” “对！”维克多颌首说道：“王室好不容易才把索林姆这块硬骨头啃下来，怎么可能任由契布曼坐大？王国对南方血系领主的打压无可避免。但是，一步退让，步步退让，退到最后，一盘散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鸢堡正在抽取铜城积累了数百年的财富。” 契布曼伯爵面无表情地说道：“索林姆的许多见习骑士都搬到了王都……还带走了他们的财产。” 索林姆家族至少有600多名洗练血脉的见习骑士。王室现在有黄金药剂配方，自然不能放过这股潜在的力量。西尔维娅却表现出足够的理智，约克家族目前最需要的是打牢基础，宁可发展的慢一点，也不能膨胀的太快。兰德尔家族更驾驭不了索林姆的见习骑士，这些家伙会抱团。但对于契布曼伯爵来说，鸢堡挖走铜城的见习骑士就像挖他的肉一样，让他感到痛苦。 维克多点头表示同情，并说道：“他们不给你的，你就自己建一个，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回应了。等普里莫年满12岁，野柳城才会发生变局。还有三年多的时间，我有十足的把握发展松林镇的市场……” 契布曼伯爵轻笑一声，摆手打断维克多的话语，说道：“如果这就是阁下邀我会晤的目的……那我同意了。” “不必惊讶。” 契布曼伯爵站起身说道：“我们有共同的利益，互相都有把柄在对方的手上。我能够看出阁下的雄心壮志……但我还是要奉劝一句，兰德尔领的人口越来越多，那座秘银矿还是封了吧。如果让西尔维娅殿下知道了，你和我的麻烦就大了。” “将来有一天，我们南方领主或许会向兰德尔阁下效忠。”他对维克多施了个骑士礼，彬彬有礼地说道：“希望阁下能在松林堡睡个好觉，我告辞了。” 看着契布曼伯爵推开木门，维克多忍不住喊道：“契布曼大人，南方领主将来向谁效忠，我不管……我只想提醒您，吉莉安是我的……别逼她做她不情愿的事情，我只会尊重她本人的意志！” 契布曼伯爵愣了下，哈哈大笑着推门而出，“维克多，你和吉莉安的事情，我也不管。” 松林堡的书房内，夜蛾围着烛火飞舞。维克多独坐良久，屈指弹出一团空气将三根扰人心烦的烛火熄灭，靠着椅子，长长叹息，“我还没准备好……什么都来了……” “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第484章 莫名其妙 契布曼伯爵说的话与维克多掌握的信息相互印证，具有逻辑关联，应该都是真的。 金字塔是最稳固的王国政治结构，直接表现为亲疏有别。约克家族和索林姆家族选择投效冈比斯王国，却一直受到奥古斯特的打压。区别在于，约克家族的领地无险可守，选择伏低做小，努力融入冈比斯王国。索林姆家族的领地群山环抱，易守难攻，选择对抗王国中枢。 无论是约克家族的服从还是索林姆的对抗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这就好像首领分配果实，每个人都分一样多，看起来皆大欢喜，实际上，对于大家来说，有首领和没首领是一样的。一碗水端平失去的首领分配利益的权威，没有比这个更蠢的领导方法了。 冈比斯的土地资源就那么多，血脉优秀的小贵族就那么多，如果奥古斯特对王国领主一视同仁，那让威灵顿、乔舒亚和尼姆三个追随者家族怎么想？三大追随者家族看到约克和索林姆凄凄惨惨的状况，心里除了幸灾乐祸还会暗自庆幸和警醒，更加畏服于王室的权威，并继续压制约克和索林姆，以免被这两个竞争对手所取代。于是，约克、索林姆与王室的矛盾转移到三大追随者家族的身上。冈比斯王国的政治结构变得无比稳固。 职场上也好，政治场上也好，竖榜样，竖典型，总会有人被踩在下面。无论他溜须拍马、老实顺从、好勇斗狠都无法改变自己的位置，想要出头只有靠能力和智慧。 索林姆闭关自守，受到所有人的排挤，最终被鸢堡从内部肢解。约克家族后来居上，那是因为家族出了一位神灵骑士。 如今，索林姆家族已经垮了，约克家族成了冈比斯的第二大家族。鸢堡放眼整个冈比斯王国，心想，大家该踩谁呢？ 谁都不用踩。在对外战争的状态下，固有的政治平衡必将被打破，各大领主家族按照实力排座次，原有的权术手腕变得毫无意义。鱼人战争如此，开拓战争更是如此。谁有实力占据最多的土地和资源，王国的权力就会向谁倾斜。冈比斯王国，甚至冈比斯帝国的政治格局面临重新洗牌。 契布曼伯爵因此而绝望。他提到了佃户制和交易税。 鸢堡花了数百年的时间把南方领主政治集团给瓦解了。但王国南部的政治经济中心——铜城离王国中枢太远。如果鸢堡直接掌控铜城，有违分封制的规则和教会的血脉继承权，不仅会遭到领主和教会的联合抵制，还会引起南方血系领主的强烈反弹。就算鸢堡能够压服所有反对的声音，时间一长，南方还是会形成一个新的领主政治集团。 鸢堡以其分散自身的政治力量，培养一个大领主，还不如通过联姻的方式，扶持契布曼家族掌控南方的局势。契布曼家族想跻身一流大家族，离不开鸢堡的支持，他们没有能力反抗鸢堡瓜分索林姆家族积攒了数百年的财富，反而要紧紧跟随鸢堡的脚步，至少几十年内不会变。 维克多完善了佃户制，让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鸢堡有上千名洗练血脉的见习骑士，如何安置他们一直是个很头疼的问题。鸢堡用黄金药剂提升他们实力的同时，安置负担也变得更加沉重。佃户制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迅龙和荣耀骑士团的见习骑士将成为鸢堡的采邑勋爵，他们在军中任职，平时定居王都，勋爵采邑由上级采邑领主代管，交给佃户租种，采邑收入作为他们的俸禄。王室不仅加强了对采邑领地的控制，长期保持一支强大的武力，还能有效缓解财政压力和安置矛盾。 索林姆家族600多名见习骑士立刻有了拉拢的价值。在鸢堡的看来，吸收这些见习骑士能够壮大王室的力量，在未来的南拓战争中率先取得军事优势。 契布曼家族不知道黄金药剂的存在，但鸢堡能推行佃户制，契布曼也可以这么干。问题在于，鸢堡把铜城的见习骑士都拉走了，契布曼家族拿什么去开拓南大陆？ 鸢堡和四大公爵瓜分野柳城的市场份额，契布曼家族却被排除在外。表面上，这只是一件小事，但它向铜城的见习骑士表达了一个非常明确的政治信号：契布曼家族还是个二流家族。 有机会加入王都禁卫军，在南大陆开疆拓土，谁会愿意效忠一个二流家族？ 契布曼伯爵心如死灰。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铜城的财富和见习骑士，而是南方血系领主集团有可能分崩离析，大小领主各寻出路。如果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契布曼真的只能是个二流家族。 契布曼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维克多的佃户制是为人马丘陵安置流民而设计的。约克家族有土地，有爵位，且已经开始试行佃户制和交易税，但西尔维娅对鸢堡吸收的铜城见习骑士的行动表现出无动于衷。 奥古斯特身为冈比斯的王族，占据大义名分。可是，约克家族有神灵骑士坐镇，本身还是后族。两者的差别在于约克家族没有完善的宫廷贵族和采邑制度，如果大量引入铜城的见习骑士，只能分散在各个附庸领主的手上，从而破坏主次分明的家族政治结构，不利于家族的长远发展。 其根本原因还是血脉。 神灵骑士的地位与教皇相当，身份尊贵，武力强横，但他们的政治影响力有局限性。因为神灵骑士无法生育。 骑士血脉才是王国的政治基础。 契布曼伯爵找到了突破口。现在，野柳城市场的话语权、铜城的财富和见习骑士都不重要了，稳住南方领主家族才是关键。他跟在维克多的后面喊一嗓子，就能让南方血系领主看到希望：何必要寄人篱下，受人践踏？我们跟着高贵的兰德尔大人，将来的冈比斯帝国总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契布曼从宝贝女儿的口中得知维克多觉醒了涌动天赋，简直欣喜若狂。他对维克多表示：任何形式的合作都可以，秘银不要了，契布曼没有挟持阁下的意图，也没有超越奥古斯特和约克的政治野心，我们不让阁下为难，一切按照阁下的意思办。 要说契布曼从此以兰德尔家族为马首是瞻，那未免太天真了。但奥古斯特、约克和契布曼家族的布局和博弈让维克多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潜势力到底有多大！ 风语月精灵本身就是精灵的王族，他们的超凡力量超越了普通的黄金骑士，达到传奇骑士的级别，还是最难缠的那种。维克多现在只要练习银月秘形，很快就能掌握风语天赋，并升华到黄金血脉，立刻就能登上权力的巅峰。虽然他不具备国王的头衔，但一个黄金血脉的传奇阶守护者和帝国皇帝没有区别。他的血裔后代必戴上皇冠。 相比这份尊荣和权力，X-3和兰德尔领可怜的基业都不算什么！ 可是，面对这唾手可得的权力，维克多就是不乐意。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原因，总之就是不开心，不舒服、不畅快，感到心里沉甸甸的，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在身上，让他憋屈地喘不过气来。 我不想变成异族？涌动不可逆转，我现在长成这样，和精灵又有什么区别……我对太阳精灵的道路还有渴望？风语月精灵是太阳精灵的前置，不成就风语天赋，还怎么晋升太阳精灵……我害怕被精灵族的始祖神灵控制？那只是没有根据的胡思乱想……我担心失去兰德尔领的炼金塔？灵魂绑定的东西，谁能抢的走？炼金塔又不是巫师，我成为冈比斯王国守护者，公布炼金塔的秘密反而是件好事……我到底哪根筋搭错了？算了，算了，肯定是我的脑子了出问题，先完成老神棍交待的任务，再请他帮我看看，是不是人类血脉枯萎让我精神错乱！ 维克多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前方的一处营地，催动迅鸟，加快速度，向营地跑去。 营地守卫见到一队迅鸟轻骑正往这里赶，连忙通知营地的管事。不一会，负责这处营地的管事，战熊老兵罗根带着手下，迎了上来。 “大人，日安。”罗根装着铁钩的右手触地，向领主行半跪礼。 “起来吧。”维克多跳下迅鸟，回头吩咐道：“天气太热，给迅鸟喂点干净水，再找个阴凉的地方安顿它们。” 罗根挥了挥手，营地守卫领着亲卫队和迅鸟进入营地。罗根跟在维克多的后面，看了看那几名身穿皮甲，腰悬短剑，满脸戒备的小侍从，暗暗好笑。 这大热天的穿成这样，也不怕中暑……在自家的营地有什么好担心的？真要有刺客，大人还得照顾你们这些小家伙。 这些小侍从都是贵族，罗根也只是在心里嘲笑，不会说出来。他喝退了几只摇头摆尾的警戒犬，低眉顺眼地问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我来找个人……顺便巡视一下收容营地。”维克多带上兜帽，遮住俊美的容颜，抬脚向营地内走去。 收容营地是兰德尔家族吸收流民的检查站。营地分为十个生活居住区，那些想到兰德尔领讨生活的流民必须在固定的生活区待满十天。这十天，他们要打理好个人卫生、换洗衣物、祛除身上的寄生虫、由兰德尔领的教堂侍从检查健康状况，再交待自己的来历、家庭关系和掌握的技能，学习兰德尔领雇工的规矩，确认没有传染病之后，营地守卫会按照各自的家庭关系将流民团伙打散，各村的执事才能把人领走。然后，再换一下批流民进来。 为了迎合兰德尔子爵的嗜好，流民收容所干净整洁，秩序井然，地面上看不到垃圾和污水，道路两旁种有花草树木，流民的地坑棚屋排列整齐，就连晾晒的衣物都在指定的位置。 “不太对……”小布兰登握紧剑鞘，警惕地四处张望：“特别安静，看不到人，也闻不到下等人身上的臭味！” 其他的小侍从顿时紧张兴奋了起来，只有小克劳斯表现的很沉稳，他握着剑柄，左右打量了一下，说道：“别紧张，这是正常现象。” “那里正常了？”小布兰登不服气地问道。 “特别安静是因为收容营地不允许大声喧哗；看不到人是因为营地内不允许随意走动，现在天气热，流民应该都躲在地坑棚屋里避暑；闻不到臭味是因为流民每天都要用肥皂洗头洗澡，换洗衣服。” “你……你怎么知道？” 克劳斯紧握剑柄，一边观望四周，一边说道：“来之前，我向莉莉娅夫人请教了收容营地的规矩。” 维克多停下脚步，看着克劳斯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握剑？” “布兰登示警了，我就应该握剑。”克劳斯仰头答道。 “你还知道什么？”维克多故意考验克劳斯。 “这座营地有33名士兵，17个杂役，一座烽火台，备有3辆马车，10匹快马， 10只传讯尘隼。营地东南方向5公里有一处岗哨，常驻10名士兵。巡逻队每天固定来回，共巡视8次，上午两次，下午两次，前夜两次，后夜两次。每天早上，平湖镇的执事会带着三辆马车来营地，领走流民，丢下补给。每天傍晚，新的流民会住进营地。”小克劳斯目光转向左边，抬了抬下巴说道：“这个时候，7号居住区应该是空的。” 罗根向亲卫队长格鲁悄悄地竖起左手的大拇指。维克多摸了摸克劳斯的小脑袋，微笑着赞赏道：“准备充分，非常棒！” “布兰登也不错，很机警。”维克多也摸了摸布兰登的脑袋，说道：“你们两好好配合，将来能成为我的得力将领。” 布兰登和克劳斯互相看了看，同时把脑袋别向一边。 维克多摇头失笑，这两个小家伙看彼此都不顺眼，在一起就喜欢别苗头。 “走吧，去营地公务所。” 罗根引着维克多进入营地中心的一幢青砖小楼。维克多在客厅的主位上坐下，雪莉和另两名小侍女点燃随身携带的小铜炉，开始煮水，泡雪尔茶。其他的带剑小侍从则分散在客厅的角落里。 维克多不管他们，对着罗根问道：“我听说，有一对流民夫妻在营地里住了一年？” “是的。”罗根躬身说道：“男的叫卡森，他老婆叫劳拉，他们还有一个身负原罪的儿子，今年4岁。” “把他们都叫过来。” 罗根点点头，转身离开客厅。不一会，他就带着三个人来到维克多的面前。 “跪下吧……你们的运气可真好，能见到兰德尔子爵大人。”罗根对他们呵斥道。 一家三口连忙双膝跪地，战战兢兢地头都不敢抬一下。那个男人30多岁的样子，正值壮年，相貌普普通通，身材壮硕，肌肉虬结，骨骼粗壮，显得孔武有力，指掌之间生有厚厚的老茧，那是经常使用近战兵器留下的痕迹。他的眉毛紧贴眉骨，眼窝深陷，暗藏凶光，是个见过血的狠角色。他的妻子身材丰满，皮肤白皙，容貌俊俏，在流民妇人当中算是有几分姿色，只是她此刻的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眉宇间满是忧容。他们的儿子长的像妈妈，但口角歪斜，手脚扭曲，被他的父亲按趴在地板上，不住地傻笑。这是一个连跪都不会的傻子。 维克多皱了皱眉，淡淡地说道：“别紧张……米勒神父让你们住在这，你们就可以一直住在这，下去吧。” 夫妻俩面露惊喜，抱起傻儿子，弓腰倒退着离开客厅。 维克多陷入了沉思，直到雪莉奉上清香怡人的雪耳茶才回过神来，对罗根问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卡森当过佣兵，原来是一伙流民的头目。一年前，他带着流民团伙想进兰德尔领谋生，我发现他儿子身负原罪，哪能让他进来？我跟他说，要么把那个罪人丢给野柳城教堂济贫院，要么一起滚蛋……这个家伙苦苦哀求，说什么野柳城的济贫院不肯收……真是笑话，野柳城教堂济贫院不收，我们平湖镇教堂还没济贫院呢……像这种身负原罪的人就应该丢到山里，自生自灭！” 说到这里，老佣兵咂了咂嘴，摇头叹道：“那伙流民看我们这里好，非要留下。卡森让他的另外两个女人带着孩子跟了别人。他们夫妻俩准备带着白痴儿子原路返回，正好撞见米勒神父老爷。米勒老爷可怜他们，对我说，卡森夫妻没了流民团伙，带个白痴儿子就活不下来……卡桑一个人出去干活吧，漂亮老婆给人惦记，守着老婆孩子吧，一家人又没饭吃。要我说，把白痴儿子丢掉不就结了？我哪敢跟米勒老爷说这话……米勒老爷要我把他们留下，我也只能留下了……卡森的木匠手艺不错，力气也够，夫妻俩在营地里干杂役，不拿工钱，光吃饭，就这么待了一年。” 维克多端起白银茶杯，抿了口雪耳茶，问道：“当初，他们怎么混进来的？” “给孩子喂药，睡着了，看起来像个正常人。”罗根举起铁钩挠了挠头发，闷闷地说道：“我为这事，跑到边境岗哨和我那个伍长儿子大吵了一架，狠狠地抽了他几个耳光……现在，凡是睡着的人都要弄醒。大人您放心，保证不会再有身负原罪的人混进兰德尔领。” 维克多点点头，又问：“这对夫妻没再生孩子了吧？” “原罪孩子的父母怎么能再生孩子？” 老佣兵面目凶狠地说道：“我已经跟他们说的很清楚了，但敢违背教规，我非把他们埋了不可！” “他老婆每月都吃药……不会再有孩子了。” 身负原罪指的是那些不会祈祷的白痴、弱智和疯子。民众相信身负原罪的人会把原罪传给下一代，教会的牧师要求身负原罪的人不得结婚生子，禁止原罪双亲再生育。维克多对这条教规举双手支持，他规定兰德尔领收容的流民必须四肢健全，心智正常。但兰德尔领吸收了数万流民，总有漏网之鱼。 卡里古拉就是一个身负原罪的人，但他不开口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还算正常，也能听懂主人的意思。而且他的原主人是建房入户的商人，花了大笔钱搬进平湖镇，拉动兰德尔领的经济，带个傻子仆役也无所谓了。 教会的神职者最痛恨的是巫师，第二痛恨的当属身负原罪者。他们认为身负原罪者无法救赎，还会污染主的羔羊。对于信徒遗弃原罪子女的行为，神职者一般采取默认的态度。有些狂信神职者甚至会暗中鼓励信徒这么干。 米勒收留一个身负原罪者，还要让我来看……老神棍想干嘛？ 维克多琢磨了一会，决定回去找米勒问个清楚，站起身说道：“我们回平湖镇。” 第485章 救赎最后的善良 维克多回到平湖镇，并没有在兰德尔教堂工地找到米勒神父。监督工程进度的教堂侍从告诉领主，米勒神父在平湖镇东区小教堂等他。 东区教堂是平湖镇的墓园教堂，位置相对偏僻。墓园四周移植了许多四季常青，树干笔直的柏树。它们如同沉默的士兵，拱卫着平湖镇墓园，烘托出肃穆、幽静的氛围。米勒一身白色粗亚麻牧师短袍，独自站在一处新墓的墓碑前，干瘦佝偻的身躯在一座座墓碑中间，显得格外孤独。 “塔尔诺，兰德尔家族的封臣士兵，雇佣军团的百夫长，牺牲于河滩鱼人战争。” 维克多走米勒的身旁，看着墓碑，低声说道：“塔尔诺和他的爷爷是我最早的一批追随者。我第一次对他有印象是在我和莉莉娅的婚礼上……这小子暗恋莉莉娅，一个人喝了小半桶紫蔗酒，醉的不省人事……后来，蚁人进攻兰德尔家族的山丘营地，我命令追随者从索道撤退。塔尔诺的爷爷在撤往黑堡镇的途中跟不上队伍，从此失踪。塔尔诺成了孤儿，战熊佣兵马卡尔收养了他，父子二人都战死在河滩。” 维克多看了看塔尔诺旁边的墓碑，摇头叹息道：“纳尔森勋爵当时想救他们，马卡尔用眼神叫他滚……马卡尔没想到自己拒绝了纳尔森的援助，塔尔诺也拒绝了他的命令。塔尔诺选择和自己的养父，自己的上司，雇佣军团第三大队队长共同面对数千只疯狂的鱼人。我感谢马卡尔父子用生命捍卫了兰德尔家族的荣耀，感谢他们对我的忠诚，感谢他们用鲜血和勇气涂抹雇佣军旗帜的色彩，可我宁愿他们做个逃兵，绑上黑带子，从头再来……塔尔诺才22岁，刚当上父亲。” “愿他们的灵魂在主的神国得享安宁。” 米勒神父在胸口虚画三角形的圣徽，肃声说道：“无论贫富贵贱、权势地位、强大还是弱小、智慧还愚蠢，所有人都有长眠的一天，这是生命的公平。” “真理。”维克多颌首道。 “我是说，东区墓地有点小。” 米勒神父转过脸，盯着维克多的眼睛，表情严肃地说道：“塔尔诺的儿子也会成为你的士兵……还会有更多的雇佣士兵为你效力，不是吗？” 维克多点头说道：“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葬在这片墓地……这里是为我最初的追随者准备的。当然，平湖镇会变成平湖城，兰德尔家族每一位英勇的士兵、勤劳的农夫、灵巧的工匠都会有自己的长眠之地。这是领主的责任，我保证会做到这一点。” “来吧，我们去谈谈难题。” 老牧师对维克多的话未置可否，领着他走向墓地教堂。 墓地教堂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教堂，它是领主家族的私人教堂。只有在家族成员下葬的时候，驻守神父才会派遣见习牧师主持葬礼和祈祷，并接受死者家属的献金。平时，墓地教堂由家族守墓人打理，建筑规模不会太大。 平湖镇的墓地教堂是一幢三层青砖小楼。守墓人已经被维克多的亲卫临时调走，小教堂内空无一人。米勒关上大门，走到维克多对面的椅子的上坐下，笑眯眯地说道：“见到卡森一家了吧？我希望你能救赎身负原罪者的家庭。” 维克多的心里顿时生出不妙的感觉，大包大揽地拍着胸脯，说道：“没问题，我这就派人把卡森一家接过来，再给他们安排一份工作……哦，对了，莉莉娅准备在兰德尔领西侧开辟天然牧场，正好需要牧羊人……那里风景优美，空气清新，非常适合卡桑一家三口居住……” “停，停，停。” 米勒神父打断维克多滔滔不绝的叙述，冷笑道：“我遇到的难题会这么简单吗？” 维克多垂头丧气地说道：“你不会想让我放宽吸纳流民的政策，允许身负原罪者和残疾人进入兰德尔领吧？” 神眷者沉默不语，就这么看着年轻的领主，一副“你说对了”的模样。维克多暗暗恚怒，冷然说道：“神父无权干涉世俗领主的政策。阁下越权了……”想了想，又放缓语气说道：“兰德尔领教区还很脆弱，如果我容许残障流民进入兰德尔领，会有很多这样的人涌入平湖镇……你也知道，兰德尔家族的财政负担巨大，领地内有许多大工程亟需建设，实行的是按劳取酬。流民雇工需要卖力干活才能赚到钱，残障流民在兰德尔领谋生不易，我放宽政策对他们未必是好事。” “残障流民为什么在兰德尔领谋生不易？” 米勒自问自答道：“兰德尔领把流民团伙打散成流民雇工家庭，推行一夫一妻制。如果流民雇工家庭中出现一个残障，就必须有一个健康的人照顾他。这个家庭少了一个劳动力，多了两个负担，生活自然困难。” 维克多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说道：“老头，没想到你还有这份见识。” 米勒翻了个白眼，气咻咻地说道：“我和流民打的交道最多，他们怎么讨生活，我会不知道？每个流民团伙或多或少总会有残障者，要么是和其他团伙争斗受了伤，要么是天生的。流民团伙到一个新地方谋生，先把残障者送到教堂的济贫院，等安顿好了之后，再把他们接走。” 维克多好奇地追问道：“没有抛弃的吗？” “正常情况不会……除非流民团伙被人打散了，那就没办法了。”米勒摇了摇头，解释道：“残障者每天可以领一份救济，流民团伙有时候还得靠他们的救济暂时填一下肚子。而且流民都是信徒，轻易不会违背教规。” “维克多，我也不是要干涉兰德尔领收容流民的政策。”米勒苦口婆心地劝道：“既然你把流民团伙打散，我就希望你为流民雇工家庭考虑考虑。他们的家庭成员中要是出现一个残障者，那该怎么办？把他们驱逐出兰德尔领？他们没了流民团伙，离开兰德尔领，你让他们怎么活命？” “这个……因为战争和工程而伤残的人，会有抚恤金。”维克多尴尬地说了一句，他还真没有仔细想过这些问题。 “那不小心伤残的呢？”老神父目光灼灼地盯着维克多，唾沫横飞地说道：“抚恤金？缺手缺脚，瘫痪不能动，抚恤金有个屁用，能管一辈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维克多点点头，说道：“我这就命人先把各村镇农庄的济贫院先建起来……至于救济残弱，那是您的职责。十一税，主要就是干这个事的……教会怎不能让我出钱养着残障信徒……大不了，我多捐一点献金，您总能满意吧？” “不满意！” 米勒神父拍着桌子，痛心疾首地说道：“你在给我装瞎是不是？济贫院暂时照顾一下可以，可他们有家人在，那就不能住在济贫院。济贫院最多就是分派口粮救济。问题根本没解决！你看卡森一家三口，夫妻俩要照顾孩子，只能算一个半劳力，那个孩子也只能领到半份救济口粮……” 维克多不耐烦地打断米勒的话语，冷淡地说道：“既然有家人在，肯定是家庭负责照料。至于那个孩子……他是个身负原罪者。我是兰德尔领的领主，我只对兰德尔领的民众负责，我可以协助您完善兰德尔教区的济贫院，但我不会允许身负原罪者和残障者进入兰德尔领！” 老牧师瞪着维克多，摇头说道：“没有谁身负原罪！” 维克多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早在5000多年前，教会就已经确认，白痴、弱智、疯子都与血脉缺陷有关。这种缺陷会随着血脉繁衍向民众扩散，而且无法救赎。” “不全是血脉缺陷！”米勒肯定地说道：“孕妇受到惊吓、营养不良、意外受伤、吃了有毒的食物……都可能造成婴儿的心智损伤。劳拉就是因为饥饿，拿微毒的麻果充饥，导致孩子的大脑出了问题。” 维克多用力抿了下嘴唇，摇头说道：“可是，你没法鉴别每一个心智残缺者到底是血脉缺陷，还是意外受伤。教会所有的牧师加起来也做不到这一点……你想过没有，这个教规一旦被逾越，后患无穷啊！” “你说的没错，我救赎不了身负原罪者。”米勒黯然点头，抬眼问道：“那卡森夫妻也不用救赎吗？” “按照教规卡桑夫妻不能再生育，他们就这一个孩子，一个需要他们一直照顾的孩子。可是，他们总有衰老的时候，等他们老的干不动活了，你知道他们会干什么吗？” 神眷者站起身，哆哆嗦嗦地指着收容营地的方向，厉声说道：“他们会先扼死自己的儿子！扼杀自己的亲骨肉！” “知道这叫什么吗？杀亲！人性中最大的罪恶！” 浑浊的眼泪顺着脸上的沟壑流淌，神眷者痛苦地哽咽道：“孩子，你能体会到杀亲者的绝望吗？我希望你能救赎人性中最后的善良，别让他们沉沦于杀亲的罪恶之中。” 杀亲，这个沉重的话题像一把冰冷的利刃刺穿维克多的胸膛，展露出鲜血淋漓的心脏。他想起自己的父亲，地球上的父亲，因为失足坠落，导致全身瘫痪，被自己的堂弟一家视为负担，活活饿死在床上。 维克多前世的仇恨已经随风而逝，父亲临死前的遗言尤在耳畔：好好活下去。 这句叮嘱饱含了父亲对生命眷恋，对爱子的不舍，造就维克多坚韧不屈的性格，面对绝境亦从未放弃过希望。他一路蹒跚，遇到无数艰难险阻，都被他一一化解，走到了今天。 “我能理解……我能理解……” 维克多喃喃自语，他彻底明白米勒的意思了。 兰德尔领推行的是佃户制，把流民团伙打散成一夫一妻的雇工家庭。小家庭没有对抗中枢的力量，承受风险的能力也降到了极致。如果家庭成员出现残障和弱智，会对小家庭造成灾难性的打击。当雇工家庭无法承受灾难，最坏的结果就是杀亲。 一个人连自己的血亲都杀，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每一个小家庭都是社会最基本的细胞。不健康的细胞或许会自动消亡，也可能变成侵害肌体的肿瘤。如果一个小家庭为了照料并医治残障成员，父母不能外出工作，背负沉重的债务，吃饭都困难，更谈不上学习进步。家庭宣告解体，一贫如洗的家庭成员流入社会。家庭问题变成了社会问题，抢劫、盗窃、杀人、纵火等犯罪都会由此产生。 问题就摆在那，当权者把风险抛给小家庭，自己装聋作哑，视若无睹，问题依然在那。它无关善恶是非，关系到统治的稳定。 成熟的社会不可或缺的是福利保障体系。维克多推行的佃户制现在如火如荼，但他没有完善佃户制的社会保障体系，而是借用光辉教会的救济体系。 问题在于，教会的救济体系依托于村落宗族势力和流民团伙势力，和佃户制根本不兼容！ 解决佃户制保障体系的最优方案是，建立福利院，集中照顾雇工家庭的残障成员，让雇工家庭有精力进行工作和学习，帮助他们提高生活水平。雇工家庭变得富足，交的税也多了，还能向领主提供强壮的士兵和聪明的工匠，形成良性循环。 现实情况是，教会没有那么多的人手集中照顾残障者。他们需要世俗领主的力量。 可是，神权归于教会，世俗归于领主。救赎是神职者的领域，维克多贸然插手救赎领域，必定触及光辉教会的底限。 光辉法典绝不是开玩笑的！ 维克多思考许久，烦躁地说道：“这件事情，我得给克莱门特冕下写封信，和他商量商量，提一些建议。”他看了看满脸泪痕的老牧师，又抱怨道：“我是领主，又不是教宗，你找我有什么用？你应该自己向教会陈情才对！” 米勒举起袖子擦了把脸，叫道：“你写信不管用！我陈情也不管用！教会不是克莱门特一个人说了算……他也未必支持你。你把流民团体打散成了雇工家庭，你就得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先把事情做出来再说！” 维克多勃然大怒，站起来，挥手说道：“你是不是想害死我？我今天就跟你把话说清楚，我把教会该做的事情给做了，那还要教会干什么？你这不是让我去挖教会的墙角吗？教会做教会的事情，领主做领主的事情，这是规则！规则的力量超越任何个体的力量，西尔维娅都要遵守规则，何况我？你也不能例外，明白吗？” “制定的规则的人几千年前就已经死的骨灰都不剩。”米勒淡淡地说道：“光明圣山上的一座石像，有什么可怕的？” 维克多倒吸一口冷气，竖起大拇指，说：“一个牧师敢这么评价初代教皇……真有你的。” 米勒对维克多讥讽不以为意，语气诚恳地说道：“孩子，我当初肯留下来，是因为你做了教会该做的事情。你建大长房、制作羊毛袄，2万多流民雇工没有人饥寒而死。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非同一般的力量。你问问自己的内心，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月精灵的血脉？为什么不愿意就此登上权力的宝座？血脉是道路，也是牢笼，权力亦如此。你把这些问题想清楚了，无论你是否愿意救赎最后的善良，我都帮你医治血脉枯萎。” 血脉是牢笼？权力是牢笼？ 维克多仿佛抓住了什么，却好像什么都看不清楚。他矗立良久，表情严峻地对米勒神父点点头，拖着沉重的脚步向教堂外走去。 临出门前，他停下步伐，转过头，牵动嘴角，勉强笑道：“我会想清楚的……我也会想到解决办法，我总有办法。” 墓地教堂的大门合拢，米勒独坐桌前，面露微笑，摇头自语： “是的，你总能想到办法……你需要的仅仅是认清道路的勇气。” 第486章 明心见性 维克多在回银月庄园的路上一直在思考，自己在唾手可得的力量和权势面前为何犹豫彷徨？ 米勒说血脉和权力既是道路也是牢笼。维克多仿佛抓住了关键点，却始终没能理清头绪，他只是隐隐觉得佃户制的保障体系和力量之路、权力之路都紧密相关，而自己正面临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抉择。 回到银月庄园，莉莉娅、爱丽娜和爱丽丝薄施粉黛，笑靥如花，指挥一群身材婀娜，容颜娇美的室内女仆点亮水晶烛灯，将丰盛的食物摆上长条餐桌。正值盛夏，室内女仆换上了细亚麻短袖中裙，脚踩半高跟小牛皮女式凉鞋，露出洁白水润的胳膊和一截粉光致致的秀美小腿，在水晶烛光的映照下，个个都显得秀色可餐，妩媚动人。 可惜，维克多现在心事重重，对三位贴身侍女精心准备的烛光晚宴表现得意兴索然。主人情绪低落，同餐的小侍从也都紧绷着脸，小心翼翼地进餐，生怕发出太大的响动，引起主人的注意，只有没心没肺的贝尔蒂娜在那大快朵颐。晚宴的气氛渐渐沉闷，莉莉娅和双生姐妹花面面相觑，尤其是爱丽娜，神情黯然，美丽的眼眸里隐隐泛着泪光，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心不在焉地用完晚餐，简单洗漱过后，维克多换上丝质睡衣，拒绝三位贴身侍女陪侍的请求，独自走进主卧，并关上房门。他决定好好想想自身的问题。 可是，维克多患得患失，念头杂乱无序，思考许久还是不得要领，火气越来越大，难免心浮气躁。他摇了摇头，收敛繁杂的情绪，打算到庭院中散散步，排解郁闷烦躁的心情，恰好听到高跟鞋的脚步声在走廊内徘徊。他调取X-3的记录，发觉是爱丽娜整晚没睡，一直在外面走来走去，不由得感到好奇。他推开房门，对不远处的爱丽娜说道： “进来。” 爱丽娜低着脑袋，踩着高跟鞋，踱进卧室。她穿着一件低胸短睡裙，披散秀发，露出胸前的一道雪白沟壑，裙摆下一双线条优美的长腿紧紧并拢，纤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显得柔媚动人又楚楚可怜。 她偷偷地瞄了眼维克多，怯生生地说道：“大人……” “你为什么不睡觉？” 维克多此刻心情不佳，语气自然冷漠。爱丽娜的眼泪顿时从眼眶里滑落，屈膝行礼，带着哭音说道：“大人，对不起，我这就去睡觉。”话虽这样说，可她站在原地，可怜兮兮地看着维克多，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维克多叹了口气，招手道：“宝贝，别哭，过来坐，和我说说为什么难过？” 红发美人乖顺地坐到主人的怀里，抽泣着说道：“大人，我不是想要偷听您的秘密……我把您掌握涌动天赋的事情通报给蔷薇庄园……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解释，我怕您再也不要我了……” 爱丽娜性情温柔娴静，胆子最小，习惯了逆来顺受，从不敢与人争持。按道理，妮可、莉莉娅和爱丽丝都有责任把维克多身边发生的事情向西尔维娅通报，可她们没人愿意这么做。最终，定期向蔷薇庄园通报的责任落在爱丽娜一个人身上。她感到委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面对维克多的时候总会忐忑不安。这一次，维克多没给她好脸色，她确实被吓坏了。 听完爱丽娜的叙述，维克多哭笑不得。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爱丽娜的眼中却像天塌下来一样。 自从维克多掌握了涌动之后，血脉和力量都得到了提升。生命层次的差距让莉莉娅、爱丽娜姐妹和朱蒂对他的吸引力大减。莉莉娅还好一些，她和维克多有深厚的感情基础，自身也足够努力。像朱蒂和爱丽娜这样，越是缺乏自立自强的意志，维克多对她们的感觉就越平淡。 光靠美貌和柔情没法赢得强者的尊重。 维克多心情烦躁，懒得和自己的贴身侍女解释，将她剥成一只小白羊，直接抱上床。 激情过后，爱丽娜不堪挞伐，抱着爱人的胳膊沉沉睡去，柳眉微蹙起，唇角却挂着满足的笑意。 维克多火气尽消，心思渐渐沉静，看着爱丽娜娇艳的面容，不禁生出感慨。 西尔维娅以他的正宫自居。高阶女骑士有权给自己的伴侣安排贴身侍女，掌握他的一举一动。作为人马丘陵的宗主，西尔维娅也有必要在次级的领主的身边安插侍女，充当双方非正式沟通的一道桥梁。 明面上的耳目喉舌无关紧要，暗地里安插单方面窃取情报的密探才叫恶意。这就好像现代社会的稽查官员，正常行使自己的职务而已。只不过，宗主家族出身的贴身侍女和领主有合法的婚姻关系。 家族政治的特色如此，维克多没什么好抱怨的。否则他培养室内女仆，指婚给兰德尔家族骨干成员，又算怎么回事？ 爱丽娜向蔷薇庄园通报的事情都是维克多想让西尔维娅知道的，他要隐瞒的秘密，爱丽娜根本无从掌握。 从长远看，爱丽娜姐妹嫁给某个小领主也比跟着维克多要幸福。但她们的力量和意志都太薄弱，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只能身不由己地接受家族的安排。 身不由己？我何尝不是身不由己……谁在主宰我的道路？ 维克多脑海中灵光一现，思索片刻，轻轻推开爱丽娜，从床上坐起来，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向顶楼的书房走去。 顶楼书房存放着兰德尔领和菲妮可丝领的账目备份，属于领主宅邸的禁地，两个炼金辅兵负责看守，没有维克多、妮可和莉莉娅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顺着楼梯爬上顶楼，穿过走廊，来到书房门口，维克多对值夜的炼金辅兵吩咐道：“我要单独呆一会，别让人打扰我。”说完，他进入书房，闩上房门，在书房内的小床上躺下，调动X-3接管自己的视觉、听觉、嗅觉和盲感，让主体意识沉浸在静谧的黑暗中。 维克多决定排除所有干扰，从自己的内心深处挖掘问题的答案。 穿越到异世界后所经历的事情在维克多的脑海中，一幕一幕地回放：为了摆脱政治斗争的漩涡，选择背叛小男爵的身份阵营，带领追随者远赴荒芜的南方，开拓属于自己的领地；激活7号炼金塔，信心膨胀，千方百计地吸取知识，和塔灵共同推演异世界的历史秘密；流民首脑不愿意臣服，第一次下令剿匪，杀害数百人；拒绝约克家族的招揽；粗糖、雪糖和咖啡的贸易受挫，产生自建贸易渠道的想法；第一次亲手杀人；第一次和领主争斗；第一次有了挖教会根基的念头……维克多渐渐明悟，自己遭遇的所有困难都是源于不甘心、不屈服……不甘心被人操控，不屈服于现实。 几千年来，大家都这样，为什么你不同？你为什么不肯当附庸领主？你为什么要组建黄金团？你为什么要开创封田集权制？你为什么要开创心灵血脉秘法？你对抗传统，所以你举步维艰，所以你困难重重！ 是的，我从未真正的妥协过，我所有的妥协都是我的工具和手段，都是为了不妥协……我到底想要什么？ 画面翻到爱德华和安吉丽娜的订婚晚宴，密室中，宫相巴斯特恩侯爵面对高高在上的神灵骑士，断然说道：“我拒绝签字。” 神灵骑士犹如实质的精神利剑贯穿老侯爵的眉心。他牺牲宝贵的生命也没能拿起触手可及的酒杯。 小国王脸色苍白，困惑而痛苦地喃喃问道：“巴斯特恩爷爷为什么要反对我和安娜的婚事？他不希望我们幸福吗？西尔维娅殿下为什么要杀死王国的宫相？” 西尔维娅摇头叹息，“陛下，这就是让我无奈的地方。” 戈隆侯爵沉重地说：“神灵骑士的尊严不容凡人挑战！陛下请记住巴斯特恩侯爵的忠诚。” 罗兰长公主愤怒地说：“这是对奥古斯特的胁迫！” 教宗克莱门特平静地说：“巴斯特恩侯爵年老力衰，寿终正寝。” 画卷凝固，巴斯特恩的决绝、西尔维娅的无奈、戈隆的沉重、罗兰的愤怒、克莱门特的平静、爱德华的困惑和痛苦都清晰地呈现在维克多的眼中。 “西尔维娅一个眼神就能让巴斯特恩噤若寒蝉，可她没有这么做……戈隆像一座山挡在巴斯特恩的身前，尽管戈隆对凡人挑衅至高骑士的行为深恶痛绝，可他没有阻止巴斯特恩，甚至赞赏巴斯特恩的勇气和忠诚……罗兰因为巴斯特恩破坏弟弟对爱情的向往而愤怒，她早有预见，但没有阻止……克莱门特的心态最复杂，总的来说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欣慰，他对巴斯特恩的坚持感到欣慰，认为黄金骑士的克制是理所当然……” “这是一次对国王陛下的教育！” 维克多走到“巴斯特恩”的身前，皱眉问道：“你的信念从何而来？是谁教育了你？又是谁教育了黄金骑士和教宗，让他们克制自身的意志和力量？” “是我。” 画面陡然破碎，一位身穿白袍的女牧师出现在维克多的面前。她容貌秀雅，气质娴静淡泊，饱满光洁的额头下有一双灵气逼人的眼眸，身周绽放水波般的光芒，仿佛智慧女神的化身。 维克多举起右手遮住眼睛，似乎排斥女牧师绽放的智慧之光，旋即又放下手，颌首笑道：“阿尔雅，封臣制的开创者，青铜时代的奠基人，银白高塔的创建者。” “我是阿尔雅，我让骑士贵族和神职者融为一体，学者就是双方的纽带。巴斯特恩是我的弟子。”女牧师阿尔雅侧头打量维克多，微笑着问道：“你讨厌我？” “不！”维克多深深鞠躬，诚恳地说道：“我对您充满敬意，您的力量和权力微不足道，可您的教育超越了黄金骑士的力量和国王的权力，就连神灵骑士也要受您的约束……” “抱歉，您没法约束我。”维克多的手中出现一把长剑，疾刺而出，剑尖没入“阿尔雅”的胸口。 女牧师看着维克多眼睛，微笑不变地点点头，语气诚挚地说道：“如果我的后面还有路……我会很高兴。” 话音刚落，画面再次变化，“阿尔雅”站立的地方出现一道台阶，维克多顺着台阶向上攀登。在台阶的尽头，他看到由白金色的圣光组成的人影。他的光辉炽烈耀眼，令人无法直视，光芒的中心是一本书籍，古老厚重的仿佛承载了历史的沧桑与悠远。 “光辉法典……初代教皇，伊诺克？” “你取代了阿尔雅还不满意？”圣光组成的人影发出漠然的声音，“你想要取代我吗？” “我没有取代阿尔雅。”维克多摇了摇头，说道：“她为我铺就了台阶，我站在她的肩膀上。” “我一直很奇怪，九千多年前，你完全可以统一人类，开创政教一体的帝国，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你却选择了自我约束，和骑士妥协。我现在才明白，从来没有什么至高无上的权力！” “阿尔雅有智慧但缺乏力量，她的思想必须依附于光辉法典。西尔维娅半人半神，具有力量和智慧，但她时刻受到元素海的侵蚀，必须有所寄托才能保持自我意识。守护家族是黄金骑士最好的心灵的寄托……其实黄金骑士并不都热衷于权力，他们更多担心的是无聊和寂寞。所以，西尔维娅明知道我有许多秘密，也不揭穿。在她的眼中，我就像一只会下金蛋的鹅，总是令她感到新鲜，总能给她带来惊喜。即便有损约克家族的利益，她还是选择纵容我。罗兰是黄金骑士中的例外，她对生活充满热情和好奇，权力的束缚让她感到痛苦，所以她不愿意继承王位……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想离家出走，当个流浪公主。” 维克多洒然笑道：“我不是骑士，元素海对我没有直接的影响。以我的能力，哪怕孤身一人也可以生活的很好……在荒野中驰骋，在密林中飞跃，在群山中奔跑，尽情领略自然的美景；或者当个恣意妄为的游侠，欺男霸女，除暴安良，充分享受力量带来的愉悦，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又或者当个大权在握的皇帝……有能力就有无数种选择。个体的能力一旦超越了权力，权力反而成了他的牢笼。只有那些能力不足的家伙才会祈求权力带来的快感。” “我现在只想知道权力之上是什么？” “权力之上是光，是规则，是道路。”圣光人影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和维克多一模一样。 维克多开心地大笑，连连颌首，赞叹道：“是的，玩权力游戏的人比不上制定游戏规则的人，头戴皇冠的人比不上给他戴皇冠的人，这才是我想要的。” 圣光人影淡漠地问道：“你想要推翻我吗？这会引发惨烈的流血战争。” 维克多看了看圣光之中的光辉法典，摇头说道：“我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必要……圣光的力量对我还有用……”他手持长剑越过“伊诺克”的位置，脚下凭空升起一个王座将他高高托起。 维克多坐在“伊诺克”的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台阶变得更加宽阔，神情坚定地说： “这才是我想要的位置！” 第487章 野心勃勃 普通人想当封臣，封臣想当领主，领主想当国王，那国王想干什么？ 每个人都幻想拥有国王的权力，他们得不到这份权力就会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上级，为自己创造更进一步的条件。普通人影响封臣，封臣影响领主，领主影响国王。如果国王不能彰显自身的意志，反而受子民意志的操纵，那他等同于傀儡。 就好像爱德华.奥古斯特，谈个恋爱都要搞出血淋淋的惨剧。这样的国王当的可真有意思。他的父亲莱恩.奥古斯特也没好到那里去，堂堂一位黄金骑士，和提利尔家族的贵女生个继承人都战战兢兢，生怕被四大王侯悄悄弄死。 奥古斯特执掌冈比斯的王权，王国的封臣和教会的神职者却告诉他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国王的权力和正直仁慈的名声成了束缚奥古斯特的牢笼。 反观初代教皇伊诺克，他放弃世俗权力，宣称骑士和神职者平等共存，神灵骑士和教皇的地位相当，建立保护、救赎和奉献的社会体制。 神职者和骑士确实平等了，但这个平等是初代教皇指定的。伊诺克自身凌驾于所有人，包括后世教皇和神灵骑士。 真正的王者不被情爱羁绊，不为权力所迷，不受名声所累，按照自己的意志去改造世界，权力和声望仅仅是实现理想的工具。 维克多睁开双眼，神光湛湛，皎皎如月，所有的迷惘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不可动摇的信念。 这一刻，他明确了自己的道路。 从工分制到租赁雇佣制，再到封田集权制，维克多已经有了自己的政治理想，下面就是要让封田集权制彻底取代分封制，并居于光辉法典之上。 集权制有我无他，所谓的平等共存根本不存在。在维克多设想中，教会将被纳入集权制金字塔的第二层，为世俗政权服务，而不是扮演监督者和执法者的角色。这与骑士领主追求不谋而合。因为，维克多天生站在世俗领主的立场上。 长久以来，有抱负的骑士贵族都想把教会踩在脚底下。他们采取了两套策略，一是通过分封制扩散贵族血脉，让贵族渗透教会，窃取神术的权柄；二是统一人类王国，把普通民众都纳入治下，迫使神职者屈服于皇权。 可惜，这两套策略不可能奏效。对于骑士领主而言，谁来当皇帝始终无解。客观上，教会是统一的，领主是分散的，贵族神职者自成一系，他们才不希望出现一个统一的大帝国。有教会从中作梗，领主想用武力加联姻的方式统一诸王国比登天还难。 所以，只要某个强大的帝国有统一人类的苗头，她很快就会垮掉。铁山帝国垮了，兰特帝国垮了，撒桑帝国发动的侵略战争不痛不痒……骑士领主成了教会的牧羊犬。而这一切是伊诺克一手造成的。 把伊诺克踩在脚底下才有成就感！ 维克多的封田集权制无需统一人类王国，也能让神职者俯首帖耳。 民众依赖教会，教会也依赖信徒。封田集权制把流民转化为佃户，在领主的庇护下，佃户的人口将成倍增长。神职者的力量会因为信徒数量的增长而变得强大，但他们无法摆脱光辉法典的制约。如果他们不愿舍弃佃户制带来的信仰之力，那就只能借助世俗领主的力量推行佃户制。当佃户成为圣力池主要的力量来源，教会想回头都太迟了。光辉法典也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领主绑架松散的佃户，庞大的佃户群体绑架教会的神职者。 你要信仰，我给你信仰，但世俗的权力归于我，你应该配合我，而不是我配合你。 将来或许会出现这样一幕，裁判所想制裁某个领主，领主发动茫茫多的佃户到教堂求告，驻守神父向上陈情，教廷怎能无动于衷？如果国王也从中斡旋，教会只有屈服。否则他们将承受来自整个王国的压力。 封田集权制成功的关键在于两点，一是凭借完善的货币金融体系，把物资集中在领主的手中，十一税和王国年金全部用货币结算。二是增强佃户对世俗领主的依赖，同时降低他们对教会的依赖。 第一点，维克多正在做。第二点也只有维克多能做。 如果心灵血脉秘法能够提升普通人的力量，让他们拥有开疆拓土，封王拜相的勇气和信心。他们将自发向世俗领主靠拢。 在此之前，封田集权制有个致命的漏洞需要弥补——佃户的社会保障体系不能完全由教会掌握。否则教会将把佃户群体变成自身的政治力量，反过来，限制世俗领主的权力。 体制的惯性极其强大，拥有自我完善，自我纠偏的能力。封田集权制目前尚未闭合，教会主导它的保障体系，那根本谈不上集权。维克多的政治野心也可以宣告流产了。 “想要把教会的脑袋按下去，必须涉足救赎领域！” 维克多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用X-3不断推演各种状况，心里渐渐有了一个详细的计划。 他想了想，举手推开书房的窗户，纵身跃出，青黑色的气流环绕身体，单手扶着用白沙粉饰的墙壁，无声无息地滑落到地面，双脚轻轻一点，利箭般地向平湖镇方向掠去。 劲急的气流破开粘稠的空气，仿佛形成一条阻力极低的通道，维克多如同没有重量的鬼魅幻影，跃过围墙，在丘陵的树梢上飞行，仅用1分20秒就赶到了5公里之外平湖镇。 他避开平湖镇的夜间巡逻队，悄无声息地来到米勒神父栖身的小教堂。两名值夜的圣武士正守在教堂的门口，教堂的庭院内还有人带着警戒犬来回巡视。他跳过围墙，闪身到钟楼的底部，手足并用，轻松登上钟塔，沿着螺旋楼梯下行到米勒的卧房前，轻轻敲了敲房门。 隔了好一会，老牧师悉悉索索地起床，举着蜡烛，拉开木门，放维克多进来，又探头张望了下，见没有人察觉到动静，才关上房门。 维克多找了把椅子坐下，洋洋得意地说道：“我不想让看见，就没人能看见我。” 米勒打了个哈欠，用烛油把蜡烛粘在桌上，揉了揉眼睛，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过来做贼啊？” “可不就是做贼嘛。” 维克多笑了笑，点头说道：“老头，我已经想清楚了……问题是，你有没有想清楚？” “我现在只想睡觉……你不知道老人的睡眠很宝贵吗？” 米勒抱怨了一句，坐到床上嘟囔道：“好吧，你这个小家伙想通了什么？”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双腿翘在桌子上，淡淡地说道：“我和你介绍过兰德尔领的佃户制，你也看到了佃户制的问题，以教会目前的制度想要救赎佃户家庭还是比较吃力的。你指望我来解决问题，我现在可以答应你……那你想过没有，我如果真这么干，究竟意味着什么？” “什么意味着什么？你有话直说！”米勒神父瞪着维克多，满脸不耐烦的表情。 想不通就想不通呗，还装模作样……维克多暗暗好笑，轻咳一声，摇晃修长的食指，说道：“救赎是神职者的权柄，当我开始替神职者救赎民众，教会对民众的影响力将被削弱……呃，这么说吧，我救赎民众，民众爱戴我，他们不会向教会告我的状，反而处处维护我，教会再也找不到限制我的借口。” “这不是很好吗？”米勒顿了顿，神情肃然地摇头说道：“救赎从来就不是什么权柄，而是神职者的义务。神职者以救赎之名，谋取权力，背离主的道……这是需要救赎的堕落，是一切悲剧的根源！” “其他人不这么想……”维克多沉吟片刻，继续试探道：“其实，你把救赎佃户的问题通报上去，教廷肯定会设法解决。” “多长时间？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米勒冷笑一声，摇头道：“互相扯皮，互相拖后腿，非要等出了大事，他们才会设法解决问题，顺便谋取权力……倒霉的是民众。维克多，你放手去做，我支持你！” 维克多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道：“你什么都不做才是对我的支持，你要是跳出来，那就全完了……低调，明白吗？我悄悄地把事情办了，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会有人背锅。” “谁？” “那你就别问了。” 老牧师动了动嘴巴，不甘心地追问道：“你多少要透露一点东西给我吧？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糊弄我？” 维克多挑了下眉毛，脸上浮现神秘的微笑，“我记得有两条教规，神职者不得牟利；民众应当自我救赎。” “对。”米勒点点头，解释道：“神职者不能从事任何盈利活动，按照等级，每月领取俸禄和补贴，所以修道院向领主出售药材也要采取救济和捐赠的方式。民众自我救赎是教导信徒友爱互助……不过，这条教规是后设的，不在光辉法典之内，但符合光辉法典提倡的精神。” “这就够了。”维克多点点头，说道：“我采用的方法和这两条教规息息相关……具体的细节，我不便透露了……你等着看吧。” “这样啊。”老牧师捻着胡须，颌首道：“那我等着看……你现在可以走了，我要睡觉。” 维克多冷笑道：“老家伙，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米勒茫然地看着维克多。 维克多大怒，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人类血脉！” “哦，瞧我这记性。”米勒一拍脑门，嘿嘿笑道：“我都忘了告诉你，我已经给你治好了。” “治好了？”维克多狐疑地看着老牧师，问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那天……你去蔷薇庄园，我观察你的身体状况，顺手就治好你的血脉枯萎。” 维克多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米勒的鼻子，低吼道：“胡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我，我知道我自己没有变化。” “能有什么变化？你想有什么变化？”米勒吹胡子瞪眼地反问道。 维克多缓缓坐下，沉默片刻，说道：“我想同步壮大人类和月精灵的血脉。” 米勒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有人用药物锁住了你的人类血脉，月精灵血脉每次活跃的时候都会从人类血脉汲取力量，最终，你的月精灵血脉将完全取代人类血脉。你要壮大人类血脉，你的月精灵血脉就会弱化，你的天赋能力也将逐个消失。我解除了部分药物封印，让你的人类血脉和精灵血脉能够同步壮大。但是这并不容易，你得找到月精灵血脉和人类血脉的共性。” “懂了吧？我不帮你治疗，你就没有选择，只能变成月精灵。现在，我给了你选择权，但你得自己找到具体的方法。” 我，我被人下药了……维克多的表情阴晴不定，咬牙问道：“谁给我用的药？” “你说呢？”米勒用怜悯的眼神看着维克多，说道：“我倒是认为，你应该感谢他们。” “奥古斯特……”维克多摇头苦笑，叹了口气，满怀期待地追问道：“您解除了部分药物封印……那剩下的呢？” “嘿嘿，是生育能力。”老神眷者猥琐地挤了挤眼睛，调侃道：“你现在没法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只有同样服药的女人才能孕育你的后代……当然，我可以让你恢复生育能力，不过，你一旦有了生育能力，你的血脉就彻底定型了。我劝你想清楚，再做决定。” 维克多的脑海中浮现出凯瑟琳形象，他甩了甩头，闷闷不乐地问道：“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米勒答道：“你把血脉的潜力发掘到极限，自然就拥有生育能力。或者，让你的伴侣服用那种药剂。”说到这里，米勒的表情变得严肃：“我必须提醒你，你的血脉越强大，后代的数量就越少。你的月精灵血脉和人类血脉同时壮大到顶点，你最多只有4个孩子。如果你利用那种药剂，现在就和你的伴侣生孩子，也必然会削弱血脉的潜力。” 难怪鸢堡的女官不让我和凯瑟琳独处……维克多恍然大悟，旋即又想到了一个关键，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激动，问道：“我……假设我的人类血脉和月精灵血脉同时达到顶点，我和西尔维娅会有后代吗？” 米勒摇了摇头，又点头道：“我说了不容易……会有的！” 这么说，太阳精灵血脉和人类血脉能够兼容！我的道路果然没有错……维克多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赶紧走……我还能补个觉。”米勒吹熄蜡烛，躺倒在床上，背对着维克多说道。 维克多跳到床边，推了推米勒：“最后一个问题，什么是月精灵血脉和人类血脉的共性？” “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所有的事情？你得自己摸索。”米勒转过头，瞪着维克多，威胁道：“再打扰我睡觉，信不信我马上就解除你身上的药物封印？” 维克多立刻掉头，落荒而逃。 第488章 互助会 平湖镇，政务厅，圆桌会议室。 “主说，凡信我者当持仁慈怜悯之心，遇落难者施以援手，遇孤寒者给予火堆，遇疾苦者分享食物，兄弟姐妹一息尚存便不得掩埋，孤寡妇孺不得驱逐，老弱残障不得抛弃……” 科勒双手抱拳，举在鼻尖，表情肃穆地半跪在地板上，汗水顺着下巴不断滴落，膝盖又酸又软，大腿上的肌肉突突直跳，细亚麻衬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别提有多难受了。 会议室的闷热和牧师无休止的念叨让他脑袋昏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还没结束？为什么还没结束啊？” “……助人者，人助之，救人者，人救之，是自我救赎之道，亦是奉献之道……遵从主的道，主的光辉与你同在。”牧师在胸口虚画圣徽，宣告布道结束，向身边的教堂侍从点点头，示意他们打开门窗，散一散会议室内的汗腥味。 科勒飞快地在胸口虚画三角圣徽，站起身揉了揉酸麻的膝盖，突然看到身边一个满头大汗的胖子半天站不起来，脚下洼了一滩水，心里莫名地感到痛快。 这个胖子叫韦奇，最近才从野柳城搬到平湖镇。据说他曾是深水城黑市有头有脸的商人，手下有两百多个伙计、二十多间杂货铺、四个旅舍、两家酒馆，称得上财雄势大。正因为生意做的太大，遭人惦记，他不得不把深水城的店面低价盘出去，又主动向深水城黑帮交了一大笔钱，然后灰溜溜地跑到野柳城讨生活。 野柳城的生意确实好做，只要有铺子，是个人都能发财。可是，野柳城到了今天，最难拿的就是铺子。也不知道韦奇走了谁的关系，居然和野柳城的约翰老爷搭上了话。约翰老爷不仅拿出6间商铺交给韦奇打理，还把他介绍到了平湖镇。 自由民商人削尖脑袋也想挤进野柳城的市场，而野柳城的自由民商人都想在平湖镇安家。大家都知道，但凡在平湖镇购房入户的商人，他们在野柳城的店面生意算是稳当了。如今，平湖镇不再对外卖房，自由民商人出多少钱都不行。 科勒是最早一批在平湖镇购房入户的自由民商人，他深刻地体会到平湖镇的好处。 平湖镇市场平时的生意不如野柳城火爆，但每逢周末两天，上万流民雇工涌入平湖镇市场，打开钱袋，吃喝玩乐，购物消遣。市场上人头攒动，接踵摩肩，比野柳城更显热闹。虽然雇工手上没什么大生意可做，但货物零售的利润很高，细水长流，聚沙成塔，总利润相当惊人。 平湖镇的商户把兰德尔领的大宗商品运到野柳城市场出售，再从野柳城采购商品回平湖镇零卖，两边做生育，两头都赚钱，一个个笑的合不拢嘴。 再有十天就是兰德尔家族一年一度的仲夏狂欢节。科勒一早接到税务官的通知，要求他下午赶到政务厅，参加平湖镇市场主管召开的商人聚会，共同商议狂欢节期间的货物优惠和税务减免问题。 并不是所有商人都有资格参加政务厅举办的议事聚会。平湖镇市场主管从两百七十四家商户当中选出26个代表。科勒是其中的一员。 他早早吃了中饭，好好打理了仪表，换上体面的衣服和最新款的绅士皮鞋，会同其他25位代表提前赶到政务厅。他们没想到，刚加入平湖镇不久的胖商人韦奇也在这里，更没想到，平湖镇教堂的戴恩牧师会在圆桌会议室向他们布道。 说好了来议事，怎么成了听牧师传教了？ 戴恩看着27个狼狈不堪的商人，自己也觉得诡异。他天天都向信徒布道，但还是第一在领主的政务厅布道。 兰德尔领会有许多新奇的事情，你得好好学习，仔细琢磨……戴恩想起克莱门特教宗的叮嘱，苦笑着摇了摇头，清了下嗓子说道：“你们对自我救赎之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明白了，都明白了……我们必遵循主的教诲。”商人们忙不迭地点头。 政务厅的仆役端着清凉的井水走进会议室，分别递给商人。等商人们喝水解暑后，戴恩牧师慢条斯理地说道：“现在有一件的事情将考验各位的虔诚之心。” 商人们面面相觑，暗暗叫苦……戴恩老爷这是要我们捐献金？ 一杯凉水下肚，科勒的头脑清醒了不少，率先表态道：“尊敬的戴恩老爷，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诿！” 其余的人醒悟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 “对，对，对，只要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们绝不推诿。”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虔诚慷慨的信徒，每月都有捐赠……平湖镇修建大教堂，平民信徒当中，你们的捐的献金最多。”戴恩牧师赞赏地点了点头，沉吟着说道：“兰德尔领和菲妮可丝领十万民众，有些信徒的生活困苦。教会虽然多有救济，也不能完全解决他们的困难……他们需要各位教友的自我救赎。” 切，还不是要钱！ 商人们相互交换眼神，目光汇聚到科勒的身上。他上前一步，深深鞠躬，诚恳地说道：“我愿意出400银索尔，帮助兄弟姐妹渡过难关。” 众人纷纷慷慨解囊，“我愿意出400银索尔，帮助兄弟姐妹自我救赎。” “我出380银索尔……” “我出360银索尔。” 胖商人韦奇高举右手，最后一个出声：“我出100……” 100银索尔也好意思叫的这么大声……科勒等人面露鄙夷。 “100金索尔！”胖商人喘了口气，把话说完了。 100金索尔？3600银索尔！死胖子，真有钱……不就有两个臭钱嘛……众人友善地朝新伙伴点头致意，眼神中暗藏不屑。 戴恩也多看了胖商人一眼，旋即摇头说道：“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冈比斯王国正在和凶残的鱼人作战，前不久，兰德尔领有307位英勇的雇佣士兵不幸战死，还有100多人负伤，其中27人留下终身残疾……除此之外，负责监视蚁人大军的沼泽斥候也时有死伤。到目前为止，共83名沼泽斥候残疾，他们有的人甚至终身瘫痪……虽然兰德尔子爵给他们抚恤金，可他们需要人照顾。他们的妻子、父母、兄弟姐妹不得不抽出人手，停止劳作，留在家里照顾他们。有些家庭只有夫妻和未成年的孩子，妻子不能外出挣钱养家，抚恤金总有用完的一天，这样的家庭就更困难了。还有些没人照料的光棍汉，只能长期住在教会的济贫院……” 戴恩顿了顿，继续说道：“以后，这样的不幸者还会有，这样的家庭也会有……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出钱出力，帮助这些家庭自我救赎。” 这的确不是钱的问题……是很多很多钱的问题，救急不救穷，这是无底洞啊！ 商人们面色如土，暗下决心，等牧师老爷走了，就去找莉莉娅夫人求告，请夫人出面让牧师老爷放弃这种坑死人不偿命的要求。 “我和莉莉娅夫人已经谈好了……” 商人们心如死灰……平湖镇还能不能待了？ “她同意你们组建一个互助会。互助会的宗旨就是帮助困难家庭完成自我救赎。” 戴恩笑吟吟地说道：“互助会在各村镇农庄的济贫院旁边盖一所互助院，专门收容兰德尔领的孤寡残弱，让他们的家人能够重获新生。你们有谁愿意加入互助会？” “我！”胖商人韦奇再次举手，高声叫道：“我愿意出400金索尔，加入互助会！” “好！今后，你就是兰德尔互助会的第一任会首。”戴恩指着胖子，言语亲切地问道：“信徒，你叫什么名字？” “尊敬的牧师老爷，我叫韦奇。” 胖子得意洋洋地鞠躬，引来商人们愤怒的目光。 会场的气氛有些僵硬，戴恩牧师干咳一声，环视四周，开口说道：“当然，让互助会的骨干成员承担救助费用不大现实。孤寡残弱者的温饱由济贫院救济，互助会主要负责集中照料他们。兰德尔子爵大人允许互助会出面雇请人手，专门照料孤寡残弱的衣食起居。另外，互助会可以每月向受助家属收取一定的费用，作为运转互助院的资金。” 嗯？这个可以搞！ 科勒眼睛一亮，举手喊道：“我出150金索尔，不！我出240金索尔，加入互助会！” 互助会是教会牵头，领主允许的民间组织。加入互助会虽然会长期亏空一点钱，却能提升自己在兰德尔领的社会地位！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喊道： “我出220金索尔！” “我出240金索尔！” “我出180金索尔……” 戴恩神父满意点头，施展了一个圣光术，肃声说道：“虔诚者必得回报，愿主赐福于你们。” “愿至高主光辉永存！”众人半跪在地上，虔诚祈祷。 蒙蒙的圣光渐渐黯淡，一道犹如黄鹂般悦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戴恩神父，您的事情已经谈完了吗？” 美艳迷人的莉莉娅夫人踩着优雅的步伐踱进会议室，虚提裙裾向戴恩牧师施礼。她的贴身护卫玛西则鞠躬致意。 “兰德尔夫人，愿主指引你的道路。”戴恩牧师在胸口虚画圣徽。 “兰德尔夫人，日安。”商人们毕恭毕敬地鞠躬行礼。 戴恩离开位置，走到莉莉娅的身侧，对商人们说道：“莉莉娅夫人有一门免税的生意要交给互助会。”他抬起手臂，颌首道：“夫人，您请，我先失陪了。” 莉莉娅微微一笑，踩着高跟鞋，聘聘婷婷地走向主位，从玛西的手上接过一张黑色的纸片，对着商人们说道：“这门生意叫互助卷，其实是一门博彩生意……每周发行一次，周末开奖……总收入的2成作为发行成本，4成作为奖金池……” 戴恩领着自己的教堂侍从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商人们安静聆听，眼神中透出尊敬。他不由得想到教会中的一句名言： 再虔诚的信徒也是要穿衣吃饭的！ ********************* 平湖堡，领主书房。 维克多坐在桌子后面，把玩一张黑色纸片，上面用特制的白色染料写了7个数字。他没料到，兰德尔领的改进的纸张还没有用于书写，先用在了彩票上。 兰德尔领彩票的游戏规则和资金用途仿照地球的彩票，名称却改成了“互助卷”。 互助卷的纸张和染料采用几种特殊的植物作为原料，点火后会发出橘黄和靛蓝的火焰。炼金人类用这些植物燃料作为信号火焰，人类工匠很难复制，足以确保互助卷的防伪功能。 相比互助卷的技术含量，它本身的意义更加非同凡响。 互助会和互助卷的出现代表封田集权制的木桶补上了桶底。它具有教育体系的上升通道和保障体系的自我愈合，从此就可以稳稳地装“水”了。 “水”不局限于流民佃户，还包括领民、封臣、骑士贵族、学者、神职者和领主。 假设佃户没有保障体系，破产的佃户家庭只能求告教会，教会的牧师会把他们丢给骑士，骑士有了追随者就能开创自己的小家族。封田集权制还是输给了分封制。 当最基础的流民佃户有了自愈能力，他们将不再依赖骑士和牧师，而是稳定地团结在领主的治下。骑士招募不到足够数量的追随者，只能把土地租给佃户，自己在领主的身边任职，逐渐变成地主贵族。佃户、领民和封臣同样会朝地主阶层转化。 也就是说，维克多现在可以开始招募野骑士了！ 兰德尔家族的军权、政权、法权集中在维克多的手中，形成的效率和力量绝非普通领主所能比拟。在开拓战争中，兰德尔家族占据的土地资源越多，对流民、骑士、学者和神职者的引力就越强，雪球越滚越大，传统的分封领主无法和维克多竞争，家族变得衰弱，新生骑士只会投效兰德尔家族。 维克多由此实现弯道超车。 生产力发生了变化，谁先调整生产关系，谁就先从新体制中获得优势。 互助会能否成功是关键中的关键。 维克多不担心互助会被教会操控，互助会的骨干都是兰德尔领的商人，他们货源和店铺都掌握在维克多手中，维克多可以让他们变得一贫如洗，他们失去财富自然就出局了，再虔诚都没用。 怕就怕教会的高层迅速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叫停互助会，建立新的佃户救济体系。尤其克莱门特，多谋善断，眼光老辣，最有可能第一个发现问题。 维克多想来想去，发觉能够利用的还是教廷内部势力的相互倾轧。 克莱门特的权力欲和求生欲都很强，只要把他逼到死角，应该能把他拉下水……维克多认真思考片刻，提起羽毛笔给凯瑟琳写了一封言辞火辣的情书，在信中，他向情人卖弄了自己关于佃户制和互助会的构想……还有异界版的彩票。 “大人，戴恩神父求见。” “请他进来。”维克多放下羽毛笔，将情书收进抽屉。 戴恩牧师走进书房，行礼道：“兰德尔阁下，日安，愿主指引您的方向。” “叫我维克多。” 维克多从座位上起身，亲切地招呼道：“戴恩，互助会的事情办好了吗？” “呃……维克多，我觉得互助会还是先缓一缓。” 戴恩牧师犹豫片刻，皱眉说道：“我感觉互助会的体量会变得越来越大……我还是先通报给培罗主教大人。” “互助会的体量能有多大？几十个自由民商人代表而已，互助会的资金主要来源于互助卷，受到教堂和政务所的双重监管。这些商人仅仅是拿这些钱出面雇佣护工，没什么好担心的。”维克多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可是，互助会救助的群体会越来越大……”戴恩迟疑地说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维克多靠着桌子，双手抱胸，颌首道：“没错！互助会的服务范围还包括那些失去自理能力的老人，免得让他们成为佃户家庭的负担。虽然他们失去劳动能力，对至高主的信仰还在。互助院就在教堂旁边，他们白天晚上都会祈祷……教堂天天有一大群老人、残疾人唱诗难道不是一件好事？还是说，你认为这份功绩太大了，自己没有能力承受？” “我……” 维克多上前按住戴恩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说道：“我的朋友，教宗冕下的处境并不好，他让出了很多教区。凡是他支持的，必然有人反对，他反对的，必然有人支持！你把互助会通报上去，会有许多人和冕下争夺这份功绩。争不到，他们会更加疯狂地打压冕下，最后倒霉的是你们……还有我。” 维克多松开手，淡淡地说道：“我设计佃户制是为了配合冕下的流民安置工作。解决佃户自我救赎问题的最简单办法是一夫多妻。兰德尔领现在还有3000多个光棍汉，哪怕一夫二妻，光棍的数量都要增加到2万多人。这三万光棍，你给我弄走，我是不要的！又有那个领主敢接受几万个光棍汉？” “再者说，佃户的待遇和领民没有多大区别，领民可以娶两个妻子，佃户也娶两个妻子，我的领民和封臣会怎么想？这不是让我垮台吗？” 戴恩尴尬地笑了笑，赞叹道：“呵呵，维克多，你设计的互助会和互助卷非常巧妙，我看还是不用改了。” “我也这么觉得……” 维克多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表情认真地颌首道：“戴恩，对你而言，这是一次政治投机！明白吗？克莱门特冕下有上百个侍从学生，你想要出头，必须拿出让人心服口服的成绩！你在教会内部赢得巨大声望，克莱门特冕下的压力会变小。冕下首先要提拔的就是你！” “就算有人想打压你，抢夺你的功绩……你的境况还会变得更糟糕吗？”维克多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戴恩。 “你现在只是兰德尔领驻守神父的助理。” 戴恩的脸色顿时铁青。维克多冷冷地说道：“米勒老头根本不管事……领主和神父需要相互支持，你支持我，我也支持你，你将来的位置越高，对我的帮助就越大。我走的越远，对你的助力也越强。” “我们把这件事情做了，我们就是最亲密的盟友。” 戴恩牧师的眼神变得灼热，如同火焰燃烧，沉沉地点头道：“好！我们就把互助会先办起来！” 第489章 种种神奇 到了火之季的二月底，兰德尔领的民众迎来了一年一度为期三天的狂欢节。猛烈的阳光挡不住人们心中的热情，数万人涌入平湖镇，填满城镇的街头巷尾，欢乐的氛围充斥这座年轻的城镇。 事实上，今年的兰德尔狂欢节只是第二届，和平湖镇同岁。许多人都在猜测兰德尔家族耗费真金白银，让下等人狂欢的真实目的。甚至有人认为，兰德尔狂欢节只是兰德尔子爵的突发奇想，不可能一直存在。但兰德尔领的民众会自豪第告诉他们，狂欢节会一直举办下去，因为高贵的兰德尔子爵亲口说过： 民众用汗水浇灌这座城镇，它必定要给民众带来快乐和喜悦。 我为这座城镇流过汗水，我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她让我快乐，这是我的城镇，我的家园……狂欢节热闹的气氛点燃了藏在他们内心深处的归属感和成就感。 这份情怀外人无法理解，兰德尔领的民众也说不清楚。但他们确实开心快乐。 狂欢节期间，兰德尔领的商人提前备足了货物，价格只有平时的一半，旅馆酒舍准备好丰富廉价的食物和美酒，政务厅邀请二十多支歌舞剧团和马戏团到平湖镇进行公开巡演。女人们在市场上大肆购物；男人们流连于酒馆旅舍，畅饮美酒，高谈阔论；孩子们免费观看难得一见的歌舞杂耍和驯兽表演，他们掂起脚尖，或者骑在大人的脖子上，尖叫欢笑，小手拍的通红也不觉得疼。 不过，今年人们谈论最多的话题不是商品和酒水如何便宜，剧团的表演如何精彩，也不是该死的鱼人战争，而是互助会、互助券，以及那三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 “听说了吗？今天爆了三个大奖，那个叫迈克的家伙买了两份同号互助券，一个人就拿走了4000铜索尔！” “4000铜索尔？真的假的？” “我亲眼看见的！他们三个人在高台上领奖，每个人都揣了满满一袋银币……” “迈克那小子我认识，我们是同一批进兰德尔领的。我分到了乔治村，他去了南边盖要塞……他领奖的时候，我在台子下面喊他，他没听到……现场的人太多了，比鹅棚还要吵。” “哈哈，他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他肯定是怕你找他借钱……” “我老婆都有了，还会找他借钱？他能中大奖，我也能中……今天买互助券的人太多，我明天回乔治村买，号码我都想好了。” “那这一期，你中了没有？” “中了最小的3个连号，兑换6个铜索尔……我应该多买几份的，都怪我老婆太小气，只肯让我买一份。” 塞克斯走进酒馆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嘈杂声，但酒客讨论的内容都和“互助券”“中奖”有关。 这家酒馆的生意火爆，不大的空间分割成上下两层，塞入二十几张桌子，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周围还站着一圈找不到位置的客人。 或许是因为塞克斯的着装与众不同，他穿了一件长袖细亚麻衬衣，而里面的酒客都是一身无袖背心打扮，露出毛茸茸的强壮胳膊。在这一群粗鄙的壮汉当中，塞克斯显得体面又另类，立刻引起了酒馆老板的注意。 “来，你们几个展现一下兰德尔子民的豪爽大方，给这个英俊的外乡小伙子让条道。”酒馆老板拉了拉脖子上的灰毛巾，招呼吧台前两个壮汉让位置。 塞克斯挤过人群，站到吧台前，还没开口，酒馆老板就给他倒了一小杯紫红色的酒水。 “这杯是免费送的。” 酸酸甜甜的味道立刻征服了塞克斯的味蕾，他放下酒杯，很有礼貌的说道：“谢谢，能再给我来一杯吗？我付钱。” “大杯3铜索尔，中杯1铜索尔5便士，这样的小杯7便士……我这里还有两年份的紫蔗酒，价格翻一倍，客人要那一种？”酒馆老板殷勤地问道。 塞克斯犹豫了下，腼腆地笑道：“我不大能喝酒……给我来一小杯两年份的紫蔗酒。” “不大能喝酒，跑到酒馆来干什么？” 旁边一个容貌丑陋的壮汉，用阴鹫的目光打量着塞克斯。这个小白脸，他越看越讨厌。 “你是歌舞剧团男演员，被剧团里的姑娘赶出来了吧？”酒馆老板笑眯眯地将小杯紫蔗酒递给塞克斯，从他的手上接过2枚铜索尔。 塞克斯低头抿了口紫蔗酒，掩饰自己的难为情。丑陋壮汉却对着酒馆老板追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小白脸是被剧团里的姑娘赶出来的？” “没见识的土包子，剧团里的漂亮姑娘到了晚上都要做生意，不方便有外人在场。”酒馆老板鄙夷地看了丑陋壮汉一眼。 “晚上做生意？不方便外人在场……” 丑陋壮汉恍然大悟，搂着塞克斯的脖子，挑衅似的笑问道：“你是那个剧团的？你们剧团里有多少姑娘？你开个价……我也去你们剧团睡个姑娘。” “是单独表演。”塞克斯小声辩解了一句，用求助的眼神望着酒馆老板。 “把你的脏手从我的客人身上拿开。” 酒馆老板又扯了下系在脖子上的灰毛巾，数出7个铜便士给塞克斯。丑陋壮汉流露出畏惧的神情，松开塞克斯，嘟嚷道：“我也是你的客人……” “你这个吝啬鬼，铜便士流通之前，从没有见你照顾过那家酒馆的生意。现在每次过来喝酒，只点4便士的小杯紫蔗酒，多一个铜索尔都舍不得花。”酒馆老板骂道。 丑陋壮汉的脸变得更难看了，吧台前的酒客们哈哈大笑，有些人却笑得不太自然。酒馆老板意识到自己的话得罪了一帮人，又和颜悦色地补救道：“你知道剧团姑娘睡一晚要多少钱？至少20个银币……那是让我们这样的人寻开心的吗？你有钱就存下来，赶紧娶个老婆才是正经事。” 酒客纷纷点头，有人愁眉苦脸地说道：“现在买女人的劝金又涨了……野柳城那边报15个金索尔。我现在不吃不喝，也要存十二年的工钱才够。” “美得你……有老婆孩子的人还不自己往我们兰德尔领跑？从野柳城买女人的劝金只会越来越贵！” 丑陋壮汉用空酒杯猛拍桌子，高声叫道：“我现在想通了，该吃吃，该喝喝，每期互助券我都买，万一中了几注大奖，我就请执事帮我在兰德尔领找个老婆，要是没中，就当帮助其他人先娶老婆……实在不行，我去报名参加沼泽斥候，干满三年什么都有了……反正有互助会，就算废了，也有人管我。” “互助互助，互相帮助嘛。” “老板，再来一杯！”丑陋壮汉摸出4个铜便士重重地拍在吧台上。 酒馆老板麻利地收起铜便士，举起大酒壶给丑陋壮汉的小杯子添满。生意虽小，架不住量多，酒馆以前可没有这么多的顾客。 其他人有样学样，个个都“豪爽”地掏出铜便士，酒馆老板顿时眉开眼笑。 塞克斯把6枚铜便士放在手心里仔细观察，抬头问道：“老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铜便士……这种钱是怎么换的？别的地方也能用吗？” “十个铜便士换一个铜索尔，你在平湖镇和野柳城找任何一家商铺都给你换。” 塞克斯点点头，又弱弱地问道：“为什么我喝小杯紫蔗酒要7个铜便士，他们只要4个？” 周围人哈哈大笑，丑陋大汉拍着剧团少年的肩膀，得意地说道：“因为你是外乡人，不是我们兰德尔家的人，所以我们的狂欢节对你不打折。” “为了我们的高贵的主人，为了我们兰德尔家族，为了我们的平湖镇，我们在此狂欢！”丑陋壮汉高举酒杯，大声叫嚷，酒馆内的客人纷纷应和，酒馆内的气氛瞬间被推上了高潮。 等酒馆老板和伙计给每桌的客人添完酒，回到吧台，塞克斯不失时机地问道：“老板，互助会和互助券又是怎么回事？能和我这个外乡人介绍介绍吗？” 酒馆老板眉飞色舞地说道：“互助互助，互相帮助啊！我们买互助会的互助券，互助会用这个钱帮助老弱病残……” “互助券可以中大奖，那是至高主对我们自我救赎的奖励！” “互助券还有小奖和中等奖，同样是至高主的恩赐！” “互助券一个号码3个铜索尔，大奖最低2000铜索尔，上不封顶……” 众人七嘴八舌地抢着介绍，塞克斯渐渐听明白了，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这样外乡人能买互助券吗？” 酒馆老板和众酒客面面相觑，迟疑地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能买！肯定能买！”一个酒客大声说道：“至高主教诲我们，每个信徒都应当自我救赎……只要是主的信徒，都能买互助券！” “对！肯定能买，赞美至高主。” “赞美至高主。”塞克斯虚画圣徽，抬头问道：“我要是中了奖，该怎么兑奖呢？” “这个嘛……”酒馆老板摸了摸后脑勺，沉吟着说道：“互助券一周开一次奖，你在这待到周末，自然就能兑奖了。” 至于歌舞剧团能不能在平湖镇停留一周，他是不考虑的。 少年演员微笑颌首道：“那我明天也去买一张互助券，碰碰运气。” 第二天，塞克斯在平湖镇西区教堂旁边，挤了老长的队伍，买到一张互助券。他捏着黑色纸片，唇角勾出微笑，眼眸温润，低声自语：“神奇的平湖镇、神奇的兰德尔大人、神奇的互助券……” 三天后，参加平湖镇狂欢节的歌舞剧团和马戏团全部离开了兰德尔领。他们把兰德尔领种种神奇之处传播到诸王国。 四个月后，塞克斯买的互助券出现在冈比斯摄政王的书桌上。 威廉姆斯.奥古斯特放下夜枭密探汇总的报告文书，拿起黑色纸片，目光扫过罗兰长公主、戈隆侯爵、凯瑟琳王太后，最终落在新任宫相路德维西侯爵的身上，微笑说道：“就在五天前，野柳城的一个幸运儿连中21注互助券大奖，独揽6万铜索尔的奖金，平湖镇如数兑付……第二天，野柳城购买互助券的人数超过2000人，第三天，超过4000人，第四天，维斯托克的黑帮找到野柳城的瘸腿约翰，想通过他的渠道参与兰德尔领的互助券……顺便说一句，瘸腿约翰是兰德尔子爵在野柳城的代理人……就在昨天，金水城邀请培罗主教，商议互助会和互助券的事情。” “兰德尔子爵用一张小小的纸片撬动了难以想象的财富和力量，波及的范围之广、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威廉姆斯靠着椅背摇头叹息，旋即抬头，咧开嘴巴，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笑容灿烂的说道： “我们现在有必要深入讨论维克多关于佃户制和互助会的种种举措！” 第490章 效仿 路德维希侯爵从衣兜里掏出一大叠黑色纸片，上面有白色的数字的号码。他取出一张，凑到引火烛前，将其点燃。黑色纸片生出橘黄色的火苗，烧到白色号码部分，又腾起靛蓝焰光，橘黄包裹靛蓝，一股独特的焦臭味扩散开来。 “兰德尔互助券没有办法伪造。” 路德维希侯爵丢掉快要燃尽的黑纸，扬了扬手中的大叠互助券，说道：“目前很少有人会造纸，更不要说仿制这种特殊的纸张和染料。最开始的时候，兰德尔子爵要求工匠用麦秆造纸，大家都以为他是想把麦秆加工成方便长期储存的燃料。后来，兰德尔子爵强行命令流民雇工用纸擦……嗯，处理个人卫生。为了教育流民爱干净，兰德尔领的纸张和肥皂强制抵充流民雇工的部分工钱。贵族圈认为这是兰德尔子爵的天性使然，他喜欢干净和美好的事物，甚至有些人讽刺他的洁癖严重，已经到了连流民的个人卫生状况都要过问的程度……现在看起来，兰德尔子爵早有图谋。” 摄政王开口问道：“我们的兰德尔子爵图谋什么？” “等等，先把你的互助券给我看看。” 罗兰长公主跃到新宫相的身边，夺过他手中的互助券，美丽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喜滋滋地追问道：“哇，好多……有没有中奖？有没有中奖？” “我让侍从去野柳城买了400份互助券，中了52个小奖，7个中等奖……”路德维希侯爵摇头失笑道：“奖金虽然微少，可我查到中奖的时候还是很高兴，其中有一注互助券只差中间的一个数字就能中大奖……我扼腕叹息，忍不住想继续买下去。连我这个宫廷侯爵都对2000铜索尔的奖金念念不忘，可见互助券对穷人的吸引力有多大。” 路德维希侯爵停顿了下，感概地说道：“兰德尔子爵年纪轻轻，对人心的把握却如此精准……简直可怕。” 那一叠互助券突然伸到他的鼻子底下，晃了晃，又迅速缩了回去，罗兰把互助券抓在手里，甩的哗哗响，两眼放光的问道：“中奖的互助券在里面吗？我去野柳城找谁兑奖？” 冈比斯的长公主已经把这些互助券当成自己的。 “罗兰.奥古斯特殿下，我们在谈正事。”戈隆侯爵沉声提醒道。 “老头，中奖兑奖也是正事。”罗兰抬起清丽绝伦的脸庞，理直气壮地说道。 眼看两人有吵架的趋势，凯瑟琳及时打圆场，语气温婉的说：“亲爱的罗兰，能给我看看维克多发明的互助券吗？” 罗兰回到位置上，把互助券递给凯瑟琳，双手撑着下巴，嘟嘴说道：“我也好想中大奖。” 长公主娇憨纯洁的小女儿情态令人忍不住想满足她的愿望。路德维希侯爵仿佛面对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开口说道：“公主殿下，互助券中大奖的可能性只有千万分之一，微乎其微。至于中等奖和小奖分别是15铜索尔和6铜索尔，奖金少的可怜，领不领都无所谓，当然，大奖也没有领的必要。” “那就是没领喽？” 罗兰美如碧湖的眼眸顿时变得亮晶晶，眉开眼笑地说道：“那我去领。” 路德维西侯爵苦笑着说道：“已经没用了……互助券有72天的兑奖时间，过期作废。这些互助券是我两个半月以前买的。” 罗兰大失所望，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地说道：“维克多真狡猾。” “非常狡猾。”威廉姆斯连连点头，开口说道：“我看了密探的报告，出售互助券所得的两成作为发行成本，四成充入奖金池，剩下的四成归互助会。维克多用纸片换钱，做的是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博彩生意。” 凯瑟琳低下头，暗暗撇了撇诱人的红唇。 哼，什么狡猾？维克多这叫智慧。 “兰德尔子爵把心思花在下等人的身上，只为赚一点小钱，真是可惜了他的聪明才智。” 戈隆侯爵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表情惋惜。 铜索尔就是铜索尔，100万个铜索尔只值772枚金索尔，兰德尔家族每年的财政收入超过5万金索尔，维克多这是何必呢？ “戈隆殿下，这可不是小钱。” 路德维西侯爵肃然说道：“兰德尔互助券已经散播到金水城、铜城、维斯托克，就连布利诺尔的外城区也有流民黑帮效仿互助券，开设博彩生意。但是，他们所用的号码载体特别容易被仿制，这门生意一直做不起来。事实上，兰德尔子爵用黑纸垄断了互助券博彩，已经形成了一个行业。就拿威灵顿家族的维斯托克城来说，当地黑帮按照4铜索尔每份的价格直接向流民收取博彩本金，记下他们买的号码，再传到野柳城，购买兰德尔互助券。他们除了每个号码收取1个铜索尔的佣金之外，还要拿走奖金的1成收入。” “如果不是明斯克郡、布利诺尔王都、乔舒亚的深水城和尼姆的奥吉布瓦距离野柳城太远，兰德尔互助券已经覆盖冈比斯王国全境……即便这样，互助券也波及到百万人口。兰德尔阁下卖互助券每周的收入至少有80万铜索尔！”说到这里，路德维西侯爵伸出右手食指，又强调了一句：“是每周80万铜索尔……每月最少320万铜索尔。” “按照互助券四成的利润计算，兰德尔子爵每个月都能用纸片从民众的口袋里掏走80万铜索尔。” “80万铜索尔能干什么？” 路德维西侯爵向前一步，面对戈隆侯爵说道：“我亲自走访布利诺尔的棚户区，调查了流民的生活状况。一个健壮的流民雇工每天差不多能赚到6个铜索尔，一个月216个铜索尔。兰德尔子爵用80万铜索尔可以雇佣3700个健壮的流民。这些人就是互助会所需要的护工。” 戈隆惊讶地看了路德维西侯爵几秒，颌首赞叹道：“堂堂冈比斯王国的宫相却要亲自和下等人打交道……真是难为你了。” 路德维西摇头道：“兰德尔子爵的所有执政举措都与下等人有关，我这个宫相当然不能再端着贵族老爷的架子……事实上，兰德尔子爵一个铜索尔都没出，就让流民自己掏钱帮他养活了几千个互助会雇工。对于他的手段才智，我自愧不如。” “路德维西宫相。” 王太后凯瑟琳的眼眸带着一丝怒气，淡淡地问道：“听你的意思，互助会和互助券不是兰德尔子爵的主意？” 路德维西侯爵沉吟片刻，鞠躬道：“陛下，兰德尔子爵才华横溢，可他毕竟只有24岁，就职领主才满6年。他对人心的操控如此精妙，您不觉得有违常理吗？布利诺尔大教堂的通报说，兰德尔互助会是戴恩牧师组建的，考虑到戴恩和教宗冕下的关系，我认为互助会和互助券应该是克莱门特冕下在暗中布局。也只有牧师才能如此了解流民的心态。” “你对维克多一无所知！”凯瑟琳冷笑一声，神情不屑地撇过头，唇角微微上扬，眼神蕴着温柔和自豪。 “我可以理解高阶女骑士对兰德尔子爵的特殊好感。”路德维西侯爵不动声色地说道。 “好了，话题都跑偏了。” 威廉姆斯站起来笑道：“路德维西卿，你刚刚说维克多早有图谋，他图谋什么？” “他们早有图谋。” 新任宫相表情平静地解释道：“西尔维娅、克莱门特和兰德尔子爵正在筹划一个新的体制。目的是为了帮助克莱门特座稳教宗的宝座。这个体制精妙绝伦，不可能是年轻的兰德尔子爵想出来的。否则，他的智慧足以和银白高塔的创始人阿尔雅贵女相媲美。而这个体制的最大受益者是教会。” 威廉姆斯不悦地说道：“路德维西卿，你到底是不相信维克多的智慧？还是反对我推行佃户制？” 路德维西侯爵恭敬地说道：“殿下，您筹谋‘虚封’制度，我并不反对。毕竟，需要鸢堡安置的见习骑士太多了……但是，我们必须要考虑奥古斯特的实际情况。” “我们仔细研究兰德尔子爵的佃户制就不难发现，他最终目的还是把流民转化为领民。人马丘陵的佃户家庭享受领民的待遇，他们的孩子再通识学校接受启蒙教育，再挑选出佼佼者，培养成雇佣士兵和熟练工匠。雇佣士兵和工匠为领主服役25年，就可以成为领民。为此，西尔维娅和维克多付出了巨大代价。” “佃户和领民的待遇几乎相同，保留三成的收获，每年服4个月劳役。维克多和西尔维娅白白少了三成的收入。而雇佣军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维克多每年有5万金索尔的财政，他还是要禅思竭虑地从流民的口袋里掏钱，可见兰德尔家族的财政有多窘迫。”路德维西侯爵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雇佣军的战斗力完全是个笑话，打个鱼人都要死伤400多，还不如我们的民兵。” 戈隆侯爵抬了下眼皮，平静地说道：“我们的民兵都是按照精锐士兵标准进行训练。兰德尔家的雇佣军接受正规训练才两年，当然比不上训练了十几年的民兵。据我所知，兰德尔领的雇佣军团现在的表现大有长进，几乎达到了普通封臣士兵的水准。当然，孱弱的鱼人无法衡量士兵的实力上限。不过，在开拓战争中，我们非常需要有这样的一支雇佣军辅助禁卫军作战，并修筑防御设施和道路桥梁，运输物资、巡逻警戒、开垦种植。” “同时，我对虚封制度报以厚望。”戈隆侯爵眼睛半闭，不再说话。 路德维西颌首说道：“虚封制度当然好，它可以让我们的骑士专心军务，免得他们把精力都用在采邑上。佃户制是虚封制的基础，但佃户制的先决条件是必须有土地。兰德尔子爵在开拓领地之初，既没有人也没有钱，只有地。他的佃户制由此而来。” “我们有钱、有人，唯独缺少安置佃户的土地啊。” “根据内政部的统计，冈比斯的中部和北部的流民人口超过90万。我把这些流民分为乡村流民和城镇流民。乡村流民占据可开发的土地，总人数接近40万，其余的50万是城镇流民。而奥古斯特的在册子民目前超过70万，比六年前多了十几万。我正在采取措施，鼓励子民生育。再过15年，内政部预计在册子民的数量将达到100万以上，禁卫军的规模可以扩大到三倍！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乡村流民必须给在册子民腾出繁衍发展的空间。” 路德维西侯爵缓了缓，诚恳地对摄政王说道：“殿下，虚封制的推行不必操之过急。我们把乡村流民都赶到人马丘陵，还有几十万城镇的流民。我们已经掌握了佃户制的细节，等禁卫军在南大陆开拓大片土地，立刻就能推行虚封制。否则，我们的财政会被佃户制拖垮，我们的在册子民也会对奥古斯特失望。” 威廉姆斯靠着椅背，郁闷地吐了口气。戈隆侯爵打破沉默，颌首说道：“宫相的意见很中肯。” “你说维克多没有人、没有钱，只有地……这个没有封臣，没有财富，特别年轻的领主只用了6年的时间，就开创了兰德尔家族，拥有2座城堡，12万民众，3000多人雇佣军团，百万亩耕地，数百万亩牧场，年入5万金索尔。” 罗兰声音清冷地问道：“试问谁能做到？西尔维娅做不到，奥古斯特做不到，没有任何一个领主能做到。维克多做到了……他不仅做到了，还开创了一个新体制。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吗？” “在维克多的眼中，没有财富，没有土地，也没有人。他将土地、财富和民众视为一体，所以，他把土地分给流民，把财富分给流民，把流民看成财富。这是其他领主无法想象的气度和格局。” “他的气度和格局超越了任何领主，任何贵族学者，也超越阿尔雅贵女，否则他不可能做到这些！” 罗兰摇晃脑袋，唏嘘叹道：“唉，不愧是我唯一的学生。” 路德维西侯爵目瞪口呆地看着自恋的长公主。威廉姆斯哈哈笑道：“罗兰，你不是有许多学生吗？维克多怎么成了你唯一的学生了？” “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许多学生？”罗兰诧异地左右看了看，抬起下巴，骄傲的说道：“像我这么美丽，这么聪明的公主，每个人都想做我的学生。叔叔，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你是我的学生。”戈隆侯爵面无表情地说道。 罗兰怒瞪戈隆侯爵，突然听见喘气声，转过头看到凯瑟琳两眼几乎要喷出怒火。 “罗兰.奥古斯特，你偷看维克多写给我的信！” 罗兰连忙摆手否认：“我绝对没有偷看维克多写给你的情书，你要是不信，你去检查卧室的月光木衣橱暗格，保证一封都不少。” 凯瑟琳恨恨地瞪了罗兰一眼，站起身向门口走去，临出门前，回头说道：“我不会在信中向维克多询问任何问题，他也没有向我询问任何事情。我能告诉你们的，不会隐瞒。不能告诉你们的，你们也别问我。” 等凯瑟琳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威廉姆斯侧过身，小声对罗兰问道：“维克多在信中真的没有提野柳城的事情？” 戈隆侯爵和路德维西侯爵同时竖起了耳朵，罗兰却摇了摇头。摄政王、守护者和宫相都露出悻悻之色。 西尔维娅对维克多吸引力太强了，光靠凯瑟琳还真斗不过她。 “看着我干什么？”罗兰用恶狠狠的目光迫使三个人转头。 “嗯。”路德维希侯爵干咳一声，问道：“殿下，您能否将兰德尔子爵的信……誊抄下来给我看看？” “你说呢？呵，呵，呵……想的美。” 在一串古怪的笑声中，冈比斯的长公主昂着脑袋，踩着猫步，离开了小会议室。 威廉姆斯敲了敲桌子，对路德维西侯爵说道：“我们暂时没有条件推行佃户制，但雇佣军团，我势在必得。先组建一个小规模的雇佣军团，积累经验，培养骨干。另外，维克多干什么，我们就照做。他储存木炭，我们也储存木炭，他采购软银矿石，建造城镇内墙，我们也从其他王国的领主手中弄些软银矿石回来贮备。方法一定要巧妙，不能引起别人的主意。” 戈隆侯爵点头道：“我同意。” “如您所愿，殿下。”路德维西侯爵躬身说道。 “至于互助会和互助券……”威廉姆斯摸了摸嘴唇上漂亮的八字胡，意味深长地笑道：“克莱门特现在被维克多架在了火上……等他和另外两位牧首分出胜负，我们再配合教会，组建互助会。” “互助会滴水不漏，势在必行，就看它算在那位牧首的头上了。” 路德维西侯爵摇头叹道：“如果互助会和互助券真的是维克多弄出来的……我真不知道他究竟是领主？还是神职者？” 戈隆侯爵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颌首道：“我们的这位阁下真是厉害。” 奥古斯特的三位核心大人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491章 纳维尔的麻烦 在所有的王都大教堂中，纳维尔王城的克格斯顿大教堂是最矮的一座，也是最贵的一座。它通体用名贵的白釉岩堆砌而成，高高耸立的钟塔则采用更加稀有的黄釉岩。黄昏降临，暮霭笼罩纳维尔王城的天空，落日的余光下，克格斯顿大教堂氤氲生辉，美轮美奂，7吨重的紫金大钟左右荡起，悠扬的钟声响彻克格斯顿全城，人们驻足抬头，立刻会被钟塔顶部的那道紫金光芒迷得挪不开眼睛。 克格斯顿大教堂的风格一如纳维尔贵族的品味——奢华，奢华，还是奢华。 纳维尔山林密布，沟壑纵横，盛产各类矿石、木材、兽皮和珍稀的香料、草药，但要说纳维尔领主个个富得流油，那肯定是谣言。事实上，纳维尔的小领主普遍比较拮据。不过，当整个王国的骑士贵族都集中在克格斯顿城的时候，财富攀比蔚然成风，自然造就了人类国度中最豪奢的王城。 菲尔德拉.雷克斯站在富丽堂皇的教堂会客室内，寸许长的金发根根竖立着，显得精神饱满，心情愉悦。他笑声爽朗，极富感染力。 “冕下，佃户制和互助会真是绝妙的设计，凭这份功绩，您必将在教会和诸王国的历史上留下足迹。我看，哪怕是阿尔雅贵女也要叹服于您的智慧。” 克莱门特身穿白袍，坐在椅子上，目光温润地看着纳维尔的国王，颌首道：“你说的没错，开创佃户制的那个人，他的智慧和眼光绝不输给阿尔雅牧师。但那不是我。” “我知道，我知道。” 雷克斯的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笑容，“佃户制是蔷薇女王的情人开创的，你只是根据佃户制设立了新的传教制度。弗里德斯和塔莫尔想拿佃户制和互助会做文章，得先问问蔷薇女王答不答应。” 克莱门特声称兰德尔子爵设立了佃户制和互助会，雷克斯国王是不相信的。 佃户制和互助会设计巧妙，严密完整，同时包涵政务和教务两个方面，与封臣制完美衔接。纳维尔王室学者经过仔细研究，一致认为这套全新的体制构建在新农牧的基础上，是封臣制的延伸和变化，对大开拓时代有着无可比拟的指导意义。它的历史地位肯定要凌驾于封臣制。 白银时代的末期，贵女阿尔雅所属的城邦被兽人攻破。年幼的阿尔雅与家族成员失去联系，孤身一人跟随难民潮南迁，一路颠沛流离，饱尝人间疾苦，29岁的时候正式成为贵族牧师。北方的战火平息后，贵族牧师失去实权，被教廷悉数调入艾尔王国，专门从事牧师和圣武士的培养工作。42岁的阿尔雅在象牙圣堡博览群书，研究历史和教义，潜修22年才提出了封臣制。 彼时，阿尔雅贵女64岁。 兰德尔子爵才多大？24岁的年轻子爵，当了6年的领主就能超越银白高塔的开创者，青铜时代的奠基人？他甚至没有接受过银白高塔的学者教育。 或许，兰德尔子爵无意中发现了深耕细作的优点，开创新农牧和水利工程，但发明农牧水利技术和建设政治体制完全是两回事。而且，领主不通教务，只有驻守牧师替领主操心，还没有那个领主会千方百计地替牧师救赎流民。 十一税难道是白交的？ 治政和传教分属不同领域，兰德尔子爵就算有这个闲情逸致，也不具备设计互助会的能力。 兰德尔领的互助会和互助券可能只是贵族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它们在教会内部已经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纳维尔王国向来亲近教宗一脉的牧师，雷克斯和克莱门特私交甚笃，他能够理解互助会制度对于教会的重要性。 穷人对光辉之主的信仰比富人虔诚，老人比年青人虔诚，病患比健康者虔诚，流民比领民虔诚，领民比封臣虔诚。流民群体既穷又弱，一直是教会救济的主要对象，但他们并非信仰之力主要提供者。 收集信仰之力的教堂法阵位置固定，而流民群体东奔西跑，居无定所，他们祈祷产生的信仰之力多数都白费了。就好像纳维尔计划从苏斯王国和撒桑帝国吸纳百万流民，组织40万青壮修建大型水利工程。雇工们在荒山野地采石修路，挖土建渠，扎营休整，周围没有教堂，只能自发祈祷。尽管克莱门特调集了一些牧师跟随雇工队伍，组织信徒祈祷，用白水晶收集圣力，但这项工作同时受到牧师人手和白水晶数量的限制。相比雇工自发祈祷浪费掉的信仰之力，白水晶的作用只能说是聊胜于无。而相比整个人类国度的流民群体，纳维尔的40万雇工只是冰山一角。 对于教会而言，虔诚的信徒当然越多越好，但稳定的信徒群体更加重要，这就是驻守牧师偏向在册子民的根本原因。 教会一直鼓励流民定居，并呼吁领主尽量接纳流民。现实矛盾在于，流民聚到那，当地的粮食价格就会逐步上扬，教堂的救济成本成倍增长，在册子民怨声载道，双方的冲突越演越烈，高粮价往往导致流民群体率先撤离，驻守神父也无可奈何。 基于新农牧体系演变而来的佃户制能够从根本上解决了流民定居的问题，但领主对此并不热心，他们更愿意把新开发的土地分给在册子民。另外，佃户群体带来的救济压力也让教会感到吃不消。 兰德尔领的互助会和互助券又完美解决了救济佃户的问题。 神职者不得以任何形式，从事世俗经营活动。教会收取的十一税要供养圣殿军、光辉骑士团和教廷枢机院，以及各地的传教牧师，真正能够用于救济信徒的部分十分有限。驻守神父一方面请求领主、贵族和富裕的信徒捐粮捐钱，另一方面教导流民信徒自我救赎，以减轻教堂的救济压力。 互助会通过面向各阶层发行互助券，筹集资金，雇佣护工，救助佃户家庭的残障老弱，并向家属收取部分钱物，维持佃户群体稳定有序的发展。教会和领主一个铜板都不花，就完成了对佃户的救济。最关键的是，教堂能够组织信仰最虔诚的老弱残障群体，每天祈祷，时时刻刻都在收集圣力。 这不正是传教牧师追求的理想救赎制度吗？ 巧妙、精彩这样的形容词在佃户制和互助制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应当用“伟大”作它的前缀！除了克莱门特，谁有这个能力，谁有这个立场开创如此伟大的传教体制？ 问题是，克莱门特抛出互助制度的时机不对。 面对如此丰功伟绩，不要说弗里德斯、塔莫尔和克莱门特这三大牧首，就连大大小小的修道院长老也要站出来分一杯羹，通过长时间的讨论、批评、建议、指责，修订，再修订，绕个大圈子也要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互助教规的文书下面。 弗里德斯牧首一脉依附光辉骑士团，永不担任教宗的职务，他们一直充当平衡者的角色，在另外两派牧首之间选择盟友，不让任何一脉长期壮大。克莱门特一脉连续出了两任教宗，下任教宗由塔莫尔一脉的牧师担任，才符合光辉骑士的需要。所以，两派的枢机院成员联手把克莱门特挤出了开拓序列，让他专门负责迁徙流民和安抚信徒教务工作。 现在，克莱门特的手上只要三处教区，沃顿大草原教区没有领主，政治力量可以忽略不计；人马丘陵教区，西尔维娅的声望很高，但约克家族实力不足，头上还有个冈比斯王国，勉强可以算个公国；纳维尔教区是唯一的个王国教区，拥有5位黄金骑士，数十名高阶骑士，但纳维尔人口不足，粮食依赖进口。这个问题不解决，纳维尔根本没有能力和撒桑帝国竞争北部荒野的开拓权。 克莱门特一脉的牧师想在开拓中建立功勋似乎没有指望了。如果诸王国开拓领地取得进展，开始推行佃户制。克莱门特这时候再提出互助制度，解决佃户救济问题，他这一脉的牧师将获得崇高的声望和卓著功勋。 克莱门特现在拿出互助制等于提前亮出底牌，处境变得十分被动。弗里德斯和塔莫尔没有功劳也要沾点功劳，否则塔莫尔一点机会都没有。 三大牧首选择在纳维尔王国的科格斯顿大教堂举行秘密会晤，就是要把修道院长老团中的小流派先挤出去，再划分互助制度的蛋糕。 雷克斯猜测，佃户制和互助制其实都是克莱门特发明的，他以兰德尔子爵之名，主要是想从神灵骑士身上借势。而兰德尔家族实际上是三大牧首相互角力的缓冲。 这是领主和大主教常用的政治手段。 至于克莱门特为什么选择在不恰当的时间，推出互助会和互助券？纳维尔国王也很费解。 莫非，克莱门特看出了特斯蒂尔大团长要拿纳维尔当牺牲品？不得不提前出手，帮我解围？肯定是这样的……我们纳维尔王国才是冕下最大的底牌！ 雷克斯摸着心爱的胡须，脸上挂着微笑，恰到好处地表现亲近和感激之情 “菲尔德拉……你笑的好假。” 图尔南斯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纳维尔国王，锃亮的脑门反射出黄金烛台的光芒，在会客室内显得格外耀眼。 哎呀，我怎么会和这个好奇心十足的笨蛋交朋友？我宁可去对付食人魔督军也不想给他解释哑谜……我是纳维尔的国王，又不是你的老师……这样真的好傻……雷克斯在心里哀叹，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摊开双手说道：“我没钱了……呃，好吧，纳维尔的水利工程把我的口袋掏干了。” 图尔南斯看了看雷克斯陛下右手上四枚硕大的元素水晶戒指，冷笑着摇了摇头，“纳维尔不是拿出2000万金索尔修建水利工程吗？怎么这么快就没钱了。” “假的。” 雷克斯把右手背在身后，耸肩说道：“我不这样说，怎么把领主手里的金币都骗出来？修水利工程受益的下面的领主，我这个国王为什么要掏钱？实际上，修水利工程的资金只有480万金索尔。” “这个预算原本绰绰有余……按照最初的计划，我们在东边薄雾山脉挖出一道缺口，以卡基莫森大峡谷为天然河道，把黄昏森林中的波尔湖湖水引进来，修筑大坝，蓄水成湖，再修建引水渠，灌溉王国中南部1亿8千万亩的山地，形成牧场、耕地和梯田。” “谁知道，工匠在卡基莫森大峡谷的关键位置挖到了一块大地之核……” 雷克斯挥舞左手，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停下脚步，烦躁地说道：“那玩意是地元素的具现，和大地相连，敲不动，移不走！只能等它自然瓦解，或许几天，或许几十年……现在整个工程计划都得重改！” 图尔南斯恍然大悟，摸着反光的脑门说道：“工程重改，所以你们撞上了那头传奇豺狼人——风牙？” 雷克斯沉着脸说道：“风牙在黄昏森林销声匿迹长达八年，我们都以为它威胁到霍古斯的地位，被黄昏森林的豺狼人之王干掉了。没想到，它居然带领三百多个同族流窜到了薄雾山脉的外围。那天，风牙外出狩猎，我的士兵把那伙豺狼人当成普通的小部族给剿灭了。风牙回来就发了疯，四处袭击人类……那头该死的畜生太狡猾，法鲁尔和安达卢西亚两位殿下亲自带队围捕，一个月下来了，却连根狼毛都没摸到！” “现在，雇工不敢干活，整个工程都停滞了……我全靠你了！”雷克斯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图尔南斯皱起眉头，问道：“它现在是孤狼？” “嗯。要不然，我也不需要请你出手。” “啧……有点难办。” 第一圣武士咂了咂嘴，摇头说道：“那头畜生跑得比我快……关键是薄雾山太大，我想碰到它都不容易，更不要说埋伏了……我尽力而为，没法保证一定能抓住它。” “三个月。” 雷克斯左手抓住图尔南斯的肩膀，右手伸出三个手指头，瞪着眼睛说道：“我亲自带200剑螳骑士配合你，三个月保证干死那头畜生。” 图尔南斯看着纳维尔国王手指上的元素水晶戒指，咧嘴说道：“你缺钱……” “这东西能换粮食，粮食总会吃完的，雇工吃完了粮食还得继续吃粮食。” 雷克斯摇头苦笑道：“按照教宗冕下的要求，纳维尔将在20年内修建王国水利工程，接纳百万流民……我们现在招募了17万青壮雇工，连同他们的家属共45万流民。纳维尔的存粮那里够吃？我们必须采购青麦和肉食。温布尔顿商会和南风商会从撒桑帝国运过来的粮食，售价越来越高。17万流民雇工每天有两餐免费，可他们有家人要养活。粮食价格高了，他们吵着要涨工钱。每天6个铜索尔的工钱涨到了18个铜索尔。光是工钱，我每天要付出去2300个金索尔，一年120万金索尔。照这样下去，要不了4年，水利工程的预算就用完了……” “我给撒桑皇帝腓烈特写了一封信，我问他，现在撒桑帝国的青麦卖不掉了，为什么比以前还要贵？”雷克斯顿了顿，对着图尔南斯问道：“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的？” “他怎么回答你的？”第一圣武士化身成好奇宝宝，两眼发光的问道。 “腓烈特回信说，撒桑青麦以前卖给三个王国，现在只卖给纳维尔，我已经占了大便宜了，当然要涨价！” “嗯，有道理……”图尔南斯深沉地点头，旋即又兴致勃勃地追问道：“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回答？”雷克斯猛地一挥手，“我直接把铁料和精铁料的价格涨了两倍！” “好，就该这么干！”图尔南斯笑呵呵地拍打纳维尔国王的肩膀。 雷克斯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把粮食价格也涨了两倍。” 图尔南斯：“……” “我父亲说过，卖铁的斗不过卖粮食的。”雷克斯摇了摇头，皱眉说道：“我就纳闷了……约克家族穷得叮当响，他们怎么就能建设水利工程，还变得越来越富有？” “这个我知道。”图尔南斯抱着胳膊，托着下巴，沉声说道：“约克家族有西尔维娅，纳维尔连一个女黄金骑士都没有。” “神灵骑士和女黄金骑士也变不出粮食啊。”雷克斯摇头失笑。 图尔南斯鄙夷地看了雷克斯一眼，淡淡地说道：“西尔维娅有维克多。” 雷克斯怔了怔，转过头，沉吟着问道：“佃户制和互助会真的是兰德尔子爵的杰作？” “千真万确。”克莱门特颌首说道：“维克多.兰德尔开创了新农牧，明确提出佃户制和互助会，他还精通水利工程和建筑设计。如果你能把他请过来帮忙，我相信，许多复杂的问题都会变得简单。” 雷克斯的眼眸瞬间变得深邃，思索许久，抬起头，目光灼灼地说道：“互助制只能是冕下设计的！” 克莱门特苦笑了下，无奈地说道：“现在……只能是我设计的。” 雷克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开口说道：“无论我能不能把兰德尔子爵请过来，我都要推行佃户制和互助会……现在就要！” “牧师会配合纳维尔的领主推行佃户制和互助会。”克莱门特点点头，正色说道：“雷克斯家族拱卫艾尔教国上千年，没有谁能逼迫你做什么。我保证这一点！你有选择的权利。” “嗯。”图尔南斯干咳一声，望着雷克斯，说道：“回头你再给我解释，你和老师到底谈些什么……我要告诉你，特斯蒂尔大团长来了，已经到了教堂的大门口。” 教堂外，虚空风元素的扰动一闪即逝，微不可查但锋利刺骨。 雷克斯露出玩味的笑容：“我感觉到了……既然光辉骑士团的大团长掩饰身份来见我，那我就听听他说什么。” 话音刚落，四名身穿秘银铠甲，手扶长剑的大骑士推门而入，向教宗和图尔南斯鞠躬致意，然后看着国王。 雷克斯挥了挥手，吩咐道：“没事，那位殿下是特斯蒂尔大团长，你们先出去。” 四名白银骑士微微颌首，一言不发地离开房间。没过多久，三位身披高阶牧师长袍的男子走进会客室，同时向坐在椅子上的教宗欠了欠身体。 为首的那个人解下兜帽，转向雷克斯。他有着乌黑的头发，五官精致如雕塑，细长笔直的眉毛下面是一双冰蓝的眼眸，仿佛两团冻结凝固的风暴，薄薄的嘴唇向上翘起，轻声笑道： “雷克斯陛下，听说你遇到了麻烦……我来帮你解决那头黄金阶的豺狼人，怎么样？” 第492章 私心大义 “霍华德.特斯蒂尔，我会在纳维尔待三个月，用不着你出手！” 图尔南斯双手抱胸，翻着眼睛。即便对方是当今最具权势的光辉骑士团大团长，在他的脸上也看不到任何恭敬之意。 特斯蒂尔冰蓝的眼眸转向传奇圣武士，挑起细长的眉毛，俊美的脸庞浮现玩味的笑容，“图尔南斯兄弟，我打不过你，你追不上我。” 图尔南斯咂了咂嘴巴，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后脑勺，转过脸对着雷克斯说道：“霍华德说的没错，我跑的没他快。” 纳维尔国王没有接口，反而向另外两名高阶牧师行礼：“雷克斯见过弗里德斯牧首，见过塔莫尔牧首。” 弗里德斯身材高大魁梧，满头银发梳理的整整齐齐，面色红润没有一丝皱纹，灰褐色的眼眸如同鹰隼，锐利而威严。这位以强硬刻板著称的老牧首向雷克斯微微颌首，算是回礼，他自顾自的拉开一把椅子，在克莱门特教宗的右手坐下。 “雷克斯陛下，这是一次非正式的秘密会晤，无需多礼。” 塔莫尔牧首笑容可掬，一团和气。这位最年轻的牧首也自己拉开椅子，坐在教宗的左侧，笑眯眯地说道：“陛下和特斯蒂尔阁下有什么事情，可以先谈。” 雷克斯一言不发，沉凝的目光与特斯蒂尔锋利内敛的眼神碰了一下。 光辉骑士团的大团长点点头，开口说道：“千年以前，兰特帝国的二世皇帝也是在纳维尔的薄雾山脉碰到了那只让他束手无策的凶暴獾。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和凶暴獾捉迷藏，最后不得不召集2400名士兵围捕猎物。” “风牙可不是没有智慧的凶暴野兽。驻守黄昏森林防线的苏斯骑士和圣武士已经领教了它的强大和狡诈。一位白银骑士、一位裁决武士先后葬送在风牙的手上，而它毫发无伤。风牙敢主动袭击白银骑士，足以证明它是一只黄金阶凶暴豺狼人。” “苏斯王国的吟游诗人四处传唱这只怪物凶残嗜血的名声，可我们都知道风牙是一头可以嗅到几公里外的人类气味、能够看破黑暗、洞察危险，同时具备风行和嗜血双重天赋的黄金阶豺狼人……你们剿灭了风牙的亲族，它现在还是一头渴望复仇，无所顾忌的孤狼。” “我并非危言耸听，纳维尔的剑螳骑士围捕风牙，死伤在所难免。捕杀行动的范围、时间、以及剑螳骑士的损伤程度都不在你的控制之下。” 特斯蒂尔看了眼图尔南斯，目光再次转向纳维尔国王，神情淡然地说道：“既然风牙能从豺狼人之王的爪下把亲族撤出黄昏森林，那放眼整个人类国度的强者，没有谁敢保证能在三个月之内捕杀它。西尔维娅、纳赫蒂加尔、尼奥维斯特、图尔南斯四位传奇强者或许可以做到，但前三者会考虑自己的名声，纳维尔王国更要考虑王国的声誉。如果我和图尔南斯配合，三个月之内，肯定能解决纳维尔王国的心腹之患。” “大概率……首先要在三个月之内碰到风牙。”图尔南斯想了想，补充道：“有霍华德协助我，只要遭遇一次，风牙必死！” 雷克斯直视特斯蒂尔的眼睛，问道：“要是碰不到呢？你们能在纳维尔待多久？” “我最多只能待一个半月。”特斯蒂尔笑道：“不过，我可以派遣特斯蒂尔家族的白银圣骑士，率领一支30人的圣武士小队，协助纳维尔的骑士猎杀风牙，每年轮换一次，直到成功猎杀风牙为止。有他们在，那头怪物必须收敛复仇嗜血的欲望。” 只有狂风骑士才能克制黄金阶的风行豺狼人。 然而，源自月精灵的风元素亲和血脉是最不稳定的骑士血脉，特别容易被地、水两系的骑士血脉覆盖，必须小心维护，才有可能把风系骑士血脉延续下去。风元素的流动特性导致风系骑士的数量的特别稀少，除了特斯蒂尔家族，整个人类国度目前只有5位风系大骑士。 剑圣德拉文与6位黄金骑士情人生育过7个子嗣。巴塞留斯女皇的血脉过于强大，他们的双胞胎都是地、水两系元素亲和的黄金血脉。另外四位女黄金骑士倒是生下了风系黄金血脉的子嗣，但随着铁山帝国的瓦解，四大公爵家族失去了维护剑圣血脉的资源，家族风系血脉也都被普通骑士血脉所取代。 特斯蒂尔圣骑士家族凭借光明印记维护古老血脉的特殊效果，成了唯一的风系血脉家族。某种意义上，特斯蒂尔才是剑圣德拉文的直系血裔。但那些没有接受圣力池洗礼的家族成员，仍然是普通血脉的骑士。这就是七大圣骑士家族争夺家族排名的主要原因。 无论如何，拥有3位黄金圣骑士、7位白银圣骑士的特斯蒂尔是当今最强大的骑士家族，没有之一。 四阶白银圣骑士能够爆发出黄金骑士的战斗力，特斯蒂尔家的白银圣骑士足以压制黄金阶豺狼的疯狂气焰，把它对纳维尔王国的伤害降到最低。 雷克斯却不为所动，说道：“相比撒桑帝国居高不下的粮价，风牙带给纳维尔的危害不值一提。特斯蒂尔殿下，您以为呢？” “确实。”特斯蒂尔颌首说道：“腓烈特陛下有他的难处，撒桑帝国正在和半人马部族交战，急缺各类军备物资。这些东西都需要用钱买。现在，撒桑帝国的青麦卖不掉，他也只能打纳维尔王国的主意。” “我有个提议。纳维尔王国兵出巨石要塞，会同光辉骑士团、圣殿军和撒桑帝国的10万骑兵，围剿黑蹄部族，斩杀黑蹄大可汗奥罗加尔。撒桑帝国的军队正面硬攻黑蹄部族的主力，光辉骑士团和圣殿军突袭奥罗加尔的半人马亲卫队，纳维尔负责阻断黑蹄部族的后路，并扫荡地精附庸大军。如果我们斩杀了奥罗加尔，歼灭黑蹄部族，巨石山脉以北，3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都属于纳维尔王国。那是可以种植青麦的肥沃红土平原。纳维尔有了那片土地，还怕没有粮食吗？何必再耗费巨资，修建大型水利工程？” 特斯蒂尔挑了挑眉毛，揶揄地笑道：“纳维尔人英勇善战，雷克斯陛下武勇的名声为世人所称颂，不至于连孱弱胆小的地精也不敢打吧？” 雷克斯嘿然笑道：“纳维尔人经常劫掠撒桑人的后勤物资，特斯蒂尔殿下就不怕我们中途逃跑吗？” “所以，我只要求纳维尔的军队截断半人马的后路，如果纳维尔人连黑蹄部族逃散的半人马都害怕，你们随时可以撤退！” 特斯蒂尔大团长傲然说道：“坦白讲，我不放心让纳维尔王国的军队打硬仗。有没有纳维尔的加入，我们都必胜无疑！” “只要陛下出兵，无论战果如何，你们何时撤退，我保证撒桑帝国向纳维尔提供粮食援助，直到你们在北部荒野筑好城池为止，或者低价供应青麦，帮助纳维尔安置流民，修建水利工程。”特斯蒂尔微笑说道：“撒桑帝国推行新农牧，一年两熟的青麦现在亩产超过千磅。帝国的粮食堆积如山，雷克斯陛下不用担心，我们会背弃诺言。” 纳维尔国王点点头，沉声说道：“五年来，光辉骑士团、圣殿军和撒桑帝国的勇士歼灭了1万多只黑蹄半人马，共剪除13头黑蹄千夫长。半人马大可汗的身边现在只剩下3个黄金阶的半人马千夫长。特斯蒂尔殿下确实有必胜的把握……为此，2名白银圣骑士、29名圣骑士、13位裁决武士、67位战斗牧师、7000多名圣武士、4位撒桑大骑士、61名撒桑骑士和17000多名撒桑士兵血洒疆场。撒桑帝国牺牲的士兵比纳维尔王国总兵力的一半还多。” “风牙只是一头落单的黄金阶豺狼人，面对纳维尔王国，它绝不能犯错。它只要犯一次错误，我就能宰了它！纳维尔王国的军队面对黑蹄半人马同样不能犯错，一次犯错，我们将万劫不复。” 雷克斯淡淡地问道：“纳维尔骑士放着黄金阶的豺狼人不杀，跑去和传奇阶的半人马大可汗死磕。特斯蒂尔殿下，你说我该如何选择？” “可以理解。” 特斯蒂尔颌首道：“这一个月，我会留在纳维尔，配合图尔南斯追捕风牙。一个月后，我必须回去主持同黑蹄部族的战事。至于能不能抓到风牙，那要看运气。如果运气不好，我也很遗憾。战争什么时候结束，特斯蒂尔家的白银圣骑士什么时候才能帮剑螳骑士猎杀风牙。” “不要浪费时间，我们现在就找个地方，谈一谈围捕豺狼人的事情。” 特斯蒂尔抬手虚引，示意雷克斯和图尔南斯离开教堂会客室。图尔南斯瞥见克莱门特冲自己点头，便跟在特斯蒂尔的身后，边走边说：“霍华德，谈归谈，不准当着我的面和雷克斯打哑谜……还有，你刚刚说撒桑的粮食堆积如山，腓烈特为什么还要卖高价？他不怕青麦都烂在粮仓里吗？” “不怕……可以酿酒，还可以喂猪，喂牛羊马匹。” “那酒和牛羊马匹是不是要降价？” “……图尔南斯，你的话怎么这么多？”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第一圣武士的声音渐渐远去。老牧首弗里德斯半阖眼皮，声音冷淡地说：“私心重于大义，这就是我厌恶世俗领主的地方。” 克莱门特表情严肃地说道：“大预言术并非万能，行动一旦超出大预言术的范畴，命运的力量将自我纠正，从而引发不可测的后果。关于撒桑帝国和黑蹄部族的预言已经实现……我反对光辉骑士团彻底歼灭黑蹄部族，斩杀半人马大可汗的作战计划！” “大预言术有局限，那再加上力量呢？” 弗里德斯从克莱门特的脸上收回目光，平静地说道：“三天前，我的小儿子回归吾主的怀抱。” 克莱门特和塔莫尔怔了下，同时念诵道：“一切荣光归于主。” 弗里德斯默然片刻，沉声说道：“光辉骑士团的斥候侦查到大股半人马和地精向黑蹄部族的领地移动。腓烈特家族豢养的兽语巫师确认它们分属七个不同的半人马部族，前来回应半人马大可汗的召唤。” 塔莫尔牧首皱眉说道：“按照最初的预言，黑蹄部族的霸主地位将受到其他半人马部族的挑战。我们应该坐看半人马部族之间的内斗。” “奥罗加尔是传奇阶的半人马。”弗里德斯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盯着塔莫尔的眼睛，冷冷地说道：“它召唤其他半人马部族相助，也有可能收服它们。我们不能冒险，最好的办法就是斩杀奥罗加尔，让半人马部族彻底乱起来。” 塔莫尔谦逊地笑了笑，以示退让。弗里德斯转向克莱门特，问道：“伊诺克陛下为什么赋予教宗使用两次大预言术的权柄？” “施展大预言术的代价巨大，教宗应当替教皇分担压力。”克莱门特回答道。 “教皇一脉早已经指望不上了。”弗里德斯讥笑道：“三百多年来，还没有那位教宗冕下施展过两次大预言术。如果事情有变，你们会施展第二次大预言术吗？” 克莱门特不予回应。塔莫尔却笑道：“若是我当教宗，也只施展一次大预言术。要是涉及到神灵骑士，我还得掂量一下。” 弗里德斯哼了一声，说道：“所以，我一直认为光辉骑士团才是人类的希望……” “理念不同，不必多言。” 克莱门特目光温和，语气平淡。弗里德斯牧师却止住了话语。 “纳维尔粮价居高不下，民众生活困苦，你们说怎么办？”教宗问道。 弗里德斯和塔莫尔交换了下眼神，开口说道：“多铎王国向撒桑教区捐赠了5万套骑兵军备。” 塔莫尔接着说道：“多铎王国向教会申请相应的铁料和精铁料救济。” 克莱门特颌首说道：“可以。我会促使雷克斯向多铎教区捐赠铁料和精铁料。” “一周之内，撒桑帝国平抑粮价。另外，撒桑帝国捐赠的第一批救济粮会在三个月之内运抵纳维尔教区，足够30万人食用一个月。之后，每年捐赠一次，直到水利工程竣工为止。”弗里德斯牧首给出承诺。 敲定了相关教务，塔莫尔牧首沉吟片刻，说道：“冕下，我研究了兰德尔领的佃户制和您的互助会制度，认为这将极大增强世俗领主的势力……” 克莱门特看了看塔莫尔，说道：“雷克斯陛下刚刚的态度，你们都见到了。那么，你们认为佃户制和互助会能让世俗领主统一成大帝国吗？” 弗里德斯牧首不屑地说道：“绝无可能！” 克莱门特又说：“分配圣力池权限的黄金号角在光辉骑士团的手上，维持光辉法典的教皇血脉在教廷的控制下。那教会有可能分裂吗？” 塔莫尔和弗里德斯几乎同时摇头。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克莱门特对着塔莫尔问道：“关于互助会，你还有什么建议。” 塔莫尔苦涩地笑了笑，叹道：“冕下设计的互助会制度……我找不到任何可以修改的地方。” “互助会制度设计的滴水不漏，令人敬服。”弗里德斯也赞叹道：“冕下的治理教务的才能，我远远不及。” 克莱门特在心里无声叹息，说道：“那就共同署名，把互助会和互助券列为新教规。戴恩提升到5级牧师，让他回兰德尔领，继续担任米勒神父的助理牧师。” “什么？哦，谨遵冕下的谕令。”塔莫尔先惊后喜，低头应允。 明面上，是戴恩牧师提出了互助会制度。凭这份功绩，提升一级是理所应当的，他还有资格调入教廷枢机院任职。克莱门特却主动放弃了增强话语权的机会。戴恩以高阶牧师的身份继续当助理牧师形同惩戒。这说明，他背着克莱门特，提前暴露了互助会制度，因此遭到克莱门特的惩罚。 有这样的学生，难怪克莱门特一点都不高兴……弗里德斯看教宗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同情。 *************** 半晚时分，雷克斯在王宫召集纳维尔宫相沃勒尔特侯爵，商讨光辉骑士团的出兵邀请和佃户制的问题。 “陛下理应拒绝特斯蒂尔大团长。如果我们打输了，纳维尔王国元气大伤，再也没有能力和撒桑帝国竞争北部荒野的开拓权。就算打赢了，我们在巨石山脉以北的平原筑城，无险可守，王国将长期陷入和兽人部族来回拉锯的战争泥潭，等同于充当撒桑帝国的东部屏障。长此以往，纳维尔将成为光辉骑士团的第二个附庸。” “我们应当推行佃户制和互助制，效仿约克家族把流民转化为子民，训练雇佣军团，积攒实力，再出兵开拓北部荒野。”沃勒尔特侯爵如此说道。 雷克斯背负双手，在书房内来回走了几步，停下后问道：“佃户制和互助会的好处就不必说了，光是佃户服4个月劳役就能让我们省下一大笔钱……我只想知道，克莱门特冕下为什么要我邀请兰德尔子爵？” “不知道。” 沃勒尔特侯爵摇了摇头，上前一步解释道：“我不知道兰德尔子爵为什么要把克莱门特冕下架出来，自己却藏在暗处。如果克莱门特冕下也没想通，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把兰德尔子爵拉到明处。这样的人物实在是太可怕了……” 雷克斯沉默几秒，眉毛纠成一团，迟疑地问道：“教宗想要对兰德尔子爵做什么？我可不想死在西尔维娅的秘银长枪下……” “没有陛下想的那种可能。” 沃勒尔特宫相笑道：“陛下，您听说过巴斯特恩侯爵的事情了吧？克莱门特想替神灵骑士举行圣光祈祷，却被巴斯特恩破坏了……这件事情，巴斯特恩那个老家伙干得漂亮！既然克莱门特没法给神灵骑士举行圣光祈祷，那兰德尔子爵显然是更好的选择。或许，在克莱门特心中，兰德尔子爵的重要性已经超越了西尔维娅。” 雷克斯愣了下，旋即哈哈大笑道：“你这老狗，其实这是你的想法，对吧？” “兰德尔子爵能算计教宗，还让我们看不明白他的企图。”沃勒尔特淡淡地笑道：“我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算错。” 第493章 无所事事 转眼到了水之季的一月初，天气变得寒冷，正适合杀猪宰羊，腌制腊肉。 卡里古拉套了一件沾满血渍，杀气腾腾的油帆布围裙，以笨拙外表不相称的灵敏捞住肥猪的后腿，轻轻松松地将这只接近400磅重的家伙，倒吊着拎了起来。肥猪还没来得及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脑门上就挨了一刀柄，眼珠立刻上翻，昏了过去。卡里古拉拎着软趴趴的大肥猪，跨出猪圈，几步走到屠宰点，刀尖翻转，对着猪脖子下面一点凹坑斜捅了进去，滚热的猪血喷涌而出，流进地上的木盆里。等猪血流尽，他将肥猪浸入事先准备好的大木桶，在滚烫的热水里翻滚几圈，拎起来，直接用杀猪刀褪毛，刀刃从猪腿刮到猪头，三两下就把猪鬃褪得干干净净。卡里古拉转过身，将白白净净的死猪轻轻一抛，捏住后颈，刀刃顺着猪胸口往下一划，手腕抖动，肥猪的内脏稀里哗啦地滑入另一只大盆，几名杀猪匠立刻把它抬到别处。 此时，卡里古拉已经卸下猪头，把生猪分成两片。 他单手拎猪，单刀屠宰，从抓猪、杀猪、放血、去毛、开膛、再到分割，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前后只用了19分钟。 如果不考虑难以忍受的腥臭味，卡里古拉的表演给维克多一种行云流水般的美感。 庖丁解牛不外如是。 很难想象，卡里古拉真正动刀杀猪仅4天，前面几个月，他一直在和自己的心理障碍做斗争。为了帮助他克服胆小懦弱的毛病，维克多采取最粗暴的饥饿疗法，先饿他整整十天，再给他吃半生不熟的的牛肉、生牛肉、半生不熟的的血肠、最后只能喝生牛血，折腾了6个月，他才开始杀鱼、杀鹅、杀地蜥、杀羊、杀猪…… 卡里古拉四天杀的猪比普通屠夫四十天杀的还多。 不动手干活，就得饿肚子。一旦动手，别人就不是对手。 什么是超凡？这就是超凡。 庖丁解牛要练习几十年，卡里古拉单刀解猪只要四天，普通人与超凡者的差距一目了然。但超凡者毕竟是少数，其力量也有上限，即便是黄金骑士想把生猪料理干净也得一只只的来，不存在挥挥手就处理好一大群。而绝大多数普通人只要有一丁点提升，汇聚的能量真如同山呼海啸。 维克多向卡里古拉招手，傻大个立刻丢下尖刀，屁颠颠地跑过来。贝尔蒂娜挣脱雪莉的束缚，像个小胖猴似的爬到卡里古拉的肩膀上，骑着他的脖子，并用小手遮住他的眼睛，指挥傻大个一会向左，一会向右，开心的咯咯直笑。 雪莉急得直跺脚，脆生生地喊道：“贝尔快下来，快下来，傻大个臭死了！”见贝尔不为所动，她又拽着维克多衣角，委屈地说道：“主人，您叫贝尔妹妹下来嘛。” 贝尔其实比你大7岁，你还当她是可爱的小妹妹……维克多摇头失笑，每个小侍从都想霸占贝尔蒂娜，他们还为此进行了谈判，达成一项共识，每个人负责照顾贝尔一天，今天轮到雪莉当贝尔的姐姐。 当然，这么做有实际意义。谁和贝尔亲近，谁的心情就会愉悦，运气也特别好，采蘑菇总是先爆桶，挖地鼠洞也很少被咬伤手指。 如果说卡里古拉的天赋代表个体武力的发展方向，那贝尔蒂娜的能力就属于命运的范畴。 卡里古拉力大无穷，直觉敏锐，近战水平比纳尔森只强不弱，贝尔蒂娜自带幸运光环，再加上维克多犀利的远程攻击手段和X-3强大的计算能力，只要卡里古拉能缠住敌人片刻，受到幸运加持的维克多就能锁定胜局。 这样的组合堪称完美。把这两个家伙带在身边，维克多认为能打败自己的人渺渺无几。 兰德尔领现在家大业大，能够独挡一面的强者却不多，妮可和纳尔森要镇守领地。维克多想出去浪，身边还真需要有个强力的组合。 只可惜，贝尔蒂娜有可能是个见光就死的小巫师，维克多还真不敢让她和外人接触。 伊莫森那个混蛋要是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维克多恨得牙痒痒，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伊莫森欺骗自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如果伊莫森知道贝尔是巫师，他早就应该寻求维克多的庇护了。 谁会拿自己宝贝女儿的生命开玩笑？伊莫森养了贝尔蒂娜这么多年都没发现问题，那贝尔多半没事……吧？ 卡里古拉在贝尔的“操纵”下走了过来，小侍从纷纷后退，一脸嫌弃。维克多不由得皱起眉毛。卡里古拉毕竟点燃了心灵之火，既然克服了心理障碍，再让他杀猪宰羊也没有实际作用了。维克多原准备让卡里古拉用鱼人练练手，他现在改主意了。 “布兰登、克劳斯，你们带着大家去宰一头肥牛。” 小贵族侍从们一个个脸色大变，布兰登被大家伙推了出来，期期艾艾地说道：“主人，我……我们不会杀牛。” “哈，不会杀牛？那有骑士侍从不会处理猎物的？你们去问问妮可夫人，她是不是从小就跟随老师去野外练习生存技能，安营扎寨，捕猎采集，处理猎物，烹饪野味，那样她不会？” 小侍从们羞愧地耷拉着脑袋，齐声说道：“谨遵主人的吩咐。” 维克多淡淡地说道：“戴恩牧师从教廷归来，我今晚在平湖堡设晚宴，庆祝他晋升为高阶神职者。我要求你们每个人都按照骑士侍从的传统，亲手宰杀肥牛，处理干净，烹饪成菜肴，向宾客提供尊敬服务。做不到，做不好的人，今晚没饭吃！” 小侍从们面面相觑，克劳斯上前行礼，说道：“大人，我们没有牛、没有盐、没有香料、没有配菜、没有烹饪的工具。” “嗯。” 维克多点点头，悠悠地反问道：“那你们有没有眼睛和嘴巴，有没有手和脚，有没有脑子？” “哎？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雪莉眼睛一亮，开心地说道：“主人叫我们自己想办法！” “是啊，还是我妹妹聪明。”布兰登自豪地叫道。 自己想办法处理一头肥牛，把它做成晚餐，那不和做游戏一样吗？ 小侍从们顿时变得兴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我们应该先找一头肥牛。” “可我们没有钱，我们还需要香料和盐。所以应该先凑钱……问题是，我们该找谁借钱？” “不一定要借钱啊。我们可以骗……哦，我的意思是赊欠，对，我们可以想办法赊欠缺少的材料。” “先生们，女士们。”维克多拍了拍手，把小家伙们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笑眯眯地说道：“现在是下午……我要提醒你们，时间不多了。另外，任何人都不允许偷吃任何食物。我要确保你们空着肚子……接受惩罚。” 克劳斯抬头看了看西斜的太阳，对着同伴嘟囔道：“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帮助。”他走到卡里古拉的面前，非常认真地鞠躬行礼，诚恳地说道：“‘巨人’先生，您能帮助我们吗？” “‘巨人’不会帮助‘小不点’。” 贝尔蒂娜骑在卡里古拉脖子上模仿他瓮声瓮气的声音，又歪着脑袋咯咯笑道：“贝尔可以说服‘巨人’帮助‘小不点’，‘小不点’拿什么感谢贝尔？” 小侍从们兴高采烈地凑到一起商量，最后布兰登仰着脑袋，对贝尔喊道：“我们这里有17个人，每个人向贝尔贡献一天的零食。” 贝尔吸了吸口水，欢呼一声，楸着卡里古拉的耳朵，叫道：“走！卡里古拉，我们去抓牛，去抓牛！” 卡里古拉咧嘴傻笑，被一群只身高到他大腿的小侍从簇拥着朝屠牛场方向走去。 看着小屁孩们渐渐走远，维克多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兰德尔互助券发行了两个月，戴恩被召回教廷述职，直到今天才返回兰德尔领。 不出维克多所料，教廷枢机院出台了新教规，原则上鼓励领主建立互助会制度，承认互助券合法性，但没有具体的反制措施。 没法反制啊……教会严厉禁止神职者从事盈利性质的经营活动，又要求信徒开展自我救赎，互助会满足这两项教义，枢机院没有任何立场进行反对。 戴恩作为互助会的提出者受到教廷的嘉奖，破格提升一级，成为5级高阶牧师。可他本身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据他说，克莱门特根本就没有见他，培罗主教很不满他擅作主张，对他的态度变得十分冷淡。 种种迹象表明，戴恩已经被排出了克莱门特一脉的核心圈子。 维克多倒是很高兴，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教会没有反对互助会的根本原因在于神职者和骑士都没有形成“民心”的概念。超凡者和普通人的鸿沟造成异世界特有人类社会形态，凡人习惯了奉献和顺从，以此向超凡者祈求保护和晋阶，他们的斗争大多局限在下层世界，不会波及到上层的统治。 然而，变化即将开始。 随着心灵血脉秘法的日趋完善，人类社会中很快会出现第三支政治力量。骑士阶层和神职者阶层必然采取反制措施，最终目的是要把第三股政治力量压在身下。要命的是，心灵血脉秘法构建在人类族群的基础上，能够同时提升骑士和神职者的力量。也就是说，维克多无法垄断心灵血脉秘法，只要拿出来训练士兵就会被骑士或神职者模仿并改进。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维克多作为心灵血脉秘法的开创者，如果不采取积极有效的措施，自身的利益没有任何保障。 神职者和骑士已经站在社会的上层，维克多用心灵血脉秘法去讨好他们，无非得一些虚名。以其这样，还不如用心灵血脉秘法培植新兴力量，建立一个新体制把兰德尔家族推上顶峰。 在封田集权制中，维克多首先要扳倒的是教会对凡人说一不二的话语权。否则，兰德尔家族培养的精锐都跟着教会跑了，维克多找谁说理去？ 要知道，光辉法典保护骑士，不保护风行射手啊！剑圣德拉文还被光辉骑士团追杀了几千里呢。 假设维克多把互助会的设想交给克莱门特，他只会将互助设想捏在手里雪藏二十年，以谋取最大的政治利益。维克多能把心灵血脉秘法也藏二十年吗？克莱门特看到兰德尔家族培养的心灵战士，很快就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所以维克多打了个时间差，任凭克莱门特智慧通天，他也不知道什么叫民心可畏！ 教会没能把互助会掐灭在萌芽里，当庞大的信徒群体享受到互助会的好处，神职者也只能顺水推舟。 至于戴恩的遭遇对维克多来说反而是好事。5级牧师的超凡神术相当于黄金阶，但戴恩现在孤立无缘，只能紧紧抱住兰德尔家族大腿，希望能水涨船高。 兰德尔家族发达了，戴恩才有机会重返教廷，跻身枢机院核心层。 换句话说，戴恩现在是自己人，兰德尔家族有了一位黄金阶的牧师。 除了主君之外，封田集权制不以血脉论高低，每个人都有与自身能力相称的位置。就好像卡里古拉，虽然淳朴憨傻，但他现在具备白银级的战斗力，维克多怎能容许小贵族侍从轻慢他？ 先让他们好好相处，小贵族侍从自然能体会到自己与卡里古拉的巨大差距，实在不行，那也只能扫地出门了。 不过，维克多对小侍从转变思想有十足的信心。 一个完善体制具有同化差异的能力，只要保持顺畅的上升通道和自愈的保障体系，每个人的思想观念和行为举止都会被同化，并自发维护并完善当下的体制。 戴恩也有自己的位置，他属于辅助者，位于封田集权制金字塔的第二层，与贵族的地位相当。如果他能把封田集权制的思想带入教会的高层，并形成一股势力，那就再好不过了。 封田集权制已经构建完成，它自我运转，自我完善，剩下的旁枝末节有专人负责，不需要维克多操心。比如，互助会的会首胖韦奇把互助券卖到了渡鸦镇，开始赚多铎人的钱。上个月的互助金超过180万铜索尔，这个月有望突破200万铜索尔。又比如，铜索尔铸币工坊的主管招募铸币学徒，把200多人铸币队伍扩大到600人，每天可铸10万铜索尔，15万铜便士。 维克多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钻研心灵血脉秘法。 维克多和纳尔森以图尔南斯的鹰狮战技为基础，又开发了一种适合大多数人的心灵血脉修炼方法。这种修炼方法的前两个阶段和鹰狮战技没有丝毫差异，到了第三重境界加入了山猿观想法。 山猿的个体实力不如棕熊虎豹，但它兼具力量和敏捷，是最接近人类形态的一种猛兽。而且山猿擅长配合，性情极其凶残，哪怕是夜刃豹也不敢轻易招惹成群的山猿。 为此，维克多让走私商团抓了十几只山猿运到兰德尔领，每天观察它们的坐卧行止，睡眠习惯，最终设计出完整的山猿秘形。 结合纳尔森的修炼效果，X-3推算普通人修炼到山猿秘形的第三重境界大约需要8年，把第三重境界修炼圆满大概率能点燃心灵之火，然后可以进入内视阶段的第四重境界，至于能走多远，具体要看修炼者的天赋和勤奋。山猿秘形的第三重境界也能提升修炼者的力量、敏捷和心灵之力，达到2级圣武士的水平，修炼效果比鹰狮战技还要出色。 可惜，维克多自身的心灵血脉秘法毫无进展，他始终没有搞明白月精灵血脉和人类血脉的共性到底在那？ 维克多站在原地想了许久还是一无所获，决定去节制闸看看。他现在每天无所事事，要么带领小侍从四处溜达，要么和情人幽会，要么给凯瑟琳写写情书，或者……背着妮可和翠丝莉偷情。 西尔维娅把翠丝莉派过来驻守节制闸，她凭借水系大骑士半元素化的能力在金水河里狙杀鱼人，保护那些修建码头的工匠免受骚扰。 维克多和翠丝莉的亲密关系鲜为人知，和她偷偷摸摸地在一起总有种别样刺激。 第494章 风起云涌（上） 水之季是鱼人繁衍的季节，有生育能力的鱼人回到浅水区交配产卵，留在河滩上的鱼人都是一些老弱病残。面对两脚铁皮怪的挑衅，它们往往不作回应。 人类和鱼人现在处于休战期，河滩前线营地只留驻少量军队，大多数士兵都返回城镇休整。但对于修建码头的雇工而言，紧张繁重的劳作并没有结束。 从火之季的一月开始，维克多调集18000多名青壮雇工，历时294天，在节制闸所处的河滩修筑了一道14公里长，17米高的河堤。这项工程改变了节制闸河岸的地貌，鱼人不会再把这片区域当成河滩聚集点，为接下来的港口城镇建设扫清了障碍。 到了今年的雨雪季，金水河的水量势必暴涨。为防止汹涌而来的河水冲垮淹没河堤，约克家族先后从人马丘陵抽调34000多名青壮雇工，分批赶往节制闸，抢在雨季来临之前把河堤加高加宽，夯实泥土，并用青砖修葺河堤的外侧，以免河水冲走堤坝的泥土，造成垮塌事故。 这道河堤必须经受住金水河的考验。它同时也在考验人马丘陵的动员施工能力和后勤组织系统。 5万多青壮雇工加上后勤人员，总共近8万人直接参与了河堤修筑工程。人马丘陵今年的粮食收割和小麦种植工作依然有条不紊。约克家族的表现令冈比斯王国和教会瞠目结舌，惊叹不已，甚至连约克家族的领主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事实上，人马丘陵，尤其是兰德尔家族通过修建水利工程、溪流水库和南方要塞积累了丰富的集中施工经验，而新农牧体系的推广实施让人马丘陵储备了巨量的粮食物资。最重要的是，佃户制源源不断地将新移民分散成一个个的小家庭，安置到各村镇农庄，这些佃户立刻就能从事农牧业和手工业，确保人马丘陵的生产活动能够持续稳定地运转。 太阳西斜，金水河面金光粼粼，河堤上，人头攒动，喧闹非凡，数万人挥汗如雨的场面蔚为壮观。 节制闸城堡最豪华的房间内，翠丝莉身穿薄丝睡裙，倚在窗前，欣赏下方波澜壮阔的景致，河风扬起微湿的淡金秀发，露出优美的脖颈的雪白圆润的肩膀，神情恬静专注。 房门传来轻微的响动，翠丝莉没有回头，白瓷般的脸颊却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显得清艳迷人，眼神慌乱又带着甜蜜的笑意，紧接着，一双有力的胳膊将她拦腰抱起，晶莹粉嫩的唇瓣被人吻住。熟悉的气息令翠丝莉身心皆醉，热烈地回应情人的吻。 两人拥吻缠绵片刻，维克多抱着翠丝莉走到沙发前坐下，将娇小玲珑的怒涛骑士按在膝盖上，握住一只雪玉纤足揉捏把玩，调笑道：“宝贝，你洗过澡了？” 翠丝莉面色绯红，轻轻嗯了一声，抬起水润的浅蓝眼眸看了看情人俊美的脸庞，娇羞地嗔道：“我们马上要去平湖堡参加戴恩牧师的庆祝晚宴……你不许对我做坏事。” “怎么会呢？我从大门进来，没有爬窗子……肯定是亲自邀请翠丝莉小姐参加平湖堡晚宴。”维克多坏笑着说道：“妮可在等我们呢……” “啊？！”翠丝莉花容失色，小脚乱蹬，想要脱出维克多的魔掌，从他怀里站起来，耳畔间却又听到： “她在蔷薇镇等我们。” “坏蛋……我咬死你。”翠丝莉又羞又气，嘴巴凑到在维克多的尖耳朵上轻轻吻了一口，叹息道：“没想到，几万人规模的工程，妮可能打理地井井有条，游刃有余。” “那当然，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女人。”维克多颇为得意地抬起下巴。 “她还是我的学生呢……” 翠丝莉白了维克多一眼，气鼓鼓地说道：“西尔维娅把工程托付给你，结果你把工作丢给妮可和莉莉娅，自己成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居然还好意思霸占妮可的功劳？” “我没有霸占妮可的功劳。我霸占的是她的老师……还有她老师的女主人。” 翠丝莉大羞，脑袋埋进维克多怀里，听他继续说到：“妮可很出色，那是因为我调教得力……我也没有不务正业，我一直在做领主该做的事情。” 翠丝莉抬起头，好奇地问道：“领主该做什么？发号施令吗？” “必要的时候发号施令，大多数时间应当谨言慎行，悠闲自得……” 维克多摇了摇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翠丝莉，笑道：“宝贝，你对领地事务不感兴趣，今天怎么会向我求教？” “我就是问问……不说拉倒。”翠丝莉撅起小嘴，撒娇似地撇过脑袋。 “亲爱的，你愿意聆听我的看法和观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告诉你？” 维克多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事必躬亲的领主缺乏自信，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反而会给子民造成困扰和压力，扼杀下属的主动性和创造性，使他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真正成熟的领主要懂得鼓舞子民心中的勇气和斗志，激发他们智慧和才干……”顿了顿，摇头嗤笑道：“精神鼓舞可不是说几句慷慨激昂的话就能做到的，必须让子民看到未来的希望，并具备生存发展的保障。建立这样的一个制度才是领主的该干得事情。我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佃户制和互助会？” “没错。”维克多点点头，自信地说道：“即便我暂时离开兰德尔领，兰德尔家族也能正常运转。所以，我不必天天待在工地上，发号施令……我应该干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翠丝莉眼神妩媚地横了爱人一眼，并拢修长匀称的双腿，把那只充满魔力的手牢牢夹住。 维克多半调侃半认真地说道：“我现在需要一个继承人……这似乎比开创一个体制更加困难。” 翠丝莉咬了咬粉亮的嘴唇，紧致有力的双腿稍稍放松了些，满脸红晕，声音细细地问道：“维克多，你爱我吗？” “宝贝，我当然爱你。”维克多亲吻翠丝莉的光滑细腻的脸庞，心里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得意，最后是一股脉脉温情。 翠丝莉追问道：“有多爱？” 维克多看到翠丝莉浅蓝眼眸变得亮晶晶的，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个问题是个死循环，应当尽量回避 “宝贝，你今天怪怪的，好像不太自信？难道是我的魅力变大了？”他用自恋的语气转移话题，还转过头向镜子看去，却被翠丝莉捧住脸。 “还有两个月，奥黛尔就要回来了。” 维克多惊喜地说道：“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奥黛尔从东部联盟带回来多少个小贵族？西尔维娅能分多少给我？” “不知道。” 翠丝莉松开手，闷闷不乐地问道：“她要是追求你，你会接受吗？” “不会。”维克多摇了摇头，苦笑道：“她有丈夫，有孩子，有家庭……我总觉得不合适。” 翠丝莉沉默了一会，神情变得复杂，幽幽地说道：“其实我好矛盾……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你，可我知道高阶骑士面临的困难……如果佛瑞德和奥黛尔真的相爱，他们应该晋升大地骑士和怒涛骑士……如果这样，他们虽然能在一起，却断绝了晋升黄金骑士的希望，寿命也会变得很短，更不符合家族的利益。”她抬起头，盯着维克多的眼神说道：“你要是拒绝了她们的求爱，她们会自己培养一个小情人，以排遣寂寞。就好像恩比瑟和佛瑞德的母亲……她已经离开了那位殿下，开创自己的家族，和她培养的小丈夫生了一个继承人。听说，她正准备冲击元素海。”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我只能尊重我自己的选择。” 维克多叹了口气，淡然说道：“在约克家族，我选择了你、妮可和西尔维娅。如果有一天，我只能和黄金骑士生育后代，你们又不具备这个条件，我也只能追求人类王国中的女黄金骑士……至于她们有没有伴侣，我顾不了那么许多了。我必须留下血脉，我开创的事业不能没有继承人。” “无论将来我能走到那一步，我对你们感情始终不变，我绝不希望你或者妮可草率冲击黄金领域。”维克多正色说道。 翠丝莉歪着脑袋，饶有兴趣地追问道：“那我、妮可和西尔维娅，你最喜欢谁？” 维克多顿时头大如斗，一边使出宫廷秘技，一边反问道：“我和西尔维娅，你更喜欢谁？” “当然是西尔维娅！” 翠丝莉浅蓝色的眼眸如同一汪春水，娇笑着倒在维克多怀里。 维克多悚然一惊，转头看到房间的黑暗角落里，西尔维娅正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亲爱的，你怎么来了？”维克多既惊又喜又尴尬，他想把手从翠丝莉的睡裙里抽出来，怒涛女骑士却绞紧了双腿，让他一时半会还挣脱不了。 西尔维娅风情款款地踱到维克多的跟前，伸出光洁白皙纤指，勾起他的下巴，俯身在他的唇上轻啄一口，推了推翠丝莉，佯怒道：“快让开！我和我的男人两个月才见一次，你们天天腻在一块，还赖在他身上干什么？” “哪有天天在一起……”翠丝莉撇了撇嘴，乖乖地坐到了旁边。 西尔维娅在维克多另一边坐下，挑起柳眉，笑吟吟地问道：“是不是意外，有没有吓到你？” 维克多心里捏了把冷汗，恼怒地说道：“我都不敢偷偷摸摸地出现在妮可的身后，就怕她突然给我来一下狠的……下次别开这种玩笑好吗？” 西尔维娅低眉顺眼，委委屈屈地说道：“遵命，我的大人。”接着又噗嗤一笑，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如果有人敢悄悄地靠近你，你尽管给她来下狠的。” 维克多摸了摸鼻子，郁闷地说道：“这种情况……我觉得我最好的选择是立刻逃命……” “明智的决定。”西尔维娅点点头，以示赞同，眸光闪烁，仿佛在调侃：你给我来下狠的管用吗？跑，能跑的掉吗？不服气就快点晋升啊……我还等着给你生继承人呢。 眼睛会说话，指的就是西尔维娅现在的样子。面对这种情况，维克多一般都用实际行动作为回应。他探手揽住西尔维娅的细腰，将她带入怀中，两人轻轻相拥，温存了片刻。 “亲爱的，你怎么悄悄跑过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维克多松开手，轻声问道。 西尔维娅睁开双眼，颌首说道：“兰德尔教区出了一位5阶牧师，约克家族当然要出面祝贺。只是，我不太方便公开身份……原因你知道。” 维克多果断摇头，沉声说道：“我不知道。” 西尔维娅盯着维克多黝黑深邃的眼眸看了一会，说道：“培罗主教也认为你并不了解教廷的实际情况，但戴恩这么做实在有些过分。” 她抬手理了下凌乱的发丝，接着说道：“克莱门特一脉的学者牧师正在根据佃户制的特征，研究新的传教和救济方式……通识学校是克莱门特的一步棋，可他们还没有涉及到救济佃户信徒的具体方略……总要先看到问题才能解决问题。你倒是抢在了教廷的前面，让戴恩提出并组建了互助会……塞恩大主教得悉了互助会的事情，立即通报给塔莫尔牧首。塔莫尔联合弗里德斯召戴恩回教廷述职，打了克莱门特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在枢机院对戴恩牧师大加赞赏，把互助会的功劳全都扣在他一个人的头上，目的是为了造成教宗一脉发生分裂的假象。要知道，教宗一脉的牧师不全是克莱门特的学生，还有克莱门特同窗好友的弟子。那些人对教宗瞒着他们，暗中授意自己的弟子独占功勋十分不满。克莱门特绝不容忍自己的派系分裂，戴恩被雪藏是必然的。” “塞恩大主教原本还想派人到兰德尔教区，祝贺戴恩晋升高阶牧师，被培罗挡回去了。” “虽然我们现在是冈比斯的后族，但也要保持基本的独立性。在神术方面，我不能受制于布利诺尔大教堂。克莱门特一脉的神职者是我必须团结的力量。所以，我只能悄悄地过来，祝贺戴恩晋升高阶牧师。”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西尔维娅淡淡地问道。 维克多警觉地抬起头，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是，克莱门特看穿了你的想法。”西尔维娅柔柔一笑，红唇轻启：“你撺掇戴恩先斩后奏是不是担心克莱门特把主要力量用在纳维尔王国？你想要一位黄金阶的牧师，克莱门特现在给你了。” 第495章 风起云涌（下） 原来还有这种操作……维克多暗暗咋舌，颌首说道：“克莱门特离人马丘陵太远，离纳维尔很近……这只是一方面原因。” 西尔维娅抿嘴笑道：“半个冈比斯，小半个多铎都在买兰德尔互助券，你是不是很开心？修道院长老团提出互助券按照领地发行，各领地的互助会不得把互助券卖到其他领地。枢机院通了过这项提议，克莱门特使用教宗的权限暂时压了下来。他让培罗转告我，再给我们两年的时间，利用互助券从其他领地赚取互助金。两年后，互助券只能在自己的领地发行。” 维克多笑道：“互助金只是小钱，金水城互助券和兰德尔互助券的辐射范围仅仅是大半个冈比斯、小半个多铎。我是想通过互助券的影响力，把纸张卖到世界各地。” “恩比瑟也这么认为。”西尔维娅点点头。 “还有他不知道的。”维克多勾起嘴角，挑眉说道：“互助会的出现能让克莱门特意识到，一个中立商业组织对他的重要意义……我可以肯定，黄金团和克莱门特一拍即合。所以，兰德尔互助会的第一任会首是我安排的人。我关于黄金团的所有设想都由他来实现。如果他能进入克莱门特的视线，教宗出于平衡的考虑，索菲娅别想把他踢出黄金团的决策层。” 西尔维娅怔了下，摇头失笑：“你处心积虑地给自己的夫人挖坑……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我替索菲娅感到难过。”翠丝莉用力点头，眼角眉梢尽是甜甜的笑意，看不出有任何难过的意思。 维克多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只是认为，我可以比索菲娅做得更好……她如果有你一半的胸怀，她只会高兴。” 西尔维娅瞥了维克多一眼，哼道：“别以为你夸赞我，我就能原谅你擅作主张！” “我把你摘出去，人马丘陵多了一个黄金阶的牧师，你又不得罪克莱门特……这样难道不好吗？”维克多摊开双手，反问道。 到了西尔维娅这种层次，面对培罗主教的质问，她根本不屑于说谎，知情就是知情，不知情就是不知情。但传递的信号，造成的后果都截然不同。如果维克多提前通知西尔维娅，她肯定要把互助会压下去，再交给克莱门特。 西尔维娅拎着维克多的尖耳朵，咬牙切齿地说道：“培罗讽刺我管不住自己的男人，我能不能管住你？” 维克多捉住西尔维娅的柔软的小手，笑嘻嘻地说道：“当然可以，我保证不勾搭别的女人……你也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成天对你唯唯诺诺吧？” 西尔维娅任由维克多摩挲自己的玉手，摇头叹道：“5级牧师配合4位裁决武士才能把他的神术力量完全释放出来……兰德尔教区只有一位裁决武士，培罗马上还要把他调走。事实上，克莱门特也能把戴恩调走。” 维克多皱起细长的眉毛，沉声问道：“克莱门特冕下有什么条件？” 西尔维娅沉默片刻，吐了口气说道：“两个月前，撒桑帝国的10万骑兵配合光辉骑士团、圣殿军、腓烈特家族的角狼骑士团、条顿公国的月熊骑士团和巴塞留斯家族的鹰狮骑士团在北部荒野打了一场大胜仗……” 风之季的三月初，光辉骑士团调集7万圣殿军，会同撒桑帝国的10万骑兵，共17万大军向东部荒野的半人马霸主——黑蹄部族的领地进逼。黑蹄部族不战而逃，30多万黑蹄半人马放弃领地，驱散近百万附庸种族，向东迁徙。 光辉骑士团兵分两路，留下3万圣殿军和7万撒桑骑兵清剿豺狼人、地精和狗头人等附庸种族，腓烈特皇帝亲自率领角狼骑士团、鹰狮骑士团、月熊骑士团和3万精锐骑兵，配合光辉骑士团追击黑蹄半人马。他们采取尾随打援的战术，分成数十股军队，轮番袭击黑蹄半人马的老弱幼崽，调动黑蹄部族的半人马战士四处救援，再予以剪除，不断削弱黑蹄部族的有生力量，最终作战目标是抢在黑蹄半人马与其他半人马部族汇合之前，斩杀黑蹄大可汗——奥罗加尔！ “奥罗加尔是最有可能统一北部荒野东侧半人马部族的大可汉，它一旦被杀，意味着撒桑帝国东部边境的十余支半人马部族将四分五裂，重新陷入内耗。” 西尔维娅说道：“特斯蒂尔已经追击了上千公里，奥罗加尔手下的半人马战士越来越少，它已经完了！” 维克多沉吟着说道：“我对半人马的了解有限……奥罗加尔为什么不选择和光辉骑士团决战，反而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出来。” 翠丝莉解释道：“半人马的机动性很强，可它们想要壮大还得依赖地精。地精播种青麦，养殖食草兽群，驱使狗头人奴隶采掘矿物，锻造兵器，这些都需要稳固的地盘。所以，半人马大部族都有自己的领地。半人马部族合并的方式也很独特，大部族的可汗定期召唤其他部族的首领进行决斗，降者为奴，输者即死，胜者为王，拒绝回应召唤的部族可汗将受到讨伐，部族成员士气低落，往往选择投降。据说，近四十年，黑蹄部族通过讨伐的方式兼并了四支半人马部族，也引起了撒桑帝国的警惕。” 西尔维娅笑道：“说得没错。特斯蒂尔大团长选择的进攻时机特别巧妙……最近，奥罗加尔按照半人马的传统向附近的部族发起召唤。以往，从来没有半人马部族敢回应它的决斗召唤，而这一次，共有7支半人马部族倾巢而出……光辉骑士团和撒桑帝国对黑蹄部族长达5年的征伐取得了成效……这些半人马部族看到黑蹄的虚弱，终于有勇气和黑蹄正面交锋……至少，在奥罗加尔的眼中，它们是来抢地盘的。” “特斯蒂尔发动的全面进攻给了黑蹄部族致命一击！面对庞大的人类军团和不怀好意的半人马部族，奥罗加尔腹背受敌，它选择撤退，黑蹄部族还有一线生机，选择决战，必死无疑。” 听完西尔维娅的叙述，维克多久久无言。半人马自身没有后勤组织能力，豢养地精又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机动性，真是成也地精，败也地精。 反过来看，地精这个种族确实可怕。 翠丝莉皱眉问道：“特斯蒂尔大团长和腓烈特陛下把战线拉的太长……他们怎么解决补给？” “风季攻势……北部荒野的地精把青麦的种子撒的到处都是，士兵还怕找不到吃的？” 西尔维娅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异化战兽有肉吃就行……听说，半人马的腿肉，煮熟了也能吃，口感还不错。” 翠丝莉眨了眨眼睛，颌首道：“有机会，我也想尝一尝。” 最凶残的是人类……维克多偷偷瞄了眼西尔维娅和翠丝莉，举手抚住自己的脸颊。 “肉没有，半人马的皮倒是很多。” 西尔维娅笑着说道：“驻守渡鸦镇的肯特牧师来找我，他提出用半人马的皮换一亿五千万磅粗糖。具体的交易方式可以商量，但约克家族制作的半人马藤皮甲要卖一半给撒桑帝国。” “半人马的皮革很好吗？”维克多问道。 “质地坚韧紧密，防御效果远超牛皮甲。” 维克多有些心动，可还是摇头：“粗糖的专营权已经给了索菲娅，我们不能违背契约……让撒桑人找索菲娅谈。” 西尔维娅解释道：“索菲娅现在位于亚瑞特高原，要等到明年才能回归。撒桑帝国要的量太大，雄鹿商团的管事怕你没有这么多粗糖，不敢私自做主。撒桑皇室辗转找到圣殿军的肯特牧师，他现在又来问我。肯特说，你和他谈过藤皮甲的事情，还给他出过主意。” “……我是给他出过主意。” 维克多顿了顿，摇头说道：“1亿5000万磅的粗糖，我可以满足撒桑人。但这么大的交易量也不是一年能完成的……我先拿出3000万磅的粗糖，算是卖肯特牧师和华莱士圣武士一个人情……后面的交易，还是得由索菲娅全权负责。亲爱的，我们不能绕过她。” “那当然。”西尔维娅微笑颌首，吐了口气，闷闷地说道：“肯特的意思是，撒桑人要在北部荒野筑城了……他们准备向东开拓1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并且马上推行佃户制……我们渡河南拓还遥遥无期，撒桑帝国却已经取得了进展……” “呃……谁让撒桑和光辉骑士团穿一条裤子。宝贝，我们不用着急……人马丘陵还没消化完呢。”维克多捏了捏西尔维娅的手，出言安慰道。 “穿一条裤子？光是想想就很有趣。” 西尔维娅与维克多十指相扣，摇头笑道：“我们不着急，纳维尔人却坐不住了……他们修建水利工程遇到了困难，眼看撒桑人在北部荒野开疆拓土，他们怎么能不眼红？克莱门特和塔莫尔两位牧首曾极力反对特斯蒂尔的军事冒险，雷克斯陛下因此拒绝了光辉骑士团的出兵邀请，纳维尔王室现在承受巨大压力，克莱门特希望兰德尔子爵能够访问纳维尔王国，帮他们重新设计水利工程。” “这就是教宗向你提出的合作条件。如果你不同意，他真的会调走戴恩。” 我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调走就调走呗，有本事把米勒调走给我看看……维克多暗暗好笑，表面却不动声色地问道：“具体是什么困难？” “和一只黄金阶凶暴豺狼人有关……”西尔维娅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维克多顿时来了兴趣，他掌握了涌动天赋，正愁没有对手：“克莱门特希望我干掉那只风牙？” “是设计水利工程。”西尔维娅白了维克多一眼，说道：“亲爱的，你还不明白吗？你背着我算计克莱门特，已经引起了他的重视。他认为你才华能够和阿尔雅贵女相媲美，他想做你的引路人……图尔南斯正在追捕风牙，说不定很快就会有结果。其实，无论你有没有帮助纳维尔解决实际困难，只要你去，克莱门特都会把功劳按在你的头上，然后替你主持圣光祈祷，册封你为圣徒。他既笼络你，又笼络我，还能抵消光辉骑士团造成的部分影响，提升南拓领主和纳维尔领主的士气。” 圣徒？像德拉文那样的圣徒？名声显赫对我并非好事……我一举一动都受人注意，那我开创的心灵秘法也会提前暴露……最好能拖个十年，先培养一大批精锐战士……维克多思索片刻，摇头说道：“克莱门特想从我这里借势，我没兴趣配合他。” 西尔维娅笑而不语，翠丝莉握住维克多左手，轻声说道：“亲爱的，你应该去。” “为什么？” “光辉骑士团挟大胜余威，可以从各教区抽调中高阶的神职者……留给我们的都是低阶牧师和低阶圣武士。”翠丝莉望着维克多的眼睛，缓缓说道：“戴恩被调到撒桑帝国，你扶他起来又有什么意义？我们需要中级以上的神术力量，我们没有退路。” 西尔维娅接口道：“我希望你去，鸢堡也希望你去，克莱门特和塔莫尔都希望你去……我们要让世人看到，内政建设的成果同样值得期待，唯有如此，教会内部的声音才不会彻底倒向光辉骑士团。” 在两个女人柔情脉脉地注视下，维克多左右为难，突然间，他耳朵一动，说道：“妮可来了。” “啊！”翠丝莉低声惊呼，跳起来，蹿到衣橱前，迅速脱下睡裙，取出正装抱在胸口，怒瞪维克多：“头转过去，不许偷看！” 见翠丝莉又羞又急，维克多表情讪讪地转过脑袋，听她悉悉索索地换衣服。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妮可甜美的声音：“翠丝莉老师？维克多？里面有人吗？没人，我就进来喽……” 妮可刚要推门，门从里面被拉开了，维克多笑吟吟地看着一身子爵夫人打扮的妮可。她的玉手悬在空中，顺势理了理维克多衣服上的褶皱，促狭地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口中嗔怪道：“亲爱的，你请老师赴宴，怎么耽搁这么长时间？”说完，她兴奋地推开维克多，却看到翠丝莉身穿长裙，站在沙发后面，沙发上坐着明艳无双的西尔维娅。 “啊……夫人？您怎么来了？” 妮可连忙向西尔维娅行半跪礼，却被维克多拉住，并指了指她的裙子。妮可面红耳赤地提起裙摆，行了个屈膝礼。 西尔维娅起身，风情动人地走到妮可的身前，托着她尖俏的下巴，将她扶了起来，意有所指地调笑道：“妮可宝贝，你来晚了……下次要赶早哦。” “出发吧。”翠丝莉冷着精致的小脸，从三人的面前走过。 妮可落在最后，悄悄地吐了吐舌头，显得调皮又可爱。维克多握住她的手，低声问道：“半人马的腿肉，你想吃吗？” “半人马的肉？”妮可疑惑地看了看爱人，颌首说道：“如果没有东西吃，还是会吃的。” 真的……一模一样。 平湖堡的庆祝晚宴如期举行，戴恩牧师对西尔维娅的出席表现的格外振奋，被纳尔森等人灌得大醉，直接躺到了桌子底下。高阶牧师脆弱的身体素质也暴露无疑。 晚宴结束后，西尔维娅在银月庄园小住了三天，但维克多始终难以下定决心，前往纳维尔王国，成为众矢之的。西尔维娅叮嘱维克多想清楚，并称纳维尔王室的邀请函正放在鸢堡，他一旦同意，邀请函立刻生效。翠丝莉也嚷着回蔷薇庄园休整，其实是避风头。维克多挽留无果，只得为自己的两位夫人准备车驾。 然而，当天晚上，炼金民兵雷诺悄悄找到维克多，递给他一封羊皮卷轴，“大人，跟随埃德文大师的炼金辅兵传来重要消息。” 埃德文大师主持纳维尔王国的水利工程建设，他从人马丘陵挑选了一批擅长修建水渠和溪流水库的熟练工匠，其中就有6名炼金辅兵。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暗中勘测并绘制纳维尔王国的地图。 维克多展开卷轴，瞳孔瞬间收缩，上面写到：纳维尔，薄雾山脉，卡基纳森大峡谷发现疑似炼金塔，埃德文大师称它为大地之核。信签的下面附有对大地之核的详细描述。 还需要犹豫吗？ 维克多把卷轴丢进火炉，转身走向主卧，直接推开房门，对西尔维娅喊道：“亲爱的，我想通了，我愿意出访纳维尔。” 西尔维娅眼睛一亮，走到维克多身前，雪白的胳膊环住他的脖子，柔声说道：“亲爱的，要和我们乘一辆马车去金水城，等邀请函吗？” 维克多摇头说道：“出访纳维尔王国，光是来回的路途就要耗费我一年的时间，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你们先出发吧，我两天后动身。” 翠丝莉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声音清冷地说道：“我们等你两天，一道回蔷薇庄园。” 第496章 出发前的准备（上） 第二天上午，维克多和妮可在平湖镇政务厅召集莉莉娅、纳尔森和治安官芒克，当面向他们交待领主权力的转移。 “我这一次出访纳维尔王国的时间会比较长，最快也要两年半才能回归兰德尔领。” 维克多环视兰德尔家族的军事首脑、政务首脑和治安首脑，缓缓说道：“还是像往常那样，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家族的内政、军事和治安事务全部由妮可夫人做主。你们三个只对妮可夫人负责，相互之间不能干涉。” “遵从您的意愿。”三人齐声说道。 维克多满意地点点头，对着治安官说道：“猴子，你先下去吧。” “遵命。大人，夫人，我先告退了。” 猴子分别向维克多和妮可鞠躬施礼，倒退几步，转身离开议事厅，并顺手关上房门。 “公事谈完了，该谈领主的出行问题了……哼，什么公私分明，你不在家，我就把治安事务交给莉莉娅。” 妮可横了维克多一眼，将一封信笺推到他的面前，娇声说道：“这是我拟定的随从名单，你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 对于妮可收买莉莉娅的小伎俩，维克多只是笑了笑，他拿起信签，迅速浏览了一遍，颌首道：“让爱丽娜陪我去，爱丽丝留在银月庄园，另外，雪莉和其他的小贵族侍女也留下……这一次出访，我要在纳维尔的野外勘测地形，没法兼顾所有人。纳维尔毕竟不是冈比斯，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的。” “好。”妮可接过信签，用羽毛笔重新勾画书写，并说道：“克劳斯、布兰登、卡里古拉带领20名领主侍从……格鲁、雷诺、夏克带领40名迅鸟轻骑、100名骑兵和100名护卫……爱丽娜带领20名执剑侍女、30名室内女仆和120名仆役.”她抬起头，询问维克多的意见：“可以吗？” “就这样吧。” 维克多点点头，注意到莉莉娅微微抿了下嘴唇，两只素白纤手握紧又松开，便问道：“亲爱的，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莉莉娅抬头看了维克多一眼，旋即低下脑袋，细声细气地说道：“我也想去……我还没陪你出访过呢。” 纳尔森立刻低吼出声：“你去干什么？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净给大人添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哥哥疾言厉色的模样把莉莉娅吓了一跳，眼睛里泪光闪烁，却没敢哭出来。在她的印象中，哥哥平时对自己十分宠溺，很少发脾气，每次发怒都关系到她的生命安全，不容半点违逆。 事实也是如此，莉莉娅执掌兰德尔领总管的权柄，对家族事务了如指掌，但她本身既不是贵族血脉，也没有强悍的实力。现在，诸王国的大领主对兰德尔家兴盛的秘密都很感兴趣，而莉莉娅.兰德尔是最容易俘获，也是最有俘获价值的目标。 如果莉莉娅在纳维尔失踪，纳维尔的国王肯定会用几颗官员的脑袋和一大笔赎金平息兰德尔子爵的怒火，但对于纳维尔的大贵族来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甚至，就算纳维尔人不出手，其他王国的大领主也有可能蠢蠢欲动。 千万不能低估领主贵族的胆大妄为！ 纳尔森或许还没有清晰地认识这个道理，但他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凶险。毕竟，他亲手斩杀过一名宫廷伯爵。 妮可从座位上站起身，款款走到莉莉娅的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向外走，边走边劝慰：“亲爱的莉莉娅，你要是跑了，那我怎么办？再说，你们到了纳维尔以后，他要去野外勘测地形，你住在纳维尔王都，彼此还是得分开……是的，是的，我知道你以前经常在野外宿营，可你看你现在的皮肤保养的多好啊……” 两个女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维克多轻轻叹了口气。妮可和他感情深厚，却不会在乎几年的分别。莉莉娅现在风华正茂，却有衰老的一天，所以她特别珍惜和维克多相处的时光。这就是超凡骑士与普通人的天然鸿沟。 理论上，心灵血脉秘法可以提升普通人的力量和生命层次，但彻底消灭这种天然鸿沟可能性微乎其微。主要是因为，普通人想掌握生死寂灭的状态实在是太难了，没有三、四十年的苦练根本不可能成功，就算成功了，练习者也迈入暮年，心灵血脉秘法对他能有多少效果还很难说。 其实，维克多利用X-3和金蟾秘形设计出的心灵血脉秘法对普通人很不友好，反而更适合天生点燃心灵之火的骑士。相比之下，纳尔森琢磨出来的模拟秘形观想法更有推广普及的价值。但模拟观想法的潜力有限，最多就是让修炼者点燃心灵之火，身体素质达到三级圣武士的水平，想更进一步，那要看修炼者个人的天赋和运气。 这很正常，普通人和天才都一样才叫奇怪。 当然，心灵血脉理论诞生才半年多，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维克托迫切想从鸢堡巫师和教会的手中汲取知识，进一步完善心灵血脉秘法。 莉莉娅不仅是维克多的女人，也是他最得力的助手。维克多暗下决心，要为莉莉娅量身设计一套，能够驻颜长寿的心灵血脉秘法。 纳尔森没有这么多的想法，妹妹现在大权在握，养尊处优，他这个当哥哥的已经心满意足了。纳尔森更担心的是主君的安危，他挠了挠后脑勺，沉声说道：“大人，我总觉得有些不妥……要不，我跟您去吧？” 维克多笑呵呵地调侃道：“我又不是去打仗，带你去干吗？再说，你现在连阿卡都打不过，你去又顶什么用？” “阿卡就是废物！”纳尔森愤愤不平地咕哝道：“连山猿都能把他耍得团团转……白长那么大个，真要遇到战斗，我估计一个普通士兵都能弄死他。” 纳尔森曾经把卡里古拉和两只雄山猿关在斗兽场里，想以此磨练他的战斗意志，结果，第二天，纳尔森看到鼻青脸肿的山猿缩在卡里古拉的身边给他抓虱子……原来，卡里古拉仅仅是被动防御就把山猿给揍惨了，可他没有杀死山猿的进攻欲望。聪明的山猿选择向卡里古拉臣服。 山猿牙尖爪利，力量和体能远超普通士兵，但头脑简单的山猿并不具备人类士兵的智慧和作战意志……或者说是狡猾。如果士兵用精铁长矛从背后偷袭卡里古拉，并戳中要害，完全能杀死他。 短兵相接的白刃战中，生死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任何犹豫、仁慈都是极其致命的。就好像纳尔森，他杀个白银骑士都很勉强，面对黄金骑士，他绝无生还的机会，可黄金骑士被他斩中脑袋也必死无疑。 真要生死搏杀，十个卡里古拉也不是纳尔森对手。 维克多点点头，正色说道：“妮可还处于积累阶段，我不希望她提前晋升白银骑士。你必须留下来，帮助妮可夫人应付突发状况。” 看到维克多幽深的黑眸，纳尔森心中一凛，应允道：“是！” “不用担心我……能够在野外制服我的人屈指可数，而且名声显赫……” 维克多摸了摸挂在胸口的蝎尾狮解毒骨珠和紫金币护身符，沉吟片刻后说道：“你的担心并非多余……我有必要在暗中准备一支接应的力量……你让铁锤送120名精英卫士去战锤4号营地。另外，我要调30只战獒去4号营地附近的山林，你让沿途的山寨节点做好路标。” 铁锤麾下的5支走私商队专门和纳维尔王国的加罗特男爵做生意。为了方便补给和休整，走私商队裹挟流民和山民，在商道的关键节点自建了几座山寨营地。这些营地归兰德尔家族直接管辖，它们与世隔绝，位置隐蔽，没有走私商队的帮助，寨民根本无法自由出入，也不存在泄秘的风险。 战锤4号营地位于加罗特男爵领与兰特帝国领交界的山林深处，里面有17个炼金民兵，31个炼金辅兵和300多普通寨民。他们主要从事采集野果，腌制蜜饯的工作，平时也要种地养猪，练习武技，训练弓猎手。关键的时候，战锤4号营地能够拉出100多人的武装力量。 虽然战锤4号营地并不在纳维尔王国的境内，却是兰德尔家族距离纳维尔王国最近的一处补给点。凭灵猴民兵和炼金战獒的机动能力，他们从4号营地潜入卡基纳森大峡谷最多只要30多天，能够给予维克多强有力的支援。 “好。我这就去找铁锤那小子，让他准备准备，亲自带队出发，做好路标。” 纳尔森刚转身却被维克多叫住了。 “唉，你别急啊……” 维克多顿了顿，压低声音问道：“你还记得6年前，在黑堡镇被烧死的那个巫师吗？ “记得！他是个花匠，名字叫威尔。”纳尔森对黑堡镇教堂广场的那次净化仪式记忆犹新，感慨地说道：“他被牧师用圣火净化的时候，体内的魔鬼现出了原形。它让石头上长出了藤蔓，还发出恶毒的诅咒，说什么，你们会失败……真是个邪恶的家伙！” “邪恶……嗯，巫师是邪恶……” 维克多干咳一声，敲了敲桌子，轻声说道：“纳尔森你是我最信任的手下，我不妨告诉你，大领主都想豢养巫师……西尔维娅夫人每次提到花匠威尔总是特别遗憾……如果约克家族事先发现花匠是巫师，肯定会把他悄悄地藏起来……他也许能改良刺芸豆，养活无数平民，或者催生各种草药……我甚至认为，如果不是因为事情闹得太大，教会都有可能选择秘密关押花匠威尔，而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烧死。” 纳尔森眼睛瞪得溜圆，磕磕巴巴地问道：“大……大人，您……我，我们兰德尔家也……也有巫师？” “不是也有，而是想要有……” 维克多颌首说道：“我的意思是，兰德尔领的人口越来越稠密，说不定就会出现巫师。如果你在兰德尔领的民众当中发现了巫师，尽量把他保护起来，等我回来再处置。巫师的能力要是对我们有用，我会豢养他，如果没用，我也能把他送个某个神职者……实际上，大家族都这么干……打个比方，某个巫师能让你的儿子变得和你一样强大，你怎么选择？” “我……我……”纳尔森的脸皱成了一团乱麻，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维克多呵斥道：“总之，兰德尔领要是出现了巫师，你别傻乎乎地把通报给教堂，这会让戴恩牧师没有回旋的余地，明白吗？” 听了这话，纳尔森纠结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最后又放松下来，沉声说道：“大人，我听您的。” 维克多颌首说道：“我已经和妮可、莉莉娅、猴子，还有各村的村长单独谈过了……为了预防邪恶巫师狗急跳墙，对民众造成严重伤害，或者形成恐慌，兰德尔家族参照大家族的传统做法，在各村镇设立秘密联络点。民众一旦发现巫师，不得大肆宣扬，必须悄悄汇报给村长，村长汇报给联络员，然后，会有一支专门的队伍对目标进行隐秘甄别并实施秘密抓捕。你们要做的仅仅是装作不知情，在军队、治安所和村民内的部消除影响，严厉禁止下属造谣诽谤，传播流言。” 纳尔森顿时松了口气，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说道：“大人，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维克多垂下眼皮，淡淡地说道：“再有三年，兰德尔领的人口将超过18万，其中会不会出现巫师，谁也说不准。你要记住，巫师与你们无关，别把自己和莉莉娅牵扯进去……下去吧。” “遵命，大人！”纳尔森以拳击胸，行了个军礼，笑呵呵地站在原地。 维克多抬起头，诧异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这个……”纳尔森涎着脸，凑上前低声说道：“大人，如果……要是真的有那种可以帮我儿子提升力量的巫师……您能不能？” “这不是废话吗？我手里有这样的巫师，还会留到现在？”维克多哭笑不得说道。 “那以后要是发现这种巫师……” “你当巫师是地里莴苣吗？想有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滚！” 第497 出发前的准备（下） 维克多对贝尔蒂娜的真实身份始终有些怀疑，生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小吃货突然觉醒，呈现巫术异象，被教会牧师抓走烧死。所以他提前做好相关部署，并隐晦地给纳尔森等人打了招呼。 把事情交待清楚之后，维克多带领亲卫队，赶往山丘营地，也就是现在的山丘秘堡。 亲卫队停在秘堡下方的检查哨所，维克多在雷诺和夏克的陪同下，跨过7米长、4米宽的沉重吊桥。 第一灵猴民兵杰克在门口等候多时，他迎了上来，鞠躬说道：“大人，100名灵猴民兵、20名伏牛民兵和30只炼金战獒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动身，前往战锤4号营地。” “带我去看看。” 杰克领着维克多，穿过几条迷宫似的巷子，走到一处院落的木门边上，举手敲了敲。青砖围墙后面立刻传来警戒犬嚣张的狂吠。这些嗅觉敏锐的家伙闻到了陌生人的气味，可当它们看到自己的主人打开木门，并向一位陌生人鞠躬行礼，它们立刻贴伏耳朵，对着那位陌生人摇头摆尾，极尽讨好。庭院内，十几只粗壮健硕的护卫犬被拴在木桩上，它们见到陌生人却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懒洋洋的趴着。 伊莫森培育的警戒犬具有森严的等级意识和群体协作能力，他培育的护卫犬拥有忠诚的品质和悍不畏死的勇猛。两者的差异源自智力的高下。而炼金战獒同时具有较高的智力和勇猛无畏的特质。 30只大如牛犊，毛色青黑的战獒摇着尾巴跑到维克多的身边，吓得警戒犬四处逃散。维克多做了手势，让战獒坐在原地，目光转向院子的正中央，120名炼金民兵几乎同时向维克多鞠躬行礼。 “大人，日安。” 齐刷刷的声音极具力量感，维克多却皱了皱眉毛。 没见过世面的农夫可以木讷愚昧，但绝不能冒犯封臣和贵族。分辨上位者，并向上位者鞠躬问候是维克多要求炼金人类必须掌握的社会生活技能。可他们的动作整齐如一，仿佛同一条流水线下来的产品，搁在一块特别显眼，很容易被人看出问题。 这只能说明，他们是一群菜鸟炼金民兵。 “这些家伙几岁？”维克多问道。 杰克回答说：“30个一岁的，59个两岁的，22个三岁，6个四岁，还有3个五岁的。” 维克多摇了摇头，问道：“只有9个精英卫士……不能再多调点吗？” “大人，兰德尔领的精英卫士小部分在您的亲卫队里，其余的人分散在各个岗位……您给我的准备的时间太少，我只能从山区要塞调集炼金民兵。”杰克说道。 维克多无话可说，兰德尔家族现在的摊子太大，四岁以上的精英卫士都有些不够用了。他走上前，打量炼金民兵身上的装备。 清一色的锁子甲配藤皮硬甲、精铁头盔、硬皮腿铠、镶嵌铁片的皮战靴和硬皮手套，背负反曲硬弓、十字弩，腰悬精铁弯刀和短匕首。在阳光的映照下，每个炼金民兵身上幽蓝闪烁，他们身形健壮，表情木讷，眼神漠然，给人留下彪悍、肃杀和精锐的深刻印象。 “不行，太扎眼了。”维克多皱眉说道：“关键是掩饰身份……精良装备全都不能用，他们还需要接受水银庄园的生活常识训练！” “时间恐怕来不及。”杰克说道。 “能来得及。雨雪二季出行困难，我肯定要在王都过冬，等到明年的地之季再前往纳维尔，按照领主的出行速度，我差不多需要8个月的时间才能抵达纳维尔王都。你带他们去水银庄园接受为期两个月的生活常识集训，他们只要在明年秋季之前，赶到战锤4号营地就可以了。” “那他们武器装备怎么办？” “武器装备？呵呵。”维克多脸上浮起自信的微笑，出言道：“我发展了这么长时间的走私商队，光是自建的山寨的营地就有7座。如果连120人的装备补给都不能解决，我还不如拿块豆腐撞死！” “轻装简从，炼金民兵的装备补给交给铁锤负责！” “是！”杰克顿了顿，追问道：“大人，豆腐是什么武器？需要我记录在案，通知山区要塞仿造吗？” 能够把主人撞死……豆腐肯定是很厉害的武器。 “……不知道！以后也不要提什么‘豆腐’！” 维克多嘴角抽搐，脸一板，转移话题问道：“我以前要的新战弓做好了吗？” “两个月前就做好了。”杰克点点头，朝不远处的一个炼金辅兵招手，喊道：“把大人的战弓拿过来。” 那名炼金辅兵转身走进一间青砖搭建的库房，没过多久，他拿着一支金属反曲短弓、两捆精金箭矢走了回来。 这把反曲短弓色泽漆黑，金属材质是多铎王国特有的龙骨软钢，外形仿造苏斯小公主送给维克多的那把鹰翼弓，但弓弦并非秘银，而是更加柔韧的蛛丝弓弦。 维克多戴上手甲，接过金属弓试拉了一下，拉力足足380磅，相当于用2人之力才能把弓拉满。虽然这把金属战弓的拉力远远没有达到涌动天赋的极限，但它能最大限度的维持高射速，以及稳定性，满足风行射手移动射击和节省体能的需要，能够施展三种超凡箭技，构成多种多样的战术。 风行箭，微风环绕箭矢，完全不消耗精力，羽箭初速度246米每秒，有效杀伤半径470米，威力堪比800磅的标准战弩，采用精金箭矢能够侵透精铁铠甲。维克多可以在高速移动的同时，4秒内连射5支风行箭，射杀5只逃蹿的野狼。 疾风箭，箭矢的表面环绕青黑的劲风，消耗少量精力，羽箭初速度307米每秒，有效杀伤半径712米，威力足以和1100磅的军用重弩相媲美，能贯入精金铠甲后面的铁橡木靶子14厘米，而且附着箭矢的空气乱流能够撕裂创口，对目标内部造成二次伤害，还能破坏目标的平衡和移动状态，出现短暂的停顿、失衡、减速和击退现象。维克多施展疾风箭的时候，移动速度显著降低，射速为1.3秒每发。 蓄势击，维克多杀手锏，只能采用原地不动的射击方式，蓄积11秒后，虚空风元素威力达到顶峰。箭矢附着元素伤害，无坚不摧，并带有破甲、虚空风元素乱流和电芒的灼烧及麻痹效果，羽箭初速度达到骇人的624米每秒，有效杀伤半径为1287米。 四百米内，如果敌人不能准确预判维克多的出手时机，即便是黄金骑士也得饮恨在他的蓄势击下。 当然，敌人若是黄金骑士，这个距离对于维克多来说同样危险，他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一击不中，必须迅速拉开距离，否则就得接敌近战。 蓄势击非常消耗精力，以维克多目前的水平，连续使用8次就是极限。整个人精力衰竭，陷入半昏迷的状态，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根据X-3的演算，每30分钟使用一次6成威力的蓄势击才是最合理的战斗方案。 维克多取出一根精金羽箭，再次拉开蛛丝弓弦，龙骨钢弓片绷紧，如同敛翼疾扑的雄鹰，环绕箭矢的青黑气流转为深蓝，虚空风元素摩擦振动，细碎电芒缠绕箭矢，发出密集的呲啦声，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 “嗡” 弓弦振动，箭矢电射而出，化作一道靛蓝流光，瞬间掠过千米的距离，贯穿上层营地的一处木栅栏，消失的无影无踪。狂暴的虚空风元素沿着空洞炸裂成十几股乱流，如同锋利的剃刀将附近的铁橡木搅成一块块无规则的碎片。 六成威力的蓄势击对黄金阶的强者足以构成致命威胁。 风行射手不依赖秘银装备，这把龙骨钢短弓就能充分发挥维克多的三种超凡箭技。至于炼金辅兵把它打造成鹰翼弓的模样，仅仅为了满足维克多的审美欲望。 维克多对鹰翼战弓十分满意，握在手上摩挲把玩，上层营地却突然吹响了急促的号角声。紧接着，营地外传来一队队士兵的脚步声和警戒犬的狂吠。 “大人，上层营地示警了。”杰克开口说道。 维克多看了看手里的鹰翼战弓，又抬头望了望上层营地那处凄惨的铁橡木栅栏，把战弓塞给雷诺，背负双手，云淡风轻地说道：“我知道，我就是要测试一下山丘秘堡的防御机制。” 杰克想了想，说道：“大人，如果秘堡守卫找不到袭击者，按照条例，他们会放出传讯乌鸦向您求援。您没有回应的话，秘堡守卫向纳尔森大人求援，最后是向妮可夫人求援……三位大人都没有回应，秘堡护卫必须尽快摧毁雪糖和咖啡的生产作坊。” “呃……那解除警报吧。”维克多摸了摸鼻子，转身走向大门，边走边说：“杰克，我交待的事情赶紧办……雷诺、夏克，我们去炼金塔。” 解除警报的哨声此起彼伏，维克多走进炼金塔的洞窟时，山丘秘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兰德尔领的人口越来越稠密，其中少不了各大势力密探。山丘秘堡藏着兰德尔家族制备雪糖咖啡的秘方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但没有人知道咖啡雪糖只是一个幌子，目的是以此为借口，将山丘秘堡划为兰德尔领的禁地。维克多真正想要隐藏的秘密其实是上层营地的炼金塔洞窟。 洞窟内堆满了杂物，看起来就像一个不受重视的天然储藏室。维克多带着雷诺和夏克，穿过用木箱堆砌而成的逼仄通道，进入炼金塔所在的内层洞穴。 泉水潺潺，红、黄、蓝、绿四种光芒交相辉映，祭坛的正上方，无数神秘的符文围绕着一个全身赤裸，形态虚幻的男人不停旋转。这是一个即将跨入现实世界的炼金辅兵。 维克多看了一会，意识连接塔灵，下令道：“国王，立刻停止生产任务。” “大人，现在停止生产任务，您将损失500金索尔。”国王提出警告。 维克多不为所动，“执行命令。” “如您所愿。” 神秘莫测的符文迅速溃灭，炼金辅兵的虚影渐渐模糊，最终彻底消失，五光十色的洞窟重新变得黯淡无奇。 维克多敲了敲恢复古朴外表的炼金祭坛，在意识中说道：“国王，汇报一下炼金塔目前的基本信息。” “7号炼金塔，总魂火单位12380点，已用魂火11210点，剩余魂火1170点，储备资金127060枚金索尔，现存162名伏牛民兵，578名灵猴民兵，667名炼金辅兵，104只炼金战獒，477只炼金乌鸦，6只炼金龙蜥。” “炼金生物数量充沛，资金储备健康，不错。” 维克多点点头，笑道：“国王，我的炼金辅兵发现了一座疑似炼金塔。你有什么想法？”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融合它的符文水晶。”国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我怎么听不出来你有任何高兴的意思？”维克多摸着下巴，调侃道。 “大人，我永远都不会有表达情绪的功能。”国王投射在维克多脑海中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但我能感受到大人的兴奋和愉悦。” “嗯，我们是一体的。”维克多大笑道：“对于修复7号炼金塔的记忆上传功能，我期待已久！” “除了修复记忆功能，还可以提升炼金塔的基础等级。”国王提醒道。 “这个等会再说。”维克多习惯性的摆了摆手，心有余悸地说道：“上一次，我在幽暗森林收取残缺符文水晶的过程一点都不美妙……那块符文水晶差点把我体内的水元素抽干。我再也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了……这一次，我决定换一种收取符文水晶的方式。我要把你带过去，让你主动融合符文水晶。” “你觉得可行吗？”维克多问道 “可以尝试。大人，我们灵魂绑定，最坏的结果是我无法融合吸收那块符文水晶的造物法则，但我们本身的联系不会发生改变，我也不会因此而损坏。”国王给出肯定的答案，又说：“不过，我必须提醒大人，我一旦离开四大元素的汇聚之地，我的自主意识将冻结，我们无法进行任何沟通，您也不能向我下达命令和指示。除非，那座疑似炼金塔所在位置的虚空元素仍处于平衡交汇的状态。那我就能在原地重建7号炼金塔，再次与您取得联系。如果疑似炼金塔不具备这种条件，您只能把我带回这里，重新激活7号炼金塔。” 维克多若有所思地问道：“所以呢？” “您必须提前设定7号炼金塔的修复项目。”国王回答道。 “具体有那些待修复的功能？” 国王说道：“一、提升7号炼金塔的基础等级。您可以获得炼金帝国更高的权限，同时7号炼金塔的魂火容量成倍增长，并能加载更多的功能模块。” “二、修复记忆上传功能。7号炼金塔生产的炼金人类死亡，他们临死前的记忆，以及掌握的技能将传回炼金塔。您付出一定的金币，7号炼金塔可以生成新技能。” “三、修复快速生产功能。7号炼金塔激活快速生产，制造炼金生物的效率提升30%，制造成本提升30%。” “四、修复通讯传输功能。7号炼金塔与其他已激活的炼金塔相连接，进行信息传输，获取对方的储备的炼金生物技能，或者复制功能模块。相互之间的主动权由彼此的权限决定，权限低的一方向权限高的炼金塔提出申请，得到对方主人的同意，才能传输信息。权限高的炼金塔可以直接提取低权限炼金塔储备的技能和功能模块，但无权操纵对方的生产活动和炼金单位。” “五、修复保存信息功能。7号炼金塔在融合其他符文水晶的过程中，可以保存对方的功能模块。” 维克多心中一动，问道：“如果我修复保存信息功能，是不是说，7号炼金塔能够获取其他的炼金塔的功能模块，形成新功能，比如，生产新的炼金单位？” “没错。但前提条件是提升我的基础等级，让我能加载新的生产功能模块。”国王解释完，又补充道：“大人，我强烈建议您把提升7号炼金的基础等级设为首要目标。” 炼金塔最高10级，魂火容量50000点，还能加载炼金塔的全部功能，生产不同类型的炼金单位，例如龙战士、萨维战士等。 提升炼金塔的基础等级当然重要，上一次修建7号水晶塔的时候，国王就建议提升它的基础等级，但被维克多否决了。 因为提升魂火容量不等于提升魂火数量，幽暗森林的符文水晶根本就没有魂火单位，而7号炼金吸收蚁人首领的魂火已经发生了变异，它目前的魂火容量和魂火单位达到12380点。 维克多提升7号炼金塔的等级无法直接形成战斗力，所以他选择修复炼金龙蜥的生产功能。 现在的问题是，卡基纳森大峡谷的那处遗迹是不是炼金塔还不能确定。假设它的确是一座无主的炼金塔，那它的完好程度决定了7号炼金塔的修复程度。 如果它是完好的10级炼金塔，国王吸收了它，7号炼金塔立刻登上巅峰。当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7号炼金塔本身就功能不全，而幽暗森林的符文水晶更是残破不堪，仅仅修复了炼金龙蜥生产功能。 卡基纳森炼金塔多半也是残缺的，国王能够修复多少功能全凭运气。因此维克多必须设立7号炼金塔修复项目的先后顺序。 炼金人类最大的优势在于学习能力，最大缺点在于寿命太短。记忆上传功能可以提取炼金人类掌握的技能，并加载到炼金人类的意志侧中。实际上，记忆上传功能代表炼金塔学习进化的能力。维克多已经尝到了伏牛民兵和灵猴民兵的甜头，他非常期待鹰狮民兵和苍狼民兵，以及战猿民兵的出现。说不定，将来他还会有更好的心灵血脉秘法供炼金人类加载。 修复记忆上传功能肯定是第一优先级。 炼金师的传承已经断绝，符文水晶个个残缺损坏，导致炼金塔的相关的功能模块无法恢复，丢一个少一个。 维克多用幽暗森林符文水晶修复7号炼金塔生产炼金龙蜥的功能，那块符文水晶中的龙战士和萨维战士生产功能也就消失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功能模块，炼金塔就没有生产新炼金单位的能力。 7号炼金塔应当先修复信息保存功能，收集各种宝贵的生产功能模块，再提升基础等级，加载并激活新的生产功能。 维克多权衡利弊，最后对国王说道：“第一优先级，修复记忆上传功能；第二优先级，修复信息保存功能；第三优先级，利用信息保存功能提取其他符文水晶的功能模块。第四优先级，提升7号炼金塔的基础等级；修复快速生产功能可以排在第五位……至于修复通讯传输功能……呵呵，废物功能，可有可无，排在最后！” “任务设立完毕。”国王回应道：“大人，您现在可以收取7号炼金塔的符文水晶了。” 维克多上前一步，手掌贴着炼金塔祭坛上，只见祭坛表面呈现道道裂纹，光线从里面渗透出来，变得越来越耀眼。祭坛分裂成数个石块，悬浮于半空，露出藏在祭坛中间的符文水晶。维克多伸出手指轻轻一点，光雾氤氲，美轮美奂的符文水晶化成黄、红、蓝、绿四个无法记忆，无法复制的神秘符文，围绕他的手指缓缓旋转，组成祭坛的石块轰然落地，发出震动洞窟的巨响。 代表四大元素的符文随着维克多的意念融入他的手掌，又重新浮现，变为旁人无法触及的符文水晶。 维克多反复试验了几次，确认无误后，将符文收入左手的皮肤内。他看了看毫无异状的左手，摇头自语道：“7号炼金塔分割我1点魂火……我这算是圆满了？” 处理好7号炼金塔的符文水晶，维克多马不停蹄地赶往平湖镇，他要给自己再加一道保险。 大教堂工地外围的西侧设有一圈简单的木棚，工匠在此就餐饮水。米勒神父站在长条桌的后面，笑呵呵地为每一位前来饮水休息的雇工，斟上热乎乎的地根汤。工人在老神父的前面排起一条长龙，突然，队伍的末端出现轻微的骚动，人们回头观望，只见总监工莫林村长引着一位容貌俊美，黑发黑眼的贵族向前走来。 工人们纷纷脱帽，朝那名年轻俊美的贵族弯腰行礼。 “主人，日安。” “尊贵的主人，我向您致敬。” “仁慈慷慨的主人，愿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护佑您，护佑兰德尔家族。” 维克多目不斜视，快步走前面，拉起老牧师就往他的临时住所走去。 这么多人，怎么回应的过来……光是点头都会变成滑稽的小鸡啄米。 走进屋内，米勒甩脱维克多的胳膊，嚷嚷道：“你这个小家伙不去陪你的几位夫人，跑来找我，准没好事。” 维克多闩好房门，卷起袖子，伸出纤美白皙的左手，在米勒的面前晃了晃，悄声说道：“老头，你看看，我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米勒仔细端详了下，又伸手捏了捏，表情沉重地说道：“不正常……” 维克多的心顿时沉到谷底，这次去纳维尔，少不了和克莱门特打交待，如果米勒能看出他的左手藏着符文水晶，教宗也有可能看出端倪。 不同的是，老神眷者多半知道炼金塔的存在，只是迫于冥冥中的某些原因，他不能和维克多细谈。而代表教会高层的克莱门特，或许了解一些炼金帝国的历史，教会积累的知识毕竟传承自神选者。克莱门特针对维克多的符文水晶，会采取什么措施，真的难以预料。 “你的手……比女人的手还像女人的手。”米勒摇头晃脑，咂咂有声。 “老头……你！” 被米勒神父这么一调侃，维克多反而松了口气，他做出气急败坏的样子，追问道：“我没时间和你开玩笑！你用真视术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异常？” 米勒神父收起狡黠的笑容，表情变得格外严肃：“维克多，你是足智多谋的子爵领主，我只是个见识浅薄的老牧师，你不应该向我寻求任何建议，我反而应该向你虚心请教……最终做决定的那个人只能是你自己，你必须对你自己的决定负责，承担相应的后果。你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就不是迷信别人！” “你要记住，这是我们相处的原则。” 第498章 随行伴侣 强大神眷者交锋的对象不在现实世界。 维克多终于知道教会的高层为什么会对神眷者持这种观点了。 米勒也许是当今最强大的牧师，但他的地位和自身的超凡力量极不相称，偶尔冒个头也是百般遮掩，并没有逾越2级牧师的身份。例如，他给维克多紫金币护身符都要借助乡间愚民的传说。 维克多可以感受到米勒内心深处的压抑，这让他产生许多遐想。 谁能让一位圣域牧师感受到巨大压力？ 初代教皇伊诺克订立光辉法典的第一条就是禁止神职者以神的名义干涉世俗，他针对的明显是自己的同类——光辉之主的神眷者。这同时印证了伊诺克知道神眷者能够通过光辉之主听到不该听的，看到不该看的真相。真相一旦被捅破，有可能对人类世界造成不可测的严重后果。所以，伊诺克不允许神眷者胡说八道，说出来的都是谎言，都是对主的亵渎，必被剥夺圣力。 假设古代的炼金师和大法师共同创造了光辉之主，那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给后人留下那些关键信息？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米勒知道。维克多可以肯定的是，真相的内容包括古代炼金师和大法师的假想敌，也就是光辉之主需要应付的对手。 神灵级别的对手，光辉教会称祂们为魔鬼，骑士称祂们为邪神。 教皇、教宗和神眷者尚且掌握大预言术的权柄，与光辉之主同级别的“魔鬼”怎么可能对命运的力量一无所得？ 米勒看到真相，得悉对手的强大，立刻就怂了。他小心翼翼地消除“魔鬼”对现实世界的干涉，生怕人类的命运发生偏移，导致光辉之主一败涂地。因为光辉之主依赖人类的信仰之力。 大贵族和教会高层都这样解释顶尖神眷者的自我压抑，维克多也接受这种说法。 不过，高阶骑士普遍不担心魔鬼，或邪神之类的存在，他们看到的是浩瀚的元素海，坚信现实世界没有任何一种存在能超越元素海的法则限制，神灵骑士掌握的元素力量即是现实世界所能容纳的极限。 邪神胆敢进入现实世界，自身的形态必将物质化，神灵骑士肯定能彻底杀死它。邪神无法在现实世界的现身，祂的强大就毫无意义。 其实，这种认知源自人类顶尖强者所触及到的世界法则，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魔鬼和邪神只是神话传说中的怪物，可以用来哄小孩子睡觉，仅此而已。 玄之又玄的存在距离维克多太远，他只是想借用神眷者的力量，掩饰炼金塔的秘密，却遭到米勒的拒绝。但是，这并不能改变维克多带着7号炼金塔前往卡基纳森大峡谷的计划。 他现在就像一个捡到大笔横财的穷小子，可以凭此飞黄腾达，也会遭人眼红，引来祸端。如果这笔横财甩都甩不掉，那他唯一的出路就是迅速把横财转化为自身的实力，让自己强大到别人不敢眼红。 由于符文水晶相互吞噬融合的修复机制，导致炼金塔主人彼此敌视。维克多却不担心潜在的竞争者，至少他目前还没有发现蚁人之外的同类对手。问题在于，炼金塔拥有打破人类王国平衡局面的潜力。 打破平衡意味着纷争和冲突，直到达成新的平衡为止。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7号炼金塔的主人是普里莫.布里亚特那小子，维克多作为较强大的一方，他能坐视邻居不断壮大实力，自己却无动于衷吗？ 人马丘陵推行水利工程和新农牧，其他领主也推广新农牧和溪流水库；维克多开创佃户制和互助会，各大势力研究效仿；索菲娅和野蛮人达成贸易约定，博瑞王国的艾菲索斯侯爵不惜充当光辉骑士团的棋子，也要跳出来要扳倒她；西尔维娅直言自己无法独吞岩砖技术，选择妥协分享，并交换利益…... 涉及到核心利益，核心安全的东西，大领主能巧取就巧取，取不来就偷，偷不到就买，买不了就抢，抢也没用，那只能打，打不过才跪……什么都不做的大领主莫非是个白痴？ 岩砖可以拿出去卖，炼金塔和维克多灵魂绑定，怎么卖？ 维克多没有退路，唯有进取。他拉拢约克家族，创立黄金团，组建雇佣军就是想形成一股势力，为将来纷争做准备。 事实上，维克多预感到炼金塔的秘密快守不住了，山区要塞和大沼泽物资的出货量越来越大，很难洗白。随着松林镇市场的兴起，兰德尔领流出的货物必定会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他们只要通过教会查阅兰德尔家族上缴的十一税，就能看出端倪。 而且，傻不拉叽的炼金人类不近女色，特别刺眼。兰德尔领许多佃户想把女儿嫁给炼金士兵，他们都以想加入领主亲卫队为由，搪塞过去了。为掩饰炼金人类的特殊之处，维克多要求亲卫队成员宣誓，不娶妻、不生子，不受家庭之累，全心全意效忠领主。亲卫队成员只有退役之后才能组建家庭。 这种小花招只能解一时之忧，就算维克多把亲卫队全换成炼金人类，他们也活不过15年。 拳头才是硬道理，但凡有机会提升炼金塔的力量，维克多都不能错过……哪怕冒点风险也值得。 水之季的一月中旬，维克多和西尔维娅回到金水城的蔷薇庄园，而纳维尔王国发出的邀请函已经摆在了西尔维娅的书桌上。 “这封邀请函来得也太快了吧。” 维克多放下邀请函，身体后倾，靠着松软的沙发椅背，表情疑惑，还带着些许的不自然。 邀请函的字迹工整娟秀，明显出自某位女士之手。关键是维克多认识笔迹的主人，她和小男爵有过一段亲密的“师生”关系。 卡洛琳.葛瑞华德伯爵夫人，冈比斯王国的白银女骑士，也是黄金骑士法鲁尔.雷克斯同父异母的妹妹。卡洛琳6岁的时候，纳维尔和冈比斯两大王室互换子嗣，寄养联姻。卡洛琳便从纳维尔来到冈比斯，住进鸢堡，并冠上奥古斯特的姓氏。后来，她下嫁葛瑞华德侯爵的长子，成了葛瑞华德伯爵夫人。 虽然卡洛琳的兄长是纳维尔国王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但她本人无疑是奥古斯特家族的高阶女骑士。 奥古斯特什么时候能替雷克斯家族代写邀请函了？ 如果这份邀请函上没有布利诺尔大教堂出具的附言和印戳，维克多都要怀疑它的真伪。 西尔维娅从维克多的手上拿过邀请函，放子桌子上，轻轻一笑，说道：“培罗主教手下的助理牧师送这份邀请函的时候，告诉我的管家，图尔南斯已经离开了纳维尔山区，进入北部荒野，前去同光辉骑士团汇合。他和特斯蒂尔准备在雨季来临之前，对黑蹄部族发起总攻，联手斩杀半人马大可汗奥罗加尔。” “这和邀请函有什么关系？”维克多不明所以地问道。 “教会只有两个人能够正面牵制半人马大可汗，纳赫蒂加尔和图尔南斯。纳赫蒂加尔既是艾尔国王，也是教皇的首席卫士，他不可能离开艾尔王都。图尔南斯的立场和圣骑士有分歧，但克莱门特不会坐视光辉骑士团承受重大损失……大团长特斯蒂尔和牧首弗里德斯配合图尔南斯，加上四位圣骑士殿下从旁辅助，这样的阵容足以强杀半人马大可汗。” “杀死奥罗加尔并不代表战争结束……还有七支半人马部族对人类大军虎视眈眈，它们加起来有30万半人马战士，近百万附庸种族。这些半人马对黑蹄部族的领地很有兴趣……撒桑帝国准备把边境向东推进，在更前方构筑防线。帝国军队不会和这些半人马发生大规模的战斗，但会遇到半人马精锐的突袭劫掠。特斯蒂尔大团长和弗里德斯牧首肯定要千方百计地把图尔南斯留下来，也只有他能瞒过凶暴兽人的危险感知，重挫半人马部族中的强者。” 西尔维娅修长的玉指在邀请函上画了个圈，抬起眼帘，继续说道：“对于纳维尔王国来说，这是个糟糕的信号。因为，风牙还没抓到呢。图尔南斯留在北部荒野，帮助撒桑人对付半人马劫掠者，纳维尔的领主会猜疑教宗的立场是否发生转变。” 她端起紫金杯，抿了口热咖啡，转而问道：“亲爱的，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设计人马丘陵的水利工程的吗？” 不等维克多回答，西尔维娅自顾自地说道：“你跑遍人马丘陵，勘定500座溪流水库的位置，我们的领主无需等水渠贯通，便根据你标记的地点，修建溪流水库，提前开辟许多农田牧场。” “埃德文叔叔和纳维尔的大学者可没有这份本领。”西尔维娅侧着脑袋，俏皮地笑了笑，接着说：“他们在纳维尔中南部也勘测了数百座溪流水库，却又担心溪流水库的位置测不准。所以，他们选择最稳妥的方式，打通卡基纳森大峡谷，把黄昏森林中的水源引进来，修建人工蓄水湖和引水渠，先注满几座水库节点，再向外延伸，以层层递进的方式，修建其他的溪流水库节点。” “现在，风牙在野外游荡，数万名青壮雇工人心惶惶，不愿意在野外集中施工。卡基纳森大峡谷的工程已经停滞。纳维尔王国的地方领主交了钱，却看不到水利工程的动静……纳维尔王庭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其实，一头黄金阶的豺狼人对雇工造成的伤害很有限，但恐慌如同瘟疫。十万流民雇工和他们的家人同时发出声音足以让牧师站在信徒的一边。神父倒逼领主，组织青壮雇工撤往城镇避险。 风牙和纳维尔的剑螳骑士在野外捉迷藏，数十万流民躲在城镇里白吃白喝，纳维尔领主和教会都受不了。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数十万流民打散，让他们没有能力绑架牧师的意志，再安排雇工奔赴王国各地，修建溪流水库。 豺狼人只是小患，它每一次袭击人类都会暴露行踪，被剑螳骑士击杀只是时间问题。数千雇工修建一座溪流水库，就算遭到风牙的袭击，撤回城镇就是了，其他水库还可以继续施工。只要水利工程复工，雷克斯王族就能安抚纳维尔的地方领主。 不过，这需要对溪流水库节点的位置进行精准测定。 纳维尔王国山高林密，地形复杂，精准测定的难度极大，但人马丘陵的地形条件也没好到那里去，兰德尔子爵能够勘定人马丘陵的溪流水库，想必也能帮纳维尔解决这个难题。 西尔维娅坐到维克多的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娇笑道：“雷克斯很着急，通过教会的信鸦，授权鸢堡代为书写邀请函。” 维克多点点头，开口问道：“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流民雇工开始修建溪流水库，克莱门特手下的牧师才有充分的理由留在纳维尔。否则，光辉骑士团从纳维尔调走一部分牧师，就别指望他们会乖乖地还给克莱门特。最后，削弱的是我们的神术力量。” 西尔维娅注视着维克多的眼睛，轻声说道：“亲爱的，我挑了3名蔷薇骑士和40名秘法战士，充当你的护卫……凯特琳娜、乌莲娜和奥黛尔三位大骑士，你选一个做伴。” “这是干什么呀？”维克多大吃一惊，赶紧说道：“我是去纳维尔勘测地形，设计溪流水库，可没有工夫和女骑士谈情说爱。” 西尔维娅抿嘴一笑，说道：“你是蔷薇庄园的男主人，她们当然要带领蔷薇骑士贴身保护你。” 说到“贴身保护”她加重了暧昧的语气。 维克多还想着晚上一个人偷偷溜出去，探索卡基纳森大峡谷的炼金塔遗迹，怎么能接受高阶女骑士的“贴身保护”？ “我不需要保护……我一个人只会更安全。”维克多摇头拒绝。 “好吧。”西尔维娅点点头，从维克多的腿上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转过身，淡淡地说道：“那只能让凯瑟琳陪你去了。” 维克多瞪着西尔维娅问道：“什么意思？” “亲爱的，你以为我们在保护什么？”西尔维娅挑了下柳眉，似笑非笑地瞅着维克多。 “保护你的安全？不！我们在保护自己的伴侣。” 她单手叉腰，扬起尖俏迷人的下巴，绝美的脸庞充满了昂扬斗志：“我们要让其他的高阶女骑士知道，兰德尔子爵不是她们可以觊觎的！这是比支持克莱门特还要重要的大事，也是冈比斯王国的底限。如果你不同意王太后陪同，鸢堡不会放你走！” “凯特琳娜、乌莲娜、奥黛尔和凯瑟琳，你选一个吧。” 维克多目瞪口呆，默然无语。表面上，西尔维娅让他在四个高阶女骑士中选择一个，其实，他只有一个选项。约克家族的高阶女骑士只要有机会和维克多同行，绝对要把生米煮成熟饭。凯瑟琳虽然会想，却不会这么做，除非维克多的月精灵血脉达到了黄金阶的层次。 同样的道理，纳维尔的高阶女骑士也不会放过送上门来的兰德尔子爵。有凯瑟琳在身边，维克多确实可以省掉许多麻烦。最关键的是，凯瑟琳不会和他住在一起，他仍然有机会溜出去探索炼金塔。 维克多衡量片刻，抬起头，看到西尔维娅明亮蔚蓝的眼眸，心里顿时明悟，她已经知道奥古斯特利用巫师培养月精灵血脉的计划，并和鸢堡达成了默契。 也许，我该利用这个机会接触一下鸢堡巫师……维克多并不担心鸢堡巫师能伤害自己，或者逆转他的月精灵血脉。这具身体虽然是鸢堡暗中培养的试验品，维克多开创心灵血脉秘法便脱出了巫师的掌控，而且米勒给他的紫金币护身符能够抵御巫术伤害。 维克多拿定了主意，真心实意地说：“其实我一个都不想选。”旋即又握拳抵在唇边，干巴巴地说道：“凯瑟琳毕竟是冈比斯的王太后……不太合适吧？” 西尔维娅白了他一眼，叹息道：“知道我为什么不让翠丝莉或者吉莉安陪你去纳维尔吗？这种局面，她们应付不来。凯瑟琳身份尊贵，而且擅长和贵族勾心斗角。凯瑟琳也并非奥古斯特家族的核心成员，现在又是单身。再过两年，凯瑟琳将搬出王宫，受封公爵头衔，她有权选择自己伴侣。” 西尔维娅顿了顿，撇嘴说道：“凯瑟琳出访纳维尔，身边少不了内务府的骑士护卫。以冈比斯王太后的尊隆身份，她只能住在纳维尔王都，没法陪伴你在野外跋山涉水。为了保护自己的心上人，我们的王太后恐怕要派内务府骑士跟着你。” “我的男人什么时候轮到奥古斯特家族保护了？”西尔维娅冷冷一笑，转而对维克多说：“那么，蔷薇庄园的男主人，你是想内务府的骑士跟着，还是要蔷薇骑士随行护卫？” “当然是蔷薇骑士。” 西尔维娅靠入维克多的怀里，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柔声说道：“亲爱的，我和翠丝莉送你一段路。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 三天后，西尔维娅和翠丝莉站在红叶镇的路口，目送维克多的车队驶向远方。 直至车队消失在绵延起伏的丘陵中，西尔维娅才拉着翠丝莉登上马车，返回金水城。 回去的路上，翠丝莉一言不发，精致的小脸冷若冰霜。西尔维娅手托香腮，随意浏览窗外的风景，语气慵懒地说道：“当众吻别也吻了，你还要怎样啊？” 翠丝莉沉默几秒，声音保持平淡，嘴巴却嘟了起来：“你让我去，维克多肯定不会选择凯瑟琳陪同。” “维克多选不选，凯瑟琳都要陪同伴侣出访。” 西尔维娅瞄了翠丝莉一眼，抿嘴笑道：“你去有什么用？你能斗的过纳维尔的高阶女骑士？纳维尔是我们约克家族的传统盟友，恩比瑟和佛瑞德的母亲就是纳维尔的女骑士，我总不能为了维克多和纳维尔贵女的风流韵事和他们翻脸吧？凯瑟琳什么都不用做，她的身份代表了冈比斯王国的态度。” 翠丝莉不服气地说道：“我可以保护维克多，凯瑟琳能陪着他在野外宿营吗？” “需要保护的维克多，不是我想要的男人！” 西尔维娅眼眸微冷，翠丝莉的脑袋立刻低了下去。西尔维娅缓和语气，眼神迷蒙地说道：“我有一种感觉，维克多不止于风语月精灵，他能走的更远。” 翠丝莉抬起头，惊讶、喜悦和失落在她的脸上糅成复杂的表情，嗫嚅道：“你是说维克多，他……他能让你怀孕？” 只有太阳精灵能让女神灵骑士怀孕，也只有黄金骑士才能孕育太阳精灵的血脉。翠丝莉想起维克多和自己聊起过的继承人话题，不由得感到沮丧。 “鸢堡不会做无用的事情。” 西尔维娅轻轻摇头，目光转向窗外，淡淡笑道：“我就想看看凯瑟琳能不能孕育维克多的孩子？她要是能怀孕，下一个就轮到你。” 翠丝莉咬了下粉亮的唇瓣，纤手悄悄抚上平坦柔韧的小腹，亮晶晶的浅蓝眼眸里蕴着羞喜和烦恼。 第500章 紧密团结 乌云遮蔽太阳，空气湿冷刺骨，预示着冻雨将至。 雄奇高耸的鸢堡如同伟岸巨人，矗立在凛冽呼号的寒风中，巍然不动。 鸢堡建筑群规模宏大，蜿蜒曲折，谁也说不清楚这里总共有少房间，又藏着多少暗道和密室。 近八十年，奥古斯特家族暗中培植的无面者掌握着鸢堡主要的密室系统，最大的一间密室既是无面者首席的隐秘居所，也是奥古斯特家族最重要的药剂实验室。 它不是建在阴森潮湿的地洞里，而是位于城堡的上层，距离地面足足56米高，甚至还有一扇小窗户和一排换气孔。人们从下往上看，只会以为那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阁楼，可如果没有无面者领路，任何人也只能进入一件普普通通的的小阁楼，而不是那间失踪的密室。 密室内，四根常人手腕粗细的水蜥油蜡烛分布在房间的四个角落，明亮的烛光将整座房间照的宛如白昼。 “西尔维娅看出来了……如果不是她自己看出来的，那就一定有人泄密！” 威廉姆斯单手按着胡桃木桌子，双眼蕴藏怒火和担忧。坐在他对面的戈隆侯爵，表情平静地点点头，开口说道： “无论是不是西尔维娅自己看出来的，无面者都应该进行一次严格自查，任何有可能危害到大师生命安全的因素必须清理掉！” 托佛文放下来自蔷薇庄园的信签，抬起浑浊的老眼，看了看奥古斯特的守护者和摄政王，又垂下松弛的眼皮，声音疲惫的说道： “凡走过的必留下痕迹，我活的够长久，留下了太多的痕迹，被人看穿也不足为奇，尤其被神灵骑士看穿，那更是我的荣幸。” “大师……” 托佛文摆了摆手，打断威廉姆斯的话语，缓缓说道：“无面者是我和你的父亲共同创立的……我还记得，他提出组建无面者时兴奋的模样，我当时都被他的热情给感染了。”说到这里，老巫师苦笑了下，摇头叹道：“那个家伙只忙碌了四个月就对无面者失去了兴趣，把它丢给我一个人……直到他冲击元素海的前夕，私下和我交待嘱托，他都没有提及无面者。他不是忘了，他只是把无面者当成一个过时的游戏……真是个令人怀念的混蛋。” 戈隆.奥古斯特难得露出缅怀的笑容，“博内拉特也从没有和我提起过无面者。” 托佛文双手交握于腹部，靠着摇椅的椅背，声音轻松的说道：“其实你们很清楚，无面者不可能泄密，最有可能泄密的人是罗兰……可我看着她长大，我深知莱恩的女儿绝不会出卖我，尽管她很讨厌我。” “您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戈隆颌首说道。 “先王后艾琳至死都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我也没有后悔过让她做出选择，我们只是做了奥古斯特该做的事情。” 托佛文坐直身体，盯着威廉姆斯说道：“你们想让我交出无面者？” 威廉姆斯迎着老巫师洞悉人心的目光，收敛笑容，坦然说道：“是的。” “我老了，时日无多……是该交出无面者了。” 老巫师靠向椅背，阖上双眼，仿佛睡着了。威廉姆斯和戈隆侯爵耐心等待，过来许久，他们听到托佛文说： “无面者有两位大骑士，7名骑士，24个见习骑士，2个巫师，4个智慧侏儒，127个顶级工匠，37个伪装者，42个狂暴卫士，173个追踪者， 466名武装战士。” 威廉姆斯难以抑制地吸了口气，除了骑士和巫师，其他人都是托佛文精心培养的秘法死士。他们各有各的特长，威廉姆斯只知道无面者中的武装战士能够娴熟运用各类兵器，最弱的人也具有初阶见习骑士的战斗力。托佛文既然把武装战士排在最下面，那其他类型的秘法战士必有过人之处。 无面者是一股惊人的力量！ 托佛文淡淡地扫了摄政王一眼，开口说道：“我不准备把无面者交给你。我想把无面者交给罗兰.奥古斯特。” “什么？！为什么？”威廉姆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大声质问。 托佛文不以为意地说道：“最终决定权在戈隆。”他转过头，面向守护者问道：“你来决定，无面者交给谁统领？” 戈隆侯爵紧抿唇线，表情严峻，思索片刻，沉声说道：“罗兰打算效仿奥古斯特的先祖，冲击传奇领域，她正准备离开鸢堡，你把无面者交给她？需要给我一个理由。” 老巫师有气无力地说道：“在我眼中，没有威廉姆斯，没有罗兰，没有爱德华，只有奥古斯特。以罗兰的魅力和能力，无论她是否踏足传奇，身边都会聚拢一批追随者，可我怎么能容许外人拐走奥古斯特家的长公主？无面者追随罗兰，她打开新局面也好，回归冈比斯也好，终究是奥古斯特家的公主。” 戈隆侯爵点点头，又摇头失笑道：“就怕罗兰不肯接受。” “做的巧妙一点，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戈隆看向威廉姆斯，委婉地说道：“殿下，鸢尾雀不会总在一个巢里产卵，您以为呢？” “我没有意见。”摄政王苦笑了一下，又对老巫师说道：“托佛文叔叔，看在我祖父和我父亲的份上，您总得给鸢堡留点东西吧？” 托佛文指着威廉姆斯，笑骂道：“你这家伙，我还没死呢。” “大师最宝贵的财富不是无面者，也不是拜他所赐的奥古斯特高阶骑士……或者维克多，而是他在药剂学领域的伟大成就。”戈隆侯爵对威廉姆斯说道：“殿下，托佛文大师最宝贵的财富留给了鸢堡。” 威廉姆斯摊开双手，表情无辜的抱怨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们就不能有点幽默感呢？” “奥古斯特……嘿嘿。”托佛文无奈摇头，重新拿起那封信签，问道：“你为什么认为西尔维娅看破了维克多的底细？” 威廉姆斯点头说道：“二十三天前，约克公爵给鸢堡传了第一封信，他提出请凯瑟琳和维克多共同出访纳维尔。我当时就怀疑西尔维娅看出了什么，但这个要求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所以我们按照王室成员互访的礼仪，将兰德尔子爵列为王太后的随从，并着手准备出访事宜。” “谁知道，西尔维娅竟然以王国守护者的身份，亲自给鸢堡写信，要求兰德尔子爵作为出访纳维尔王国的正使，凯瑟琳仅仅是为了陪伴自己的情人，私下前往纳维尔。”威廉姆斯皱了下眉毛，继续说道：“这不合规矩！甚至有损冈比斯王室的声誉……我的顾问学者认为，西尔维娅此举，意在向世人公开维克多和凯瑟琳的情人关系，也是在向我们表达约克家族愿意推动王族后族的王国政治格局。但我知道凯瑟琳的特殊之处，西尔维娅指名道姓让凯瑟琳陪伴维克多出访纳维尔，极有可能是一次暗示性的试探。这说明，她应该有所察觉。” 托佛文沉吟片刻，闭着眼睛叹道：“超凡者的智慧非常人所能想象。” 威廉姆斯深以为然地颌首道：“西尔维娅到底是神灵骑士，她仅从一些细微之处就推测出鸢堡历时十几年年的布局，并准确找出关键人物凯瑟琳。” “我说的是维克多。”托佛文摇头纠正道。 戈隆侯爵神情微动，抢在威廉姆斯之前，插口问道：“大师，您也认为维克多已经达到了黄金阶？” “黄金阶？不是说维克多需要四十多年才能晋升太阳精灵的血脉吗？按道理，他摸到黄金阶不会这么快……现在一年都没到啊！”威廉姆斯惊讶地追问道。 托佛文翻着浑浊的眼白说道：“我是说过维克多需要44年晋升太阳精灵。十几年前，我还说过维克多没有觉醒的希望，结果我说错了……谁知道在维克多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说不定，几年之内，他的月精灵血脉就会朝太阳精灵变异。” “该死，这么短的时间，我没法针对维克多重新布局！”威廉姆斯以手拍额，一脸懊恼。 “布局？谁给你的胆子对一位殿下布局？”托佛文语气森然地教训道：“我们耗费价值数十万金索尔的资源造就了维克多，可他到了黄金强者以上的层次，你还想操控他？奥古斯特又凭什么操控一位具有黄金血脉的殿下？你看看罗兰是怎么做的，再看看西尔维娅是怎么对他的，还有教宗克莱门特又是怎么做的？” 威廉姆斯怔了怔，惭愧地说道：“罗兰对维克多待之以诚，动之以情，早早就把他捧进大贵族的圈子……论眼光智慧，我不如罗兰。” 老巫师却摇头道：“你们和罗兰的差距不在智慧眼光，而是心态不同。莱恩死后，王国的重担都压在你和戈隆两个人肩膀上，冈比斯有一个神灵骑士就已经够呛了，你们本能地想把所有变数都置于掌控之下，不愿意奥古斯特家族之外再多一位殿下。罗兰没有这种负担，莱恩战死，她只想着提升自己的实力，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决定拉拢西尔维娅，为自己的出走提前做准备。在她看来，向自己曾经的玩伴，西尔维娅现在的情人表达善意，没有损失，只有好处……那为什么不做呢？” 戈隆侯爵长长地吐了口气，沉沉地说道：“大师教训的对。西尔维娅前后两封信透露出许多蹊跷，可我始终抱着把维克多重新纳入鸢尾雀旗下的愿望，忽略了西尔维娅的警告和一个能够解释所有问题的事实。” “站在约克家族的立场，他们当然不愿意维克多的血脉外流。在维克多出访纳维尔的时候，西尔维娅肯定要安排一位高阶女骑士陪伴他。可约克家族不想招致纳维尔高阶女骑士过多的怨怼，他们拿冈比斯的王太后做挡箭牌。问题是维克多没有同意约克家族的高阶女骑士随行陪伴。所以西尔维娅不得不写第二封信，让凯瑟琳以兰德尔子爵情人的身份，陪同他出访纳维尔。” 戈隆侯爵的脸上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也带着一些受挫的沮丧。 威廉姆斯恍然大悟，颌首说道：“维克多通过写给凯瑟琳的情书，向塔莫尔牧首透露克莱门特设计了互助制度，他在算计教宗！他有如此惊人的智慧、手腕和胆量足以说明他现在是一位真正的殿下。所以，西尔维娅必须尊重维克多的意见。克莱门特虽然遭到维克多的设计，却看重他的潜力和身份。教宗顺势而为，请维克多出面帮助纳维尔渡过难关，再表彰他的功勋，亲自为他举行圣光祈祷，间接和神灵骑士正式结盟。但教宗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和维克多拉近关系！” 戈隆侯爵面无表情地说道：“在教宗亲自主持的圣徒册封典礼上，兰德尔子爵的身边有约克家族的高阶女骑士相伴，足以证明这位新晋的殿下和约克家族亲密无间。既然维克多的身边没有约克家的高阶女骑士，那西尔维娅绝不希望凯瑟琳以冈比斯王太后的身份公开出席兰德尔子爵的圣徒册封典礼。” 威廉姆斯难以遏制自己的怒气，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太过分了！西尔维娅故意强化凯瑟琳是兰德尔殿下的情人，而非兰德尔殿下的主君……她把我们奥古斯特王族置于何地？不行，我这就给雷克斯陛下写一封信，告诉他，是凯瑟琳.奥古斯特王太后带领兰德尔子爵出访纳维尔王国！” 托佛文二话不说，直接从抽屉里取出一封空白的羊皮纸信签，连同羽毛笔和墨汁推给冈比斯的摄政王。 “你写啊。” 威廉姆斯拿起羽毛笔悬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最后还是放下了羽毛笔，苦笑道：“我要是写了，奥古斯特王族，约克后族的政治构想也完了……” “比你哥哥强。”托佛文看了威廉姆斯一眼，重新靠上椅背，慢条斯理地说道：“西尔维娅本来就是借机试探我们的诚意……你心里不舒服，神灵骑士更不舒服。维克多所有的情人都没有婚姻关系的束缚，只有西尔维娅例外，可见西尔维娅在维克多心里的份量。凯瑟琳能和西尔维娅竞争维克多吗？西尔维娅的身边有兰德尔殿下，约克家族为什么还甘愿当冈比斯的后族？西尔维娅没让翠丝莉陪同维克多，她对我们的诚意还不够吗？” “西尔维娅渴望拥有真正的伴侣，维克多能不能走到比肩神灵骑士的层次，她并不确定。维克多自己也不能确定，但兰德尔家族同样需要继承人。” “只有黄金骑士和神灵骑士才能孕育太阳精灵的后代。问题在于，黄金骑士之间只能孕育一个孩子，而且黄金女骑士的数量太少了。目前，整个人类国度才7位黄金女骑士，包括罗兰在内，仅剩三位殿下没有在黄金阶生育过子嗣。黄金女骑士不像白银女骑士，她们已经位于巅峰，有没有孩子，有没有伴侣都无关紧要。” 托佛文嗤笑道：“铁山帝国早期，食人魔国王伏尔甘把人类国度的势力挤压成团，剑圣德拉文这才有了6位黄金阶的情人。现在，诸王国政局稳定，黄金女骑士各有所属的势力，她们或许愿意和兰德尔殿下生一个孩子，可她们会把孩子交给兰德尔家族吗？” “在月精灵血脉稳固之前，维克多无法让白银女骑士孕育后代。西尔维娅就是想看看，我能不能让凯瑟琳孕育兰德尔殿下的子嗣……幸运的是，我的巫术可以满足西尔维娅和兰德尔两位殿下的最迫切的愿望！” 戈隆侯爵缓缓起身，一股蓬勃向上的气势油然而生，他向老巫师郑重施礼，说道：“因为阁下，冈比斯的四位殿下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也因为阁下，冈比斯这辆马车的缰绳始终握在鸢堡的手上。我，博内拉特先王的誓言骑士，冈比斯王国及奥古斯特家族的守护者，戈隆.奥古斯特向阁下致以崇高的敬意！” 老巫师摆了摆手，转而对摄政王说道：“小威廉，知道神灵骑士为什么屈从于冈比斯后族的地位吗？因为，奥古斯特家族的底蕴和实力非约克家族所能匹敌，现在如此，将来亦然。” “王族要有王族的气度，自从我来解到维克多会成为高贵者，就再没有操控他的念头。对于这位殿下，我们应当以王国守护者视之，而非鸢堡的侍从领主。” 威廉姆斯点点头，鞠躬道：“托佛文叔叔的教诲，威廉姆斯.奥古斯特必铭记于心。” 托佛文闭上双眼，隔了许久，突然问道：“兰德尔殿下的车驾现在到那了？” 戈隆侯爵想了想，回答道：“这时候，他应该过了长桥镇，距离布利诺尔还有15天的路程。” “我建议让凯瑟琳陛下主动汇合兰德尔殿下，然后直接北上，前往纳维尔王国，不必再绕道王都了……等兰德尔殿下离开冈比斯，我们立即动手，迫使野柳城的那位子爵夫人离开布里亚特家族，再把她送进银月庄园。” 威廉姆斯思考片刻，颌首道：“确实应该这么做，不能再等了。” 托佛文敲了敲桌子，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小牛皮卷轴，递给戈隆侯爵，说道：“虽然兰德尔殿下主动放弃了掌控野柳城的意图，但我们不能没有表示。我研制的蓝芋药剂能够逆转黄金骑士脑部元素化的状态，非常适合西尔维娅……我们就把这份配方送给兰德尔殿下吧。” 第501章 巴雷托之战（上） 北部荒野，巴雷托谷地。 落日的余晖透过漫天铅云的缝隙，仿佛一柄柄巨大的光之利剑，斜插在起伏绵延的山地之间。谷地东侧被光剑映出片片金黄，西侧却是幽暗的阴影。 猛烈的北风灌入山谷，天空愈发黯淡，西侧山林的阴影如同潮水向东蔓延，即将淹没斑驳的光明。 无数人类战士与半人半马的怪物在光暗之间穿梭鏖战。 半人马体型高大健硕，下半身类似大型挽马，前掌却生有便于抓握攀爬的四趾，尾巴粗长如同灵活有力的蛇尾，上半身接近肌肉贲张，孔武有力的人类，但五官扁平丑陋，耳部是螺旋向下的犄角，仿佛地狱中走出的魔鬼。 它们结成一组组冲锋阵型，在山谷中来回扫荡，将敢于挡在它们前面的对手或同类踏成肉泥。对于那些衔尾追击的敌人，半人马回以劲急的箭矢和狂烈的笑声，把他们甩远，便背负好巨弓，取出沉重的投矛，返身冲杀回去，并向惊慌失措的敌人射出投矛，将他们钉在地上。 蹄声震天，箭矛如雨，集群冲锋的半人马锐不可挡！ 挡不住就不挡，追不上就不追！ 人类战士身穿轻便灵活的厚皮甲胄，手持包裹钢片的硬木盾牌和锋利的精铁弯刀，眼眸里闪耀沸血的红光。他们结成一个个紧密的龟甲阵型，盾牌相扣，抵御铺天盖地的箭雨投矛。每当半人马射出两支投矛，战士们便迅速向两翼散开，招呼在外围游弋的异化战兽向自己靠拢。身披重甲的骑士留在原地，捡起粗苯沉重的黑曜石投矛射向半人马集群。半人马呼啸而来，骑士们擎出精金斩首巨剑，围拢在高阶骑士身后。汹涌如潮半人马仿佛撞上坚不可摧的礁石，队伍一分为二，留下一地鲜血和垂死哀嚎的同伴。两翼的人类士兵趁着半人马冲锋的机会，用弯刀在它们侧腹拉出恐怖的伤口。力大无穷，性情凶猛的鹰狮兽、角狼和月熊陪同重装骑士追击半人马集群的尾部，将它们撕成碎片，直到主人吹响口哨，才放弃追逐。 一头体型格外庞大的月熊抑制不住嗜血杀戮的本能，四米多长的身躯人立而起，巨掌猛挥将一匹半人马打成扭曲的两截，不顾猎物的哀嚎惨嘶，扑上去大口撕咬它的血肉。一支长箭疾射而至，射穿月熊肩部的铁甲，深深扎入它的皮肉。狂怒的月熊丢下猎物，朝伤害它的那匹半人马冲了过去。 半人马撒腿就跑，不时转过上半身用巨弓射击，将这头特别强大的战兽引向山坡。月熊奔跑速度快的惊人，眼看就要被它追上，这匹半人马展现出惊人的矫健，左前爪牢牢扣住岩石，借助惯性，近1200磅重的身躯以左前腿为支点，半腾空原地掉头，巧妙地躲避月熊战兽的挥击，紧接着，它强健的后蹄用力踩踏地面，瞬间半立，长有四趾的前掌按住月熊的脑袋，将这只狂暴的巨兽压到地面，手中的金属投矛顺势下刺，从熊眼扎进脑袋。 月熊战兽哼也不哼，当场毙命。这匹凶暴人马战士踩着小山似的熊尸，得意地发出一串的怪笑，宣告自己的胜利。它在山坡上，灵活地跳跃着，居高临下用巨弓不停地射杀山谷下的人类战士。 半人马神射手，黑蹄部族的精锐战士，它们不随队伍冲锋陷阵，而是在几百米外自由机动，精确狙杀敌人。 这匹半人马神射手使用巨弓射出足有1.3米长的重箭，威力如同劲弩，可以轻易洞穿铠甲和盾牌，几乎每次射击都有人类战士被利箭贯穿。很快就有十几人倒在它的弓下，它发出的怪笑声始终不断。突然，它心生警兆，果断丢弃巨弓，从腰侧取下两柄造型粗陋狰狞，但份量十足的狼牙棒，想都不想，直接朝左边的阴影处横扫过去。 “丑陋的怪物，死吧！” 一道人影从狼牙棒的间隙闪过，凶暴人马上半身的腰部瞬间绽放出鲜红妖艳的花朵，它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闪耀白金光辉的精铁连枷如同有生命的怪蟒，高高荡起，直接击碎它的头颅。 血肉碎骨漫天落下，一名男子转身疾掠，迅速没入茂密的树林中。他身上的圣武士皮铠沾满了殷红的鲜血，肩部位置隐约可以看到5条银色条纹，他手中的连枷轻微震荡，白金色的光泽渐渐褪去后，竟然一尘不染。 教会的裁决武士和圣骑士凭借树林灌木的掩护，专门猎杀黑蹄部族的半人马神射手。 这名裁决武士表现的太活跃，连续击杀6名半人马神射手，终于引起了半人马强者的注意。 他刚刚从矮树林中钻出来，一支投矛破空而知，投矛的尾部拖着一道白色的气浪，无声无息，竟然比声音还快！ 白银阶的黑蹄半人马统领！ 裁决武士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白金色的圣光从体内涌出，在皮铠的表面结成一组白金色符文，普通的硬皮铠甲变得神圣耀眼。他努力向左边规避，半人马统领射出的金属投矛刺穿圣铠术加持的皮甲，从背后透出，在他的右胸留下一个碗口粗细的窟窿，但没能直接命中他的心脏。 裁决武士运用圣居术和圣铠术，避开致命一击，也没有被附有恐怖动能的投矛射翻在地上，但投矛摩擦空气形成的高温几乎将他的半边右肺烧焦。如此沉重的伤势足以令青铜阶的骑士失去行动能力，他却没事人一样，向树林蹿去。透过裁决武士右胸的空洞，可以看到里面布满了白金色的光辉，阻止血液流出，不断修复伤口。 这是能够暂时抑制伤势和痛苦的圣愈术。裁决武士只要能躲进树林，就可以找高阶牧师治疗伤势。可惜，黑蹄统领没有给他逃生的机会。 又一支可怕的投矛从几百米外飞了过来，眨眼到了裁决武士的身后。正当他绝望的时候，一副闪耀圣光的精金盾牌挡在他与投矛之间，威力十足的半人马投矛顺着盾牌的斜面弹向空中，只留下一串撕裂空气的啸鸣。 一名被秘银铠甲包裹的圣骑士单手扶住裁决武士，挥出一道白金色的圣光，笼罩裁决武士的身体，他焦黑的伤口重新溢出鲜血，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皮毛棕红的半人马统领见到这一幕，掉头就向坡下跑去。一道湛蓝流光从矮树林里射出，犹如蓝色闪电，击穿半人马统领后背，锋利无匹的虚空风元素乱流在它的体内肆虐，将内脏切成一堆碎片。白银阶半人马统领的嘴巴和鼻子里喷出夹杂内脏碎末的鲜血，向前跑了两百多米，终于摔倒在地上，无力地抽搐着。 持盾圣骑士扶着嘴角溢血的裁决武士走进树林，先朝那名拿着秘银战弓的圣骑士点头致意，又对裁决武士笑道：“伟格勒，你要小心点，弗里德斯牧首只剩下一个儿子了。” “一切荣光归于主……我要为兄弟姐妹们复仇……杀光那些畜生！” “行了行了，别说话，高阶牧师会治好你的。” 圣骑士夹着裁决武士来到一处人为开辟的空地。一名身穿龙蜥皮甲，腰悬钉锤的高阶牧师接过身负重伤的伟格勒，却没有施展神术为他治疗，而是取出再生药剂，洒在他的伤口上。 这样一来，弗里德斯大人唯一的儿子只能乖乖地躺下，不用再参加后续的战斗了。 一名中年骑士从伟格勒的身上收回目光，对着一位有着罕见蓝发的英俊骑士说道：“腓烈特，沸血药剂的效果快结束了……是该我们上场的时候了。” 这名中年骑士黑色头发，琥珀色的眼眸，秘银铠甲上篆有鹰首狮身兽的徽章，赫然是铁山皇族的继承者，当今最有可能踏足传奇领域的黄金骑士——乌赛因.巴塞留斯。 条顿公国的艾斯托夫.月熊公爵也附和道：“陛下，我们的战士快支撑不住了……我请求带队出战！” 尽管人类战士都是撒桑帝国精锐中的精锐，其中还有为数众多的见习骑士和圣武士，但相比身高体壮，来去如风的黑蹄半人马战士，他们还差了许多。沸血药剂的效果一旦消失，撒桑帝国的精锐士兵将陷入疲惫状态。失去士兵的掩护，见习骑士和圣武士的伤亡数量会直线上升。 撒桑帝国和圣殿军都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面对如此险恶的局面，撒桑皇帝表情凝重，牙缝里只挤出一句话： “等特斯蒂尔大团长射出第一支箭！” ***************** 特斯蒂尔也在等，秘银战弓拉成满月，紫光闪烁的箭锋指向三百米外的半人马大可汗。他的身边还有另一位张弓搭箭的黄金圣骑士。特斯蒂尔家的两位殿下牢牢锁定同一个目标，却引而不发。 他们在等教会的第一圣武士施展破邪击，砸开半人马大可汗身上的大地之甲。 奥罗加尔根本不在乎那两个小虫子，虽然他们的射出的箭极其犀利，可它只要动动脖子就能避开，至于射中身体那无关紧要。大地之母赐予它坚韧的身体，只要它四蹄踩着大地，就能源源不断地汲取力量。 最讨厌的是眼前的这只小虫子……或许它是一头伪装成小虫子的食人魔领主？ 奥罗加尔不明白，这个光头人类为什么一下子能变得像食人魔领主那样高大魁梧，拳头砸在自己坚不可摧的身体上竟能震的它筋骨酥软，一下子又变得像地精一样小，躲开自己的无坚不摧的大铁棒？ 一个被金属包裹的拳头充斥奥罗加尔的视野，重重地打在它的肚子上，令它膝盖一软，险些跪下，下一秒，大地之力涌入身体，它又重新站稳。 又，又，又变大了，快比我高了……孩子们应该跑远了吧？再坚持一会，我就带领战士们突围，趁这个怪物变得更大更强，能把我打到空中之前……通体橙黄的半人马大可汗把两柄狼牙棒舞的密不透风，空气被捣成浆糊，发出呜咽的悲鸣。不过，奥罗加尔已经放弃了追击秃头怪物的想法，纯粹在防守。 追击也没用，打不到秃头怪物，反而让它变得更小，能够突破狼牙棒给自己来下更狠的打击。 这些都是错觉！ 图尔南斯的额头、面部、铠甲、拳套、战靴都呈现出繁复神圣的白金符文，五百米之外的弗里德斯牧师施展的英勇术、神圣壁垒、偏斜、复苏、祝福之力加持在他的身上，令他纵跃如飞，来去自如，对半人马大可汗施以无数次重击。可图尔南斯并未使出全力，也没有对奥罗加尔的身体造成有效伤害。 实际上，图尔南斯只要使出圣武士的六级神术破邪击，两拳就能把奥罗加尔击毙……或者，被它打死。 像奥罗加尔这样，觉醒了顶级血脉天赋的深度凶暴化半人马面对死亡的刹那，能够发挥出超越极限的能力，即便图尔南斯全力以赴也无法幸免。 他可不是来和奥罗加尔同归于尽的。 图尔南斯和奥罗加尔的交锋同时涉及到身体和心灵。图尔南斯每一次对奥罗加尔的打击都在削弱它的战斗意志，扭曲它的感官和直觉，滋生出无法抵抗图尔南斯的念头，对自己的血脉天赋失去信心。 当传奇半人马转身逃跑的时候，就是它毙命的一刻！ 为了营造这种条件，光辉骑士团和撒桑帝国的精锐联军放跑了黑蹄部族的主力，迫使奥罗加尔带领亲卫人马战士断后。光辉骑士团的高阶圣骑士和高阶战斗牧师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围出一片区域，供图尔南斯和奥罗加尔正面对决。 为了留下奥罗加尔，撒桑帝国的黄金骑士藏身在树林中，光辉骑士团的高端战力被牵制，帝国骑士和圣殿军顶住黑蹄半人马卫队的疯狂进攻。图尔南斯只要被奥罗加尔击中一次，生还的希望极其渺茫。 如果图尔南斯战死，如果人类军队崩溃，光辉骑士团和撒桑帝国只能用人命去击破传奇半人马大地之甲，强杀奥罗加尔。不知道会有多少高阶骑士和高阶神职者死在传奇半人马的反击之下。 即便胜，也是惨胜……对战双方都在刀尖上跳舞，幸运的是，图尔南斯把握战斗的节奏。 传奇圣武士通过心灵之触准确掌握半人马大可汗身心状态，它战斗直觉被削弱，感知被扭曲，看似威猛无俦的挥击全是破绽！ 奥罗加尔的肚子又挨了一记重击，它没有愤怒，反而恐慌：秃头怪物明明在正面，怎么打到我肚子？谁在打我？ 奥罗加尔的狼牙棒反手横扫，空气撕裂，形成一股股空气漩涡，却打了空，它回头再看，秃头怪物居然不见了！ 平稳的呼吸终于变得粗重，犹如十几个铁匠在拉动风箱，奥罗加尔的心灵出现了巨大的裂缝，立刻就被逃跑的想法塞满。它突然看到消失的秃头怪物出现在身旁，如同顶天立地的巨人，俯视渺小的自己，然后伸出比营帐还大的拳头砸了下来！ 图尔南斯的精金拳套浮现一圈白金色的符文，迅速把拳套渡上神圣的白金色——破邪击！专门切断元素联系，同时具备圣剑术震荡破甲效果的六级神术！ 通体橙黄的半人马大可汗被破邪击打回了原形，身体重新变成血肉状态……就是现在！ 弗里德斯左手握着的血红圣水晶指向奥罗加尔，红色符文浮现，一道精神波刺进半人马大可汗的脑部，他右手连弹两下，两名狂风圣骑士的箭锋上燃起白金色火焰。 混乱术！圣火术！ 两道幽蓝箭矢疾射而出，直指传奇半人马的脑袋和心脏。 在生死关头，奥罗加尔摆脱了图尔南斯施加的心灵影响，但弗里德斯的混乱术让它不可避免的恍惚了下，它脖子一转，未卜先知般的避开射向脑袋的利箭，胸口却被特斯蒂尔大团长的箭矢贯穿。 来自元素海的风元素犹如实质，锋利无情地在奥罗加尔的体内肆虐，把它上半身的内脏尽数切碎，白金色的圣火灼烧它的血肉，让它的上半身无法汲取大地的力量。树林中，撒桑帝国的黄金骑士率领亲卫冲向战场，挥舞长剑，肆无忌惮地收割黑蹄半人马的性命，高阶战斗牧师绽放出一团团神圣天幕，神术的力量帮助人类士兵恢复体力，治疗伤口。 奥罗加尔转过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快速远遁却又不断变大的秃头怪物。 原来，他并没有变小，也没有变大……可恨的秃头怪，去死吧！ 大地在传奇半人马的脚下龟裂，一道土黄色的冲击波追向图尔南斯。圣武士早有预料，脚尖一点，避开半人马的垂死反击。冲击波迅速消散，在地上留下一道笔直的沟壑。 奥罗加尔无力维持马身的大地之甲，风元素透体而出，割裂一道道伤口，鲜血喷涌，染红了它的躯体。 “愿你们的血肉也被大地之母所吞噬！” 奥罗加尔卧在血泊中，用半人马语发出诅咒。 特斯蒂尔大团长飞掠过去，长剑连闪，切断黑蹄大可汗的人身和首级，拎着它的犄角，淡淡地说道： “你的脑袋和皮毛还有用，被圣火烧掉就太可惜了。” 第501章 巴雷托之战（下） 光辉骑士团的大团长，霍华德.特斯蒂尔高高举起传奇半人马大可汗的头颅。弗里德斯牧首心潮澎湃，难以自持，忍不住老泪纵横。 因为奥罗加尔的出现，四分五裂的半人马族群先后凝聚成9个大部族，每个部族至少有7、8个黄金阶的凶暴半人马千夫长。最强盛的黑蹄部族甚至拥有一位传奇大可汗，13只半人马千夫长，雄性半人马战士超过8万，部族成员接近40万，还奴役着近百万的附庸种族。 如果奥罗加尔统一荒野西侧的半人马族群，那它就可以号令整个北部荒野的兽人部落，成为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兽人之王。而每一任兽人之王都会把不同族群之间的矛盾转嫁到人类的头上，给人类国度带来深重灾难。 兽人大举进犯的结果往往会导致人类帝国瓦解，领土沦陷，信徒流离失所，教会的力量衰退，从而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世俗领主势力重新洗牌，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人类国度才能重获平衡，但想要把土地拿回来则是千难万难。 撒桑帝国是人类最后一块膏腴之地。光辉骑士团历经三百多年的时间，整合内外，积蓄实力，准备以撒桑帝国为根基，反攻北部荒野，夺回失去的领土。 黑蹄半人马崛起不仅威胁到撒桑帝国的安全，也成为光辉骑士团和撒桑领主复兴战略的阻碍。 奥罗加尔必须死！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教会和撒桑帝国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筹划布局，用掉一次宝贵的大预言术，让命运的天平向撒桑帝国倾斜，并按照预言的步骤，展开针对黑蹄部族的军事行动。 他们耗费7年的时间，先后剪除奥罗加尔麾下11位黄金阶半人马千夫长，使得黑蹄部族的指挥体系出现混乱，居住在领地外围的部族成员向奥罗加尔的王帐迁徙。此消彼长之下，其他半人马部族开始侵占黑蹄部族的传统领地，奥罗加尔不得不发起大可汗召唤令，七大部族联手出兵，想要逼迫奥罗加尔承认既成事实的部族势力范围。 在半人马举行会盟之前，撒桑帝国和光辉骑士团倾尽全力，动员十万铁骑、五万圣殿军，向黑蹄部族的王帐发起总攻。 奥罗加尔且战且退，带领几十万族人向东迁徙。撒桑帝国出动4000月熊骑兵、1200角狼骑士、800鹰狮骑士和3万精锐骑兵，配合光辉骑士团的4000角狼骑兵，及17000圣殿军骑兵，共计1万头战兽，53000名战士一路尾随驱赶黑蹄部族上千公里之远，甚至进入了白尾半人马部族的势力范围。 其他七个半人马部族忙着争夺黑蹄部族的领地，白尾部族孤掌难鸣，不愿意充当奥罗加尔的替死鬼，拒绝它的联合请求，但愿意出兵牵制人类的主力，并开放巴雷托谷地供黑蹄部族通行。、 这一切正中特斯蒂尔大团长的下怀，他留下55000名骑兵与白尾半人马对峙周旋，率领8000战兽骑兵进攻巴雷托谷地。为了掩护部族中的雌性和幼崽，奥罗加尔让两名半人马千夫长带领部族成员撤退，亲自召集18000名黑蹄战士，在地形狭窄的巴雷托谷地与人类的战兽骑兵决战，最终被传奇圣武士、狂风圣骑士和弗里德斯牧首联手斩杀。 教会和撒桑帝国的领主历时十八年，完成了最主要的战斗目标——击杀传奇半人马大可汗。 为此，撒桑帝国和教会都付出了巨大代价。7年来，共48000多名英勇的战士血洒荒野，而非教会通报的2万多人。最惨烈的一次战役，光辉骑士团的副团长贝纳迪克特殿下率领1万多名骑兵充当诱饵，牢牢咬住黑蹄部族的主力，帮助光辉骑士团突出包围圈，暴怒的奥罗加尔亲自踏破贝纳迪克特殿下防线，光辉骑士团的副团长及2名白银阶圣骑士、3名撒桑白银骑士战死当场，1万多人类士兵无一生还，弗里德斯牧首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也壮烈牺牲。 战后，教会和撒桑帝国对贝纳迪克特的陨落秘而不宣，生怕动摇帝国士兵抗击半人马部族的斗志。 所有牺牲都是值得的……今日，牺牲者终将夺回属于自己的荣耀！ “贝纳迪克特，你看到了吗？我们赢了！” 霍华德抓着奥罗加尔的犄角，凝视它苍白死寂的眼眸，又高举怪物的头颅，无处不在的风元素将他清悦的声音传遍整个谷地： “奥罗加尔已死！人类的勇士，杀光这些怪物！” 弗里德斯牧首闭上双眼，旋即睁开，表情已恢复平静，对身边的几名战斗牧师吩咐道：“助我一臂之力。” 几名战斗牧师双手虚抱于胸前，弗里德斯的身上亮起柔和的圣光。这是牧首的权柄，能够统御同僚的圣力，施展大范围的神术。弗里德斯同样双手虚环，白金色的光柱直冲上百米，向四周蔓延，形成一道的辉煌灿烂的神圣天幕，白金色的光雾向下垂落，笼罩数百米方圆。范围之内的士兵疲惫尽消，伤痛减弱，精神振奋，勇气倍增。 事实上，弗里德斯周围并没有多少士兵，但大范围的英勇术等同于光辉之主的神迹，是在向所有人宣告战斗的胜利。 “万物皆暗时，唯光辉永存。半人马大可汗已经授首！士兵们，兄弟姐妹们，杀光黑蹄半人马！” 弗里德斯牧首经过神术放大的声音如同总攻的号角，奋战中的骑士、神职者和战士回以令人热血沸腾的吼声： “杀光它们！” “让敌人在我们的刀剑下血流成河！” “杀！杀！杀！” 士兵抛弃战术阵型，丢掉盾牌，挥舞豁了口的精铁弯刀，跟在战兽、骑士和圣武士的后面，朝黑蹄半人马冲锋。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晕红了绷带，有些人的肠子都露了出来，他们只是胡乱塞进去，然后咬着弯刀，抱着肚子也要追杀半人马。随队的低阶战斗牧师不得不招呼圣武士，将这些莽撞的士兵按倒在地上。 好不容易才救下来的人，激烈交战的时候没死，死在胜利的时刻才叫莫名其妙。 黑蹄半人马战士看到人类用长矛挑起大可汗的头颅，就已经失去了斗志。它们无心恋战，追随部族统领，向巴雷托山谷的东口逃窜，否则，普通士兵和低阶神职者肯定会遭到更加致命的打击。 事实再次证明，两条腿的人类确实跑不过四条腿的半人马，高阶骑士撵在黑蹄半人马的后面，追杀一阵，便收拢战兽，构筑临时防线，指挥士兵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战损和战果很就统计了出来，撒桑帝国和光辉骑士团总共损失1107名将士和2336只异化战兽，2900多人负伤，其中700余人重伤，还有100多只异化战兽失去行动能力，只能给它们一个痛快。而人类联军共歼灭2649匹黑蹄半人马战士。 因为联军不留兽人俘虏，所以战场上不会有活着的半人马。阵亡比例，人类3274比黑蹄半人马2649。 毋庸置疑，这是一场辉煌的胜利。面对黑蹄部族的精锐，人类一方没有高阶骑士，或高阶神职者在战斗中阵亡。而黑蹄部族失去了传奇半人马奥罗加尔和191匹凶暴半人马战士。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士兵点去火堆，挖掘地洞，准备安营扎寨。有些人忙着分解半人马的尸体，上半身和内脏丢给异化战兽食用，再剥掉下半身的马匹，切割马肉，串在长矛上炙烤。 血腥味和烤肉的香气融合成一股浓郁凶残的气味在巴雷托山谷飘荡，令山林中野兽和怪物噤若寒蝉，躲在最遥远的隐蔽处，瑟瑟发抖。 图尔南斯踩着松软的地面，走进一座临时搭建的露天围栏。高阶神职者和高阶骑士围坐在篝火旁，谈笑风生。简易的兽皮木架撑开一张棕红色的巨大马匹，特斯蒂尔站在马皮的下面，俊美的脸上挂着优雅的笑容，正用秘银匕首从奥罗加尔的后腿削下薄薄的肉片，穿在长剑上，供高阶骑士们拿去烘烤。 肉片薄如蝉翼，看不到任何肌肉纹理，呈现半透明的琥珀色，仿佛是用最上乘的黄釉岩雕琢而成。在火舌的炙烤下，肉片微微卷曲却没有任何油脂的香味。 图尔南斯吸了吸鼻子，在弗里德斯的身边盘腿坐下，盯着他剑尖上的肉片，问道：“还没烤好吗？” 老牧首古板的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转过长剑，说道：“这东西怎么能烤的好？你要尝尝吗？反正，我也吃不动。” 图尔南斯取下剑尖上的肉片，放入口中嚼了几下，咽进肚子，问道：“斯特罗奇呢？” 有着罕见蓝发的腓烈特皇帝接口笑道：“斯特罗奇.特斯蒂尔殿下带着奥罗加尔的马身心脏，去东边的巨石山脉了。他打算趁着新鲜，把传奇人马的心脏带回教廷，制成顶级的龙脉药剂……图尔南斯殿下，您要再来一片吗？” “至少能制造2000支龙脉药剂……图尔南斯，圣堂骑士可以分300支。”特斯蒂尔团长递了一支穿着肉片的长剑过来。 图尔南斯接过长剑，一边炙烤，一边咀嚼腓烈特皇帝送给他的马肉，他的眼眸映出两朵暗红的篝火，嘴巴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声，沉重压抑的气氛悄然弥漫。在座的黄金骑士心中一凛，虽然他们并没有运转斗气，但图尔南斯也没有刻意针对任何人，传奇圣武士自然表露的心灵之力已经影响到黄金骑士的意志。 不愧是受到西尔维娅称颂的第一圣武士！ 图尔南斯咽下稀烂的肉片，沉沉地说道：“我心中不安。” 风声凄厉，跳跃的篝火在众人的脸上勾勒出明暗不定的阴影，特斯蒂尔表情格外凝重，问道：“图尔南斯，你有什么预感？” 图尔南斯阖上双眼，隔了许久，睁开眼睛，摇头道：“不清晰……今晚，会有很糟糕的事情发生。” 寒风突止，篝火的火苗也压到了极点，特斯蒂尔冰蓝的眼眸缓缓转动，片刻后，他眼中的蔚蓝风暴重新凝固冻结，异象消失，篝火重新升腾。 “我相信图尔南斯兄弟的预感。”特斯蒂尔环视四周，微笑说道：“我们达成了作战目标，黑蹄部族的首领级人马几乎全灭，但它们的主力基础还算完整。我们之所以能追杀奥罗加尔，是因为它失去了11个爪牙，无力控制庞大的黑蹄部族。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其他的半人马部族才敢挑战黑蹄部族的霸主地位。现在，奥罗加尔已死，剩下的两个黑蹄千夫长更没有能力带领几十万黑蹄半人马迁徙求存。白尾半人马部族首先就不会放过这块大肥肉！” 弗里德斯牧首点点头，接口说道：“如果那两只黑蹄千夫长主动投靠白尾部族，我们的情况可能会变得很糟糕！白尾部族想尽快吞下黑蹄半人马这块肥肉，那它们得打出替奥罗加尔复仇的旗号，集合黑蹄半人马战士，把我们留在巴雷托谷地，然后再举族西进，同其他半人马部族抢夺领地。” 腓烈特轻弹剑刃，颌首说道：“实际上，我们和奥罗加尔纠缠追逐，其他部族的半人马才不没有轻举妄动。我们现在是孤军，四周强敌环伺，处境反而变得危险。今夜是白尾半人马最佳突袭时机……我们不能和白尾部族交锋，以免沦为它们收服黑蹄半人马的踏脚石。” 撒桑皇帝环视一圈，说道：“我们连夜撤走，让剩下的半人马部族，马咬马去，咬到最后，它们只会分裂成小股氏族。到那时，我们再剥马皮，吃马肉！” 乌赛因.巴塞留斯放下半人马大可汗的头颅，目光一转，对月熊公爵问道：“艾斯托夫，你怎么说？” 月熊公爵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次战役，死掉的异化战兽有一大半是条顿公国的月熊，几乎占到条顿公国豢养月熊总数的三分之一。这主要是因为，月熊皮糙肉厚，相比角狼和鹰狮兽，它们更蠢一些。在战斗中，月熊直面半人马的集群冲锋，有效保护了士兵和骑士，自身却死伤惨重。 好在月熊虽然蠢笨，却并非真正的异化战兽。它们属于用巫师魔药培育的野兽，拥有一项罕见的天赋。月熊饱食凶暴生物的新鲜血肉，可以进入两天到半个月的休眠期，休眠的时间越长，肉质越新鲜，月熊获得的提升越高，甚至能深度凶暴化。 难得有这么多凶暴半人马的尸体供月熊饱餐一顿，如果连夜撤走，月熊吃下去的是凶暴半人马，拉出来的是熊粪。这些笨熊等于白忙一场。 不过，半人马是人长在马背上，能跑又能打，而战兽骑兵作战的时候，往往要和坐骑分离，好让战兽发挥最大战力。这就导致一种非常尴尬的状况，战兽骑兵跑得赢半人马，但打不过半人马。一对一的遭遇战，战兽骑兵稳赢，十对十，战兽骑兵还是稳赢，一百对一百，半人马赢面更大一些，除非战兽骑兵都是见习骑士级别的精锐。人类诸王国当中，只有冈比斯的战兽骑兵全部都是见习骑士……奥古斯特家族简直丧心病狂！ 白尾半人马真要发动夜袭，山谷里的士兵和低价圣武士的处境非常危险。 月熊公爵明白这个道理，站起身，向外走。众人随后就听到他大声咆哮： “布拉姆，让我们的熊别再吃半人马了……全部打包带走！现在！立刻！马上！” 特斯蒂尔团长微微一笑，起身说道：“这场战役足以载入史册，诸位的壮举必为世人所传颂！”说着，他朝和自己拥有同样发色，共同祖先的乌赛因颌首道：“巴塞留斯没有辱没先祖的名声。” “鹰狮旗从未蒙羞，过去如此，将来亦然。”乌赛因.巴塞留斯淡淡地说道，也起身离开简易围栏。 腓烈特皇帝笑而不语。弗里德斯牧首起身，众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说道：“击杀奥罗加尔已经超出了大预言术的范畴，但这一切都是至高主的指引……我们牺牲众多，却掌握了一套针对半人马的成熟战法，我们的未来一片光明！” “赞美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 腓烈特威严的说道：“我以撒桑皇帝的名义下令，帝国将士即刻撤军回师……临走前，把半人马的脑袋都插在木桩上，以告慰战死沙场的勇士，愿他们的灵魂在主的神国得享安宁。” “遵从您的命令，陛下。”撒桑帝国的高阶骑士齐声应允。 骑士和神职者鱼贯而出，特斯蒂尔落在后面，将奥罗加尔的首级丢给图尔南斯，拍了怕他的肩膀说道：“夏洛蒂娅.贝纳迪克特在后方，你替她报了父亲的血仇，再把这颗脑袋交给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图尔南斯内心的不安并未因为撤退的决定而有所减弱，他摇了摇头，决定先离开这片山谷。 光头圣武士拎着半人马大可汗的头颅，追上特斯蒂尔问道：“霍华德，我一直不明白，你称我为兄弟，我老婆为什么是你的侄女？” “因为，夏洛蒂娅的父亲是我的远方表兄，你娶了夏洛蒂娅，她还是我的侄女。” “可是你比贝纳迪克特小了55岁……我老婆比你还大2岁。” “这无关紧要。” “远方表兄到底有多远？”图尔南斯不甘心地追问道。 “嗯……很远，也不算太远……总之，你娶了我的侄女。你们的两个孩子得叫我爷爷。” “我不信，你肯定在占我儿子的便宜！你儿子也在占我儿子的便宜……” “不醒？你去查查纹章学！” “……还是算了吧，那玩意，看的我头疼……” ****************** 人类士兵连夜撤走，把死寂和阴森留给巴雷托谷地。 黑暗无光的矮树林里亮起两点暗红，一个佝偻的身影以扭曲的姿态走向谷底，它顶着土狼的脑袋，弓腰塌背，一身杂乱染血的皮毛，眼窝闪耀暗红的光芒，胸口被两支利箭贯穿，气息全无，步履蹒跚。 一只亡灵！一只豺狼人的亡灵！ 如果有光辉之主的牧师在场，他一定要向至高主祈祷，发誓找出亡灵背后的巫师，把他送上教会的火刑架。 自然条件下，绝对不会出现亡灵。只有最邪恶的巫师才能让失去水元素亲和的尸体重新爬起来。对于亵渎亡者的巫师，光辉之主的仆人从不手软，哪怕追到北部荒野的深处，也要将其净化。 可惜，这里没有牧师，只有呼号的夜风和几千颗插木桩上的半人马脑袋，还有被鲜血染红的大地。豺狼人亡灵走到半人马大可汗——奥罗加尔战死的地方。传奇半人马的血液曾经在此汇成血泊。 豺狼人亡灵满是利齿的嘴巴吐出古代神选者的祷词： “诸神共鉴，命运的天平终会平衡，藐视命运者，必受命运藐视。伟大的大地之母，您的宠儿遭受命运的不公。我以伟大的阴影之王的名义向您起誓，必将您的宠爱归于您的造物，必将您的愤怒施以藐视命运者。” 随着亡灵的祷告，比黑夜还要深沉的黑暗符文排列成圆形，数千个半人马头颅似乎睁开眼睛，审视着豺狼人亡灵的誓言，乌黑干涸的血泊升起一股血雾，凝聚到豺狼人亡灵的身上。它的体魄迅速变得丰满，拔掉贯穿胸口的利箭，伤口愈合，肌肉高高隆起，皮毛恢复光泽，暗红的眼眸更加明亮。 “不够，不够，再多点，再多点……他们杀死一个奥罗加尔，我还给你们两个大可汗！” 豺狼人亡灵的桀桀怪笑在风中游荡，巴雷托谷地升起更多的血雾，向它汇聚。它的躯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鬃毛因为体型扩张而脱落，皮肤凸起，爆开一道道口子，挤出一团团苍白的筋肉，最后变成了一个2.6米高的恐怖怪物。 黑色符文无声消散，血雾平息下沉，数千个半人马头颅的眼眸依然充满了死寂，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幻觉。 2.6米高，全身肌肉爆炸的豺狼人亡灵四肢着地，迎着夜风向山谷的东边跑去，速度快如鬼魅，转瞬就消失在巴雷托谷地的尽头。 **************** 平湖镇，东区小教堂，米勒坐在床前，凝望桌上的烛火，沟壑纵横的脸上渐渐浮出讥讽又欣慰的笑容； “呵呵，你终于坐不住了……藐视命运者，必受命运藐视，那命运之外的人呢？还有你自己呢？哈，哈，哈，阴影之王，你的失败从今夜开始！” 第502章 失控的变化 撒桑帝国战兽骑兵撤出巴雷托谷地，与主力骑兵汇合后，向西边缓缓退去。 白尾部族的可汗见到被人类挑在长矛上的那具人马头颅，顿时急不可耐地兵分两路，一路“礼送”人类军队出境，另一路赶着去“挽留”过境的黑蹄半人马。 黑蹄部族以雌性众多，幼崽健壮闻名荒野。既然它们现在失去了首领，白尾部族肯定不能放走它们。白尾半人马的青壮雄性悉数出动，在部族首领的动员下，兴高采烈地前去拦截黑蹄人马。 白尾可汗甚至开始想象，把奥罗加尔的美貌妻妾骑在身下的场面。可它没料到，自己刚走不久，部族营地就遭遇了一场骚乱。 “嗖”“嗖”“嗖” 箭矢如飞蝗一般射进一座兽皮帐篷，上百匹半人马围绕这处帐篷进行不间断地奔跑射击。它们行动灵敏，体型较为纤细，面部线条也相对柔和，都是白尾部族中的成年雌性人马。 即便是雌性人马，它们的平均体重也超过900磅，力量和体能远超豺狼人之类的中小型智慧生物。在它们的持续打击下，千疮百孔的兽皮帐篷终于倒塌，掀起一阵烟尘。半人马停止射击，一群粗壮矮胖的熊首地精立刻迈开短腿，嗷嗷叫着，冲向倒塌的帐篷。 呲啦一声，兽皮撕裂，原木横飞，帐篷的废墟中，出现一个高大畸形的身影。它足有2.6米高，通体无毛，魁梧的身躯上顶着豺狼人的脑袋，显得极不协调，就好像是用豺狼人与食人魔的尸体拼凑而成的怪物，有一种惊悚恐怖的不真实感。贲张虬结的筋肉挤破干瘪的皮肤，呈现毫无生机的惨白色，眼窝里的两点暗红是它全身唯一的色彩，犹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它用巨大的利爪撕裂强壮无脑的熊地精，就像在屠宰一群软弱的食草兽。被它的目光扫过，雌性人马与落在后面的豺狼人奴隶头皮发麻，向后退缩。不同的是，雌性人马感到恐惧，而豺狼人恐惧的目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兴奋，暗暗用眼神交流，显然起了恶毒的心思。 顶着箭雨，怪物把最后一只敢于袭击它的熊首地精撕成两半，雌性人马终于放弃进攻，准备逃跑。这时，怪物从废墟中拎起一只半人马幼崽的残尸，狠狠撕咬了起来。 雌性人马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它们拔出沉重的投矛，大叫着，向怪物发起集群冲锋。足以洞穿红毛野牛的投矛射在怪物的身上，就像射中食人魔督军的蛮皮，直接被苍白虬结的筋肉弹飞，没能给它留下任何伤口。雌性人马群立刻分散，组成环形射击阵型，围绕怪物射出重箭。 冲锋投矛对怪物尚且不起作用，雌性人马的重箭就更没有效果了。但是，这种环形交错射击能够掩护彼此，限制怪物的活动范围，以免它继续捕杀部族中的幼崽和较为孱弱的成员。 雌性人马打定主意，先拖延时间，等部族中的勇士赶回来，再收拾这头可怕的怪物。 可是，怪物没准备和雌性人马纠缠，腿部的肌肉高高鼓起，地面在它的脚下崩裂成蛛网状，强壮扭曲的身躯宛如炮弹，冲破半人马的环形包围圈。 几匹雌性人马猝不及防，被怪物撞的筋断骨折，摔在地上发出惨嘶。其余的雌性想要追上那头怪物，却突然遭到豺狼人奴隶的偷袭。 这些生性狡诈，嗜血残忍的兽人趁机发动叛乱，猛烈攻击营地内的其他种族。雌性人马怒不可遏，疯狂地用投矛、重箭招呼造反的奴隶。 无差别的杀戮和镇压引发了波及整个营地的混乱，此时，无论是谁，无论它是否愿意，都被迫奋起反抗。半人马、地精、豺狼人和狗头人相互撕咬，杀成一团。 “怪物”抓死了几只向自己献媚的豺狼人，附身其中的阴影议长内心愈发焦躁。这具躯壳承载了太多的半人马血脉之力，要不了多久就会崩溃，可他到现在都没找到合适的半人马，继承奥罗加尔的血脉之力，并完成地之母的祝福仪式。 神选者议会的研究资料显示，任何种族遭遇灾难的时刻，族群中总会涌现出许多“英雄”。它们在逆境中成长，担负起拯救族群于危难的使命。这种现象的背后，其实是与族群始祖神灵的意志息息相关，追溯其本质，则可以视为命运的自我校正。 人为的力量改变命运的走向，命运总会以多种形式发生反弹。教会用大预言术应对黑蹄半人马的威胁，并没有触及到整个半人马族群的安危，自然不会造成不可测的影响。 按照命运之力的正常校正，黑蹄的衰落将导致其他几个半人马部族的兴盛。 然而，分裂的半人马部族对撒桑帝国，乃至整个人类国度都不构成威胁。 阴影议长要做的就是把命运之力的自然校正，指向特定的“英雄”，让人马部族出现新的大可汗。只有这样，他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阴影议会托庇于教会裁判所，默默无闻就好像阴沟里的老鼠，不为世人所知。眼看人类国度即将反守为攻，如果阴影议会在波澜壮阔的新时代舞台上毫无作为，将不受命运的眷顾，最终只会走向消亡。 命运虚无缥缈，错综复杂，有多种多样的表现形式。除了逆境反弹之外，强者越强，弱者也弱，富者越富，穷者越穷也是其中的一种。具体表现为名望、权势、资源和力量的聚集吸引特性。 阴影议会通过圣山修道院收集的古代文献，获得神选者议会的传承。阴影议长一脉传到今天，已经有了相当可观的知识积累。当代议长纵观历史，研究时政，敏锐地察觉到人类国度正处于逆境反弹的阶段。 兽人族群占据富饶的北部荒野，失去了进取的动力，整体陷入内斗的纷争。而人类被挤压贫瘠的南部，骑士领主与神职者架空教皇，完成了对教会的重新整合，神灵骑士应运而生，杰出人物层出不穷；教会的学者耗费数百年的时间，把狗尾草培育成小麦，兰德尔子爵又找到深耕细作的种植方式，解决了人类的粮食危机；森林人马迁徙，野蛮人下山寻求与人类结盟，诸外国一致对外，撒桑帝国蓄势待发。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命运的天平终于向人类倾斜！ 在命运洪流的冲击下，谁能截取到命运之力，谁就能更进一步，获得声望、权势、资源，甚至突破自身的局限，达到更高的境界。 神选者议会把这种人称为命运眷者，与之相对应的是命运弃者。 一万年前的初代教皇伊诺克就属于命运眷者，各个骑士家族也截取了部分命运之力，而神选者成了悲惨的命运弃者。 现在，光辉骑士团、教宗、弗里德斯和塔莫尔三大牧首，以及各大王族都在争取命运之力，什么都不做的人只会失去命运的眷顾，被历史所遗忘。 阴影议长当然也得争。他指引阴影议会的巫师，制作嗜血魔药，冒着暴露的风险，帮助大贵族培养血卫士和影战士，是想以此获得世俗领主的支持，让议会由暗转明，从而在命运的潮汐中截取命运之力！ 虽然阴影议会的计划遭遇波折，但总体上还算顺利，阴影巫师与多铎、巴塞留斯家族都取得了联系。可是，兰德尔子爵突然推出的佃户制让阴影议长感到绝望。 佃户制把流民转化为佃户家庭，由大贵族直接管辖。这等于大贵族控制了绝大部分的巫师。 大贵族会把捕获的巫师交给阴影议会吗？没有新鲜血液的加入，阴影议会如何存续？ 议长宁可阴影议会只半公开化，也要保持组织的独立性，唯有如此，他才能截取更多命运之力，达到更高的境界。 按照当前形势发展下去，阴影议会不要说半公开化了，整个组织都会土崩瓦解。骑士贵族的权势、美貌和财富对阴影巫师极具吸引力。他们都揣着阴影议会的研究成果，投靠大贵族，那议长一脉数百年的筹谋只是个笑话。 所以，阴影议长运用古代巫师的神秘仪式，人为干涉半人马族群的命运走向，制造两个强大的传奇人马，给予光辉骑士和撒桑帝国沉重打击，再以救世主的身份胁迫教会和领主承认阴影大主教的合法地位，让阴影巫师脱离特里戈瓦尔家族的掌控，成为教会下辖的独立分支，专门管理人类国度中的巫师，帮助诸王国开疆拓土，从而争取命运的眷顾。 阴影巫师以后就叫至高主的阴影牧者。 他连阴影巫师今后的名称和组织结构都想好了，但就是没想到白尾部族的营地里居然连一个凶暴化的成年雄性都没有……全他妈跑去拦截黑蹄半人马了！ 虽然普通半人马幼崽也可以承载奥罗加尔的血脉之力，可它们至少需要二十多年的时间才能从凶暴化到深度凶暴，最后掌握传奇阶的血脉天赋。如果载体成长的时间太长，那就无法对撒桑帝国构成紧迫的威胁。 以撒桑帝国目前的体量，推行十年的佃户制，帝国的实力至少能提升一倍。二十年后，人类国度的总体实力又能达到怎样的程度？ 阴影议长等不了二十年，他现在连二十分钟都等不了。 这具豺狼人亡灵的躯壳正在崩溃，身体周围萦绕着淡淡的血雾。最多再有15分钟，它就会变成一堆烂肉！ 难道就就这样结束了？该死的畜生……该死的畜生就去死吧！ 巫师绝望的情绪让怪物眼窝中的红光大作，变得凶厉无比，疯狂地杀戮营地中半人马雌性和幼崽。怪物所过之处，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白尾部族的雌性和老幼在它的利爪下发出绝望的嘶鸣。 一支沉重的投矛远远地飞了过来，怪物不闪不避，正要用利爪将身下的半人马雌性撕碎。“噗”的一声，投矛洞穿了怪物坚韧的身体，浑厚的力道推着它倒飞数米之远。 议长欣喜地抬起头，只见三只雄健的半人马正疾速赶来，为首的那只半人马比同更加高大魁梧，它扬起手臂，又一支投矛呼啸而至，命中怪物的胸口，把它钉在了地上。 凶暴人马战士！只有一匹？时间不够了，我只能把奥罗加尔的血脉之力分给另外两只普通人马……这样也好，它们三个似乎是兄弟……一个传奇人马有两名黄金阶的兄弟辅助，应该很快就能掌握白尾和黑蹄。 豺狼人亡灵拔掉胸口的两支长矛，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凶暴人马战士发出一声挑衅的咆哮。但三名白尾战士看到那头恐怖的怪物浑若无事地从胸口拔出长矛，顿时感到了危险。它们向两侧散开，一边奔跑，一边用巨弓重箭射击怪物。 游走射击是半人马迎战强敌的传统战法，尤其对生命力强大的食人魔或巨兽百试不爽。它们射出的重箭确实比雌性人马更具威力，豺狼人亡灵膨胀的筋肉也难以抵御，它的胸口和大腿很快就挂了十几支重箭。 议长暗暗着急，神秘仪式需要考验半人马载体的勇气和牺牲精神，唯有真正的英雄才能承担族群的命运，得到命运的眷顾。这三只人马战士必须直面屠戮族人的凶手，正面杀死它，仪式才算成功。 议长操纵亡灵向凶暴半人马猛追，它却撒开蹄子朝营地外跑，显然想把怪物引离家园。 畜生就是畜生，一点荣誉感都没有！ 议长简直要疯了，他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顶着亡灵躯壳，也没有办法施展其他类型的法术。 凶暴人马向前跑，上半身一直扭转过来放箭，焦灼的目光时不时看向那匹受伤倒地的雌性。议长心中一动，掉头驱赶试图援救雌性的另一只人马战士，回到原地，踩着雌性的后背，探出狰狞的利爪在她的身上划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喷涌，染红了地面，雌性人马疼的四蹄抽搐，双手紧握泥土，把地面刨出两个坑，很快又注满了鲜血。可它咬紧牙关，始终没有发出惨叫声。 三匹人马战士射出的重箭一支比一支急，怪物伸出粗壮的胳膊挡住眼睛，任由自己的躯壳被射成刺猬。等人马战士射出最后一支重箭，它蠕动惨白的肌肉把身上的箭矢全部挤出来，再从雌性人马的腿上挖下一大块些血淋淋的肉，塞进嘴里咀嚼了下，又轻蔑地吐在地上。 “别管我！你们掩护部族姐妹带上孩子们先走！”雌性人马流着眼泪，对着人马战士大声疾呼。 “懦弱的白尾人马，你们不配挂上弓箭和投矛。看我切下它的脑袋……” 怪物嘴里发出奥罗加尔的声音，脚爪将雌性人马踩进血泊，蹲下身，楸起她弯曲的犄角，让人马战士看清她的毫无血色的面容。 “阿丽塔！不！” 凶暴人马战士双目赤红，鼻间喷出白雾，强劲的心脏用力鼓动，全身青筋暴起，向怪物发起最后的冲锋。大地在它的蹄下颤抖，投矛如同闪电，洞穿怪物的胸膛，擎出两把沉重的狼牙棒，四百多米的距离转瞬即至，两只庞然大物撞到了一起。 怪物击飞两柄狼牙棒，用狂暴的力量将人马战士按倒在地上，挥舞利爪，割出三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凶暴人马战士拼命反抗，双手扣住怪物的两只爪子，生有四趾的前掌握住成拳头，猛击怪物的腹部，发出闷雷般的巨响。 “懦弱的白尾人马，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打败我？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拯救你的族人？” 怪物讥笑着将爪子压向人马战士的脖子，任它锤击自己的胸腹。每一次承受击打，怪物身边的血雾就浓郁一分，并向人马战士的伤口飘去。人马战士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大，可就是没法撼动怪物分毫。 眼看凶暴人马战士快要支撑不住，另外两只白尾人马也冲到了跟前，它们用短矛猛刺怪物的胸口和头颅。那怪物却挣脱束缚，抬爪将它们打翻在地上。 有了兄弟的帮助，凶暴人马终于站起身，和怪物扭在一起。它的兄弟先后爬起来，加入战团。四只怪物相互厮杀，给彼此制造伤口。不过，半人马流出来的是血液，而怪物涌出一股股血雾。 血雾越来越浓，很快就将人马和怪物的身形遮蔽。三只人马只觉得自己现在力量十足，怪物却在变弱变小。但它们没有发现，血雾正透过伤口，渗进它们的身体。 “这怪物杀不死！” “得想办法拧下它的脑袋！” 一柄黑曜石匕首从后面刺穿怪物的脖子，用力将它的脑袋切了下来……是那只雌性人马，她不知何时站到了怪物背后，她身上的伤口也已经结痂，只有少量的鲜血渗出。 议长透过亡灵的视野，惊讶地看着拿着怪物脑袋的雌性，用奥罗加尔宏大的声音说出仪式的最后一句祷词： “魁格洛！” 豺狼人脑袋开口说话，吓得雌性人马赶紧把它丢了出去，怪物的脖子断口像泉眼一样，喷射出漫天血雾。血雾仿佛有生命，不停地融入四只半人马的伤口，雌性人马吸收的最多。它们的伤口迅速愈合，肌体变得丰满匀称，皮毛闪耀光泽。当血雾消失，白尾部族看到四只格外健美的半人马。 营地内的雌性、幼崽和老人马从一片狼藉的废墟里钻了出来，围到四只人马的身边，一匹干瘦脱毛的老人马突然嘶鸣道： “魁格洛！” 魁格洛在半人马语中指的是：大地承载的骏马。 凶暴半人马的一个兄弟突然醒悟，抓起雌性和凶暴半人马的胳膊，高呼道：“阿丽塔，魁格洛！波尔塔，魁格洛！” “阿丽塔！波尔塔！魁格洛！” “魁格洛！魁格洛！” 叛乱的豺狼人奴隶开始逃散，白尾半人马却无心追杀，它们围在一起，举着投矛和弓箭，高声呼喊，向世界，向万灵，向地母，宣示部族的英雄。 “阿丽塔，魁格洛！波尔塔，魁格洛！” ******************* 千里之外，图尔南斯拉住角狼的缰绳，回首西望。特斯蒂尔掉转角狼坐骑，踱到他的身边，关切地问道：“兄弟，你感觉怎么样了？白尾部族会追上来吗？” 传奇圣武士摇了摇头，疑惑地说道：“危险的感觉突然消失了……” 特斯蒂尔松了口气，离开巴雷托谷都已经快三天了，图尔南斯始终感受到某种威胁，让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生怕白尾部族和黑蹄部族追上来，向联军发起攻击。 “总算过去了……”大团长笑了笑，扬眉说道：“这不是很好吗？兄弟，你再皱，也没有眉毛。” 图尔南斯动了动嘴巴，嘟囔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危险的感觉突然消失了，就好像被利刃割断绳索……我以前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都是缓缓减弱。” “说不定，白尾部族的可汗突然死了，或者，两个部族突然打起来了。”特斯蒂尔耸了下肩膀，又问道：“现在没事了？” 图尔南斯迟疑了下，点头说道：“现在……没事了！” 第503章 隐藏的殿下（上） 布利诺尔河撞上冈比斯王都所在的岩石高地，波涛汹涌的河水分成两条主要支流。一支向东奔涌，再朝南拐弯，途径乔舒亚家族的深水城，最后汇入金水河。另一支向西流淌，绕了个大圈后，还是转向南面，同样流入金水河。 冈比斯人把布利诺尔河这两条最大的支流分别称为东诺尔河与西诺尔河。它们的中间就是冈比斯王国腹地——丰饶的三岔河平原。 东、西诺尔河是三岔河平原的天然屏障，为了沟通冈比斯的东境和西境，奥古斯特家族在两条南北走向的河流上修建了许多索道桥、浮桥和渡口，但能够让重行马车通过的交通枢纽只有两座，一处是东诺尔河的深水城，另一处是位于西诺尔河中游的长桥镇。 一道140多米长的石拱桥横跨河面，连接三岔河平原和王国西境，长桥镇因此而得名。 这座长桥的主体用坚固的灰岩构建，共30个桥洞，桥面由一组组铁木吊桥和城门岗哨组成，即减轻桥身的重量，便于维护修葺，还兼顾战争的需要。吊桥放下来的时候，桥面足有18米宽，分成左右两个车道，可以让6辆重型马车并行通过。御敌的时候，士兵拉起吊桥，长桥就成了难以逾越的天险。 作为扼守王国腹地的重要门户，王都与西境来往的物资几乎有一大半要通过长桥镇转运。络绎不绝的大型商队和旅人为这座军事重镇增添了浓烈的商业氛围，长桥两边的东镇和西镇都设有面积颇大的贸易货场，里面商铺林立，酒馆、旅社等消遣场所一应俱全，当然也少不了供贵族落脚的高档旅社。 长桥镇人口稠密，物资充沛，是王国屈指可数的繁华城镇，可时间待久了，总会令人感到乏味。尤其，第一次跟随兰德尔主人出远门的小侍从，他们都巴望着去布利诺尔王都看看。 九天前，兰德尔家族的车队抵达长桥镇，主人下令车队在此休整一天，补充完物资，再前往王都过冬。车队离开的时候，长桥镇的守备官拿着鸢堡信鸦传递的信签追了上来，请求兰德尔子爵在长桥镇暂住几天，说有位尊贵的大人物要来这里与兰德尔家族的车队汇合。 于是，车队又折返回西镇，兰德尔主人并没有透露那位大人物的身份，但大家都看的出来，主人很期待。 直到昨晚，兰德尔子爵才向大家公布，王太后陛下将陪同他访问纳维尔王国，车队的行程也要做出调整，从长桥西镇出发，沿着西诺尔河岸一路向北，赶在雪季之前，到明斯克郡驻留，待第二年冰雪消融后，再前往纳维尔。 今天一早，心情激荡又忐忑不安的小侍从们打理仪容，调整情绪，拿出最好的精神状态，准备迎接王太后凯瑟琳.奥古斯特陛下。午后，一队骑兵护卫着三辆篆有鸢鸟纹章的贵族厢式马，驶过百米长桥，停在兰德尔家族车队的面前。两位身披雪貂皮斗篷，头戴兜帽，悬挂面纱的贵夫人迈出车厢，兰德尔子爵主动上前见礼，亲切又不失礼貌地和她们交谈了几句，便引着她们登上兰德尔家族的主车。 看到这一幕，布兰登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王太后……她，她，她进了主人的马车！还关上了车门？ 绝大多数见习骑士都没有资格踏足超凡者的圈子，兰德尔家族的小侍从并不清楚绝色无双的西尔维娅夫人才是当今最尊贵的大人物，在这些小家伙认知中，国王的地位最高，公爵、侯爵是仅次于国王的大贵族、伯爵和子爵属于中等贵族，最后才轮到男爵和勋爵。 王太后称陛下，身份与国王相当，可她竟然当着众人的面，钻进主人的马车？！冈比斯的王太后也是主人的情人？！ 不怪小侍从莫名震撼，就连长桥镇的守备官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甚至顾不上打招呼，带着手下的士兵掉头就走。看他惶急的样子，肯定不会送行了。 腰眼被人捅了下，布兰登赶紧闭上嘴巴，转头一看，发现是克劳斯。 “布兰登，刚刚那位夫人是王太后陛下？” “嗯，应该是吧……我也不清楚。”布兰登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要不……你去问问爱丽娜夫人？”克劳斯撺掇布兰登当出头鸟。 布兰登警醒过来，翻了个白眼，反问道：“你怎么不去？” “……一块去？”克劳斯试探着说道。 布兰登顿时来了精神，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大家一块去。” 小侍从推挤着布兰登和克劳斯，走向爱丽娜夫人的位置，远远见到她正在与几名身穿精美铠甲的内务府骑士交谈，便缩在马车的侧面，等内务府的骑士离开，才上前施礼问候。 “我正要派人找你们。” 红发碧眼的爱丽娜夫人一改往日的温柔亲切，她腰背笔直，挺胸抬头，显得庄重又威严：“车队马上出发，接下来的行程，随侍主车由蔷薇执剑侍女负责……你们乘坐后面的侍从马车，没有主人的召唤，不要随意靠近家族主车。” “夫人，那我们该干什么呢？”克劳斯问道。 爱丽娜唇角勾起微笑：“你们要记住，这是兰德尔家族的车队。主人把护卫工作委托给蔷薇庄园的奥格骑士，车队的日常事务由我负责。你们就充当我传令官和助手。” “是。”小侍从齐声应允。 克劳斯暗中推了布兰登一把，布兰登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夫人，我们该怎么应对那些……客人？” 爱丽娜犹豫了下，轻声但肯定的说道：“王太后陛下和艾瑞尔女伯爵带了4名内务府骑士，20名见习骑士侍从，20名宫廷侍女……但他们并非客人，而是车队的随扈。至于王太后陛下……你们就按照面见家族夫人的礼仪应对……不称姓氏，称她为凯瑟琳夫人。” 小侍从面面相觑，相互交流的眼神中暗藏激动和惊叹： 王太后陛下果然是主人的情人！ 兰德尔子爵终于动身，浩浩荡荡的车队驶离长桥镇，沿着河岸道路迤逦前行。凯瑟琳趴在水晶车窗前，浏览河岸风光，背对着维克多，兴致勃勃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远行……亲爱的，你快来看，河边有一群蓝羽天鹅。” 她一上车就踢掉高跟鞋，解下斗篷和面纱，换了一身轻便舒适的蛛丝长裙，钻进后车厢的休息室。亚麻色的秀发披至腰间，粉色的长裙勾勒出优美的身体曲线，丰隆浑圆的翘臀垫在雪玉玲珑的纤足上，慵懒随意的仪态极其诱人。 维克多眼热，心也热，探手将鸢堡的女主人抱入怀中，低头吻住她的娇艳红唇。凯瑟琳惊呼半声，软软地伏在维克多的怀里，闭着眼睛，仰起精致明艳的俏脸，热情地回应着。 两人口舌纠缠，仿佛干柴遇上烈火，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意思。直到分隔车厢的帷幕外传来艾瑞尔女爵的轻咳声，凯瑟琳这才睁开水润迷离的眼眸，红着脸蛋，把纤手从维克多的衣襟里抽出来，软弱无力的推拒了一下。 高阶女骑士伴侣当中，维克多对凯瑟琳的感情最浅薄。不见面的时候，维克多甚至不怎么想念她，可每次见面，两个人都热情似火，难以自持。 维克多现在知道，他和凯瑟琳都受到了巫师魔药的影响。 这种魔药并非低级的催情剂，而是关乎到血脉繁衍的法则。对于生育艰难的超凡生物来说，魔药导致的吸引力非常强烈，也特别重要。 站在领主的立场上，兰德尔家族的继承人问题已经成了维克多心病。在他的血脉稳固之前，他没法让任何伴侣孕育后代，血脉稳固之后，只有黄金女骑士和西尔维娅才能生下他的子嗣。 西尔维娅肯定不会把孩子交给维克多。剩下的黄金女骑士当中，能够和维克多生育后代的人选仅三位。她们是否愿意接受维克多的追求暂且不提，就算她们生下了维克多的孩子，也同样不会把孩子交给兰德尔家族。 白银女骑士生不了，黄金女骑士又不肯交出子嗣，维克多对自己的困境一筹莫展。 当然，他可以收养一个孩子，作为兰德尔家族的继承人。可是，自己明明是古老的黄金血脉，却要培养一个青铜血脉的继承人，维克多如何能够甘心？ 心灵血脉秘法要看练习者的天赋和运气，而骑士血脉是最稳定的超凡力量。可以说，骑士血脉决定一个家族的稳定传序和未来格局。 假设一下，超凡骑士的个人武力远比不上地球世界的飞机大炮、航母核弹，如果超凡骑士出现在地球上，他们最初或许会沦为权贵的玩物，那三代之后呢？凭超凡骑士的美貌、长寿、青春永驻、出众的智慧和超凡的力量，他们的血脉必然受到凡人权贵的追捧，地球世界会很快就会出现新的骑士贵族阶层。 高度文明的现代社会尚且要拜倒在骑士血脉的魅力下，何况八字还没一撇的心灵战士？ 在维克多构建的政治体系中，骑士贵族仍然位于金字塔的塔尖。这是个人意志无法撼动的客观事实。 如果凯瑟琳现在就能孕育维克多的后代，意味着其他白银女骑士也可以，关键在于鸢堡的神秘巫师。 维克多几乎确定这一点，否则鸢堡不会公开王太后和的他亲密关系！他现在就想霸占凯瑟琳，但帷幕之外还坐着美艳迷人的艾瑞尔女爵。 事实上，小男爵原本就是鸢堡为高阶女骑士准备的伴侣，车上的两位女骑士都和他有过非常亲密的接触。只不过，维克多的生命层次跨入超凡领域，双方的主次关系发生了逆转。鸢堡挑选艾瑞尔女爵充当凯瑟琳的贴身护卫，显然不是让她来阻碍维克多，而是提醒王太后陛下适可而止。 果实尚未成熟，还没到采摘的时刻。 维克多知道，鸢堡想得到他的黄金血脉。如果这是换取巫师魔药的条件，维克多愿意接受。但他不会为了兰德尔家族的继承人，轻易放弃X-3和人类血脉。 稍微运转X-3，沸腾的欲望迅速沉寂，维克多的灼热眼神恢复了清明。凯瑟琳却从他的眼眸中捕捉到一闪即逝的金色流光。 “亲爱的，你的眼睛……”凯瑟琳顾不上在裙子里使坏的双手，捧着维克多的脸颊，仔细端详他的黝黑眼眸。 看到凯瑟琳微微张开的红唇和雪白整齐的贝齿，维克多凑上去轻啄了一口，笑道：“我的眼睛怎么了？” 凯瑟琳既疑惑又惊喜，主动献上香吻，搂着维克多的脖子，细声呢喃道：“刚刚，它闪耀金色的光芒……我不会看错的。” “是吗？”维克多连忙转头，看向车厢内的镜子，运转X-3，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帷幕外的呼吸声短暂停顿，随即传来艾瑞尔女爵娇媚的声音：“兰德尔阁下，我可以进来吗？” 维克多收敛思绪，扬声回应道：“请进，艾瑞尔女爵。” 第504章 隐藏的殿下（下） 宫廷女官掀开帷幕，弯腰钻进宽敞但低矮的后车厢，颤颤巍巍的丰满胸部顿时露出一抹诱人的雪白，她斜靠塌上的软垫，蜷曲修长双腿，裙摆自动遮住玉光致致的双足，优雅而慵懒的坐姿充满了成熟女性的魅力。 艾瑞尔眸光一转，看着依偎在维克多的怀里的凯瑟琳，掩嘴娇笑道：“亲爱的陛下，你的裙子破了。” 凯瑟琳脸一红，欺霜赛雪的长腿缩进熊皮褥子下面，靠在维克多怀里，笑道：“亲爱的，你可能还不知道，8个月前，你的艾瑞尔老师生了一个漂亮的儿子。” 艾瑞尔不禁好笑又好气，凯瑟琳一见到维克多就失去了高阶骑士应有的睿智和冷静，像个小女人那样，生怕自己勾引她的心上人。 果然，维克多的目光上移到她的脸上，眼神变得宁定清澈，矜持又礼貌的微微颌首，笑道：“艾瑞尔女爵，我在此向您表示祝贺，我会为您和您的女儿准备一份礼物。” 根据无面者智慧侏儒的研究，兰德尔子爵选择伴侣的一项原则是对方必须单身。这可能是因为，兰德尔子爵并非擅长控制情绪的骑士，他对爱人有很强的占有欲，渴望和对方建立稳固的婚姻关系。他不愿意破坏别人的婚姻，也不容许别人破坏他自己的婚姻。 兰德尔子爵的自律说明了他对高阶女骑士的抵抗力很弱，属于特别容易被诱惑的类型。这也是高阶女骑士喜欢对他施展魅力的原因。 实际上，小维克多在鸢堡接受的是专门抚慰高阶女骑士的男宠教育，宫廷侍从外出磨练武技和意志从来没有他的份。无面者首席最初抱着两个目的去精心培育月精灵血脉贵族，一是为罗兰长公主准备一个性情柔弱但血脉强大的丈夫；二是为了安抚神灵骑士西尔维娅，间接渗透并影响约克家族。由于，小维克多的血脉没有表现出足够的潜力，无面者首席这才通过凯瑟琳和索菲娅之手，将他送到西尔维娅的身边。 谁曾想到小维克多离开鸢堡之后居然觉醒了强血脉……总之，现在的兰德尔子爵是大多数高阶女骑士渴望拥有的伴侣。 奥古斯特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一位黄金血脉的家族守护者固然令无面者扼腕叹息，但目前最重要的是防止兰德子爵的血脉外流。另一方面，兰德尔子爵对伴侣和婚姻顽固态度也让鸢堡头疼。 维克多对高阶骑士情人都有强烈的占有欲，何况他的子嗣？如果兰德尔子爵非要夺走他和凯瑟琳的孩子，如果西尔维娅支持兰德尔子爵，再加上蠢蠢欲动南方领主，那奥古斯特家族真的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艾瑞尔举起纤长白皙的右手，动作优雅地把散落在胸前的发丝撩至肩后，轻笑一声，幽幽叹息：“我的小丈夫终有一天会离我而去，好在他给了我一个小天使。” “嗯？艾瑞尔达女爵对自己婚姻如此悲观吗？” 无面者次席笑着解释道：“他是个自然觉醒的骑士……自然觉醒的骑士不可能永远托庇在妻子的羽翼之下。你可以理解为，骑士都是一些内心强硬的家伙，在家里也不愿意面对妻子的指手画脚。如果他晋升白银骑士，再冒险给我一个孩子，算是还清了我给他带来的助力，接下来，他要追寻更高的生命层次……温柔听话的情人是必不可少的，这会令他信心十足……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维克多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艾瑞尔抬起眼帘，从容不迫的说道：“高阶女骑士并非弱者，不需要依附于男人，不需要任何同情。我们有强大的力量，悠长的寿命，不老的容颜。即便独自一人，即便身处荒野，我们也能把孩子抚养长大。千百年来，高阶骑士开疆拓土，建功立业，保卫家族和王国，而高阶女骑士负责培养后代，还负责把小丈夫，小情人培养成强大的骑士，必要的时候，我们也会上阵杀敌……我这一生有两个男人，将来或许有第三个，第四个……我现在的小丈夫是一位女骑士的幼子。今后，我的儿子或许也会成为某位高阶女骑士的小丈夫。” 维克多点点头，肃然说道：“我一直认为这是女骑士伟大之处。” “伟大是男人和黄金骑士的追求。”艾瑞尔美艳的脸庞浮起柔媚的笑容，楚楚动人的说道：“作为白银女骑士，当一个好母亲，一个好妻子是我们最主要的心灵寄托。按照高阶骑士的传统，孩子一般都归母亲所有。如果剥夺白银女骑士当母亲的权利，维克多，你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维克多淡淡地扫了宫廷女爵一眼，稍微紧了紧搂在凯瑟琳细腰上的手。 被兰德尔子爵幽深的眼眸一照，艾瑞尔的心猛跳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位俊美柔弱如同少年的子爵领主极有可能是一位真正的殿下。 无面者次席定了定神，从腰带里取出一封柔软轻薄的兽皮纸，递给维克多，娇笑道：“兰德尔阁下，鸢堡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维克多接过信笺，迅速浏览了一遍，低头看向凯瑟琳，挑起细长的眉毛，问道：“这是蓝芋药剂配方？它和上次给约克家族的那份配方不同。” “这是鸢堡药剂师最近才研制出来的新配方，相比第一种蓝芋药剂的缓解功效，它能够有限逆转脑部的元素化。”凯瑟琳脑袋靠着维克多的肩膀，柔声说道：“亲爱的，它是鸢堡给你的礼物。” 黄金骑士超越极限的汲取元素海的力量，脑部就会出现元素化的现象。黄金骑士在获得强大力量的同时，也意味着被元素海同化。幸好，黄金骑士可以自主控制脑部的元素化，但神灵骑士无法控制。脑部元素化让他们的寿命变短，当神灵骑士的力量达到巅峰，也因此变得冷漠好战。 维克多顿时就明白了，这份配方其实是鸢堡为西尔维娅准备的。 并非所有的神灵骑士都能活到120岁的极限。每当神灵骑士即将陨灭，人类国度总是一片鸡飞狗跳。有传言说，初代教皇把大预言术的权柄分给教宗，就是为了应对神灵骑士的变化。因为历史上，除了铁山女皇，其他的神灵骑士都跑到北部荒野发泄火元素的愤怒，与之对应的是那一代教宗先陨落。 但是，骑士贵族都不相信大预言术能对巅峰状态的神灵骑士发挥作用，他们认为是神灵骑士主动接受了大预言术的引导。 奥古斯特生怕西尔维娅情绪不稳，提前陨灭，对冈比斯王国造成强烈冲击。鸢堡有必要给西尔维娅安排一位贴心的情人，排解她的寂寞。但他们把这份蓝芋药剂配方交给维克多就有点意思了。 如果，鸢堡直接把配方给西尔维娅，可以减轻她对维克多情感依赖。鸢堡再设法夺回兰德尔子爵，西尔维娅也不至于怒不可遏。 问题是，维克多愿意和西尔维娅分手吗？ 鸢堡显然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他们在按照自己的步骤，实施预定计划。兰德尔子爵无法生育，对约克家族的价值和影响力都大打折扣。受到排挤的兰德尔子爵意气消沉，鸢堡通过输送利益，置换领地，拿出新蓝芋药剂，然后召回落寞的兰德尔子爵，再用怀柔手段加以笼络。即便兰德尔子爵将来晋升太阳精灵，和西尔维娅重新走到一起，他在情感上也更偏向奥古斯特。 这份配方对西尔维娅的帮助很大。鸢堡悄悄地把配方给西尔维娅，有离间两人感情的嫌疑。 鸢堡现在把难题抛给维克多，让他来决定，给，还是不给。 给，西尔维娅对维克多感情会变得更理智，而领主之间的感情和政治利益挂钩。所以，这对约克家族有利，对兰德尔家族有害。同时也说明了，维克多并不是很在乎兰德尔家族在人马丘陵的利益，兰德尔家族有自己的独立性。 不给，置西尔维娅的切实利益于不顾，是非常自私的行为。兰德尔子爵由此认清自己对西尔维娅感情并非牢不可破，内心的愧疚无法排解，两个人只会渐行渐远。 维克多忍不住要为鸢堡的阳谋击节赞叹。 可惜，鸢堡精彩的阳谋手段相比维克多的筹谋太过小家子气，不值一哂。他倒是更在意鸢堡透露出来的两个信号： 我知道你现在是一位殿下，鸢堡给予你应有的尊重；我的药剂学造诣无人可及，如果殿下知道魔药的事情，那就没错了，是我培养了你的月精灵血脉，也只有我才能帮到你。 维克多拿着配方看了又看，欣喜地想到：“这恐怕才是蓝芋的正确使用方式……鸢堡的神秘巫师真厉害，连古代炼金师的蓝芋用法都能重现……看来，我有必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卷好兽皮配方，维克多轻轻地将王太后抱到一边旁，推开马车的水晶窗户，冲一位内务府骑士招了招手。 那名内务府骑士走过来，毕恭毕敬的问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我要你把这份配方送到蔷薇庄园，亲手交给西尔维娅夫人，告诉她，这是我送给她的礼物。你可以挑一名蔷薇庄园的护卫带路。完成任务之后，再追上车队，向我复命。” “遵命，大人。” 内务府骑士接过配方，招呼两名护卫，骑马朝反方向跑去。 凯瑟琳和艾瑞尔没有对维克多越过她们，直接命令内务府骑士的行为表示不满，反而流露出窃喜的神态。维克多重新把凯瑟琳揽进怀里，微笑说道：“我掌握了涌动天赋。” 凯瑟琳捂住小嘴，满眼的惊喜倾慕。艾瑞达女爵目光一凝，坐直身体，颌首说道：“抱歉，我失陪一下。” 她钻出帷幕，穿好高跟鞋，推开车门，直接跳下行驶中的马车。没过多久，维克多听到信鸦扇动翅膀的声音。 艾瑞尔无非是向鸢堡禀报，维克多掌握涌动天赋的情况。鸢堡的回信才值得期待 小男爵的父亲血脉低微，鸢堡巫师能够让他的儿子觉醒月精灵血脉，足以证明他的魔药可以提升婴儿的血脉。维克多现在距离黄金血脉只差一线，如果他的推测无误，那凯瑟琳现在就能生下黄金血脉的后代。 维克多心情大好，将娇小玲珑的王太后陛下按在熊皮软榻上，低笑道：“宝贝，我们再亲一个。” 两人亲密相拥，深情热吻，凯瑟琳柔顺的长发掠过维克多指尖，他心里突然一颤，回忆起罗兰的嘱托： 对凯瑟琳好一点。 罗兰的母亲早亡，小男爵的母亲同样早亡。这是否意味着，用魔药提升婴儿的血脉对母亲的伤害很大？ 维克多凝视凯瑟琳鼻尖上的细细汗珠，因为红晕而格外娇艳的容颜，如春水般迷离的眼眸，感受她的喘息和火热的体温，内心渐渐变得柔软。 “亲爱的，你怎么了？”凯瑟琳眨了下美丽的眼睛，红红的脸蛋埋入维克多的胸口。心上人深情的目光让她羞怯又甜蜜。 你有多久没有运转斗气……维克多张了张嘴，这句话还是没能问出口。他抱着凯瑟琳柔若无骨的娇躯，淡然说道：“亲爱的，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凯瑟琳沉默片刻，轻声说道： “我的殿下，我对此深信不疑。” *************** 接下来的行程，维克多和凯瑟琳白天形影不离，亲密无间，晚上回到各自的马车休息。凯瑟琳的脸上时刻闪耀着令人无法直视的光彩，随行的戴恩牧师根本不敢把这个明媚动人，活泼快乐的绝色美人和雍容高贵的冈比斯王太后联系在一起。 他也只能暗暗叹服，兰德尔子爵的魅力无人可挡……至少，白银女骑士抵挡不住。 十天之后，车队抵达冈比斯北境的一座小镇。全体成员在小镇内休整了半天，车队补充完物资，准备继续赶路。 戴恩牧师从小镇教堂匆匆赶了回来，找到维克多，扬着手中的羊皮信笺，劈头盖脸说道： “教会通报，25天前，光辉骑士团和撒桑帝国的联军在北部荒野的巴雷托谷地，斩杀传奇半人马大可汗——奥罗加尔！” 接着，他压低嗓音，“维克多，克莱门特老师让我转告你，希望你能在明年地之季的一月，赶到纳维尔王都。”说完，戴恩眼巴巴地看着维克多，他还指望借此重新获得教宗的青睐。 维克多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过信笺，笑道：“不会让你为难的……明年一月结束之前，我肯定赶到纳维尔王都。” “好！我这就去安排车队出发！”戴恩牧师大喜，转身向车队跑去。 很快，车队再次上路，维克多望着窗外的风景，淡淡地问道：“教宗为什么要我提前赶到纳维尔王都？” “光辉骑士团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他们目前已经掌握了开拓的主导权，纳维尔和多铎恐怕都坐不住了。” 凯瑟琳放下教会的通报信笺，摇头叹道：“如果我是纳维尔的国王，我应该发布战争令，动员领主，出兵巨石要塞，提前开拓北部荒野。但这并不理智！” “说得没错。” 维克多转过头，颌首道：“光辉骑士团斩杀黑蹄大可汗的声望还在其次，开拓北部荒野的利益也非首要，关键在于，撒桑帝国现在掌握了半人马战争的主动权，他们可以收缩防线，任由半人马部族混战，也可以主动出击，提升战争烈度，以此调集教会的神职者……纳维尔和多铎的神职者首当其中！” “多铎一旦对幽魂森林动手，纳维尔也得跟着动，那他们就被撒桑帝国牵住了鼻子。” 凯瑟琳接口说道：“所以，我不会发布战争领，我会举办一场盛大的欢迎晚宴，把领主的注意力转移到兰德尔子爵的身上，再努力安抚国内焦躁求战的情绪。” “陛下睿智。” 维克多握住凯瑟琳的纤手。她抬起下巴，微微一笑：“兰德尔卿，你是在夸奖自己的情人，还是在奉承王太后？” “不都是一个人吗？” 见两人眉来眼去，打情骂俏，艾瑞尔女爵忍不住说道：“维克多，我们有必要帮助纳维尔王国稳定局势吗？” “为什么不呢？” 维克多深邃如同夜空的眼眸令艾瑞达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脑海中不由想起智慧侏儒对他的评价： 兰德尔子爵的才华能够与阿尔雅贵女相媲美，他开创的新农牧和佃户制将引领一个时代。可是，他种种作为的目的……不知道……无法测度。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维克多收敛眼中的锋锐，轻声笑道：“光辉骑士团和撒桑帝国想把纳维尔拉下水，如果我破坏了他们的布局，光辉骑士团也许会迁怒冈比斯，从冈比斯抽调神职者。然而，事实恰恰相反，教宗宁可从冈比斯抽调神职者也不愿意纳维尔成为光辉骑士团的第二个附庸。枢机院真从冈比斯抽调神职者，塔莫尔牧首和克莱门特就要翻脸了……这正合光辉骑士团的心意。” “稳住纳维尔，克莱门特和塔莫尔才有可能联手抵制光辉骑士团的野心。反之，纳维尔的军队一旦开进北部荒野，战争的规模会扩大，风险也跟着变大。纳维尔要是出了问题，我们冈比斯能坐视不理？王国的军队开进巨石要塞，替纳维尔挡住兽人。我们南拓战略基本上就完了。” “撒桑帝国刚刚打败黑蹄半人马，撒桑领主求战开拓的情绪高涨，如果再加上纳维尔的军队，撒桑皇帝和特斯蒂尔大团长很难控制住局面。我不介意，帮他们冷静冷静……”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挑眉说道：“反正，我们在打鱼人战争，怎么打？打成什么样？由我们说了算，谁也别想从冈比斯抽调神职者。” 凯瑟琳一手与维克多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托着香腮，眼睛霎也不霎地盯着他的脸，嘴角向上翘起，勾勒出令人心醉的甜蜜笑容。 维克多莞尔道：“亲爱的，三个月内赶到纳维尔并不轻松，尤其是在雪月。” 凯瑟琳咯咯一笑，头也不回地说道：“艾瑞达女爵，请替我拟文，命令北方诸郡的郡守，派人清扫积雪，修葺道路，确保兰德尔大人的车驾通行无阻。” 艾瑞达低眉顺眼地应道：“遵命，陛下。” 第505章 抵达 光辉历7571年13月11日，光辉骑士团团长霍华德.特斯蒂尔、副团长斯特罗奇.特斯蒂尔、圣堂武士首席图尔南斯和枢机院牧首弗里德斯于巴雷托谷地斩杀黑蹄半人马大可汗奥罗加尔。 至此，撒桑帝国和教会联军浴血奋战，历时7年，终于击败了帝国东境最强大的半人马部族，将一个可怕的威胁扼杀在萌芽中。 这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辉煌胜利！ 教会准备等到来年的春天，举办遍及诸王国的巡游庆祝活动，向各教区的信徒展示传奇人马的头颅和皮革，以宣扬神职者与骑士领主的丰功伟绩。但圣骑士凯旋的消息仿佛插上了翅膀，飞越冰雪漫天的水之季，已经传遍人类国度的每一座城镇。 各城镇的吟游诗人、歌舞剧团、流浪艺人从当地教堂和商队的手中获悉巴雷托战役的过程，并在教堂神父的指导下，将神职者和骑士领主的壮举改编成诗歌戏剧，再向城镇居民传唱表演。 雨雪季，钱包鼓鼓的城镇居民特别喜爱歌舞剧团的戏剧和诗歌表演，它的花费不高，还能增长见识，让自己有别于孤陋寡闻的乡巴佬。每个歌舞剧团传唱表演的内容不尽相同，故事素材却是一样的，都是神职者和骑士大战残暴兽人，再添加一些催人泪下的，令人热血沸腾的爱情或复仇的戏份，当然也少不了英雄夺回肥沃土地的桥段。 观众就喜欢看这些。 光辉骑士团和撒桑帝国的联军踏平黑蹄半人马部族成了当下最热门，最振奋人心的话题。 诸王国的领主贵族对观看新戏剧和诗歌没有多少热情，这原本就是教会收割信仰的宣传手段。他们早就通过教会拿到了详细的战报，而事实远比夸张的戏剧表演更加壮烈沉重，光辉骑士团副团长贝纳迪克特陨落，5位白银骑士、31位高阶神职者英勇献身，数万名士兵和低阶神职者战死沙场，就连弗里德斯牧首也在战争中失去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这是用生命和鲜血铸就的胜利，但它不是大贵族关注的重点。 尽管战争尚未结束，战争的性质却发生了改变。撒桑帝国的整体战略由防御进攻转为开拓进攻。 光辉骑士团和撒桑帝国似乎拉开了新时代的序幕，率先夺取了开拓战争的主导权。 撒桑皇室开始在北部荒野划地封赏，第一批封地的总面积超过14万平方公里。光辉骑士团公开表示，传奇人马头颅巡展的第二站就是纳维尔，时间定在光辉历7572年的3月份。 消息传开，纳维尔的领主贵族顿时炸开了锅，尤其封地贫瘠的中南部领主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开拓北部荒野的提案正式出现在贵族院的桌面上.贵族院一旦通过开拓提案，元老院必须对提案进行表决。 然而，纳维尔王国还没有准备好，元老家族也不愿意充当撒桑帝国开拓新领地的屏障。面对中南部领主质疑的声音，雷克斯国王焦头烂额，他今天约见这个子爵，明天和那个伯爵共进晚餐，安抚完子爵和伯爵，几个男爵领主又跳了出来。 其实，中南部的领主并非不识大局，只是光辉骑士团的宣传攻势产生了效果，领主受到封臣和领民的绑架，他们总得向国王讨个说法，要点好处，给子民一个交待。 光辉历7572年1月34日，纷纷扰扰的纳维尔王国引来了新农牧和佃户制的开创者——冈比斯王国的兰德尔子爵。 “维克多堂弟，你觉得我的科格斯顿怎么样？” 纳维尔国王骑着一匹体型健美，毛色纯黑的沃顿纯血马，手扬马鞭，意气风发地问道。他一身华丽夺目的礼仪铠甲，身材高大壮硕，古铜皮肤，棕色头发，眼眸是大地骑士独有的琥珀色，脸颊留着少见于高阶骑士的络腮胡须，显得粗犷勇武，英姿勃发。 维克多也不知道，这个看起粗犷豪爽的家伙怎么就成了自己的堂兄？反正，纳维尔国王亲自带队迎接维克多的车驾，双方见礼寒暄之后，他就称维克多为堂弟。 好像，他最宠爱的一位宫廷女爵是温布尔顿家的月精灵贵女，按照纹章学的记录，他的确是维克多的堂姐夫。 纳维尔国王礼节隆重，亲切热情。维克多却不至于失去分寸，由衷地说道：“陛下，科格斯顿几乎令我目盲。” 这句话绝对出自真心，雷克斯用金丝马鞭指着科格斯顿教堂的那口紫金大钟，差点亮瞎维克多的眼睛。 维克多根据紫金吊钟的大小和光泽推测，它至少有7吨重，用黄金和精金铸造，精金比例为千分之三，合计约46磅的精金……好吧，这口吊钟价值1000万金索尔。兰德尔家族一年赚10万金索尔，再存满100年，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雷克斯很是得意，哈哈一笑，与维克多并肩策马，谈笑风生。 正值初春，冰雪消融，气温回暖，主干道两旁挤满了衣装光鲜亮丽的人群，前面两排几乎都是纳维尔的贵女，当维克多和雷克斯的仪仗走近，有些年轻貌美的贵族小姐便从侍女的花篮中取出五彩缤纷的花瓣向车队抛洒。不过，大多数花瓣都落在了维克多的一边，纳维尔国王几乎成了他的陪衬。 这是维克多在冈比斯王城都未曾有过的待遇。 科格斯顿或许不是人类国度中规模最大的王都，但一定是骑士贵族最密集的城市。在纳维尔，男爵以上的领主几乎都在科格斯顿定居，他们的子女亲眷常常见到自己的国王。相比其他王国的贵族子女，他们对国王少了一些敬畏，对雷克斯陛下多了一些亲切。即便纳维尔的骑士小姐当众朝他翻白眼，雷克斯也只是含笑侧身，让更多的花瓣落在维克多的身上。 维克多目不斜视，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既不冷漠也不显热情，他听到身后的马车有拉窗帘的声音，凯瑟琳恐怕正坐在马车里，暗暗咬牙。 就这样，马蹄踩着花瓣，兰德尔子爵的仪仗来到科格斯顿大教堂门口。雷克斯跳下坐骑，非常绅士地扶着冈比斯的王太后迈下马车。凯瑟琳一手搭着雷克斯国王的左臂，一手提着裙裾，仪态优雅地踱到维克多身边。她很自然地抬手掸去情人肩膀上的幽兰花瓣，顺势挽住他的胳膊，转身对雷克斯微笑颌首： “陛下，纳维尔人的热情好客，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雷克斯外粗内细，当然明白冈比斯王太后的戒备心从何而来，只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礼节招待凯瑟琳.奥古斯特。最后，他还是决定采用高阶骑士的传统，只把凯瑟琳当作维克多堂弟的情人，便向她行了个骑士礼： “哈哈，纳维尔人一向热情似火……嗯，维克多堂弟，凯瑟琳夫人，你们进教堂祈祷，我就先失陪了……今晚，我和莎蒂娅在磐石堡设欢迎晚宴，为两位接风洗尘。恩奇诺和路易莎将担任两位在纳维尔的联络官。” 两名年轻的侍从骑士越过雷克斯，分别向维克多和凯瑟琳行礼。恩奇诺19岁，初阶骑士，五官柔美，头发和眼睛都是棕色偏黑。据雷克斯先前的介绍，他是那位月精灵宫廷女爵的表侄，也算维克多的表侄。 路易莎25岁，资深女骑士，出身纳维尔名门，拥有宫廷男爵的头衔，是莎蒂娅.雷克斯王后的女官。她金发碧眼，气质婉约恬静，身材容貌在女骑士当中也很出众，而且尚未婚配。 纳维尔人确实很热情。 维克多先向两位联络官颌首致意，又朝雷克斯还了一个骑士礼，凯瑟琳也提起裙裾，屈膝施礼。雷克斯对赶上来的戴恩牧师、埃德文大师和艾瑞尔女爵点点头，然后跨上沃顿纯血马，带领仪仗队转向王宫。 凯瑟琳目光转向路易莎，微笑说道：“路易莎，你当我的联络官，恩奇诺，你跟着兰德尔大人。” “如您所愿，尊贵的夫人。”两位侍从骑士齐声应道。 “亲爱的，我们进去吧。”凯瑟琳挽着维克多的胳膊，带领众人走进富丽堂皇的科格斯顿大教堂。 纳维尔的大主教维斯普奇亲自为维克多和凯瑟琳主持了祈祷仪式，并书写了到访文书。 维克多完成了报备，向科格斯顿大教堂捐赠5000金索尔的献金。纳维尔大主教并没有和维克多做过多的寒暄，只是把戴恩牧师单独留了下来。 一个是克莱门特的同窗好友，一个是克莱门特的亲传弟子，他们有许多话不方便当着外人的面说。维斯普奇大主教就算有什么事情，也得通过戴恩转告维克多。 其实，维克多身份特殊，可毕竟是个小小的子爵领主。雷克斯国王纡尊降贵，亲自出城迎接维克多的车驾，还组织王都的贵族子弟夹道欢迎，已经算是格外礼遇了。而这份礼遇的背后，涉及到教会的内部矛盾。但维斯普奇大主教对光辉骑士团的再有不满，也不能让维克多看教会的笑话。 实际上，维克多在旅途中就源源不断地收到各方面的消息。冈比斯北方诸郡的郡守，组织人手，修葺道路桥梁，清扫积雪，铺垫干草，替维克多的车队开道。他们还将最新的情报呈给王太后观阅。凯瑟琳不仅把这些信签读给情人听，还替他分析注解。 目前，克莱门特和塔莫尔保持沉默，教廷内部只有弗里德斯一个人声音，但各教区的主教有不同的见解，而纳维尔的维斯普奇是第一个公开发声的大主教，他对光辉骑士团的激进战争策略表示忧虑。他认为撒桑帝国将流民迁往北部荒野的政策草率而鲁莽，建议光辉骑士团和撒桑帝国采取保守策略，坐观半人马部族内斗，先训练新兵，让领主军队和圣殿军恢复元气，再图谋开拓北部荒野。 维斯普奇这是在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冒险。因为他的言论和事实向左。 撒桑帝国拥有数百万在册子民，其中半数以上的人接受过标准的军事训练，战争潜力极其庞大。帝国军队一直受到精良装备的限制才维持在10万人的规模。撒桑领主虽然在七年战争中折损数万名骑兵，但随着多铎王国放开军备出口限制，撒桑帝国又拉起了12万人的精锐骑兵。而且撒桑的封臣士兵轮番出击，经受血的洗礼，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他们的战斗素养普遍高于南方王国的封臣士兵。 这场战争非但没有让撒桑帝国伤筋动骨，反而令他们越战越强。撒桑皇帝挟大胜之威，论功行赏，分封土地，帝国领主空前团结，军队士气高涨，民众盯着肥沃的北部荒野，翘首以盼。 这时候，叫撒桑帝国采取保守策略，腓烈特皇室能放弃巩固皇权的机会吗？帝国领主能答应吗？帝国的封臣士兵能答应吗？帝国的民众会怎么想？腓烈特皇帝胆敢犯众怒，巴塞留斯家族绝对要重建铁山帝国！ 所以，维斯普奇遭到弗里德斯牧首的严厉斥责。等撒桑帝国向东扩张，建起要塞堡垒，构筑第一道防线，在北部荒野站稳了脚跟，维斯普奇大主教只能退休下台了。 他没有任何胜算，最多也就是三、五年的事情。 维斯普奇明知道自己在玩火，却不得不这么做。他被纳维尔王国给绑架了。 有消息称，克莱门特返回教廷之后，雷克斯天天跑到科格斯顿大教堂，找大主教聊天。不久，维斯普奇公开批评撒桑帝国的激进策略，科格斯顿贵族圈关于出兵北部荒野的舆论顿时就消停了许多。 实际上，光辉骑士团的目的很明确，他们想把纳维尔王国变成第二个附庸。纳维尔王国一旦加入圣骑士阵营，光辉骑士团对外，统合了开拓北部荒野的力量，对内，瓦解了南方三王国的联盟。失去纳维尔的支撑，多铎王国只能倒向光辉骑士团。撒桑帝国从此再无后顾之忧，联合纳维尔、多铎两大王国全力北伐，收复北部荒野的领地，六大圣骑士家族将再次掌控光辉教会的权柄。 问题是，光辉骑士团能把一碗水端平吗？ 如果光辉骑士团给予纳维尔和撒桑帝国平等的地位，纳维尔的领主非常乐意加入圣骑士阵营。但这是绝不可能的！ 在光辉骑士团的眼中，以腓烈特家族为首的帝国东部领主排在第一位，以月熊家族为首的帝国中部领主排第二位，以巴塞留斯家族为首的帝国西部领主排第三位。纳维尔现在投靠光辉骑士团，只能排在末尾。 弗里德斯给纳维尔的支持能和克莱门特的支持力度相比吗？ 雷克斯唯一的选择是帮克莱门特渡过难关，具体的做法是先统一内部的声音，迅速推动水利工程建设，让数十万流民开始工作，把克莱门特麾下的神职者都留下来。 这就需要用兰德尔子爵在水利工程和新农牧领域的权威，去说服纳维尔的领主和封臣。 简而言之，哪怕维克多在地图上随便画几个圈，雷克斯都能让纳维尔按照他的意志，回到正轨上。至于维斯普奇，他倒台了也没关系，克莱门特会把他的弟子推上纳维尔大主教的位置。 维克多很乐意帮雷克斯，虽然这会得罪光辉骑士团，可他一点都不在乎。 蚁人大军在人马丘陵肆虐那么长时间，差点把兰德尔领紫蔗全拔光了，约克家族的獠牙军团死伤惨重，而光辉骑士团自始至终都没有派圣殿军支援。维克多和西尔维娅对此一直记恨在心。 现在，有机会破坏光辉骑士团的谋划，维克多算是出了一口当年的恶气。 当然，维克多千里迢迢地跑到纳维尔，帮克莱门特破局绝非给自己出气这么简单。 撒桑帝国紧跟光辉骑士团的脚步，圣骑士家族想拉拢纳维尔王国，纳维尔偏要抱紧克莱门特的大腿……这种有趣的现象透露出问题的本质： 教会利用领主的分裂，左右逢源，控制世俗政治；骑士领主利用光辉法典对神职者的约束，谋取神术的超凡力量。 谁能调动教会的神术力量，谁就能飞黄腾达。领主都想增强自己对教会的话语权和影响力，维克多也不例外。因此，他要在纳维尔加快推广佃户制，这既可以帮克莱门特稳住局面，又能让他在教会内部竖立新的政治主张，从而扩大教宗一脉的影响力，吸引一大批神职者。 克莱门特顺着维克多预设的道路往前走，很快就会遇到必不可少的黄金团。双方相互依存，紧密合作，兰德尔家族对于克莱门特的份量自然超过了纳维尔王国。因为，黄金团着眼于整个人类国度，而非单独的王国。 维克多想的很清楚，他来纳维尔王国要达到三个目的：查看疑似炼金塔；推广佃户制；替纳维尔设计水利工程体系。 离开大教堂，维克多从兜里取出一封羊皮卷轴，递给雷克斯安排的联络官，“恩奇诺阁下，请把这封信转交给雷克斯陛下。” 侍从骑士接过信签，行了一礼，转身跨上坐骑，向王宫跑去。 “亲爱的，你给他的是什么？”凯瑟琳上前，挽住维克多的胳膊，好奇地问道。 “关于欢迎晚宴的一点建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维克多神秘一笑，转身对埃德文大师问道：“埃德文叔叔，我们在那落脚？” 埃德文以银白高塔大学者的身份担任纳维尔王国水利工程的总设计师，与维克多分别快三年了，头发白了一些，精神却很健旺。他面对凯瑟琳，恭敬地说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埃德文大师，维克多住那，我就住那。”凯瑟琳笑吟吟地说道。 诸王国彼此之间还没有使馆的概念，但大家族在各王国一般都有姻亲。没有姻亲的一般都是不值得重视的小家族，只能租住旅馆。 奥古斯特与雷克斯家族互换子嗣，凯瑟琳可以住进磐石堡，但她更愿意尊重维克多的意见。 埃德文颌首道：“既然如此，请随我去多莉.德凯泽伯爵的府邸。我一直都住在那。” 多莉.德凯泽伯爵？多莉？她是恩比瑟和佛瑞德兄弟俩的生母，埃德文大师的堂嫂，因为西尔维娅而被老约克公爵赶走的家族守护者……埃德文住在她的府邸当然没事，可她要是报复西尔维娅，故意给我难堪，那我就太丢人了……维克多怔了怔，硬着头皮说道：“我正想拜会一下多莉夫人……” 凯瑟琳抿嘴笑道：“多莉夫人是安吉丽娜的祖母，我确实应该拜会一下她。” 咦，差点忘了，我还是安吉丽娜的监护人……嘿，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连X-3都不好使了……维克多暗暗松气，拍了拍凯瑟琳的纤手，笑道： “亲爱的，你说得太对了。我们这就去拜会一下德凯泽女伯爵。” 第506章 隐秘的邀请 德凯泽伯爵府不在科格斯顿贵族区，而是位于外城农牧区西侧一角。 纳维尔王都的贵族区人满为患，内城的高墙之内挤满了豪门望族的府邸。德凯泽是个新兴家族，还没有资格在贵族区占据一席之地。实际上，大多数纳维尔贵族都居住在外城区，他们很想在王城的农牧区修建属于自己的别墅，但这需要得到王室的首肯。考虑到多莉夫人最近才开创德凯泽家族，她能在炙手可热的农牧区圈地建府，足见其人脉和手腕。 伯爵府位置偏僻了些，却胜在环境优美，空间宽敞。它占地面积接近300亩，四周载满了抽出嫩芽的果树，墙内有好几幢独居别墅，马厩、营房、仓库、花园也一应俱全，完全就是一座贵族庄园。 埃德文大师选择借住德凯泽伯爵府也是有道理的，至少维克多不用为数百名随从的住宿操心。 小城堡般的主宅外，女伯爵率领家族侍从，已等候多时。 她身穿一袭紫色宫廷长裙，肌肤白皙如玉，金发披肩，眼眸碧绿，五官精致如同古典雕塑，额头光洁饱满，眉毛细长笔直宛如利剑，高挺的鼻梁下面是紧抿的娇艳红唇，配合高挑匀称的身材，给人留下高贵威严的深刻印象。 德凯泽女伯爵流露出来的气质，维克多在威灵顿公爵夫人的身上看到过。 美貌、高傲、冷艳、坚定，以及不容质疑的强势。 她们有许多共同点，同样是名门贵女，同样是高阶女骑士，同样是家族守护者，同样有一位黄金骑士情人……就不知道，她们在黄金骑士情人面前会是怎么样的风情？ 维克多的脑海中突然冒出奇怪的念头，随后，他便看到多莉夫人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的模样。 “陛下，您的到来，是德凯泽家族莫大的荣幸。”多莉夫人紧抿的唇瓣勾勒出优雅动人的微笑，提起裙裾，向凯瑟琳屈膝施礼。 “多莉夫人，请叫我凯瑟琳。” 凯瑟琳上前，笑吟吟地握住女伯爵的手，将她扶了起来，落落大方地说道：“我是以私人身份陪伴我的爱人出访纳维尔王国，而不是冈比斯的王太后。实际上，等我们回国，我就要领鸢堡女公爵的头衔了。”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凯瑟琳拉着女伯爵，抬手指向维克多说道：“这位就是我爱人，维克多.兰德尔子爵。” 多莉的目光在维克多的脸上凝聚片刻，随即垂下眼帘，微微屈膝，并向他伸出左手。 维克多上前托起那只白皙纤手，在细嫩的食指上轻轻一吻，恭敬且公式化的赞道：“德凯泽伯爵，愿您美貌长存，青春永驻。” “维克多，就像在自己的家。”多莉夫人露齿一笑，以长辈的口吻说道。 凯瑟琳大为满意，轻盈转身就挽住维克多的胳膊。多莉夫人目光转向艾瑞尔女伯爵，笑道：“艾瑞尔，好久不见。” “能再次见到您，我很高兴。尊贵的夫人” 两人轻轻拥抱了一下，多莉朝后面招了招手，“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罗伯特.德凯泽男爵。他来自苏斯的麦肯奇家族，现在是我的丈夫。” 一位年轻的贵族骑士走上前，向众人行骑士礼，并逐一问候。他大约20岁的年纪，红发棕眼，容貌俊美，身材修长挺拔，风度翩翩但略显腼腆文静，有一种柔和优雅的气质。 维克多在他身上看到小男爵的影子，不过小男爵并非骑士。高阶女骑士培养骑士情人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恐怕只有苏斯王国的男性骑士才具有宁静柔美的特质。 “麦肯奇家族？”凯瑟琳沉吟片刻，稍稍打量了他，微笑问道：“红鹰公爵是你的什么人？” 罗伯特看了多莉夫人一眼，欠身回答道：“红鹰公爵是我的远曾外祖父，我的外祖父是公爵的堂侄，克拉克.麦肯齐伯爵，我的母亲是麦肯齐伯爵的幼女，莎妮娅.弗罗伦萨男爵夫人。” 多莉夫人挽起小丈夫的胳膊，含笑着解释道：“罗伯特自幼寄养在麦肯齐家族，但他是多铎的贵族。” “失礼了。”凯瑟琳收起审视的目光，歉意地轻轻颌首。 “我们进屋聊。” 多莉点点头，松开罗伯特胳膊，纤手搭着他的肩膀，亲切却暗藏命令地吩咐道：“亲爱的，你去协助埃德文大师，为客人的随从安排居所。” “如您所愿，我的夫人。”罗伯特恭敬地应道，转身招呼埃德文大师向庄园的门外走去。 维克多顿时有些同情多莉夫人的小丈夫。西尔维娅对他从不颐指气使，其他的情人也不必说了，即便是倔强的索菲娅，在和小男爵相处的时候也是亦妻亦姐，柔媚如水。 他甚至都开始想念那位天生魅惑的紫眼美人了。 随着多莉夫人进入领主宅邸，绕过装饰豪奢的候客前厅，维克多来到一处宽敞明亮的待客大厅。 大厅的装饰风格明显区别于金碧辉煌的前厅，更接近冈比斯“奢华藏于低调”的典雅。 精美别致的壁画、雕塑、竖琴取代粗犷张扬的野兽标本和刀剑铠甲，地面铺着来自黄昏森林的百年桐木地板，暗沉厚重的色调村托光亮如镜的表面，而纳维尔贵族一般都喜欢名贵耀眼的白釉岩地砖。 不过，这里还是隐藏着纳维尔式的奢侈排场，例如，纳维尔贵族习惯使用黄金烛台，他们看到别人家的白银烛台，会毫不掩饰地大肆调侃。而德凯泽伯爵府的大厅内竖立着上百座看似简朴的红铜烛台，它们隐隐闪耀紫色光泽，显然掺入了一定比例的精金。 没错，多莉夫人的客厅里没有黄金烛台，她直接用精金做烛台。 维克多几乎可以想象，纳维尔贵族来伯爵府做客，选择性忽略这些烛台，再装模作样地对壁画评头论足。紧接着，多莉夫人亲描淡写地纠正宾客言论中的错漏，暗讽他们对艺术的浅薄认知。 无论熟不熟悉，冈比斯的贵族都不会让客人难堪。纳维尔则是越熟悉就越让对方下不来台。 互相嘲讽调侃是属于纳维尔式的亲切与信赖。 众人分宾主坐下，几名侍女托着银盘走到沙发桌前，为每个人奉上饮品、点心和陶制水壶。 “这是纳维尔的特产——果醋。味道非常独特。” 多莉夫人端起银杯，轻啜一口，抬起纤美玉手，示意道：“请大家点评。” 艾瑞尔女爵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细细回味片刻，微笑颌首：“名不虚传……味道确实独特，可我不是很习惯。” “谢谢，我不喝。” 凯瑟琳毫不犹豫地拒绝，转过头，面对维克多，表情认真地劝道：“亲爱的，我建议你慎重品尝……或许，你可以先兑点水。” 杯中的饮料颜色墨绿，维克多仅仅闻了一下，口腔内难以抑制地分泌出唾液。据说，纳维尔果醋酸到极致，是高阶骑士专门用来调整身心，强化凡物本能的饮品。 维克多没试过……可它确实很好喝的样子。 在凯瑟琳担忧同情的目光中，维克多少少地尝了一小口，然后面无表情地从凯瑟琳的手中接过陶壶，大口猛灌清水。 清凉甘冽的泉水冲淡口腔中的酸味，酸意却悠远绵长，兰德尔子爵精致绝伦的脸蛋泛起红晕，看起来很是“美艳”。 他并非难堪，而是酸到脸红。 “口感浓烈，味道醇厚，层次感分明……好吧，我编不下去来。” 维克多睁开眼眸，耸肩摇头，又灌了口泉水，狼狈地擦拭嘴角，呸道：“该死，这让我想起撒桑帝国专门为野蛮人酿造的青麦酒……亲爱的，我的牙还在吗？” 凯瑟琳从情人娇艳的美色中回过神，噗嗤一笑，旋即趴在他的肩膀上，花枝乱颤。多莉夫人和艾瑞达女爵不禁莞尔。 恶作剧带来的欢乐氛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双方随意闲聊，谈到多莉夫人的两个儿子，约克公爵和佛瑞德子爵，以及她的孙女，冈比斯未来的王后安吉丽娜.布兰斯泰特.奥古斯特。多莉还让侍女把她的幼子抱到客厅，与客人见面。凯瑟琳抱着胖嘟嘟的婴儿，爱不释手。维克多也着实赞美了一番尚在襁褓中的德凯泽家族继承人。 小家伙的兴奋劲过后，哈欠连天，沉沉睡去，侍女又将他抱回房间。这时，德凯泽女伯爵的老管家走了过来，躬身说道： “夫人，刚刚有11个家族派侍者送来邀请兰德尔子爵做客的请柬。” “都交给我。” 凯瑟琳不等多莉夫人表态，主动站起来说道：“亲爱的，你在这里陪多莉夫人聊天，我先去布置住所，安排一下参加磐石堡欢迎晚宴的事宜。” “多莉夫人，我先失陪了。”凯瑟琳向女伯爵颌首致意，从管家的手中接过一沓金箔请柬，带着艾瑞尔女爵和路易莎向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翻看请柬，并对纳维尔国王的联络官说道： “路易莎男爵，以后凡是邀请兰德尔大人做客或者会面的请柬，伯爵以下的家族都婉拒，伯爵以上的交给我，我会亲自回信，告诉他们兰德尔子爵事务繁忙，无暇抽身。” “如您所愿，尊贵的夫人。” 客厅内，维克多与女伯爵相对而坐，她挥了挥手，四周的侍从护卫安静离开，老管家却留在原地。 多莉夫人挽起金发，微笑问道：“布鲁斯还好吗？” “布鲁斯？”维克多忍住惊讶，颌首道：“布鲁斯男爵现在是白银骑士，深得约克公爵和凯特琳娜夫人的器重，坐拥6000平方公里的富饶领地，他和他的夫人最近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多莉夫人点点头，抬手指向老管家，说道：“给你介绍一下，亨利.德凯泽勋爵，布鲁斯的老师，也是他妻子的父亲。” 维克多眼眸收缩，仔细端详老管家的容貌。他身材魁梧，肌肉匀称，腰背笔直，满头银发看不出本来的发色，但面部皮肤光滑红润，五官和灰绿色眼眸确实与布鲁斯男爵夫人相像。 维克多收回目光，沉吟说道：“据我所知，布鲁斯的老师已经亡故。”顿了顿，又补充道：“他和男爵夫人都这么认为。” “亨利.约克已经死了……亨利.德凯泽还活着。”老管家声音洪亮的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布鲁斯那小子……他对伊利莎还好吗？” “伊利莎夫人服用精力药水，已经晋升为骑士……布鲁斯有点怕她，连一个贴身侍女都没有。”维克多委婉地称赞布鲁斯夫妇的感情。 “那就好，那就好……”老管家喜笑颜开，又摇头皱眉道：“伊利莎这就不对了，白银骑士不多生后代，家族怎么壮大？” “大人，我想求您两件事情，劝劝伊利莎，以家族的未来为重，另外，请不要把我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他们，就让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老管家深深鞠躬。 维克多沉默少许，点头应允：“好。” “多谢大人……夫人，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先告退了。”亨利勋爵对多莉夫人说道，见她点头，便倒退几步，转身离开客厅。 宽敞明亮的大厅只剩下多莉和维克多两个人，女伯爵率先打破沉默，问道：“奥黛尔怎么样？” 她主动关心的人不是自己的两个儿子，而是奥黛尔。维克多早就发现多莉夫人容貌酷似奥黛尔，都是金发碧眼，细长笔直的眉毛，只不过，奥黛尔风情万种，柔媚入骨，多莉夫人冷艳威严，高贵大气。如果忽视气质上的差异，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对姐妹。 “您和奥黛尔是……”维克多试探着问道。 多莉夫人笑容不变，淡淡说道：“我的母亲是奥黛尔祖父的堂妹，她嫁到了多铎……我也有布兰斯泰特家族的血脉，算起来，奥黛尔是我远房表侄女。” “那……乌莲娜夫人？” “这个有点复杂，她喊我哥哥的妻子为姨妈。” 维克多不说话了，盯着盛有果醋的银杯看了一会，抬头问道：“我听说，伯爵大人准备共鸣36个元素位，尝试冲击元素海？” 多莉夫人收敛笑容，端起银杯，姿态优雅地啜了一口果醋，点头道。“是有这个打算。” 维克多想了想，开口说道：“我的妻子索菲娅应该也是您的表侄女，她因为生死试炼提前冲进了元素海，又共鸣了36个元素位，现在是半黄金化的怒涛骑士，每天都要不停地做事，构建自身的信念，否则就有陨灭的危险……白银女骑士一般都能活到120岁，多莉夫人，您还有几十年的青春，何必急于一时呢？” “多谢阁下的关心。”多莉夫人放下银杯，浅笑道：“苏斯贵族都能攀上亲戚，说索菲娅是我的表侄女也没错。我羡慕索菲娅的美貌，更赞赏她的勇气……白银女骑士以婚姻家庭为心灵寄托，确实比男性白银骑士活的更长久。也正因如此，黄金女骑士的数量远少于男性。” “冲击的越早，晋升的机会越大。” 维克多沉默片刻，摩挲银杯上的蔷薇花纹，暗暗叹了口气，脸上挂着笑容，不经意地问道：“夫人也喜欢蔷薇？” 女伯爵微笑颌首：“约克家族的蔷薇庄园是我创立的……只是，西尔维娅更喜欢蔷薇。” 事情的脉络已经很清晰了，威灵顿公爵夫人其实是奥古斯特血脉的公主，而约克家族长期受到鸢堡的打压，血脉渐渐衰败，但他们在对抗撒桑帝国的战争中赢得纳维尔的友谊，能够汲取纳维尔王室的白银血脉，维持自身的青铜血脉。到了约克老公爵，他出人意料的晋升白银骑士。他和公爵夫人生下了几名优秀的子嗣，从而扩大了寄养联姻的对象。出身名门的多莉夫人被换到了约克家族。 她晋升骑士，先和小约克公爵生下恩比瑟；她晋升白银骑士，又和多铎的某位殿下生下佛瑞德。此时，她已经是约克家族的守护者，兢兢业业地为家族筹划未来。她用老公爵的幼女换来乌莲娜，给特尔兰登当妻子。也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把布兰斯泰特家的奥黛尔也拐到约克家族，给佛瑞德当妻子。这其中，她的黄金骑士情人肯定是出力的……而西尔维娅是奥黛尔的陪嫁侍女，经常在蔷薇庄园替多莉夫人插花。 可以说，约克家族现在的高端武力格局是多莉夫人一手缔造的。但谁也没想到，西尔维娅竟然是一位神灵骑士……老约克公爵要求多莉退让，她只得黯然出走。那些忠于多莉夫人的蔷薇骑士也随守护者离开了约克家族。 多莉自幼生活在约克家族，以守护家族为骑士信念。她突然被约克家族扫地出门，等同于断绝了骑士之路。 难怪埃德文大师会如此尊敬多莉夫人……可是，这个仇结得有点大啊。 维克多沉默无语，多莉夫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摇头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公爵让我离开，也是出于关爱。” “哦，是吗？”维克多笑笑，但不信。 多莉夫人感慨地叹道：“白水堡战役，撒桑死了三个大骑士，多铎死了两个，他们都是神灵骑士的祭品。” 撒桑与三王国的冲突，究其根本是青麦战争。双方的封臣士兵多有死伤，但家族的核心骑士基本上都可以赎回。白水堡战役，撒桑打破了双方的默契，杀了好几位多铎领主的核心骑士。内古斯子爵迫不得已，射杀三名撒桑白银骑士，导致战争全面升级。撒桑的黄金骑士尽数出动，结果遭到西尔维娅碾压……神灵骑士的身份也暴露了。 实际上，白水堡战役就是冲着西尔维娅来的，双方陨落的高阶骑士的确是神灵骑士的祭品。 “还有莱恩.奥古斯特陛下、三行省的公爵、两位高阶迅龙骑士……罗兰屠了兰特帝国领一个镇子，杀死尼奥维斯特麾下两名大骑士，重创独角兽骑士团，艾德里安殿下也差点陨落在她的手上……西尔维娅没有动手，这么多骑士就因她而死。” 多莉夫人幽幽叹息道：“我刚开始也无法接受老公爵的安排，等这一切都发生了，我才理解他的苦心。老公爵了解我的性格，他劝我离开确实保全了我。” “老公爵有先见之明。”维克多点头表示赞同。 “说起来，我今天的成就也多亏了西尔维娅。”多莉夫人的目光扫过大厅内的精金烛台，微笑道：“多铎的领主正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把一块广袤的领地封给了我，里面有两条精金矿脉。” 维克多莞尔道：“她可能……还是什么都没做。” 多莉夫人定定地看了维克多一会，眼波如水，掩嘴娇笑。女伯爵突然流露出来的妩媚风情令维克多也为之心动。反正，他经常心动，可多莉夫人接下来的话就让他招架不住了。 “维克多，你确实出色。如果我晋升黄金骑士也会向你求爱。” 呵呵，想得美，我现在有凯瑟琳……维克多暗暗得意，但还是按照超凡骑士之间的礼节，回应女伯爵的赞美：“夫人的垂青是我的荣幸。” 多莉夫人端详维克多的神情，挑起细长的眉毛，娇嗔道：“兰德尔阁下，看来，我想得到你并不容易……我想晋升黄金阶那就更不容易了。” 维克多眸光闪动，靠着沙发，淡淡地问道：“有什么可以为夫人效劳的？” 多莉夫人敛起魅惑，恢复冷艳淡定，轻声说：“我做事一向追求尽善尽美，可我的领地尽是山林，只有零散的谷地，没有平地，能够养育的子民非常有限。维克多，你是水利工程的权威，埃德文对你的才能推崇备至。我希望阁下能帮我设计溪流水库和新农牧体系。” 维克多沉吟说道：“我这次到访纳维尔，就是应雷克斯陛下的邀请，在纳维尔全境，重新设计水利工程。这似乎并没有为难的地方。” 多莉夫人摇头说道：“我的领地太过偏僻，并不在王国的水利工程范围之内。有劳阁下亲自去我的领地勘察地形，单独设计，我才能兴建属于自己的水利工程。” “原来如此。”维克多点点头，问道：“在什么位置？” “多铎王国的最南端，靠近……兰特帝国领。” 多莉夫人状似随意地说道，一双美目却盯着维克多的表情变化。 维克多幽深的黑眸猛地一缩，锋锐乍现，客厅内陡然卷起一股森冷的气旋。多莉夫人顿时坐直了身体，可随着维克多眨了下眼睛，异象瞬间平复，仿佛什么都发生过。兰德尔子爵美好如故，刚刚的冷厉似乎只是个幻觉。 “夫人，我先告辞了，晚宴见。”维克多起身，彬彬有礼地鞠躬，转身向客厅外走去。 多莉夫人神情凝重，目送维克多离开，娇躯陷入沙发的松软，隔了好一会，才勾勒笑意。 “居然是一位殿下……难怪鸢堡盯地这么紧。” 第507章 联想 多莉夫人最后提到兰特帝国领，维克多便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 这无关紧要，锋利的锥子总会露出口袋。为了修复炼金塔，也为了谋求神术力量的支持，维克多必须站到前台，公开支持教宗同圣骑士家族争夺教会内部的话语权。他受人瞩目也是必然的。 来纳维尔之前，维克多猜测光辉骑士团可能会设法干预，但他没想到尼奥维斯特先跳了出来，更没想到多莉夫人居然充当兰特皇帝的掮客。 其实，待客大厅的谈话很正常，多莉夫人并没有透露任何促成双方私下会面的暗示。维克多会有这样的判断，还要从贵族纹章学说起。 在骑士贵族的眼中，血脉是力量，家族是根基，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也就是说，建立在家族基础上家族亲情远远高于血脉亲情。 骑士们认为，自己的诞生是元素海的意志，仅靠血脉亲情还不足以把他们推上巅峰。就好像西尔维娅，她不在身生父母的家庭出生，也会在其他家庭降生，既然血亲家庭放弃了她，把机会留给其他孩子，那就没什么好留恋的。而约克家族把千年积累都交给她，她才有构建信念的基础。假设，西尔维娅的血脉亲人有能力，有意图摧毁约克家族，西尔维娅对他们绝不会手下留情！ 维克多最初也很难接受超凡骑士的亲情观，不过，地球世界也没好到那里去，即便在孝道文化盛行的古代封建华国，皇家血亲互相残害的例子也不胜枚举。 表面上是为了利益，自私残忍，实质是为了自我实现，无法妥协。 例如，武帝想要扫平匈奴，太子想要修生养息，如果太子完全支持武帝的政策，父子俩又怎么会中了小人的离间计？武帝和太子的步调一致，又怎么会有小人想到离间父子，以求飞黄腾达？ 骑士，尤其是超凡骑士能轻易满足低层次的需要，他们追求的是自我实现需要。高傲的骑士推崇家族亲情，对血脉亲情的凉薄却不加掩饰，光明正大。 然而，骑士的寿命远超凡人，超凡骑士青春永驻。骑士贵族散落各地，只要互相通婚就会产生贵族伦理问题。 所以，记录血脉和家族的纹章学主要是为了帮助贵族在骑士圈找到自身的定位，避免两代之内血亲通婚，也就是兄弟姐妹各自的子女不能结合，第三代人可以互相嫁娶。 尽管纹章学本身不涉及血脉亲情，但谁都无法忽略由此带来的外交功能。 凯瑟琳追问罗伯特.德凯泽小男爵和红鹰公爵的关系，维克多一开始没在意。多莉夫人说到她的领地和兰特帝国领接壤，维克多顿时就警觉了。 爱莱雅诺家族依靠兰特帝国的支持，创建了苏斯王国。苏斯贵族与兰特皇室的关系错综复杂，难以割裂。苏斯六大豪门之一的麦肯齐家族至今都和兰特皇室藕断丝连。当代红鹰公爵的表妹嫁给兰特帝国领的艾德里安殿下为妻，而红鹰公爵的远方曾外孙成了多莉夫人的小丈夫。这就意味着，罗伯特.德凯泽男爵是艾德里安公爵夫人的远房血亲。 有了这层关系，尼奥维斯特家族就能和多莉夫人互通书信，建立外交联系。 X-3强大的记忆功能让繁杂的纹章学变得简单明了。多莉夫人做梦也想不到，年纪轻轻的兰德尔子爵对枯燥乏味的纹章学如此精通。 维克多早就想在艾尔教国和兰特帝国领境内的菲斯湖畔控制一座港口，这可以打通人马丘陵到博瑞王国的航线，兰德尔家族的船队甚至能依托这条航线直抵大海。但光辉骑士团、教廷枢机院和修道院长老团都没有在菲斯湖建港的动力，他们宁可艾尔教国维持现状，也不愿意纳赫蒂加尔国王趁机在艾尔培植亲教皇的势力。 兰特帝国领有建港的迫切需要，可是，尼奥维斯特杀了莱恩.奥古斯特，和冈比斯结下了血仇。 去年，索林姆老侯爵最后一次为家族争取利益，他向元老院提议，把契布曼领的港口搬到菲斯湖口的位置，却遭到大多数元老家族的一致反对。维克多怂恿西尔维娅，让约克公爵投了唯一的支持票。 这个消息应该传到了尼奥维斯特的耳中，他或许想同维克多私下会晤，看看约克家族有没有可能出面斡旋，让双方和解，共同对付鱼人，推进菲斯湖建港计划。 维克多支持索林姆老侯爵的提议，只是为了提前引导尼奥维斯特建港的想法，但他没准备亲自和尼奥维斯特接触。 身为冈比斯王国的领主，基本的政治立场还是要坚持的。 兰德尔子爵不能同尼奥维斯特勾勾搭搭，黄金团可以。 黄金团的命脉实际掌握在几位大领主的手中，但它的性质是依靠教廷的自由民商人联合工会。索菲娅再天真也不会承认自己是黄金团的首脑，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幕后真相，还是拿她没办法。 既然黄金团是依靠枢机院的中立商业组织，它雇佣武装佣兵的行为合情合理合法。而兰特帝国领根本没有实力自建菲斯湖港口。 维克多计划，等兰德尔家族的舰队下水，黄金团再同尼奥维斯特谈判，由枢机院出面担保，以永久租赁权的方式，在兰特帝国领菲斯湖畔建设中立港。 私下会晤？开什么玩笑，你有本事就自己建港口，没本事就老老实实地收租金，别有其他的想法。 多莉夫人诱使维克多去偏僻的德凯泽领同尼奥维斯特秘密会晤，令他无比震怒。 冈比斯的综合国力比兰特帝国领强十倍，面对罗兰组建的荣耀骑士团，艾德里亚都不敢正面交锋，直到荣耀骑士团屠了一个镇子的民兵，他才出面迎敌，还差点死在罗兰的手上。如果不是多铎和纳维尔施加军事压力，纳赫蒂加尔又躲在暗处，对罗兰虎视眈眈，全部由骑士组建的荣耀骑士团真的能全歼帝国领的独角兽骑士团。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尼奥维斯特敢虎口拔牙，还有什么事情他不敢做？ 维克多没准备，尼奥维斯特有准备，双方一旦谈崩，谁知道他会干什么？维克多的血脉关系到冈比斯未来的政治格局，尼奥维斯特有充分理由对他下手，以胁迫西尔维娅合作。就算尼奥维斯特不敢动粗，他把会晤的事情说出去，维克多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家族亲情高于血脉亲情，相比兰特帝国领，多莉夫人与约克家族的关系更紧密，她没有理由谋害维克多。那她又有什么手段能控制局面？ 或者说，多莉夫人的背后到底是那股势力，能让传奇骑士尼奥维斯特保持克制？ 无论他们是谁，敢把维克多当成可以随便摆布的角色，就犯下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强者不容轻慢，领主讨厌意外。维克多已经学会了争取主动，尽力掌控各种变数。多莉夫人瞒着他制造所谓的偶遇，可以免去许多麻烦，但即便她是出于善意也不行！ 所以，维克多不介意暴露自己的实力，让她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位殿下。 请求必须说在明处，兰德尔殿下才是最后做决定的人。 当然，这些都是维克多根据纹章学做出的初步判断，未必准确。他还要从地缘政治的角度，看看多莉夫人和尼奥维斯特到底有多深的利益勾连。 维克多来到借住的独幢别墅，向联络官恩奇诺要了一份纳维尔王国的分封地图，便独自走进书房。 他把地图摊在书桌上，仔细看了一遍，不由蹙起细长的眉毛。 多莉夫人的领地位于纳维尔王国的最南端，紧挨着兰特帝国领的北部平原，总面积接近8000多平方公里，战锤4号营地的位置也被划进了德凯泽家族的势力范围。 分封地图没有详细标记德凯泽伯爵领的地形，但炼金民兵勘测过战锤4号营地周边1500平方公里的山林形貌、资源和山民分布状况。 据维克多所知，那块山林原本不在任何领主的实际控制之下，里面大约分散着7个山寨，共4000人左右的山民。他们是标准的野民，分别和西边的加罗特男爵领、南边的兰特帝国领的村落交换物资，但不奉任何领主的名义。山林中，只有几处零星的狭长谷地能够建造城堡和定居点。 一年以前，这些谷地被豺狼人和地精所占据。现在是什么情况，维克多也不能确定，他这几个月都没有和战锤4号营地联系。 多莉夫人想要实际控制那片领土，除了要清剿谷地的兽人，还得建造溪流水库，获得稳定的水源。 问题在于，那1500平方公里的山林什么矿都没有。里面要是有值钱的矿产，也轮不到维克多在那里建战锤4号营地。 纳维尔领主最擅长在山里挖矿。 德凯泽家族费那么大劲，又是清剿兽人，又是修建水库，只为几个贫瘠狭小的谷地？ 这些还不是重点，多莉夫人把南部的整片山林都划进德凯泽家族的势力范围，纳维尔和兰特帝国领就失去了缓冲地带。没有尼奥维斯特家族的首肯，纳维尔元老院不可能同意多莉夫人这样划界。 不过，由于山脉挤压的缘故，那几处狭小谷地隐隐位于南北走向的一条线上。 维克多在脑海中构建一副地图，顺着这条线一直向南，落在兰特帝国领的菲斯湖岸。一条大约300公里长的商道出现了！ 它贯穿南北，连接兰特帝国领和纳维尔，直抵菲斯湖岸！ 维克多修长的手指敲打桌面，靠向椅背，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有趣……太有趣了。” 如果诸王国之间保持内斗，尼奥维斯特还有复辟的机会。现在诸王国握手言和，各自向外开拓，传奇骑士傻眼了。他要是什么都不做，再过个几十年，年轻的罗兰长公主反手就要收拾他。 可是，兰特帝国领北拓无望，只能选择渡河南拓。南拓必须先建港口，尼奥维斯特没有实力打败菲斯湖的湖岸鱼人，除非冈比斯王国向菲斯湖口的鱼人发起猛攻，替他分担压力。 让冈比斯摒弃前嫌很难，却并非没有机会，至少，兰德尔子爵在冈比斯元老院会议上的态度，给了尼奥维斯特一个希望。 尼奥维斯特辗转找到多莉夫人，以这条商道为条件，请她设法促成双方的私下会晤。 这条商道对纳维尔王国的意义非同凡响！ 纳维尔王国的粮食进口严重依赖撒桑帝国，多铎又掐住她的主要商道。不用考虑太远，就在纳维尔修建水利工程的这20多年内，撒桑和多铎可以随便拿捏纳维尔人。有了这条商道，兰特帝国领的粮食就能直接流入纳维尔，持续提升的他们的粮食储备。 站在多莉夫人的立场上，德凯泽只是个新生家族，比兰德尔家族还要年轻，他们没有能力在纳维尔王国的北拓战争中取得任何优势。而且，纳维尔北拓的时间定在十八年后，这么长的时间，多莉夫人冲击元素海的锐气也消磨殆尽了。她打通这条商道，德凯泽伯爵领的重要性马上就凸显出来了。 实际上，无论维克多和尼奥维斯特谈的怎么样，兰特帝国领都要和纳维尔加强联系。双方打通这条商道势在必行。多莉夫人只是做个中间人，即便维克多不答应，她也没有任何损失。 但这里面有个问题，如果多莉夫人诱使维克多前往南方，偶遇尼奥维斯特的计划得到纳维尔王室的默许，纳维尔人凭什么保证凶暴化的传奇骑士不会对兰德尔子爵出手？要知道，尼奥维斯特是三王国名义上的主君，他趁机扣留兰德尔子爵，就能把纳维尔拖下水，共同对抗冈比斯。 “不对，多莉夫人的背后不可能是纳维尔王国，他们和兰特皇帝加起来也不是我们冈比斯的对手。” 冈比斯是三王国中实力最强的一个，维克多都不知道奥古斯特到底有多少骑士，反正，所有的迅龙骑兵都是见习骑士。纳维尔没有必要为了尼奥维斯特而冒险，尼奥维斯特也不会蠢到去激怒西尔维娅。 那到底是谁担保这次私下会晤呢？ 维克多背负双手，在书房来回踱步，推算其中的关键点。 教宗？图尔南斯不在纳维尔，他压不住尼奥维斯特；塔莫尔牧首也没这个能力……维克多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最不可能的势力。 难道是光辉骑士团？ 两个黄金阶的圣骑士在场就能压制尼奥维斯特，兰德尔子爵也不至于掉头就走。如果尼奥维斯特放下700多年前的仇恨，他和光辉骑士团的确有媾合的可能。 人马丘陵和山地矮人突然迁徙，光辉骑士团是教会的核心，他们对未来的变化不可能没有任何提防。北大陆一旦出问题，金水河就是抵御强敌的天然屏障，艾尔教国在菲斯湖畔修建港口，作为后路还是很有必要的。 可是，光辉骑士团是北拓战略的领导者，他们公然在菲斯湖畔修建港口，那一定是脑子进水了……光辉骑士团都准备后路了，撒桑帝国的领主那还有心思北拓？还是赶紧抢港口吧！ 光辉骑士团暗中支持尼奥维斯特建港口可以避免恐慌蔓延，另一方面，又能剪除纳赫蒂加尔的世俗力量。 教皇一脉最仇恨的对象就是光辉骑士团。双方没有妥协的可能。 对于纳维尔而言……谁说我们只能北拓，不能渡河南拓的？ “哈，纳维尔准备用苏斯湖畔的鱼人训练新兵？然后再向尼奥维斯特要求港口的使用权？前提是，我说服冈比斯扩大鱼人战争的规模，在菲斯湖口建港……这盘棋就全活了。” 维克多哑然失笑，坐回单人沙发椅，摩挲光滑的下巴，心想： “谁说我只能南拓，不能北拓的？我在东部联盟的海岸线上，提前扎根钉子怎么样？” 门外传来凯瑟琳的清脆悦耳的高跟鞋声，维克多准备把地图收起来，想了想，又把它摊在桌子上。 敲门声过后，盛装打扮的王太后直接推开房门，她身穿黑色露肩束腰长裙，踮脚转动一圈，开衩设计的裙摆犹如花瓣盛开，线条优美的长腿只是惊鸿一现，便被花瓣长裙重新遮住。 “亲爱的，好看吗？”明艳动人的凯瑟琳优雅地屈膝行礼，笑吟吟地问道。 维克多目瞪口呆，眼睛都直了。 我看到了什么？丝袜……还是黑丝？连衣裙有了，现在丝袜也出现了……我当初只是为吉莉安做了一个高跟长筒靴啊。 第508章 各种麻烦 维克多眼中的惊艳和火焰令凯瑟琳芳心窃喜，她踩着精致的细高跟鞋，黑丝包裹的修长美腿在飘动的裙摆下时隐时现，聘聘婷婷地踱到爱人身边，娇声说道：“兰德尔卿，你的风度呢？我是否应该重新帮你温习一下，如何赞美女士？” “陛下，请原谅我的失礼，您的美貌让我忘记了风度，变得笨嘴拙舌。陛下帮我重温赞美女士的课程，那正是我需要的。”维克多从沙发上起身，抚胸施礼，态度诚恳。 凯瑟琳唇角勾起妩媚的笑容，碧绿眼眸如同两汪春水，白皙光洁的纤手搭在维克多的肩膀，动作轻柔地将他推回沙发椅，捧住他脸颊，主动献上深情的长吻。 两人口舌纠缠，吻了许久，凯瑟琳脸蛋酡红，轻轻推开维克多，娇喘细细地嗔道：“舌头变灵活了，手也变灵活了。” 维克多干脆拦腰抱起娇小玲珑的王太后，把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边摩挲把玩裙摆下的黑丝美腿，一边说着取悦爱人的情话，逗得凯瑟琳心花怒放，眼波如蜜。 温存了好一会，凯瑟琳又追问最初的问题： “亲爱的，我这身装扮怎么样？” “迷人至极。” “好，那今天我就穿这一身，参加晚宴之后的舞会。”凯瑟琳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说道。 维克多愕然，凯瑟琳选择黑色调的露肩束腰花瓣长裙配黑丝袜和细高跟鞋，衬托肌肤雪白光洁，显得神秘高贵又性感优雅，非常吸人眼球，可它更适合在私密空间增添伴侣之间情趣。西尔维娅第一次和维克多幽会的时候，就穿了一件蛛丝花瓣长裙。即便那时候没有丝袜和高跟鞋，西尔维娅还是迷得维克多神魂颠倒。 凯瑟琳穿成这样出席王室舞会，维克多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当然，凯瑟琳和艾瑞尔都是王室出身的高阶女骑士，精通王室礼仪。她们不会在公开场合犯这种低级错误。 维克多想了想，还是服从自己的感受，说道：“亲爱的，穿花瓣长裙参加王室舞会似乎不够正式。” “不够正式？我当然要换好几套衣裙和首饰……纳维尔王宫总不会没有女宾专用梳妆室吧？” 冈比斯的王太后神情疑惑，绿宝石般的眼眸随即转动了一下，晶莹红唇咬着维克多的耳边，吐气如兰地轻声笑道：“亲爱的，你是希望我这身打扮只穿给你一个人看？” 维克多笑而不语，表示默认。凯瑟琳果然大为开心，搂着他的脖子，踢掉高跟鞋，翘起线条优美的长腿，向情人展示黑蛛丝长袜。 “以前没有长袜，开衩的花瓣裙是贵女专门用来取悦伴侣的装束，当然不能参加舞会。现在就不同了，苏斯王室的御用裁缝根据高跟鞋的特点，发明了各种颜色的蛛丝长袜，让飘逸的花瓣裙不再轻浮，能够更好地展示骑士贵女的舞姿。” 凯瑟琳顿了顿，感叹道：“高跟鞋真是一项伟大的发明。” 丝袜能够修饰双腿的瑕疵，遮盖疤痕、粗大的毛孔，以及淤痕色斑之类的缺点，同时收紧腿部赘肉，让女士的双腿看起来细腻光洁，线条流畅。它还具有防晒、防水肿的功能。可是，骑士贵女没有这些缺点，尤其是高阶女骑士，身体曲线近乎完美，细嫩肌肤充满弹性，莹润无暇。她们穿上丝袜，遮住双腿，女性魅力反而下降一个档次，但比起繁复的宫廷长裙又好了许多。 高跟鞋的出现丰富了骑士贵女的服饰种类，先是连衣裙秀小腿，又有长筒丝袜秀长腿。贵女圈繁复华丽服装风格演变为如今的简约飘逸，连带着男性贵族的服装也发生了变化。 像裙子一样的腰带长袍、可笑的泡泡袖衬衣和傻不拉几的翘头尖嘴鞋已无人问津，维克多所推崇的长裤、皮鞋、衬衣、夹克外套蔚然成风，受到贵族圈的普遍欢迎。 可以说，维克多用一双粗制滥造的蜥蜴皮长筒高跟靴推动了贵族时尚的发展。唯一令他不爽的是，这里没有知识产权保护法，贵女只会用金币奖赏裁缝和皮匠，对他这个“发明人”连声谢谢都欠奉。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普通人的聪明才智和主观能动性，只要给他们适当的引导，他们就能迸发出惊人的创造力。 维克多点点头，表示接受新社交礼仪的变化，并向凯瑟琳提出自己的建议： “亲爱的，黑色太过沉闷肃穆，你可以选择较为亮眼的服饰，比如紫色。” 凯瑟琳可不会对心上人惟命是从，她歪着脑袋，浅笑说道：“雷克斯王后派人送来各种颜色的花瓣舞裙供我挑选，我选整场舞会唯一黑色裙装……因为你的头发和眼睛是黑色。紫色裙装就让给纳维尔王后好了，反正她是紫眼血脉的贵女。” “对了，亲爱的，我已经替你选好了宴会礼服。你要不要先试试？”凯瑟琳按住维克多手，媚眼如丝地说道。 冈比斯王太后重视晚宴服饰的细节信号，对维克多却只是小事，“亲爱的陛下，我遵从您的意愿。”他握住凯瑟琳圆润精致的脚踝，替她穿上高跟鞋，准备去试试晚礼服。 “这是纳维尔最新的分封地图？”凯瑟琳站起身，顺手拿起桌上的兽皮卷轴，注意到多莉夫人的领地，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德凯泽家族的领地与兰特帝国领挨的这么近？居然没有缓冲地带？” “是的。”维克多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说道：“从地图上看，我认为纳维尔对菲斯湖岸感兴趣，他们有可能想和尼奥维斯特合作建港。说不定，苏斯王国也参与其中。” “宝贝，你准备做点什么吗？”维克多笑着问道。 “做什么都得先参加晚宴和舞会……我们走吧。” 凯瑟琳还给维克多一个甜美的笑容，挽起他的胳膊，向书房外走去，兴致勃勃地说道：“亲爱的，我亲自服侍你试衣服……好不好嘛？” “美丽的陛下，这是我的荣幸。” “那你要听我的吩咐……不许提意见，不许不耐烦，还有，不许干扰我的工作。” “……我只是希望不会迟到。” “你安分一点，就不会迟到。” 足足折腾了三个多小时，心满意足的冈比斯王太后挽着自己得意的作品，登上赴宴的马车。 他们提前三十分钟，赶到磐石堡专门为兰德尔子爵准备的休息室。晚宴开始前，雷克斯国王及莎蒂娅王后带领一队随从进入休息室，其中就有曾经造访人马丘陵的黄金骑士法鲁尔侯爵。 “凯瑟琳夫人，您今晚的光芒令磐石堡黯然失色。” 雷克斯先赞美了容光焕发的凯瑟琳，侧转身体，热情地对维克多说道：“维克多堂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妻子，莎蒂娅.雷克斯。” 纳维尔王后一袭淡蓝色的宫装长裙，容貌美艳，身材高挑匀称，黑色秀发，有一双罕见的紫色眼眸。她不仅是白银阶的女骑士，还是苏斯女王的同母异父的妹妹。 维克多俯身托起纳维尔王后的玉手，行吻指礼，祝愿道：“陛下，愿您美貌长存，青春永驻。” “兰德尔阁下，您的美貌才是我生平仅见。”纳维尔王后嫣然一笑，转身同凯瑟琳亲切攀谈。 骑士口中的美貌更多是指生命层次，莎蒂娅的丈夫是一位黄金骑士，她对维克多称赞不涉及任何暧昧，凯瑟琳也深以为然。两位王室贵女交谈几句，便亲热的宛如姐妹。 “这一位就是你的堂姐，科隆娜.温.雷克斯侯爵夫人。” 向维克多介绍自己身边另一位贵族夫人的时候，粗犷英武的纳维尔国王难得露出温柔的神色。 科隆娜侯爵夫人身穿一件米色长裙，五官精致，黑发黑眼，眉毛细长，耳朵略尖。她的容貌极美，但比紫眼王后还稍显逊色。不过，高阶女骑士时刻散发的精神力量让普通人心存敬畏，难以直视，而科隆娜夫人纤弱温婉，楚楚动人，特别容易激发男性的怜惜之情。休息室内的侍从和护卫都不由自主地在偷看她，如果让他们选择房间内最美貌的女性，那肯定是科隆娜侯爵夫人。 她主动上前，执起维克多的双手，两人互碰面颊后，微笑说道：“维克多.温.兰德尔堂弟，你是温布尔顿的骄傲。” “见到您，我很高兴，科隆娜.温.雷克斯堂姐。”维克多恭敬地说道。 雷克斯国王踏入白银阶之前，这位月精灵血脉贵女就陪伴在他的身边，还替他生下了没有继承权的王长子。这段心心相印的爱情生活对雷克斯晋升黄金骑士的帮助很大，科隆娜侯爵夫人因此深受纳维尔国王的宠爱。 据说，博瑞联合王国的彼得公爵迎娶了一位月精灵血脉贵女为正妻。那位夫人曾经是彼得公爵兄长的恋人。兄长失踪之后，彼得公爵为了追求心上人，拒绝了家族安排的政治联姻。他用诚意打动了月精灵贵女，两人婚后生下了一个儿子，彼得公爵也顺利踏入黄金领域，成就了一段广受吟游诗人传唱的爱情佳话。 大多数骑士贵族都不愿意让身具月精灵血脉的伴侣自由冒险。这恐怕就是风行射手数量稀少的原因。 维克多突然想到，自己和这位堂姐的年龄差了至少50岁，可她看起来风华正茂，也就20多岁的容颜！ 难怪需要纹章学……超凡者之间太容易出乱子！ “维克多，欢迎你来纳维尔做客。”法鲁尔侯爵上前一步，在两米之外，行了个骑士礼。对于高阶骑士而言，这是很亲近的距离。 “纳维尔的另外三位殿下正忙着追捕那头黄金阶的豺狼，无暇参加磐石堡的欢迎晚宴。他们让我向阁下表示歉意。” “没关系，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参加纳维尔殿下围猎豺狼人的娱乐活动。”维克多微微一笑，转而又说：“当然，得先等我把纳维尔的水利工程重新梳理一遍。” “哈哈，那也得先参加磐石堡的晚宴和舞会。”雷克斯大笑说道：“维克多堂弟，我们走吧。纳维尔的贵族等不及地想要一睹兰德尔子爵的风采。” 金碧辉煌的骑士大厅已经升起了水晶烛台吊灯，近千名纳维尔贵族齐聚一堂。雷克斯国王做了祝酒词，盛大的欢迎晚宴正式开始。 维克多吃得很开心，当然不是因为满桌的珍馐佳肴。除了常见的刀叉汤勺，磐石堡的厨师还特意为每一位客人准备了一双银筷，专门用来对付蒸鱼和炒菜。煎巨犀肋排也非常地香嫩可口，它采用纳维尔独有的芥子油，而油煎的方法是从兰德尔家族传出来的。盛宴上的每道菜还加入了兰德尔领的无壳蛤蜊调味料。 没有无壳蛤蜊调味料就不叫盛宴，尽管这玩意贵如黄金。 奶油、植物食用油、调味料、筷子、纸张、高跟鞋、连衣裙、蛛丝长袜、衬衣夹克、铧式犁、巨型砖窑、水利工程、佃户制，还有互助会……从饮食习惯到时尚潮流，从生产方式到生活方式……不知不觉，维克多就已经在这个世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当水晶烛台的蜡烛即将燃尽，雷克斯国王宣布晚宴结束，宾客们纷纷回到各自的休息室，让宫廷侍从收拾餐具桌椅，放下天花板上的水晶烛台吊灯，更换水蜥油蜡烛，铺设地毯，布置舞会现场。而贵妇名媛也需要时间，换上性感飘逸的花瓣舞裙。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宾客们重新回到大厅，纳维尔国王邀请凯瑟琳，维克多邀请纳维尔王后，跳第一支舞。 伴随着悠扬的旋律，维克多拥着美艳妖娆的莎蒂娅王后，在纹路华丽的地毯上翩翩起舞。 “维克多，你的苏斯宫廷舞跳得很棒，是西尔维娅表妹教你的吗？”莎蒂娅王后细声问道。 “我和西尔维娅很少跳舞，事实上，她参加舞会的次数屈指可数。教我跳苏斯宫廷舞的老师其实是我的妻子索菲娅侯爵。”维克多回答道。 莎蒂娅瞥了一眼凯瑟琳和雷克斯，轻笑说道：“从撒桑到博瑞，几乎所有的王室都和苏斯有密切交往，除了佛里德里希和奥古斯特。” 维克多沉吟片刻，说道：“紫眼血脉确实得天独厚，可是眼贵女的数量也很稀少……我只是不明白，爱莱雅诺家族的紫眼贵女为什么要同兰特皇室保持联姻，难道冈比斯不够强大吗？” 莎蒂娅微不可查地摇头笑道：“多铎王室是因为路德维希后族，奥古斯特是因为自身的浪漫天性，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苏斯自身的问题。”见维克多没有接话的意图，她又主动问道：“你还记得希琳.爱莱雅诺公主吗？” 维克多脑海中浮现出黑发紫眼，酷爱锻造的苏斯小公主，颌首道：“当然，希琳公主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帮我打造的鹰翼弓，我一直视若珍宝。陛下，希琳公主现在还好吗？” “我这个侄女对阁下一直恋恋不忘……”纳维尔王后轻叹道：“可她没办法做主自己的婚姻，她的父亲，也就是梅丁公爵准备让希琳和博瑞彼得家族的长子联姻。” “雷蒙.彼得？”维克多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这个雷蒙曾经派刺客暗杀过他，维克多一直没找他算账。一方面，雷蒙有个黄金骑士的父亲，另一方面，维克多怀疑他和谋害小男爵的巫师有牵连。维克多不急于打草惊蛇，把雷蒙当成一条线索。而这条线索极有可能指向神灵级别的存在。维克多总有一天要抓捕雷蒙，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虽然维克多和希琳公主没有多少感情纠葛，但他也不希望有点小迷糊的苏斯公主卷进这场可怕的漩涡。 “我听说雷蒙.彼得失去了家族继承权。”维克多揽着莎蒂娅纤细柔韧的腰肢，淡淡地说道。 “他不仅失去了继承权，还曾被流放到南大陆，参与袭击蛮族的任务，他在战斗中觉醒了风行天赋，现在也是一位风行射手。当然，他比起阁下还差得远。” 纳维尔王后随着维克多舞步连续旋身，紫色长裙如鲜花盛开，气息平稳地说道：“雷蒙入赘爱莱雅诺家族，希琳的王位继承权提升到第一位……可怜的希琳对这桩婚事并不乐意，而她的母亲也没有办法……因为，你拒绝了希琳的求爱，那是辛西娅向梅丁公爵争取来的机会。现在，希琳的婚事由梅丁做主。” “可惜，我的女儿不是紫眼血脉，而希琳这一代的紫眼贵女又特别少，就连我的妹妹芬妮公主都要改嫁到遥远的巴塞留斯家族。”莎蒂娅黯然神伤，我见犹怜的神情仿佛是为希琳的命运惋惜。 这种程度的魅惑远远比不上紫发紫眼的索菲娅，即便是索菲娅，现在也动摇不了维克多精神意志。 紫眼贵女能够纯化父系血脉，雷克斯王室能有数位黄金骑士也多亏了长期和爱莱雅诺家的紫眼贵女联姻。但紫眼血脉从来没有出现过黄金骑士，导致爱莱雅诺王族沦为苏斯五大豪门的生育工具。 要说希琳不情愿嫁给雷蒙，其实也未必。辛西娅女王想借维克多和西尔维娅的力量，打破苏斯王国的政治格局，由此摆脱五大豪门的钳制倒是真的。莎蒂娅多半是在帮自己的姐姐试探一下维克多的态度。 苏斯王国的内部势力错综复杂，约克和苏斯豪门布兰斯泰特家族又是姻亲，维克多才不想趟这汪浑水。 “愿至高主赐福希琳公主。”维克多表情肃然地说道。 此时，舞曲刚好结束，大厅内掌声雷动，维克多松开纳维尔王后的玉手纤腰，俯身施礼。莎蒂娅微微一笑，屈膝还礼，低声说道：“纳维尔的水利工程就拜托阁下了。” “陛下，我一定尽力而为。” 维克多暗暗叹息，先是兰特帝国领，接着又是苏斯王室……不出冈比斯，风平浪静，一出国门，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来了。 接下来，凯瑟琳、艾瑞尔和多莉夫人轮流和维克多跳了一支舞曲，维克多中途也邀请纳维尔其余四位殿下的夫人共舞。直到舞会结束，凯瑟琳也没给纳维尔的高阶女骑士任何接近维克多的机会。 夜色已深，舞会的宾客纷纷离去，纳维尔的宫相却出面挽留大主教、伯爵以上的领主和维克多，参加宫廷茶会。 第509章 学术地位（上） 磐石堡的会客室奢侈华丽，风格鲜明。天花板悬挂三顶水晶烛台吊灯，烛光透过纯净水晶的折射，变得璀璨夺目，洒满房间的每个角落；狰狞凶恶的猛兽头颅标本和造型实用的精金兵器在墙壁上钉成一排；家具多用金箔包边，宝石装点，以掩饰其简单笨重的造型。 这些无不彰显纳维尔人的豪勇和富裕，也体现出纳维尔王国的特点，山林密布，野兽众多，矿物资源丰富，贸易发达，子民多为彪悍的猎手和质朴的矿工，缺少心思细腻、技艺精湛的手工匠人。 不过，纳维尔皮匠的制皮技艺却是最顶尖的。 维克多所坐的皮沙发，造型方头方脑，连个弯曲的线条都没有，可它的皮革部分质地紧密，色泽暗红近黑，极具历史的沧桑感，表面却油光滑亮，毛孔都比较清晰地呈现出来，显然没有经过漆染，而是保持最初的原色。从皮革表面的的包浆程度来看，至少经过几十年的沉淀，可它弹性十足，也看不到陈旧皮革常有的裂纹，完全不像个古董皮沙发。 雷克斯看出维克多对皮沙发的好奇，笑声洪亮，颇为自得地说道：“这是半人马皮沙发，是我五年前的战利品，足足17张完好的半人马皮，全都在这了。” 维克多惊讶地抬起头，目光扫过三十多张坐满了宾客的皮沙发，说道：“难以置信，我还以为这些皮沙发保存了50多年。” 纳维尔的大学者，宫相沃勒尔特侯爵捻着下颌的花白胡须，笑容亲切地解释道： “我们纳维尔有一种特殊的植鞣工艺，鞣制出来的皮革不仅耐用透气，还具有吸水变色的效果，深色不太明显，但浅色，尤其是白色就很明显，吸水后的皮面会变红，等到水干，皮的颜色会变得更深一些。植鞣皮革随着使用时间产生显著的颜色变化，也称为‘养色’或‘旧化’。所以纳维尔皮革越用越美，即便是全新的植鞣皮革，它的低彩度也具有质朴、温润和优雅的特点。” 身穿金丝红袍的大主教维斯普奇点了点头，接口说道：“纳维尔皮匠制作的硬皮甲品质出众，平时注意保养，其防御效果至少能维持20年不变。教会圣武士装备的皮甲主要就来自纳维尔王国上缴的十一税。” 维克多恍然大悟，脸上浮现“懊恼”的笑容：“原来圣武士装备的都是纳维维尔的顶级皮甲……呵呵，害的我都不敢和戴恩神父谈及这个话题。” 圣武士皮甲看起来像有些年头的旧革，而兰德尔子爵以虔诚慷慨著称，他不愿意和领地神父谈及圣武士皮甲的问题，当然是害怕捐赠献金。 兰德尔子爵自嘲式的话语拉近了他与领主之间距离，又暗赞了纳维尔的富裕。在坐的纳维尔贵族露出或矜持，或豪爽的笑声，连大主教维斯普奇也摇头失笑。 明明应该谈捕杀半人马的壮举，话题怎么变成了制皮？ 雷克斯国王笑声欢畅，内心很是无奈。莎蒂娅王后瞄了丈夫一眼，用团扇遮住红唇，眼睛弯弯，娇笑说道：“兰德尔子爵关注的事情真是与众不同，难怪兰德尔家族能够取得令人羡慕的成就。” 维克多耸了下肩膀，说道：“兰德尔领没有半人马，也没有矿藏，我不得不为填饱子民的肚子而烦恼。” “兰德尔领咖啡和蔗糖可比矿藏值钱。” 纳维尔宫相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香气扑鼻的咖啡，靠着沙发，心满意足地说道：“咖啡的效果真是神奇，我这样的老家伙现在还能维持年轻时候的精力和头脑，全靠饮用咖啡。” “还不仅如此。”雷克斯国王眼神炯炯地说道：“见习骑士冲击骑士，骑士冲击白银骑士，火元素位的共鸣至关重要。凡是先共鸣火元素位的骑士，基本上都能顺利晋升。咖啡可以刺激精神力轻微增长，帮助骑士感受火元素的脉动规律。低血脉的骑士贵族大剂量服用咖啡，共鸣火元素位的机率也会提高。”他顿了顿，扫了一眼凯瑟琳，继续说：“我不了解冈比斯骑士贵族晋阶的情况，反正，纳维尔的骑士贵族子弟总结出一套，服用咖啡，共鸣火元素位的方法。他们用1磅水兑入4磅咖啡粉中，搅拌成膏状，切成小块，连续服用完之后，再运转斗气，尝试共鸣火元素位。” “纳维尔王室已经把火元素亲和的咖啡列为超凡物资。”雷克斯摇头叹道：“可惜，咖啡的数量太少。科格斯顿城的咖啡，价格高达55金索尔每磅，还是供不应求。另外咖啡粉的提振精力的效果也差了一些。如果冈比斯能把咖啡做成药剂就好了。” 凯瑟琳微微一笑，声音清脆的说道：“兰德尔领的咖啡产量有限，维克多扣去十一税，每年上缴鸢堡的咖啡也只有900磅左右，算下来，兰德尔领一年最多生产5000磅的咖啡，分销到纳维尔，确实没有多少。” 她绝口不提用咖啡制作的药剂的事情，维克多却心中一动。 炼金民兵把脱毒的乌涩果制成咖啡，把不脱毒的乌涩果制成拷问情报的迷幻药剂，但乌涩果原本是精神药剂的原材料，专门用于临时提升人的精神属性。炼金民兵除了掌握精神药剂的配方，还掌握体魄药剂、感知药剂和生命药剂的制备方法。炼金帝国的炼金师用黄金药剂恢复斗气，以维持高强度工作的连续性，而不像现在的骑士，利用黄金药剂带来的额外斗气，共鸣更多的元素位。由于，骑士借助了外部的力量，错失对四大元素的感悟。他们无法突破血脉屏障，止步于资深见习骑士和资深骑士的阶段。 既然古代炼金师都是骑士，他们必然发展了一套利于自身的药剂学体系。体魄药剂、精神药剂、感知药剂和生命药剂极有可能是帮助古代骑士感悟四大元素，顺利晋级的药剂学产品。 令人遗憾的是，这些配方的原材料要么已经改名，要么已经灭绝，维克多想复制出古代药剂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不过，鸢堡拥有一位擅长配置魔药的巫师，奥古斯特的药剂学的水准举世闻名。维克多与鸢堡合作，或许能改进古代配方，让许多失传的古代药剂重见天日。 以前，维克多实力孱弱，不敢与虎谋皮，好东西必须藏着掖着。现在，兰德尔子爵今非昔比，有能力保障自身的利益，当然可以把一些非核心的知识拿出来变现为可用技术。 合作研究，分享成果其实是借鸡生蛋的把戏，也是社会发展的趋势。兰德尔家族目前还没有能生蛋的鸡，把充当鸡饲料的古代知识捏在手上，没有任何意义。最后能不能分到蛋，蛋该怎么分才是关键。 维克多心思电转，将合作研发计划列入X-3的战略目标目录中。他惊讶地发现，待完成的战略目标有点多……包括，掌握黄金团的主导权、完善心灵血脉秘法、解决继承人问题、全面提升兰德尔家族的实力、收集炼金塔符文水晶、建设港口和舰队、刺探假面兄弟会的内幕、在东部联盟的海岸线上打造一个秘密据点、合作研发古代技术、获得自由铸币权。 好在，这些战略目标彼此之间没有矛盾冲突的地方。而且许多目标都相互交叉，可以同步推进。 在这些目标之上，维克多还有一个更长远，更宏伟的目标，那就是推动佃户制改革，把神职者拉下金字塔的塔尖。 光辉教会应当为世俗政权服务，而不是和大领主平起平坐。 说白了，维克多想要谋取光辉之主的力量。如果光辉之主真的是炼金帝国的最高成就，那祂必然是为帝国政权服务的。因为古代炼金师不会让自己的造物骑在自己的头上。 既然维克多身为世俗领主，又是炼金帝国的继承者，他就应该拨乱反正。 光辉之主如果不是炼金师的造物……谁在乎呢？ “咖啡，或是兰德尔家族其他的发明创造，主要来自民众的智慧。” 维克多向坐在宫相沃勒尔特侯爵身边的埃德文大师颌首致意，说道：“我必须感谢埃德文叔叔，他关于收集、整理流民知识的观点对我的影响很大。虽然我未曾在银白高塔求过学，但我视埃德文叔叔为自己的学术老师。” 埃德文眉开眼笑，连连点头。沃勒尔特宫相却斜看他一眼，面对维克多说道：“埃德文是我的同窗好友，他的观点我完全不赞同，流民的智慧和见识怎么能贵族相提并论？他们的某些经验值得借鉴，也仅此而已。刻意收集、整理流民的知识，既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因为流民根本不掌握知识。” “你这个老家伙，事实摆在眼前还不肯承认。”埃德文吹胡子瞪眼地反驳道：“流民的生活经验就是知识。我承认流民的智慧远不如贵族，可他们的数量摆在那……我们学者要做的是对流民零散的生活经验进行收集、整理、纳入现有的学术体系，再推陈出新。在这方面，兰德尔家族是做的最成功的一个。” 戴恩牧师也点头说道：“埃德文大师的说法，我有切身的体会。我就是再流民的协助下，发明了肥皂。” “戴恩阁下，肥皂的发明者是你，而非流民。” 纳维尔的一位宫廷学者出言反驳道：“流民若是能够发明肥皂，早已经发明了，事实上，他们没有学者就什么都做不到，学者没有流民的协助，还是会有发明创造，所以，学者才是关键性的角色。” “你不能因此忽略流民发挥的促进作用，而且他们的经验还是戴恩发明的肥皂的基础。”维斯普奇大主教断然说道：“这一点，不容置疑！” 眼看宫廷茶会变成了学术流派之间的争吵，纳维尔的领主和宫廷贵族顿时兴趣缺缺，相互闲聊了起来。 “埃德文，你说兰德尔家族的许多发明创造都得益于流民，那佃户制呢？我想，兰德尔子爵开创的佃户制，和流民没有丝毫关系吧？” 宫相沃勒尔特侯爵见埃德文哑口无言，捻着胡须，便得意一笑，站起身，向维克多欠了下身体，开口问道： “兰德尔阁下，您是佃户制的开创者。我有几个关于佃户制的问题，想请教阁下。” 佃户制？ 纳维尔的领主贵族立刻竖起了耳朵，会客室内的嘈杂瞬间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兰德尔子爵的身上。 维克多放下盛着雪耳茶的银杯，胸有成竹的微笑道：“沃勒尔特侯爵大人，您请问吧。” 第510章 学术地位（下） “兰德尔阁下，佃户的主体是流民，而不是领主的在册子民，对领主也没有忠诚的义务，但他们却享受了领民的权利……租种土地，分两成的收获，当领地遇到灾难和危险，他们还无需保卫家园。那佃户制的基石是什么？难道它是单纯地建立在领主的仁慈美德之上吗？” 沃勒尔特宫相看着年轻俊美的维克多，意味深长地说道：“没有黑夜就没有白天，没有寒冷就没有温暖，没有威权的仁慈只会助长下等人的狡诈和轻视，无法赢得真正的尊重和感激。” 会客室内，一共有11位伯爵以上的实力领主和30多位宫廷贵族，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宫相邀请他们参加茶会的真是意图。直到沃勒尔特侯爵谈到佃户制，并向兰德尔子爵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宾客们才若有所悟。 这场宫廷茶会实质上，是一场关于佃户制的听证会。 纳维尔王国人口稀少，山民猎手还处于半自治的状态，导致领主的封臣士兵数量有限。纳维尔王国想要开拓北部荒野，必须扩充军队，积极备战。 雷克斯国王决意效仿人马丘陵，推行佃户制，吸收数十万流民，组建雇佣军团，作为王国军队的辅助力量。王室下辖的子民主要集中在纳维尔盆地，那里人满为患，没法再接收流民，而直属王室的北部山区最多容纳十万流民，其余的四十多万人还得依靠纳维尔中南部的领主进行安置。 国王无权干涉领主的内政，是否在领地内推行佃户制，由领主说了算。 纳维尔中南部的领主对佃户制的感受颇为复杂，一方面，佃户制衍生出了虚封制度，领主通过实田虚授，封赏勋爵的方式缓解家族的内部矛盾，最大限度地把骑士留在家族中枢，从而增强领主的权威；另一方面，推行佃户制的代价高昂，隐患重重。佃户忙时种地，闲是做工，既分了收成，又赚了工钱。领地如果遇到危难，他们说不准就会退租逃跑。而且，从佃户中招募的雇佣军团每年都拿军饷，领主还要抚恤死伤者，这就加重了家族的财政负担。 宫相的问题简直问到了纳维尔中南部领主的心坎上，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兰德尔子爵，看他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保护者从不缺乏威权。” 维克多站起身，深邃黑眸环顾四周，从容优雅地说道：“佃户制建立在封臣制的基石上，它是封臣制的延伸。佃户制之所以会出现，那是因为生产能力和生产方式发生了变化，推动分配制度的变革。” “以往，一个村子的产出十分有限，为了确保来年的种子和领地的粮食储备，领主必须从村民的手里征收大多数的粮食，村民的口粮不足，只能依赖公地采集维持生活。而领主只是象征性地收取一些公地资源作为供奉。现在嘛……” 维克多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给予佃户的不是两成收获，而是三成。兰德尔家族的粮食和物产储备总量比最初增长了近两百倍！兰德尔领到处都是丘陵，纳维尔多为山地，兰德尔家族能做到的事情，在座的诸位同样可以办到。” 维斯普奇大主教点点头，对领主们说道：“兰德尔家族去年上缴农牧物资十一税，比你们加起来还要多。” 会客室内顿时一片哗然。领主们议论了片刻，一名伯爵站出来，笑眯眯地说道：“维斯普奇大人，这没法比较啊。我的领地不产粮食，只有矿物、木材、草药和兽皮。” 大主教瞄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是啊，兰德尔领还没有矿，开拓才满7年。” 纳维尔的领主这下都没话说了，审视兰德尔子爵的目光变得无比灼热。沃勒尔特宫相沉吟着问道：“兰德尔阁下，什么叫生产能力和生产方式推动分配制度的变革？” “哎呀，我的侯爵大人，谁还管得了这些东西？” 那名伯爵不顾宫相对自己瞪眼，热切地问道：“兰德尔阁下，您是怎么做到的？” “这其实是一个问题。” 维克多解释道：“我们采取深耕细作的种植方式，投入的种子变少了，收获的粮食提高了。我虽然增加佃户和领民的分成，但我得到的物产总量不减反增。佃户和领民的收获提高，他们便不再需要依赖公地采集维持生计。当种地的收益大于公地采集的时候，领民和佃户很乐意把野外公地开辟成上缴税赋的农田牧场。兰德尔领耕地面积由最初的8万亩变成如今150万亩，未来十年，兰德尔领的耕地面积将达到350万亩。” “这就是生产力推动分配制度的变化。也可以称为，生产力决定社会制度。” “生产力决定社会制度……生产力决定社会制度……” 沃勒尔特宫相失魂落魄，喃喃自语，其他的学者也都陷入了沉思。 雷克斯暗暗着急，干咳几声也没能把自己的宫相从冥思中唤醒。这场茶会是为了向中南部的领主推介佃户制的好处，现在还有两个关键问题没有谈，沃勒尔特居然失神了。 什么生产力，什么分配制度？这种学术概念不能等正事做完了，回去再慢慢琢磨吗？ 雷克斯真想用一盆清水把沃勒尔特这老狗给浇醒！ 莎蒂娅王后眼波流转，声音柔媚的问道：“维克多堂弟，纳维尔中南部的山区也能变得像兰德尔领一样富饶吗？” “这个问题，我想法鲁尔侯爵最有发言权。”维克多微微一笑，目光转向纳维尔的黄金骑士。 法鲁尔侯爵点点头，开口说道：“我造访人马丘陵期间，兰德尔领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那里，我看到无边无际的农田牧场，水渠相连的溪流水库、建于丘陵上的梯田和水道桥……”他停顿了下，面对维克多说道：“不过，那时候，兰德尔领的耕地和梯田面积只有30多万亩。我没想到，短短三年的时间，兰德尔阁下就把农田扩充了5倍。” “兰德尔领的主渠已经贯通全境。”维克多话音一转，说道：“当然，农田增长主要还是依靠开垦梯田。” 多莉夫人眸光闪动了一下，追问道：“维克多，纳维尔的水利工程不涉及我的领地。如果由你来规划德凯泽伯爵领，它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个……要看，德凯泽伯爵领具体的地理条件。” 维克多想了想，说道：“但我认为，修建溪流水库，控制山洪、开辟梯田、建造水道桥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向阳的一面梯田可以种植刺芸豆、黑麦、地薯、狼尾牧草、果树之类的经济作物，背阴的一面可以种植某些喜爱阴暗环境的草药、香料，或者开辟蛛丝灌木，发展蛛丝织造产业。另外，溪流水库不仅为村民和牲畜提供稳定水源，还能养殖水产鱼类。必要的时候，溪流水库开闸泄洪，山洪堆积的淤泥非常肥沃，村民可以用淤泥制做肥料……” 领主们听的专心致志，悠然神往，就连雷克斯国王也两眼放光，不停点头。书记官的羽毛笔划在兽皮纸上，沙沙作响，仿佛是为兰德尔子爵伴奏的乐章。 凯瑟琳手托宛如凝脂般的雪白香腮，碧绿眼眸映着心上人侃侃而谈的风采，表情专注而深情，但谁也不知道，冈比斯的王太后此时在想什么。 “以上，就是我的一些见解。”维克多俯身颌首，结束了这个话题。 多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嫣然笑道：“阁下，仅仅听您的简单描述，我都觉得德凯泽家族的未来一片光明。” “夫人，您过奖了。”维克多彬彬有礼地回应道。 “兰德尔大人，我再次向您自我介绍一下。”最初发言的那名伯爵抚胸施礼，热情地说道：“我是迈腾斯家的曼佛里。我的领地在纳维尔的中部，我能否有邀请您造访迈腾斯伯爵领的荣幸？” 不等维克多表态，莎蒂娅王后立刻打断领主们的蠢蠢欲动，叱道：“迈腾斯伯爵，兰德尔阁下是王室邀请的贵宾。他远道而来，是为了帮助纳维尔设计水利工程。你的邀请非常不合时宜！” “抱歉，我太失礼了。”迈腾斯伯爵连忙道歉，又殷切地问道：“兰德尔阁下，按照您的说法，我们在主渠贯通之前，就可以修建溪流水库和水道桥，发展新农牧？” “是的。”维克多点点头，表情严肃地说道：“我必须说明一点，稳定的水源非常重要，小型水利工程作用远不能大型水利工程相提并论。如果诸位只想在自己的领地发展小型水利，一般的设计师就足以胜任，我完全没有必要造访纳维尔王国。” 迈腾斯伯爵发现雷克斯国王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赶紧补救道： “兰德尔阁下说的太好了！我的意思是，各家族的小型水利和王国大型水利能够同步进行，我们的财政负担会小很多。” 雷克斯国王哈哈笑道：“我邀请维克多堂弟造访纳维尔，就是为了解决同步建造水利工程的难题。” 只要兰德尔子爵圈定大型水利工程的节点水库，当地领主马上就能以节点水库为依托，发展自己的小型水利体系。水利的体系的完善，意味着农牧业的兴盛，等到第二年，领地就会有额外的收入。 在纳维尔，农牧产品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家里有矿的领主们都叫苦不迭，那些把矿物采掘殆尽的领主家族真的沦落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 农牧业才是永不枯竭的金矿。毋庸置疑，兰德尔子爵拥有点土成金的本领。 一众领主盘算着该送出什么样的礼物，才能让兰德尔子爵优先照顾自己的领地。他们看维克多就像想看一只会下金蛋的鹅。 维克多面对一双双洋溢热情的“媚眼”，优雅的笑容终于变得僵硬。貌美如花的女士就算了，男性贵族的脉脉目光真叫他寒毛直竖。 此时，从新学术理论中回过神的沃勒尔特宫相迅速浏览书记官记录的谈话内容，清了嗓子，恭敬有礼地问道： “尊敬的兰德尔大人，既然发展水利和新农牧就能获得耕地牧场，那我们何必要推行佃户制呢？如果采取雇佣流民雇工的方式，我们的财富岂不是更多吗？” 会客室内顿时变得安静，所有人都专注地看着兰德尔子爵。 “有人才会有财富，没有人，财富将毫无意义。” 维克多坐回沙发，拍着金箔包边的扶手，声音清悦的说道：“这张皮沙发以半人马的皮革、上等的木料为主材，用黄金和宝石做装饰，价值不菲……只对于人而言。事实上，这张沙发的所有工序都是由人来完成的，是人赋予了它价值的概念，或者说人的劳动创造了价值。” “我们把金币当成财富的一般等价物，但我们很难想象一头狗熊会用金索尔购买这张沙发。” 维克多风趣的描述引起一阵哄堂大笑，等欢笑平息，他继续说道：“在我看来，应当把贵族和领主的概念分开讨论。因为贵族有的人的属性，而领主是保护义务带来的职权，并不具备个体属性。贵族应当享有财富，然而作为人的个体，贵族又能享受多少财富？就好像我只占沙发的一个位置，雷斯克陛下拥有这些价值不菲的沙发，还不是给我们享受？” “说的太对了！” 一名侯爵点头称赞道：“我们领主号称拥有领地的所有财富，但我们每天也只吃三顿饭，属于领主的资源还不是要供养我们的子民？我们储备的粮食最终还不是无偿救助那些流民？” “所以领主不享有财富，领主应当控制财富。” 维克多笑着说道：“基于保护的义务，非个体的领主有必要将民众视为需要保护的财富，并加以控制。佃户制就是为了帮助领主把流民转化为可控的财富、需要保护的财富！兰德尔家族能取得今天的成就，靠的是十几万民众。没有他们，就没有水渠水库，没有数百万亩的农田牧场，没有城镇村落，没有城堡军队，也没有兰德尔家族。” “啪”“啪”“啪” 维斯普奇大主教鼓掌说道：“兰德尔阁下说得好！” 会客室内随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维克多不得不站起来，向宾客们鞠躬致意。 掌声渐停，迈腾斯伯爵起身发言道：“尊敬的兰德尔大人，我想请教您，如果佃户家庭离开领地，把他们的粮食和财富都带走了，我们又该如何控制财富呢？” 维克多看了看大主教，颌首笑道：“佃户有权利这么做。不过，领主有领主的权力，我们兰德尔领不允许佃户家庭自建仓库，他们必须把粮食存入村公所的面包房，如果佃户选择离开兰德尔领，他们只能带走等价的货币。兰德尔领的粮食储备依然受兰德尔家族的控制。至于货币，那是佃户家庭应得的财富……纳维尔的领主愿意要铜索尔，还是要粮食？” “当然是要粮食。纳维尔有的是铜矿，铜索尔根本买不到多少粮食！”迈腾斯伯爵大笑说道。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纳维尔领主留下了宝贵的粮食，佃户揣着铜索尔进入其他王国，又能购买到更多的粮食。等纳维尔建起了水利工程，实现农牧业的自给自足，粮食价格也会置于诸位的控制之下，不再受制于人。” “当然，这是另一个话题，我很乐意和诸位探讨，但现在时间太晚了，我准备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还要前往薄雾山脉，勘察地形。”维克多提出了告辞。 “等等，兰德尔大人，我还想再请教最后一个问题。”宫相沃勒尔特侯爵起身挽留。 “侯爵大人，您请问。” “您认为佃户到底是领主的在册子民还是自由民？” 前面谈的是佃户制的理论和实际应用，而这个问题关系到佃户制的法理依据。法理问题不能厘清，佃户制就失去了推广的基础。 维克多眨了下眼睛，说道：“这应该由维斯普奇大人来回答。” 红衣大主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激动，他预见到纳维尔教区成功推行佃户，自己因批评光辉骑士团而带来的负面影响将被完全抵消，甚至功大于过。因为有纳维尔的成功榜样在前面，撒桑帝国也需要跟着效仿。 “凡遵循奉献义务的民众皆是吾主的羔羊，享有被保护、被救赎的权利。” 维斯普奇沉声说道：“流民、自由民、在册子民都是后来形成的概念，并不在光辉法典的具体内容中。自由民和流民是如何形成的？领主和神职者失去保护、救赎民众的能力，他们就变成了自由民和流民。如果领主、神职者能有效地行使保护、救赎的职责，那无论是佃户还是流民，他们都对领主和神职者有奉献的义务。” “世俗的归于领主，神权归于教会。领主有权制定管理佃户的世俗法律，但领主必须确保佃户家庭的子女免费就读通识学校，接受领主和神职者的双重教育。” 迈腾斯伯爵又第一个跳了出来，大声说道：“迈腾斯家族将推行佃户制，也完全赞同佃户子女接受双重教育。但是，通识学校的教育形式有待商榷。” “这个没什么好商量的！”维斯普奇斩钉截铁地说道：“效仿兰德尔教区的模式，4到8岁的孩子免费寄宿通识学校，一应花费由领主承担，教会负责派遣部分预备教士充当老师，协助领主管理通识学校。” “不行，不行，我那有那么多的粮食供应佃户家庭的子女？”迈腾斯伯爵连连摇头。 “迈腾斯！就是你哥哥在这，我也揍得你满地找牙！” 维斯普奇大怒，撕开温文尔雅的面纱，捋起袖子就要上前殴打迈腾斯伯爵，被雷克斯国王上前抱住，他还气势汹汹地吼道： “雷克斯，你放开我，看我怎么教训这只傻鸟。通识学校明明就是在帮助领主转化流民，培养合格的领民……还跟我谈条件，我呸！”说着，手里的咖啡杯就丢了过去。 “那也根据各家的实际情况……老头，你别太过分啊，我打不过你，还跑不过你吗？”迈腾斯明显心虚气短，躲在其他的领主的身后，依然嘴硬叫嚣。 如此彪悍生猛的一幕叫维克多、凯瑟琳都看傻了眼。 “维克多堂弟，凯瑟琳夫人，让你们见笑了。”纳维尔王后笑吟吟地说道，全然没有半点惭愧的意思，明显已经习以为常。 “陛下，这个……我们还是先告辞了。” 维斯普奇大主教推开雷克斯，整理凌乱的红袍和头发，和蔼可亲地对维克多说道：“维克多，我用马车送你们回德凯泽伯爵府。” “呃……这是我们的荣幸。” 随着维克多和维斯普奇的离开，吵吵嚷嚷的茶会宣告结束。 “都滚回去睡觉吧。” 雷克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纳维尔的实力领主交头接耳地离开了会客室。莎蒂娅王后微笑道：“亲爱的，你和幕僚们有话说，我先告退了。” 美艳的纳维尔王后带领侍从走出会客室的侧门。雷克斯坐到维克多的位置上，从兜里取出一份羊皮卷轴，放在茶几上摇头说道： “兰德尔子爵深不可测……深不可测也得测。你们说，他让我举办茶会，向他提出这三个问题，到底是为了什么？” 宫廷学者们面面相觑，都看向国王的首席智囊。宫相沃勒尔特侯爵只是不紧不慢地喝着咖啡，似乎没有听到国王的提问。 一名年轻的贵族学者率先开口道：“兰德尔子爵当然是为帮助我们推行佃户制。如果，我们内建战略失败，必然要提前向北部荒野开拓，占据肥沃的红土地。冈比斯王国显然不希望我们彻底倒向光辉骑士团和撒桑帝国。” “这个我知道。我问的是，兰德尔子爵个人的意图？他会帮我们，但没有必要这么热心。” 沃勒尔特放下咖啡杯，叹道：“兰德尔子爵才华横溢，我无法揣摩他的想法。不过，他让我想到了一个人。”说完，他垂下眼皮，闭口不言。 雷克斯心中一动，对其他幕僚吩咐道：“你们也都回去睡觉吧。” 幕僚们纷纷走出正门，等他们全部离开会客室，雷克斯才对着自己的宫相问道：“你想到了谁？阿尔雅贵女？” “阿尔雅贵女开创封臣制，她的智慧学识当然是顶尖的，可她只是个资深骑士，担任象牙圣堡修道院的女牧师。而兰德尔子爵拥有剑圣德拉文的圣域潜力……德拉文陛下虽然是圣域强者，可他骨子里是个自由散漫的游侠，并非一个领主。” 沃勒尔特侯爵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历史上，只有一个人同时具备卓越的智慧、超凡的力量和强大的势力。” 雷克斯倒吸了一口冷气，声音低沉有力的说道：“初代教皇伊诺克！” 沃勒尔特沉吟片刻，颌首说道：“兰德尔子爵现在还比不上初代教皇，可他无疑兼具伊诺克的三种特质。” 雷克斯起身，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驻足说：“两者的本质区别在于，兰德尔子爵是站在世俗领主的立场上！” “所以，克莱门特冕下才想把兰德尔子爵推上圣徒的位置？” “是啊，鸢鸟爱惜自己的羽毛，乌鸦在腐尸里觅食，初代教皇的人格因为所有人的拥戴而美化，圣徒兰德尔当然不会为所欲为。” 第511章 馈赠礼物 第二天天还没亮，纳维尔王室派宫廷总管给兰德尔子爵送来一份重礼。科格斯顿城的领主贵族仿佛收到了信号，也纷纷派出管家，携带礼单，拜访兰德尔子爵。 一时间，僻静的德凯泽伯爵府变得熙熙攘攘，送礼的马车从伯爵府大门一直排到了果园外面。 维克多当然不用亲自接见领主的管家侍从，可原定早上出城的计划不得不推迟到下午。 临近中午，凯瑟琳和艾瑞尔女爵参加完莎蒂娅王后特地为她们举办的上午茶会，来到维克多暂住的独幢别墅，发现大厅内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兰德尔子爵的贴身侍女正指挥侍从清点礼物，再重新分类装箱。 成堆的黄金、宝石、黑釉岩雕像、兵器铠甲、琥珀、兽皮、兽角、丝绸和元素水晶被倒在地板上，映得冈比斯王太后眼花缭乱。 “雷诺、夏克，你们把精金、宝石和元素水晶抬到左边的房间，安排家族亲卫轮流看守……琥珀和兽皮，还有丝绸需要防潮，你们先用油帆布包裹好，再放进右边的杂物间……卡里古拉！谁让你扛黑釉岩雕像的？放下，动作轻一点，别碰坏了……你负责把装好的黄金搬到右边房间……哦，至高主在上，你少拿……算了，小心别砸到脚！” 如同巨人的卡里古拉轻松拎起两口铁箱，大步朝客厅后面的甬道走去。凯瑟琳目测了一下，如果箱子里面装满了黄金，它们至少有800磅重。 卡里古拉走出大厅，爱丽娜立刻看到了凯瑟琳和艾瑞尔女爵，连忙屈膝行礼，局促地说道： “凯瑟琳夫人，日安。艾瑞尔女爵，日安……夫人，我很抱歉，我刚刚没有注意到您回来了。” 爱丽娜秀发轻挽，脸蛋酡红，眼眸中尽是点点光芒。凯瑟琳环顾璀璨夺目的客厅，心想：你要是能及时看到我，才叫奇怪。 “不必多礼，维克多在那？”王太后淡淡地问道。 “大人在二楼的书房，正按照礼单，给各大家族回信。” 爱丽娜愁容满面地说道：“这么多礼物……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礼了。” 凯瑟琳看着她翘起的嘴角，默默地点了点头，“我去见他。”说完，她哒哒哒地登上二楼，穿过走廊，来到书房前，举手敲了敲门。 “请进。” 凯瑟琳推开房门，看到书桌后面，犹如艺术品般精致的心上人，芳心顿时一热，因为纳维尔贵族重金“贿赂”冈比斯的殿下而带来的郁郁也随之烟消云散。她举手解下头冠和发簪，轻轻甩头，亚麻色长发有如瀑布流泻，垂落腰际，细高跟鞋踩着妖娆优雅的步伐，踱到维克多的身旁，娇声问道： “亲爱的，你在看什么呢？” “刚刚在看水利工程的设计原稿……现在只看你。”维克多放下羽毛笔，探手将身份高贵的情人抱到自己的腿上，还想再说点什么，满口的甜言蜜语就被一个香软的小舌头堵在嗓子里。 凯瑟琳捧着小情人的细腻光洁的脸颊吻了许久，心满意足地换了口气，娇笑道：“纳维尔贵族赠送给兰德尔家族的礼物让你的贴身侍女兴高采烈，可是，你准备拿什么来回礼呢？” “回礼？不需要回礼，他们赠送的礼物相比我给他们带来的财富，只能用微薄来形容。” 维克多微微一笑，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卷轴，说道：“宝贝，这是爱丽娜汇总好的礼物清单，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让你先挑一份……如果看不上上眼，不妨等到下午，到时候还会有人来送礼。” 凯瑟琳接过卷轴，粗看了一下，以她深居鸢堡的阅历，也瞬间瞪圆了眼睛，掩住小嘴惊呼道：“这么多？”接着，她又仔细浏览，好看的柳眉渐渐蹙起，最后放下卷轴，抬起眼眸，盯着维克多叹道：“光是纳维尔王室送来的礼物就价值40万金索尔，全部的礼物加起来的话，恐怕超过70万。” “哪有那么多？”维克多笑容矜持，暗藏得意，：“有些礼物无市无价，黄金的成色参差不齐，精金、白水晶、绿纹琥珀、蛛丝和兽皮倒是可以准确估值……总价差不多30万金索尔吧。” 凯瑟琳好笑又好气地说道：“……他们这是在帮你提升兰德尔家族的底蕴。这个人情可能价值百万金索尔也说不定啊。” 雷克斯家族送给维克多的礼物包括，10磅精金、顶级四系元素水晶各两枚、顶级宝石原矿100颗、白水晶50颗、半人马百夫长的皮革2张、以及3万枚金币。 王室第一个送礼，也限定了领主贵族馈赠的上限。有底蕴的领主拿出家族收藏的奇珍异宝，条件稍差一些家族送领地的特产和金币，财政窘迫的家族干脆用金锭作为礼物。 维克多光是金锭就收了1.1吨，还有15磅的精金、各类宝石原矿、元素水晶、白水晶、琥珀不计其数，兽皮、蛛丝满满一车，工艺雕像18座、礼仪铠甲4套、精金长剑17柄和4万枚金币。 其中只有金币、精金、白水晶和琥珀算硬通货，像黄金、宝石原矿、元素水晶、工艺雕像、铠甲长剑的价格就说不准了。比如顶级的元素水晶，只有黄金骑士才能释放其中的元素力量，可黄金骑士的数量比元素水晶还要稀少，他们不缺这种东西，更不需要出钱购买。顶级的元素水晶几乎无法变现，用来巴结黄金骑士，只算可有可无的锦上添花，。 宝石原矿和工艺品的市场价格根本没有标准，规律是出货量越大越不值钱。而1.1吨的金锭在没有铸币权的情况下，只能按两成的价格出售，所以最好还是当成装饰材料。 令维克多感到惋惜的是5块顶级的火元素水晶，他很想用这些火元素水晶搭建元素熔炉，可它们都记录在礼物清单内。维克多不想暴露火元素熔炉的秘密，也只能拿它们去讨西尔维娅的欢心了。 这些赠礼全部打包出售，卖30万金索尔都有点勉强。就像凯瑟琳所言，如果把礼物当作兰德尔家族的库藏底蕴，维克多的名声越大，那它们价值连城。 可惜，炼金塔无视贵族圈计算人情财富的方法，美轮美奂的宝石和黑釉岩即便雕刻的再精致依然是破石头…….还不如直接给金币来的实惠……哪怕全部换成次等的火元素水晶也好啊！ 此刻，维克多格外惆怅。凯瑟琳的心情也颇为复杂，沉默片刻，咬着嘴唇说道：“你刚来纳维尔，交给联络官一封信，是为了让雷克斯举办昨晚的茶会？今天，他们就给你送重礼了……” “知识就是财富。” 维克多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转而问道：“亲爱的，雷克斯国王为什么第一个给我送礼？” “他不送，其他的领主也会抢着送，他先送了，别人总不能送的比国王还要多吧。”凯瑟琳轻笑说道：“国王是领袖嘛。” “说的对，但不够全面。”维克多含笑点头，拿起桌上的水利工程设计原稿，递给凯瑟琳：“你看看这个。” 凯瑟琳看了一会图纸，抬起头，疑惑地说道：“我不是很懂水利工程……纳维尔的水利工程主要集中的王国的中部区域，似乎有意忽略南方领主。” “这份设计原稿其实是雷克斯家族对纳维尔王国的产业结构布局。”维克多颌首说道：“磐石堡希望纳维尔的中部领主能够发展水利农牧，实现粮食的自产自足，从而减轻北方盆地的负担。但南方家族的领地离科格斯顿太遥远，如果他们也带领封臣军队回归领地，发展水利农牧，雷克斯再想调动南方的力量就不容易了。” “所以，雷克斯国王用重金贿赂我，是想让我遵照这份设计原稿调整水利枢纽，不要推翻他的产业布局。”维克多笑了笑，反问道：“鸢堡无需贿赂我，我也愿意为冈比斯贡献自己的力量。可是，冈比斯的产业结构总体上处于合理状态，农牧业、采矿业、手工业、商业一应俱全，没有明显的短板，有那个领主欢迎我对他的内政建设指手画脚？” 凯瑟琳甜甜一笑，脑袋靠着维克多的肩膀，撒娇似地说道：“亲爱的，我只是有点嫉妒……你明明是冈比斯的殿下嘛。” 维克多抚起凯瑟琳的秀发，叹道：“冈比斯的殿下不能坐视盟友举步维艰…...也不能毫无保留。” “多莉夫人和纳维尔王室关系亲密，德凯泽家族虽然年轻，却是雷克斯预定的南方家族领袖。我可以帮助多莉夫人设计水利系统，从而切断她与兰特帝国领的商道。” 凯瑟琳惊讶地问道：“这恐怕不容易吧？我估计多莉夫人宁可放弃水利工程，也要打通连接兰特帝国领的商道。” “不容易……但也简单。”维克多自信地笑道：“银白高塔替纳维尔设计的水利工程有个漏洞，他们没有考虑防火隔离带。” “防火隔离带？” 维克多解释道：“山火蔓延对于山林地区来说是很可怕的灾难，由于地、火二季草木旺盛，水之季天气湿冷，发生山林火情的可能性不大，唯独风之季，人为引起的火灾往往难以控制。所以，每年的风之季，山区的领主都会派出巡林客抓捕盗猎者。随着人口日益稠密，人类在山区的活动不断加剧，光靠巡林客监视阻断火情是不够的。这就需要设立专门用于防火、隔火、灭火的空地、水库和水渠。我可以先帮多莉夫人设计令她满意的水利系统，再利用防火隔离带切断德凯泽家族与兰特帝领的商道。” 凯瑟琳大喜，笑语晏晏地说道：“亲爱的，你可真聪明。” “别高兴的太早了。”维克多摇了摇头，表情严肃的说道：“这种小手段可能会导致更糟糕的结果……昨天舞会的时候，莎蒂娅王后和我谈了苏斯王国的希琳公主有意招博瑞王国的雷蒙.彼得入赘。” 凯瑟琳点了点，犹豫着说道：“我听说过这件事情……光辉骑士团从黄昏森林防线，调走了1万名圣殿军。苏斯王国的北境大领主梅丁公爵承受了很大的军事压力，他打算同博瑞的彼得家族联姻，扶持希琳公主的第一顺位继承权，从而促成苏斯王国和博瑞王国军事盟约。” “博瑞王国派遣军队帮助苏斯抵御黄昏森林的豺狼人，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难道，博瑞人能够凭借希琳和雷蒙的婚事，吞并苏斯王国？”维克多挑了下眉毛，问道。 凯瑟琳悚然一惊，思索片刻，蹙眉问道：“你的意思是……博瑞人想以苏斯为跳板，同尼奥维斯特合作建港？” 维克多点点头，又摇头说道：“莎蒂娅和我谈希琳的婚事，我还以为她在为爱莱雅诺家族做说客……纳维尔的王后又怎么可能为苏斯王国考虑？博瑞王国依赖七大联岛的面包果树，他们没有发展新农牧的自然条件，也就不存在扩充军队的可能性。而七大联岛的对岸有一个强大的蛮族王国，博瑞人凭什么击败他们？如果博瑞人在苏斯王国沿河地带，以及菲斯湖岸建设几座港口，他们的舰队就能顺风西行两千多公里，从菲斯湖南岸登陆，避开蛮族王国的主力，开拓南大陆。” “博瑞人的手伸得太长，纳维尔人不乐意，他们也想在菲斯湖岸拥有一座港口，充当后路。”维克多嗤笑道：“假设尼奥维斯特选择同博瑞王国合作，我们冈比斯应该做何反应？” 凯瑟琳从维克多的腿上起了起来，走到窗前，背对着他，轻声说道：“当然是等尼奥维斯特上了南大陆，找个机会歼灭他。” “除了仇恨，还有利益。”维克多淡淡地说道：“尼奥维斯特加上博瑞王国足以挑战我们在南大陆的开拓权。因为我们都从菲斯湖南岸登陆，彼此靠的太近，实力相当，还有仇恨，战争在所难免。” “博瑞王国同我们维持和平开拓南大陆的最好办法当然是出卖尼奥维斯特。尼奥维斯特肯定怀疑博瑞人能否为了他而和冈比斯开战。所以，尼奥维斯特同样不愿意选择博瑞王国当盟友。” “尼奥维斯特打算拉拢纳维尔王国，他抛弃了教皇一脉？”凯瑟琳问道。 “恐怕是这样的。”维克多颌首说道：“纳维尔的战略重心在北部荒野，雷克斯家族与枢机院关系密切。尼奥维斯特同纳维尔王国结盟，对我们既不构成威胁，又有枢机院从中斡旋，我们还真没有借口找他的麻烦。” “我明白……不是没有借口，是没有必要。”凯瑟琳肩膀微微颤抖，旋即恢复了平静，转过身，对维克多嫣然一笑，说道：“亲爱的兰德尔殿下，您的意见是什么？” “我没有意见。我只陈述当前的状况。”维克多摇头道：“尼奥维斯特身为一名传奇强者，他是一定要建港的。他同博瑞人合作，我们就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凯瑟琳眼眸一转，不满地娇嗔道：“亲爱的，你身为冈比斯的殿下，有责任向王国提出建言。” 维克多摇头失笑：“好吧。我的建议是设法破坏梅丁家族与彼得家族的联姻。纳维尔战略重心在北不在南，他们对尼奥维斯特的支持力度有限，不可能倾尽全力帮助他剿灭菲斯湖鱼人。他们必须借助冈比斯的力量，才有可能在菲斯湖畔建港。我们可以向菲斯湖口的鱼人发动佯攻，给尼奥维斯特看到建港的希望，一直吊着他的胃口，持续消耗他的有生力量。” “当然，等纳维尔完成了内部整合，他们还是会派遣雇佣军团和工匠帮助尼奥维斯特建港，但那是十几年之后的事情，冈比斯的战舰已经成型下水，有足够的扼守整个菲斯湖的航道。” “拖延他们建港南拓的节奏的确是个可行的办法。”凯瑟琳点点头，迟疑片刻后，说道：“问题是，我们恐怕很难破坏博瑞和苏斯的联姻……如果是普通的家族联姻都还好说，可苏斯需要借助博瑞王国的力量，抵御黄昏森林的豺狼人，这种政治联姻非常稳固。” 维克多敲打着桌面，摇头说道：“纳维尔王国是最想破坏这场政治联姻的势力。我有种感觉，他们肯定还有后手。” “但愿如此。”凯瑟琳叹了口气，道：“我先给鸢堡写封信吧。” 第512章 借势阵营 接近中午的时候，兰德尔家族的侍从终于把满厅的财宝收拾妥当，松懈下来的爱丽娜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安排今天的午餐。 每个分拣财宝的人都沉浸在兴奋的情绪中，他们就算一整天不吃不睡，也不会有感觉。但领主的贴身侍女面对财宝，不应该进退失据，这会显得兰德尔家族底蕴浅薄……尽管事实的确如此。 爱丽娜在蔷薇庄园接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完全有能力支撑起一个小家族的体面，可她毕竟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性，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亮晶晶的宝贝，还是幸福地忘记了时间，就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领主夫人。 哎呀，真是太丢人，太失礼了……为什么没有人提醒我？特别是傻大个，平时稍微饿一下，肚子叫的跟打雷似的，今天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气死我了……爱丽娜又羞又恼，狠狠地瞪了卡里古拉，跺脚嗔道：“卡里古拉，你今天不用吃中饭了！” 卡里古拉眨巴眼睛，看着爱丽娜夫人远去的背影，摸了摸后脑勺，一脸无辜的向克劳斯问道：“夫人为什么说，我不用吃中饭？” “可能……或许……哎呀，我也不知道啊。”克劳斯摊开双手，提议道：“不如，让布兰登去问问夫人？” “滚！你怎么不去问？”布兰登怒视克劳斯。 两人随即展开了日常斗嘴，其他人乐呵呵地看热闹，只有卡里古拉独自忧伤。 他确实冤枉，自从把鹰狮战技练到第三重境界，别说空腹肠鸣，就连睡觉打鼾的毛病都没有了。按照图尔南斯的武技理论，卡里古拉已经能够初步控制内潜，距离模拟狂暴、嗜血天赋只有一步之遥。他现在十天半个月不吃饭也能保持活力充沛的身体机能。 可是，吃饭是他唯一的爱好啊！ 虽然时间仓促，好在兰德尔家的大厨技艺精湛，刀工娴熟，食材准备的也充分。他们拿到爱丽娜的菜单，很快就置办出一桌简单却精致的菜肴。 当然，侍从只能围着后厅的餐桌，一边啃干面包，一边咒骂傻大个。卡里古拉帮忙把大锅端上来的时候，里面的麦肉粥一滴都没剩下。 维克多没有关注侍从之间的小插曲，他正陪同凯瑟琳和艾瑞尔享用今天的午餐。 王太后举止自然优雅，进餐礼仪完美到无可挑剔，维克多却明显感觉到她内心的烦乱。 心上人表现出来的智慧和见识早已令凯瑟琳为之倾倒迷醉。他关于博瑞人图谋菲斯湖港口的判断，凯瑟琳信了一大半，并因此而忧心仲仲。 其实，维克多的分析没有确凿无疑的事实依据，纯属牵强附会的臆测，根本做不得准。他这是在欺负王太后没有运转斗气，个人情绪特别容易被调动。 雷克斯利用水利工程，重新调整纳维尔王国的产业结构。维克多也有自己的布局，只不过，他筹划的对象并非某一个王国，而是以黄金团为工具，针对整个人类国度进行资源整合。 维克多组建黄金团的初衷是为了实现兰德尔家族的北上东进战略。 兰德尔领地处人类国度的西南边陲，东侧是蜥蜴沼泽，南边是金水河，西接冈比斯的南境领土，北边是约克公爵领。别看维克多目前在冈比斯王国呼风唤雨，实际上，偏僻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兰德尔家族的人口及物资转运都受外部势力的钳制。冈比斯王国随时都可以封锁兰德尔领的边境，让兰德尔家族的粗糖、粮食等物资都烂在仓库里，从而迫使维克多交出绝大部分的利益。 局势发展到这种地步，维克多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战争，要么认输。 战争永远是领主的最后选项，输赢都是两败俱伤，白白便宜了旁观者。维克多不愿意轻启战火，也不愿意束手投降。在当时的情形下，他产生了组建走私商团的想法，最终明确了黄金团北上东进的战略构想。 北上战略包括打通多铎王国、纳维尔王国、沃顿大草原和撒桑帝国的商道，现在由索菲娅负责实施。 黄金团的东进战略不能再交给索菲娅了，维克多必须把由西至东的商道握在手里，以平衡索菲娅对黄金团的影响力。否则，兰德尔领的物流人流将受温布尔顿女侯爵的摆布。 金水河自西向东流淌，途经冈比斯、兰特帝国领、艾尔教国、苏斯王国、东部联盟和博瑞联合王国，共六个大势力。维克多发展金水河航运，立刻就能打破兰德尔领边缘化的格局。兰德尔家族的大型商船满载货物，顺流而下，直抵博瑞联合王国的港口，等到风之季，再扬帆逆行，运送物资，返回兰德尔领。 任何势力都无法钳制兰德尔家族的航运贸易，因为没有人能够同瑟银战舰在水上交锋。但是，支撑船队逆水航行的季风期只有4个月，维克多的商船还不足以从遥远的博瑞大河湾返回兰德尔领。 金水河航运必然采用层层转运的模式，建造供船舶停靠的港口成了黄金团东进战略的关键环节。 维克多设想中的第一座中转港就定在人类已知的最大湖泊——菲斯湖的北岸。 菲斯湖各方面的条件实在是太好了。兰德尔家族的船队从蔷薇港出发，顺水飘流十多天就能进入水域开阔，水流平缓的菲斯湖。船队下锚即可撒网捕鱼，起锚向南航行能驶入南大陆的支流。船队在北岸港口停靠，人马丘陵的货物由港口向艾尔教国、兰特帝国领辐射，甚至能通过多莉夫人的领地直接流入纳维尔王国。船队继续向东航行，则途径苏斯王国、东部联盟，抵达博瑞联合王国所处的金水河出海口。 菲斯湖的位置如此重要，维克多迫切需要在湖北岸控制一座中转港口。 维克多把建设菲斯湖北岸港口列为黄金团东进战略的重点计划。正所谓以己度人，他生怕其他势力也在打菲斯湖的主意。所以，多莉夫人谈及德凯泽伯爵领与兰特帝国领接壤，莎蒂娅透露苏斯与博瑞王国联姻，这两件事情未必真的有关联。但维克多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菲斯湖的港口问题。 实际上，数千年来，诸王国的领主热衷于开拓土地，他们还没有明确认识到航运贸易的巨大优势。例如，冈比斯的东诺尔河与西诺尔河都具备通航的水文条件，但领主建造的浮桥、索道桥和石拱桥硬生生地把布利诺尔航道给掐断了。即便是占据七大联岛的博瑞王国，他们开展的航运活动也局限于岛与岛、岛与沿岸港口之间的短途物资转运。 目前，金水河远航贸易只存在于维克多的脑海中，骑士领主和神职者都没有相关的概念。 不过，以往的经验告诉维克多，骑士领主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和敏锐的判断力。维克多做的事情，只要对家族有益，他们立刻效仿并加以改进，一天都不带耽误的；对家族没好处的事情，他们选择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就拿造纸来说吧，兰德尔家族制造草纸的技术相对成熟，但书写用纸的制造成本居高不下。维克多希望其他领主也投入人力物力，推动造纸工艺的改进，可就是无人响应。现在，维克多推出互助券博彩，其他领主终于开始自建造纸工坊了。 领主们都如此狡猾，那就难怪维克多总是疑神疑鬼。他相信自己只要露出一点苗头，各大势力马上就会跳出来，和他竞争金水河航运的主导权，菲斯湖北岸港口首当其冲。 归根结底，这都是家族底蕴的差异造成的结果。千年豪门拥有完备的手工业基础、独立的科研体系、成熟的人脉网络、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以及训练有素的密探。兰德尔子爵的执政举措和发明创造，他们都能模仿，造纸、造船、建港无一例外。 兰德尔家族只有约克家族一个姻亲，维克多虽然打造了水银密谍，但他对上流社会真的是两眼一抹黑。别人告诉他的内幕情报，他无从查证，全凭自己瞎猜，特别容易被人误导利用。 多莉夫人是不是和尼奥维斯特有利益勾连，维克多无法确认。苏斯的希琳公主与博瑞王国的雷蒙.彼得联姻，是不是意味着博瑞人对菲斯湖有想法，他也不能确信。 维克多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自己站在博瑞王国或是纳维尔的立场上，那一定要拿下苏斯湖北岸港口的控制权。但他是冈比斯王国的殿下，而且冈比斯拟定南拓计划，已经把菲斯湖视为王国的后花园，绝不欢迎其他王国的战舰进入菲斯湖。 所以，维克多向凯瑟琳明确表达自己的态度，冈比斯应当在菲斯湖口建港，如果奥古斯特仍然抱着不能便宜兰特皇帝的想法，那就在菲斯湖口集结军队，对兰特帝国领形成军事威慑，好让其他王国认清严峻的形势，免得他们真的把手伸进菲斯湖。 总之就是拖。采取一切可能的办法，拖延外部势力针对菲斯湖的布局，一直拖倒冈比斯战舰下水，拖到黄金团在菲斯湖北岸建港！ 兰德尔家族虽然稚嫩，奥古斯特却底蕴深厚，维克多感到为难的事情，奥古斯特轻而易举就能办到。凯瑟琳刚刚给鸢堡写了一封信，让奥古斯特出面查探情报，维克多很快就能掌握相关细节，看看自己的判断到底有没有出错。如果他的猜测属实，鸢堡自然要动用外交资源，阻挠纳维尔人，或博瑞人的企图。 鸢堡具体怎么做，不需要维克多操心。 兰德尔子爵动动嘴皮子，冈比斯的王太后为此而烦心。这就是一位殿下对王国的影响力。 吃完午饭，维克多回到卧室换上双头龙蜥皮甲，准备动身前往薄雾山脉，勘测纳维尔主渠的地形。当维克多出来的时候，凯瑟琳一双妙目异彩涟涟，上前握住他的手，亲昵地说道： “亲爱的，我第一次看到你穿战装……迷人极了。” 维克多的双头龙蜥全身皮甲是西尔维娅亲自设计的，完全贴合他的身体线条，勾勒出月精灵挺拔匀称，蜂腰长腿的体型特征，青黑色泽的外表有着金属质感，完美地将阴柔与阳刚糅合成独特的气质，就像鞘中的精金长剑，深沉内敛，锋利暗藏。 艾瑞尔女爵目不转睛地盯着维克多看了好一会，眼神也中流露出惊艳的神情，忍不住出言调笑：“兰德尔阁下，我听说，那头黄金阶的豺狼人还在纳维尔的山区游荡……你需要我贴身保护吗？” “不必担心我的安全，尤其是在野外。” 维克多微微一笑，低头看向凯瑟琳，说道：“我身边有戴恩牧师，维斯普奇大主教还派了三位高阶裁决武士随行保护。这都能遇上风牙，说明我们的运气好，注定要受人称颂。” “可你的饮食起居需要侍女贴身照料。” 凯瑟琳柔声说道：“亲爱的，艾瑞尔是白银女骑士，你在鸢堡的时候也是她照顾的，就让她陪你去吧。” 维克多哭笑不得，摇头说道：“真不用……我在兰德尔领和蚁人纠缠，身边还不都是些粗手粗脚的山民猎手。亲爱的，我现在今非昔比，别把我想的太娇嫩了。” 就是因为你今非昔比，我才担心某些人把你想的太“娇嫩可口”……凯瑟琳暗暗叹气，她恪守对一位殿下的尊重，主动把自己放在较低的位置，并没有将内心的担忧诉诸于口。如果是西尔维娅，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顾虑，该说话的一定说清楚。 这恐怕就是情人和妻子的区别。 凯瑟琳温柔地替维克多系上肩甲披风，仔细摆弄了着装细节，直到满意为止，笑吟吟地说道： “亲爱的，我在这等你回来。可你不能让我等太久……每四个月，你得回来见我一次。否则，我亲自去找你。” “我保证如您所愿，美丽的陛下。” 维克多退后一步，向凯瑟琳行了个宫廷侍从礼，笑道：“如果一切顺利，在今年的雨季来临之前，我就能完成所有的工作，回到你的身边。” 凯瑟琳点点头，挽住维克多的胳膊，一边向外走，一边问道：“你准备挑那些人陪同？” “当然是兰德尔家族的侍从、亲卫和蔷薇庄园的骑士，加上教会的神职者，总共50人。爱丽娜和银月庄园的侍女都留在德凯泽伯爵府。我不在的时候，还要请你帮我照顾她们一下。” “我会的。” 凯瑟琳陪伴维克多来到屋外，兰德尔家族的侍从亲卫已经整装待发，戴恩牧师领着一位褐发蓝眼的高阶圣武士迎了上来，热情的介绍道：“兰德尔大人，凯瑟琳夫人，这位是圣堂武士副统领迪特玛大人。” “奥古斯特陛下，日安。兰德尔阁下，日安。” 圣武士主动上前行礼，他看起来30岁的年纪，面容英俊，体型健美，手部的皮肤光洁细腻，不见粗糙，明显是骑士的特征。他的左肩甲上绘有6道暗金条纹，标志六级圣武士的身份。 凯瑟琳不禁动容，提起裙裾，向圣武士屈膝行礼，“迪特玛大人，日安。” 六级圣武士超凡力量具有资深白银骑士的水准，他们与四级牧师配合就能爆发出黄金骑士的战斗力。而且，六级圣武士数量稀少，位高权重，社会地位和黄金骑士相当。他们要么是圣殿军的副统领，要么在枢机院担任圣堂武士统领的职务。最关键的是，绝大多数六级圣武士都是骑士贵族，也只有骑士级别的生命力才能让圣武士晋升为6级神职者。 凯瑟琳按照高阶骑士的礼节向迪特玛致敬，符合超凡者的传统。 维克多注意到戴恩与迪马特的亲近，心中顿时了然，这位圣堂武士副统领应该是克莱门特的心腹手下。 “迪特玛大人，见到您是我的荣幸。”维克多也上前还了一个骑士礼，说道：“您可以叫我维克多。” “好，维克多，你也可以直呼我的名字。”迪特玛微笑颌首，直言道：“我奉教宗冕下的命令，在纳维尔期间，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克莱门特冕下有过交待，我不会干涉你的行动。” 有效保护当然要干涉保护目标的行动，不干涉那叫配合……迪特玛这番话似乎别有深意……维克多沉吟片刻，笑着说道：“我去牵我的坐骑，它脾气暴躁，除了我和西尔维娅，从不服从其他人的命令。我先失陪一下。”说完，他拉着凯瑟琳走向别墅后面的兽栏。 凶暴迅鸟海格力斯见到男主人过来，低下脑袋，喉咙里发出亲热的咕咕声。维克多抚摸海格力斯的蓝色颈羽，将它牵出兽栏，对凯瑟琳低声问道：“亲爱的，你认识迪特玛？他是那个圣骑士家族的子弟？” “我也是第一见到迪特玛副统领……我了解所有6级圣武士的名声。”凯瑟琳摇头说道：“圣堂武士有一正、三副，共四位统领，图尔南斯和迪特玛是教宗的心腹，另位两位是塔莫尔牧首的人。他们和圣骑士家族都没有血缘关系。而圣殿军中的6级圣武士基本上都是圣骑士家族的子弟。” “亲爱的，你想到了什么？”凯瑟琳眸光闪动，细声问道。 “图尔南斯在北部荒野。克莱门特冕下又把迪特玛派过来，保护我。教宗的身边就没有六级圣武士可用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说，克莱门特收到风声，圣骑士家族想私下接触你？”凯瑟琳冰雪聪明，转瞬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维克多点头道：“有这种可能。” “既然教宗安排迪特玛大人陪同你，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凯瑟琳展颜一笑，委婉说道：“我原本还想让鸢堡的秘法战士保护你……看来是不需要了。” 原本不需要保护，现在才需要同行……维克多听得出来这是反话，他登上海格力斯的鞍具，探手将凯瑟琳拽了上来。 “兰德尔家族效忠冈比斯的国王，鸢堡当然有义务保护兰德尔子爵的安全。” 凯瑟琳大为欣喜，搂着维克多的腰，柔声说道：“亲爱的，我保证鸢堡的秘法战士会用生命捍卫兰德尔殿下的意志！” 维克多笑而不语，这是王国殿下应有的待遇。冈比斯的内部矛盾在阵营内部解决，对外是一致的。 凶暴迅鸟发出一声嘹亮的长鸣，驮着两人走向前院。凯瑟琳从维克多的怀里仰起俏丽的脸庞，惊讶地问道： “咦，我听罗兰说过，除了西尔维娅和你，海格力斯从不让别人骑乘。罗兰没能骑凶暴迅鸟兜风，和我嘀咕了好几天。” “这家伙在西尔维娅的面前只听她的命令……西尔维娅不在，它就听我的命令。” 维克多拍了拍海格力斯的脖颈，颇为得意地说着。他突然又发觉，自己在海格力斯的心目中恐怕只能排到第三位垫底……西尔维娅之下是小胖墩贝尔蒂娜。 第513章 羡慕 南北走向的薄雾山脉位于纳维尔王国的东侧，因森林密布，草木繁盛，终年被云雾笼罩而得名。 山林地形的气候特征赋予薄雾山脉多姿多彩的自然环境，针叶林、混交林、高山草甸和湖泊瀑布交织成瑰丽如诗的自然景观。谷地和低矮山坡长满形形色色的树木，除了常见的椴树、橡树、铁杉、云杉、红松之外，还有鹅耳果树、栗树、榛子之类的坚果林，以及数十种浆果植物。 这里覆盖着茂盛的草地，是天然的优质牧场，栖息着成群的驼羚、黄羊、短尾鹿、野牛、野猪、巨犀兽，还有数不清的山兔、地鼠、雷鸟等小型食草动物，当然也少不了各种猛禽猛兽和怪物群落。 薄雾山脉动植物资源丰富，还蕴藏着储量惊人优质矿藏。在这片广袤的山林中采矿、凿石一直是纳维尔王国中南部领主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尤其是薄雾山脉中的黄金河谷，以盛产黄金和蓝钻而闻名于世。 卡基莫森是黄金河谷中最短最深的河谷，全长仅19公里，两边尽是悬崖峭壁。经过两百多年的开采，卡基莫森河谷的黄金和蓝钻资源已经枯竭。纳维尔人将它从黄金河谷中除名，改称它为卡基莫森大峡谷。 如今，再也没有淘金客光顾卡基莫森大峡谷，它就像一个破落凋敝的家族，无人问津，难现辉煌。潺潺溪水在砂砾卵石间孤独流淌，崖壁上偶尔传来山猿的啼叫，显得格外地苍凉荒芜。 一支数十人的骑兵队伍打破了卡基莫森峡谷的宁静，他们全副武装，骑跨战兽，沿着鹅卵石河床向峡谷的深处前进。 纳维尔王国的黄金骑士法鲁尔侯爵处于队伍的最前面，他全身被锃亮的秘银铠甲包裹，坐骑是纳维尔人引以为傲的剑螳。 这种异化战兽的酷似放大上百倍的螳螂，体型纤细流畅，一对前肢如同两把锋利的精金长剑，可以轻易洞穿精铁打造的铠甲，侧肢和后肢末端生有便于垂直攀爬的钩爪，体表附着一层强度惊人的坚韧甲壳。初阶骑士用精金斩首剑，连续两次劈砍同一个位置才有可能斩破剑螳的天然甲壳。它的头部扁平，两只颚齿构成的口器仿佛巨大的剪刀，额头上长着一对用来探测温度和气味触须，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镶嵌在脸上，看起来竟然有些呆萌可爱。可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双眼睛其实是由无数小眼组成的复眼，表示它拥有动态视觉的天赋，而六肢上的细毛赋予它敏锐的触觉感知，甚至能察觉到气流的细微变化。 在异化战兽当中，剑螳的体重最轻，生命力最弱，没有爆发能力，也不会跳跃。但它们的食量相对较小，擅长攀越障碍，攻防一体，且拥有超级感官，堪称个体战力最强的异化战兽。不过，剑螳的智力低下，无法主动和同伴进行战术配合，同时低智商也让它们无惧无畏，十分的难缠。 整支队伍只有24名剑螳骑士，其余的60人骑乘兰德尔家族豢养的迅鸟战兽。法鲁尔侯爵对这些大如战马，神气活现的陆行猛禽很感兴趣，尤其羡慕兰德尔子爵坐下的那只凶暴迅鸟首领。 作为普通的猛禽，迅鸟的身体素质和战斗力比剑螳差了一个层次。科格斯顿王城到卡基莫森大峡谷的直线距离是400多公里，如果队伍全部骑乘剑螳，早上出发，当天夜里就能抵达卡基莫森。可由于迅鸟的体力和攀岩能力比不上剑螳，队伍只得绕开陡峭难行的近路，耗时13天，跋涉了近千公里，才赶到卡基莫森大峡谷。 迅鸟平均每天穿越80公里的山林已经是非常惊人的速度了，纳维尔精锐矮马骑兵急行军的最快速度也就130公里。 要知道，急行军和正常赶路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状态。 在法鲁尔侯爵的要求下，兰德尔子爵展示了迅鸟轻骑的急行军速度，他们当天跋涉了170公里的山路，远超山地矮马的极限。 纳维尔的山地矮马也具有爬坡下山的能力，可相比迅鸟又差了一大截。至于战斗力，矮马根本就没有战斗力，而迅鸟力大如熊，性情凶猛，能够和普通棕熊正面交锋。途中，迅鸟群独力捕猎野牛所表现出来的协同作战能力，更是令纳维尔的剑螳骑士惊叹不已。 剑螳协同作战？根本不存在这种事情……战斗的时候，剑螳和主人之间的距离必须保持在500米以内，否则，剑螳基本上就找不回来了。实际上，纳维尔王国迷路失踪的剑螳数量是战损的好几倍。 所有的异化战兽骑士团都有精锐骑兵辅助，除了剑螳骑士团。因为纳维尔有许多地形是山地骑兵无法逾越障碍。 如果纳维尔能够引进迅鸟战兽，便可以弥补剑螳骑士团最大的短板。至少，他们不必再徒步追赶那些快要跑丢的剑螳。 抱着这样的想法，法鲁尔侯爵一直在观察兰德尔子爵的迅鸟轻骑兵。他惊讶的发现，迅鸟轻骑已经具备了一支战兽骑兵的成熟建制。 战兽骑兵想要形成战斗力可不是把骑兵和战兽简单地堆在一起就能做到的，它必须拥有一套成熟且独特的建制，能够充分应对不同的紧急状况，包括作战技巧、驯兽、骑术、战术配合、装备、补给、维护等多方面因素的有序结合。 半数以上的迅鸟骑兵是蔷薇庄园的秘法战士。这倒没什么，把纳维尔领主麾下的秘法战士加起来，怎么都不止两千人。剑螳骑士团的基础骑兵也都是雷克斯家族的秘法战士。像冈比斯的荣耀骑士团那样，所有的战兽骑兵都是经过神术塑体的见习骑士才叫离谱。 迅鸟骑兵身上的装备连法鲁尔侯爵看的都眼红。清一色的六足鳄藤皮甲，配精金弯刀、铁橡木圆盾、精钢单手矛，紫杉反曲战弓和一把十字弩，论装备的精良程度，比起剑螳骑兵也不遑多让。 最关键的是，迅鸟极富灵性，和主人有感情交流。它们高兴的时候会向主人邀宠，生气的时候会朝主人吐口水，还会合作捕猎，分享猎物。这就意味着，迅鸟轻骑兵能够施展不同的精彩战术。比如，迅鸟膨起翎毛，让体型变大，发出威胁性的鸣叫，吸引目标的注意力，为骑兵制造放冷箭的机会；或者，快速交错穿插，干扰敌人的目标锁定，互相掩护撤退；又或者，四散奔逃，诱敌追赶，利用叫声传递信息，寻找各个击破的契机。 当然，集群出没的掠食猛兽都有类似的本领，把人类士兵也融入进去就不简单了。法鲁尔侯爵首先想到了光辉教会的角狼骑兵。角狼是个体最弱的异化战兽，角狼骑兵却是公认的最强战兽军团，他们凭借的正是协同作战。 迅鸟轻骑兵有点角狼骑兵的味道。 法鲁尔忍不住拿剑螳骑兵和迅鸟轻骑做假象敌对比，结论令人沮丧又振奋。高阶骑士不参战的情况下，50名迅鸟轻骑兵和15位剑螳骑兵交手，迅鸟轻骑伤亡大半，剑螳骑兵全灭，剑螳战兽失去主人的控制，必然是迷路失踪的结局。 毫无疑问，兰德尔子爵的迅鸟轻骑绝是一支精锐的战兽骑兵。 兰德尔家族诞生才几年，居然就拥有了一支战兽军队？！ 法鲁尔为自己的大惊小怪而哑然失笑。兰德尔子爵创造的奇迹还少吗？不多一个迅鸟轻骑，或许……不是或许，他本身就是当今最引人瞩目的奇迹。 我得向雷克斯提出建言，设法引进人马丘陵的迅鸟轻骑……光引进迅鸟没用，必须有整套的培育方法、训练方法、战术战法，以及轻骑兵的装备方案……但不能操之过急，先请教宗冕下出面关说，不行的话，直接和西尔维娅谈判，总之，这件事情要尽量绕开兰德尔子爵……剑螳骑士团的团长在心里暗暗盘算，表面波澜不惊。 维克多早就察觉法鲁尔侯爵对迅鸟轻骑的企图，只要纳维尔人开出令他满意的价格，他可以考虑出售迅鸟。因为伊莫森巫师已经培育出了骨骼强韧的第四代迅鸟幼雏，兰德尔家族的迅鸟战兽很快就能得到全方位的提升，前三代的普通迅鸟完全可以向外出售。但他没料到纳维尔的黄金骑士对他的忌惮程度已经超过了西尔维娅，压根就没打算找他谈引进迅鸟的事宜。 这一路上，埃德文大师总是缠着他谈论形而上的政治经济学理论。维克多其实是个实用主义者，他不胜其烦，随口点拨埃德文大师几句，竟给法鲁尔侯爵留下了高深莫测的印象。 没做好准备之前，不要急着和比自己聪明的人谈判。 参加过磐石堡的午夜茶会的纳维尔大贵族现在都相信，年轻的兰德尔子爵具有罕见的超凡智慧天赋。 队伍很快来到卡基莫森河谷的岔路口。百米高的陡峭山崖居于中间，将河谷一分为二，通往两个不同的方向。几股山泉犹如白色匹练从悬崖上垂落，在底部汇成一个浅水潭。卡里古拉突然跑出队伍，冲进水潭，弯腰在水里摸索片刻后，拿着一块圆形卵石返回维克多的身边，献宝似地说道：“主人，你看，阿卡发现财宝了。” 卡里古拉手里的石头有常人的脑袋大小，表面爬满了暗绿色的苔藓，看起来平平无奇，就像一块普通的石头。法鲁尔侯爵瞄了一眼，目光陡然凝聚，在卡里古拉的大脸上绕了一圈，沉吟着说道：“应该是黄釉岩……不妨打开看看。” 圣堂武士副统领迪特玛闻声也凑了过来，惊疑不定地看了看卡里古拉和他手里的石头。维克多见状，冲卡里古拉点头道：“敲开看看。” 卡里古拉曲起右手食指，敲在石头的中间。石头无声裂开，露出晶莹剔透的黄釉。六级圣武士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法鲁尔侯爵则深深地看了卡里古拉一眼，说道：“水润光亮，毫无瑕疵，是最顶级的黄釉岩。” 埃德文大师探手抓过半块黄釉岩，抚摸光滑如镜的断面，颌首道：“品质纯正，非常稀有，至少能卖30个金索尔。” 卡里古拉咧嘴憨笑，摸了摸后脑勺，瓮声瓮气地问道：“阿卡捡到财宝，能换多少条烤野牛腿？” “哈哈，一条烤牛腿都换不到，只能换一根牛尾巴。”埃德文促狭地挤了挤眼睛，故意逗弄阿卡。 傻大个眨巴眼睛，讨价还价说道：“给你财宝，你给阿卡两根牛尾巴。” “阿卡，这是你的财宝吗？”维克多严厉地训斥卡里古拉，正色说道：“这里是纳维尔王国的领地，领地中的财宝都属于纳维尔王国。你把黄釉岩交给法鲁尔殿下。” 身为领主，维克多当然要维护领主的利益规则。卡里古拉畏畏缩缩地将剩下半块黄釉岩递给法鲁尔侯爵，嗫嚅道：“我只有半块了……那半块被埃德文大师抢了。” 埃德文开怀大笑，说道：“阿卡，我可没抢你的黄釉岩。我用一根牛尾巴跟你换，你还赚了半根牛尾巴。” 卡里古拉赶紧对法鲁尔说：“殿下，等大师给我牛尾巴，我再把牛尾巴给你。” “那你不是亏了半根牛尾巴了吗？”法鲁尔侯爵不禁莞尔，接过黄釉岩，语气温和地说道：“这样吧，你再找一块财宝出来，这块黄釉岩就送你了。” 见主人点头默许，卡里古拉转身走进山涧，弯腰翻拣卵石。埃德文大师童心未泯，他跳下迅鸟坐骑，招呼兰德尔家的小侍从们一起在干涸的河床边寻宝。护卫们也离开鞍具，解下缰绳，让迅鸟去山涧饮水嬉戏。 法鲁尔侯爵从卡里古拉的身上收回目光，转过头，颇为艳羡地说道：“维克多，你的这个扈从真是叫人吃惊。”扬了扬手中的黄釉岩，又说：“他恐怕已经摸到了心灵之触的境界。” 维克多笑了笑，说：“也可能是运气。” 卡里古拉身材高大异于常人，性格又憨傻单纯，是唯一一个没有坐骑的扈从，途中常常被同伴捉弄取乐。法鲁尔侯爵想不注意他都难。如果，卡里古拉随便从水里摸出一块宝石，或许是运气好，可他目的性非常明确，就是冲着水里的财宝去的。 运气可没法解释他的动机。 法鲁尔和图尔南斯关系亲近，深知心灵之触的奥妙与宝贵。卡里古拉的行为显然具有心灵之触的特征。黄金骑士眼高于顶，但他们也会尊重深度凶暴化的战士，而心灵之触几乎代表了凶暴战士最高层次的超凡力量。 六级圣武士迪特玛啧啧有声的感叹道：“我听图尔南斯提起过卡里古拉……他曾经重伤濒死，被牧师用神术救了回来，图尔南斯亲自为他重塑身体，评价他心灵纯净通透。卡里古拉如果能达到心灵之触的超凡境界，那也是吾主的恩赐。” “濒死重生？难怪他有现在的成就。” 法鲁尔侯爵恍然点头，对维克多说道：“维克多，能不能把你扈从借给我用一段时间……等我们抓到了风牙，我必有回报。” 不等维克多回答，迪特玛摇了摇头，接口说：“没用的……卡里古拉胆子太小，他不可能像图尔南斯那样，产生捕杀黄金阶豺狼人的念头。没有念头，就没有主动预感。主动、被动是心灵之触和危险直觉的差别所在。” “法鲁尔，你放心吧，风牙迟早会被抓住的。”迪特玛笑道：“卡里古拉留在维克多的身边，他要是察觉到风牙窥伺我们，我肯定帮你们除掉那畜生。” “但愿如此。”法鲁尔侯爵叹道。 维克多好奇地问道：“风牙很强大吗？殿下都没有把握抓到它？” “强大未必有多强大，狡猾倒是真的。” 法鲁尔侯爵摇头说道：“这只畜生的风行天赋和你的不一样。它操纵的气流没法附着在武器上，反而类似狂风骑士的半元素化，皮毛内部充斥风元素，身体变轻，能够在空中转折变向，再加上它的嗜血天赋和危险直觉，移动速度堪比狂风骑士，无声无息，不露一点气味。而且它没有必胜的把握绝不现身，它只要现身，肯定会有人遇难。” “图尔南斯不仅能扭曲风牙的危险感知，还能根据它留下的杀戮痕迹，判断它所在的大致方向……可惜，还没等我们抓住它，图尔南斯被光辉骑士团调去和半人马作战。不过，我们已经把风牙困在一片山区里面，迟早能除掉它的。” 法鲁尔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时间拖得越久，风牙突围的可能性越大。等你查看了卡基莫森大峡谷的隘口，我必须赶往包围圈，进山搜捕风牙。我原本打算留下十名剑螳骑士保护你和埃德文大师，可你们身边有迪特玛和卡里古拉，应该不会遇到危险。既然如此，那我就把剑螳骑士全都带走了。” 维克多的队伍里光是神职者就有2位牧师、3位裁决武士和5名三阶圣武士，还包括蔷薇庄园的三名秘密骑士，12个秘法战士；兰德尔家族的14个精英卫士，7个扈从；凯瑟琳又派了1名内务府骑士和9个秘法战士陪同，总共56名护卫。 这里面除了兰德尔家的亲卫队长格鲁和6个小侍从比较弱小，其余的人至少不会输给炼金民兵。特别是鸢堡的秘法战士，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接近初阶骑士。 维克多怀疑他们是鸢堡用魔药培养的秘法死士。 这样的队伍不需要保护，需要的是监控。雷克斯国王只派了一个联络官，两个向导和一位学者随行，更多是在表达信任。 或者……是为了避嫌？圣骑士想找机会接触我，雷克斯家族不想直接卷进光辉骑士团与教宗的暗中角力？ 维克多心念电转，既警醒光辉骑士团的强势，也满意纳维尔王国的克制。因为他们选择旁观而非干预，代表尊重维克多的选择权。换个小角色，纳维尔王国才不会考虑，他是否愿意和光辉骑士团对话。 “好，我们抓紧时间去峡谷的尽头。”维克多若无其事地问道：“我们该走那条路？” “左边的路通往有大地之核的隘口。右边的路通往工地，稍微远了点。”法鲁尔侯爵指着左边的峡谷说道：“当初，风牙袭击工地，造成上百雇工遇害。在我们砍下风牙的脑袋之前，流民都不敢回来，工地暂时废弃了。” 大地之核……还是炼金塔遗迹？ 维克多饶有兴趣的说道：“我听说大地之核是罕见的地元素凝结现象，很想见识见识……我们先去右边隘口看看？” “这种难得一见的地元素具现，当然得见识一下。”迪特玛笑着说道。 法鲁尔侯爵颌首表示同意。维克多侧身喊道：“埃德文大师，卡里古拉，你们找到财宝了没有？” 卡里古拉直起腰，两手空空的回应道：“主人，这里没有财宝了。” 维克多大笑，高声说道：“那就走吧。牛尾巴没了，可以给你一只烤牛腿。” 第514章 大地之核 半个小时后，队伍来到卡基莫森峡谷的尽头，一道的陡峭山岗横在众人的面前。它大约两百米高，主要由灰岩构成，斜面接近80度，崖壁覆盖湿滑的墨绿苔藓，那是水帘干涸后留下的的痕迹。 “大地之核就在上面。” 法鲁尔侯爵停住剑螳，指着左边说道：“我们可以从那边的斜坡上去。” 维克多顺着法鲁尔侯爵的手指，看到峡谷的北侧有一条人工开凿的缓坡，夯实的路基上铺着青石板，路面开阔，供5辆重型马车并排通行也绰绰有余。他估计了一下，剑螳从斜坡绕道，最快要7、8分钟才能登上悬崖顶部。 这点时间足够他单独查探大地之核的细节。 维克多抬头打量正前方的崖壁，迅速计算出一条攀登的途径，然后跳下凶暴迅鸟，转头对法鲁尔侯爵和迪特玛副统领笑了笑，跃跃欲试地说道：“我先上去看看。”说完，他直接进入天启状态，蓬勃飙升的精神力量催动沉寂于体内的水元素，双足用力踩踏地面，战靴下的鹅卵石立成齑粉，青黑色气流环绕龙蜥皮甲，空气变得顺滑流畅，整个人腾空跃起20米高，踩住崖壁上的一处凸起，扶摇直上，翩若惊鸿，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悬崖的顶端。 海格力斯见主人撇下自己，急得大声鸣叫，锋利的脚趾扣住崖壁的岩石，向上冲了30余米。奈何悬崖陡峭湿滑，它难以保持身体的平衡，不得不张开翅膀落下地面，昂昂叫着，跑向左边的斜坡。 迪特玛大张嘴巴，仰望高耸险峻的山岗，又低头观察维克多踩踏河床的痕迹，喃喃低语：“太快了……太乱来了……这种力量，难道是传说中的涌动天赋？维克多距离黄金阶不远了吧？” 涌动天赋意味着维克多与虚空水元素自然交互，就好像白银骑士那样，他的月精灵血脉正处于不可逆的纯化状态，只不过，白银骑士最终通往生死难测的元素海屏障，而他将顺利晋升为黄金血脉的风语月精灵。 随从一个个都目瞪口呆，表情茫然。鸢堡和蔷薇庄园的四位骑士却难以掩惊喜，他们毕竟是大家族培养的秘密骑士，对月精灵血脉的奥秘多少有些了解，为冈比斯王国即将增添一位殿下而暗自激动。埃德文大师更是挺直腰板，喜上眉梢。维克多可是西尔维娅的伴侣，就算他无法达到剑圣德拉文的程度，也必定是约克家族的守护者。 已经是黄金阶了！ 法鲁尔侯爵运转斗气控制住震惊的情绪。迪特玛副统领有黄金阶的超凡力量，但并非高阶骑士。他没有元素感知的天赋，就不会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于黄金骑士而言，所有生物都是四大元素有序结合的特殊表现形式。衡量一个生物是否达到黄金阶的生命层次，只看它的灵魂强度，也就是代表精神力量的火元素强度。 任何人只要进入专注状态，都无法掩饰自身真实的火元素水平。法鲁尔侯爵出访人马丘陵期间，见识过兰德尔子爵独特的火元素扰动方式。相比当时，维克多现在的精神力量绝对突破了白银骑士的上限，稳稳迈入黄金骑士的领域。 迪特玛看了法鲁尔侯爵一眼，摇头笑道：“兰德尔子爵平时文静优雅，我都忘记了他才25岁，以为他是个稳重的领主，没想到，他也有年轻人活泼的一面。” 买弄？一位心思深沉，难以测度的殿下会买弄自己的本领？ 法鲁尔侯爵疑窦顿生，眼眸微微转动，将冈比斯骑士和埃德文大师惊诧兴奋的表情尽收眼底，忖道：“兰德尔子爵向随扈隐瞒了自己是一位殿下的事实，他没有理由为了卖弄，而暴露真正的实力……难道，他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单独密谈，故意和扈从分开？” 这处悬崖面对西方，终年没有阳光照射，岩壁背阴潮湿，长满了滑溜的苔藓，就算身心合一的初阶骑士徒手攀爬，也有失足坠落的风险。但这难不倒白银骑士，黄金骑士更是不在话下，只是没有兰德尔子爵那么快的登顶。 法鲁尔侯爵衡量稍许，转头看向高阶圣武士，爽朗笑道：“我跟上去，看看风景。” 迪特玛怔了怔，旋即也笑道：“殿下有这样的兴致，我们就比比看，谁先登上崖顶。” 教宗一脉与纳维尔王室关系亲厚，但迪特玛代表枢机院，负责兰德尔子爵的行程安全，他不能接受一位黄金骑士和维克多在野外独处，哪怕对方是老朋友也不行。 法鲁尔侯爵点点头，解下随身的秘银长剑和匕首，抛给蔷薇庄园的秘密骑士奥格。此时，迪特玛已经手脚并用地攀上悬崖，身手敏捷如同山猿，转瞬就远离地面足足20米。纳维尔的剑螳骑士纷纷鼓噪，斥骂圣堂武士副统领耍赖、不要脸……迪特玛回以大笑，周身亮起一圈白金符文，体内的圣力在轻灵神术的作用下，模拟风元素减轻体重的效果，攀爬的速度陡然快了一倍。 黄金骑士终于色变，顾不上解除重甲，土黄色气流浮现，无形的力场承托他的身体，板甲战靴直接在坚固的石壁上踩出凹槽，一步跨出五、六米高，紧追迪特玛的身影。 剑螳骑士大声为团长加油喝彩，科格斯顿大教堂的神职者则替迪特玛鼓劲叫好，有人趁机坐庄开赌，双方迅速达成赌约，并邀请兰德尔子爵的护卫下注。 蔷薇骑士奥格看了看法鲁尔侯爵交给自己保管的秘银剑，抬头发现不远处的康拉德骑士正一脸纠结。鸢堡内务府的骑士既想带秘法战士上去旁听三位大人物的交谈，又害怕因此触怒冈比斯未来的殿下。 三名蔷薇骑士见状，相视一笑，自豪之情油然而生。冈比斯未来的殿下——兰德尔子爵是西尔维娅夫人的挚爱，蔷薇庄园的男主人。 维克多登上崖顶，一眼就看到了所谓的大地之核。它是个标准的球形，外表光滑无暇，呈现纯正的土黄色，上半部分暴露在外面，下半部分埋在岩石里，和幽暗森林的炼金塔遗迹一模一样。 维克多扑上前，左手贴在长方体的表面，感受到与幽暗森林遗迹相同的触感，心潮澎湃起伏，恨不得马上就用炼金帝国的权限测试一下真伪。 他刚刚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急吼吼地想要单独查看大地之核与炼金塔遗迹的细节是否吻合，没有多想就蹿了上来，忽略了黄金骑士感知元素变化的能力。 如果大地之核不是炼金塔还好，万一，它遵循维克多的意志裂开，四大元素的扰动肯定瞒不过悬崖下面的法鲁尔侯爵。何况他和迪特玛两个人已经快上来了。 维克多解除了天启，继续运转X-3，收敛激动忐忑的情绪，盘算着后面该如何避开外人的视线，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开这个疑似“炼金塔”，取走里面的符文水晶。当初在幽暗森林，他费了一番手脚，才骗过随行的5级裁决武士。现在，保护他的随从，包括数名神职者和一群其他家族的秘法战士。维克多想要甩开他们，还真得好好筹划。 法鲁尔侯爵先一步“走”上崖顶，见到兰德尔子爵正弯着腰，敲打大地之核的底部。他犹豫了两秒，干咳一声，提醒维克多注意他的存在，然后，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缓缓说道：“大地之核表面上看起来是个石球，实际上，它会变化。” “哦？怎么变化？”维克多直起腰，好奇地问道。 “它埋在山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形态，谁也不知道。当它被挖掘出来后，上半部分如同球形，下半部分与山体相连，只要周围的山体遭到破坏，它就会聚集虚空土元素，修复山体，并让周边的岩石变得同样坚不可摧。” 法鲁尔猛的一跺脚，秘银战靴踏在大地之核的底部，空气爆鸣震荡，土黄色的岩石基座却纹丝不动。 “大地之核无法破坏，连承载它的山岗也没法挖掘。” “哈哈，法鲁尔，我承认你比我快。” 圣武士迪特玛跳了上来，大步走向维克多和法鲁尔的位置，笑着说道：“可我没让戴恩对我施展神圣之翼……你只比我快了一点点。” 法鲁尔侯爵拍了拍自己的秘银胸甲，淡淡说道：“你穿皮甲，我穿铠甲，你还比我先出发。” “这个……维克多比我们两个人都快。”迪特玛干笑了下，转移话题说道：“这就是大地之核？”裁决武士握拳震击土黄色的石球，传出一声沉重悠长的闷响。 “没用的。”法鲁尔摇头说道：“大地之核具现地元素海的坚固法则，任何外力都不能撼动。” “确实坚固。”迪特玛点点头，从石球上收回手臂，说道：“象牙圣堡收藏的文献中有记载，光辉历以来，人类发掘的大地之核有4个，纳维尔的这个是第五个……” 维克多心中一动，开口问道：“那其他的大地之核在什么地方？” “在北部荒野……现在都消失了。” 迪特玛顿了顿，摇头说道：“毕竟，大地之核不该存在于现实世界。据说，大地之核暴露在空气中，会逐渐失去地元素的法则特性，最终变成普通的石头。变化的过程有长有短，最长的72年，最短的只经历了5年的时光，就被风化瓦解。” 炼金塔的符文水晶需要四大虚空元素平衡交汇才能保证自身的基本形态，四大元素失衡，符文水晶或许就沉入地底，以维持虚空元素的超凡特性，避免被现实世界的法则同化。它聚集虚空土元素的现象可以视为符文水晶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但本身必然在消耗土元素符文的力量……土元素符文的力量消耗殆尽，符文水晶也彻底完蛋了……维克多痛惜那些白白浪费掉的大地之核，又担心这颗大地之核还没等到他验证收取，就支撑不住，提前被世界法则同化。 幽暗森林的符文水晶，从发掘到收取，经历1年14个月。根据炼金辅兵的汇报，这颗大地之核出土已经快2年了。大地之核周围的岩石有新凿的痕迹，纳维尔王国显然派人定时清除它聚集转化的泥土，好让它尽早转变。 真该早点来纳维尔！ 维克多暗暗焦急，表面却若无其事，拍着大地之核问道：“它还能存在多久？” 法鲁尔侯爵摇头叹道：“正因为不确定，我们才放弃这处山岗，选择挖通更远，更高的南部隘口……没想到，会在那里惹怒了黄金阶的豺狼人……附近的领主一直安排士兵清除大地之核聚集的浮土，希望它能尽早转为凡物。” 维克多心里在滴血，忍不住说道：“让这么神奇的元素造物消失，未免太可惜了。” 可惜？这有什么可惜的？ 法鲁尔认为兰德尔子爵另有所指，沉吟片刻后，说道：“阁下请到这边。” 三人来到山岗的东侧，维克多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郁郁葱葱的森林一望无际，几条河流自北向南，蜿蜒流淌，就像白色巨蟒盘旋于丛林之中，在山坡下不远处汇聚成碧波荡漾的大湖，各种野生动物成群结队的在湖畔饮水嬉戏，构成一副生机盎然的恢弘画卷， “这就是黄昏森林，下面是玛瑙湖。” 法鲁尔侯爵指着山坡下方业已废弃的人工建筑群，说道：“我们调集5万青壮雇工，想把这处隘口打通，采掘山岗的岩石，在下面构筑要塞和人工河道，让湖水改道流进卡基莫森河谷。” “其实，纳维尔中部山区有许多天然水道，每逢雨雪二季，中部的河水汇入科格斯顿盆地的湖泊，最终流向多铎王国。只不过，这些都是季节性的河流，到火之季和风之季，河流就会干涸，人畜用水成了难题。中部山区缺少稳定的水源，就没法建立更多的定居点。” “卡基莫森大河谷东西走向，我们在东边引水，西边修建水坝，河谷将变成一处湖泊。旱季的时候，我们开闸放水，甚至不需要修建水渠，就能让天然河道常年有水可用。” 维克多注视下方破败的棚屋、道路以及修了一半的要塞地基，淡淡地说道：“好大的手笔……这恐怕是一座城镇吧。” “我和埃德文大师讨论纳维尔水利工程，我当时就指出他设计的是两套难以兼容的水利体系，尤其卡基莫森河谷水利耗资巨大，纯属多余！因为天然河道除了修建定居点，灌溉不了多少山地梯田。” “你们如果采用溪流水库和引水桥的设计方案，我估计水利工程的总造价不超过100万金索尔，只需10年就能彻底竣工，3年内产生效益，5年内，领主的收支平衡。” 维克多瞥了法鲁尔侯爵，似笑非笑地说道：“埃德文大师没有解释，只说，我亲自看了就明白。” “我敬佩埃德文大师是真正的银白学者，他秉持中立立场，不谈及纳维尔的政治。” 法鲁尔侯爵点点头，坦然说道：“为了定居点，而修建卡基莫森湖的确可惜……如果为了黄昏森林开拓权，又要另当别论了。” 北边的巨石山脉，东边的薄雾山脉，西南的明斯克山脉把纳维尔王国包在中间，让她易守难攻，也困居一隅，产业结构极不平衡，物价水平和诸位王国迥然有异。现在，纳维尔王国一旦打通卡基莫森峡谷的隘口，以及德凯泽伯爵领连接兰特帝国领的商道，立刻变得四通八达。 纳维尔人在北部荒野开拓不利，便转向薄雾山脉东侧富饶的黄昏森林。卡基莫森河谷要塞的作用一如巨石要塞，把黄昏森林中的兽人封堵在外面。有苏斯王国吸引豺狼人的主力，纳维尔人不仅能轻松蚕食黄昏森林，在同苏斯王国的外交上还占据主动。光辉骑士团从苏斯王国北境调走了1万圣殿军，苏斯王国的领主非常希望纳维尔人在黄昏森林能有所作为。 撒桑帝国从西边向北部荒野开拓，帝国领土与巨石要塞的出口连成一片，纳维尔王国便处于人类国度的腹心中央，进可攻，退可守，农牧发达，贸易兴盛，立于不败之地。尼奥维斯特家族在南大陆获得的战利品也需要从德凯泽伯爵领的商道运往纳维尔王国出售。 也就是说，纳维尔王国和苏斯王国、兰特帝国领达成了共识，而且居于主导地位。 “雷克斯陛下雄才大略，令我惊叹。” 维克多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惊叹的意思，盯着法鲁尔侯爵，说道：“我自幼在鸢堡长大，兰特皇帝杀了莱恩.奥古斯特陛下，尼奥维斯特与我们冈比斯结下血仇。我只想知道，磐石堡和尼奥维斯特是否有直接联系？” 奥古斯特的血仇在王国的政治利益面前只是个笑话，但领主和盟友的政治立场还是要强调的。 法鲁尔侯爵正色说道：“冈比斯是纳维尔的传统盟友，我保证磐石堡和尼奥维斯特家族没有直接联系。我们都不希望兰特帝国复辟。” 维克多未置可否，目光转向圣堂武士的副统领。 纳维尔王国简直是教宗一脉的亲儿子，他们不方便出面的事情，教宗可以替他们做。 迪特玛苦笑了下，摇头说道：“我奉命行事，教宗冕下没有交待的事情，我也不知情啊。”他犹豫片刻，严肃地说道：“可以肯定一点，枢机院同样不希望尼奥维斯特复辟兰特帝国，改变现有的政治格局！” “这就够了。”维克多松了口气，微笑点头，主动向纳维尔的黄金骑士伸出手。 法鲁尔侯爵和维克多握了握手，哈哈笑道：“纳维尔的水利工程就拜托阁下了。” “我一定竭尽全力！” 维克多收回手臂，暗暗想道： “如果纳维尔在黄昏森林打击豺狼人，与苏斯王国保持军事呼应，缓解苏斯北境的防守压力。那苏斯王室的小公主和博瑞王国的彼得家族联姻又是为了什么？” 第515章 鸢堡的支持 鸢堡，摄政王议事厅。 宫相路德维希站在墙壁面前，手持一根细长木杖，点着墙上的巨幅地图，说道： “纳维尔王国打通薄雾山脉的卡基莫森大峡谷，即可以在黄昏森林的玛瑙湖沿岸修建一座大型要塞。当黄昏森林的豺狼人发动兽潮，进攻苏斯王国的北境，纳维尔只需派遣部分剑螳骑士袭击豺狼人的聚居点，杀掉豺狼人幼崽和雌性，就能让它们首尾难顾，削弱它们的种族潜力，迫使豺狼人部族向黄昏森林的东北部迁徙，远离靠近纳维尔的西部和靠近苏斯王国的南部。” “苏斯北境与黄昏森林南部重叠，无险可守，这种军事合作在短期内，会让苏斯王国承受大部分压力，而纳维尔人将先夺取玛瑙湖周边的领土。但从长远看，该战略符合两大王国的根本利益。” “再看巨石山脉以北的荒原。” 木杖在地图上标注巨石要塞的位置点了一下，路德维希侯爵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撒桑帝国的军团向东挺进，逐渐远离帝国的腹心领地，后勤补给将成为限制撒桑帝国开拓进度的重要因素。” “结合撒桑帝国目前的国力推算，以5年为一个周期，他们把帝国边境向东推进120公里就得停下来，组织佃户开垦荒地，修建城镇村落，消化新拓的领土。15年后，撒桑帝国的边境至少能深入北部荒野360公里。但是，撒桑帝国的军队和光辉骑士团必须在边境前方设置50公里的缓冲带。如果15年后，纳维尔人兵出巨石要塞，双方的军队将北部荒野会师，撒桑军队和光辉骑士团能从巨石要塞得到稳定的物资补给，而纳维尔人将得到撒桑帝国的军事援助。” “南边，纳维尔人打通德凯泽伯爵领连接兰特帝国领的商道，就算尼奥维斯特没有能力开拓南大陆，只要他们在菲斯湖建起一座港口，我们在南大陆获取的物产就可以通过港口和商道流入纳维尔。当然，纳维尔从北部荒野和黄昏森林获取的物产也能从这条商道直接运往我们冈比斯，不必再绕道多铎王国。” 路德维希宫相放下木杖，长叹道：“如此一来，纳维尔王国在二十年后，将成为连接南北的中心王国。” 摄政王威廉姆斯手指敲打红木书桌，目光转向戈隆侯爵，嗤笑道：“都说雷克斯性情粗豪勇猛，我看他是真狡猾……幸好维克多看出了端倪，否则我们都被他的外表给蒙骗了。” “纳维尔人一直都很狡猾……撒桑骑兵每次入侵多铎王国，纳维尔总是洗劫撒桑人的后勤物资和战力品，很少和撒桑骑兵正面交锋。” 戈隆侯爵摇了摇头，话音一转，沉吟着说道：“不过，这个布局面面俱到，环环相扣，不像是纳维尔人的手笔。” “戈隆殿下说得没错。”路德维希侯爵接口说道：“自从教宗一脉的牧师放弃冈比斯和博瑞两个大教区，他们就全力支持纳维尔王国，替雷克斯出谋划策不足为奇。克莱门特冕下作为教廷领袖，有立场兼顾并协调各大教区的合作，这就体现在纳维尔王国的布局上。” “我们已经确认，纳维尔和苏斯的军事合作是克莱门特与塔莫尔牧首共同推动的结果。迫于两位牧首的联合施压，主管撒桑帝国教务的弗里德斯牧首暂时放弃了对纳维尔大教区的野心，图尔南斯率领圣堂武士的精锐帮助撒桑人应对半人马盗匪，光辉骑士团也不再继续胁迫纳维尔人出兵巨石要塞。” 维克多从纳维尔传回的信息引起鸢堡的重视，冈比斯王室发动各方面的关系，经过两个月的调查，已经查清了事情的脉络。纳维尔在教宗的帮助下，几乎同时和苏斯、兰特帝国领、撒桑帝国达成了默契。但冈比斯最关注的是，博瑞联合王国的动向。 威廉姆斯问道：“博瑞王国的彼得家族和苏斯王室联姻又是怎么回事？” “博瑞人对外的说法是，彼得公爵的长子雷蒙.彼得爱慕希琳公主，不惜入赘苏斯王室，主动提出联姻的请求。” 路德维希顿了顿，说道：“当然，事情不会这么单纯。追溯博瑞和苏斯两大王国的起源，他们的开创者都来自东部联盟，天生处于同一阵营，双方也一直在联姻。但以前从未有过博瑞王国的军队踏足苏斯境内的先例，可以说，这是雷蒙和希琳公主联姻的特殊之处。无论博瑞王国的军队是不是去黄昏森林，帮助苏斯人抵御兽潮，这都需要有人牵线担保。否则梅丁公爵不可能说服辛西娅女王和另外四大豪门同意一个博瑞贵族担任未来的苏斯亲王。” “肯定是光辉骑士团牵的线，塔莫尔牧首出面担保！” 威廉姆斯拍着桌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扬声说道： “苏斯王国是属于塔莫尔牧首一派的教区，但光辉骑士团对苏斯贵族的影响力更大。没有圣殿军的支持，苏斯人根本没有能力在黄昏森林的前沿站稳脚跟，开采那里的秘银矿。现在，撒桑帝国全力东拓，光辉骑士团打算调走驻扎在黄昏森林防线的两万圣殿军……这个空白需要有人填补……光辉骑士团找到塔莫尔牧首，提出让博瑞王国军队填补黄昏森林防线的空缺，为全面撤走圣殿军做准备。而塔莫尔刚刚拿下博瑞王国的教务，也想借这个机会扩大他们在苏斯和博瑞贵族中的影响力。双方一拍即合，共同促成了雷蒙和希琳公主的联姻。” 说到这里，威廉姆斯忍不住挥舞双手，抱怨道：“冈比斯同样是塔莫尔牧首的教区，他为什么厚此薄彼，无视我们冈比斯的需要？” 戈隆侯爵用银勺搅动咖啡，声音低沉的说：“亲王没有实权，雷蒙也并非意志坚定的骑士，他比维克多差得太远，无法抵御紫眼贵女的魅惑，特别容易受摆布。以其说雷蒙是苏斯未来的亲王，不如说他是博瑞在苏斯驻军的人质。博瑞人出兵帮助苏斯王国防御豺狼人，还交出一个风行射手充当人质，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宫相路德维希沉默片刻，说道：“我倾向兰德尔子爵的判断，博瑞人对苏斯湖南岸的土地有想法……90年前，博瑞人从七大联岛渡河南拓，遭遇了失败。他们的军事行动使得七大联岛对岸的蛮族拧成一股势力。蛮族赶走了博瑞王国的开拓者，依托先锋要塞的防御和生产设施，建立了一个蛮族王国。长久以来，博瑞王国总是派遣精锐袭击摧毁南岸蛮族的生产设施，有情报显示，蛮族王国在博瑞骑士小队压力下变得愈发团结，甚至出现了职业化的军队。博瑞人想要扑灭蛮族王国的难度非常大……” “苏斯王国与纳维尔人合作，共同开拓黄昏森林。博瑞人在南边有个强大的对手，他们该往什么地方开拓？” 路德维希转向墙壁，手中的木杖顺着地图上的金水河划到菲斯湖的位置，说道：“除了菲斯湖的登陆点，我想不到其他地方。” “苏斯王国离菲斯湖很近，博瑞王国的军队驻扎在黄昏森林附近，既可以练兵备战，又能以苏斯王国为跳板，运动到菲斯湖沿岸。博瑞人先帮助苏斯王国稳住黄昏森林防线，塔莫尔牧首再出面让我们冈比斯和博瑞王国合作，共同开拓南大陆。因为塔莫尔现在同时掌管多铎、冈比斯、苏斯和博瑞四大教区，他麾下的神术力量太过分散，如果我们和博瑞王国通力合作，对塔莫尔一脉的神职者来说，是最理想的南拓格局。” “或许，这就是博瑞王国出兵黄昏森林的条件。” 威廉姆斯冷笑道：“博瑞人自己搞砸了，却要来和我们抢地盘？我们有足够的实力，不需要同博瑞人合作。” “博瑞人也很自信，同样不愿意和我们共同开拓，否则他们会主动找我们谈条件。”戈隆侯爵补充道：“博瑞人准备把协调双方矛盾的事情交给塔莫尔解决……他们就是来抢地盘的！” 摄政王背负双手，又踱了几步，抬头说道：“我不希望在菲斯湖看到博瑞联合王国的舰队！宫相有什么建言？” 路德维希侯爵嘴角勾出苦涩的笑纹，说道：“黄昏森林有充沛的优质木材，博瑞人擅长建造船舶……关键在于菲斯湖的港口……尼奥维斯特曾派人试探过鸢堡，是否愿意在菲斯湖畔合作建港，我们没有理会他。就在上个月，尼奥维斯特和他的皇后同车出行，游览菲斯湖畔的风景，尼奥维斯特还亲手斩杀了一头凶暴鱼人向皇后献礼。” 兰特帝国历代皇后都是爱莱雅诺家族的紫眼贵女，自从尼奥维斯特皇族没落之后，苏斯的大贵族逐渐倒向了光辉骑士团。碍于古老盟约的约束力，苏斯王室仍然和尼奥维斯特保持通婚，但也只是应付了事，随便派遣一个低血脉的贵女嫁入兰特皇室。没有紫眼贵女生育后代，尼奥维斯特家族的血脉几乎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双方的关系完全破裂，连貌合神离也谈不上。 这一代的兰特皇后出身苏斯的小家族，论容貌，论血脉都配不上尼奥维斯特皇帝。她和尼奥维斯特没有子嗣，常年被锁在宫中，近似囚禁。兰特皇帝和出身纳赫蒂加尔的卢克蕾蒂娅皇妃感情深厚，两人的女儿伊丽莎白公主已经被兰特皇帝立为第一继承人。 尼奥维斯特公然与皇后同游菲斯湖，不能说明他与纳赫蒂加尔的关系发生转变。但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 你们冈比斯不愿意放弃仇恨，那我就和苏斯、博瑞两大王国合作！ 威廉姆斯面无表情的吐出两字：“建言！” 路德维希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开口说道：“我支持兰德尔子爵的建言，第一，设法破坏苏斯和博瑞的联姻；第二，陈兵菲斯湖口，做出在那里建港的姿态，对尼奥维斯特采取不接触，不表态，不谈判的策略，让他对我们抱有希望，又疑惧不安，尽量拖延时间，提前训练水军。” 威廉姆斯思索片刻，未置可否的点点头，说道：“我会考虑的，路德维希大人，您先下去吧。” “遵命，摄政王殿下。” 路德维希躬身告退。待他的脚步声消失在甬道的尽头，戈隆侯爵走到议事厅侧墙面前，推开壁橱，露出后面的暗门。 四名持剑女侍簇拥着托佛文巫师从漆黑的密道中走了出来，威廉姆斯亲自上前，将老态龙钟的巫师扶到沙发上，恭敬地问道：“大师，您都听了吧？” “耳朵不好，没听到……丽萨告诉我了。” 托佛文摇了摇头，靠着沙发背，闭目养神。四名女侍取出小铜炉，点燃木炭，投入宁神草、红筋叶、金鸢花、乌涩果壳和绿纹琥珀，淡蓝色的烟雾升起，议事厅内弥漫着一股令人精神振奋的奇妙香味。女侍将铜炉端到托佛文的面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淡蓝烟雾，睁开双眼，笑眯眯地说道： “刚刚替维克多雕刻好精灵石像，精神有点疲惫，现在好多了……你们抽空去看看，那是迄今为止，我最满意的作品。” “一定去看……” 威廉姆斯呈上一杯香气扑鼻的咖啡，满怀期待地问道：“大师，宫相刚刚谈论的事情，您有什么看法？” 托佛文抿了一口咖啡，慢条斯理地说道：“纳维尔、兰特帝国领、苏斯、博瑞和撒桑……所有的一切都是克莱门特的布局。他主动放弃冈比斯和博瑞两大教区，既做出了让步，也集中了力量，而塔莫尔接管冈比斯王国和博瑞联合王国的教务，全面主持南拓战略的实施和协调，表面上声势大涨，其实力量分散，他想要整合两大教区的神职者非得有克莱门特配合才行。克莱门特以此为条件，与塔莫尔联手，迫使光辉骑士团在纳维尔的问题上做出退让……克莱门特兼顾各方利益，让人无话可说。” “反观塔莫尔……光辉骑士团从黄昏森林撤军，苏斯王国亟需武力支援，必然向塔莫尔求助。克莱门特让纳维尔扼守薄雾山脉，减轻苏斯王国的压力，塔莫尔欠下教宗的一个人情。另一方面，三大牧首共同促成博瑞联合王国出兵黄昏森林，假设博瑞人的条件是从菲斯湖登上南大陆，绕开蛮族王国的兵锋，同我们冈比斯合作开拓。这对于塔莫尔来说是件好事，因为他麾下的神职者还得兼顾多铎王国的开拓计划。可是，塔莫尔一派的弊端也显露出来了，他们人手不够，需要时间把新教区的底层神职者转入自己的阵营。如果，塔莫尔提前让我们和博瑞王国坐下来谈判，在我们受挫之前，不可能同意博瑞人跑过来抢地盘！” 托佛文叹息道：“所以，托佛文现在手忙脚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最后，他要是不能让我们和博瑞人通力合作，只能请教宗出面协调，因为人马丘陵教区还在克莱门特的手上。” “结果就是，克莱门特在北拓、东拓、南拓的战略上都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谁也不能撼动他的教宗宝座！“ 戈隆侯爵点点头，沉声说道：“难怪纳维尔把南部的边境册封给德凯泽女伯爵……这恐怕也是克莱门特的计谋。” 多莉夫人和西尔维娅关系微妙，可以肯定的是，约克家族的高层普遍对多莉夫人心存感激。西尔维娅曾经和尼奥维斯特相互利用，但随着约克家族与鸢堡进入蜜月期，两大传奇骑士之间的默契也荡然无存。如果有必要，西尔维娅会对尼奥维斯特出手，比如，他铁了心地要把博瑞人引进菲斯湖。可是，多莉夫人出面斡旋尼奥维斯特和西尔维娅的关系，西尔维娅不太可能驳她的面子。 谁也不能忽视一位传奇骑士的力量，何况尼奥维斯特还是凶暴化的传奇骑士。 西尔维娅不出手，鸢堡除非用高阶骑士的性命去堆，否则，只能看着小小的兰特帝国领上蹿下跳，左右逢源。 威廉姆斯满脸阴霾，目露凶光，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 戈隆侯爵目光如电，喝道：“威廉姆斯，冷静！现在还没到你冲击黄金领域的时刻……就算你成就黄金阶，我们联手也敌不过尼奥维斯特！” 威廉姆斯长长地出了口气，颌首道：“我不该愤怒……” “孩子，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你愤懑的原因是你看的没有克莱门特高，也没有他看的远。” 托佛文出声训斥道：“我问你，冈比斯渡河南拓一切顺利就算了，万一，我们南拓遇阻，那要不要借助博瑞人和尼奥维斯特的力量？” 威廉姆斯愣了一下，苦笑道：“大师，说得对。我错了……” 托佛文颌首笑道：“站在克莱门特的立场上，这根本不是针对冈比斯的陷阱，而是对整个南拓战略的充分准备。所以，我们无法抗拒他的布局，也无需刻意抵触。” “我赞同大师的观点。”戈隆侯爵点点头，神情轻松地说道：“克莱门特恐怕没想到，维克多能从细微之处看穿他的谋划，并提出有效的对策，否则，我们还全然不知局势的变化。” 托佛文表情变得古怪，犹豫说道：“这……或许，教宗并没有轻视维克多，维克多的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维克多掌握的信息不全，难免被他利用。你们看，克莱门特把迪特玛派到维克多的身边，维克多马上认为光辉骑士团要和他私下接触。” “是啊？光辉骑士团为什么要和维克多私下接触？”威廉姆斯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老巫师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必须提醒维克多，光辉骑士团内部并非没有分歧，圣骑士家族为了排名一直在明争暗斗……让维克多小心一点，别给克莱门特当刀使。” “另外，雷克斯的王后告诉维克多，爱莱雅诺家族不满意希琳公主的婚约……这既是事实，也是陷阱……克莱门特故意给塔莫尔使绊子，我们出面破坏苏斯和博瑞的联姻，正中克莱门特的下怀！” 威廉姆斯点点头，接口说道：“我们与博瑞王国不和，只会让塔莫尔头疼，他解决不了双方的矛盾，只能请教宗出面斡旋。” “还有件事情，连克莱门特都不知道。” 托佛文喝了口咖啡，等女侍为他擦拭完嘴角，继续说：“染指菲斯湖不是博瑞人出兵黄昏森林的主要目的！” 威廉姆斯灵机一动，说道：“您是说，黄金恢复药剂？” 戈隆侯爵也恍然道：“这就合理了，他们光有黄金药剂还不行，必须有足够的洗练药剂，而苏斯王国掌握洗练药剂的原材料。雷蒙.彼得将功折罪，入赘爱莱雅诺家族，充当博瑞王国的人质，好让博瑞人从黄昏森林获取药材。” 冈比斯已经和博瑞王国达成约定，共同保守黄金药剂的秘密。博瑞五大家族也不知道黄金药剂配方是怎么泄密的，进行了一次严格自查。自查的结果导致雷蒙.彼得被剥夺领地和西风商会的领导权，最终沦为联姻的工具。 “不仅仅是洗练药剂。” 托佛文摇了摇头，说道：“我根据沸血药剂的样品，优化了它的配方。可无论我如何推演，沸血药剂的主材必须用到豺狼人的脊髓。” “沸血药剂？”威廉姆斯皱眉说道：“这次撒桑帝国击溃黑蹄半人马，沸血药剂大放异彩，各大势力都向博瑞王国下了订单……如果，沸血药剂非用到豺狼人的脊髓，那黄昏森林对博瑞人来说，确实很重要……” 托佛文嘴角下垂，表情变得格外凝重，摇头说道：“关于沸血药剂，我发现它有毒性会沉积在服用者的体内，还能够传递给下一代……” 威廉姆斯吓了一跳，急急问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就目前的试验情况来看，受毒性污染的新生儿在服用药剂后，沸血效果更强一些……” 老巫师皱纹纠结，摇头叹道：“我现在的寿命不足以继续观察沸血药毒对第三代人的影响……我研制了专门针对沸血药剂的解毒剂，可以在沸血效果结束之后服用，但不能彻底清除沸血药毒在士兵体内的残留……它似乎能根植在血脉中……” “这么厉害！” 戈隆侯爵不禁动容，他太了解托佛文的本事了，连托佛文都无法清除沸血药毒，可见沸血药剂发明人的药剂学造诣深厚无比。 托佛文忿忿地瞅了戈隆一眼，冷冷说道：“那个混蛋要是真有本事就不会发明副作用这么强的药剂……我正在调制新的强壮药剂，到时候，你们就知道，谁才是真的厉害！” “总之，沸血药剂少用为妙！” “是，是。”戈隆侯爵牵动嘴角，恭敬地连声应允，顺便瞪了眼忍俊不禁的摄政王。 老巫师恢复一惯的从容睿智，端起咖啡杯，淡定说道：“维克多智慧超凡，让他去和克莱门特博弈吧……我们提供情报支持，把今天的谈话的内容都通报给他……沸血药剂就不用提了，我有预感，他会主动找上我。” “我同意，我马上就签署文书，往菲斯湖口派遣军队和工匠。”威廉姆斯笑着说道。 托佛文突然抬起昏黄的老眼，谨慎地说道：“对了，让野柳城那边尽快动手，把朱蒂赶出布里亚特家族，送到银月庄园，并剥夺她的姓氏。必须在南方领主反应过来之前，切断维克多与野柳城的利益关联，否则，南方领主都成了兰德尔殿下的追随者，后面的事情就麻烦了。” “西尔维娅也不会愿意，兰德尔殿下的意志受到南方领主的影响，但这个恶人只有我们来做！” 第516章 落魄的朱蒂 一辆未篆刻家族纹章的崭新马车孤零零地驶进银月庄园，停靠在领主宅邸的门外。 几名侍从迅速上前，摆放踏脚，打开车门，扶着一位腰肢纤细，身材窈窕的贵夫人登下车厢。她身着一袭黑色纱裙，头戴黑色女士圆边帽，黑蛛丝面纱挡住鼻子以上的容颜，只露出精致白皙的下巴和缺乏血色的樱唇。她的手里紧紧抱着一个专门用来盛放药剂的皮箱，一名侍女想接过皮箱，却遭到拒绝。 贵妇人抬头看了一眼已是枝繁叶茂的双生橡树，目光转向马车车夫，樱唇轻启，声音低婉地说道：“约翰，谢谢你，送我到银月庄园……你腿脚不便，无需行礼，我现在也不是布里亚特家的夫人了。” 野柳城大名鼎鼎的黑帮头子“瘸腿老爹”约翰暗自唏嘘。一夜之间，美貌高贵的布里亚特子爵夫人突然遭到布里亚特家族驱逐，失去了显赫的权势，独自一人被赶出野柳城，只能由他这个黑帮头目护送到银月庄园。 但无论如何，朱蒂都是兰德尔主人的女人，不容兰德尔家的封臣怠慢，何况，她在掌权期间，对兰德尔家派驻野柳城的手下一直照顾有加。 老约翰爬下马车，郑重行礼，诚恳地说道：“夫人，能为您驾车，是约翰的荣幸！” 朱蒂勉强笑了笑，微微颌首，抱着皮箱，随庄园侍女走进领主府邸。 大厅内，华丽典雅的装饰陈设让朱蒂的心情好了许多，主动开口，轻声细语地问道：“怎么没见到爱丽丝和莉莉娅两位夫人？” 侍女没有回答，只是说：“夫人，您旅途劳顿，我们为您准备了热水，请先沐浴更衣。” 正值初夏，天气炎热，朱蒂遭逢巨变，又一夜未眠，身心俱疲，听银月庄园的侍女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身体黏黏的，很不舒服，也没有多想，便在侍女的引领下，登上二楼的浴室。 走进浴室，朱蒂在侍女的服侍下，脱去代表孀居的黑色纱裙，披散金发，好似美人鱼般滑入白釉岩堆砌的巨大浴池，将雪白无暇，玲珑有致的娇躯浸入温度适宜的池水中。 熟悉的环境让惶惑复杂的情绪得到平复，朱蒂这才仔细回想自己所遭遇的事情。 就在昨天夜里，野柳城的治安官突然带领士兵冲进野柳堡，控制住管家、护卫和侍从。朱蒂惊骇之余，一边向守备官弗朗西斯勋爵发出求救信号，一边与叛乱份子周旋。然而，她很快就见到了包括父母兄弟在内的所有家族成员和附庸领主，以及野柳城的驻守神父。他们在神父的见证下，向朱蒂的儿子普里莫.布里亚特宣誓效忠，并当众宣读布里亚特家族订立的婚姻继承古卷，要求普里莫按照家族传统，在文书上签字，给予朱蒂自由婚嫁的权利，并剥除其布里亚特家族姓氏，从此与布里亚特家族再无继承关联。 古卷上不仅有布里亚特家族历代领主的签名，还有王国元老院的印鉴，朱蒂甚至看到了亡夫的亲笔。令朱蒂惊骇伤心的是，年仅10岁的爱子当着她的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她的父母也劝她尊重领主家族的传统，接受现实，把普里莫的监护权转交给她的弟弟。 看到普里莫和他的舅舅站在一起，朱蒂在驻守神父出具的文书的上签了字，同意把普里莫的监护权转交给詹姆斯.布里亚特勋爵。 最终，朱蒂只身一人，带着布里亚特家族赠送的十瓶精力药水，登上了老约翰的马车，连夜离开了野柳城。 到了银月庄园，朱蒂就像仓皇失措的小兽回到了栖身之所，纷乱复杂的心情变得安宁，失去所有亲人的孤独感涌上心头，特别渴望找人倾述自己伤心和委屈。 “爱丽丝和莉莉娅为什么没有迎接我……事发突然，她们肯定在赶过来的路上……唉，维克多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会不会迁怒普里莫？在那种情况下，普里莫为了保护我，只有签字……所有的领主都有类似的古卷……可是，你们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何况，普里莫也没满12岁啊？” “维克多，你在那？你想我了吗？” 此刻，朱蒂分外思念维克多，在这间浴室里，她曾经和俊美的情人纵情欢愉，恩爱缠绵，仿佛只有拼命回忆与爱人之间的欢乐时光才能忘记遭受亲人背叛的痛苦。 温暖的池水如同情人温柔的怀抱，朱蒂的俏脸上浮起动人的红晕，雪白修长的双腿情不自禁地绞在一起，片刻后，她缓缓阖上眼帘，长长的睫毛犹自挂着泪珠，重新泛起血色的樱唇却噙着微笑，靠在池壁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两名室内女仆唤醒朱蒂，将娇弱无力的贵夫人扶出浴池，用毛巾为她擦干身体和头发，重挽发髻，换上一身无袖蛛丝长裙和一双蔺草编织的女士凉鞋。 “夫人，请随我们来。” 一名年长些的室内女仆抱起药剂皮箱，推开浴室房门，率先走了出去。朱蒂跟着她登上楼梯，来到三楼的会客室。 菲妮克丝身穿华丽的子爵夫人长裙，端坐在沙发主位上，雕塑般精致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灰绿眼眸尽是审视的目光。爱丽丝和莉莉娅双手交叠于腹部，肃立在她的身后，气氛凝重而严肃。 见朱蒂脚步迟疑，眼神涣散，妮可冲对面的沙发椅扬了扬下巴，吩咐道：“坐。” 朱蒂定了定神，虚提裙裾，屈膝行礼，贴着沙发，坐了下来。 妮可盯着朱蒂的脸庞看了一会，红唇轻启，问道：“野柳城发生了什么？” 朱蒂的眼眶顿时就红了，将自己的遭遇叙述了一遍，说完便低垂脑袋，香肩微微耸动，无声抽泣，修长白皙脖颈向下弯曲，就好像折翼的天鹅，特别地惹人怜惜。 哼！你以为我的维克多就喜欢你这样的……妮可暗咬银牙，朱蒂发自内心的娇弱是她怎么也学不来的，隔了片刻，她淡淡地说道： “领主家族的婚姻继承制度已经实行了数千年，只不过，大多数贵族并不需要知道，因为这本身就是高阶骑士为了保证家族稳定传序而设立的。” “弱小的父母培养不出强大的骑士。所以，小家族通常会把优秀的子嗣交给宗主家族的骑士代为抚养，教他们骑士之道，提供必要的资源，帮助他们竖立正确的信念，构建骑士阶层的人脉……骑士之间的友情，还有合适的伴侣。” “小普里莫拥有成为白银骑士的潜力，而母亲软弱的性格会成为他进阶的阻碍。” “我……没有……”朱蒂想要辩驳，可迎上妮可冷冽的目光，她的声音又变得细不可闻。 “你连直视我的勇气都没有，如何有资格教导普里莫什么叫勇敢？”妮可的唇角泛起一丝冷笑，继续说道：“布里亚特家族培养青铜血脉数百年，布里亚特子爵在蚁潮中陨落，大骑士奥斯丁已死，普里莫现在是他们唯一的青铜血脉，怎么能断送在你的手上？普里莫是布里亚特领的继承人，既然他不能离开野柳城，那只有让你离开了。高贵如奥古斯特王族也在执行这种婚姻继承制度。” 朱蒂咬了下嘴唇，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我不该怪他们。” “那你呢？”妮可挑起柳眉，冷冷说道：“你是自然觉醒的见习骑士，原本有机会成为骑士，甚至高阶骑士。布里亚特子爵虽然热爱他的妻子和儿子，却没有告诉过你实情。在高阶骑士看来，你就是为了培育家族血脉而生，你的寿命不会比高阶骑士更长久，无需向你陈述利弊。现在，你为布里亚特家族生育了优秀的子嗣，却失去了晋升骑士的机会，还被剥夺了地位和家族姓氏。” “如果，你当初了解高阶骑士的婚姻传统，还会选择当布里亚特子爵的配偶吗？布里亚特子爵从开始到结束对你都缺乏骑士的尊重……布里亚特家族没有给你选择的机会，对你个人也就没有善意可言。” 朱蒂花容惨淡，捂住嘴巴，眼泪夺眶而出。妮可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好吧，我们现在必须先解决你的姓氏问题。” 妮可瞄了一眼朱蒂脚下的皮箱，说道：“按照骑士家族的婚姻传统，孀居的夫人应当改嫁其他小家族。精力药水就是你的嫁妆，它可以确保你在新家族中的地位。”她顿了顿，进一步解释道：“不是让你把药水送给丈夫，而是先供给自己服用。如果凭此晋升骑士，你还能再生育一个孩子，他将是那个小家族的继承人。” 妮可最后说道：“显然，布里亚特家没有提前为你安排好退路。” “可是……我……维克多他……”朱蒂收起眼泪，语无伦次的想说些什么。 妮可不等她说完，直接说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看在维克多的面子上，我允许你向我宣誓效忠，成为菲妮克丝男爵的誓言骑士……或者，我为你在人马丘陵安排一门亲事，请约克公爵赐下约克家族的姓。” 朱蒂如遭雷殛，脸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终于明白，妮可想要把她从维克多的身边赶走，隔了好一会，弱弱地说道： “我想等维克多回来，再做决定。” “不必等了！” 妮可居高临下，言辞咄咄的说道：“维克多不在，兰德尔家的事务，我说了算！” 朱蒂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莉莉娅和爱丽丝，只见莉莉娅低头沉默，爱丽丝则转过脸庞，回避她的视线。朱蒂黯然神伤，凄楚地说道： “你们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你是想问，维克多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妮可柳眉一挑，嘴角噙笑，颌首道：“没错，维克多早就知道了。而你手握野柳城大权，却什么都不知道……维克多教你如何管理布里亚特家族，替你规划野柳城的布局，为布里亚特家族赚取了惊人的财富，你却让他的努力白费！你凭什么还指望他收留你？美色？智慧？力量？就算维克多收留你，你又以什么身份在我们兰德尔家立足？贴身侍女？莉莉娅总管兰德尔领的政务，爱丽娜管理银月庄园的侍从侍女，爱丽丝担任家族联络官，她们做的很出色没有你的位置。情妇？你没有贵族姓氏情妇，和室内女仆有什么区别？兰德尔家的骑士？你自问够资格吗？” 尖锐的问题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刺穿朱蒂被虚荣包裹的自尊，令她痛彻心扉，不住颤抖，同时也让她能够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看到一个软弱可笑的布里亚特子爵夫人。 已经结束了，我应该重新开始……朱蒂在心里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维克多对我一定很失望吧？” 妮可微微蹙眉，旋即颌首说道：“封堵蚁潮的南方要塞即将竣工，兰德尔领、布里亚特领、契布曼领针对蚁潮的军事同盟关系将发生变化。至于，我们兰德尔家在野柳城的利益，自然也会得到保证……朱蒂，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我劝你，好好地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谢谢。”朱蒂轻轻点头，弯腰拿起脚边的篆有鸢鸟纹章的皮箱，从里面取出药剂，一瓶瓶的摆在沙发几上。 水晶瓶里的精力药水紫光氤氲，美轮美奂。朱蒂露出柔柔的笑容，轻声说道：“我失去了晋升高阶骑士潜力，失去亲人，失去家族姓氏……我失去了一切，换来的就是这十瓶精力药水。” 朱蒂小心翼翼将鸢堡秘制的精力药水重新收入皮箱，举手解开发髻，任由金色秀发垂落肩头，正视妮可的眼眸，微笑道：“幸运的是，我没有失去我自己……是维克多拯救了我，我爱他，无论他是否爱我，我都没有失去对他依恋。现在，我想为自己争取留在他身边的机会。” “菲妮克丝大人，您刚刚问我，凭什么留在兰德尔家？我不够聪明，不够强大，血脉低微，配不上高贵的兰德尔子爵。但我足够顺从。我曾经顺从父母安排，顺从自己的丈夫，顺从维克多的指示，顺从家族的传统。今后，我愿意向兰德尔子爵奉上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一切，顺从他的意志，当他的誓言骑士，只为能留在他的身边。如果……” 朱蒂抚摸药剂皮箱，侧头浅笑，楚楚动人，“如果维克多拒绝我，我就做个流浪骑士。” 妮可高耸的胸膛起伏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说道：“朱蒂你还不明白吗？我可以把你赶出银月庄园，赶出兰德尔领。” 朱蒂站起身，向妮可行了个骑士礼，肃声说道：“兰德尔家招募雇佣军，我以见流浪习骑士的身份加入雇佣军团，参加鱼人战争，直到维克多回来。在此之前……” “大人，您不能赶我走，您不姓兰德尔。” 妮可用锐利的目光逼视朱蒂的眼眸，朱蒂虽然低头回避，脚下却寸步未移。会客厅内的气氛冰冷凝重，莉莉娅和爱丽丝低眉顺眼，周围的侍女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僵持片刻后，妮可点点头，优雅起身，嫣然笑道：“很好，你拒绝我的善意，那就按照雇佣军的规矩办……莉莉娅！” “夫人，您请吩咐。”莉莉娅细声应道。 “雇佣军团最远的养猪场在那？” “紧靠云雀山脉的一处山谷，道路还没有修筑，驼羚运输队需要五天才能抵达那里。” “给朱蒂皮甲和武器，让她去守卫那个养猪场……作为一名资深见习骑士佣兵，她一个人就能照应整个养猪场，把其他人都调回来吧。” 莉莉娅暗暗叫苦，却不敢不答应。妮可的温柔只对维克，她平时威权极重，对下属刻薄严厉。曾经有室内女仆想要勾引维克多，妮可派人把她抓起来，严刑拷问，确认那名女仆没有受人指使，才把她发卖到东部联盟。至于那些偷情的侍从和女仆只要被妮可抓住，也都结局凄惨，甚至连累到工分制家庭。 维克多亲自出面求情，妮可却说：兰德尔领十几万人，谁知道里面有多少心怀叵测的奸细？一个个筛查不现实，唯有严厉的规矩才能让其他家族无隙可乘。 维克多被怼的没话说，自此以后，兰德尔家骨干成员见到妮可夫人都战战兢兢，生怕出半点差错。 莉莉娅和朱蒂以往的关系不错，收了她许多贵重的礼物，但妮可却是莉莉娅在人马丘陵的政治靠山。而且，妮可整治朱蒂，莉莉娅也觉得暗爽和羡慕。 妮可收拾维克多的情人，却不担心和维克多生出嫌隙，她对两人的感情有充分的自信。 事实上，朱蒂有一点说错了，妮可具备冲击黄金领域的潜力，真的可以赶她走！ 莉莉娅微微一笑，提着蓬松的裙摆向门口走去，说道：“来吧，朱蒂，我带你去领雇佣军的装备。” 第517章 新旧交替 十天之后，维克多接到来自银月庄园的报告。 此时，火之季已接近尾声，他在纳维尔王国的中部山林待了将近四个月，勘定6个一级溪流水库，23个二级溪流水库，并根据赠礼的轻重，先后替三个纳维尔中部的实力领主制定了详细的水利农牧规划。 这三个领主家族立刻从科格斯顿盆地招募8万流民，转为佃户家庭，组织他们兴修水利，开辟梯田，预计明年的风之季，就能获得第一笔新农牧收益。 消息传到科格斯顿城，纳维尔的中部和南部领主又掀起了一次向兰德尔子爵送礼的风潮。爱丽娜在德凯泽伯爵府收黄金收到手软，维克多也是忙碌不休，以至于，没能参加光辉骑士团举办的半人马大可汗传首庆典。 今年火之季的二月中旬，炼金生物陆续抵达战锤4号营地，维克多终于有了一支脱离纳维尔领主视线的精锐武力。同时，水银、走私商队和山寨节点做出相应调整，上万人协同合作，源源不断地将各地区的情报汇总到战锤4号营地。战熊佣兵铁锤和水银内线头目费奇共同坐镇战锤营地，向维克多提供外部情报支持，并随时听候调遣。 在纳维尔的荒郊野外设立临时指挥部，成本巨大，信息传输多有延时，但维克多不必再依赖鸢堡和约克家族的情报系统，能够更准确更全面地了解外部信息。比如，野柳城一夜剧变，布里亚特家族权力更迭，鸢堡和金水城都没有向维克多通报。 鸢堡对野柳城下手，并不叫人意外。事实上，在蚁灾刚结束的头一年，维克多还没有布局野柳城，威廉姆斯大公就开始拉拢奥斯丁.布里亚特，意图加强鸢堡对野柳城的影响力，从而向王国南部进行渗透。 数百年来，索林姆家族领导的南方领主血系一贯对冈比斯王室阳奉阴违，听调不听宣，而威灵顿家族控制的中南部平原一马平川，无险可守，直接受到铜城的军事威胁。奥古斯特王族和威灵顿家族利用洗练药剂和贸易手段，历时两百多年，从内部瓦解了南方领主血系。随着索林姆老侯爵出走铜城，前往北部荒野进行生死试炼，南方领主集团终于分崩离析，变成一盘散沙。 但是，碍于“沉默原则”，奥古斯特不能公然入主铜城，这会引起王国地方领主和教会的强烈反弹。因此，鸢堡需要扶持一个代理人操纵南方政局，还必须控制一个能够对王国南境进行军事干预的桥头堡。 索林姆家族设立的缓冲带——布里亚特领成了鸢堡的目标。 布里亚特领四通八达的地缘格局并非偶然。当王国大军兵临野柳城，铜城只需2天，较偏远的南方领主最多5天就能出兵布里亚特领，支援野柳城，以免战火烧到南境领主的腹地。这才是索林姆家族分封布里亚特领的根本原因。 同样的道理，布里亚特家族投靠王室，奥古斯特和威灵顿家族就能依托野柳城，兵锋直指任何一个南方领主。而且，野柳城不是王国南境的政治中心，奥古斯特染指布里亚特领，吃相不至于太难看。 可以说，奥古斯特筹划了两百多年，无论有没有维克多的干预，他们都要把布里亚特家族置于鸢堡的麾下。只不过，维克多当时的身份特殊，他既是鸢堡出身的侍从领主，又是约克家族的外围领主。威廉姆斯考虑到约克家族与鸢堡的紧张关系，为了不刺激西尔维娅，暂时放弃了针对野柳城的计划。 野柳城所谓的保持中立根本就是个笑话，朱蒂掌权期间，布里亚特家族对维克多惟命是从。威灵顿和乔舒亚两大家族不得不增加在野柳城的贸易份额，以此向布里亚特家族渗透影响力。所以，野柳城如火如荼的自由贸易严重损害四叶草商团的利益，威廉姆斯也忍了。 可是，当冈比斯王国的整体战略南移，野柳城的重要性再次凸显，冈比斯的各大势力都不能坐视维克多继续操控布里亚特家族。威廉姆斯以税制改革的名义，向野柳城派遣常驻税务官，一方面，他是真的想要把贸易税纳入王国的财政体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布里亚特家的父系贵族撑腰。 如果仅仅是为了税收改革和实际影响力，鸢堡不必鼓动布里亚特家族驱逐朱蒂。问题在于，维克多具有黄金血脉和强大的超凡力量，一盘散沙的南方领主家族会通过朱蒂，聚拢在维克多的周围，并借兰德尔殿下的名声，与鸢堡讨价还价。 别说鸢堡无法接受两百多年的心血付诸流水，就连西尔维娅也不能容忍维克多改旗易帜，脱离人马丘陵阵营，跑去当什么南境家族的宗主。 朱蒂烂泥扶不上墙，她背着维克多把马修男爵一家赶出野柳城，导致父母兄弟全部被鸢堡策反，自己变成了孤家寡人。朱蒂要是稍微聪明一点，提前向平湖镇求助，维克多或许还肯为她挣扎一下。 现在好了，野柳城内忧外患，维克多输得不冤。 当然，放弃对野柳城掌控是有点可惜，但维克多并不后悔。 维克多筹划野柳城的初衷是想打破商业贵族对贸易利润的垄断，把兰德尔领的货物发卖出去，积累第一笔发展资金。现在，维克多的走私商队渐渐壮大，双头蜥股份商会实现统采统购，渡鸦镇贸易口岸日益繁荣，黄金团蓄势待发，野柳城的作用不如以前，充其量只是黄金团商业网络的一个大贸易终端，维克多只要搭建松林镇黑市既可以取代它的部分功能。 简而言之，布里亚特领现在并非兰德尔家的核心利益所在，为了野柳城的话语权而和王国各大势力死磕到底，不符合兰德尔家族的根本利益。 另外，兰德尔家族拉拢南方领主，建立宗主政治势力的前景看似美好诱人，其实是个大坑。 银月庄园刚刚才开始培养忠于家族的小骑士，维克多现在连继承人都没有，拿什么去和南方领主联姻？不能同追随者实行联姻寄养的宗主不算真正的宗主，只是一个被人捧出来挡刀的傻瓜。 维克多没料到鸢堡会做的这么绝，连随从都没给朱蒂，就把她给扫地出门了。而妮可打发朱蒂去养猪，更是让维克多哭笑不得。不过，朱蒂宁愿去养猪，也要赖在兰德尔领的行为完全出乎维克多的意料。 仔细想想，这一切也都符合情理。鸢堡严厉惩罚布里亚特子爵夫人，杀鸡儆猴，竖立王族的权威，断掉南方家族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妮可小气的很，性格和善良宽厚无缘，她最遗憾自己没有兰德尔子爵夫人的名号，朱蒂想冠兰德尔家族的姓氏，妮可没赶她走已经算客气了；朱蒂向来没什么主见，习惯顺从维克多的意志，唯一一次自己做主，更换野柳城治安官就捅了个大篓子，她的信心倍受打击，渴望得到爱人的谅解和抚慰，在同维克多见面之前，她绝不会再听其他人摆布。 领主没有纯粹的爱情，维克多对布里亚特子爵夫人的感情其实很浅薄，甚至还比不上爱丽娜姐妹，但朱蒂现在不是领主，爱情或是认同将成为她今后的感情寄托。既然她宁可违逆妮可的好意，也要等候维克多的发落，那维克多应当给自己的女人一个重回大贵族圈的机会。 朱蒂毕竟是自然觉醒的见习骑士，服用黄金恢复药剂肯定能成为资深女骑士。 让一位资深女骑士去养猪……有点过分了。哪怕奥古斯特王族也没奢侈到这种程度啊……维克多想了想，还是决定让朱蒂在鱼人战争中磨练一下，他背靠树干，取出随身携带的羽毛笔，在信笺背面写下自己的意见。 “去，把这封信带回战锤3号营地。” 维克多肩膀上的炼金乌鸦跳到他的胳膊上，轻啄他的手指，用爪子抓起羊皮信笺，扑扇翅膀，飞越树冠，在空中盘旋两圈后，呱的一声，朝南边飞去。 又过了一会，圣武士迪特玛的身影出现在维克多的视野中，他跳上一块岩石四处张望，树冠里射下一道金属反光，他这才发现维克多的位置，并走过来，仰头对着枝叶茂密的树冠喊道：“维克多，我们该动身返回科格斯顿城休整了。” 维克多将精金长剑插回剑鞘，单手撑着树干，从27米高的树梢滑落地面。 迪特玛上前抱怨道：“你可真难找。” 维克多笑笑说道：“登高才能望远，要不然我勘测的地形会比高塔学者更准确？我总要对得起纳维尔领主的盛情款待，你说是不是？” 迪特玛摇头叹道：“教宗冕下让我保护你，可你跑得也太快了点吧……随从跟不上我们的速度，戴恩牧师也跟不上。你说，我到底是该跟着你，还是该保护他们？” 维克多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饱含歉意地说道：“可能是出于森林之子的天性吧……我看到森林就抑制不住地想要在上面飞驰。西尔维娅建议我顺应月精灵的自由天性，这关系到我未来的血脉天赋……你还是优先保护牧师和随从，不需要担心我的安全。” 维克多搬出西尔维娅和自己的血脉天赋，圣武士没法再劝他跟随队伍一块行动，只得悻悻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随从和牧师确实拖慢了你的勘测进度，你早点完成勘测工作，我们也能早点回去述职……不过，你自由活动也得和队伍保持一定距离，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总要及时取得联系吧？” 维克多在野柳城的布局已经帮助黄金团打开局面，实现了最初目的，继续纠缠下去，反而会打乱他后面的部署，陷入被冈比斯各大势力孤立针对的窘境。接下来，维克多的主要精力将放在黄金团控制权和金水河航道上，但目前最紧迫的事情是收取疑似炼金塔的符文水晶。 维克多已经命令炼金民兵前往卡基莫森大峡谷监视大地之核的变化，他还以月精灵的天性为借口，时常脱离队伍，独自行动，好让随从和高阶圣武士习惯兰德尔子爵的失踪。等到了今年的水之季，山雾弥漫，遮蔽视野，维克多再利用自身的速度和记忆力，甩掉尾巴，一夜之间穿梭往返数百公里，尝试收取卡基莫森大峡谷的符文水晶。 “好，这次回科格斯顿，我就向多莉夫人讨要几对红眼信鸦。以后，我随身携带一只红眼鸦，你们就不用担心找不到我了。”维克多笑着说道。 “嗯。”迪特玛点点头，也笑道：“我们赶紧回去……钻了四个月的山林，身上都快长出树苗了，我迫不及待想要在维斯普奇的浴池里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说：“那走吧。” 临时营地距离纳维尔王都不算太远，维克多等人骑乘迅鸟，只花了6天的时间就回到了科格斯顿城。兰德尔子爵归来，少不了各种应酬。不过，即便是雷克斯国王也要让维克多先休整两天。维克多和迪特玛先去科格斯顿大教堂做了祷告（行踪报备），然后直接回德凯泽伯爵府。与多莉夫人简单寒暄几句，维克多在暂住别墅见到了望眼欲穿的凯瑟琳。 小别重逢，彼此都热情似火，两个人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滚成一团，差点滚到了床上，热吻缠绵了许久，维克多拥着发髻凌乱，娇喘细细的王太后，苦笑道：“亲爱的，你这是在考验我们意志吗？艾瑞尔女爵为什么没有监视我们？” 凯瑟琳长发披洒，连衣裙的裙摆撩至腿根，露出一双雪白光洁的长腿，跨坐在维克多的身上，抬起娇艳的脸庞，眼波荡漾，咬着情人略尖的耳朵，吐气如兰的说道：“宝贝，我现在不想考验自己的意志，我只想考验我的魅力，还有……你的意志” 凯瑟琳出言挑逗，差点让维克多失控，他运转了下X-3，恭维道：“亲爱的，你的魅力毋庸置疑，而我的意志……艾瑞尔老师，您再不进来，我就要犯错误了。” 凯瑟琳嘟起红唇，递给维克多一个娇媚的白眼，从他的身上下来，坐在旁边，整理春光外泄的衣裙。片刻后，成熟美艳的艾瑞尔女爵推开房门，踩着高跟鞋走到两人对面的沙发坐下，双腿优雅交叠，目光扫过维克多和凯瑟琳，掩嘴娇笑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破坏你们的好事。” 嗯？看来鸢堡巫师真的如我想象中那样，能够提升婴儿的血脉……就是不知道，他配置的魔药会不会影响高阶女骑士的潜力？万一，我要是把妮可给害了，那可不妙……维克多眨了下眼睛，正色说道： “我认为超凡者应当相互尊重，而不是沦为彼此的牺牲品！” 凯瑟琳听了大为感动，在维克多脸上吻了一口，深情款款地说道：“亲爱的，谢谢你……我会向你解释一切。” “希望这一天不会太遥远，我的意志可经受不住你的魅力。” 维克多调笑一句，转开话题，问道：“鸢堡那边有什么新消息传过来吗？” 艾瑞尔女爵盈盈起身，走到壁橱前，拉开抽屉，取出两封羊皮卷轴，递给维克多。 维克多展开信笺，逐字逐句的浏览了一遍，沉吟说道：“信签上说，教宗一脉致力于把纳维尔王国打造成未来的中央王国，我赞同鸢堡幕僚的观点。可是，上面还说，博瑞王国为了获取黄昏森林的药材资源，主动向苏斯王室提出联姻……” 凯瑟琳和艾瑞尔互相看了一眼，开口问道：“亲爱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维克多轻轻摇头，扬了扬手中的信签，低声说道： “信上说，冈比斯通过教宗之口向博瑞人提出共同保守黄金药剂的秘密，博瑞五大家族为此进行了一次内部自查，自查的结果导致彼得公爵的长子雷蒙别捋夺领地，罢免他在南风商会的首席职务……似乎，雷蒙是泄密罪魁祸首。既然雷蒙知道黄金药剂的秘密，博瑞王国让他入赘苏斯王室，岂不是有违与冈比斯的约定？他们就不怕，我们让索菲娅断掉他们的药物来源？” 凯瑟琳听了之后，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雷蒙不是高阶骑士，很难抵御紫眼贵女的精神魅惑，这恰恰说明，他不了解黄金药剂的秘密。我猜测，博瑞王国贬斥雷蒙，是因为他曾经力主打击索菲娅的雄鹿商团，博瑞五大家族为了平息索菲娅的怒气，重新同雄鹿商团展开合作，这才赶走雷蒙，让他入赘苏斯王室。” “其实，就算雷蒙知情也无关紧要。” 艾瑞尔在旁边接口说道：“黄金药剂的价值太大，谁都不可能独吞配方。克莱门特教宗向我们承诺，这件机密暂不外传，而非永不外传。等黄金药剂落入诸王国高阶骑士的视野，克莱门特冕下自然要把配方告知给雷克斯家族。苏斯王国北接黄昏森林，南连金水河，博瑞王国的商道全在苏斯领主的手上。博瑞王国的药剂师发明了黄金药剂又怎样？苏斯王国卡住南风商会的车队，他们连一根草都拿不到。博瑞王国先秘密储备部分药材，等黄金药剂公诸于世，再让雷蒙主动拿出配方，交给苏斯的大领主，这将有助于提升他在苏斯的地位。” 艾瑞尔感叹道：“都说彼得公爵偏爱长子……为了雷蒙，他也算费尽心机了。” 事实果真如此吗？ 黄金药剂根本不是博瑞药剂师的发明，维克多拿出恢复药剂配方的时候，尚不能确定，博瑞人是否持有黄金药剂，他只知道假面兄弟会有变色染剂，并依此判断，假面兄弟会和巫师组织有关联。 假设，兄弟会背后的巫师组织传承自神选者议会，那许多疑团都能迎刃而解。维克多也一直怀疑，雷蒙与巫师组织的关系暧昧不清。雷蒙利用假面兄弟会打击雄鹿商团，最终遭遇失败，他现在又要入赘爱莱雅诺家族。这是否意味着，那个巫师组织准备从东部联盟向苏斯王室渗透？而雷蒙是他们推出的代理人？ 想把这两个问题搞清楚，首先得查探入赘爱莱雅诺家族究竟是雷蒙主动请缨，还是彼得公爵刻意安排的？ 维克多摇了摇头，探查相关细节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必须渗透到彼得公爵的亲信管家才有可能查清楚。 “亲爱的，你怎么又摇头了？我们说得不对吗？”凯瑟琳突然问道。 “哦，我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维克多收敛心绪，沉吟说道：“鸢堡向菲斯湖口派遣军队和工匠的姿态还不够……最好能同菲斯湖口的领主置换领地。这样的话，尼奥维斯特基本上就会相信我们的确有意在菲斯湖口建港，他才不会急着找博瑞人合作。” 凯瑟琳想了想，颌首道：“嗯，我会把你的意见传回鸢堡。” “哦，对了。光辉骑士团的人都离开科格斯顿了吗？”维克多又问道。 “半人马传首庆典结束后，他们全都走了。这时候，他们应该带着奥罗加尔的脑袋，抵达多铎王都了。” 维克多皱了下细长的眉毛，丢下信笺，展颜笑道：“光辉骑士团很有耐心嘛……他们不着急现身，我更不着急。” 凯瑟琳握住维克多的手，忧心仲仲地说道：“鸢堡幕僚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不是光辉骑士团要找你，而是某个圣骑士家族想同你私下会面。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卷进光辉骑士团内部的排名斗争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放心，我没那么傻。” 维克多拍了拍凯瑟琳的纤手，站起来，舒展身体，说道：“亲爱的，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与你共进晚餐。我先失陪了。” 维克多离开凯瑟琳的独幢别墅，回到兰德尔家的暂居小楼，爱丽娜身穿夏装侍女长裙，带着几名室内女仆迎上前，屈膝施礼，娇声说道：“大人，欢迎您回来。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热水，您是先洗澡，还是先查阅新的礼单？” “当然是先洗澡。” 维克多托起爱丽娜尖俏的下巴，将美丽妖娆的贴身侍女拦腰抱起，大步向浴室走去。 他现在可以抵御酷热的天气，在野外风餐露宿四个月，全身上下依然保持清洁无垢，但此时他需要平息魔药带来的冲动。 第518章 收取符文水晶（上） 维克多在科格斯顿城足足休整了30天，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数十位银白高塔的大学者联袂访问磐石堡，雷克斯国王和维斯普奇大主教连续举行了27天的茶会，安排他们和维克多相互交流水利工程设计、新农牧统筹方法，以及“生产力与社会制度的关系”等多个领域的新学术理论。 当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维克多在阐述观点，学者们专心记笔记。他们也热衷于向维克多提出问题，并引出自身的学术观点。然而，维克多往往还没来得及回答，学者们就吹胡子瞪眼，互相冷嘲热讽，先吵作一团。 虽说维克多乐意向贵族学术界传播自己的思想，可照这样下去，没有半年的时间，学者之间的争执不会结束。维克多不胜其扰，干脆拂袖而去，拒绝再参加磐石堡的学者茶会。但是，埃德文大师和奥古斯特家族的斯特林大师多次出面请托，维克多这才勉强同意继续参加学者茶会，并与银白学者们约法三章，每天只讲半天，回答四个问题，学者的疑问必须先自行讨论，才能在第二天的茶会上提出。 三十天后，该讲的都讲了，该问的也都问了，兰德尔子爵脚底抹油，带领随从，一头扎进纳维尔的中南部山区。埃德文大师没有继续跟随维克多，他会同学者们，返回了位于艾尔王都的银白高塔。 又过了四个月，秋去冬来，万物萧瑟的水之季如期而至。期间，人类国度发生了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 银白高塔召开学术峰会，21位学者大师全票通过，授予兰德尔子爵“银白高塔大学者”的称号。银白高塔还明确提出社会生产力理论，称佃户制的出现符合社会生产力的变化，顺应开拓时代的需要，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同时，银白高塔将自由民归纳为城镇自由民和佃户两个群体，而非法占据土地的流民被高塔直接列为盗匪。 这是银白高塔成立以来，首次公开且一致地把流民营寨称为盗匪。对此，教会暂时未做出表态，有消息称，枢机院和修道院长老团已经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但包括撒桑帝国在内的人类诸国都开始重新划分自由民群体，为打击私占土地的流民营寨提前构建法律依据。 流民营寨问题一直都很敏感。各地领主坚持采用贸易手段盘剥领地内的流民营寨，拒绝接受他们的供奉，导致流民营寨没有形成保护、救赎和奉献的关系，本身并不具备合法性。只不过，教会的神职者难以舍弃流民人口增长带来的信徒数量增长，努力协调封臣村落和流民营寨的关系，试图把流民转化为合法子民。 如今，领主愿意向非法占地的流民群体敞开大门，将其转为佃户后，再纳入治下。教会没有任何理由再包庇那些拒绝充当佃户的流民营寨。教会迟迟没有表态，是为迁徙解散流民营寨争取缓冲时间。其实，教会和领主已经达成默契，领主对流民营寨施加压力，驻守神父出面安抚，劝说他们解散迁徙。时间一到，流民营寨中的冥顽不灵者、野心家都将受到领主的严厉制裁。 银白高塔和白塔阵营完全是两个概念，银白高塔内部也有来自撒桑帝国的大学者。表面上，银白高塔是一个中立的学术组织，实际上，它是世俗领主联合起来向教会发声的喉舌。古老的索尔盟约和三百年前的光明新约都是银白高塔为世俗领主争取利益的案例，在此之前，铸币权和贵族制裁权完全掌握在教会的手中。但索尔盟约和光明新约都经历了长时间的磋商，甚至流血斗争，双方才相互妥协。而在佃户制的问题上，银白高塔如此之快地和教会达成共识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头一遭。 尽管枢机院还没有明确表态，但各大教区的主教和实力领主共同引导，让德尔子爵的学术理论成为当下最热门的话题。所谓的“生产力决定社会制度的演变，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暗指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历史的潮流。这就替大领主向下推行佃户制奠定了理论基础。 同时，该理论隐含着“民众决定论”的思想，教会中的改革派以领主首次维护民众利益为出发点，堵住了守旧派反对的声音。 现代社会的政治经济学理论原本就与“民为重，君为轻”的思想不谋而合，但实践中，它并非绝对真理。事实上，即便21世纪的地球，还是有许多生产力足够发达，生产关系却相对落后的国家政体。统治者始终把持着本国的社会形态和意识形态。 人的社会性决定金字塔状的社会结构，任何政治制度都无法摆脱“少数人统治多数人”的现实格局。这种现实格局一旦被打破，每个人都要实现自身的想法，将引发灾难性的后果，人类文明立刻土崩瓦解，社会秩序荡然无存，亡国灭种近在眼前。 生命层次没有显著差异的地球世界尚且如此，何况个体力量悬殊的异世界？ 如果教会的核心成员一致反对改革，那佃户制根本推行不下去，是共同的利益让世俗领主和神职者走到了一起。 国王和大领主想通过佃户制加强中枢权力，普通领主和封臣把佃户当成领地的财富，神职者则看到了佃户制收割信仰的高效方式。对维克多而言，这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第一步。 数千年来，教会以救赎之名制裁领主，领主以保护之名胁持教会，双方的渗透和争斗始终没有停止。如果维克多关起门来，自己搞自己的封田集权制和雇佣军团，教会随时能把他打回原形。维克多把大家拉进来一块玩，所有人都从中受益，某些人想借教会的力量制裁兰德尔子爵就困难了。 弥补漏洞，提前消除风险是维克多传播新思想，把佃户制嫁接到封臣制头上的主要原因。 另一方面，银白高塔率先鼓吹佃户制标志着世俗领主又掌握了一套“挟民自重”政治解决方案。从今以后，世俗领主以民众利益的代言人自居，在同神职者的博弈中将占据主动权。 除了这件足以改变人类历史进程大事，人类国度还发生了另一起重大事件。 索菲娅从亚瑞特高原归来，已经抵达撒桑帝国的贸易重镇——铜戟城。根据教会的通报，索菲娅代表人类国度与野蛮人达成一项新的贸易约定，哈洛特斯要塞取缔了四年一度的野蛮人大集会，改为每年无限制通商，由索菲娅乌鲁萨全权处理。 时隔万年，人类再次同异族建立了外交关系，并实际影响了他们的决策。 这绝对是个好消息，但具体的细节，维克多目前还无从知晓。 另外，肆虐纳维尔王国的黄金阶豺狼人风牙又被围在了南部山区……这不是它第一次成功突围了。 雷克斯国王对剑螳骑士团屡次围捕失败极其震怒，磐石堡发布国王令，悬赏20万金索尔和一个男爵领换取风牙的脑袋。教会将纳维尔王国的悬赏令传播到各教区，一时间，许多想碰碰运气的游侠和佣兵团齐聚纳维尔南部山林，总人数超过了7000。 不过，维克多认为纳维尔王室故意发出悬赏的消息。黄金阶凶暴豺狼人难抓是肯定的，但要说纳维尔王国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也不至于。半年来，风牙主动袭击人类定居点的次数呈直线下降，它从人口相对密集的王国中部逃窜到人烟稀少的南部山区，居然都能被剑螳骑士围住。 这些迹象表明，一切都在纳维尔王国的控制之下，就算雷克斯王国马上拿出风牙的首级，维克多都不会感到奇怪。 诺大一个王国总会豢养一些能力特殊的巫师吧？ 纳维尔南部山民向来不怎么搭理当地的领主，雷克斯正好用围捕风牙的名义，好好教训一下那些桀骜狂妄的野民，将他们彻底纳入王国的治下，顺便收编7000多人的佣兵团和骑士游侠。 雷克斯发布一个悬赏令，连召开骑士比武大会的费用都省下来了。 维克多估计，那20万金索尔的悬赏和男爵领也已经暗花有主了……如果，雷克斯国王做不到这一点，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纳维尔人名利双收的小伎俩与维克多无关，他现在忙于自己的工作。 纳维尔中南部的领主向维克多馈赠礼物，光是金锭都接近两吨重了。这些黄金成色参差不齐，但卖给冈比斯王室也价值18万7千金索尔，如果维克多把它们铸造成金索尔，至少百万以上！ 收了这么多钱，不卖点力气怎么能行？ 经过8个多月的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维克多基本上完成了勘察地形，重新规划水利农牧设施的任务，只剩下德凯泽伯爵领还没有去。 维克多把多莉夫人的领地排在最后，一是因为德凯泽伯爵领的位置最偏远；二是他不能当着凯瑟琳的面，对尼奥维斯特的邻居太热情；第三，当然是拖延时间，等水之季到来，人们都躲在城镇里过冬，方便他收取卡基莫森大峡谷的符文水晶。 这天傍晚，维克多故意引导队伍在纳维尔中部山林找了一处背风山坳扎营。 兰德尔子爵的随从护卫都是一些强壮过人的秘法战士，拥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他们砍伐树木，用油帆布和木料搭建了许多防雨棚屋，然后分头行动，捕猎采集、挑水劈柴、喂食迅鸟，引火做饭，把一切都打理妥妥当当。 等吃了晚饭，大家凑在一块闲聊几句，安排好值夜顺序，便各自回棚屋休息，准备明天一早动身，返回科格斯顿城休整。 鸢堡的康拉德骑士和他手下的秘法战士负责守上半夜。难得今晚的天气不错，空中没什么云朵，只有一轮高悬银月挥洒着静谧清冷的光华，康拉德骑士干脆不点篝火，以免潮湿的木柴升起大量烟雾，熏到正在营地内休息的同伴。他在营地外围设立三处警戒哨，每处安排两名秘法战士值守，用油木火把传讯，自己和剩下的三名秘法战士分成两组，围绕三处警戒哨进行巡逻。 夜色渐浓，山坳里飘起了寒雾，康拉德手扶剑柄，驻足倾听远方此起彼伏的野兽嗥叫，又望了望警戒哨的火光，见没有异样，继续和同伴向前巡视。 夜晚的山林里能听到野兽嗥叫代表安全，如果四周安静无声则意味着他们被强大的凶暴怪物盯上了。康拉德在纳维尔山区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兰德尔子爵率领的队伍实力非常强大，凶暴怪物直觉敏锐，一般远远的就避开了，跑过来送死的都是一些普通货色，就算它们再强壮，再凶猛，没有敏锐的战斗直觉，康拉德轻易就可以收拾掉，无需兰德尔大人或者裁决圣武士们出手。 不过，最令康拉德感到安心的是“胆怯巨人”卡里古拉，他对危险的直觉达到超凡层次，有他在就不用担心会遭到强大怪物的突袭。虽然卡里古拉没有勇气和怪物厮杀，但康拉德认为，就凭他的超凡直觉和忠厚性格，戈隆殿下也会把卡里古拉当成心腹扈从，给予他誓言骑士的地位。 卡里古拉是兰德尔阁下的亲卫扈从也挺好……康拉德脸上露出微笑，脚步不停，鳄皮战靴踩踏枯枝落叶，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内务府骑士此刻心想： 将来，我侍奉兰德尔大人与凯瑟琳陛下的子嗣，我也算是兰德尔殿下王室血脉一系的心腹了。 营地的方向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康拉德转头看过去，只见寒雾中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渐渐清晰，顿时暗暗叫苦。 兰德尔子爵身着双头龙蜥皮铠甲，腰悬两柄精金长剑，背负银翼弓，独自一人向康拉德走来。内务府骑士带着秘法战士迎上前，鞠躬行礼，恭敬问道： “大人，您又要单独外出？” 兰德尔子爵微微一笑，掀开斗篷的一角，向内务府骑士展示系在肋下的两只红眼信鸦。 “是啊，今晚的月光不错，正适合我出去溜达一圈。” 第519章 收取符文水晶（中） 身具月精灵的血脉的兰德尔子爵嫌弃随从行动迟缓，经常独自勘察山林地貌，他尤其喜欢在有月亮的夜晚外出，放纵月精灵的自由天性。大家往往一觉睡醒，兰德尔子爵已经完成了半径15公里内的地形勘察，然后他就同纳维尔王室的学者绘制附近的地形图，再转移到下一个待勘测区域。 所有人都习惯了兰德尔子爵的独特且高效的工作方式。康拉德骑士丝毫没有起疑，颌首笑道：“祝大人今晚夜行愉快。” “不着急，我们先聊聊。” 维克多摘下银翼弓，走到新伐的树桩面前，搭着貂皮斗篷坐了下去，指了指盘边的一棵树桩，示意康拉德也坐下说话。 对面的巡逻队见这边火光没了动静，便挥舞火把，发出询问信号。康拉德从护卫的手中接过火把，朝对面挥舞两圈，命令秘法战士带领训练有素的猎犬继续巡逻，自己则在树桩上坐下。 维克多打量了内务府骑士，开口问道：“康拉德，你今年有30岁了吧？” “大人，我31岁。”康拉德回答道。 “31岁……只比我大5岁，你应该是我前两批的鸢堡侍从骑士，可我在鸢堡从没见过你。”维克多微笑说道。 “大人，我是内务府培养的秘密骑士，不是鸢堡培养的侍从骑士。” 康拉德将带鞘长剑靠在树桩旁边，解释道：“侍从骑士一般都在鸢堡接受训练，成年后，派往迅龙骑士团、禁卫军，或者各郡的守备队任职。而我们秘密骑士本身没有家族，自幼在奥古斯特秘堡接受骑士训练，之后加入内务府，直接为奥古斯特王室效力。” “我们是奥古斯特的亲卫骑士。”康拉德补充了一句，表情颇为矜持自得。 维克多点点头，问道：“秘密骑士的训练一定很艰苦吧？” “我们的骑士血脉驳杂低微，训练艰苦也是应当的。” 康拉德坦然说道：“我们在幼儿时期会接受一次身体重塑，服用龙脉药剂，运气好的人，十八岁之前能自然觉醒斗气，有机会晋升骑士；运气稍差一点的，在27岁之前没能自然晋升为骑士，可以服用精力药水，冲击第12个元素位。当然，半数以上的人都是洗练血脉的见习骑士，其余的人运气实在太差，洗练药剂都不管用，那就只能再次接受身体重塑，培养成鸢堡的秘法战士。” “你是运气稍微差一点的？”维克多冲着寒雾中移动的火光扬起下巴，含笑问道：“那他们是运气最差的贵族子弟？” “他们？”康拉德稍显迟疑，摇了摇头，简单说道：“他们没有贵族血脉，都是普通人的孩子。” 维克多的队伍里有分属三个家族的士兵，兰德尔家的亲卫、蔷薇庄园的秘法战士和鸢堡的秘法战士。大家朝夕相处一年多，同吃同住同行，彼此都已经混熟了。三方的士兵现在小有交情，但免不了会相互较劲。兰德尔家的精英卫士没有常人的好胜心，除了雷诺和夏克出头撑个场面，其他炼金民兵表现平平，只比普通精锐士兵强出一点点。而蔷薇秘法战士与鸢堡秘法战士的实力差距还是挺大的。 鸢堡的秘法战士强到什么程度？ 用最直观的力量举个例子。地球举重冠军的世界记录，抓举214公斤，挺举264公斤。异世界的壮年农夫却可以轻松抓举150公斤左右的重物，走30米不带喘气。精锐士兵的力量和体能是常人1.5倍，能高举220公斤的重物，走出100米以上的距离。而共鸣12个元素位的初阶骑士，举起1吨左右的原木，属于稀松平常的操作。 鸢堡的秘法战士差不多就是初级骑士的水平。他们的力量、体能和身体强韧度比雷诺还要略胜一筹，速度和战斗技巧比灵猴民兵稍显逊色。但炼金民兵不是自然人类啊。 维克多评估鸢堡秘法战士的实力，认为他们能和八年前的纳尔森平分秋色。当然，如果真的厮杀起来，鸢堡秘法战士多半不是纳尔森的对手。除非他们点燃了心灵之火，否则，凶暴人类的战斗直觉将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无论如何，鸢堡秘法战士的身体素质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身体素质不代表实际战斗力，它意味着更多的兼容性和可拓展性。比如，穿戴重甲、操纵重型兵器；速度更快、跑得更远；抵御严寒酷暑、承受伤害的能力更强，等等。 图尔南斯曾经说过，骑士的身体素质代表普通人的极限，而每个人都有可能点燃心灵之火。如今，现实的例子就在摆在眼前，维克多很是羡慕。 内务府的秘密骑士显然不愿多谈秘法战士的话题，维克多却没准备就此罢休。 “他们是怎么练的？”维克多开门见山的问道。 康拉德犹豫片刻，诚恳地说道：“这个……大人，我不能多说，实际上，我知道的也很有限。” “可我对培养秘法战士的方法确实很感兴趣。” 维克多温和笑道：“这样吧，我提问题，你回答能回答的，不方便回答的，你可以拒绝。” 康拉德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 “我听说强大秘法战士没有生育能力。” 维克多目光转向正在巡逻的卫兵，回过头，好奇地问道：“他们也这样？” “有这种说法。”康拉德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们培养秘法战士的手段更加高明……他们的身体状态达到了巅峰，就可以恢复生育能力，和常人没有多少区别。不过，秘法战士是家族培养的心腹，经常执行家族安排的任务……保守秘密，保持忠诚，专心致志是必要的前提。年轻的秘法战士，血气方刚，特别容易在女人的问题上犯错误。因此，鸢堡的秘法战士等到退役，心智变得成熟，鸢堡才会帮他们恢复生育能力，让他们组建自己的家庭。” “大人，您要求兰德尔家的亲卫队成员不娶妻、不生子真是明智之举。”康拉德恭维着把话题扯开。 维克多才不吃他这一套，好奇不减地问道：“我还听说，有的家族让秘法战士从小和野兽厮杀，经历生死考验，活下来的人会变得格外强大……鸢堡的秘法战士是这样训练的吗？” “呃，这绝对是谣言。” 康拉德无可奈何，只得继续秘法战士的话题，解释道：“正如您的观点，每个健康的幼儿都是家族的宝贵财富，不应当白白牺牲掉。让弱小的幼童和野兽厮杀，他们很难存活长大，侥幸生还的人恐怕也是形同野兽，这既违背了家族的传统美德，也不符合培养秘法战士的初衷。我们需要聪明、强壮、勇敢、忠诚的战士，而不是冷血无情的野兽。还有一点，秘法战士在幼儿时期，一般都要接受一次身体重塑，这笔费用差不多需要800金索尔。家族总不至于用800金索尔去喂野兽。” 维克多点点头，挑了下眉毛问道：“那鸢堡的秘法战士为什么这么强大？” “他们……接受了两次身体重塑。” “就这么简单？”维克多似笑非笑地盯着内务府的秘密骑士，身体周围生出朵朵随生随灭的空气，白雾翻腾，气流摩擦振荡，犹如利箭破空锐鸣。 康拉德凛然一惊，知道兰德尔子爵有些不耐烦了。他记起无面者首席的叮嘱：拿兰德尔子爵当半个主人对待，尽量争取他的好感。于是，康拉德咬咬牙，说道：“我们培养秘法战士的药剂比较特殊，具体详情我也不知道，简单描述就是让秘法战士能吃能睡。” “能吃能睡？” 见兰德尔子爵身边的异象消失，康拉德骑士松了口气，颌首说道：“嗯。秘法战士长期服用特制药剂，他们每天的食量是常人的三倍，还可以一次吃5倍的食物，连续6天不进食也能保持足够的体力。他们虽然没有点燃心灵之火，但能像骑士那样，有效控制自己的睡眠状态。譬如，在噪杂的环境下，迅速进入无梦睡眠，最长可以睡两天一夜，也能4天不睡觉，维持清醒的头脑。” 维克多暗自咋舌，能吃能睡看似可笑如饭桶，仔细想想，这已经涉及到身体和心灵层面的奥秘。一个代表消化食物，吸收营养的能力；另一个代表精神及身体机能的自我修复与壮大。 点燃心灵之火的一项重要特征就是控制睡眠。维克多有X-3，睡觉苏醒像关灯开灯一样简单。他对食物的需求却少于常人，这是因为他的身体和虚空水元素被动交互。骑士也能与虚空元素被动交互，高阶骑士甚至可以实现主动交互，所以他们对食物的依赖都比较小。而纳尔森和卡里古拉对食物的需求不仅旺盛，吸取养分还特别高效。坚硬的牛骨头都能被他们嚼碎了，吃进肚子里。 骑士和普通人之间的差异在于血脉法则的不同。由此可见，简简单单的吃饭睡觉其实是属于人类的两项血脉法则。 修炼伏牛秘形也能让人食量大增，金蟾秘形同样强调休眠的重要性，而鸢堡用特殊药剂达到了相同的目的。 鸢堡巫师所取得的成果令维克多艳羡不已，并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把简单变得不简单即为超凡，这正是心灵血脉秘法探索的方向。维克多用的是秘技，鸢堡巫师用的是魔药。如果两者结合，又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当然，人类的潜力自有极限，心灵血脉秘法也好，魔药也好，关键都在于挖掘潜力的效率。 维克多思索片刻，又问道：“培养一个鸢堡秘法战士的成本是多少？淘汰率高不高？” 康拉德苦笑了下，恭声说道：“大人，我带领的手下都是秘法战士中的精锐。我并不了解培养一名精锐秘法战士总共要耗费多少资源。但他们接受两次重塑身体，鸢堡需要付给教会2枚白水晶，外加800金索尔。至于淘汰率……50个健壮的幼儿里面大概能选出1个吧？” 2枚白水晶加800金索尔就是1600金索尔，再算上其他种类的药剂和食物，培养一名顶级秘法战士的花费肯定不少于3000金索尔……比制造炼金民兵昂贵的多，但秘法战士的服役时间也比炼金民兵更长久……如果我的心灵血脉秘法能降低培养成本和淘汰率，提高点燃心灵之火的可能性，那就太美妙了! 维克多在心里盘算了一番，亲热地拍了拍康拉德的肩膀，笑容和煦的说：“康拉德，谢谢你满足了我的好奇心。” “大人，这是我的荣幸。”康拉德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 维克多话音一转，询问道：“你觉得夏克的实力怎么样？” 鸢堡对于兰德尔家族谈不上了如指掌，也掌握了基本情况。 兰德尔子爵麾下有三个凶暴战士。首席将领纳尔森勋爵出身战熊佣兵团，是著名的凶暴战士，拥有初阶白银骑士的实力；卡里古拉原本是兰德尔子爵收留的一个白痴，他如今的成就源自光辉之主神迹，这样的家族扈从可遇不可求；雷诺出身东部流民，性情淳朴，神力惊人，对兰德尔子爵忠心耿耿，担任兰德尔亲卫队的副队长。 但是，鸢堡密探认为雷诺和大多数的凶暴人类一样，幼年时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武技训练，失去了心灵直觉，只剩下两膀子神力，无需太在意。 鸢堡密探更关注一个名叫杰克的山民猎手头目，他掌握着兰德尔家族的沼泽斥候部队。杰克为人冷血，不爱女色，性格稳重，射击技巧极其精湛，有非常丰富的野外求生经验。 据说，杰克的亲族全部死于蚁灾，夏克是他唯一的弟弟。夏克目前担任兰德尔亲卫队的另一个副队长。 康拉德追随王太后出访纳维尔，见到了兰德尔家族的雷诺、卡里古拉和夏克。前两位可以说是名不虚传，唯独夏克的表现让康拉德大吃一惊。 根本就是一位敏捷方向的凶暴战士……康拉德回想夏克灵活的身手，百发百中的箭技，由衷赞叹道：“夏克队长实力非凡，不逊色一般的秘法战士，可惜他的心灵直觉已经退化了。” 维克多呵呵一笑，说：“夏克原本就不是凶暴人类。” “什么？”康拉德表情惊讶的望着兰德尔子爵。 “准确的说，我遇到夏克的时候，他是个普通的山民猎手。至于他小时候是否有凶暴人类的心灵直觉，我不得而知。夏克能有现在的实力，要归功于纳尔森勋爵开创的秘形修炼方法。最初的秘形只适合凶暴战士修炼，经过我和图尔南斯的改良，它不仅能提升成年人的力量、敏捷和体力，还可以帮助凶暴人类恢复部分实力……就算点燃心灵之火也不是没有可能。” 维克多起身，解下貂皮斗篷，背好银翼弓，说道：“好了，我该走了。” 康拉德慌忙跟着站起来问道：“大人，您什么时候回来？” 维克多微笑不语，轻轻抚摸在包裹里安静睡觉的红眼信鸦，顺手将斗篷丢给康拉德，倒退着纵身一跃，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幽暗的夜色中，只留下一道白雾翻腾的笔直痕迹。 第520章 收取符文水晶（下） 维克多离开营地，在附近兜了个大圈子后，改道朝东南方向的卡基莫森大峡谷掠去。 为了摆脱随从的视线，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取符文水晶，维克多提前做了许多铺垫。但所有的借口都没有半点虚假，他的确享受沐浴月光之下，穿梭于山林间。 他在山林中风驰电掣，X-3完美统御超凡敏捷、超凡感知、盲感、风行和涌动天赋，不断修正记忆中的地图，与现实环境相互重叠。横倒的树木、杂乱的藤蔓、隐蔽的坑洞、凸起的岩石、纵横的沟壑、湿滑的溪流都不能迟滞他的脚步，反而成为他加速的助力。 柔和的空气在他的体表脉脉流淌，就像包裹着一层看不见的铠甲，破开凛冽如刀的北风，屏蔽怒号刺耳的尖啸，双头龙蜥皮制作的战靴用力踏在一块坚固的岩石上，身形似脱弦利箭，横越20米宽河谷，轻盈地落在对面的岩壁上，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如水月光下，白雾涌动的空气通道正消散痕迹。 御风而行，自由驰骋是月精灵的浪漫。 维克多以80公里的时速连续奔跑1小时43分钟，停在一株高大橡树的枝杈上，只觉得心情愉悦，酣畅淋漓，周围的一切都毫无遗漏的映在脑海中，即便没有进入生死寂灭的状态，也能清晰感受到月精灵血脉的欢呼雀跃，差点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啸。 他明悟自己的月精灵血脉进一步觉醒，此刻，只需接受它，拥抱它就能轻松掌握风语天赋，成为真正的黄金血脉。 可是，这对于X-3和人类血脉绝非好事！ 维克多抑制住长啸的冲动，平复血脉中的本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不远处的山岗。 那是卡基莫森大峡谷东侧的隘口，大地之核就在上面！ 这里听不到鸟兽的动静，只有山风吹拂树林的凄厉呼号，仿佛一片生命绝迹的死域，连皎洁的月光都变得惨白黯淡，平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氛。哪怕没有任何野外经验的人也能感受到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如果是山民猎手，他们只会立刻掉头，选择远离这片区域。 附近可能有了新“领主”。 维克多迅速扫视周围，很快就在一丛漆黑的荆棘中发现隐约的轮廓，X-3参考记忆中的影像，自动补全轮廓的线条，在他的脑海中勾勒出一匹蜷缩身体，埋头大睡的炼金战獒。 “没用的傻狗，有人来了都没有察觉，看我不宰了你。” 维克多心里闪过一丝捉弄性质的恶念，战獒瞬间睁开绿莹莹的眼睛，直立耳朵，鬃毛炸起，牛犊大小的健壮身躯膨胀了一圈，嘴唇翻卷，露出森冷的獠牙利齿，显得极其骇人。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有力咆哮，猛地窜出荆棘丛，在橡树下打转。远处不同的方位传来5只炼金战獒的嗥叫，它们正快速靠近这里，不一会，就聚集在维克多所处的树枝下。 “是我。” 维克多跳下高高的树冠，六匹凶悍的炼金战獒立马贴伏耳朵，吐着舌头，屁颠颠地凑上前，拼命甩着大尾巴，一个劲地向主人讨好卖乖。 “不准舔我！都坐好！” 维克多连忙制止想要扑上来撒娇的炼金战獒，挨个摸了它们的大脑袋，满意地笑道：“走，我们去看看炼金塔。” 炼金战獒簇拥着维克多走上山岗，二十几个矫健的身影也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他们穿戴陈旧皮甲，配备猎弓、长叉、短斧，网绳，全是山民猎手的打扮，纷纷向维克多鞠躬行礼。 维克多解下鹰翼弓和两个箭筒，丢给一名身材魁梧的光头大汉，语气兴奋的问道：“蛮牛，大地之核有没有变化？” 蛮牛，最早一批伏牛民兵，目前7岁半，他常年和战锤走私商团倒卖私货，心智已经达到了年青人的水平，能够充分理解主人的话语。 “没有变化。十天前，附近的山寨最后一次派人清理大地之核聚敛的浮土，在今年雨雪季结束前，他们应该不会再派人过来。”蛮牛说道。 维克多点点头，加快脚步，边走边吩咐：“伏牛民兵跟着我，其他人散开警戒。” 灵猴民兵带领炼金战獒迅速离开山岗，向四周散开，留下的8个伏牛民兵紧紧跟随维克多。 很快，维克多就看到了大地之核。 浑圆、光滑、厚重、突兀，银月的光华透过朦脓水雾，又为其渡上一层神秘的黄晕，昭示它的非凡。维克多难掩内心的激动，脱下用龙蜥皮和精金打造的手甲，走上前，将纤长的手掌贴在大地之核的表面，终于还是犹豫了。 为了今夜的收取行动，维克多做了长期且充分的准备工作，考虑到方方面面的细节。比如，提前摸清纳维尔人监控管理大地之核的规律，附近的山寨每月定期视察一次大地之核的状况，但水之季天气寒冷潮湿，山雾弥漫，环境险恶，这时候还在外面捕猎的野兽都变得格外凶猛，寨民不会在水之季外出冒险，只能等到来年的春天，继续执行清理大地之核的任务。 维克多无法确定，7号炼金塔融合符文水晶需要多长时间，但选择今天，就能预留出整整三个月。即便今夜未能成功融合符文水晶，安排炼金战獒扮成凶暴野兽，封锁寨民外出路径，杜绝意外状况，蛮牛负责监视融合进程，符文水晶一旦融合成功，维克多再以培养月精灵血脉的借口，跑出来收取符文水晶。 不过，这些只是细枝末节。7号炼金塔融合符文水晶会发生怎样的变化，维克多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最糟糕的情况，7号炼金塔也彻底损坏，就此消亡，由于灵魂绑定缘故，维克多当场殒命！ 最好的情况，7号炼金塔融合成功，维克多不仅拥有更强大的7号炼金塔，还探索出一套收取炼金塔符文水晶的方法，直至重现炼金帝国的辉煌成就！ 这是一场决定命运的豪赌！ 死亡和未知是恐惧与兴奋的根源，维克多的心脏猛烈收缩，将血液泵至脑部，体内的水元素无意识地涌动，双眼闪耀金色光辉。如果他这时处于生死寂灭的内视状态，会惊喜地发现自己人类血脉和月精灵血脉同时脉动。可惜，X-3监测到情绪激烈波动导致激素水平飙升，危害主体的生命健康，便自主运转，迅速平复情绪，让他进入绝对冷静的超限状态。 没有谁能算无遗策，没有谁完全掌握所有的变化。事物的发展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跟不上局势就会被淘汰，曾经的助力将沦落为垫脚石，野柳城如此，7号炼金塔也一样。7号炼金塔目前的格局已经跟不上兰德尔家族壮大的速度，维持现有的状态，它对我的作用将变得越来越小。我正准备和鸢堡巫师合作，共同研究心灵血脉的秘密。兰德尔家族的心灵战士成型，完全可以取代目前的7号炼金。我有了备选方案，即便7号炼金损坏也不可惜。 但是，事情并不会如我所愿，种种迹象表明，我已经卷入了未知存在的角力，代表复兴炼金帝国的一方。兰德尔家族、黄金团和心灵战士是我跳出命运桎梏的底牌，可我目前仍然需要7号炼金塔的助力，渡过这段空白期。如果我现在拒绝命运的轨迹，炼金帝国的复兴使命极有可能转嫁到其他人的头上，成为我的生死大敌！ 换而言之，我成功收取符文水晶的概率非常大！而且，依靠心灵战士和光辉之主恐怕还斗不过瓦解炼金帝国的强敌。 我和我所爱的人都会死！我所珍惜的一切都会被毁灭！ 维克多心念电转，冷静分析得失，迅速完成心理建设，关闭X-3的超限，深深地吸了口气，就像在幽暗森林那样，用自身的意志命令石球打开。 地面震动，维克多向后退开几步，看着连黄金骑士都无法撼动的大地之核脱离坚固岩层的束缚，漂浮到空中，光芒从它的内部绽放，沿着球体的表面形成纹路，然后裂开成三十六块岩石，一个光雾氤氲的符文水晶悬于正中。 果然是炼金塔！ “叮”的一声，一枚实体水晶从开裂悬浮的岩石掉落半圆形的坑里，吸引了维克多的注意力。它通体暗黄，呈细长的菱形，里面凝固着细密的符文，显出神秘的美感。 这是维克多看到的第二件炼金帝国遗存文物，第一件是炼金民兵在幽暗森林发现的萨隆魔铁符文剑残片，而这枚保存完好的水晶显然更有价值。 维克多没有莽撞的上前拾取，转头问道：“这是什么？” 蛮牛摇了摇头，做出疑惑的表情，说道：“我也不知道。” “你，去把它捡起来，小心点，别用力，先退后50米，摊在手上给我看。” 一名伏牛民兵遵照维克多指示，跳进圆坑，拣起黄水晶，跳了出来，向后连退几十步，摊开手掌，朝维克多展示这枚神秘莫测的古代文物。 维克多仔细观察片刻，见黄水晶躺在伏牛民兵的手心，没什么动静。他皱了皱眉，又让伏牛民兵再往后跑500米，尽量远离炼金塔符文水晶。 “这么远……应该没什么影响了吧？” 维克多嘀咕了一句，目光重新聚焦在符文水晶上。它的光泽相较幽暗森林的符文水晶更显黯淡，体积却大了一倍，比7号炼金塔的符文水晶还大了二分之一。 可能是更高级的炼金塔，也许能帮助7号炼金塔解锁更多的功能……7号炼金塔第一次融合用了23分钟，不知道这一次融合需要多长时间？ 维克多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再拖泥带水，他的左手浮现出黄、红、蓝、绿四枚元素符文，围绕食指转动，凝成7号炼金塔的符文水晶。维克多轻轻一指，7号炼金塔符文水晶飘向新出世的符文水晶，两者无声碰撞，化为了一体，漂浮的石块同时坠落，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响声。此刻，维克多与7号炼金塔之间的意识联系依然存在，只是不能再随心所欲的控制它。 这种状况和第一次融合完全相同，维克多不由的大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要做的，仅仅是耐心等待。 “4号战锤营地现在怎么样了？”维克多一边感受与7号炼金塔的联系，一边问道。 “铁锤遵照您的命令，开始着手撤离营地的人员。由于4号营地储备的物资太多，人口规模超过1500人，还有许多妇孺，加上战锤走私商队的运力有限，想把他们全部撤到其他营地，还需要2个月的时间。” 蛮牛顿了顿，又说道：“大人，我昨天接到炼金乌鸦传讯。铁锤让我转告您，德凯泽伯爵领的士兵找上4号营地，丢下一份地图，提醒营地的人员小心凶暴豺狼人风牙……发现它的行踪，及时汇报给当地哨所，可以得到丰厚的奖赏。他还要求4号营地向捕猎风牙的佣兵、游侠和士兵提供补给和帮助，不得发生争斗，否则按盗匪论。如果佣兵和游侠袭击山民，营地可以派人向德凯泽家族申诉求助。” “不出我所料，纳维尔王国要收拢南部的山民营寨，确保兰特帝国领的商道畅通无阻。”维克多微微一笑，说道：“告诉铁锤，无论他用什么方法，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把四号营地的普通山民全部撤走。兰德尔家的秘法士兵可以在雨雪季最后撤离。” “是。” 维克多看了看站在远处的那名炼金民兵，又吩咐道：“你待会，安排这里的炼金民兵和6头炼金战獒，护送那枚黄水晶直接潜回兰德尔领的山区要塞，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水晶的事情。记住，这是第一优先级的任务！” “如您所愿，大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维克多与7号炼金塔的意识联系越来越紧密，过了32分钟，终于达到了正常水平。他一步跨了过去，伸手点在似真似幻的符文水晶上，符文水晶立刻分化成四枚元素符文，旋转着融入他的手掌。 维克多心念一动，四大元素符文重新浮现，凝聚成7号炼金塔符文水晶。连续试了几次，维克多收起符文水晶，再也按捺不住激动振奋的心情，放声长笑，清灵悠扬的笑声随着夜风，向远方飘荡。 这场豪赌，他赌赢了！ “恭喜大人！” 蛮牛主动拍起了马屁，虽然表情不够谄媚，可胜在诚恳。他能有这样的表现也十分难得了。 维克多收拾激动喜悦的心情，指着地上的石块说道：“把这些石头都拼回原样，摆在原处！” 大地之核已经失去了坚固沉重的特性，伏牛民兵一起动手，很快就把它还原成最初的形状。维克多抚摸球体表面的裂纹，笑呵呵的问道：“蛮牛，你说，纳维尔人发现大地之核开裂了，会怎样？” 蛮牛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想了又想，老老实实的说道：“不知道。” 维克多满心欢喜，笑容明媚如月光： “是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第521章 疑云重重 黎明前，维克多踏着晨雾，回到临时营地。 兰德尔家的小侍从们迎上前，殷勤地接过主人手中的武器和箭囊。高阶圣武士迪玛特坐在棚屋前的木桩上，笑着对维克多说道： “你昨晚外出没带披风，你的小侍从都以为你很快就会回来。谁知道，一直看不到你人影。布兰登和克劳斯两小家伙一大早就把我吵醒，嚷着要出去找你。我刚准备放出红眼鸦，你就回来了……咦，维克多，你似乎和昨天有些不一样……” 薄薄的雾气顺着龙蜥皮铠的表面脉脉流淌，仿佛一层有生命的纱衣笼罩在维克多的身上，有形无质，显出不真实的神秘空灵。 高阶圣武士神情错愕，不禁站了起来。 由于剑圣德拉文的关系，教会的超凡强者格外关注月精灵血脉贵族的天赋奥秘，专门把德拉文之前和之后的所有月精灵血脉贵族的记录全部统计出来，并加以研究。 迪玛特对维克多身上的异象并不陌生，据他所知，月精灵的风行天赋随念而发，当月精灵血脉纯化到一定程度，风行天赋消耗精力的速度低于精力的自然恢复速度，就可把风行视为被动天赋。不过，风行射手在正常情况下不会激活风行，像维克多这样，完全无意识地触发风行天赋，只能说明，他的月精灵血脉正处于成长的活跃阶段。 自由夜行真的起效果了？这是提升月精灵血脉的方法？还是只针对维克多的状况？ 迪玛特脑海中转动着各种念头，站在那里怔怔出神。 “好香的炖松鸡？” 维克多抽动鼻翼，看见棚屋前的小炭炉上垛着一口瓦罐，正“咕嘟，咕嘟”地冒着香喷喷的热气，里面炖着松鸡、大脚菇、白耳块茎、山笋和香芋。山珍食材在细白的汤汁里翻滚，上面飘着一层黄亮的油花。维克多食指大动，走进棚屋，拿了碗筷和一个木桩板凳出来，坐到炭炉边上，舀了一碗炖汤，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准备过冬的松鸡最是肥美，炖汤的火候也足够，将油脂和各色山珍的味道融在一起，尤其薄雾山脉特有的大脚蘑菇，吸收了其他食材的鲜香，咬在嘴里，维克多只觉得菇肉饱满爽滑，味道异常鲜美。连吃几块大脚菇，又把碗里的汤汁喝了精光，维克多放下碗筷，心满意足地说道： “野柳城的市场上也有晒干的大脚菇出售，价格不菲，但它的味道比起新鲜的大脚菇，又差了许多。” “这个……你喜欢吃，都给你。”迪玛特在旁边坐下，试着问道：“风语？” 维克多表情惋惜，暗藏得意：“有了体会，只差一点。” 迪玛特干咳一声，低下头，掩饰内心的震动。 根据教会收藏的文献的记录，温布尔顿家与月精灵王族联姻以来，觉醒风语天赋的月精灵血脉贵族不超过40人，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剑圣德拉文，自德拉文以下，近3000年来，掌握风语天赋的贵族仅4人，他们全都是特斯蒂尔家的子孙。 迪玛特仿佛抓住了重点，找出了规律，心情激荡，浮想联翩。 维克多可能是非剑圣血裔后代的第五位风语射手，而且他和剑圣德拉文有个共同点。德拉文47岁觉醒风语天赋，维克多比他早了21年，触摸到风语天赋的门槛。按照月精灵的寿命计算，他们都是在成年之前，觉醒了全部的月精灵天赋。 未成年的月精灵贵族掌握所有的血脉天赋，是不是变异成太阳精灵血脉的必要前提？ 这是否意味着，维克多肯定会成为第二剑圣德拉文？ 无论维克多最终能否变异太阳精灵的血脉，风语天赋都代表了高贵而古老的黄金血脉，是狂风骑士的源头。他的出现可以为日渐衰落的骑士血脉注入新的活力，代表更强的政治影响力。 作为与维克多同一阵营的教宗一脉，迪玛特当然乐见其成。见维克多的脸上没有沮丧的表情，他便笑着调侃道： “将来，我写自身的游记，可以记录，银月、水之季、纳维尔的山林有助于月精灵血脉贵族觉醒自身的天赋。” 维克多摇头笑道：“我希望你在游记中注明，采取这种提升血脉方法的月精灵贵族必须有自保的实力。” “呃……有道理。”迪玛特摇头苦笑，旋即又精神振奋的建议道：“维克多，要不然……我们推迟行程，你再尝试几次？” 此时，随从们纷纷从棚屋里钻了出来，取水洗漱，劈柴做饭，喂食迅鸟，把物资捆扎在驼羚的背上，准备返回克格斯顿城休整过冬。 维克多从凶暴迅鸟海格力斯的身上收回目光，摇头说道：“迅鸟能吃一些生肉，但也需要进食牧草。这个季节，野外找不到多少能投喂迅鸟的植物……这些家伙都是兰德尔家的宝贝，饿死一只，我都心疼。我们还是回城过冬吧。” 迅鸟以家庭为单位，十几二十只占据一大片领地，扎堆过冬当然没问题。人为的把60多只迅鸟聚在一块，冬天的饲料供应就成了个大问题。 迪玛特点点头，沉吟片刻后，说道：“不如这样，我们挑选少数精锐，徒步前往德凯泽伯爵领，让其他人带迅鸟回城休整。这样，你既可以继续尝试提升血脉，又能节省三个月的时间，早点完成勘定纳维尔水利体系的全部工作。” 维克多沉默了下，睨着高阶圣武士，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把勘测德凯泽伯爵领的工作放在最后，是因为多莉夫人的领地太过偏远。除此之外，凯瑟琳陛下要求和我一同前往德凯泽伯爵领……原因你知道……我毕竟是效忠奥古斯特家族的岗比斯领主，独自前往毗邻尼奥韦斯特的地方，总得考虑凯瑟琳陛下的心情。” “我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迪玛特拍了额头，懊恼说道：“维克多，我绝没有其他意图，纯粹是担心你错失血脉晋升的良机……”接着，他向维克多说明了自己对月精灵血脉的年龄限制猜测，最后总结道： “月精灵65岁成年，成年后，无论觉醒多少天赋，血脉都固化了，从而丧失晋升的潜力。因此，你越早掌握风语天赋，对自身就越有利。” “多谢阁下的告诫。” 维克多郑重致谢，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笑道：“我年纪轻，藏不住多少想法……迪玛特，我们算是朋友，对吗？” “呵呵，那是当然的……” 迪玛特干笑一声，思考片刻，压低声音说道：“我明白你想了解什么……图尔南斯远赴北部荒野，对付半人马强盗，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冕下安排我来纳维尔保护你，我自己都觉得纳闷。但冕下不说，我就不会问……有的时候，什么都一清二楚，反而少了许多选择，让自己左右为难。” 维克多不满地咕哝道：“那你总得透露一点东西给我吧？总好过让我胡思乱想。” 迪玛特表情僵了一下，咬咬牙，轻声说道：“我瞎猜的事情，做不得准，你听听就行了。” 维克多竖起尖耳朵，听圣武士说：“冕下让我来保护你，恐怕和光明圣山上的那位有关……” “教…….那位不是被架空了吗？”维克多满脸困惑的问道。 “呃……你别忘了，除了光明山上的陛下，我们的艾尔国王陛下可是第一圣骑士。”已经谈到这个份上了，迪玛特干脆继续说道：“塔莫尔牧首正四处活动，打算依托圣堂武士的编制，组建一支专门针对南拓战略的圣武士军团。艾尔国王跳出来，要求组建艾尔王国的雇佣军团，否则他就……嘿，你自己找人了解下光明守卫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维克多眸光流转，点点头，问道：“艾尔教国的子民都是神职者的后代，艾尔也有自由民可以招募？” “圣山修道院牧师执掌的东部联盟教区全是自由民。” “可是，艾尔教国不允许流民过境滞留，艾尔国王怎么安置他的雇佣军团？” “这个……艾尔不是不允许流民入境，是避免信徒千里迢迢地跑来朝圣，劳民伤财，违背自身的奉献义务。” 迪玛特尴尬地解释了一句，兜回原先的话题，说道：“别忘了，尼奥韦斯特皇族名义上是艾尔王国的宗主，艾尔国王可以把雇佣军团托付给他。维克多，你明白了吧？” 维克多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说道：“我大致明白了。” ************************* 五天后，克格斯顿城，德凯泽伯爵府，后花园的独幢别墅。 “教会的圣武士编有三大军团，光辉骑士团麾下的圣殿军；枢机院的圣堂武士；还有就是纳赫蒂加尔的嫡系——光明守卫。” 凯瑟琳坐在维克多的身旁，轻声细语地向情人介绍教会的秘闻。 “圣殿军的规模最大，其次是圣堂武士，纳赫蒂加尔的光明守卫人数最少。光明守卫数量有限，其实力却不容小觑。实际上，他们是教皇一脉的铁卫，独立于光辉骑士团和枢机院，有自己的牧师、圣骑士和圣武士。” “初代教皇伊诺克组建光辉教会，订立光辉法典，明确骑士贵族掌控世俗城邦，神职者负责救赎传教，不建立世俗政权。第一个追随伊诺克的圣骑士家族，也就是纳赫蒂加尔便辞去光辉骑士团大团长的职务，担任艾尔城邦的城主。” “艾尔是光辉教会的发源地，数千年来，她由城邦变成了王国，教会的神职者在艾尔繁衍生息，因此她又被人们称为艾尔教国。纳赫蒂加尔世世代代担任艾尔的国王，光辉法典对他们有特殊的规则，他们既有世俗领主的性质，也有教会的职务……光明守卫的首席。” “艾尔国王的头衔是虚，光明守卫是实职。纳赫蒂加尔繁衍至今，光明守卫的成员几乎都是他们的血裔亲属。据说光明守卫的战斗牧师都是纳赫蒂加尔的骑士，由此可见他们的实力有多强。” 维克多摇头叹道：“铁板一块，无隙可乘。” “是的。”凯瑟琳轻轻点头，抿了下嘴唇，说道：“而且，教会的神职者，数量会发生变化，但神职者的比例始终不变……塔莫尔牧首谋求圣堂武士扩军，圣殿军就要扩充，光明守卫当然也跟着扩军。” “我估计，纳赫蒂加尔是以最后扩编光明守卫为条件，要求教廷替纳赫蒂加尔家族组建雇佣军团。因为光明守卫的编制优先权还在圣殿军之上。” 凯瑟琳表情的细微变化被维克多收入眼底，他心中顿时了然，奥古斯塔也知道圣力池的秘密。 传承千年的大家族，只要统计家族的历史记录，就能看出神职者比例固定的现象，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不难发觉圣力池的秘密。 不过，底层的神职者看不到全局，自然无法洞悉其中的奥秘。如果他们得知教会高层根据圣力池储备的圣力，分配神术权限，难免会动摇自身信念，一个劲地向上钻营，从而引发许多弊端。所以，知道的人不能对外说，说出去，教会也绝不承认，反而要严厉惩罚造谣者。 凯瑟琳伸出小手，抚平维克多皱起的眉头，温柔地说道：“亲爱的，你想到什么了？” 维克多握住凯瑟琳的纤手，说道：“纳赫蒂加尔的光明守卫独立于枢机院、修道院和光辉骑士团，自身有圣骑士、牧师和圣武士的编制……这不就是个小教会吗？” 凯瑟琳露齿一笑，说道：“是的，教会遭受严重打击，光明卫士只要护住教皇，就可以把教会的架构重新撑起来。不过，光明卫士不能远离教皇，纳赫蒂加尔的对外部施加的影响极其有限。” 维克多对凯瑟琳的看法不以为然，他更关注纳赫蒂加尔世俗的一面，甚至怀疑，初代教皇让纳赫蒂加尔辞去光辉骑士团大团长的职务，不仅是构建教会的备选力量，也是为了保全骑士血脉。 教会遇到挫折，纳赫蒂加尔的光明卫士能补充其它机构的损失，稳住教会的局势。另一方面，如果世俗骑士家族遇到打击，纳赫蒂加尔的子孙同样能以骑士的身份，取而代之，执掌一个城邦，或组建一个王国。 纳赫蒂加尔开枝散叶，向外输送骑士血脉，教会对世俗的影响力将持续增强，直至覆盖所有城邦。这恐怕才是初代教皇和纳赫蒂加尔先祖的本意。 令人费解的是，特斯蒂尔家族走上了类似的道路，其家族血裔借腓特烈的名义，开创了撒桑帝国。而纳赫蒂加尔却无所作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 约克家族的纹章学不够全面，我需要更多的信息来源……维克多暗暗想道，转头对凯瑟琳问道： “亲爱的，圣骑士家族的子孙并非都能成为神职者。你是否知道，纳赫蒂加尔在铁山帝国之前，有没有建立其他世俗政权？” 凯瑟琳眨了下眼睛，为难说道：“这……历史太过久远，你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不了。等回国之后，我帮你查一查。” 维克多想了想，摇头说道：“他们有心掩盖身份，估计是查不出来的……除非，教会愿意公布数千年来的游侠记录，让大家看看有多少开创家族的游侠是纳赫蒂加尔的子嗣。” 凯瑟琳轻轻推了维克多一把，娇嗔道：“兰德尔卿，我已经说完了，该轮到你向我建言了。” 维克多收敛发散的思绪，笑了笑，说道：“这么多年过去，我怀疑纳赫蒂加尔对教皇一脉还能有多少忠诚？但有一点毋庸置疑，教皇是纳赫蒂加尔手中的一张大牌。这张大牌一面是光明卫士，另一面是圣山修道院。1500多年前，教皇的光明守卫和圣山修道院牧师遭到万神殿血洗，教皇一脉被架空，圣山派牧师受到光辉骑士团的打压，被排挤出枢机院的权力核心，之后，他们投靠裁判所，执掌东部联盟教区，这近乎流放。” “再看纳赫蒂加尔，因为骑士血脉的关系，他们虽然恢复了元气，但失去了圣山派牧师的支持，只能蛰伏在教会内部，没什么话语权。最糟糕的是，特斯蒂尔掌权之后，没有骑士家族敢同纳赫蒂加尔联姻。他们的骑士血脉被弱化，除了圣骑士依靠神术的力量，维持古老血脉，那些非圣骑士的血裔一代比一代弱小，根本没有能力向世俗渗透。这违背了纳赫蒂加尔放弃光辉骑士团的初衷，是他们无法接受的。所以，他们同尼奥韦斯特走到了一起。” “经过400多年的休生养息，纳赫蒂加尔和尼奥韦斯特于300年前，发动了一次反扑，意图扶持教皇一脉重新上位，也就是著名的圣城之乱。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维克多停止分析，望着凯瑟琳，问道：“他们失败的原因是什么？” 凯瑟琳咬了下嘴唇，开口说道：“他们把圣山派牧师拉了进来，教会其他派系的牧师都无法接受圣山牧师重回教廷中枢，转而和光辉骑士团妥协。” 维克多大笑道：“你看，教皇一脉是否亲自掌权对纳赫蒂加尔并不重要，教皇必然是被架空的傀儡。但纳赫蒂加尔需要在教廷内部寻找一个能代表他们利益的合作者。他们选择了圣山派牧师。” 凯瑟琳思索片刻，说道：“你认为，卡斯滕.纳赫蒂加尔从东部联盟招募自由民，组建雇佣军团，是为了再次和圣山派牧师合作？可是，三百年前，特里戈瓦尔的裁判所把所有参与圣城之乱的牧师关押至死，现在的圣山修道院同教皇一脉再无瓜葛。” “三百多年过去了，什么仇恨都该放下了。我倒是认为，卡斯滕陛下已经接受了现实。”维克多摇头说道：“我猜测事情是这样的，纳赫蒂加尔不会再打教廷中枢权力的主意，他想要东部联盟的世俗权力。这样既可以安置姻亲家族尼奥韦斯特，也能为家族的普通骑士谋一条出路。所谓的招募雇佣军团，是让尼奥韦斯特家族进入东部联盟的借口。” “卡斯滕毕竟是第一圣骑士，他只要东部联盟这么块破地方，枢机院和光辉骑士团没有理由反对。但是，教会内部并不愿意见到光明守卫扩张世俗力量。另一方面，苏斯和博瑞两大王国趴在东部联盟身上，吸血吸了几百年，也不乐意把自己的后花园拱手让给尼奥韦斯特。” “关键就在于尼奥韦斯特的态度，他不愿意去东部联盟，纳赫蒂加尔就没办法。所以，苏斯人和博瑞人试图把尼奥韦斯特的注意力引到金水河南岸。枢机院和光辉骑士团不能明着拒绝纳赫蒂加尔的小要求，便在暗中推波助澜，想顺势将尼奥韦斯特从纳赫蒂加尔的阵营分割出去，从而削弱光明守卫的世俗影响力。” “如果有的选择，尼奥韦斯特当然不会去遍地恶魔草的东部联盟，他现在左右逢源，一心想渡河南拓。而教会怕我们岗比斯从中作梗，一直没有向鸢堡发出正式照会，而是暗中试探我们的态度。” 维克多指着自己的鼻子，无辜地说道：“试探我……或许还有其他大家族，总之，他们不能直接找上鸢堡。” 事情复杂也简单，十几年前，奥古斯塔包庇背叛兰特皇室的两位伯爵，尼奥韦斯特皇帝以讨伐叛逆的名义，杀死莱恩.奥古斯塔国王，他的行为完全合法。岗比斯的领主为主君复仇同样合法。问题在于，岗比斯一旦对兰特帝国领发动复仇战争，会迫使纳赫蒂加尔辞去光明卫士首席的职务，加入兰特帝国领。纳赫蒂加尔失去神术力量，依然是传奇骑士。谁也不希望兰特帝国领有两个传奇骑士。教会更不希望，西尔维娅杀死人类的两大传奇强者。而且，就算岗比斯能赢得战争，罗兰和戈隆恐怕都难以幸免，奥古斯特家族失去两位殿下，岗比斯基本上也就瓦解了。 发动复仇战争不是解决问题的选项。但教会要求岗比斯与兰特皇室和解，从而剥离尼奥韦斯特与光明卫士的关系。岗比斯的王室成员在情感上无法接受，岗比斯的领主更没有和解的政治立场。 凯瑟琳心乱如麻，她不想在维克多面前表现的薄情寡义，又担心情人怀疑自己无法忘怀过去的感情，对他不够全心全意，沉默许久，幽幽说道：“亲爱的，我就不陪你去德凯泽伯爵领了……我坚信，以你的智慧，你能应付所有状况。我在克格斯顿等你回来。” “我……” 凯瑟琳伸手堵住维克多的嘴巴，歪着脑袋，神情娇羞的笑道：“兰德尔殿下，我现在不是岗比斯的王太后，我只是你的女人。在你动身去德凯泽伯爵领之前，你要好好陪陪我。” ********************** 接下来的两个月，维克多与凯瑟琳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出席纳维尔贵族举办的各种交际活动，游览纳维尔盆地的风景，共同度过了一段悠闲美好的时光。但维克多的心里始终存有几个疑问。 其一、纳赫蒂加尔底蕴深厚，传承有序，其家族历史比光辉教会还要久远，谁也清楚他们知道多少秘密，又隐藏了多少秘密。这样一个家族，为什么会对贫瘠荒芜的东部联盟感兴趣？ 其二、东部联盟的巫师组织有炼金帝国的法师传承，可他们为什么不提前拿出黄金恢复药剂，非要等到7号炼金塔问世？还是说，那些巫师最近才在东部联盟发掘了一座炼金帝国遗迹？ 其三、巫师组织经营东部联盟的假面兄弟会，掌握着一股强大的武装力量，其麾下的秘法战士几乎冠绝当代。纳赫蒂加尔觊觎东部联盟是否与巫师组织有关？是否与炼金帝国遗迹有关？ 这些问题目前没有答案，但维克多已经完成了收取符文水晶的主要目的，可以预见，7号炼金塔的力量将再上一个台阶，无论对方是敌是友，他都占据了优势。 最简单直接的方法，维克多只要不停地向东部联盟派遣炼金生物，就能把对方干趴下。 时间站在维克多这一边，所有的疑团都可以留待后面解开。但要抓住巫师组织的尾巴，必须盯紧他们推出的贵族代言人——雷蒙.彼得。 维克多又悄悄给水银下达了一条命令：设法在雷蒙.彼得的身边打一根钉子。 到了水之季的四月，漫天大雪如期而至，为克格斯顿城披上了银装。维克多在德凯泽伯爵府迎来了一位旧日相识。 第522章 悬赏外交 寒风凛冽，雪花飞舞，德凯泽伯爵府的后花园覆盖着皑皑白雪，兰德尔家借住的别墅仿佛矗立在雪白晶莹的童话世界。 别墅主卧的壁炉升起一堆篝火，房间内暖意融融，娜塔莉娅托着下巴，一双美目眨也不眨地盯着对面的维克多，痴迷的眼神中有欣喜有失落，有哀怨有祈求，情意绵绵又楚楚可怜。 维克多颇为惊讶，他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女骑士仅用眼神也能传递出如此复杂的情绪。 如果这不是超凡天赋，那只能说明，娜塔莉娅对他一往情深。 运用X-3整理娜塔莉娅的过往，维克多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十分有限，在温布尔顿小男爵的记忆中，娜塔莉娅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甚至有点厌恶的感觉。彼时，小男爵被索菲娅迷得神魂颠倒，心里只有妻子一个人，他遵照索菲娅的意志，和她的誓言守护骑士娜塔莉娅建立了伴侣关系，但娜塔莉娅的热情总能勾起小男爵被高阶女骑士悉心调教的屈辱感，自然而然地想要逃避对方。 其实，娜塔莉娅生的非常美貌，淡金秀发，淡蓝眼眸，配合精致秀丽的五官，给人留下温柔妩媚的第一印象，肤色白皙光洁，身材高挑丰满，年纪稍大了些，举手投足之间却充满成熟动人的风韵。 如果时光倒流25年，再撇去超凡女骑士自我完善的因素，娜塔莉娅的美色恐怕还在西尔维娅之上，索菲娅就更不用提了，那时的温布尔顿女侯爵还是个丑小鸭。 据维克多所知，娜塔莉娅出身苏斯王国的一个贵族家庭，是自然觉醒的女见习骑士，因为逃婚的关系，独自离开家族，后来在东部联盟遇上了索菲娅，两人结成好友，共同加入温布尔顿商会。从娜塔莉娅的身上，可以看出苏斯贵族对美貌的狂热追求。 娜塔莉娅使用精力药水晋升初阶骑士，她要是服用黄金药剂，共鸣24个元素位，无限接近超凡，生理状态恒定在45岁左右，再使用昂贵的养颜药剂精心保养，容貌身材看起来不会超过35岁。 不过，凡人的美色对维克多的吸引力越来越低，生命层次的巨大差异和无法生育后代的现实都表明：维克多与娜塔莉娅不再是同类。 但是，娜塔莉娅和索菲娅关系紧密，两人出生入死，相互救援，彼此信赖，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拥有共同的成长经历，分享财富和权力，甚至分享同一个亲密伴侣。而且，娜塔莉娅具有丰富的商会管理经验，是非常难得的商业人才，将来肯定要担任黄金团的重要职务。 从家族利益的角度出发，维克多应当继续和娜塔莉娅保持亲密伴侣的关系。 维克多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娜塔莉娅，表情冷峻地问道：“我们有一年多没见面……你有没有背着我，找别的男人？” 娜塔莉娅先是一楞，旋即焕发光彩，惊喜道：“维克多宝贝，你是在为我而嫉妒吗？”说着，伸出双手想要揉捏维克多的脸。 维克多抓住娜塔莉娅的手，不悦地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娜塔莉娅不以为意，顺势坐进维克多的怀里，搂着他脖子，展示手指上的戒指，笑靥如花的说道：“当然没有！我遵守伴侣原则，只属于你一个人，我不主动离开你，你也不能不要我。” 骑士的伴侣关系和婚姻关系有重叠的部分，所遵循的原则却不相同。单论骑士的伴侣关系，其原则是：力量必须被尊重，情人并非附庸。 维克多作为力量强大的一方，无需得到娜塔莉娅的同意，就可以和其他女骑士建立伴侣关系。但他必须先征求西尔维娅的意见，否则西尔维娅有权向对方提出决斗。女骑士想打维克多的主意，也得获得西尔维娅的默许。 娜塔莉娅作为女性，不能同时脚踩两只船，但有权向维克多提出分手，单方面解除情人关系。 骑士的伴侣原则最大限度的保护女性权益。她们决定什么时候开始或结束一段伴侣关系，孩子也归母亲所有；她们不提分手，男方就不能结束双方的伴侣关系，还必须尊重对方，庇护对方，并提供与其身份相称的待遇。她们唯一的义务就是对伴侣保持忠贞。 男性的权利则在于最开始的拒绝或同意，一旦同意，就无权反悔。除非娜塔莉娅背着维克多有了别的情人…….这几乎是不可能，她只要给维克多写一封亲笔信就能结束双方的关系，开始新的恋情。否则，维克多有权挑战情敌，用对方的鲜血，洗刷自身的耻辱。 男性贵族在追求女骑士之前，先要查看对方的手上有没有伴侣戒指，最好再去教堂了解一下她目前是否单身，一夜情什么的，想都不要想，如果不小心掉进死亡陷阱，那就麻烦了。实际上，骑士领主的情人一般都由领主夫人安排指定。 教会和元老院共同背书伴侣原则，这主要是因为女性骑士担负着繁衍血脉、抚育子女的责任，而男性骑士说不定那天就死在了战场上。保护女骑士的权益等于保护骑士血脉的延续，而女骑士的忠贞义务有助于维护王国的秩序，免得年轻骑士为了男女间的一点破事，自相残杀。地位越高的贵族，受到的约束力越强，几乎不可能有因情感纠葛挑起争端的借口。 这就是为什么，温布尔顿小男爵与索菲娅完婚，鸢堡的高阶女骑士不再找他的原因。凯瑟琳与维克多的关系也是得到西尔维娅的认可之后，艾瑞尔女爵才放松了对两人的监视。像契布曼家和布里亚特家都提前问了西尔维娅的意见，只是维克多当时不知情罢了。 没有谁可以偷西尔维娅的东西，尤其涉及到古老高贵的血脉。 当然，吃独食不是好习惯。纳维尔、苏斯的大贵族也为维克多的血脉，向西尔维娅打了招呼，希望她允许高阶女骑士自由地追求维克多。西尔维娅不想得罪盟友，直接拿凯瑟琳做挡箭牌。虽然在凯瑟琳的面前，维克多属于较强势的一方，但他绝不愿意再招惹任何高阶女骑士。 骑士情人沾上手就甩不掉，没什么好处，只会引来许多麻烦。假设情人的家族面临灭顶之灾，维克多在道义上，应当向情人提供庇护，并设法帮她重建家族。 爱情与政治利益挂钩，大贵族在男女关系的问题上一定要非常慎重。 娜塔莉娅和维克多的伴侣关系由索菲娅指定，教会有据可查，即便西尔维娅也不能推翻。 无论维克多对娜塔莉娅有没有真情实意，此时此刻，都应该表现出自身的风度，以及对骑士伴侣的尊重。和情人久别重逢，正事肯定要先放一边，普普通通的嘘寒问暖又显得双方关系淡漠，蛮不讲理的“小气吃醋”反而能恰到好处地表达亲近与重视。 两个人亲热了好一阵，长时间分离带来的陌生感渐渐淡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娜塔莉娅靠着维克多的肩膀，轻笑说道：“我们在侯爵府的时候，总是我抱着你，你还一脸不高兴……你现在抱着我，我有点不习惯……可我很开心。” 维克多诚恳说道：“那时候的我受紫眼血脉的魅惑，眼里只有索菲娅一个人，离开她之后，我才找回了自己，也想起了许多被我忽略的人和事……亲爱的娜塔莉娅，我替曾经的温布尔顿小男爵向你道歉。” 娜塔莉娅沉默片刻，压抑颤音，说道：“不管真假，我都被你感动了……但我绝不嫉妒你对索菲娅的热情，没有她，我不可能拥有一个可爱又美貌的小丈夫……索菲娅满足了我对生活的所有幻想。” “好吧，索菲娅是你最好的姐妹。” 维克多咂了下嘴，捧起娜塔莉娅的淡金秀发，问道：“你曾经的梦想是什么？你的出身应该比索菲娅高贵，为什么会外出流浪？” 成熟美艳的女骑士鼓起腮帮，娇憨的神态暴露了她的少女心性，气呼呼地说道：“我血亲家族的名字就不用提了，我算是麦肯齐家族的远亲……” “麦肯齐？苏斯的南境公爵，红鹰家族？” 娜塔莉娅点头说道：“嗯。我15岁自然觉醒斗气，19岁共鸣了6个元素位。按照家族的规矩，20岁之前，不能晋升骑士的贵女必须侍奉高阶骑士。当时，家族给我安排的主人是麦肯齐公爵的幼子……我都已经做好了出嫁的准备，我的堂姐却悄悄地告诉我，女见习骑士侍奉高阶骑士，自身的骑士之路将断绝。” “唉，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堂姐鼓动我逃婚，还帮我打掩护，我脑子一热就跑了……”娜塔莉娅恨恨地说道：“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贱人替我嫁给了麦肯齐公爵的幼子，成了白银骑士的贴身侍女。” 维克多目瞪口呆，这根本就是一个傻白甜贵族少女遭堂姐设计，被取而代之的狗血故事。最凄惨的是，她并没有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还是服用了精力药水，断绝高阶骑士之路，而她的堂姐有家庭，有孩子，有高贵而强大的丈夫，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可能也是个女骑士。 维克多好奇问道：“你付出牺牲，遭受磨难，为什么还要服用精力药水？” 娜塔莉娅叹息道：“我当年什么都不懂，而现实比幻想残酷的多……我离开家族，饭都吃不饱，遇上了索菲娅，我们两个见习骑士还要靠海伦阿姨养活，后来没办法，我们放弃了游侠职业，一同加入温布尔顿商会……索菲娅胆大包天，在黄昏森林夹带秘银，却被梅丁家族的人察觉。如果我们被抓获，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们从野外逃跑，途中又被豺狼人给辍上了。当时情况危急，索菲娅宁死不肯服用精力药水，我实在害怕，服用药水晋升为骑士……就变成这样了。” 维克多忍不住笑出声，娜塔莉娅娇嗔道：“不许笑。” 不说还好，她一说，维克多反而笑的更大声，最后，连娜塔莉娅也笑了起来。 笑归笑，娜塔莉娅和索菲娅的故事藏着太多的辛酸与艰险，维克多钦佩她们的韧性和友谊，颔首说道：“如果将来有机会，我替你出一口恶气。” “你是说我堂姐？”娜塔莉娅柔媚笑道：“真没有必要，我现在可比她强多了……我和索菲娅曾经梦想声名远扬，带领一帮追随者，开创自己的家族。可惜，游侠的路没走通……我们加入商会，又梦想成为商业大贵族，养一个美貌又听话的小丈夫，就像苏斯女王。你看，我们的梦想不是实现了吗？苏斯女王的情人都没有你出色……现在，撒桑、多铎的贵族都在谈论兰德尔子爵的光辉事迹和学术成就，都说你是媲美阿尔雅贵女的天生智慧者……亲爱的，你现在声名远扬了，我和索菲娅以你为荣。” 维克多摸着光滑的下巴，一本正经地道：“这种说法很正确。几乎没有女骑士游侠开拓荒野，建立家族。她们只要嫁个好男人，就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显然，你和索菲娅就是最成功的典范。” 娜塔莉娅笑得花枝乱颤，伏在维克多的怀里好一会，才抬头说道：“亲爱的维克多，我对此深信不疑。”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下雪天，你从多铎王国跑到纳维尔来见我，索菲娅肯定遇到了难题。” “是的。” 娜塔莉娅挽起金发，整理衣裙，坐到维克多的身旁，正色说道：“你听说了索菲娅和野蛮人订立新的贸易协议了吗？” “愿闻其详。” “其实，新贸易协议是个以悬赏为主，贸易为辅的盟约……”娜塔莉娅蹙起娥眉，娓娓叙述。 去年的水之季，索菲娅携光辉骑士团的神职者抵达哈洛特斯要塞，守旧派野蛮人长老不欢迎外人进入圣地，把他们挡在要塞外面，还要求索菲娅乌鲁萨把神职者都带走。野蛮人大长老出面调解也没用，因为守旧派的野蛮人长老占绝大多数。于是，野蛮人大长老便提出了一个办法，让神职者接受野蛮人试炼，独自猎杀一头强大的野兽，成功的人可以进入要塞，失败的人葬身兽腹。 野蛮人试炼的对象比自身要强大一些，带队的黄金圣骑士被指定猎杀一头地行龙。然而，亚瑞特高原是禁法之地，圣骑士和牧师用不了神术，神圣居于体内的圣武士也只能单纯地运用圣力。没有神术加持，神职者如何能单独猎杀地行龙和雪怪？ 黄金圣骑士克拉克.特斯蒂尔向野蛮人提出，他们进入山地矮人的地下坑洞，集体猎杀一头羊怪女王。野蛮人长老同意了他的请求。 索菲娅、亚格雷和华莱士带领六位白银阶的裁决武士钻进矮人坑道，成功完成猎杀羊怪女王的任务。但9个人进去，4个人出来，有5名裁决武士葬身于地下坑洞。 野蛮人长老接受了光辉教会的神职者，并在哈洛特斯要塞同索菲娅等人订立了盟约。其主要内容是，山上部族取消4年一度的野蛮人大集市，在条顿公国设立物资贸易点，与人类国度全年通商；双方除了进行正常的物资交换之外，野蛮人可以用葛雷洛羊怪女王的头颅向人类换取50副精铁兵器和100头驯鹿，葛雷洛战士的头颅可以换取10副兵器和20头驯鹿；人类必须每年向野蛮人出售至少800头强壮的野兽活体，以帮助野蛮人举行新生儿仪式。 神职者的英勇得到野蛮人长老的认可，但他们没能独自完成野蛮人试炼，哈洛特斯不认可他们的乌鲁萨身份，只承认他们是索菲娅乌鲁萨的追随者，盟约订立的对象是索菲娅一个人，所有悬赏和交易由她负责兑现。 听到这里，维克多神情凝重，沉声问道：“盟约的内容也是克拉克.特斯蒂尔副团长提出的？” “好像是的。”娜塔莉娅回答道，又说：“具体的细节，索菲娅不肯告诉我……” 维克多起身走到窗前，透过水晶窗，眺望屋外的白雪，缓缓说道：“情况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具体的细节确实需要保密。” 葛雷洛羊怪是生活在亚瑞特高原的一种怪物。它们具有杂食、同类相残、繁殖扩张的特性。羊怪女王能生育出一个羊怪族群；小羊怪吃各种植物，快速成长，自身供羊怪女王和羊怪战士食用，类似食物收集、食物转化的生存机制；普通羊怪自相残杀，食用同类的肉，迅速进化成雄性战士，其力量和体魄堪比食人魔；当羊怪族群繁衍到一定程度，就会产生一个新的女王，向外分裂扩张。 羊怪族群的扩张模式非常高效，如果没有野蛮人和山地矮人对羊怪进行剿杀，它们可能已经从亚瑞特高原蔓延到北部荒野，甚至进入人类国度。 山地矮人迁离亚瑞特高原，亚瑞特的生态平衡也被打破了。羊怪入侵矮人的地下坑洞，在里面繁衍生息，持续向外部扩张。体型高大的野蛮人拿坑洞里的羊怪族群没有丝毫办法，山上部族生活艰难，日益衰落。而人类必须警惕未来可能出现的两种变故：野蛮人下山，接着葛雷洛羊怪下山。 无论是那种状况，对人类国度都是一场灾难。 光辉骑士团当然想绕开索菲娅，同野蛮人直接建立外交联系。那么，光辉骑士团的副团长在矮人坑洞里究竟看到了什么，居然自作主张，和哈洛特斯要塞订立悬赏贸易盟约？ 显而易见，亚瑞特的生态失衡变成了战略失衡，克拉克.特斯蒂尔宁可让索菲娅暂时垄断野蛮人外交和贸易，也要快速构建新的亚瑞特战略平衡。 维克多的心里沉甸甸的，他一直怀疑葛雷洛羊怪和入侵炼金帝国的敌人有关。因为炼金塔通过消耗自然资源，制造炼金生物。而葛雷洛羊怪迅速繁衍，破坏环境，它们把可再生的动植物资源全啃光了，炼金塔只能停止运转。 矮人坑洞内的羊怪出现异常，是否意味着，野蛮人巡视的亚瑞特大裂口也将发生变化？炼金帝国的敌人是否在蠢蠢欲动？ 不行！我得尽快找索菲娅了解矮人坑洞的详细情况……维克多转过身，问道：“索菲娅现在在哪？” 娜塔莉娅想了想，回答道：“这时候，她和雄鹿商队应该在多铎王国的德韦米克侯爵领避雪，再过两个月，她就能回到岗比斯王都。”顿了下，又问：“亲爱的，你还记得撒桑帝国的安琪公主吗？” “安琪，那个蓝头发的高阶女骑士？” 维克多颔首说道：“我在人马丘陵的比武大会上见过她，我记得她具有撒桑皇室血脉，出身于条顿公国的月熊家族，现在嫁给铜戟城的继承人为妻，是铜戟城下一代的守护者。” 娜塔莉娅接口说道：“她还是索菲娅的好友……索菲娅想把她拉进黄金团，好打通黄金团在撒桑帝国的商道……可安琪公主拒绝了。她说，除非索菲娅解散温布尔顿商会的佣兵团，否则不会同意任何形式的合作。” “另外，多铎王国开始开拓幽魂森林，德韦米克家族被排除在外，登石城的贸易也日渐萧条。按照当初制定的计划，索菲娅试图拉拢德韦米克家族，打通黄金团在多铎王国南境的商道。可是，德韦米克侯爵和登石城的守护者拒绝同索菲娅见面……” 娜塔莉娅望着维克多，撇了撇嘴，委屈地说道：“原因很简单，你的熊团当初渗透德韦米克侯爵，成功刺杀金黎雀伯爵……这笔账记在索菲娅的头上，也引起了大贵族的忌惮。他们要求索菲娅先放弃佣兵武装，保证她的私人商团无害通过领地，才能谈合作。” 维克多沉默片刻，挑眉问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娜塔莉娅从沙发上起身，柳腰轻摆，娉娉婷婷地踱到维克多的身边，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亲爱的，索菲娅希望你能同意，把熊团和山寨据点从黄金团剥离出去，她才好和德韦米克家族谈判。她让我来问你的意见……” “天真！” 维克多压住内心的不悦，深深吸了口气，将成熟美艳的女骑士拦腰抱起，展颜笑道： “亲爱的，我原本应该陪你几天，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只能尽快回岗比斯，和索菲娅面谈。我明早就动身，前往德凯泽伯爵领，完成最后的工作。请你明天跑一趟登石城，告诉索菲娅，先带商队回岗比斯，然后去人马丘陵，在西尔维娅的蔷薇庄园住下……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去之后再说。” 娜塔莉娅脸颊发烫，搂着小丈夫的脖子，晕晕乎乎地说道：“嗯，我都听你的……” 第523章 最后的工作 维克多急着回岗比斯，找索菲娅了解葛雷洛羊怪的状况，不想留在纳维尔继续耽搁时间。第二天上午，他送走娜塔莉娅，便通知教堂和磐石堡，打算轻装简从，冒雪徒步前往德凯泽伯爵领，两个月内，完成剩下的工作。 高阶圣武士迪玛特和雷克斯国王奇怪维克多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也没有追问原因，而是配合他做出发前的准备工作。 维克多选了卡里古拉、雷诺和夏克三名扈从同行，其余的亲卫和侍从全部留在伯爵府庄园。教会的迪玛特和戴恩牧师带了2名裁决武士和1名三级战斗牧师；奥古斯特塔家的康拉德骑士挑选2名鸢堡秘法战士；约克家的两位秘密骑士各带1名秘法战士，加上雷克斯国王安排的联络官恩奇诺和2名向导，组成19人的队伍，于当天下午，离开繁华的克格斯顿，踏上前往纳维尔南境的旅程。 正值雪月，大雪封山，外界温度降至零下。纳维尔王国虽然有道路，但不像岗比斯那样，主要道路每隔40公里，设置一座沿路哨所，定时派人清扫主道上的积雪。尤其纳维尔的中部和南部，城镇山寨的位置分散，相互隔绝，几乎看不到行人的踪迹，雪层没至小腿，道路湿滑难行，再加上恶劣的天气条件，连捕猎扎营，生火做饭都变得十分困难。 好在队伍里没有普通人，即便两位牧师老爷也都接受过身体重塑，个人实力不比蔷薇庄园的秘法战士逊色，每天步行100多公里完全没有问题。 大家干脆采取极限行军的方式，不分昼夜，不吃不睡，饿了吃块粗糖，渴了喝口雪水，一直走到城镇村寨再停下来休整，吃饱喝足，睡上一觉，等恢复了体力，继续赶路。 极限行军虽然艰苦，对维克多等人来说却算不了什么，他们甚至有心情观赏沿途的雪景，顺手干掉遇见的猛兽和怪物。当然，牧师受重点照顾，人高马大的卡里古拉背着一张藤椅，两位牧师轮流坐上去，他们走的路只有大家的一半。这样的好处也显而易见，有人走累了，牧师丢一个恢复术，立刻精神抖擞；因为作息紊乱，睡不着觉，一个安神术下去，马上进入深度睡眠。 普通人与超凡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形成短板效应，而牧师的存在缩短了这种差距，让秘法战士也能跟上骑士的脚步。可以说，牧师的神术能力决定了一支队伍的综合实力下限。如果没有牧师同行，雷诺和夏克这两个炼金民兵也会严重拖慢维克多的速度。 十三天后，维克多抵达德凯泽伯爵领，并在德凯泽家的城堡见到了多莉夫人。 女伯爵身穿造型精美的秘银铠甲，腰悬长剑，披肩秀发扎了个简单利落的马尾辫，一改往日的冷艳妖娆，尽显高阶女骑士的飒爽英姿。 “维克多，抱歉，伯爵领事务繁忙，我刚刚参加剑螳骑士团围猎风牙的行动，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多莉夫人将长剑和头盔交给侍从，示意他们退下，转过身，欣喜地说道：“我没想到，你会在雪月造访德凯泽家族的领地，也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我们坐下聊。” 维克多微微俯身，向女伯爵致意，在实木椅上坐下，说道：“再过7个月，爱德华将迎娶安吉丽娜，我与凯瑟琳都需要预留足够的时间，为国王和王后的结婚庆典做准备。” 这是维克多事先为自己改变行程找好的借口，多莉夫人却笑着说道：“我听说，索菲娅在亚瑞特高原深入矮人坑洞，猎杀了一头怪物，为人类国度与山上部族订立了盟约。她现在快到岗比斯了吧？” 维克多叹了口气，皱眉说道：“这正是我烦心的地方……她做事的风格越来越偏向激进冒险。” “索菲娅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她的性格有关。”多莉夫人点点头，又打量了维克多，眼波柔媚，抿嘴娇笑道：“她有你这样的爱人……运气同样令白银女骑士羡慕。” 索菲娅是半黄金化的怒涛骑士，元素海对她的吸引非常强烈，每一次调动虚空元素都有可能踏出最后一步。像深入矮人坑洞，与怪物战斗这种事情会对她造成不可测的后果。可是，索菲娅什么都不做，很快就能感受到元素海的召唤，同样要提前冲击黄金领域。所以她需要不停地忙碌，让自己没工夫去思索世界本源的秘密。索菲娅背叛岗比斯王后，与鸢堡争斗；拒绝博瑞王国的招揽，与南风商会争斗；一路横冲直撞，搅风搅雨，倔强的性格是一方面，但也有元素海的因素。 简单的说，索菲娅必须有事做事，没事找事，一旦闲下来就想着冲击元素海，而爱情生活可以调剂她的身心，如果能和维克多孕育后代，体会到当母亲的乐趣那就再好不过了。 实际上，所有的超凡骑士都没有回头路可走，在多莉夫人看来，兰德尔殿下急着回去抚慰自己的妻子。 维克多确实担心索菲娅，除了难以割舍两人的夫妻情份，索菲娅还是他重要的合作伙伴。她目前的精力都放在组建黄金团上，又暂时垄断了野蛮人贸易，她如果出了问题，那整个黄金团战略都将受到重挫。 “不管怎样，我都感激你的到来。” 多莉夫人举起纤手，解开马尾辫上的丝带，让长发披散，颔首说道：“这里聚集了两万多人，我必须尽快安置他们……我需要你帮助我勘测德凯泽伯爵领的定居点。” “尊贵的女士，我乐意为你效劳。”维克多站起身，优雅施礼，信心满满地说道：“一个月的时间就足够了。” 多莉夫人起身还了个骑士礼，嘴角上翘，勾勒明艳笑容，柔声问道：“那么……兰德尔殿下，我该如何回报你呢？” 无视女伯爵的调戏，维克多坐回到位置上，说道：“告诉我方便告诉我的事情。” “当然。” 多莉夫人点点头，沉吟片刻后说道：“纳维尔悬赏黄金阶的豺狼人，7000多佣兵游侠涌入德凯泽伯爵领。他们对付不了风牙，但可以充当眼睛、耳朵和嘴巴。而我希望他们能留在这里，成为德凯泽家族的长矛利剑。所以，德凯泽家族发布了许多清剿怪物，驯服野民的任务。” 领主通过城镇、道路、岗哨、村落、军队和信鸦控制自己的领地，驻守岗哨的士兵接到领主的信鸦，仅用半天的工夫就能把主人的意志传达到附近的村落。而村民也可以通过岗哨和道路，安全地往返于村落和城镇之间。这个系统一旦完善，哪怕距离中心城镇最远的村落也被领主所掌控。 纳维尔山区地形复杂，尤其中南部的领主不具备完全掌控领地的条件，有的山寨距离领主的城镇十分遥远，驼羚商队往返一次可能需要几十天，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山寨首领拥有最大的话语权。他们一手遮天，可以歪曲领主意志，向领主传递虚假信息，说什么就是什么。领主无法求证信息的真伪，只能让他们保持半自治的状态。 这样的山民就叫野民。德凯泽伯爵领的山寨都是野民山寨。 维克多的水利工程和新农牧可以改造自然环境，把山区的定居点连成一片，从根源上解决纳维尔领主的实际问题。但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在此期间，野民山寨可能会像怪物那样，妨碍领地的新农牧建设。而且，每个野民山寨都是一个天然定居点，多莉夫人当然不能再放任这些野民。 名不正则言不顺，领主直接派兵攻打野民山寨，教会的神职者必须出面干预。围杀黄金阶的豺狼人给领主和教会提供了一个绝妙的借口。纳维尔王国悬赏风牙，多莉夫人招募游侠佣兵，清剿领地内的怪物，行使的是领主的保护职责。游侠佣兵与野民上寨发生冲突，由领主裁决。裁定的结果肯定是野民首领死的死，降的降，领主的军队进驻野民山寨，摧毁山寨封闭的权力结构，把野民打散安置。 最终，野民、佣兵、游侠和自由民雇工被女伯爵煮成了一锅粥，能够让德凯泽家族吸收壮大。 这就是维克多命令4号战锤营地撤离的原因。德凯泽家族连一个野民山寨都不会放过。 八年前，维克多开拓兰德尔领，首先面对的就是大大小小的自由民营地。他直接命令纳尔森攻破数个流民营寨，杀死200多人。可直到蚁群席卷兰德尔领的前夕，维克多始终没能彻底解决流民的问题。 相比之下，多莉夫人的手段更加高明巧妙。不过，德凯泽家族有教会和王国的鼎力支持，而当时的兰德尔家族什么都没有，只能采取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维克多心有戚戚，颇为感慨地点头说：“我开拓领地之初，也遇到过同样的问题。” 兰德尔子爵现在是各大势力关注研究的对象，他的过往都被翻了出来。多莉夫人听说过他所经历的困难，微笑说道： “维克多，你是天生的智慧者，应该能看出来，德凯泽家族准备和兰特帝国领通商。纳维尔的山民有抢人抢货的习惯，我不驯服他们，就无法保证驼羚商队的安全，也无法保证水利工程和新农牧的进度。” 维克多点点头，问道：“你和尼奥韦斯特有联系？” “有联系，但与你无关。” 多莉夫人摇头说道：“你们的身份太敏感，我没有实力促成你们见面，也不能担保任何事情。不过，你要是想和尼奥韦斯特会晤，我可以替你传个话，但你们不能在我的领地公然见面。至少，不能让我知道。” 维克多摇头轻笑道：“我不准备和他会晤。” 多莉夫人沉默几秒，开口说道：“听着，维克多。你现在声名远扬，就像黄金骑士那样，教会时刻监控你的行为，各大家族只要通过大教堂就能了解你的行踪……尼奥韦斯特知道你目前在德凯泽伯爵领。” 维克多眨了下眼睛，挑眉问道：“所以呢？” 多莉夫人诚恳地说道：“以你现在的地位，谁也不能替你做决定。但你的影响力越大，对尼奥韦斯特的作用就越大。教廷三大牧首和光辉骑士团都希望岗比斯同尼奥韦斯特家族和解，而我们纳维尔不愿意得罪奥古斯特家族，也很难拒绝教廷的建议……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保持中立。可是，尼奥韦斯特毕竟是三大传奇骑士之一，他要潜入德凯泽伯爵领，我没有能力阻止他。希望你能够理解。” “可以理解……德凯泽家族保持中立，也是我所希望的。” 维克多微笑颔首，起身施礼，彬彬有礼地说道：“我明天开始勘测德凯泽伯爵领的地形，我先回去休息。” “有劳阁下了。”多莉夫人起身回礼，笑靥如花地说道。 “失陪了。”维克多点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看着维克多修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多莉夫人暗暗感叹。 八年前，这个年轻俊美的子爵对付几个流民营地还会手忙脚乱，如今却能决定诸王国的政治格局，是当代最顶尖人物之一。 第524章 血脉共性 多莉夫人的态度很明确，尼奥韦斯特和维克多是否会晤，由双方自行决定，她最多帮忙传一次话，绝不参与具体事务，甚至不允许双方在纳维尔的领土上公开见面。 德凯泽伯爵领是开拓领，多莉夫人还没能完全控制领地全境，尼奥韦斯特要潜入，她管不了，维克多愿不愿意和兰特皇帝会面，她也不知情。 目前，有条件开拓南大陆的势力包括博瑞、苏斯、兰特帝国领和岗比斯。博瑞王国的对岸有一个蛮族王国，苏斯人受到黄昏森林兽人的牵制，兰特帝国领没有实力在菲斯湖北岸建港口，唯独岗比斯实力雄厚，掌握着渡河南拓的主导权。如果博瑞或苏斯的军队进入兰特帝国领，挑战岗比斯的核心利益，战争立刻就会爆发。 所有人都希望岗比斯与兰特帝国领和解，南拓势力能够联合起来，共同应对未知的挑战。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教会、苏斯、博瑞、纳维尔和尼奥韦斯特都表现的较为谨慎，维克多在纳维尔滞留了快一年了，尼奥韦斯特也没在他面前冒个泡。 究其根本，岗比斯王族的核心成员感性大于理性，脑子一抽，就不按套路出牌，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干什么。西尔维娅急着提升约克家族的血脉，小辫子捏在奥古斯特的手上，当前只能选择雌伏。维克多的情况也是一样的，兰德尔家族有没有血脉高贵的继承人，鸢堡说了算。 实际上，就算维克多不受鸢堡的钳制，他也不想搭理尼奥韦斯特。黄金团要登上时代的舞台，在菲斯湖建港是个非常好的切入点。黄金团可以借此完成由单纯的商业组织到商业军事集团的华丽转身。 鸢堡没有明确态度，维克多就不能出面和尼奥韦斯特会晤，他准备把这件事情交给索菲娅处理。 当务之急是回归兰德尔领，激活7号炼金塔，并与索菲娅讨论葛雷洛羊怪，以及黄金团等诸多事宜。 维克多暂时把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专心完成手头上的工作。 接下来的十多天，维克多勘测了德凯泽伯爵领的核心区域，共4000多平方公里的地形，并为他们重新规划水利工程和新农牧体系，然后马不停蹄前往伯爵领外围，勘察野民山寨周边的地形。 德凯泽伯爵领有14个野民山寨，每个山寨都是一个人类宜居的定居点，可以改造成小镇村落，拱卫伯爵领的核心区域。把这些山寨全部勘测一遍，将它们的农牧规划与伯爵领核心城镇对接，维克多在纳维尔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此时已是地之季的一月初，笼罩天幕的阴霾尚未完全消散，冰雪依旧覆盖山林。维克多站在一株红杉树的树顶，眺望周围的景致。呜咽的山风裹着细碎雪粒打在枝条上沙沙作响，掠过他的身旁却温柔地滑开，连貂皮斗篷也无法吹动。 用X-3将周围的山川走势记在脑海中，维克多跳下红杉树，从联络官恩奇诺的手中，接过羽毛笔和兽皮纸，迅速书写绘画。 圣武士迪玛特走上前，看着维克多记录地形标识，笑说道：“这是最后一块区域，把这里搞完，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最多还有两天。” 维克多点点头，把画好的兽皮纸交给恩奇诺，示意他再拿一块空白的兽皮纸出来。 恩奇诺表情窘迫，嗫嚅道：“大人，这是最后一块兽皮纸……我马上去附近的山寨，再拿些兽皮纸，您在这等我一下……” “不行！” 迪玛特断然摇头，严肃地说道：“风牙蛰伏了一个多月，不露半点痕迹。根据剑螳骑士的通报，它应该被困在东边的山区。可是，西边一处山寨的野民突然撤离，它附近的几处山寨报告说看到了风牙的行踪……现在，谁也不清楚，风牙是不是潜到了西部山区……总之，我们必须小心点，大家一块行动，相互保持五米的距离。” 撤离的山寨就是战锤四号营地。维克多没想到铁锤的撤离行动导致连锁反应，战锤4号营地附近的山寨野民疑神疑鬼，纷纷向德凯泽女伯爵请求援助。德凯泽家族顺理成章地拿下西边所有的山寨，并调动佣兵和游侠前往西部领地，搜索风牙的踪迹。就连剑螳骑士团也向南边派出了一支机动力量。 虽然还不能确定风牙潜入到德凯泽领的西部，但剑螳骑士布下的包围圈出现了漏洞，不再严密。 可以肯定的是，风牙一个多月没有捕猎大型动物，自身状态处于最低点，急需进食，补充体力。德凯泽领到处都是斥候眼线，风牙只要敢现身，它就死定了。也正因为如此，穷途末路的豺狼人变得特别危险。 为了安全起见，迪玛特把戴恩牧师和秘法战士全部留在德凯泽家族的城堡，只带那名三级战斗牧师同行。戴恩是高阶牧师，他不在场的情况下，三级战斗牧师将得到裁决武士的重点保护，只会更加安全。迪玛特原本想把雷诺和夏克也排除在外，但维克多坚持带上他们，迪玛特也只得作罢。 其实，队伍里有卡里古拉这样的危险预知者，根本不需要担心风牙的威胁。无法实施突袭，风牙甚至应付不了迪玛特一个人，何况还有一个黄金阶的风行射手在旁边。 所以大家都很放心，排成一列间距2米的队伍向附近的山寨赶去。大约走了5公里，卡里古拉突然停下脚步，站在山岗上，向东边望去。 迪玛特举手示意队伍停止行进，扶着剑柄走到卡里古拉的身边，沉声问道：“阿卡，什么情况？” 卡里古拉不安地说道：“我感觉……我们可能会碰到那只怪物。” 五名骑士和两名白银阶的裁决武士立刻靠拢，把维克多、牧师和卡里古拉围在中间。迪玛特眼睛一亮，追问道：“能感觉到在什么方向吗？” 卡里古拉看了看满脸兴奋的高阶圣武士，抬手指了下西边，迟疑地说道：“好……好像在那边。” “西南方向？那不是德凯泽伯爵的城镇吗？风牙怎么可能跑去送死？”迪玛特一头雾水地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看见卡里古拉缩头缩脑地样子，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这个胆小的家伙是想躲进德凯泽家的城堡，故意说怪物在西边。 迪玛特摇头笑骂道：“你这家伙，居然学会耍心眼了……” 众人笑得更大声，维克多却表情严厉，眼神森冷的问道：“阿卡，到底是那个方向？” 卡里古拉不敢欺骗主人，耷拉脑袋，指着东边说道：“那个方向。” 维克多沉默几秒，冷冷说道：“卡里古拉，我对你很失望。你向同伴撒谎，可能会害死许多人。无论什么原因，既然你和我们出来了，就把自己的安全交付给我们，任何欺骗和隐瞒都会失去我们对你的信任。回去之后，自己找雷诺领十鞭子，三天不准吃饭……我希望你能吸取这个教训。如果再有下次，我就丢弃你！听明白了吗？” 卡里古拉连连点头，仿佛做错事的孩子。 误导同伴放在任何情况下都是非常恶劣的行径，但所有人都相信傻大个没有恶意。等维克多教训完自家的扈从，迪玛特接口说道：“如果卡里古拉的直觉没错的话，风牙应该还在剑螳骑士的包围圈附近。我估计法鲁尔他们很快就要收网了……你想不想去看看？” 维克多狠狠地瞪了卡里古拉一眼，转头说道：“心灵直觉属于模糊预感，一个大致的方向不能帮助我们锁定豺狼人的位置。我看，还是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如果时间充裕，可以去凑凑热闹。”顿了顿，又调侃道：“风牙被逼得两个月不敢冒头，我估计剑螳骑士团这一次不会再失手了。” 黄金阶的豺狼人给纳维尔王国制造了一些麻烦，但纳维尔人也把围捕风牙的过程利用到了极致。风牙从东边的薄雾山脉被赶到南边的德凯泽伯爵领，所过之处的野民山寨纷纷向领主投诚，纳维尔王国还招募了一大批佣兵游侠，并宣扬国王、教会和领主的名声。整个事件变成了一起骑士保护、神职者救赎、民众奉献的经典案例。 迪玛特也笑了笑，颔首说道：“我们先去附近的山寨补给一下。” 附近只有一座山寨，里面的野民三个月前归顺了德凯泽家族。它现在是剑螳骑士团和佣兵的一处补给站，维克多前两天也是在这座山寨里过的夜。 队伍继续前进，翻过一道山岗，山寨已遥遥在望。维克多却发现山寨北侧27公里的树林边缘聚集了87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其中还有5名剑螳骑士。 迪玛特运转圣力到眼睛，也只能看到87个小黑点，无法分辨他们的身份，便向维克多问道：“那边发生什么了？” “剑螳骑士……应该是风牙现身了。”维克多皱眉说道。 “那畜生果然熬不住了。”迪玛特的嘴角拉出森然的笑容，转过头，挑了下眉毛说道：“怎么样？” 神职者斩杀食人怪物能获得神恩，三名裁决武士都跃跃欲试。维克多含笑点头，说道：“既然碰到了，当然得去看看。” “哈哈，那还等什么？我们走！”迪玛特意气风发，抢在队伍的最前面。 一个小时以后，维克多等人抵近树林。士兵携带的猎犬率先向他们发出狂吠，为首的剑螳骑士见到来者，欣喜地喊道： “迪玛特大人，兰德尔阁下，你们怎么来了？” “原来是斯坦利子爵。” 迪玛特亲热地打了个招呼，解释道：“我和兰德尔阁下刚好路过，发现这里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斯坦利示意周围的同僚和士兵继续警戒，独自上前，引着维克多和迪玛特赶往事发现场，边走边说：“赞美至高主，我这边发现风牙的踪迹，刚派出信鸦通知四位殿下，两位大人就过来了。” 迪玛特在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昨天夜里，风牙突袭了营寨，掳走一对母子。当时天色太黑，我担心营寨出事，选择紧守，没敢带人追击。今天一早，我派斥候外出搜索，根据风牙留下的痕迹，一路追到这里，发现那个女人已经遇害了，她的婴儿失踪，应该是被风牙带进了树林，估计凶多吉少……喏，就在这。” 一具残尸趴在树林的边缘，周围散落着被撕碎的衣物，暗红的血渍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中，显得格外刺目。 她大约20岁的模样，是一位年轻的女子，下半身被啃食殆尽，胸部以上保持完整，左臂僵硬地悬在雪地上，向前伸直，似乎想够到什么，下唇残缺，黯淡的眼眸流下两道血泪，惨白的脸上却定格着一个鼓励的微笑。 维克多见过豺狼人，见过食人魔，见过熊首地精，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被怪物残害的人类。他亲手杀过怪物，也杀过敌人，自以为见惯了生死，而眼前悲惨的一幕给他的内心造成从未有过的冲击。 权利源于责任，责任来自能力，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神职者视信徒为羔羊，领主视民众为财富。撇开身份的差异，见到同类被怪物残杀，弱小者惊惧惶恐，强大者愤怒欲狂。 正因为强大，维克多能够清晰地还原事情的经过。豺狼人把婴儿丢在受害者的前面，然后像给猎物去毛一样，撕开她的衣服，踩着她的后背，从脚部开始吃起。剧烈的疼痛让年轻女子嘶声惨叫，拼命挣扎，在雪地上留下抓刨的痕迹。孩子吓得哇哇大哭，一次次地向母亲爬过来，一次次的被豺狼人踢开。知道自己和孩子难以幸免，年轻的母亲强忍疼痛，咬破了嘴唇，咬断了牙齿，眼眶崩裂，留下血泪，脸上露出鼓励的微笑，伸直手臂，想最后一次触摸抚慰受到惊吓的孩子。 豺狼人风牙当着一个婴儿的面，吃了他的母亲！ 正因为强大，维克多清晰地感受到受害者的痛苦与绝望，感受到母爱的深沉，感受到怪物的残忍。越强大就越强烈，复杂而强烈的情绪在他内心深处酝酿，力量从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以至于，他不愿意用X-3让自己冷静下来。 “是活吃！” 高阶圣武士的脸色阴沉凝重，说道：“风牙捕杀大型猎物肯定会留下痕迹，猎杀成年人也一样会暴露。它选择突袭人类营地，掳走一对母子，故意引我们找到这里，看见它活吃了一个人，并带走幼儿……这是挑衅！它想激怒我们，把剑螳骑士团的强者调动过来......只要一次突围成功，它就能凭着速度，逃出去！” “呵呵呵，风牙打算在这片树林里和我们拼命。” “大人目光如炬，我……” 卡里古拉突然冲出去，对着树林深处发出一声咆哮，滚滚声浪震耳欲聋，饱含雷霆般的愤怒，让鸟群惊飞，走兽奔逃，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而落。 这是复仇的怒吼，必杀的宣言。 悲伤、愤怒、复仇、猎杀……维克多明悟到：复仇与猎杀就是人类血脉和精灵血脉的共同点。 心灵如主宰，血脉为法则，主宰调动法则，实现自身的愿望。X-3将复仇和猎杀设为首要任务，不再控制主体的情绪波动，强烈的愿望推动血脉融合，维克多的精神力量、血脉力量打破零界点，让他的身体、灵魂，以及X-3都发生了蜕变。 “嘿，卡里古拉，别激动。风牙就是想让我们进去和它决一死战……等剑螳骑士团围过来，我们一块进树林，有你帮我们领路，我保证它这次死……” 斯坦利子爵听说过卡里古拉的名声，便出言相劝，希望卡里古拉能一起行动。身后不远处，火元素的强烈波动让纳维尔的大骑士猛然回头，见到兰德尔子爵正半跪在地上，伸手合上受害者的眼睛。 “我对我的生母没有印象……也是第一次见到被豺狼人残杀的人类母亲。”维克多抬起头，平静地说道：“牧师，请替这位母亲祈祷。” 三级战斗牧师楞楞地看着维克多的眼眸，直到迪玛特推了他，才醒悟过来，走到遇害者的跟前，虚画圣徽，吟道：“可怜的灵魂，愿你在主的神国得享安宁。” 迪玛特小心翼翼地说道：“维克多，你……” “风牙激怒我了，我要亲手宰了它。”维克多点点头，扯掉披风，对雷诺吩咐道：“给我准备武器。” 雷诺立刻从身上取下鹰翼弓，解开弓身皮带，重新装扣蛛丝弓弦。维克多检查两把精金长剑，任由夏克将两筒箭囊和战术皮包挂在身上，再接过雷诺手中的鹰翼弓，虚拉了一把，满意点头，然后示意卡里古拉过来。 卡里古拉走到主人的面前，单膝跪地。维克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阿卡，这次机会就让给我了。” 维克多回过头，对剑螳骑士团的大骑士说道：“斯坦利阁下，西尔维娅殿下曾经和我说过，‘凡断我骑士之路者，皆为死敌！’请阁下把我的意志转告给纳维尔的五位殿下……我若有成，必有厚报！” 此时，维克多黝黑的眼眸金光流转，璀璨、高贵、无法直视，有如神邸般威严。 斯坦利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低下头，毕恭毕敬地说道：“如你所愿，尊贵的兰德尔殿下。” **************************** 维克多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斯坦利凑到迪玛特的身边，低声问道：“大人，您看兰德尔殿下是不是传说中的太阳精灵？” 迪玛特表情严峻地摇了摇头，说道：“文献记载，剑圣德拉文的眼眸是暗金色，头发是金色。维克多还差了一点，但他无疑踏出了最关键的一步。等他出来，应该……不，肯定会向太阳精灵的血脉转变。” “大人，风牙不好对付……万一，兰德尔殿下出了意外，您看该怎么办啊？”斯坦利忐忑不安的问道。 迪玛特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不怕死，你就带人进去……给我纸和笔。” 斯坦利嘿嘿一笑，示意侍从拿出信笺和鹅毛笔交给迪玛特。 圣堂武士副统领想了想，提笔写道： 光辉历7571年1月3日，豺狼人风牙于德凯泽伯爵领东部山区残杀一对山民母子。维克多.温.兰德尔殿下大怒，眼眸呈现金色光辉，独自进入山林，誓要猎杀风牙，为受难者复仇。 “把这封信传抄各大教区。” 第525章 磨练 纳维尔的混交林环境奇特，地形复杂。针叶木高大笔直，树与树的间距较大；落叶木树干粗矮，树冠相连。两者混杂生长，树林时而稀疏，时而浓密，构成空间与光线的多样变化。此时，冰雪覆盖大地，树林里色块斑斓，动物的足印穿过洁白的积雪层，迈入树木下方的黑土地便隐没了痕迹。 在这种环境下，追踪猎物困难，误导猎手简单。若是猎手被误导，双方的角色立刻发生转换。 准确的说，猎手也是猎物，猎物也是猎手。 维克多踩着一株红杉树的枝条，利用树冠和积雪遮蔽身形，眼睛半阖，呼吸若有若无，整个人都处于生命潜藏的隐身状态，生机收敛如同死物，精神活跃，感知敏锐，对方圆5公里内的细微动静都了如指掌。 他并没有被愤怒的情绪冲昏头脑，而是先冷静地分析考量所有已知因素，制定最有效的战术，最终实现猎杀风牙的目的。 风牙的名气很大，经常在黄昏森林袭击人类军队，曾经杀死过一名大骑士和一名白银阶的裁决武士。苏斯王国的士兵和神职者多次目击风牙战斗的过程，教会专门为它编订档案，将其列为游侠的顶级任务目标。纳维尔王国、苏斯王国和教会对风牙的悬赏总金额超过290000金索尔。 维克多没见过这头大名鼎鼎的黄金阶豺狼人，但通过圣武士迪玛特之口，对它已经有了较详细的了解。 风牙是一头深度凶暴化的雄性豺狼人，掌握三种超凡天赋，分别是野性直觉、嗜血和风行。 任何超凡天赋都有自身的基础，生物觉醒血脉天赋是一个渐近的过程。就拿豺狼人的嗜血来说，它可以在一定时间内提升豺狼人的力量和速度，心智狂乱，不计后果，削弱疼痛感受，并免疫对死亡的恐惧。嗜血天赋的等级越高，效果就越强烈，最高能提升六成的力量和速度。 这么大的力量增幅需要一个强壮的身体和较高的精神属性做支撑。维克多在人马丘陵第一次遭遇豺狼人，亲眼目睹了豺狼人首领被刺穿心脏，依然能向埃斯克里骑士发起反击。 所以，嗜血天赋的前置是足以承受严重伤害的生命强韧和能够控制力量与速度增幅的精神属性。 风牙明显比人马丘陵的豺狼人首领强大的多，除了更高等级的嗜血，它还拥有风行天赋。 风行天赋的前置是超凡感知，豺狼人天生感知敏锐，具备夜视、灵敏嗅觉和超强听力。风牙掌握了豺狼人的风行天赋，说明它与生俱来的的感官都超越了普通豺狼人的极限。 而且，豺狼人的风行可以让风元素灌注自身，减轻体重，具有空中变向的能力。维克多手刃的风行豺狼人就在半空中改变方向，躲开妮可的横斩。 这种能力的实战价值毋庸置疑，用来回避追踪也非常有用。比如，根据风牙留下的足印，明明应该朝正前方20米左右搜索，它在空中一个变向，落到其他位置，之前留下的足印反而误导了追踪者。 相比嗜血和风行，最让维克多头疼的是风牙的野性直觉。 智慧生物的野性直觉包含两个方面，危险预知和战斗直觉。 危险预知属于模糊预感，维克多决心杀死风牙，从他进入这片树林开始，风牙就大致掌握了他的方向，双方靠的越近，感知就越清晰。这就意味着，风牙可以提前锁定维克多的位置。 战斗直觉是在战斗中的预判，往往能够抓住对手的漏洞，一击致命，或者以弱胜强，反败为胜。纳尔森曾经凭借战斗直觉，斩杀了一名比他强大的撒桑骑士。风牙的空中变向配合战斗直觉，相得益彰，如虎添翼，使它的攻击和闪避都难以预测。 不过，风牙的天赋也有自身的短板。嗜血不具备提升防御的效果，也没有元素抗性，维克多的苍蓝之刃可以将它一剑两段，即便它的生命力再强韧也没用。另外，嗜血有时间限制，一旦超过极限，风牙将陷入虚弱状态。 其次，豺狼人的风行不能把风元素附着在物体上，因此风牙不会选择使用武器装备，这就决定了它最强大的攻击手段是近身肉搏。 综合所有的因素，风牙是一个高攻低防、高感知、高敏捷、生命强韧的豺狼人，擅长潜行、伏击和徒手战斗。 事实上，风牙击杀苏斯王国的大骑士就是先用野性直觉预判对手的位置，再无声无息地潜行到目标附近，趁其不备，一爪击穿对手的心脏，然后迅速逃入黄昏森林。那名半元素化的大骑士没能撑到高阶牧师的援助，最终不幸陨落。 风牙在力量上肯定碾压维克多，速度也占优势，如果它采取伏击战术，成功击杀维克多的可能性非常高。但维克多最强的手段是远程攻击，他的生命潜藏能够屏蔽野性直觉，在对手的感知中形成隐身。 伏击也是他最擅长的战术。 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把风牙引入鹰翼弓的射程之内，并先一步锁定它的具体位置？ X-3将方圆3000米的各种声音进行区分和筛选，标注出空气摩擦树枝的声响和动物移动觅食的声音。维克多的脑海中构成了一幅由不同声源组成的全息地图，可他始终没能监测到异常动静。 对了，我现在处于“隐身”状态，风牙不确定我的位置，它疑神疑鬼，选择蛰伏……我找不到它，必须让它主动找过来……维克多退出生命潜藏，抽出一支羽箭，张开鹰翼弓，瞄准不远处空地上的一只动物，将精金箭矢射了出去。 那是一只野熊，卡里古拉先前的怒吼将它从冬眠中惊醒，慌乱过后，难耐腹中饥火，正刨开积雪，搜寻可以食用的植物块茎和藏身雪下的小兽，却没想到祸从天降，被一支附着青黑气流的羽箭射穿头骨，空气乱流在颅内炸裂，搅烂脑浆，它哼都没哼一声，瘫倒在雪地上，直接毙命。 维克多再次进入生命潜藏，由于刚刚射杀野熊的动静不大，X-3轻易修正了音源地图。山风吹拂树林的呼号一成不变，动物群落却悄然发生了变化。野熊的鲜血引起众多掠食者的注意，它们朝气味的源头靠近，引起森林居民的骚动。X-3分辨出狼群、山猫、林獾、胡狼和蛇头鹫，并把它们的声音特征列入新的音源地图。 没过多久，狼群击败了其他掠食者，围着熊尸大快朵颐。维克多站在树梢上，耐心等候，很快就发现了一丝异样。 西南方向，1123米外，一群猿猴突然没了动静，紧接着，893米外，林鹿群的声音戛然而止，674米外，树洞里的一窝松鼠停止活动。然而，维克多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 野兽没有必要，也没有能力瞒过维克多的听觉，无声无息地在树林里穿行。 肯定是风牙！ 森林居民无法听到风牙移动的声音，等看到豺狼人的时候，双方已经靠的太近，它们不敢发出警报，陷入僵直的静默。 X-3构建的声源全息地图是平衡的声音警戒系统，风牙超强的潜行能力反而暴露它的踪迹，就好像朝平静的水面投入石子，泛起的涟漪立刻引起维克多注意。他在脑海中迅速勾勒风牙的潜行速度和移动轨迹，并根据声源信号的变化进行预判验证，经过细微调整和计算，得出一个模糊的位置。 不过，声源全息地图有许多空白区域，当风牙进入空白区域，维克多就失去了对它的追踪，只能划出一个大概的潜伏范围。至于风牙有没有移动，朝什么方向移动？维克多都无从得知。可以肯定的是，风牙就藏在熊尸周围树林里，暗中窥视。 维克多和风牙都知道彼此就在附近，但都不知道对手具体的位置。 现在，比的是耐心，谁先暴露，谁就输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云层后面的太阳向西偏移，光线变化，森林渐渐黯淡，维克多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 维持生命潜藏状态必须保持静止，维克多只要移动，风牙立刻就能锁定他的位置。而风牙转移位置，维克多很难察觉。虽然维克多有昏暗视觉天赋，但还比不上风牙的夜视能力，拖到无光的夜晚，维克多的超凡视觉和射击精度都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反而对风牙更有利。 从风牙突袭人类营寨，掳走山民母子，故意挑衅激怒追捕者的行为看，它对人类骑士非常了解，同时也说明它已经被剑螳骑士团逼到绝境，不得不破釜沉舟，反戈一击……剑螳骑士明显有手段能锁定风牙的大致方位，而风牙也能感知到危险的来源。它是以自身为诱饵，吸引剑螳骑士包围这片森林，缩小包围圈。如果它能顺利突破剑螳骑士的围堵，就能凭借自身的速度，甩掉最有威胁的黄金骑士，假如突围失败，它也可以借助地形多杀几个剑螳骑士……那么，对风牙而言，逃生和反击这两个选项，谁的优先权更大一些？ 风牙在纳维尔肆虐了一年多，总共杀伤800多名人类，但它袭击的频率呈直线下降。除了这一次夜袭山寨，近几个月，甚至没有第二起风牙袭击人类的案例。这说明风牙对人类的仇恨已经减弱，它主要是在逃命。 黄金骑士的元素感知能察觉到风牙的嗜血天赋，而嗜血会引起虚弱。它如果想逃命，就不会在白天使用嗜血，到了夜晚，就不会有这种限制……夜晚的森林才是风牙的主场！ 我现在用弓箭先发制人的可能性很低，近身接敌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我近身作战对风牙的威胁较低，它对我使用嗜血的可能性不大……假设风牙不使用嗜血，它和我的力量，以及速度差距并不会太大。我身上有双头龙蜥皮甲，再加上涌动天赋带来的坚韧效果，应该能抵挡一次突袭伤害……我有2米范围的盲感，风牙不用嗜血提升速度，不可能成功偷袭我！另外，我的天启能最大限度发挥所有的天赋能力和战技，可以对偷袭失败的风牙形成反杀！ 维克多分析黄金豺狼人的心态，又衡量自身的能力，决定冒险诱杀对手。 连续射杀了几只野狼，狼群仓皇逃入森林，解除“隐身”的维克多把鹰翼弓挂在树枝上，从树梢滑落地面，抽出腰间的两柄精金长剑，将蚺皮剑鞘插在地上，朝野熊的残尸走去。 熊尸被狼群啃得残缺不全，浓郁的血腥味向四周弥漫，维克多的战靴落在积雪上，踩出死一般的静寂，仿佛这片区域里只有他一个活物。维克多心里很清楚，黑暗的森林里，豺狼人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而自己不知道风牙藏身于何处，但它肯定会出现在自己的背后。 轻风环绕身体，维克多手持两把精金长剑，不紧不慢地走进阔叶林，X-3记录这里的每一株树木，每一丛荆棘，每一块石头，他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在树林里全速奔跑，辗转腾挪。 风牙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但它会以为树林环境对自己更有利。 维克多了解风牙，风牙却不了解自己对手，这就是优势！ 黄金阶的豺狼人比想象中的还要谨慎，且富有耐心。维克多在树林了转了一圈，它始终没有主动偷袭，或采取任何误导性的试探，只有代表死亡的安静一点一点地压迫对手的心灵。 维克多心无杂念，持着双剑向落叶林外的空地走去，当他的战靴再次踏上积雪，精金长剑的剑身映出一团模糊的影子从身后的树冠上无声飘落。 就是现在——天启！ 魂火猛烈燃烧，精神力量瞬间提升一个层次，深邃黝黑的眼眸染成金黄，盲感区域扩张到3.6米，时间流速仿佛被扭曲减缓，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慢镜头，所有细节都毫无遗漏地呈现在脑海中。 环绕身体的轻风转为青黑色的气流，倒跃、转身、急刺，那团飘落的黑影就像一卷定格的画面在他的眼前徐徐翻开。 它体型瘦长，线条流畅，脖子上顶着一个土狼的脑袋，眼皮半阖，只留一条缝隙，里面是绿油油的眼眸，透出狡诈与残忍，气流环绕的黑色鬃毛蓬松张扬，犹如死神的斗篷，浸透黑泥的双爪仿佛抓着一片阴影，双腿蜷曲，腿部的肌肉就像蓄力的弹簧，只要落在地面，就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向猎物扑去，用双爪击碎猎物的脑袋。 可是，它现在正处于无处借力的半空，蓝光环绕的长剑当胸搠了过来。 苍蓝之刃！ 维克多触发天启的一刹那，风牙就知道自己落入对手布下的陷阱，由猎手变成了猎物。野性直觉告诉它，只要被蓝光流转的长剑刺中，必定落败身死，绝无幸存的可能。 在死亡恐怖的刺激下，风牙调动全部的潜能，身体内外的风元素极速流转，改飘落为横移，间不容发地避开穿胸一剑，肌肉鼓涨，双眼赤红，脚爪猛地踏向树干，要用嗜血之力反噬对手。 风牙的反应快到极点，应变妙到巅毫，充分体现了一个黄金阶豺狼人的强大实力。 一道凭空出现的犀利风刃撞在风牙的身上，与它的风行相互抵冲，瞬间引发的气流紊乱迟滞了豺狼人的动作。维克多与风牙身形交错，互换位置的间隙，狂风环绕的左手精金剑掠过豺狼人的肋下。 苍青之月！疾风剑！ 咔嚓……两人合抱的树干被踩出一个凹坑，风牙借助这股力量，朝空地的方向飚射，三个眨眼就没入针叶林带，转瞬间，豺狼人瘦长的身影就消失在莽莽森林中，空地的积雪上只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笔直血迹。 维克多站在原地，没有追击，身负重伤的豺狼人能有这样的速度让他颇为惊讶。但无论风牙逃命的速度有多快，他都有多种手段将其击杀。 第一次机会，他击伤风牙的杀手锏是疾风剑而不是苍蓝之刃，如果他刚刚的左手剑也是苍蓝之刃，风牙已经被虚空风元素透入身体，切碎内脏，导致重伤濒死。 第二次机会，风牙逃窜的时候，右手剑的苍蓝之刃积蓄了足够的力量，能破空击中它的后背，造成更大的伤害。 第三次机会，风牙的腰肋被疾风剑切开，维克多有绝对的把握，在它逃入针叶林之前，追上去，杀死它。 维克多故意放走了风牙。 战斗的过程非常短暂，其中的凶险却惊心动魄，包含智慧、意志、心理、力量、速度、技巧、天赋等各方面的交锋。 生命充满矛盾，既顽强又脆弱。真正的战斗，不存在左丢一个技能，右用一个天赋，而是要把所有的能力糅合在一起，瞬间爆发，生死胜负只存一线。但决胜过程却把生命提升到浓烈的高峰，压榨自身全部的潜能。 维克多决心独自猎杀风牙的那一刻起，血脉和X-3都发生了改变，沉睡的人类血脉被激活，X-3不再自动修正情绪变化。维克多与风牙短兵相接，真实感受到了死亡的大恐怖，而他的意志却游离在情绪之外，就好像心灵主宰唤醒存于血脉深处的能力，以应对自身毁灭的挑战和猎杀强敌的需要。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受。 维克多的心灵血脉秘法通过生死寂灭的状态，模拟身体世界毁灭，唤醒心灵主宰，激活沉眠的血脉天赋，但缺少一个明确的方向。 血脉对应法则，人类或精灵的血脉都蕴含着多种法则，没有反向，那到底该激活那些法则？这些法则是冲突，还是兼容？又该如何协调？ 精灵是长生种，人类是短生种，维克多一个不小心，激活的血脉天赋让他每天沉睡二十个小时，或者只能吃草，那玩笑就开大了。 这一次，维克多以猎杀风牙为最终目的，X-3建立任务，协调、激活并运用各种血脉天赋，人类和精灵的血脉法则不会产生冲突，反而相互交融。 简单的说，就是让自己变得更聪明，身体更强韧，体能更充沛，感知更敏锐，直觉更准确。 维克多甚至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可以在行动中保持生命潜藏的状态。但是，仅一次交锋显然是不够的，他还需要经历更多次的磨练，才有可能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风牙就是他的磨刀石。 维克多走到狼尸面前，用长剑割下一块鲜血淋漓的腿肉，强忍恶心，放入嘴中咀嚼，慢慢品味其中的甘甜。 这也是为了猎杀风牙所需要的磨练，而追猎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526章 传奇 二十五天后，克格斯顿城，磐石堡。 雷克斯高踞王座，表情深沉严肃，目光没有焦点，佩戴顶级元素水晶戒指的左手食指轻轻敲打紫金扶手。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国王陛下此时正在思考。 在宫相沃勒尔特侯爵的印象中，雷克斯国王粗豪武勇，不拘礼节，同时也极具谋略，只是他强势内敛，善于听取属下的意见，往往让封臣先充分发表自己的建议，暗中加以引导，最后才做出决断。他不仅是强大的黄金骑士，也是深受纳维尔子民爱戴的国王，更是一位卓越的政治家。 雷克斯只有在承受巨大压力的情况下，才会当着封臣的面露出深思的表情。 沃勒尔特侯爵并不觉得奇怪，因为问题的根源是维克多.温.兰德尔殿下。 人类国度每出现一位新殿下都是一件大事，有可能改变一个王国的政治格局。按照惯例，教会负责把新晋殿下的身份通报给诸王国。但对于大领主而言，别国的殿下对本国的影响力十分有限，只要送上一份贺礼就算尽到了礼节。唯有神灵骑士才能引起各大势力的高度重视。 太阳精灵同样受人瞩目。 圣堂武士副统领把兰德尔子爵即将变异为太阳精灵血脉的消息通报给各大教区。短短十天，磐石堡就接到了所有皇族、王族发来的询问函。磐石堡感到为难的是，兰德尔子爵在纳维尔晋升殿下，他本人却不是纳维尔的贵族。如何回复诸王室的询问，该透露多少消息，应当征求兰德尔殿下的意见，但磐石堡现在没办法和兰德尔殿下进行沟通，只能在回信中含糊其辞。 应付诸国王室的询问和刺探还不是最棘手的问题。磐石堡目前难以确保兰德尔殿下的人身安全，如果他在同风牙的厮杀中不幸遇难，纳维尔立刻会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雷克斯家族作为邀请兰德尔殿下出访纳维尔王国的主人，该如何向岗比斯王室和西尔维娅解释？就连克莱门特冕下恐怕都会受到牵连。假如克莱门特因此遭到政敌的攻讦，被拉下教宗的宝座，将对纳维尔的中央王国战略造成无可挽回的影响。 雷克斯拍了拍王座的紫金扶手，琥珀色双眸环顾大厅内的众人，开口说道：“蔷薇女王通过教会，向所有殿下发出正式照会，不允许任何人干涉兰德尔殿下的狩猎，否则就别怪她不讲规则！呵呵，神灵骑士与初代教皇的地位相当，如果他们下定决心无视光辉法典，教会只会先试着装聋作哑。” “兰德尔殿下狩猎风牙，也有可能遭遇不测……我不确定这是不是西尔维娅的真实想法，特地给她写了一封私信，但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雷克斯摸了摸下颌的胡须，龇牙说道：“岗比斯的摄政王倒是向我们提出正式请求，鸢堡希望我们尽量保证兰德尔殿下的安全，确认他的行踪。如果2个月之后，兰德尔殿下还没完成狩猎，鸢堡要求磐石堡出面干预，并召他回岗比斯。” “西尔维娅和鸢堡的意见完全相左，你们说岗比斯人到底想干什么？” 宫廷学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片刻后，沃勒尔特宫相站出来说道：“蔷薇女王显然不在乎兰德尔殿下的人身安全，她更看重自己的伴侣能否晋升太阳精灵血脉。而奥古斯特家族作为兰德尔殿下的封君，有保护封臣的义务。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鸢堡的照会都无可指责。” “我们能理解西尔维娅的急切，也能理解鸢堡作为封君的立场……冠冕堂皇的要求可以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应付，而神灵骑士的警告绝对不是开玩笑……事实上，我们可以干涉兰德尔殿下的狩猎进程，但无法保证他的人身安全。他和风牙的速度太快，战斗太激烈，多次近身缠斗。剑螳骑士团很难跟上他们，也无法对兰德尔殿下展开及时救援。” 雷克斯目光闪烁了一下，问道：“你们的意思是，遵照西尔维娅的要求，采取袖手旁观的态度？” 沃勒尔特侯爵鞠躬说道：“是的。” 雷克斯点点头，转而对身旁的王后问道：“亲爱的，你有什么看法？” 莎蒂娅举起团扇遮住娇艳红唇，紫色眼眸微微转动，轻笑一声，说道：“埃莱亚诺家族热衷于研究骑士血脉，月精灵血脉更是苏斯王族关注的重点。众所周知，风语月精灵是狂风骑士的源头。风系黄金血脉强大，但善变，是最难维系的骑士血脉。因此，铁山女皇选择为巴塞留斯家族留下神灵骑士的血脉，而不是剑圣德拉文的风系血脉。铁山帝国皇室得以延续3000多年，巴塞留斯家族至今都是黄金血脉。铁山帝国的四大后族虽然源自剑圣德拉文的风系黄金血脉，如今都已没落，其中的两个家族甚至消亡。” “岗比斯王国正在构建王族后族的政治格局……说实话，我不认为约克家族的血脉能够担任岗比斯的后族……西尔维娅准备效仿薇罗蒂卡女皇，替约克家族留下神灵骑士的黄金血脉。可是，维克多失败了怎么办？” “兰德尔殿下与豺狼人争斗，不幸陨落的可能性暂且搁置。月精灵血脉与骑士血脉不同，它具有血脉不稳定的退化现象。兰德尔殿下目前呈现金眼特征，但距离金发金眼的稳定形态还有一段时间。也就是说，即便他斩杀了风牙，依然有可能退化到风语月精灵。” “尽管风语射手是黄金血脉，却不能让西尔维娅受孕，但他有较低几率和白银阶的怒涛女骑士诞下后代。维克多的情人翠丝莉就是一位怒涛骑士，他的另一位情人菲妮克丝甚至有冲击元素海的潜力。奥古斯特的选择就更多了……罗兰长公主和索菲娅.温布尔顿女侯爵肯定能孕育风语射手的子嗣。” “兰德尔殿下可能会在岗比斯留下两支血脉，一支在鸢堡，一支在金水城。按照纹章学的联姻原则，三代之后，这两支风系黄金血脉可以相互通婚，确保血脉的纯净和稳定。岗比斯凭借黄金血脉，足以演变成一个千年帝国。” “就算约克家族的高阶女骑士没能和维克多生育子女，金水城也可以通过王族后族互换子嗣，从鸢堡汲取黄金血脉。但无论是哪种状况，三代之内，约克家族和鸢堡都需要用白银血脉的女见习骑士维护风系黄金血脉的纯净。奥古斯特家的嫡系贵女将做出巨大牺牲……凭这一点，蔷薇庄园就得向鸢堡俯首称臣。” “蔷薇庄园与鸢堡的意见相互矛盾，恰恰体现西尔维娅矛盾的心情。”紫眼王后放下团扇，红唇轻启，自信地说道：“我可以肯定西尔维娅绝不希望她的小情人出现意外！如果维克多陨落在纳维尔，磐石堡和克莱门特冕下的处境都会非常被动。至于，维克多能否晋升太阳精灵，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影响。实际上，岗比斯少了一位强大的太阳精灵同样符合纳维尔的利益。” “鸢堡给兰德尔殿下定了一个半月的期限，他追猎风牙的时间拖得越长，承受的风险就越大。我建议，尊重鸢堡要求，让剑螳骑士加入兰德尔殿下的狩猎行动！” 王后的建言与宫廷学者的看法相悖，雷克斯摇了摇头，笑道：“你们啊……为什么忽略最重要的人物？你们难道没看出来，西尔维娅的公开宣言其实都是维克多堂弟的意志吗？” 莎蒂娅轻蹙柳眉，迟疑说道：“风牙不是普通的怪物，它有能力杀死你的维克多堂弟。” 雷克斯与坐在下首的法鲁尔侯爵交换了眼神。剑螳骑士团团长心领神会，站起身，挥了挥手，说道：“宫相大人留下，其他人都退出去。” 磐石堡学者纷纷起身，和侍卫一道离开了会议室。雷克斯拿起桌上的金铃摇了摇，片刻后，一名身穿棕色长袍的神秘人独自从暗门走进会议室，并向国王和王后鞠躬致意。 神秘人的脸上带着白银面具，未系腰带，全身上下都被宽松的长袍遮得严严实实，连性别特征也不显现。他的装束可以避免被沃勒尔特侯爵的窥破身份，却瞒不过高阶骑士的眼睛。 莎蒂娅王后惊讶地问道：“黑狐？你怎么回磐石堡了？剑螳骑士现在怎么跟踪兰德尔殿下和风牙？” 神秘人代号黑狐，是雷克斯家族豢养的巫师。他的巫术能力可以回溯过往，剑螳骑士团正是依靠黑狐才牢牢抓住风牙的尾巴。 雷克斯含糊地解释道：“黑狐在德凯泽伯爵领受了伤，是我命令剑螳骑士把他带回来养伤的。” 法鲁尔侯爵面对王后，说道：“陛下，黑狐离开德凯泽伯爵领，剑螳骑士团于三天前跟丢了兰德尔殿下和风牙。我这次回来，就是请黑狐先查看一下他们的位置和状况。然后，再把他带回山区，继续追踪风牙。” 雷克斯挥手打断法鲁尔的话语，说道：“好了，让我们看看维克多堂弟和风牙最近的战况。” 法鲁尔从腰兜里取出一个小皮袋递给巫师，对方却如避蛇蝎，向后退开半步，仿佛皮袋里藏着致命的危险。 “放心，这里面是剑螳骑士在德凯泽伯爵领东侧山谷找到的风牙鬃毛，经过仔细清理，保证里面没有属于兰德尔殿下的物品，或血液……事实上，根据现场的勘测，我们确信兰德尔殿下在最近的这次战斗中没有受伤。” 黑狐这才接过皮袋，握在左手的手心里，然后伸出右掌，蓝色和绿色的符文自虚空浮现，交替旋转，组成玄奥的圆形图案，空气中的水汽不断汇聚，渐渐变成了一幅水幕。 纳维尔的国王、王后、宫相和军务大臣目不转睛地盯着水幕。随着符文圆圈的转动，水幕呈现出清晰的景象。 那是夜晚的山谷，银月黯淡，河水潺潺，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谷口，越走越近，正是兰德尔子爵。他手持两把精金长剑，脚步轻灵，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紧凑有力的连贯性，却又给人一种轻松闲适的感觉，身上的双头龙蜥皮甲有三处破口，分别位于胸口、肋下和腹部。透过皮甲破口，可以看见几道淡淡的伤痕。然后，他停住了脚步，俊美绝伦的面庞露出戏谑的笑容，黝黑的眼眸外有一圈暗金光泽在环绕涌动。 沃勒尔特侯爵不安地双手抱胸，隔着水幕，他竟然产生了被兰德尔子爵洞悉所有秘密的错觉，并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冰冷，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 水幕画面陡然发大，兰德尔子爵挑了下细长的眉毛，身上亮起幽蓝的流光，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飞速倒退的景色。 画面变换的速度太快，水幕一片模糊，沃勒尔特侯爵看的头晕眼花，烦躁恶心，忍不住想要呕吐。 “黑狐停止吧。” 蓝绿色的符文圈慢慢停止消散，水幕猛地化作一团白色水雾在室内蔓延。黑狐放下悬空的右臂，微微鞠躬，退到会议室的角落里。 “老狗，好一点了吗？”雷克斯国王关切地问道。 沃勒尔特侯爵喘息了一会，苦笑着点点头。雷克斯把目光投向黑狐，问道：“风牙的鬃毛能让你回溯多长时间？” 黑狐伸出四个手指头，又翻转手背，表示能回溯前后四天。 雷克斯笑道：“看来你恢复的不错，下去准备准备，等我这边结束，我们一起去追踪风牙。” 黑狐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走进会议室的侧门。等他的脚步声消失，法鲁尔侯爵开口说道：“我来解释一下，刚刚的景象是风牙的视野和感受。” “当时的山谷非常黑暗，图形清晰是由于风牙的夜视能力。这头畜生精通潜行匿迹，除非它故意暴露痕迹，否则正常的手段几乎不可能在夜晚追踪到它。而兰德尔子爵直接找到了它的藏身处。这说明什么？” 沃勒尔特侯爵沉吟着说道：“我听说风语射手能探查几公里外的景象……” “没这么简单。” 莎蒂娅王后神情凝重，缓缓摇头，说道：“兰德尔殿下用风语寻找豺狼人，那他怎么知道风牙就躲在那片山谷里？如果用风语一点一点地搜索，他的精力根本不够消耗的。我看到兰德尔殿下精神饱满，全身都洋溢着强大的力量，连黄金阶豺狼人都为之颤栗。而且，风牙具备危险直觉，从它逃窜的表现来看，不像是为了伏击兰德尔子爵，故意留下了痕迹，而是单纯的躲藏……兰德尔殿下为什么能准确地找到故意潜伏的黄金阶豺狼人？” 雷克斯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到的是图尔南斯和卡里古拉的心灵直觉。” 沃勒尔特宫相喃喃说道：“怎么可能是心灵直觉？剑圣德拉文都没有这种能力啊……” “我们对太阳精灵的了解太少，德拉文陛下没有不代表维克多堂弟没有。” 雷克斯顿了顿，继续说道：“两人的时代背景不同，所处环境不同，成长经历不同，觉醒不同的太阳精灵天赋也符合情理。刚刚，我看到维克多运用虚空风元素躲避风牙的进攻，这可是德拉文都不具备的能力。” “维克多与德拉文的天赋差异可以放在以后探讨。” 法鲁尔侯爵接口说道：“他闪避的速度快到风牙用眼睛都无法捕捉。风牙逃命的时候，选择直面兰德尔殿下，它为什么不掉头逃窜？只有一种可能，野性直觉告诉它，背对着兰德尔殿下就会死！这是维克多的意志给风牙留下的直觉印象......他逼迫风牙和自己战斗！实际上，兰德尔殿下再一次放跑了风牙，只割下了它的一缕鬃毛……” 说到这里，法鲁尔侯爵停顿了几秒，沉声说道：“风牙不再对兰德尔殿下构成威胁，维克多随时可以找到它、杀死它！他现在是一位传奇殿下。” 一位能够和黄金阶豺狼人近战，且具有心灵直觉和风语天赋的传奇射手？！ 会议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静，沃勒尔特宫相低着头，思索许久，声音沙哑的说道：“兰德尔殿下为什么不了结风牙的性命？” 雷克斯国王看了老侯爵一眼，淡淡说道：“你被吓到了？我也被吓到了……我可以告诉你，风牙至少伏击了维克多三次，但每一次都是正面进攻，每一次都失败了。如果它能从背后偷袭维克多，那怕只有一次，维克多已经死了。可是，风牙做不到，维克多没给它任何机会。维克多自始至终都能控制战斗的节奏，他在战斗中变得越来越强大，即便直面嗜血的风牙也存有余力。” “你猜得没错，维克多在利用风牙提升自己的实力，他新觉醒的血脉天赋尚未稳定，如果有人介入他的狩猎，可能会导致他的血脉天赋退化。但我可以保证，无论那个人是谁，他都会取代风牙的位置，成为维克多猎杀的目标。所以，不要有莫名其妙的念头……你说，维克多堂弟成功踏足传奇强者的行列，对纳维尔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沃勒尔特想了想，笑呵呵地说道：“有益无害！” “有益无害……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雷克斯点点头，笑道：“光辉骑士团支持的北方帝国和枢机院支持的南方帝国相互制衡，而我们的地缘优势决定了纳维尔中央王国的格局……好吧，准备国王车驾和20万金索尔的悬赏，我要第一时间向维克多堂弟表示祝贺。” “如您所愿，我的陛下。”宫相和法鲁尔侯爵同时起身，施礼告退。 待两位大人离开会议室，雷克斯转头对王后说道：“亲爱的，岗比斯的王太后已经前往德凯泽伯爵领，她现在看任何一个高阶女骑士都不顺眼。我不在磐石堡的这段时间，你得盯着克格斯顿的高阶女骑士，别让她们跑去德凯泽伯爵领，自讨没趣。” 莎蒂娅挑起柳眉，嗔道：“国王陛下，你不准备向你的王后解释一下吗？” 雷克斯挠了挠头发，困惑地问道：“解释什么？” “黑狐作为一名巫师，有高阶骑士和秘法战士保护，不用参加战斗，怎么就受伤了？还要跑回磐石堡，找‘医师’治疗？” “哦……这件事情啊。” 雷克斯拍了下王后的纤手，咂嘴说道：“黑狐拿到维克多遗留下来的铠甲残片，想回溯他的战斗视野，结果当场昏迷……据‘医师’说，黑狐窥测兰德尔殿下，遭遇巫术反噬，灵魂受创。幸好，法鲁尔及时派人把他送回磐石堡，要不然，他恐怕就废掉了。” 莎蒂娅花容失色，惊骇地说道：“怎么会这样？难道……” 雷克斯摇了摇头，说道：“月精灵血脉贵族怎么可能是巫师……我估计这是因为维克多受到神灵骑士的严密关注。任何涉及到神灵骑士的窥探，哪怕初代教皇施展大预言术都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黑狐的巫术层次相比教皇、教宗的大预言术差得太远，他对维克多使用巫术，受到西尔维娅的波及，被巫术反噬不足为奇。” 莎蒂娅定了定神，颔首道：“我一直以为神灵骑士超越一切神术、巫术仅仅是个传说……没想到，西尔维娅真的拥有无可比肩的威能。” 雷克斯沉默了一下，摇头说道：“西尔维娅和神灵骑士不能简单地混为一谈，但她如果解封所有的力量，即便有人提起她的名字，她都能感知到……这一点，是我对世界本源的理解。不过，黑狐的遭遇让我确信，尼奥韦斯特胆敢伤害维克多的性命，西尔维娅立刻就能知道……这倒是省了我们许多麻烦。” “尼奥韦斯特潜入德凯泽伯爵领了？” “嗯。”雷克斯表情沉闷的点点头。 莎蒂娅嫣然一笑，握着丈夫的手，宽慰道：“别担心，亲爱的。兰特皇帝没有伤害兰德尔殿下的想法……更没有这个能力。” “我现在甚至怀疑，他是否有胆量独自出现在兰德尔殿下的面前。” 第527章 宿敌 德凯泽伯爵领，东部山区的边缘地带。 豺狼人风牙拖着一头体型庞大的雄鹿从树林中钻了出来，径直登上一块凸出悬崖的灰岩。这里视野开阔，毫无遮掩，对面是一片茂密的矮树林，荆棘丛生，幽暗无光，两边相距30多米，山洪在下方的河谷奔涌咆哮，浑浊的河水猛烈撞击陡峭崖壁，发出震耳欲聋的涛涛巨响。 此处似乎是绝地，风牙却不在乎周围的地形环境，坐在岩石上，扯下一条鹿腿，塞入嘴里撕咬咀嚼，强劲有力的颌轻易粉碎雄鹿的腿骨、肌腱和皮毛，殷红的血珠顺着獠牙滴落在油光滑亮的黑色鬃毛上。豺狼人的身体有许多纵横交错的伤痕，伤口已经痊愈，鬃毛却不会再生长，光秃秃的伤痕露出饱满扎实的肌肉线条，显得壮硕精悍。 这些伤口都是一名手持双剑的敌人留下的杰作，自从风牙突袭了人类营地，在黑森林同那名敌人第一次交锋之后，它就被盯上了。经过40多个日出日落，风牙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沦为猎物，不再有反击的能力。对方就像刚刚独立生活的剑齿兽，通过玩弄弱小的猎物，磨练自身的能力，而猎物无论采取什么样的办法，都不可能甩掉一只迅速强大起来的剑齿兽。危险时刻笼罩风牙的心灵，虽然彼此隔着高山和森林，但敏锐的直觉告诉它，对手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观察它的一举一动。 在无形眼睛的注视下，藏匿、潜行、伏击都变得没有意义，而正面搏杀又毫无胜算，风牙却没有因此而绝望，依然充满了斗志。 今天，它要在这里给对手一个大惊喜！ 吃光两只连皮带骨的鹿后腿，风牙卧倒在岩石上呼呼大睡，它现在没办法偷袭对手，也不需要担心对手偷袭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锋利冰冷的杀机将风牙从沉睡中刺醒，它睁开眼眸看到那名可怕的猎手出现在树林的边缘，堵住它唯一的逃生路径。 双方相隔300多米，绿油油的眼眸与暗金环绕的黑眼遥遥对视，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嘀咕： 真是个丑陋的怪物！ 维克多和风牙相互追逐一个多月，交手不下20次，都觉得对方奇丑无比，但也承认对手足够强大，是需要谨慎应付的强敌。 “看来你不打算再捉迷藏了……那就让我送你下地狱！恶心的怪物！” 维克多丢下鹰翼弓和箭囊，抽出两把精金长剑，剑尖指着地面，施施然地向风牙走去。 豺狼人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却能感受到维克多的恶意和嘲弄，它翻起嘴唇，露出夹杂血肉的尖锐牙齿，喉咙发出怪笑，转过身体，背对着维克多撅了下屁股，然后抓破雄鹿的肚子，拽出血糊糊的肠子，放在嘴里面猛吃几口，似乎在说： 我会把你的肠子掏出来吃掉！ 维克多勃然大怒，环绕身体的轻风转为青黑色的气流，双剑呈现出深蓝的流光，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向豺狼人扑了过去。 “我要把你切成碎片，再一块一块地塞进牛屁股！” 维克多表面狂怒，内心却冷如冰霜，看似全力以赴，其实留有余力，双足绝不同时离开地面，随时准备改变方向。 风牙的狡诈是它实力的一部分，维克多能占据上风，靠的是从不犯错！ 一个不会犯错的猎手足以让绝大多数敌人感到绝望，但维克多知道，其中不包括风牙。 这头黄金阶豺狼人从不放弃任何机会，正是因为它的顽强，维克多才把它留到现在，作为提升能力的踏脚石。 三百多米的距离转瞬即至，风牙屁股上的鬃毛已经清晰可见，具有破甲锋锐效果的苍蓝之刃对准了它的要害，下一秒就能让豺狼人知道什么叫痛苦的绝望。 风牙的肌肉瞬间膨胀了一圈，黑亮的鬃毛根根竖立，劲急的气流环绕它的身体，犹如套着一层空气铠甲。 嗜血！风行！ 狂暴的反击即将出现，风牙却没有转身应战。 它准备承受苍蓝之刃的致命伤害，再充分发挥嗜血天赋的特性，以命换伤，用生命强韧反败为胜……维克多心念电转，果断进入天启状态，精细入微地调整动作，改刺为削，苍蓝之刃切向风牙的双腿。 这时候，风牙动了，双腿猛蹬灰色岩石，嗜血加风行瞬间爆发的速度快如闪电，躲开苍蓝之刃的平斩，冲到悬崖的边缘，高高跃起，临空飞渡山洪湍急的河谷！ 不是反击？！是逃命……维克多眼眸一厉，苍蓝之刃脱剑而出，化作两道靛蓝流光，直击半空中的风牙。 豺狼人背后仿佛长了眼睛，在维克多全力出手的瞬间，鼓动气流，连续两次变向，避让苍蓝之刃的犀利流光，犹如一只飞鸟，落在对面的悬崖上，头也不回地钻进浓密幽暗的矮树林。 维克多手提双剑，站凸起的岩石上，眼睁睁地看着风牙的身影劈开荆棘灌木，迅速消失在矮树林的深处。脚下是咆哮奔腾的山洪，对岸的悬崖落差6米，相距38米，他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气也跳不过去，如果往下游绕行，风牙早已跑出100多公里，几乎不可能再追上它了。 回头看了看丢在地上的银翼弓，维克多的脸色顿时变得臭臭的。 我……被一头豺狼人给耍了。 维克多在与风牙战斗中，压榨自身的潜力，个人实力有了巨大进步。他的基础力量增长了一倍，而基础力量的改变代表体魄、精神、感知、生命属性的全面提升。他的涌动现在可以提升14倍力量，远远超出当初的6倍增幅，相当于9名精锐士兵的合力，能够举起2吨左右的重物，接近资深骑士的水准。 当然，维克多目前的力量和速度还不足以和嗜血状态下的风牙相媲美。不过，四大元素属性的提升支撑起全新的血脉天赋。 维克多和风牙缠斗48个昼夜，双方各出奇谋，多次上演精彩纷呈的伏击、偷袭、诱敌反杀、强攻突破、逃窜藏匿的戏份。但维克多始终没有把后背露给豺狼人，而风牙总能在他放箭的一刹那，提前作出闪避，让他的鹰翼弓没了用武之地。 正面战斗极其凶险，维克多有一次被风牙抓破龙蜥皮铠甲，伤口直透胸骨，险些当场丧命。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他唤醒了人类血脉的战斗直觉，X-3将它和月精灵血脉的超凡感知、超凡敏捷、风行天赋糅合成一个全新的技能。虚空风元素瞬间取代环绕身体的气流，感应对手带动的空气变化，进行一次极限闪避。 风牙开启嗜血和风行也没能杀死维克多，反而中了一记苍蓝之刃。双方都受了重伤，互相追逐了一阵，谁也奈何不了谁，便各自潜藏疗伤。 维克多在生命潜藏的过程中，觉醒了人类血脉的生命强韧，配合月精灵血脉的涌动天赋，演变成愈合技能。半天之内，维克多伤势痊愈，杀得风牙屁滚尿流，从此奠定了胜局。 维克多得到锻炼的同时，风牙的实力也发生了变化，但它藏而不露，直到今天，给维克多设下一个陷阱，拿出全部的力量，在空中两次变向，飞跃30多米宽的天险，逃出生天。 首先，它选择一处绝地，养精蓄锐，摆出和维克多决一死战的架势。而维克多想利用豺狼人继续磨练极限闪避，丢掉鹰翼弓，选择和它正面对决。如果维克多藏在暗处，用生命潜藏回避豺狼人的危险直觉，施展鹰翼弓的蓄势击，风牙绝无生还的可能。但它了解对手能锁定自己的位置，知道维克多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多次在战斗中练习极限闪避。所以风牙营造出最后一次决战的氛围，诱使维克多放下弓箭，放手一战。 对手丢弃弓箭，风牙才能无所顾虑地纵身一跃。 其次，风牙故意用豺狼人的方式羞辱维克多，制造同归于尽的假象，维克多瞬间调整动作，风牙抓住变化的间隙，趁着对手猝不及防，实施预定的逃生计划。 最后一点，维克多用风元素监控豺狼人的动静，从没有看到它一次能跳这么远，也就是说，风牙根本没有提前演练过。它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跳过峡谷，维克多又怎么会想到它的真实意图？ 正因为隐忍和孤注一掷，风牙才骗过对手，有了突破极限，死里求生的惊艳一跳。 就像图尔南斯所说的，兔子永远伤害不了老虎，能够虎口逃生就是一种强大。 生命形态多种多样，生命层次不尽相同，面对无可匹敌的对手，活下来就是无可置疑的胜利。 尽管维克多憎恶吃人的怪物，但风牙表现出来的力量、技巧、天赋、狡诈、坚忍，以及强烈的求生欲给维克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促进他的成长。维克多承认风牙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豺狼人脱出了维克多的视野，却没能摆脱他的感知，无处不在的风元素正将它一举一动传递到维克多脑海中。风牙在矮树林里笔直穿行，嗜血之力推动身体，速度毫无保留，每次纵跃都能跨出12米的距离，撞开一切阻碍，眼看就要离开维克多的感知范围。 “你竭尽全力，现在该轮到我了。” 维克多将长剑插在岩石上，眼眸外圈的暗金光环迅速扩大，将黝黑深邃的眼眸染成璀璨的金黄色，魂火剧烈燃热，蓬勃的精神力量如火山爆发，联结风牙周围的风元素。空气在精神力的催动下，形成一股青黑色的气流，然后转变为一道靛蓝的流光，带着细碎的电芒向豺狼人的后脑激射。 三公里外，风牙突然感受到巨大危险，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不及细想，狂嗥一声，鼓动心脏，激发所有的潜能，逃窜的速度猛增三成。它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有形无质的虚空风元素，蓝色流光绕过它的后脑，射入薄弱的眼眶，锋锐的虚空风元素在它的颅内炸裂，切割脑髓，又化作激荡的空气乱流，把支离破碎的脑髓搅成一团浆糊。 风牙的眼睛爆裂，鲜血混着脑浆从口鼻、眼眶和耳朵里喷涌而出，强韧的生命力使它向前又冲了300多米，终于摇摇晃晃地倒在树丛里，不停地抽搐。 随着豺狼人生命的终结，维克多的风元素感知变成一片黑暗，黄金眼眸褪去璀璨的光泽，恢复成黝黑眼眸带着一圈暗金光环。 月精灵的风语天赋是一项战略性的技能，能够观察超视距以外的景象，但它本身不具备任何杀伤力。剑圣德拉文沟通火元素海，配合风语天赋，开创了自带必中属性的流火之矢战技。 维克多融合人类血脉与月精灵血脉，月精灵的顶级天赋——风语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项全新的天赋技能。 风牙具有空中变向的能力，留下的足迹难以预判。维克多在追踪风牙的过程中，充分运用X-3的识别能力，渐渐觉醒了人类血脉的心灵直觉，但它不是凶暴战士的危险直觉，而是一种特殊追踪直觉。维克多看到风牙留下的痕迹，凭直觉确定搜索方向，他的直觉判断越来越准确，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下一个痕迹。 追踪直觉天赋不断提升，达到了超凡的层次，便与X-3的天启、月精灵血脉的风语、风行和盲感相互配合，变异成具有超视距打击能力的新天赋。 维克多将其命名为：宿敌。 启动宿敌天赋首先要识别目标的特征，识别的信息越多，追踪的范围越大，景象也越清晰，甚至能用风元素洞悉它的弱点。识别之后是锁定，风元素会将方圆5公里的目标信息传递给维克多，经过X-3的识别对照，维克多再用精神力量调动风元素锁定目标的位置，大约是2.6平方米的圆形面积，正好符合盲感区域的大小。最后就是呼唤虚空风元素，超视距击杀目标。 简单的说，宿敌必须先看到，再锁定，最后猎杀，目标死亡后便不能继续观察。 维克多把双剑插回剑鞘，返身捡起鹰翼弓，准备前往对面的矮树林，割下黄金阶豺狼人的脑袋。他现在没了精灵族爱美厌丑的坏毛病，何况风牙的脑袋价值20万金索尔，就算它再丑十倍，维克多也要把它拿到手。 四十分钟以后，维克多绕到对岸的矮树林，凭着记忆朝风牙尸体的位置走去。 幸好风牙的头骨足够坚硬，要是普通的生物，估计脑袋都炸裂了……维克多心里嘀咕着，拨开一片浓密的荆棘，瞳孔瞬间收缩。 风牙……没了？！ 第528章 尼奥韦斯特 地面上洒满了豺狼人的血浆脑髓，它的尸体却不见了踪迹。维克多走上前去，仔细勘察现场遗留的线索，发现了一行皮甲战靴留下的足迹。不同于男士战靴的厚重痕迹，它形状纤秀，脚掌与脚跟之间有断纹，明显是最新款的半高跟女士战靴。顺着足迹，他看到一株矮树的树干上镶嵌着一枚红铜徽章，上面篆有展翅雄鹰的花纹。 尼奥韦斯特？ 兰特帝国又叫雄鹰帝国，尼奥韦斯特正是以雄鹰为家族纹章。维克多取下红铜徽章，放在手心里掂了掂，目光追随足迹，望向矮树林的西侧，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场景： 大约在20分钟以前，一位女骑士来到风牙的伏尸点，捡起豺狼人的尸体，用布包裹它的脑袋，防止血液滴落到地上，然后单手拎着风牙的尸首，走到矮树边，将尼奥韦斯特的家族徽章镶嵌在树干上，接着向西侧的矮树林外走去。 她的意思是，维克多只要拿着这枚徽章去德凯泽伯爵的领的小教堂，和尼奥韦斯特皇帝见上一面，就能取回风牙的尸体。 维克多脸色阴沉，内心恚怒不已，他讨厌被人胁迫，更讨厌在野外被人窥视。现在不是风牙值多少钱的问题，而是对方为什么能准确地找到他？维克多杀死风牙没多久，那名女骑士立刻偷走了风牙的尸体，说明她一直在附近目睹了战斗的整个过程，如果她当时想做点什么，后果难以预料。 转念一想，维克多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手段。剑螳骑士团可以确定风牙的大致方位，他们派出一支由白银骑士组成的斥候小队，远远地辍着维克多和风牙。前些天，维克多察觉到米勒神父的护身符一阵发热，接着剑螳骑士就跟丢了一段时间，直到最近，他们才再次出现在战场的外围。那名女骑士只要跟着剑螳骑士的斥候小队就能确定维克多所处的范围。风牙的嗜血和维克多的苍蓝之刃都会扰动虚空元素，瞒不过高阶骑士的元素感知。但要清晰地感知元素变化，非得黄金骑士才行，也只有黄金骑士才能避开剑螳骑士斥候的耳目。 人类国度的黄金女骑士少得可怜，尼奥韦斯特家族只有两名白银女骑士，还都是纳赫蒂加尔的嫡女，她们绝不会促成兰特帝国领与岗比斯和解。 维克多想来想去，认为那名黄金女骑士只能是六大圣骑士家族的核心成员，也只有光辉骑士团想剥离尼奥韦斯特与纳赫蒂加尔的紧密联系。 鸢堡同意兰特帝国领渡河南拓，兰特皇室才能下定决心与纳赫蒂加尔决裂。如果谈崩了，尼奥韦斯特还得抱着光明守卫的大腿。在双方达成共识之前，私下会晤必须小心翼翼，绝不能让纳赫蒂加尔有所察觉。 这肯定是尼奥韦斯特与光辉骑士团合作的前提条件，所以枢机院和光辉骑士团才百般遮掩，不露半点马脚。 可是，女圣骑士盗走维克多几十万金索尔的财富，胁迫他与尼奥韦斯特见面，未免太不拿兰德尔殿下当回事了。 简直欺人太甚！ 好不容易打了只怪物，却被人摸了尸体……维克多心里就像吃了苍蝇般的难受。 憋了一肚子火的兰德尔殿下直接就追了下去，没走多远，地上又出现了男式战靴的足印，他与女骑士并肩而行，彼此挨的很近，说明他们地位相当，关系亲密。 圣骑士家族的黄金女骑士都有黄金圣骑士伴侣。维克多对黄金圣骑士不够了解，只知道他们号称有传奇阶的实力，他自认为应付一个绰绰有余，如果同时面对两个的话，就得慎重了。 野外遭遇，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为了保险起见，维克多仗着熟悉地形，特意兜了个圈子，绕到一处山脊上，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静静等候目标出现。 没过多久，一对男女进入了维克多的视线。那名女骑士棕发碧眼，容颜美丽，身材窈窕，腰悬长剑，穿着一件精致的女式龙蜥皮甲，上面没有识别家族身份的标记。男性骑士宽肩窄腰，身高1.95米，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犀皮甲，未佩戴武器，肩膀上搭着风牙的尸体。他看起来20岁的年纪，五官英俊，琥珀眼眸，有一头如血的暗红头发，那是尼奥韦斯特蛮族血脉的标志。 维克多大感意外，尼奥韦斯特和岗比斯目前处于敌对关系，他在野外跟踪岗比斯的领主，可以视为不怀好意。这绝不是一个谈判的态度。 兰特皇帝怎么会如此莽撞呢？他身边的女骑士是谁？ 维克多沉吟片刻，便开始仔细识别尼奥韦斯特的特征，呼唤风元素锁定他的信息，将其列为宿敌目标，然后隐没身形，感应尼奥韦斯特的举动。 以他目前的精神力量，宿敌一次只能锁定一目标，风元素传回尼奥韦斯特的影像非常清晰，但他身边的女骑士则一片模糊。不过，直径2.6米的圆形区域内，空气振荡**-3转化为声音信号，让维克多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 “薇拉，我总觉得拿走兰德尔殿下的猎物不太好……” “哼，有什么不好的？我不这么做，他根本不会和你见面……我身为雷尔加雷尔的嫡女，去偷窃别人的猎物，还不是为了你？” “我……其实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挺好的？纳赫蒂加尔想让你去东部联盟，你觉得挺好的？艾德里安叔叔也这样想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兰特帝国领挺好的……” “你不要说了，乖乖听话就行……我们的孩子将来要继承肥沃的领土，而不是发配到东部联盟！” “好吧……薇拉，我觉得我们应该把风牙的尸体交给剑螳骑士，告诉他们这是兰德尔殿下的斩获……” “你……你怕了?” “兰德尔殿下是一位传奇，手段诡秘莫测，防不胜防，说不定他已经追上来了……可我并不害怕他。”尼奥韦斯特抿了下嘴唇，继续说道：“我担心他会用你胁迫我……总之，你要靠近我，我能保护你。” “呵呵，真是个乖弟弟，叫声姐姐给我听听。” “.…..薇拉，我比你大十岁。” “我不管……这里又没有外人，叫声姐姐，我有奖励哦。” “不叫。” “快叫！” “姐姐。”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主要是女骑士调戏情人，尼奥韦斯特支支吾吾，穷于应付。维克多也听到了一些隐秘，比如，尼奥韦斯特的情人是圣骑士家族雷尔加雷尔的嫡系贵女，白银骑士的身份，但并非圣骑士，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尼奥韦斯特安于现状，但他的情人和部属都希望能开拓南大陆；黄金骑士艾德里安对兰特皇帝有很大的影响力，他才是尼奥韦斯特联合关辉骑士团主要推手。 令维克多大跌眼镜的是，传奇骑士尼奥韦斯特居然对情人唯唯诺诺，完全不像一个杀伐决断的兰特皇帝。 可是，谁规定黄金骑士一定是强硬霸道呢？ 黄金骑士表里如一，相由心生。尼奥韦斯特20岁的模样，看起来青涩稚嫩，那他就是这副性格，但不代表他的信念不够坚定。只是他的信念未必是复兴兰特帝国。 据维克多所知，这一代的兰特皇帝是尼奥韦斯特家族内婚制的产物，因为觉醒了蛮族血脉，被艾德里安公爵推上了皇位。 内婚制违背纹章学三代血亲不通婚的原则，是骑士贵族的禁忌，只有那些渴望培育纯血脉后代的家族才会偷偷摸摸地实行内婚制。内婚的对象都是不受家族重视的边缘血裔，他们不掌权力，避世隐居，主要任务就是恢复祖先的纯血脉。 尼奥韦斯特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性格纯粹是必然的。也正因为纯粹，他才能踏足传奇领域。至于复兴兰特帝国的重任，恐怕也是艾德里安强加给他的。 维克多看到尼奥韦斯特这副模样，倒是认为他的信念是最初的恢复先祖荣光。 复兴兰特帝国和复兴尼奥韦斯特家族不是一个概念，这里大有文章可做。 维克多思考再三，决定和尼奥韦斯特见一面，转身离开山脊，向前面的一处山谷跑去。 尼奥韦斯特和薇拉走进那处山谷，突然把情人拉到身后。 “小心。” 一支包裹青黑气流的精金羽箭迅疾地射了过来，尼奥韦斯特抬起头，羽箭飞入他的十米范围，气流迅速消散，箭矢由快变慢，最后悬在空中，被尼奥韦斯特轻轻地摘入手中。 传奇骑士的元素领域。 薇拉.雷尔加雷尔顺着尼奥韦斯特视线望过去，看见左侧的巨岩上，站着一名手持战弓的年轻男子，他身形纤细挺拔，身穿一件破口的龙蜥皮甲，五官精致，耳朵略尖，黑发黑眼，黝黑深邃的眼眸外有一圈暗金色的光环，神秘暗藏，高贵内敛。 “兰德尔殿下！” 维克多没有搭理高阶女骑士，盯着尼奥韦斯特肩膀上的豺狼人尸体，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是我的猎物！” 尼奥韦斯特连忙丢下风牙的尸体，低下头，局促地搓了搓手，惭愧地说道：“抱歉，我们不该拿走你的战利品。” 有这么守规矩的皇帝吗……维克多强忍捂脸的冲动，颔首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谢谢。”尼奥韦斯特拉着情人朝前走，却被她一把拽住。 “等等！” 薇拉朝尼奥韦斯特翻了个白眼，美如碧湖的眼眸转向维克多，笑着说道：“兰德尔殿下看来知道吾爱的身份了，我介绍下我自己，我是莫里特.雷尔加雷尔殿下的次女，艾尔王国的伯爵，白银骑士薇拉.雷尔加雷尔……殿下，请容我解释一下，我们只是想帮您把豺狼人尸体拿回德凯泽伯爵领的教堂……” “它价值30万金索尔……我能拿的动。” 维克多单手将鹰翼弓立在地上，挑起笔直如剑的细长眉毛，不客气地说道：“雷尔加雷尔夫人，你们在野外跟踪我，还要我说谢谢吗？” 薇拉转了转眼珠，娇笑说道：“殿下强调野外是无法之地，那我们取走豺狼人的尸体有不妥吗？” 既然野外是无法之地，什么事情都能发生，什么话都可以谈，对话的理由只在于彼此的实力，尼奥韦斯特和维克多都有这份实力。如果尼奥韦斯特害怕就不会拿走风牙的尸体，维克多害怕就不会现身，他要是真的跑到教堂，找回自己的战利品，气势就落入下风。 真是个厉害的角色，难怪能把尼奥韦斯特握在手里……维克多淡淡一笑，说道：“不用浪费时间了，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我认为应该由殿下提问。”女骑士抿嘴笑道。 明知这是薇拉的谈判技巧，维克多还是感到满意，问道：“为什么找上我？” “岗比斯元老院，殿下是唯一支持在菲斯湖口建港的领主，我们相信以殿下的智慧能看的更远。”薇拉顿了顿，继续说道：“您还记得渡鸦镇的肯特牧师吗？你去拜访野蛮人长老的时候，肯特大人确定您能晋升传奇，他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我的父亲。所以，我们认为您不仅有眼光，还有足够的影响力。” 她又补充道：“这件事情由我们雷尔加雷尔主导，得到六大圣骑士家族的认可。您不用担心，卷入光辉骑士团的排名之争。”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这么说，雷尔加雷尔准备在南大陆发展世俗力量？” “是的。南大陆广袤无边，尽是无主之地。岗比斯实力雄厚却吃不下所有的土地。我们介入之后，可以商量一个合作方案，保证岗比斯可以得到与实力相称的利益。西尔维娅殿下将在利益分配中发挥最重要的作用，这也符合兰德尔家族的愿望，不是吗？” “至少，我们介入南拓战略可以让博瑞王国不拖岗比斯的后腿……总比纳赫蒂加尔介入要好的多。” 维克多未置可否地笑了笑，问道：“诚意在哪？” 薇拉轻柔地抚摸自己的小腹，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我怀孕了……” 尼奥韦斯特挺起胸膛，上前搂住薇拉的不显臃肿的细腰，大声说道：“我的孩子。” 这狗粮撒的……我都还没有继承人……维克多握拳抵着嘴巴，干咳一声，颔首道：“恭喜……这是我肯见你们的原因。” 尼奥韦斯特和圣骑士家族高阶女骑士搅在一起，又有了孩子，这个事实透露出许多信号。总的来说就是：尼奥韦斯特和圣骑士家族摈弃700多年的敌视，彼此建立了信任，得到光辉骑士团的支持，等同于背叛纳赫蒂加尔。而纳赫蒂加尔极有可能是谋害莱恩.奥古斯特的幕后黑手。 但这不代表，奥古斯特愿意放下对尼奥韦斯特的仇恨。 “你杀了我的国王。”维克多冷冷地看着兰特皇帝。 “我……没有！” 尼奥韦斯特摇头辩解道：“有人希望我在骑士对决中斩杀莱恩，可我不想那么做……我让莱恩向我进攻三次，只要他能让我后退半步，我就退出东部行省，赦免两位伯爵的叛逆之罪。如果莱恩做不到，就把叛逆交给我处置，再割让领土，向我行跪礼……莱恩不守信用，三次进攻没能撼动我，他就使出不成熟超凡战技，结果被元素海侵染了身心。” “我虽然负了伤，但伤势并不重，我原本有机会对付罗兰，却没有出手。” 薇拉在旁边解释道：“当时，西尔维娅殿下在獠牙城的城墙上，目睹了骑士对决的经过，如果尼奥韦斯特反击莱恩，她绝不会放走尼奥韦斯特。” 维克多也是无语了，尼奥韦斯特只守不攻，半步不退，莱恩的脸往那搁？难得有一位传奇骑士做陪练，胆大妄为的莱恩.奥古斯特当然想借这个机会，一窥传奇领域的奥秘，结果把自己给坑死了。 只能说尼奥韦斯特的性格让人忍不住地想欺负一下老实人，反而忽略了他是一位具有传奇实力的殿下。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罗兰不会放过你的……” “我随时等候她的挑战。”尼奥韦斯特点点头，气哄哄地说道：“请兰德尔殿下转告罗兰殿下……生死对决，我不会留手。尤其奥古斯特……不讲骑士对决的规矩。” 维克多抽动了下嘴角，转而说道：“我们岗比斯有开创帝国的设想。你宣布解散兰特帝国，承袭公国领主的身份，我才有立场向鸢堡建议，与尼奥韦斯特合作开拓南大陆的事宜。但我不承诺，我的建言一定被元老院采纳……我可以肯定一点，苏斯湖的建港条件优越，总有一天会有湖畔港口。” “解散兰特帝国？！” 薇拉先是惊愕，然后露出深思的表情。尼奥韦斯特看了她一眼，迟疑地说道：“这件事情，我要回去征询家族封臣的建言。” “就这样吧。” 维克多点点头，拎起鹰翼弓，说道：“把风牙留下，我们就此告别。” 见尼奥韦斯特护着薇拉向山谷的另一端走去，维克多又忍不住说道：“我能问一句吗？陛下为什么不愿意听从纳赫蒂加尔的劝告，在对决中斩杀莱恩国王？” 尼奥韦斯特停住脚步，抬头说道：“我觉得兰特帝国领挺好的……没有必要引发争端。” “……但他告诉你，如果你什么都不做，帝国领最后的土地都会被岗比斯吞并？” 尼奥韦斯特讶异地点点头，没有说话，继续朝前方走去。 等出了山谷，薇拉叹息道：“解散兰特帝国，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建议……可是，这件事情牵扯太广，你会非常为难，甚至背负骂名。而且，解散兰特帝国，你就丧失了对四王国的君主身份，奥古斯特可以名正言顺地向你发起复仇战争，纳赫蒂加尔不会再插手。兰德尔殿下是鸢堡侍从出身，和罗兰的关系亲近，他也有可能加入讨伐你的行列……换而言之，我们无法确定这是不是兰德尔殿下故意设下的陷阱……关键要看光辉骑士团能给你多少支援......我回去，问问我父亲吧。” 尼奥韦斯特想了想，说道：“光辉骑士团保证西尔维娅不出手就行！” “什么意思？” “兰德尔殿下虽然是传奇，但他打不过我。”尼奥韦斯特信心满满地说道。 话音刚落，一缕微风突然变成一股青黑色气流，旋即转为靛蓝的虚空风元素，向尼奥韦斯特的头发袭去。他猛地一抬手，将锋利的蓝色流光握在手心里碾碎。 “呲啦”一声，空气爆裂，气流激荡，尼奥韦斯特的犀皮手甲被虚空风元素撕开，他的手掌却毫发无伤。 薇拉四处张望了一圈，回过头，惊疑不定地问道：“这就是兰德尔殿下隔空击杀风牙的超凡战技？” “他打不过我……我也打不过他。”尼奥韦斯特看着破破烂烂的手甲，诚实地说道，随即又脸色大变。 “糟了……” “怎么了？怎么了？”薇拉躲进尼奥韦斯特的怀里，一脸警惕地左顾右盼，生怕维克多给她也来一下。 “我叫你姐姐，可能被他听见了……”尼奥韦斯特有点难为情地说道。 “.…..噗，亚当，你为什么这么可爱？” 四公里外，维克多割下凶暴豺狼人的首级、筋腱和心脏。他刚刚忍不住拿尼奥韦斯特掂量了一下宿敌针对传奇大地骑士的效果。 “似乎……谁也奈何不了对方，但我才踏入创奇，还有巨大的提升空间！” 第529章 锻法 光辉历7571年2月15日，岗比斯子爵领主，维克多.温.兰德于纳维尔南境山区击杀黄金阶豺狼人风牙。子爵眼呈暗金异色，携豺狼人首级归来。纳维尔国王在德凯泽伯爵领为兰德尔庆功，称其殿下，命吟游诗人传唱兰德尔殿下怒斩豺狼人的事迹。 教廷将兰德尔子爵列为殿下，通报人类国度各大教区。 鸢堡正式对外宣布，将在今年的11月15日举行爱德华.奥古斯特国王与安吉丽娜.布兰斯泰特.奥古斯特的结婚庆典，并由爱德华陛下册封兰德尔殿下为岗比斯伯爵，授王国守护者称号。 诸王国的实力家族，以及所有殿下纷纷向布利诺尔城派遣使节，携带礼物，祝贺岗比斯国王大婚，并新增一位王国守护者。 至此，岗比斯再次拥有四位殿下，高端武力冠绝诸王国，无可撼动。 关于兰德尔殿下的实力，大家众说纷纭，有人认为他作为超凡射手能在近战中碾压黄金阶的豺狼人，肯定是一位传奇强者，也有人持相反意见，认为兰德尔殿下没用鹰翼弓射杀风牙，不足以说明他的超凡箭技超越近战能力，应该算是黄金阶的殿下。但没有人怀疑，兰德尔殿下会踏足传奇领域，甚至走的更远。因为他的眼睛呈现暗金异色，就像3000年前的剑圣德拉文。 将来他的形态完全转化为金发金眼，就能和神灵骑士西尔维娅繁衍后代。他们的子嗣受到世界本源的眷顾，可以为人类国度增添一支高贵又稳定的黄金血脉。 相比兰德尔殿下黄金层次的古老血脉，他的个人武力反而是次要的。 三千年前流传着一种隐秘的说法，神灵骑士秉承世界本源的意志降生，任何骑士都有可能成为神灵骑士，代表最高层次的骑士血脉。古代神选者促成骑士与月精灵王族联姻，是为了通过太阳精灵与神灵骑士的后代，解开骑士血脉源头的秘密。如果人类掌握了月精灵贵族晋升太阳精灵的方法，就不用担心骑士血脉弱化和消亡的危险。只是太阳精灵的个例太少太少，骑士贵族和教会始终没能摸索出其中的规律。 如今，这种论调再次被翻了出来。一时间，兰德尔的金眼成了超凡骑士圈热议的话题，各大势力都想知道他在纳维尔王国的经历，包括调查他的饮食、睡眠、战斗、生活规律、心情变化等各方面的细节，最好能和兰德尔殿下面对面的交流。 但这是不可能的，兰德尔参加完雷克斯国王举办庆功宴，便不再接受任何邀请，谢绝所有的会面请求，避开人们的视线，就连纳维尔的领主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 德凯泽伯爵领西部的一处位置偏僻的山谷，风景秀丽，人迹罕至。德凯泽女伯爵派遣家族工匠在里面修建了木屋和岗哨，供兰德尔殿下隐居潜修。 无论外界如何纷纷扰扰，对于维克多而言，目前最重要的是巩固自身的收获，为自己量身定制一套心灵血脉秘法。 经过20多天摸索和尝试，维克多终于把新觉醒的天赋和心灵血脉理论联系在一起，掌握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锻炼方法。 首先是体魄、精神、感知和生命这四大基础属性，它们代表地、火、风、水四大基本元素。炼金塔已经揭示了四大元素是一切法则变化的源头，其本身处于流动平衡的状态，当一个属性发生变化，其余的属性也会跟着改变，从而构建新的平衡状态，可能更强，或许更弱。 这就给维克多提供了两个思路，一是缓慢打破平衡的提升；二是迅速破坏平衡的削弱。 维克多将它们分别称为锻法和破法。 锻法首重基础属性的提升。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越扎实，楼盖的越高，可以一览众山小。精神力量增长，维克多的心灵血脉秘法和超凡天赋就能玩出许多花样，想要提升精神力量，可以在体魄、感知和生命这三个属性上动脑筋。 一个人的体魄强壮，生命力也跟着增长，精神力控制越来越强大的身体，自然会得到提升，从而促使感知力更加敏锐。锻炼感知能力，同样能提升精神力量，而且更直接。不过，这可能会弱化体魄和生命属性。 维克多双管齐下，通过站桩內视，锻炼筋腱骨骼和内脏；通过冥想，锻炼精神和感知。观想对象改为自身最理想状态，调整消化、吸收、成长和修复的血脉法则。 如今，他的食量大增，每天摄取大量的肉食、谷物和水果，不再像以前那样，只偏爱素食。虽然X-3失去了数据化视野的能力，精准测算的功能却没有变化。维克多确信在同风牙战斗的期间，自己的体魄属性由9点提升到12点。经过这段时间的潜修锻炼，他现在的体魄属性达到15点，相当于1.5个精锐士兵的力量总和，或者普通壮年男子的2.25倍。 体魄属性提升后的效果直接反应在涌动天赋上。最初的时候，维克多通过涌动天赋能提升6倍的力量，以及身体强韧度的增长，勉强达到精锐士兵的5倍力量。现在的涌动能提升8倍，相当于12名精锐士兵的力量总和，相当于初阶白银骑士的水准。如果使用天启，维克多爆发的力量和体魄强韧度能够和高阶白银骑士相媲美。 涌动之所以能由6倍提升到8倍的增长，和精神属性、生命属性也有关系。 维克多参照记忆中的身体数据，结合当前的身体变化，测算出自己的四大元素属性分别是：体魄15.4，精神26.7，感知32.6，生命31.3。 四大属性的增长变化不仅让维克多原先的血脉天赋得到巨大提升，还有了更多的发挥空间。 愈合：人类血脉的生命强韧天赋结合精灵血脉的涌动天赋，在生命潜藏和內视状态下，经过X-3的精细入微的操控，调动水元素用于修复身体的创伤。 这里面涉及到血脉法则的许多奥秘，原理非常复杂，简单的说，维克多能承受严重的身体伤害，即便心脏被刺破，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主动施展愈合天赋，能够修复伤口，愈合速度与受伤害的程度有关。 如果使用再生药剂，配合消化吸收和愈合天赋，就算断肢再生也可以实现。当然，维克多不会傻到砍手砍脚，或者给自己心脏来一刀进行验证，他是根据X-3的推演得出的结论。 即便预估和现实存在偏差，维克多有了愈合天赋，相当于体内自带治愈神术。 极限闪避：战斗直觉与风行天赋相结合，在X-3的天启状态下，具现虚空风元素环绕身体，进行一次突破极限的预判闪避。 由于极限闪避涉及到高层次的预感，且爆发式的调动维克多所有潜能和X-3的全部计算力，快的如同瞬息闪现，但过程中无法思考，也做不了其余的动作，类似一个触发式的被动天赋。 维克多隐隐觉得极限闪避的潜力非常之大，几乎触摸到了风元素海的奥秘。如果给维克多所有的超凡天赋划分等级，极限闪避能与宿敌平起平坐，将两者结合起来发挥作用，是维克多突破传奇阶的方向。 可惜，维克多只在风牙面前练习了四次极限闪避，风牙第四次全力进攻，没能伤到维克多，便失去斗志，不再继续尝试反击。风牙没了价值，被维克多所杀。他对极限闪避的挖掘还不够，只能等回到人马丘陵，找西尔维娅帮忙演练。 宿敌：维克多目前所有能力的最高体现，具有追踪直觉锁定、超视距监控、呼唤风元素、具现虚空风元素和必中的特性，除了没有凝聚法则符文，它和巫术毫无区别，达到了心灵之光改变现实的层次。 维克多的精神力量一次能锁定一个目标，能力半径6.3公里，作用范围3米，能够对目标进行持续7秒的风刃绞杀，或者连续4次虚空元素打击。在宿敌的远程状态下，维克多一旦移动就会丢失目标，但只要对方没能离开6.3公里半径的区域，很快就能再次锁定。宿敌距离维克多越近，限制越小，效果越恐怖。 此刻，雷克斯国王就目睹了这惊人的一幕，一股股青黑色的气流如同一条条虚空怪蟒在维克多身周交错盘旋，空气摩擦被控制在固定区域，以至于他听不到刺破耳膜的呼啸，但气流组成的怪蟒卷起碧绿的潭水、细碎砂砾，绞碎树枝草叶，足以彰显出恐怖的威力，以及出众的控场能力。 雷克斯相信，军用重弩的密集攒射已经奈何不了维克多了。 维克多注意到国王来访，黄金色的眼眸光芒大炽，青黑气流化作十几道风刃，向正前方激射，空气中响起尖锐的呼啸声，前方三十米内的灌木矮树纷纷折断。 眼眸中的金色流光收敛成一圈暗金色光环，维克多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结束了今天的演练。 身穿秘银甲胄的艾瑞尔女爵上前一步，说道：“殿下，雷克斯陛下到访，我见您正在练习超凡战技，所以没有及时向您通报。” 说着，鸢堡女伯爵一双妙目横了一下正在旁边用羊皮纸书写记录的纳维尔联络官恩奇诺。 通报雷克斯到访的事情应该由恩奇诺负责，可这个小骑士成天观摩兰德尔殿下演练秘法战技。他看看就算了，还拿兽皮纸绘图记录，记录也罢了，还找兰德尔殿下东问西问。 维克多到底是你们家的殿下，还是我们家的殿下？ 鸢堡和蔷薇庄园的骑士对纳维尔人有一肚子的意见。凯瑟琳见雷克斯过来，都懒得搭理他，干脆躲进木屋里不冒头，。 人类对精灵族的力量体系一无所知，月精灵血脉贵族如何成长全靠自行摸索。剑圣德拉文开创的超凡战技被各大家族视若珍宝。维克多和德拉文血脉相同，却走出了不同的道路。相比德拉文的战技卷轴，他的修炼方法由浅入深，总结出相应的理论，是一个完整的系统，其价值无可估量。 岗比斯的骑士很费解，兰德尔殿下明知道纳维尔人在记录他的秘法，为什么还要对恩奇诺有问必答，详细解说？ 维克多对此不以为然，他能有今天的成就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炼金帝国的理论遗产、德拉文的战技卷轴、西尔维娅三性合一、罗兰的助力、图尔南斯的心灵之光、米勒神父的箴言都让他获益良多。 知识在于传承和积累，真正的强者总会照亮后人的道路。德拉文为后辈留下宝贵的战技卷轴，维克多也有这样的心胸气度。 不过，教归教，学费还是要收的。 纳维尔领主送给维克多的礼物，往大了说价值百万金索尔，往小了说30万金索尔只少不多。当然，维克多对纳维尔的帮助超出一般财富的意义，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但是，雷克斯国王第一时间送来20万金索尔的悬赏就不一样了。 教会在风牙的头上悬赏2万金币，苏斯王国悬赏7万，纳维尔悬赏20万，总共29万金索尔。其实，风牙不值这个价钱。纳维尔出20万和一个男爵爵位的悬赏，是为了扶持一位殿下的幼子。磐石堡动用剑螳骑士团和巫师，已经困住了风牙，随时都能取它首级。维克多横插一杠子，打乱了磐石堡的计划，雷克斯也没说什么，痛痛快快交付20 万金索尔的赏金。 维克多有言在先，狩猎风牙，必有厚报。如今尘埃落定，他便兑现诺言，将这套独特的锻法倾囊相授。 至于纳维尔人能不能学会，维克多认为可能性不大。一方面，月精灵血脉贵族的数量太少，受众有限。锻法没有修炼者，多半要被磐石堡藏入秘库里落灰。另一方面，这套锻法是维克多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很多地方都要用到X-3，有X-3水到渠成，没有X-3则事半功倍，很难触摸到心灵血脉的秘密。 在锻法中，x-3起辅助作用，那么破法，它就是核心。维克多的极限闪避和宿敌全都依赖x-3对天赋的统合调动。普通的精灵血脉贵族练习维克多的锻法，不敢说能觉醒涌动天赋，掌握风行绝对没问题。他们想复制维克多的破法战技，真的连门都没有。 维克多向雷克斯颔首致意，微笑说道：“陛下，让您久等了。” “维克多堂弟，你不用和我客气。”雷克斯笑声爽朗，上下打量了他，好奇地问道：“你刚刚是新的超凡战技？” 维克多点点头，矜持地说道：“怒风领域……还不够完善，需要继续琢磨。” 领域……控场领域一直是大地骑士的特长......什么时候，风语射手也有领域了？ 雷克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听维克多继续说： “怒风领域欺负一下弱小生物还可以，面对体魄强韧的凶暴怪物，杀伤力显得不足……风元素毕竟不是虚空风元素，看似无形，其实属于实体层面的打击。如果撞上大地骑士的虚空元素场……怒风领域基本上就失效了。” 不是基本上失效，是肯定风平浪静……雷克斯暗暗得意，正想着安慰一下堂弟，又听他说： “.…..我对怒风领域的定位是干扰，控制气流，贯入怪物的鼻子、嘴巴、耳朵和眼睛，干扰它的感官，如果它没裤子……可能会比较凄惨。如果我能把钻入怪物体内的风元素转为虚空风元素就好了……可惜，这么极限的操控，我目前还办不到……” 雷克斯嘴巴紧闭，沉默了好一会，干巴巴地说道：“堂弟，我和虚空风元素不熟，帮不到你……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第530章 破法 一名剑螳骑士捧着一口大铁箱走上前，雷克斯打开箱盖，从里面取出鹰翼弓，抛给维克多。 “按照你的要求，重新调整过了，看看够不够劲……你那件双头龙蜥皮铠破的不成样子，没法修补。我倒是想让工匠给你做一件纳维尔风格的龙蜥皮铠，可就是没有龙蜥皮料……” “533磅，够劲！” 维克多松开蛛丝弓弦，漫不经心地说道：“皮铠的事情不用麻烦了，我老婆西尔维娅那里还有许多双头龙蜥的皮料……” 场面诡异地安静了下来，维克多转过头，看到雷克斯一脸见鬼的表情，艾瑞尔女爵和剑螳骑士眼神漂移，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怎么了？我说话的方式不像纳维尔风格？”维克多困惑地问道。 艾瑞尔女爵噗嗤一笑，掉头朝木屋走去，脚步匆匆，肩膀还抖个不停。高阶骑士擅长控制情绪，但笑话纳维尔国王的机会可不多 雷克斯瞪着维克多，嚷嚷道：“什么叫纳维尔风格？我们纳维尔是最讲究礼仪的王国，绝不会用‘老婆’这个词，从来没有！” “雷克斯，我听过你这么称呼……” “你听错了，肯定听错了！”雷克斯断然否认，又从箱子里，取出两支不同的箭矢，塞到维克多的手上，哈哈笑道：“试试你的新弓箭……我的铁匠打造这些箭矢的时候发誓说，谁要是能用这两种箭射中300米外的目标，他就把他心爱的胡子给剃掉。我很乐意看到他不留胡子的模样……但愿他的坏脾气和他的胡子一起不翼而飞。” 维克多微微一笑，右手扣住两支箭矢，将其中的一支搭上弓弦。这支箭造型奇特，通体用精金和上等铁料打造，小指粗细，箭身有螺旋状分布的锋利凸起。 轻风环绕箭身，迅速转为青黑色的气流，维克多把弓片拉满，金属战弓如同敛翼疾扑的雄鹰，蛛丝弓弦发出一声动人心魄的嗡鸣，青黑气流包裹的箭矢电射而出，仿佛一道黑色流光在空气中高速滑行，命中380米外的一株高大铁杉。 “砰！”的一声巨响，气流炸裂，木屑乱飞，杉树叶飘洒着落下，一人合抱的铁杉树干上出现一个碗口粗细的空洞。 联络官恩奇诺半张嘴巴，满眼震惊。那名剑螳骑士也挑了下眉毛。雷克斯则点头赞道：“气流高速旋转，带动箭矢急速转动，气流和箭矢同时撕裂目标的创口，造成巨大伤害……非常高明的超凡箭技，威力足够，就是箭矢的飞行速度和射程会有所降低。” 维克多的锻法造诣是当代最顶尖的水准，但他的破法手段还处于较低的层次，仍然以打击目标的肉体为主要手段。西尔维娅斩杀巨兽伊图戈斯，图尔南斯击毙半人马大可汗都是洞悉敌人的弱点，破坏它们的元素平衡状态，以弱胜强，再全身而退。 西尔维娅和图尔南斯分别代表了骑士与神职者的最高破法水准。维克多虽然有了传奇阶的战技，但面对异化双头龙蜥和传奇半人马还是没什么好办法。他一时半会也达不到洞悉敌人元素平衡状态的境界，只能先丰富自己的超凡战技种类，应对不同形态的敌人。 巨型生物、大型生物、中型生物、小型生物和微型生物同处一个世界，它们各有各的天赋，野性直觉、生命强韧、体魄坚韧、再生、大地之力，等等。维克多在同风牙和尼奥韦斯特的交锋中，就意识到自己的破法手段不足。 弓箭的杀伤力本来就小，猎手即便射中野牛或野猪的要害，也要追好几里路才能取回猎物。维克多疾风箭提升了弓箭的杀伤力，但风牙仗着生命强韧硬挨一记疾风箭，直接冲到维克多面前，幸好疾风箭破坏了它的风行，起到了减速效果，否则维克多整个胸腔都被豺狼人撕开了。 直觉特别敏锐的凶暴怪物在弓手松弦放箭的刹那，就能做出躲避，超凡箭手想要射中它们的要害很难。维克多用生命潜藏配合蓄势击可以射杀风牙，问题是，生命潜藏不能移动，谁也不知道凶暴怪物什么时候进入他的有效射程。 好在，野性直觉足够强大的生物并不多见，但生命顽强的怪物却不在少数。 如果是在南大陆的战场上，维克多用不了多少次蓄势击，面对半人马，或者蛮族的集群冲锋，疾风箭也很难一次重创一个敌人。 精神力量的提升让维克多控风的距离和技巧都有了质的飞跃。原先，维克多只能控制盲感区域内的风元素，风行箭和疾风箭飞行两秒，箭矢上的风元素就会自动消散。蓄势击稍微好一点，但也只能维系2.3秒虚空风元素。现在，维克多能让风元素高速旋转，带动螺旋重箭，射中目标后形成空腔效应。 一箭一个大洞，不死也重伤。 疾风重箭专门为生命强韧的敌人准备。 这个超凡箭技多亏宿敌能远程控制风元素，但宿敌本身也有缺陷，其最强杀伤手段是单纯的虚空风元素伤害。 二十多天前，维克多具现虚空风元素，想割断尼奥韦斯特的头发。尼奥韦斯特徒手将锋利的虚空风元素碾灭，他的手掌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尼奥韦斯特是传奇阶的大地骑士，虚空地元素和虚空风元素本来就相互克制。维克多调动的虚空元素强度比不上尼奥韦斯特，宿敌伤不到他也很正常。 可是，维克多作为传奇阶的射手，需要应付传奇阶的怪物，否则就是徒有虚名。然而，许多强大的怪物都具备很高的元素抗性和超强的野性直觉。它们能抵御必中的虚空风元素伤害，能提前躲闪弓箭手的射击。 对付这样的敌人，蓄势击不行，宿敌也不行。两者结合起来，或许就可以了。 第二种箭矢为此而打造。它的箭头采用精金，箭竿是龙骨钢，没有安装尾羽，看起来就像一根细长的钢锥。 龙骨钢是软钢，富有弹性，可以任意弯曲形状。维克多的设想是，利用自己超远程控制虚空风元素的能力，引导箭矢转弯变向。即便敌人能预测利箭脱弦的瞬间，它也躲不过维克多的追踪箭。 这种追踪箭技一是要快，让对手躲无可躲；二是要足够远，让对手无法反击。所以，它不能运用疾风重箭的射击技巧，维克多也没有能力控制虚空风元素做出旋转。追踪箭可能无法对高抗性的敌人造成严重伤害，但维克多射它几箭，再上去切它也会更容易一些。 事实上，远程攻击对敌人的心理打击非常可怕，只要追踪箭能造成有效伤害，维克多盯上的敌人连睡觉都要担心被射瞎眼睛。超凡射手在战斗中，往往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目前，维克多连贯控制虚空风元素的距离是744米，追踪箭就是要在744米内做到必中。 “看到左边那颗云松树了吗？我朝右边射击，再命中它。” 维克多拉满弓弦，黝黑眼眸染成金黄色，环绕锥形箭的青黑气流转为靛蓝的虚空风元素，酝酿了几秒，锥形箭射向天际。 联络官恩奇诺的目光紧紧追随那道蓝色流光，只见它空中抖动了下，炸裂成激荡的气流，渐渐消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失败了？怎么会失败？兰德尔殿下怎么可能失败？ 恩奇诺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仔细观察左边的那株云杉。它好好地挺在原地，并没有被虚空风元素割裂。温布尔顿家的小骑士顿时感到沮丧，甚至不敢去看兰德尔殿下的脸。 维克多摇了摇头，郁闷地自语道：“剑圣德拉文是怎么让流火之矢在千米之内必中的？难道是火元素海的缘故？” 雷克斯皱了下浓密的眉毛，开口说道：“维克多，你可能对元素海有误解。” 维克多转过头，郑重的说道：“愿闻其详。” “恩奇诺，赶紧滚！这不是你现在该听的。” 雷克斯赶走了小骑士，对维克多说道：“元素海是世界本源，祂的里面是无尽的虚空元素，但虚空元素不该具现在物质世界。超凡骑士通过自己身体和灵魂，具现虚空元素，获得超凡的权能。黄金骑士和白银骑士的差别在于超凡权能的大小，我们所谓的沟通元素海，其实就是权能大小。黄金骑士具现的超凡力量仍然是虚空元素，和白银骑士的超凡力量没有本质区别，只是黄金骑士调动虚空元素的强度和控制力都超过了白银骑士。” “换句话说，超凡者具现虚空元素是以身心为载体。就好像尼奥韦斯特，他的体魄和灵魂比一般骑士要强大的多。我们磨练超凡战技要小心翼翼，尼奥韦斯特却可以承受元素海对身心的多次冲刷。他当然更容易炼成超凡战技，获得传奇阶的超凡权能。他运用大地元素的强度几倍于一般的黄金骑士。” 黄金骑士的超凡战技主要是为了更深刻的理解元素海，并非全是战斗技能。一般来说，黄金骑士练成七个超凡战技就算踏入传奇领域，调动虚空元素的能力远远超过黄金阶。 维克多恍然大悟，说道：“虚空元素只能以身心为载体，我让虚空风元素变向，它撞到了箭矢，立刻表现锋锐切割的特性，搅碎箭矢，然后消散。” 雷克斯点头说道：“是这样的……剑圣德拉文通过法则符文把虚空风元素转为虚空火元素，他射出的箭仅仅是约束虚空风元素的前进方向和距离，达到800多米后，虚空风元素变成火元素，箭矢被烧毁，最后是火元素飞向目标，并且必中……反正，我不相信流火之矢能让羽箭转弯变向……任何箭矢都承载不了！” 维克多怅然说道：“秘银都不行……看来，我的设想没指望了。” “堂弟，你是月精灵血脉的先行者，开创战技也是为后辈铺路，怎么能轻易放弃？”雷克斯哈哈笑道：“你把这种战技原理告诉我，或许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如果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正常情况下，黄金骑士不应该询问维克多的力量秘密，也只有雷克斯的豪爽作风才会直接提要求。 超凡者圈子有一个公认的规则，黄金骑士之间的争斗，点到即止，不可以生死相见。强如西尔维娅和尼奥韦斯特都遵守这条规则。维克多并非骑士，但也属于人类国度的超凡强者，他的利箭应当瞄准异族敌人，不能对黄金骑士痛下杀手。 人类国度的殿下把内战约束在较低的层次，维克多身为传奇强者，向其他殿下隐藏自己的杀手锏等于犯了大忌。 白水堡战役，风系大骑士内古斯子爵连杀几名撒桑大骑士，双方打出了真火，撒桑帝国和南方三王国的黄金骑士悉数上场，西尔维娅力压群雄，结束了战争。 黄金骑士靠比武决定最后的话语权，那最尴尬的就是维克多这样的超凡射手。 开弓没有回头箭，狂风骑士那来的点到即止？近战又打不过大地骑士和怒涛骑士，明明更强悍，总不能就这样退让吧？ 所以，狂风骑士的威慑力贯穿战争的全过程，真的有人上前挑衅，他也不用客气。 不怕死，你就上来试试！ 维克多公开自己的超凡战技，有助于提升他在人类国度的威慑力和影响力，可以免去许多麻烦。 “我的血脉能力是把风元素转为虚空风元素，原来只能熟练控制2米方圆的风元素。现在嘛……6公里之内，无处不可。”维克多淡淡地说道。 雷克斯啧啧称奇，赞叹道：“真是神奇，难怪你可以琢磨必中的超凡箭技……狂风骑士可没这个本事，他们都是一些傻不拉几的暴力狂，尤其特斯蒂尔家族!” 维克多摇头说道：“我对虚空风元素的控制足够稳定，但强度比不上黄金阶的狂风骑士，所以才想着用箭矢的技巧弥补威力不足的问题。” 雷克斯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说道：“我倒是知道一个不可能的可能……纳赫蒂加尔家族有一把流传自神选者时代的黑金剑，它可以承载虚空元素的流动……黑金这种金属矿物非常罕见，据说它能引导虚空元素，而不是秘银的亲和属性。不过，黑金的熔炼方法已经失传了，主要是炉温不够……就算纳赫蒂加尔把他的家传宝剑送给你，你也没法将其熔炼成箭矢。而且黑金很硬，拐不了弯。” 维克多眨了下眼睛，叹息说道：“那真是可惜……我再另外想办法吧。” “对！你应该回去找你的老婆谈谈，哈哈哈！” 雷克斯大笑，和维克多闲聊打趣了一段时间，便告辞离去。 送走纳维尔国王，维克多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独自坐在水潭边浮想联翩。 黑金不就是萨隆魔铁吗？原来，它可以像骑士那样承载虚空元素，难怪炼金帝国把它列为超一类物资……火晶熔炉可以提炼魔铁矿，只要掺入一定比例的瑟银就能解决箭身柔软的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萨隆魔铁还有更广泛的用途，比如让大地骑士的铠甲坚不可摧，让怒涛骑士的长剑附着强烈的冰冻效果……古代炼金师果然是骑士，他们的许多遗产都可以直接提升骑士的能力。 维克多为自己的发现而欣喜，但却找不到人分享自己的快乐，突然看到木屋的窗户里有一双美丽的眼睛一闪而逝，其中蕴含的倾慕、娇羞和渴望瞬间把他心里的喜悦化成一团火焰。 兰德尔殿下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小木屋，不多久，艾瑞尔女爵带着几名鸢堡侍女离开木屋，并顺手关上了房门。 ************************* 二十天后，鸢堡，摄政王的会客厅。 威廉姆斯与戈隆侯爵面对面坐着，沉默了半天，才说道：“我们的兰德尔殿下到了岗比斯东部的闪雷镇……” “我已经知道了。”戈隆侯爵点点头，疑惑地问道：“就为这件事情，你邀我密谈？” 威廉姆斯靠向椅背，表情古怪地说道：“凯瑟琳怀孕了。” 戈隆侯爵露出由衷地笑容，似乎连脸上的那道疤痕都在发光，“这是好事！哈哈，非常好……消息确凿吗？” “艾瑞尔传回来的消息，可以确信。” 戈隆侯爵站起身，笑容满面地说道：“马上派人去接凯瑟琳回鸢堡！” 威廉姆斯苦笑了下，说道：“问题是，兰德尔殿下寸步都不肯离开凯瑟琳。” 戈隆侯爵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在房间内来回踱着步子，就像一头焦躁的雄狮。 他停下脚步，深深吸了口气，问道：“西尔维娅肯定也知道了，她什么态度？” 威廉姆斯摇了摇头，答道：“没有任何消息。” “哼！事关黄金血脉，容不得半点退让！” 戈隆重重哼了一声，沉声说道：“我带迅龙骑士团过去，明早就能到闪雷镇。” “还有，这件事情别告诉罗兰……她只会坏事！” 第531章 劝离 清晨，闪雷镇领主的庄园。 凯瑟琳睁开双眼，闻着爱人留在被窝里的气息，又在舒适的的床上赖了一会，轻轻抚摸自己平坦紧致的小腹，美丽的脸庞浮起幸福甜蜜的笑容。 “宝贝，早安。” 温柔地和肚子里小生命打了声招呼，凯瑟琳离开大床，赤着雪白玲珑的纤足，走到卧房的门前，举手推开虚掩的木门，见爱人正坐在小客厅的书桌前，用羽毛笔写写画画。 维克多停下羽毛笔，转头望着一身宽松睡裙的凯瑟琳，微笑说道：“亲爱的，我把你吵醒了吗？你应该多睡一会，还有……” “还有，孕妇应该注意保暖，不能光着脚在屋子里乱跑……好了，请饶了我吧，你简直比我小时候的管家夫人还要唠叨。” 凯瑟琳翻了一个好看的白眼，走上前，把维克多按回椅子里，坐在他的腿上，拿起桌上的羊皮纸，好奇问道：“你在忙什么？” 维克多小心翼翼地环住凯瑟琳的腰肢，眉飞色舞的说道：“我在设计一款马车减震器……闪雷镇男爵提供的马车实在是差劲。我准备请他召集工匠，重新打造一辆马车。它有16尺长，7尺宽，8尺高，可以供4个人居住乘坐，有四扇窗户，分上下两层，顶层是马车的露天顶部，视野开阔，阳光充沛，可以浏览沿途的风景……” “露天设计？下雨怎么办？” “别担心，有防雨棚……车厢内部有五个房间，包括盥洗室、客厅、储物间、卧房和仆人室。对了，马车后面还可以加个小拖厢，这样，储物间就能改成游乐室。” 凯瑟琳软软地靠着维克多的胸膛，感受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嘴角噙笑，问道：“打造这辆马车要多长时间？” 维克多先在心里计算考量各方面的因素，肯定地说道：“我亲自动手，只要两个月就能做好。” 凯瑟琳顿时瞪大了眼睛，诧异地问道：“两个月？你是说，我们要在闪雷镇停留两个月？” “嗯。”维克多点点头，摩挲下巴说道：“有许多新部件需要打造，相关的材料也需要准备……我已经预留了15天的时间，相信闪雷镇领主能够完成我的要求。” 听出维克多语气中的认真，凯瑟琳坐直了身体，看着他呈现暗金光环的眼眸，委婉地说道：“亲爱的，闪雷镇只是一个边远小镇，你就不要太难为他们了。我们还是直接前往深水城，让乔舒亚公爵给我们准备马车。” 维克多连连摇头，说道：“从闪雷镇到深水城要走39天，就凭那辆破马车，我都担心它中途会散架……我可不忍心让你们母子受颠簸之苦。而且，乔舒亚家的马车怎么能和我制作的马车相提并论？将来，我还想驾着马车，带你们去人马丘陵远行观光。” 凯瑟琳心里咯噔了一下，捧着维克多的脸颊，献上深情的长吻，柔声说道：“闪雷镇没有多少物资，我们以其在这里耗时间，不如步行前往深水城，估计10天就能到了。” “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 维克多连连摇头，凯瑟琳却温婉地笑道：“这样吧，放出信鸦，让深水城派出车驾来迎接我们，顺便请他们准备你需要的马车配件。我们迎头赶过去，与车驾汇合，等到了深水城，你再制作马车……这个乡下小镇，我一天都不想待了。怎么样？我可是很期待你为我，还有孩子准备的礼物马车。” “这样啊……” 维克多认真思考凯瑟琳的建议的时候，艾瑞尔女爵敲响了房门，得到回应后，走进卧室前厅，扫了眼黏在一块的两个人，抿嘴笑道：“没打扰你们吧？” “不必在意，是凯瑟琳的早餐准备好了吗？”维克多摇头问道。 “当然。”艾瑞尔点点头，转而说道：“不过，我是来告诉你们，戈隆侯爵和迅龙骑士团到了。” “这么快？” 凯瑟琳眼睛一亮，从维克多的膝盖上站了起来，说道：“我去换身衣服，迎接戈隆殿下。” “不。”维克多站起身，两只手扶着凯瑟琳肩膀，叮嘱道：“亲爱的，你不用管他。你只要按时吃早餐，选合适的时候再召见他。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说完，维克多拿起外套，推开房门，蹬蹬蹬地跑下楼梯，对着侍从喊道：“夫人的早餐准备好了没有？先带我去看看。” 凯瑟琳和艾瑞尔面面相觑，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隔了一会，艾瑞尔用口型无声说道：“兰德尔殿下，兴奋地就像一个孩子。” 兰德尔家族的车驾早在几个月前就从克格斯顿城出发，绕道多铎王国，提前返回岗比斯。这时候，爱丽娜等人应该到了毗邻人马丘陵的红叶镇。凯瑟琳挑选精锐，赶往德凯泽伯爵领与维克多汇合。等维克多击杀风牙，晋升传奇之后，凯瑟琳又陪着他在山间小屋隐居潜修。两人重拾旧梦，渡过了一段恩爱缠绵，如胶似漆的时光。 维克多完成了锻法和破法的修改，告别雷克斯国王和迪玛特圣武士，带领队伍从德凯泽伯爵领的西部山区，徒步返回岗比斯。 途中，凯瑟琳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原本不想告诉维克多。但维克多察觉到胎儿的心跳声，立刻代入了丈夫和准父亲的角色，开心的同时也变得紧张兮兮，成天围着凯瑟琳打转，嘘寒问暖，事必躬亲。四米宽的小河，凯瑟琳一步就能跨过去，他偏要命令秘密骑士修一条木桥，仿佛忘记了凯瑟琳是一名大骑士，而且已经恢复了斗气运转。 到了岗比斯东北部边境的闪雷镇，维克多的表现变得更夸张，嫌弃闪雷镇领主马车寒酸逼仄，又说孕妇不能骑马，不能徒步远行，要求闪雷镇准备制作马车的材料，打算亲自造一辆豪华马车给凯瑟琳代步。他还会对着凯瑟琳肚子的胎儿说话，并以银白高塔大学者的身份，替这种任性到傻的行为取了一个学术名称——胎教？ 孩子任性给一罐蜂蜜就能解决，实在不行再加两个巴掌。殿下任性，那麻烦就大了。 传奇殿下的权威和强大的精神力量开始影响白银骑士以下的所有人，就连戴恩牧师都认为维克多的紧张不无道理，每天亲自检查凯瑟琳的饮食状况，隔三差五要问一下凯瑟琳那里不舒服，要不要神术治疗。 这下好了，传奇殿下和高阶牧师变成了这副模样，整个闪雷镇都动员了起来，为凯瑟琳陛下忙前忙后。而凯瑟琳似乎也乐在其中。这时候，谁要是敢提出异议，谁就是所有人的公敌。 艾瑞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认为维克多变得焦躁不安是意识到，即将和凯瑟琳分离。 如果维克多想把凯瑟琳拐到人马丘陵，问题就会变得非常严重。艾瑞尔给鸢堡发了封密信，鸢堡反应神速，戈隆侯爵率领迅龙骑士团的精锐连夜赶了过来。 艾瑞尔松了口气，但还是要点醒一下凯瑟琳，千万别和维克多去人马丘陵。 凯瑟琳微微一笑，坐回到沙发上，用唇语说道：“亲爱的艾瑞尔，我承认我非常享受维克多无微不至的关爱与呵护，可我没有因此失去白银骑士的理智。” “我自有分寸……你就让我们任性一段时间吧。” 艾瑞尔嘴唇动了动，瞥见凯瑟琳明亮如镜的碧绿眼眸，便娇笑说道：“陛下，我替你更衣。” 小镇外，戈隆侯爵看见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独自迎了过来，他头发乌黑，容貌俊美，眼睛带暗金异色，身材匀称，步履间透出敏捷灵动和稳健有力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 相比月精灵的柔美，他现在多了一份阳刚气质，已经开始往太阳精灵转变了……戈隆侯爵暗暗点头，跳下迅坐骑，整理披风，取下头盔，准备和兰德尔殿下相互见礼。 维克多直接越过戈隆侯爵，扫视后面的迅龙骑士，回头对着戈隆问道： “马车呢？” 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戈隆侯爵一头雾水的问道：“什么马车？” 兰德尔殿下指着六足迅龙，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什么马车？！你们打算让凯瑟琳骑这么丑的家伙赶路？” 迅龙骑士团急行军当然不会带马车。没有马车，维克多当然不肯出发。戈隆侯爵和30名迅龙骑士只能留在闪雷镇，帮维克多造马车。 十五天之后，维克多和凯瑟琳还是动身了。深水城接到闪雷镇领主的急报，乔舒亚公爵赶紧派出豪华马车，由家族守护者亲自带队，前往闪雷镇迎接岗比斯的王太后。 送走了兰德尔殿下和凯瑟琳陛下，闪雷镇的领主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了下来了。 虽然维克多出手阔绰，让闪雷镇着实发了一笔小财。可是，闪雷镇承受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车队到了深水城，乔舒亚家族举办了盛大的晚宴，欢迎兰德尔殿下、戈隆殿下和凯瑟琳陛下。维克多却兴致缺缺，说乔舒亚家族的马车坐的不舒服，要亲自打造一款远行马车。 结果，迅龙骑士又陪维克多折腾了十几天，等马车造好之后，才踏上了回归布利诺尔的旅途。 队伍越靠近岗比斯王都，兰德尔殿下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大，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戈隆侯爵争执。幸好，只要凯瑟琳出面，总能让维克多平静下来。但车队的气氛还是逐渐凝重了起来。 这天，车队抵达王城的东部重镇，戈隆侯爵再三出面邀请，把维克多从马车里叫了出来。两人骑着迅龙，漫步在队伍的最前端。 “这里是布利诺尔平原最肥沃的土地。” 戈隆侯爵指着道路旁，一望无垠的绿色麦田，说道：“有农田、湖泊、河流、森林、草场，总面积14000平方公里。今后，它就是凯瑟琳女公爵的封地。” 维克多心不在焉地说道：“作为公爵领，它的面积小了点。” 戈隆侯爵笑了笑，说道：“呵呵，自奥古斯特家族开拓三岔河流域以来，布利诺尔中部平原直属于奥古斯特王室。鸢堡历代的大公都没有自己的封地，他们的后代要么远嫁外部王国，要么融入岗比斯的大领主家族。至于鸢堡女公爵，那也只是个虚衔，更不可能有封地。” “实际上，大多数王后的寿命都比不上国王，像凯瑟琳这样的鸢堡女公爵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她们的血脉和出身都比凯瑟琳更高贵，可她们没有凯瑟琳的待遇。” “鸢堡为了维系奥古斯特家族的高贵血脉付出了巨大代价，许多优秀的奥古斯特子嗣终其一生只有宫廷伯爵头衔。这块封地，配得上你和凯瑟琳的孩子。他或她将继承凯瑟琳的公爵爵位，三代之后，可以入主鸢堡，成为岗比斯帝国的皇帝。” 维克多沉默了几秒，说道：“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我只知道，孩子需要父亲的陪伴。殿下也是一个父亲，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 戈隆点点头，说道：“你有什么提议？” 维克多精神一振，说道：“我想邀请凯瑟琳去银月庄园，等孩子八岁之后，再回归鸢堡也不迟。” 戈隆看了他一眼，转头直视前方，淡淡问道：“她们母子还能回来吗？” 维克多颔首说道：“我保证会尊重凯瑟琳的选择。” “那你尊重西尔维娅的选择吗？我相信凯瑟琳可以回来，但我不相信她的孩子也能回来。” 维克多无言以对，又不甘心地说道：“我会努力说服西尔维娅，尊重凯瑟琳的意志。” 戈隆摇头叹道：“我不担心西尔维娅殿下，我担心的是兰德尔殿下……你的逻辑非常可怕，凯瑟琳是你的情人，是你孩子的母亲，比你弱小，就应该听你的安排。按照你这个逻辑，西尔维娅比你强大，她要留下凯瑟琳的孩子，你无力拒绝。西尔维娅原本会遵守骑士的伴侣原则，可她也会顺水推舟……这对凯瑟琳公平吗？” “我必须提醒殿下，情人不是附庸，凯瑟琳也不是你的生育工具！” 维克多怒火中烧，眼睛都染成了金黄，调动X-3控制情绪后，冷冷说道：“我只是想尽一个父亲的责任！我看鸢堡才把凯瑟琳当成了繁衍血脉的工具。” “好！我承认。” “你……老混蛋。” 戈隆侯爵转过头，直视维克多的眼睛，笑道：“罗兰也这么骂过我……凯瑟琳没有，她从不认为我是个混蛋……对你就不一定了。我可以给你一个证明我是混蛋，你不是混蛋的机会。” “我辞去军务大臣的职务，由你来接任，常住布利诺尔城，陪伴凯瑟琳与你们的孩子，尽到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能做到吗？” 维克多脸色变化不定，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戈隆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兰德尔殿下，我们不是凡人，凡人的能力有限，只能顾着家庭。而殿下只考虑家族，考虑王国，根本没有小家庭的概念。如果你一意孤行，只会迫使凯瑟琳解除和你的伴侣关系。” “哼！你说了不算，我回马车。” 维克多跳下坐骑，逆着队伍，向凯瑟琳的马车走去，这时候，听到戈隆侯爵在背后喊道： “维克多，有个人，或许你愿意和他谈谈。” 第532章 合作研究（上） 夜晚，王太后的车队停靠在路边的岗哨，道路两侧是王室的森林猎场，银月光华照亮树木，并生出黑影，让整个森林影影绰绰，难以测度。 戈隆侯爵带着维克多和卡里古拉，在幽深的树林里穿行。一路上，狼嚎与虫鸣交织，森林的夜晚似乎并无异样，维克多却发现许多潜伏的暗哨，卡里古拉则跟在他的身后东张西望，目光停留的地方都是暗哨的藏身处，嘴巴里不停地嘀咕着： “主人，那里有人，还有这边……那边，那边，这边都有人在看我们。” 戈隆侯爵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宛如巨人的卡里古拉，对维克多说道：“你真的没有必要带阿卡同行，我相信他对你的忠诚，可我不相信他能够保守秘密。” 维克多嘴角上翘，勾勒意味深长的笑容，淡淡说道：“阿卡是个奇迹，说不定有人乐意见见他。” 听主人称自己为奇迹，阿卡立刻挺起了比水桶还要粗的腰，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傻笑。 戈隆侯爵略显惊讶，思索了两秒，点点头，不再说话，继续走在前面领路。没过多久，三人来到一处开阔地，看见一幢巡林客小屋，小屋外围站十几名卫士，其中有维克多的两个熟人，一位是内务府副总管，荣耀骑士团副团长，大骑士福斯特伯爵，另一位是陪同维克多去纳维尔的秘密骑士康拉德。 福斯特伯爵带领十几名守卫，迎上前，主动行礼说道：“欢迎兰德尔殿下回归岗比斯王国。” 维克多还了个骑士礼，解下两柄精金长剑，交给福斯特伯爵，颔首笑道：“伯爵阁下，我自幼住在鸢堡，谢谢阁下对我的照顾，替我安排独立居室和专门的护卫。” “殿下是天生的智慧者，应当明白这一切都不是偶然。”福斯特微微一笑，收起维克多的长剑，抬手虚引，“请吧，首席正在等您。” 维克多先冲着秘密骑士康拉德点了点头，又对卡里古拉说道：“阿卡，你跟着康拉德阁下，留在外面。” 卡里古拉眼巴巴地瞅着主人和戈隆侯爵走进木屋，挺起的胸膛顿时塌了下来，朝最熟悉的康拉德挤出讨好似的笑容。秘密骑士呵呵一乐，拍了拍卡里古拉的胳膊肘，说道：“阿卡，我们站远一点，别偷听殿下的谈话。” 巡林客小屋陈设简单，正中间是一张带着树皮的原木长条桌，三面墙壁上各自挂着两张薄木板，平放下来既可以当作椅子，也可以当作床铺。四盏精美的宫廷水晶烛灯在桌上绽放光明，柔和稳定的光线照亮桌边的一位老人。 他白发稀疏，满脸褶皱，眼睛浑浊，松弛的脸上有几处铜币大小的瘢痕，眼角和嘴角下垂的厉害，一身华丽的男爵礼服也无法遮掩那股衰老腐朽的气息，但他的双手，五指修长，皮肤紧致有光泽，就像一个年轻人的手。 老人抬起头，笑着招呼道：“维克多，我们又见面了。” 维克多看到老人慈祥的笑容和他光秃秃的牙床，脑海中浮现巫师的形象，迟疑了片刻，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开口问道：“杰明男爵阁下，我们上次见面是在布利诺尔城的蓝琥珀旅馆，那时你是受宫廷表彰的雕塑大师。那这一次，你又是什么身份？” 老人望着维克多呈现暗金异色的眼眸，笑容透出满意的味道，和蔼说道：“别紧张，孩子。从你出生到离开鸢堡，我们每年都见面，只是你并不知道…...你睡得很沉。” 戈隆在老人身旁坐下，双手放在桌上，接口说道：“维克多，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先王博内拉特册封的家族扈从，无面者的首席，托佛文.奥古斯特阁下。” 维克多深深吸了口气，感慨地叹道：“这是难以想象的恩宠。” 领主赐姓的原则，不问血脉，一看功勋，就像纳尔森，二是恩宠，就像卡里古拉。王室为了收拢各地杰出的人才，有权设一个表彰姓氏。岗比斯的表彰姓氏是杰明，而表彰姓氏并没有打上领主家族的标签。 恩宠赐姓不算稀奇，但把家族姓氏赐给巫师那就非常罕见了。 大领主豢养巫师，教会向来睁只眼闭只眼，一旦被查到，领主只要交出巫师，声明自己被蒙蔽，教会一般不会追究到底。可如果领主恩宠赐姓巫师，等同于把教会逼到死角，失去了转圜的余地。 维克多溺爱贝尔蒂娜，原本想赐给她姓氏，好笼络伊莫森巫师，可发觉贝尔可能也是个巫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生怕引火烧身，惹来大麻烦。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罗兰的祖父。这种事情，裁判所丢几个侦测谎言神术，博内拉特想赖都赖不掉，肯定要被关进暗无天日的裁判所监牢。 博内拉特背后又没有神灵骑士撑腰。 托佛文却突然流下眼泪，唏嘘说道：“是啊……难以想象的恩宠……我当时只是个能力微弱的小巫师……博内拉特那个家伙特别不靠谱，呵呵，奥古斯特都一样，他们或许不是好国王，一定是最好的主君。” “抱歉，岁数大了，总会缅怀过去。”托佛文擦拭眼角，笑了笑说道：“我秉承先王博内拉特的意志，组建无面者，担任无面者首席至今……兰德尔殿下，某种意义上，你也是无面者的一员。当然，您的意志是自由的，不受无面者的任何约束。” 维克多顺着他的话头，接口说道：“我对此一无所知，如果首席认为我也是无面者的一员，能否和我聊聊您的过往？” 托佛文先是诧异，又饶有兴趣地打量维克多，笑道：“维克多，你不急着了解自身的事情，反而愿意听我这个老家伙唠叨？”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说道：“我对我自己的事情大致有了猜测，剩下的只是印证，但同一位神选者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可不多。” “是巫师，不是神选者。” 托佛文纠正维克多的说法，点头道：“不愧是天生的智慧者，我一开始没能察觉到你的智慧天赋，是我的过失……既然殿下想了解我的故事，我乐意说给你听。” 老巫师开始谈起自己的经历，戈隆侯爵中间会替他叙述，维克多偶尔提问，三个人就这样一直聊到下半夜。 维克多掌握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最大的收获是对托佛文的巫术天赋、成长经历、脾气秉性、价值观念有了一个认知，能够凭此制定接下来的谈判策略。 托佛文对奥古斯特家族忠心耿耿，是典型的家族死士，但他具有超越普通死士的能力和智慧，除了全心全意地扶持奥古斯特，最主要的乐趣是钻研药剂学。 奥古斯特家的巫师醉心于血脉与药剂学研究，想通过这个途径了解世界的奥秘，并且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成果。 维克多沉吟片刻，说道：“我父亲的伙夫是无面者的密探，你通过他给我用药，那我的弟弟妹妹也是你的试验品？” 托佛文摇头说道：“你知道无面者在你的身上投入了多少资源？我就是想继续培养月精灵血脉贵族，也没那么多珍稀药材了。” 维克多板着脸，冷冷说道：“你害死了我的母亲，你的身上背负无数冤魂。” “死刑犯、背叛者、间谍密探，我总是先用他们做药物试验，之后才轮到普通人和贵族。”托佛文慢慢地说道：“我是国王的扈从，秩序的拥护者，做了能做的一切，就算有无辜者因我而死，我也不会感到惭愧……想要获得力量总要付出代价，仅此而已。” 维克多点点头，微笑说道：“秩序的拥护者……很好，我们有谈下去的立场。” 托佛文与戈隆侯爵对视了一眼，戈隆侯爵开问说道：“维克多，能让托佛文大师握你的手吗？” 维克多顿时感到为难，他的身体里藏着符文水晶，要是被托佛文感知到，就不妙了。他想了想，抬头说道：“用我的血行吗？” 托佛文呵呵笑道：“最好不过了。” 戈隆侯爵丢过来一把精金匕首，维克多用它扎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液，滴在托佛文的手心里。 老巫师闭上双眼，仔细感受了许久，喃喃说道：“奇怪？太阳精灵还有这种形态吗？” 维克多眨了下眼睛，问道：“怎么样？我的血脉有问题吗？” 托佛文睁开昏黄的老眼，笑道：“维克多，看来我又要给你重新立像了……你的血脉是黄金血脉，这一点毫无疑问，将来也是金发金眼，只是，你的人类血脉完全消失了……” 这下，戈隆侯爵感到紧张了，皱眉问道：“有什么影响吗？” 托佛文摇了摇头，说道：“上次一检测维克多的血脉，我看到他的血脉终极，金发金眼，身高两米，耳朵颀长，火、风、水三系元素亲和，寿命超过450岁，完全就是一个太阳精灵。而这一次，他的身高和耳朵都不会有变化，是地、火、风、水四系元素亲和，尤其风元素亲和比原先高出一倍，但不能再调动虚空火元素……极限寿命也只有200岁。” “按道理来说，人类血脉应该哺育太阳精灵血脉，直到它完全稳定……人类血脉为什么会消失呢？” 老巫师陷入沉思，戈隆侯爵却打断了他的联想，问道：“西尔维娅和维克多能不能有孩子？” 托佛文惊醒过来，为难地说道：“不确定……我不能确定，这件事情很麻烦。”他抬起头，对维克多说道：“殿下，你的人类血脉消失了，这就意味着，无论你的血脉是达到顶点，还是退化都只能让黄金女骑士孕育子嗣，因为你现在的血脉就是起点，再退化也是黄金血脉。而我可以帮你和白银女骑士生育子嗣。” 维克多淡淡问道：“什么条件？” 戈隆侯爵揉了揉眉心，说道：“男性黄金骑士最多生4个子嗣，而黄金阶的女骑士只能生育一个孩子。但巴塞留斯女皇一次生下了一对双胞胎，这是可以解释的，神灵骑士对自身的控制超出黄金骑士，薇罗蒂卡的身高原本只有1.78米，她嫁给德拉文，一个月之内，长到1.98米，而德拉文的黄金女骑士情人要用几年的时间调整身高。西尔维娅不是也变得年轻了吗？我们认为，西尔维娅同样能和你生下一对双胞胎，只要她愿意。” “铁山帝国皇室能够延续至今，靠的是神灵骑士的血脉。但在铁山帝国的晚期，四大后族为了争取皇室血脉，明争暗斗，相互攻讦，导致帝国内耗加剧，这才是铁山崩溃的根本原因。岗比斯不能重蹈覆辙，我们希望岗比斯的王族、后族互换血脉，共同维护帝国的稳定。这就需要西尔维娅交出一个孩子，否则王族后族的政治格局将失衡，当双方的血脉发生偏斜，帝国将走向分裂。我想，兰德尔殿下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子孙后代相互残杀吧？” 维克多听的目瞪口呆，怔了半天，叫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到现在都没有和西尔维娅谈妥？” “谈过，她没有明确表态。”戈隆表情沉重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坚信你可以让她做出承诺。可是，我们没想到你的太阳精灵血脉会发生变异。” 维克多转念一想，哂道：“如果我和西尔维娅没有孩子，什么问题都没有。如果我们俩有了孩子，你们希望我让西尔维娅交一个孩子给鸢堡，维持王族血脉和后族血脉的平衡？” “是这样的。”戈隆侯爵承认道。 “好吧。”维克多说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我和西尔维娅一定会有孩子。” 老巫师笑眯眯的问道：“殿下为什么这么肯定？” 为什么肯定？米勒老爷说我和西尔维娅会有孩子，我能不肯定吗？ 维克多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知道我的人类血脉为什么消失吗？是我让它消失的，准确地说，我让人类血脉融入了太阳精灵的血脉。我对自身血脉的认知，超出你们的想象。” 戈隆侯爵思索片刻后说道：“殿下，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当然有。”维克多点点头，转而说道：“问题是，你们用什么打动我和西尔维娅交出一个孩子？” 托佛文深深地看了维克多一眼，缓缓说道：“我们不需要打动西尔维娅殿下，问题是您想让岗比斯变成什么样子？我们照做不就行了吗？” 王族后族的构想已经是岗比斯最理想的政治格局了，兰德尔家族连继承人都没有，再玩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托佛文看穿了维克多的虚张声势，故意把问题抛了回来。 维克多尴尬地咳嗽一声，摊手说道：“你总要让我拿点东西去说服西尔维娅吧？” “呵呵，殿下想从我这个老家伙这里得到什么？” 维克多坐直身体，两眼放光地说道：“先告诉我人类血脉的奥秘，我们再谈合作。” 第533章 合作研究（下） 托佛文沉默不语，房间内一时寂静，烛火在水晶灯罩里闪动，隔了许久，老巫师语气疲惫地说道：“我已经太老了，我的人生即将走到终点，已经没有能力再培养骑士血脉。” 维克多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道：“奥古斯特阁下也知道自己才是最大的不平衡，当你们为几百年后的岗比斯帝国作出安排的时候，西尔维娅现在正为王族后族的政治平衡而烦恼。既然王族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应当主动拿出诚意，向西尔维娅证明，你们的确是拥护王族后族的政治构想，而不是故意麻痹人马丘陵。” “诚意就是最关键的魔药配方。” 奥古斯特家族底蕴深厚，高阶骑士层出不穷，麾下有三公爵，四王候，她的体量比约克家族大出好几倍。南拓战略是金水城与鸢堡百年内展开合作的基础，而王族后族构想是岗比斯帝国传续千年的政治基础。但是，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西尔维娅绝不会天真的相信鸢堡描绘的大饼，要知道，约克家族被奥古斯特打压了那么长时间，彼此的嫌隙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西尔维娅在按照自己的节奏，完成约克家族既定战略。首先是提升约克家族血脉；其次是向奥古斯特表示雌伏；其三是依托岗比斯王国的力量，借助后族身份，在南大陆跑马圈地。 简而言之，约克家族要趴在奥古斯特的身上吸血，壮大自身的实力，绝不能把家族的未来寄托在王族后族的政治构想上。 就算鸢堡现在诚意满满，谁能保证数百年之后的鸢堡也一成不变？ 壮大实力才是家族发展的硬道理。 戈隆侯爵并不担心西尔维娅的布局，如果奥古斯特需要依靠抑制领主发展，才能确保自身的优势地位，说明家族已经走向没落，又凭什么开创一个大帝国？ 鸢堡握有主君的名分，执行与人马丘陵相同的政策，约克家族壮大，奥古斯特只会变得比她更强大。 当然，神灵骑士的血脉会威胁到奥古斯特的主君地位，但西尔维娅和维克多连孩子都没有，神灵骑士的血脉那来的影响力？而鸢堡现在就有了黄金血脉，相当于奥古斯特即将抵达终点，约克家族才刚刚起步。 将来的事情留给后人解决，鸢堡的优势如此明显，奥古斯特的子孙还是输给约克家族，戈隆也无话可说。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人马丘陵下一代守护者——兰德尔殿下把手伸向王国的南境家族。 神灵骑士的寿命有限，维克多作为西尔维娅的伴侣，传奇阶的殿下，必然是约克家族下一代的守护者。如果他将一盘散沙的南部领主家族收入麾下，控制岗比斯金水河北岸的所有港口，那鸢堡唯有一战。 因为维克多控制金水河的港口，既可以决定各家族运送多少士兵和物资前往南大陆。如果鸢堡不采取措施，要不了多久，三大公爵都有可能倒向人马丘陵。 这就不是赢在终点线上，而是被绊倒在终点线前。 为了确保王族拥有港口和舰队的主导权，鸢堡采取了许多措施，包括赶走朱蒂夫人，屯兵野柳城；抽走索林姆家族的见习骑士，扶持契布曼家族入主铜城。八年之内，索林姆老侯爵不能晋升黄金骑士，没有回归岗比斯，鸢堡将设法置换契布曼家族的领地。 这一切都是背着维克多做的，西尔维娅为了提升家族血脉，选择隐忍。但托佛文和戈隆都没想到，维克多晋升的如此之快。鸢堡还需要再等5年的时间，才能把契布曼家族送入铜城，实现对王国南境局势的掌控。维克多晋升传奇阶，契布曼家族离兰德尔殿下太近，离鸢堡太远，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不奇怪。除非，兰德尔殿下完全支持王族后族的政治联姻构想。 这次会晤其实是鸢堡对人马丘陵下一代守护者的一次试探。 听了维克多的话语，托佛文和戈隆都意识到兰德尔殿下看穿了问题的本质，情感怀柔的谈判策略已经失效。 戈隆侯爵接口说道：“殿下都说奥古斯特占据了优势，如果我们有魔药配方，怎么可能不拿出来彰显诚意？” 维克多挑了下眉毛，目光转向老巫师。 托佛文摇头苦笑，慢慢说道：“兰德尔殿下，我连具现巫术符文的能力都没有，按照巫术改变现实的标准来衡量，我甚至称不上是一位巫师，那里有什么魔药配方？”缓了缓，抬高音量，继续说道：“神选者制作魔药的方法早已失传，但魔药肯定要能改变现实，才可以称为魔药，比如，让喝下魔药的人变成怪物。教会的龙脉药剂是最接近魔药的药剂，可它也需要配合神术才能恢复一个人完全破碎的肌肉和骨骼。” “我的巫术天赋仅仅是探查人类的血脉变化、了解药物药性，属于最没用的巫师。我经过长时间的学习和反复试验才掌握了培育骑士血脉的方法。每个骑士的血脉都有差异，这需要我长期跟踪他的血脉变化，不断调整药剂配方，才能确保他晋升白银阶。为了培育月精灵血脉，耗费了我整整16年……你认为以我现在的寿命，我有精力再培养白银骑士？我培育骑士的血脉能力无法复制，等我死了，鸢堡和人马丘陵怎么会不平衡？另外，约克家族难道没有巫师？就算现在没有，将来的岗比斯后族也不会有巫师吗？”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托佛文大师，鸢堡有没有魔药配方请让我来判断，您只要和我聊一聊人类血脉的知识。” 托佛文思考片刻，颔首说道：“那就谈谈我对人类血脉的认识……在我的眼中，人类血脉有很强的包容性，可以容纳精灵、蛮族，甚至豺狼人和食人魔……” “等等，等等！” 维克多悚然一惊，抬手叫住老巫师，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师，人类血脉容纳精灵和蛮族的血脉有现实依据，可容纳豺狼人和食人魔未免太吓人了吧？” 托佛文摇头笑道：“我说的容纳不是生殖，而是人类血脉自带许多怪物血脉的特征，它们平时隐藏起来，需要通过药剂进行短暂激活。狂暴药剂就是先自伤，再激发强大力量，和食人魔的狂暴原理完全相同；沸血药剂的效果和豺狼人的嗜血也相同。这些足以说明，人类血脉包容着许多血脉天赋。” 维克多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托佛文大师，您请继续。” “因为包容性，人类血脉复杂多变。”老巫师继续说道：“我看到人类血脉有数百种变化，承载虚空元素是其中的一种血脉变化，也就是骑士血脉。” “人类血脉复杂多变，所以它有很强的可塑性。塑造的原则是，一种纯化，其他蛰伏。高阶骑士通过虚空元素纯化血脉，而我通过药剂纯化骑士和月精灵的血脉。” 戈隆侯爵接口解释道：“维克多，黄金骑士纯化骑士血脉，并传递给自己的儿女，经过四、五代的繁衍，他的后代开始苏醒血脉中的驳杂部分。托佛文大师就是用药剂让驳杂血脉继续蛰伏，纯化骑士血脉。所以这几十年，奥古斯特涌现出许多高阶骑士。” 托佛文点点头，继续说道：“纯化蛰伏的塑造原则揭示了人类血脉的稳定性，就像盆里的水，一边高，另一边就低，但终究装在一个盆里。人类血脉再怎么调整变化，还是个人类……月精灵血脉是特例，剑圣德拉文最后就变成了一个精灵。所以我相信，让月精灵血脉从蛰伏的人类血脉中汲取力量，就能培养出一个太阳精灵。” “不过，人类血脉复杂多变，太阳精灵的血脉也未必单一，显然你就走上了不同于德拉文的道路。” “血脉有数百种变化，纯化一种，让其余的数百种蛰伏，我怎么可能用一个魔药配方做到如此复杂的控制？事实上，我不断地调整药剂配方，才使得血脉纯化和蛰伏。” 托佛文抬起头，扫了眼维克多，笑容戏谑的问道：“殿下也能看到血脉？不知道，在你的眼中，血脉是什么样子？” 维克多想了想，如实说道：“我看到的是两种不同的颜色，红色和暗金色。” “呵呵……能看到血脉的颜色，也很难得了。”老巫师矜持地点点头。 维克多先前声称自己可以看见血脉，还把人类血脉融入了精灵血脉，托佛文一百个不相信。他现在又称人类血脉是红色，太阳精灵血脉是暗金色，更加印证了托佛文的看法。 血脉又不是血，肉眼无法观测的存在那有颜色？简直是胡扯！ 兰德尔殿下像小孩子一样吹牛皮，活了一百多岁的托佛文也不想拆穿他……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嘛。 “包容导致多样，多样导致可塑，可塑因为稳定……非常自洽的理论。”维克多赞叹点头，托佛文对人类血脉研究非常深刻，令他感到敬佩的同时，也获益良多。 维克多通过虚设灯塔，向上堆砌，小心求证，去伪存真的方式，探索世界的奥秘。托佛文关于人类血脉的研究为他补上了一块拼图，也推翻了一个假设。 他最初假设造物主演化始祖神灵，始祖神灵繁衍血系种族，人类也有自己的始祖神灵。但托佛文对人类血脉复杂多样性的描述似乎指向另一种可能——智慧种族源自同一个祖先。 这就和7年多以前，老食人魔的说法相互印证了。它当时对埃德文说：我们有共同的祖先。 埃德文大师表示老食人魔拥有血脉传承远古知识的能力，要求布鲁斯活抓它，结果它被妮可给宰了，埃德文为此还纠结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维克多现在想起来也觉得非常可惜，老巫师时日无多，那就更不能错过了。 他决定抛出一点猛料，引起托佛文的重视，敲了敲桌子说道：“我要把我的扈从叫进来。” 托佛文点点头，表示同意。戈隆侯爵起身离开小屋，没过多久，他带着卡里古拉回到屋内。 “阿卡，把手放在桌上，让这位大人摸一摸。”维克多吩咐道。 “哦。” 阿卡乖乖地将常人两倍大的手掌放在桌上，眨巴眼睛，满脸好奇地看着老的不像样的大人。托佛文按着卡里古拉的手背，又用力摩挲了几把，稀疏的白眉毛都纠成了一团，隔了一好一会，才收回手。 维克多冲扈从点点头，挥手示意道：“出去吧，离屋子远点。” 卡里古拉如蒙大赦，弓腰缩头，呲溜一下钻出木屋，动作迅捷连贯，一气呵成。戈隆侯爵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暗忖道：骑士也不过如此，可他有这么大的身躯……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一个人类就算长得高大，怎么可能有野蛮人的力气和体魄？”老巫师满脸震惊，转头对着戈隆说道：“单论力气和体能，他只比你差一点点，已经超出了凶暴战士的极限。” 戈隆不禁动容，望向维克多，问道：“殿下，卡里古拉他……” “别急。”维克多微微一笑，对托佛文问道：“大师，人类能变成野蛮人吗？” 老巫师仔细想了想，摇头叹道：“我做不到……改变现实的魔药或许可以。” “魔药与巫师改变现实的巫术有关，那巫师能让苹果变成一块肉吗？” “当然，巫师的天赋千奇百怪，把苹果变成肉的巫术也可能存在。”托佛文大师点头说道。 “我也可以让苹果变成肉。”在两位奥古斯特惊疑的目光中，维克多又补充了一句：“任何人都可以做到……用苹果喂猪。” 托佛文和戈隆顿时就傻了眼，黄金骑士最先反应过来，皱眉问道：“维克多，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显示你的智慧吗？” “殿下，相信元素海有意识吗？” 戈隆非常肯定的摇头，“没有意识。” “但在我看来，我们就是元素海的意识，每个人，每个生物，每个灵魂都是世界本源的意识！” 奥古斯特家的两大巨头面面相觑，托佛文眼神深邃的说道：“殿下，您说的内容很深奥，我们有点跟不上您的思路，请您继续宣示您的观点。” 为什么就不能配合一点震惊莫名的表情……维克多腹诽了一句，继续说道： “世界本源构成现实世界的无数法则，巫师运用法则可以改变现实，我们也能如此，差别只在于过程，意志、原理和结果没有本质差异，都是对世界法则的运用。而我们自身也是世界的映射，心灵为主宰，血脉为法则……我们同样可以改变血脉法则。” 托佛文陷入深思，戈隆侯爵的眼眸转为纯正的土黄色，声音低沉的说道： “你掌握了教会的心灵秘法！” “不，我开创了心灵血脉秘法。”维克多淡淡说道：“卡里古拉炼了我的心灵血脉秘法才变得如此强壮，我也正是凭借心灵血脉秘法，融合了人类与精灵血脉。这就是我给你们的证据。” 戈隆侯爵默然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您是怎么做到的？” 维克多浮起淡淡笑容，颔首道：“告诉你们也没关系，纳尔森自创了一套只适合凶暴战士修炼的桩法，图尔南斯对它进行了修改，我在他们的基础上，加入冥想方法，以心灵为主宰，身体为世界，血脉为法则，模拟世界濒临毁灭，主宰调动法则……然后，我看到了枯萎的人类血脉和生机勃勃的精灵血脉。” 戈隆侯爵一字一句地吐出骑士公认的秘法： “生！死！试！练！” “更高级，对普通人同样有效，纳尔森的实力也有了巨大进步，他还设计出战熊和狂猿秘法。”维克多说道： “我以卡里古拉为案例，将他们称为心灵战士！” “心灵战士……媲美骑士的战士？”戈隆侯爵表情终于变得复杂，苦涩说道：“佃户制是为了这股新力量而设计的……大家都在猜殿下的目的，原来，您在开创一个新的纪元。” 维克多微笑道：“西尔维娅还不知道呢，两位大人是除纳尔森之外，同时知道这件秘密的两个人。” 戈隆侯爵的心情立刻大好，笑着说道：“维克多，你心灵血脉秘法能够让骑士模拟生死试炼的过程，意义重大，影响深远，我代表所有的骑士向您表达崇高的敬意。”说着，他站起身，郑重地行了个骑士礼，又说道：“但心灵血脉秘法目前不适合让更多的人知道……” 托佛文插口说道：“殿下一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请直说，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替殿下办到。” “大师慧眼如炬。”维克多先拍一记马屁，正色说道：“心灵血脉秘法的冥想阶段非常困难，除了我之外，纳尔森和卡里古拉都进入不了生死寂灭心理状态。我想研究一种精神药剂，帮助他们进入冥想……”顿了顿，维克多苦恼地说道：“那种药剂只能让人精神恍惚，有问必答，然后变成白痴……我改了几次，都没什么用，只能求助大师了。” “殿下天生觉醒智慧天赋，在风行阶段就能扰动火元素，精神力量异于常人，难怪可以修炼心灵血脉秘法……”托佛文点点头，说道：“我研究出配方，再加上你的心灵血脉秘法，即便我死了，奥古斯特和约克家族也能培养白银骑士，等同于有了一个魔药配方……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那我们怎么合作？” “我需要阁下关于人类血脉和药物药性的所有研究成果，我回到人马丘陵，就派纳尔森勋爵来鸢堡，传授心灵血脉秘法，等你研制出精神药剂，他在把配方带回人马丘陵。不过……绝对不要用纳尔森做试验！” “呵呵，殿下大可以放心，岗比斯有许多穷凶极恶的死囚，我绝不会用纳尔森勋爵试药。”老巫师笑着说道： “我家里存有研究副稿，我的亲笔原稿就给你吧……既然我们共享黄金药剂，共享心灵血脉秘法，那王族后族的帝国政治格局也将是我们共同的利益和追求。” 维克多应允道：“我完全同意。” 请假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更新后需再次刷新页面才能阅读！ 第534章 交谈 鸢堡，长公主的后花园，古树下。 罗兰头戴五颜六色的花环，身穿一件洁白的侍女长裙，光着脚丫，坐在藤蔓秋千上来回晃荡，白金秀发随风舞动，裙摆飘扬，肤光胜雪，明艳无双的少女好像林中仙子一般。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维克多站在不远处，目光很自然地追随裙摆下的些许春光，嘴里说道：“殿下，尼奥韦斯特绝非一般的传奇强者，请您务必慎重看待他的警告。” “你认为我晋升传奇也不是他的对手？”罗兰漫不经心地问道，秋千荡了回来，裙摆褪至膝盖，露出玉光致致秀美小腿。 维克多挪开目光，微笑说道：“没有黄金骑士杀不死的生物……但我认为，你和他决斗，他的赢面更大一些。” “尼奥韦斯特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力量，似乎没多少心机，守规矩……纯粹。” 维克多想了想，说道：“他给我的感觉是纯粹。他有足够的力量，用简单的方式解决问题，就像一柄铁锤，不管砧板上是什么，直接砸下去就对了。殿下，尼奥韦斯特说，他没有反击先王……” “你是说莱恩咎由自取？！” 罗兰的声音陡然拔高，脚尖点住地面，停下摇晃的藤蔓秋千，龇着可爱的小虎牙，怒气冲冲地瞪着维克多，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小猫。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摊手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尼奥韦斯特的确没有反击……纳赫蒂加尔要求他全力出手，他却遵照骑士比武的传统。正是因为他没有顺从纳赫蒂加尔的意志，双方产生了嫌隙，才被光辉骑士团钻了空子。现在，他和雷尔加雷尔的嫡女结成秘密伴侣……” “够了，叽叽歪歪的，没完没了是吧？”罗兰跺着雪白玉足，指着维克多的鼻子，喝问道：“说！你站在谁一边？” 见罗兰漂亮的眉毛有竖起来的趋势，维克多赶紧说道：“我当然是站在最美丽、最智慧、最勇敢、最高贵的罗兰老师这一边。” 罗兰的眼睛弯成月牙，翘起唇角，下巴上扬，终于眉开眼笑，又觉得在得意学生面前，自己这个样子显得不够威严，便收敛笑意，背负双手，在草坪上漫步说道： “尼奥韦斯特这种人最阴险……你千万别被他的外表所蒙蔽……喂，你这个家伙快跟上来啊。” 谁都知道入戏的罗兰不好惹。维克多慢吞吞地跟在她的后面，扮演学生的角色。 “你根本就不认识他，他突然跑到你面前，说要和你比武，还只守不攻……你会怎么想？” 罗兰皱了下眉毛，停住脚步，转身斜睨着维克多，说道：“我们直接试演一下……你向我进攻三次，我保证不反击，只要你能让我后退半步，我就……我就做你的情人。” 长公主表情娇羞，眼神却暗藏杀机，小拳头上环绕着深绿色的气流，寒冷入骨，冻人心肺。维克多丝毫不怀疑，自己只要挨上一拳，绝无生还的可能。尽管逼退罗兰并不困难，那也是建立在她信守诺言的基础上，实在是没有冒险的必要。 “我不干……”维克多举起双手，苦笑说道。 “哼，胆小鬼。”罗兰得意又傲娇地横了维克多一眼，驱散拳头上的虚空水元素，开始教育学生：“你明白了吧？老实人突然变脸，很容易阴死对手……尼奥韦斯特就是这么奸诈。” 维克多诚意十足地向罗兰行了个侍从礼，表情郑重的说道：“多谢老师教诲。” “啧啧，演的真像……哈，哈哈，哈哈哈。” 罗兰的快乐感染了维克多，两人的笑声在花园内回荡，引得树上的鸢鸟鸣唱应和。 笑了一阵，维克多说道：“公主，我只是希望你不受仇恨情绪的左右，仅此而已。” “我像被仇恨冲昏头脑？”罗兰歪着脑袋，笑容明艳的反问道。 不等维克多回答，罗兰幽幽叹息，说道：“老爹死后，我带着荣耀骑士团冲进兰特帝国领，杀光一个镇子的民兵……那一刻，我就从仇恨的泥潭中爬了出来，甚至感到懊悔……我不肯放过尼奥韦斯特，不仅仅是为了复仇。” 罗兰撩起白金秀发，突然问道：“维克多，如果我们两人联手，能不能杀死尼奥韦斯特？” 难得罗兰如此正经的说话，维克多都觉得诧异，正色说道：“他必死无疑。” “你看，岗比斯的实力远远超越兰特帝国领，我有许多手段去报复尼奥韦斯特……只要我愿意付出代价，比如，早早就追求兰德尔殿下……” 罗兰斜坐在草坪上，蜷起修长的双腿，拍了拍身前的草地，微笑说道：“你也坐下，就像小时候。” 维克多稍稍犹豫，盘腿坐在罗兰的对面，听她说道：“我盯着尼奥韦斯特不放，是因为我做了个梦。梦中，莱恩老爹对我说，‘宝贝，抓住这次机会，你就能晋升传奇’……我是在完成老爹的遗愿嘛。” 罗兰绘声绘色地模仿莱恩国王的语气神情，模样娇憨可爱。维克多却牙疼地问道：“公主，黄金骑士也会做梦？” “我想念老爹，当然可以梦到他。”罗兰撇了撇嘴，说道。 维克多颔首说道：“这是你内心深处的愿望……见到先王，晋升传奇。” “既是我心灵深处的愿望，也是世界本源对我的启示。”罗兰嘴角含笑，淡淡说道。 罗兰的碧绿眼眸宛如深潭，维克多脑海中浮出金蝉秘形的一个概念： 天人感应！ 他的精神立刻活跃集中，眼睛里的暗金光轮开始缓缓转动。 罗兰见到维克多眼中的异象，不由嫣然一笑，用平等的语态说道：“我父亲的陨落牵涉到世界本源的奥秘和现实世界的变化，影响非常深远，与你的命运轨迹也产生了交集……你想不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维克多点头说道：“我很想知道。” 罗兰精致明艳的脸庞显露出思索的神情，双眼闪耀智慧的光芒，活泼的气质变得恬静婉约，停顿几秒，缓缓说道： “先王陨落有许多匪夷所思的巧合，事情的变化极其复杂……前几个月，教会在布利诺尔城展示奥罗加尔的头颅，我看到了传奇半人马的脑袋和圣骑士，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十几年前，光辉骑士团察觉到黑蹄半人马部族出现一位传奇阶的半人马大可汗，它们有统一荒野西侧所有半人马部族的潜力，对人类国度构成最致命的威胁。光辉骑士团想要把危险扼杀于萌芽，必须调动撒桑领主全部的力量。当时，南方三王国一心想夺回沃顿大草原，建立防御纵深。如果光辉骑士团不能先解决撒桑帝国的后顾之忧，撒桑领主就无法全力配合圣骑士，讨伐黑蹄半人马。” “所以，光辉骑士团促使纳赫蒂加尔，请教皇动用了一次大预言术。他们根据大预言术，全力发动白水堡战役，导致西尔维娅的身份提前暴露，引发后面一系列的变化。” “黄金骑士的破坏力惊人，殿下隐藏身份即为恶意，更何况神灵骑士？我们当时的确对多铎王国有想法，按照莱恩和西尔维娅的计划，岗比斯一旦准备就绪，领主联军就挥师北上，进攻多铎王国防御力量薄弱的南境，由西尔维娅出手，生擒多铎的黄金骑士。在神灵骑士面前，多铎领主将望风而降，最后弗里德里希家族不得不向岗比斯俯首称臣。岗比斯拿下多铎王国，既可以用贸易手段迫使纳维尔加入我们的新帝国。” “神灵骑士的身份暴露，各大势力都为之震惊，多铎王国的主力军团南移，纳维尔疏远岗比斯，与多铎人来往密切。撒桑帝国没有了后顾之忧，集中力量对抗黑蹄半人马。” “岗比斯与多铎的关系急转直下，纳赫蒂加尔和尼奥韦斯特看到了机会。在他们突袭东部三行省期间，多铎人的军队果然牵制住我们的主力，否则莱恩不会死！” 罗兰侧头，看向维克多，问道：“殿下隐藏身份就是恶意，尼奥韦斯特也隐藏了传奇骑士的身份，他突然出现在莱恩面前，却宣称自己只守不攻，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又不是西尔维娅，面对莱恩的全力进攻，他就不怕被杀死吗？” 维克多眉头紧锁，脑袋里转动着许多念头，想的越深，越觉得莱恩之死十分诡异。 罗兰的问题可以比作，两个人相互对峙，一人手持锋利的大砍刀，一人握着致命的手枪。枪手对刀手说：我站在原地让你砍三刀，保证不开枪，只要我后退半步，就算你赢！ 这种情况下，刀手还需要考虑对方说的话是真是假吗？要么一刀砍死对手，要么弃刀跪地，投降认输。 当然，手枪的破坏力远不能和黄金骑士相比，莱恩与尼奥韦斯特都有杀死对方的能力，他们交手的过程简单明了，但心灵层面的交锋极其复杂，且无比凶险。 “有许多细节，你不知情。”罗兰主动开口说道：“我来告诉你，当时发生了什么？” “西尔维娅站在城墙上，和藏在暗处的纳赫蒂加尔遥遥对峙，这两位顶级的骑士在旁边观战斗，对莱恩和尼奥韦斯特都产生了影响。” “莱恩根本就不认识尼奥韦斯特，怎么能相信他的话语和人品？他面对的是尼奥韦斯特、艾德里安两位殿下，而西尔维娅在城墙上意向不明，纳赫蒂加尔又藏身暗处。莱恩四面皆是强敌，尼奥韦斯特承诺他进攻三次，不反击，可以说是他唯一的生机。所以，莱恩的第一剑是试探，留有应变的余力；第二剑主攻次守，进一步试探；第三剑才是全力以赴，但没有效果……于是他用出了不成熟的超凡战技，结果被元素海侵染身心。” 说到这里，罗兰眨了下眼睛，问道：“三次进攻无果，莱恩已经为两位伯爵尽到了主君的义务，他为什么不弃剑认输，偏要使出超越极限的超凡战技？” “唉……只有逼退尼奥韦斯特，先王才能弃剑认识。” 维克多叹息一声，摇头说道：“莱恩陛下根本不信任尼奥韦斯特，他的第三剑全力以赴，无力应对尼奥韦斯特的追击……最关键的是，先王见尼奥韦斯特只守不攻，意识到西尔维娅正用精神力量锁定对方，只要逼退尼奥韦斯特，再弃剑认输，就可以同西尔维娅重新建立信任……能顺手斩杀尼奥韦斯特当然更好。” “聪明。” 罗兰点头笑道：“约克家族担心莱恩带领迅龙骑士和独角兽骑士团冲进獠牙城，西尔维娅选择闭门观战。莱恩当着西尔维娅的面弃剑认输就是对神灵骑士的信任……不过，你的分析太理智，我更了解自己的老爹……他认为被尼奥韦斯特给耍了，懊恼之余，想给他个厉害看看。” 维克多疑惑问道：“黄金骑士也会这么情绪化吗？” “正常情况下，黄金骑士当然不会在战斗中受自身情绪的影响。”罗兰眸光闪动，轻笑说道：“大预言术就可以……莱恩在最后关头，看到了传奇之路，再加上内心的情绪波动，便不顾一切地使出突破极限的超凡战技……这一切都是大预言术引导的结果。” “老爹死于大预言术的反噬。” “反噬？我有点不太明白……”维克多沉默了几秒，抬起头，疑惑问道：“公主怎么知道大预言术反噬莱恩陛下，而不是反噬施展大预言术的人？” “我屠杀了一个小镇的民兵，情绪低落，在梦境中窥见大预言术的部分奥秘，或者说，我对世界本源的法则有了新的理解。”罗兰骄傲地挺了下胸部，说道：“你的精神力量达到传奇阶的水准，可你没能沟通元素海。我同你说不清楚……你只要明白，我能窥见大预言术的痕迹，尼奥韦斯特和西尔维娅的感受只会比我更清晰。但我们看到的内容不一样。” “尼奥韦斯特隐藏身份，敌意明显，就算他是传奇骑士，面对莱恩全力以赴的三次进攻，未必没有陨落的危险。所以纳赫蒂加尔叫他千万别留手！可是，尼奥韦斯特却察觉到大预言术的痕迹，坚持自己的选择，从而避开大预言术的反噬。” “西尔维娅看见纳赫蒂加尔，首先想到的就是教皇的大预言术，也只大预言术才能令她忌惮，甚至对莱恩生出怀疑。” “假设尼奥韦斯特反击莱恩，并当场斩杀他。西尔维娅必取他性命，为莱恩复仇，以免约克家族落下不救主君的恶名。但从更高层次的角度考虑，我认为西尔维娅感受到大预言术的力量，悟出为主君复仇就能截取命运的眷顾……而尼奥韦斯特做出了最准确的选择，没给西尔维娅截杀他的机会。我相信这是世界本源对传奇骑士的提示。” 维克多为难地说道：“我听不懂……” “世界是平衡的，未来是混沌的。大预言术打破平衡，确立未来怎能不付出代价？关键是，代价由谁来付？” 罗兰进一步解释道：“黑蹄部族走向兴盛，教皇用大预言术改变黑蹄半人马的命运，如果他的大预言术直接作用在奥罗加尔的身上，他根本推不动命运的变化，直接被大预言术反噬而死……因此，教会肯定有施展大预言术，避免反噬自身的方法。被反噬的对象变为整个人类国度，莱恩和另一位黄金圣骑士殿下成了大预言术的牺牲品。你知道他是谁吗？”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贝纳迪克特，光辉骑士团的副团长，图尔南斯的岳父，为了掩护光辉骑士团的主力，被奥罗加尔所杀。” 罗兰环抱膝盖，闷闷不乐地说道：“同样是大预言术的牺牲品，贝纳迪克特死的像个英雄，我老爹却死的莫名其妙……我都不知道该向谁复仇！” 维克多有心安慰罗兰，却无从说起，只得闭口不言。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坐在草坪上，过了片刻，罗兰又说道：“光辉之主怎么能和元素海相提并论？大预言术改变命运的走向，世界本源会自我修复。大预言术反噬到岗比斯王国，世界本源也做出了反弹。” “所以，岗比斯王国失去了莱恩国王，迎来了兰德尔殿下。” 第535章 警告 “如果莱恩没有死，你现在会怎样？” 罗兰凝视维克多的脸庞，眼波流转，仿佛水雾朦胧，又似乎清澈见底，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维克多沉默许久，长长吐了口气，说道：“先王没有陨落，我不会去人马丘陵，就不会遇到西尔维娅，不会遇到豺狼人，也不会觉醒月精灵的血脉天赋，更不会去纳维尔撞见风牙，当然不会有现在的兰德尔殿下。” 罗兰笑着点点头，说道：“我们都认为元素海没有意识，只有你说每个生命，每个灵魂都是世界本源的意识。” “是泛意识。”维克多强调道。 “好吧，是泛意识。”罗兰撇了撇嘴，又眉飞色舞地说道：“总之，世界本源是活的，祂就像个老爷爷，看见岗比斯被坏蛋欺负，便做出补偿。后来，好处就落在你头上啦，你就是世界老爷爷给我们岗比斯的补偿。” 维克多不禁摇头失笑道：“殿下，你的比喻还真是独特。” “每个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一样，得出的结论也不尽相同。黄金骑士对元素海的理解更是如此，所以我们不能把畅游元素海的经验告诉白银骑士，免得害死他们。” “我的眼中，黄金骑士都是小偷，闯进元素海的家里，躲开各种陷阱机关，窃取祂的力量。小偷不受主人的欢迎，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主人打死，还被追缴赃物。” 罗兰拔了几根常青草握在手心里，具现出虚空水元素，流动的绿色气流将草叶销蚀殆尽。 她拍了拍小手，眼神慧黠说道：“老爷爷一定很讨厌别人破坏祂辛辛苦苦创造的世界，黄金骑士运用虚空元素必须受到限制，一旦超过极限，老爷爷就会收拾他…...你觉得我的说法有道理吗？大学者？” 维克多干咳一声，说道：“没用雷劈你们，已经算客气了。” “什么？” “没什么，请继续。” 罗兰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元素海的力量浩瀚无垠，教皇、教宗不过是脆弱的灵魂，又能玩出什么花样？他们用大预言术扰动元素海的轨迹，玩不好就死翘翘……在我看来，他们用大预言术就像用一根木杆去捅老爷爷的屋顶，屋顶的石头掉下来，砸死谁，谁倒霉，屋顶里的金子落在谁的手上，谁就走运了。但绝不能直接用木杆去捅老爷爷的宠物，否则老爷爷一生气，大巴掌就糊在他们的脸上，直接拍死！” “莱恩就是被砸死的倒霉蛋，你是捡到金子的幸运儿……别忘记，屋子里除了倒霉蛋和幸运儿，靠近屋顶还有小偷。”罗兰指着自己的鼻子，牛皮哄哄地说道： “我就是一个小偷，屋顶破的时候，我恰巧在附近。” “老爷爷补偿了你，但我不需要补偿，我可以去偷！” 维克多目光一动，莫名地压低了音量，问道：“偷什么？” 罗兰左右看了看，小手挡着嘴巴，贼兮兮地说道：“传奇……大预言术扰动元素海的运行轨迹，元素海的波动让我看到了晋升传奇的方向……以赶超尼奥韦斯特为的目标，我就能晋升传奇。” 两个人靠的很近，姿势亲密，气息相融，维克多却没有生出旖旎遐想，脑子里盘旋的问题全是大预言术与黄金骑士的特殊联系。 尼奥韦斯特隐藏身份，突袭莱恩国王，这种行为的恶意非常明显，他应当小心莱恩的全力反扑，直接碾压才是最稳妥的做法。可是，他拒绝了纳赫蒂加尔的提议，偏偏要和莱恩切磋比武。这可能是他的性格使然，但未必和元素海没有关系。 西尔维娅不可能平白无故地锁定尼奥韦斯特，她想动手，却没有动手，恰恰是因为尼奥韦斯特没有击杀莱恩。 莱恩最后贸然使出不成熟的战技，针对的也是尼奥韦斯特。罗兰在追杀尼奥韦斯特的过程中，窥见了晋升传奇的方向，她由此推断莱恩也看到了突破点，才忍不住冒险出手。 换句话说，大预言术是以尼奥韦斯特为坐标，用元素海的奥秘当诱饵，形成命运之力的反噬。但这个过程是预言术自发完成的，因为教皇、教宗只能捅一竿子，根本没有能力控制无数的巧合变化。 维克多想了想，问道：“殿下，老爷爷的宠物又是谁？” “奥罗加尔啊，莱恩啊，他们都是老爷爷的宠儿，教皇的竿子直接捅到他们的屁股，世界老爷爷反手就抽死他。”罗兰坐直身体，笑吟吟的说道：“西尔维娅不是世界本源的宠儿，她是亲女儿，永不失宠。大预言术敢对西尔维娅表现恶意，即便是初代教皇也死定了。” 维克多皱眉问道：“传奇半人马和黄金骑士都是世界意志的宠儿，那尼奥韦斯特呢？” “他原来不是，现在是了。”罗兰晃动纤长的食指，说道：“我认为，世界意志的宠儿与种族和力量无关，和名声，及影响力有关。尼奥韦斯特当时名声不显，被教皇用大预言术一竿子捅死也不稀奇，反过来说，即便普通的贵族领主，只要他名声响亮，有足够的影响力，教皇对他捅竿子，都要非常慎重。” 维克多沉吟道：“照你的观点，纳赫蒂加尔应当明白大预言术的弊端，他让尼奥韦斯特出手，是没安好心？” “这我就不知道了。”罗兰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传奇骑士并不好控制，尼奥韦斯特身上也没有纳赫蒂加尔的血脉。” 她顿了顿，表情变得严肃，说道：“维克多，你开创的超凡战技近乎无解，无敌谈不上，能够伤到你的人却少得可怜。但大预言术能让你死的不明不白。你提高自己名望和影响力，教会再想动你就难了。” 维克多心中一动，问道：“教会为什么要对付我？” “平衡嘛。”罗兰撇嘴说道：“我听说教宗想把你抬上圣徒的宝座，被另外两位牧首压了下来。他们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抑制教宗的声势，但给出的理由却是，兰德尔殿下现在是传奇强者，年轻气盛，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立下与传奇强者相称的功劳，才能册封为圣徒。” “好了……” 罗兰盈盈起身，乘维克多还没站起来，伸出小手揉乱他的头发，得意洋洋地说道：“你开创心灵血脉秘法，我拿出大预言术的奥秘，我这个老师算不算合格？” 维克多站起身，笑着说道：“合格，当然合格……都把我给震住了。” 罗兰比划了下自己和维克多个头，嘟囔道：“你们都长大了，真无趣……”转了转眼珠，又笑眯眯地说：“等你和凯瑟琳的孩子降生，我一定好好教他。” 维克多的脸一下就黑了，冷冷地甩下一句，转身朝花园外走去： “你想教我的孩子......先问问戈隆那个老家伙同不同意？我走了！” ***************** 离开罗兰的后花园，鸢堡侍从领着维克多从平时不开放的北门离开王宫。三辆马车停在路边，两辆双轮轻便马车，一辆四轮补给货车，随从总共11人，除了两名教堂侍从，其余的人是蔷薇庄园的三名秘密骑士、三名秘法战士，还有卡里古拉、雷诺和夏克。 这样的车驾只能用寒酸来形容，根本配不上维克多目前的身份。蔷薇骑士奥格见维克多走过来，便小心翼翼地说道： “大人，家族驻布利诺尔府邸的管家说，西尔维娅夫人让我们尽快赶回金水城。所以没有安排车队。” “没关系，这样挺好的。”维克多拍了拍蔷薇骑士的肩膀，走向第一辆马车。 再有九个月，国王要举行结婚庆典，他还得回到王都，如果讲究出行排场，沿途的领主肯定要设宴相送，那干脆就别回人马丘陵了，时间根本就不够。实际上，维克多在鸢堡也只盘桓了两天而已。 这时，戴恩牧师从第二辆马车的窗户探出头，喊道：“维克多，要不要到我的马车里聊聊天？” 维克多没好气地回应道：“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戴恩嘿嘿一笑，又缩回了车厢。兰德尔子爵没能把凯瑟琳拐回人马丘陵，心情不好可以理解。 等维克多登上马车，放下车帘。奥格骑士招呼队伍，驱动马车，朝道路的远方驶去。 昨天晚上，凯瑟琳与维克多进行了一次深谈，她明确表示不愿意放弃公爵领，希望维克多能尊重她的选择，并直言不讳地说，她和兰德尔家族可以互为奥援。 就像艾瑞尔所言，高阶女骑士足够强大，不需要依附男人，即便流落荒野，也能独自抚养孩子。骑士强悍的个体实力导致特殊的婚姻伴侣关系，何况鸢堡把凯瑟琳的心腹手下都划给了她，包括28名骑士，46名见习骑士，60名秘法战士，以及他们的家属附庸，总数近千人。 这么大的一股力量，谁能轻易放弃？就算凯瑟琳跟维克多去人马丘陵，兰德尔家族该怎么安置这些人？ 把凯瑟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抛之脑后，维克多开始思考关于大预言术的事情。 如果说瓦解黑蹄半人马部族是大预言术的出发点，那白水堡战役就是大预言术的切入点，并引发后面一系列事件，维克多本人也卷入其中。 但是，八年多以前，教会的大预言术在人马丘陵出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拐点，巫师谋害了温布尔顿小男爵，维克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激活了炼金塔，改变了人类国度的发展走向。 这足以说明，未知的超凡生物干预了命运的轨迹，甚至教会的大预言术也可能是祂们一手推动的。 罗兰警告维克多，注意大预言术对他的影响，但她不会知道，维克多早已深陷其中，苦苦挣扎。但罗兰的一个观点，维克多完全赞成：自身的影响力越大，世界本源对他的庇护就越强烈，人为的命运干扰就越微弱。 就好像地球世界，每个人的生命形态没有本质差异，小角色遭遇横祸，无人问津，一国首脑若是出了意外，立刻能掀起或大或小的波澜。 按照维克多的心灵理论，这就是统合众人的心灵之光，行使神的权柄。预言术或其他改变命运的能力撞上强大如神的心灵之光，当然没有好下场。 聚拢势力，统合众人的心灵之光可以说是防御命运法术的有效手段。不过，维克多真的到了这种层次，自然而然地想要一窥究竟，最好能截取命运的眷顾。莱恩、尼奥韦斯特、纳赫蒂加尔、西尔维娅和罗兰，凡是受到大预言术波及的黄金骑士都是这么干的。 维克多不能像黄金骑士那样洞察世界本源的变化，但他可以通过种种迹象，提前做出部署，应对未来的变局。 凡走过的必留下痕迹，超凡生物再隐秘，只要祂们出手干涉现实世界，注定会露出马脚。 我看不到你，可我知道你的存在，我还可以知道，你想干什么。 维克多对自身的经历和历史事件已经挖掘的差不多了，再梳理也不会有什么新发现，接下来的几天，他仔细翻阅老巫师的手稿，想借鉴巫师的知识，完善自身的世界观，驱散更多的迷雾。 托佛文的笔记内容繁杂，维克多最直观的感受是他对人类血脉的解读和应用已经达到了非常高的层次。按照托佛文的观点，人类、精灵和蛮族同出一源，而人类血脉更加原始，精灵和蛮族都是由人类血脉演变的。 血脉演变的原因是什么？托佛文没有答案，但维克多注意到笔记最新的一段内容。 托佛文在测试沸血药剂的时候发现，多次服用沸血药剂的人，其血脉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还会把这种变化遗传给下一代。老巫师将沸血药剂列为半魔药，警告鸢堡慎重使用。 维克多把卷轴放回盒子，手指敲打盒盖，忖道： “又是假面兄弟会......你们背后的主人到底想干什么？” 第536章 拥有彼此 双轮马车轻便迅捷，一匹良马就可以拉动，虽然有颠簸的毛病，所需补给却十分有限，再加上岗比斯王国的道路状况良好，沿途岗哨还向贵族和神职者提供马匹更换和物资补给，维克多的车队每天行进140公里，十三天之后，就越过了红叶镇，抵达银月河畔，看见横跨河面，足有12米宽的石木结构矮桥，以及桥对面的大型岗哨。 负责先行探路的蔷薇骑士策马跑回队伍，隔着车厢，向维克多禀报： “殿下，夫人率领家族的各位大人，在河对面迎接您的车驾。” 维克多钻出马车，回头看了眼正从第二辆马车里下来的戴恩牧师，微笑说道：“我们骑马过河？” “赞美至高主，总算到家了。” 戴恩在胸前虚画圣徽，走到维克多的面前，打量了他身上的细亚麻衬衣，又看了看自己的便装，半调侃的笑道：“不用先换正装吗？好吧，怎么能因为换衣服这种小事，耽搁兰德尔殿下此刻的心情……我们骑马过桥。” 蔷薇骑士从车队的后面牵来两匹战马，维克多跨上马鞍，率先踏上桥面，卡里古拉大步跟行，戴恩牧师和蔷薇骑士紧随其后，雷诺、夏克则带着秘法战士驾驭马车，落在后面。 维克多穿过岗哨，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西尔维娅。她身穿华丽的女王长裙，金发盘起，头戴紫金冠冕，上面镶嵌着三枚纯净剔透的火元素水晶，蔚蓝眼眸有着天空般的悠远深邃，配合无可挑剔的精致五官，如同完美的化身，世界的焦点。 即便兰德尔殿下才是今天的主角，翠丝莉、卡特琳娜、佛瑞德、奥黛尔、特尔兰登、乌莲娜、吉瑞斯、哈纳斯、布鲁斯、纳尔森、妮可，恩比瑟.约克公爵，以及人马丘陵所有领主和近千名獠牙骑兵都注视着西尔维娅。 她走向维克多，戴恩牧师和卡里古拉自动向后退开，随着她的脚步，某种奇妙的感觉抓住每个人的心灵，不断烘托维克多的存在。当西尔维娅挽住维克多的胳膊，众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他的身上。 这一刻，仿佛世界都在围绕他转动。 “恭迎兰德尔殿下，回归人马丘陵！” 近千人似乎同时得到指令，俯身行礼，齐声高呼。纳尔森和他身后的兰德尔侍从则行了半跪礼，卡里古拉抓了抓脑袋，赶忙也半跪在地上。 维克多微微颔首，示意兰德尔的侍从起身，转头看着西尔维娅暗红渐隐的眼眸，低声笑道：“亲爱的，你真是给我一个大惊喜。” “吾爱，这是约克家族的期盼，他们更希望能对兰德尔殿下行半跪礼……而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坦然接受。”西尔维娅侧过脸颊，在维克多的耳畔柔声说道。 维克多的眼神稍微凝滞，点头说道：“这是我的荣幸。”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走到一众高阶骑士的面前，翠丝莉和妮可各牵出两匹沃顿纯血马，分别把缰绳递给他们。维克多跨上马背，朝翠丝莉和妮可眨了下眼睛，策动坐骑，与西尔维娅并驾齐驱，向金水城跑去。 近千名獠牙骑兵排列成队，跟在两位殿下的身后，直举寒光闪亮的骑矛。长长的队伍彩带飘展，蹄声雷动，蜿蜒如龙，疾驰在绵延起伏的丘陵绿地之间。 维克多一路沿河北上，抵达金水城的南门，他和西尔维娅率先通过吊桥，进入城内。主干道两边挤满了欢迎的人群，他们衣着光鲜，面色红润，精神饱满，都是人马丘陵的贵族和封臣。 见维克多和西尔维娅靠近，夹道欢迎的人群纷纷脱帽行礼，两边的侍女则向队伍抛洒玫瑰花瓣。 看着黑压压的人群，维克多低声问道：“这里有多少人？” 跟在后面的约克公爵策马赶上来，落后维克多半个身位，白白胖胖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说道：“人马丘陵107000多子民欢迎殿下回归。” 维克多大吃一惊，追问道：“你不会把各家族的子民都召集过来吧？那人马丘陵岂不是要瘫痪？” “能一睹殿下的风采是他们的荣耀。人马丘陵推行佃户制，各家族只需留下少量经验丰富的老人管理佃户，整个人马丘陵十天半个月都不会瘫痪。”约克公爵颇有些卖弄的说道。 组织十万民众参加声势浩大的欢迎庆典，足以显示约克家族对兰德尔殿下的诚意，也证明了恩比瑟自身的才干。 维克多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与西尔维娅并肩前行。到了雄伟的黑堡，他跳下战马，伸出手臂，扶着西尔维娅落到地面，携手走进黑堡后厅。 “你们退下吧，我和兰德尔殿下单独待一会。”西尔维娅回身吩咐道。 白银阶的强者和大小领主施礼告退，妮可却嘟起小嘴，停在原地，水汪汪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维克多的背影，想要等没人的时候，偷偷地跟上起，却被翠丝莉抓着手腕，拖出黑堡后厅。 西尔维娅和维克多沿着幽暗的螺旋楼梯拾阶而上，沉默地踩着每一级石梯，缓缓向上攀登，动作协调同步，宛如一人，充满了仪式感。 到达望楼的顶部，西尔维娅推开木门，阳光照进楼梯间，维克多的眼前豁然开朗，站在女墙边，向下望去，可以看见拥挤的人群，繁荣的街道，高耸的教堂，整齐的房舍，整座金水城尽收眼底。 西尔维娅走到维克多的身旁，肩并肩，眺望金水城的风景，淡淡问道：“你见过多莉夫人了？” “嗯。” 西尔维娅微微一笑，说：“多莉夫人出走约克家族的前夕，对我说，‘西尔维娅，你至高无上，无人并肩’……这是赞赏，也是嘲弄，更是事实……高阶女骑士培养爱人，也是在培养继承人，唯独我不可以，除非有奇迹……八年多前，就在黑堡，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属于我的奇迹。” “因为你有着与众不同的灵魂。” 维克多转过头，看着西尔维娅美丽如天空的蓝眼，笑问道：“怎么与众不同了？” “我原先不知道它叫什么，现在知道了……”西尔维娅回以动人的微笑，柔声说道： “独特的智慧天赋。” “我原先不相信你对我一见钟情，现在相信了……”维克多摇头失笑道：“如果我是你，我根本不需要给一个小男爵5万金索尔，让他去开拓什么领地……我只会命人模仿他的笔迹，签下领地置换文书，再把他关进蔷薇庄园，用他和温布尔顿女侯爵讨价还价。” “亲爱的，你培养爱人的方法其实没什么新意啊。”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新点子层出不穷？”西尔维娅翻了个白眼，噗嗤一笑，焕发的光彩连太阳都为之黯然失色，“我没想到你会成长的这么快……德拉文和阿尔雅这两个杰出的人物加在一起，才能和你相媲美……幸运的是，我拥有你。” 维克多托起西尔维娅精致的下巴，亲吻她晶莹的红唇。两人在黑堡的最高处，相拥热吻，许久之后，维克多搂着西尔维娅的细腰，笑道：“我以为，是我拥有你。” 西尔维娅靠着维克多的肩膀，轻轻点头：“是这样的，我得到你的时候，你也得到了我。” “如我们这样的超凡者，无需刻意追求，权力、地位、财富、名声总是接踵而至。”西尔维娅指着下方的人群说道： “这座城市，这片土地，这些骑士，这些子民，这个家族都属于我……当我拥有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拥有了我。终有一天，我将回归元素海，而他们将见证我的存在……对于约克家族，最急迫的并非高贵的血脉，而是一位强大、睿智、公正的守护者。” 西尔维娅回望维克多的眼眸，柔声说道：“维克多，兰德尔家族不足以体现一位殿下的能力。你需要更广阔的舞台——人马丘陵和约克家族。” “呃……我不姓约克。”维克多故意逗弄道。 “你舍不得。”西尔维娅摇了摇头，轻笑说道：“你已经在约克家族留下了烙印，你不会对她弃之不顾……何况，我们的孩子姓约克，他注定要继承你我的事业。” “好吧……只要你高兴，我就勉为其难守护约克家族。”维克多耸了耸肩膀，转而说道：“不过，我暂时要住在兰德尔领，我……” “你有更宏伟的计划，眼中不止一个人马丘陵。” 西尔维娅接过维克多的话语，颔首说道：“兰德尔领已经被你打造成人马丘陵最重要的领地，在我们渡河南拓之前，你确实应当驻守在那里。另外，权力的变动也需要一个磨合过程……但是，你今后得轮流在蔷薇庄园和银月庄园各住一段时间，好增强你对整个人马丘陵的影响力。” 维克多点头表示应允，又问道：“我怎么没看到索菲娅？” “今天是约克家族迎接兰德尔殿下的庆典，温布尔顿女侯爵当然不方便出面……她现在在蔷薇庄园。”西尔维娅表情淡然的说道。 维克多摸了摸下巴，叹道：“你说的有道理，她并非人马丘陵的一员……过一会，我先去大教堂做祷告，再去蔷薇庄园见她。” 西尔维娅突然捧住维克多的脸颊，把他的脑袋转了过来，板着脸说道： “我希望你谨记，你拥有人马丘陵的一切，人马丘陵也拥有兰德尔殿下……但接下来的三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妮可、翠丝莉、索菲娅统统都得靠边站！” 维克多赶紧说道：“如您所愿，美丽的西尔维娅女士。” “这还差不多……”西尔维娅转嗔为喜，蔚蓝的眼睛变得水润朦胧，红唇轻启，声音柔媚的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变个金眼给我看看。” 第537章 研究方向 三天后，蔷薇庄园，兰德尔殿下的书房。 “殿下，左边的卷轴是蔷薇庄园秘密骑士的名单，总共74名骑士，223名见习骑士。右边的卷轴是各家族的秘密骑士名录，但蔷薇庄园只掌握了一部分，名录并不完整。” 维克多放下手中的羊皮卷轴，身体靠向椅背，看着满头银发但精神内敛的老管家，笑问道：“莫里斯，你服用了黄金药剂？” 老管家光滑红润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微微俯身，毕恭毕敬地说：“多亏了殿下和夫人，我已经是资深骑士了。” 维克多微笑点头，扫了眼房间角落里整整四口大箱子的卷轴，莞尔道：“你不用急着道谢……既然你现在是资深骑士，养老的事情只能延后了，你还得继续担任蔷薇庄园的管家。” 老莫里斯心悦诚服的说道：“能够侍奉两位殿下，是我毕生的荣幸。” 维克多敲了下桌子，转而问道：“蔷薇庄园秘密骑士的数量超出我预估，秘法战士的人数又低于我的预期，只有193人，比见习骑士的数量还要少，这是为什么？” “殿下，蔷薇庄园的秘密骑士原本只有现在的一半。” 莫里斯管家解释道：“人马丘陵举办骑士比武大会期间，收养了许多有贵族血脉的子弟，奥黛尔夫人这次又从东部联盟带回来250名落魄贵族的子女，我们现在有充沛的秘密骑士培养对象。由于鸢堡提供了洗礼药剂和精力药水配方的缘故，贵族子弟成功晋升初阶见习骑士和初阶骑士的人数有了显著增长。” “另一方面，按照约克家族的规矩，秘密骑士52岁退役，见习骑士45岁退役。西尔维娅夫人给他们一项选择，使用黄金药剂的人必须延长10年的服役期。我的那些老伙计都选择了黄金药剂。所以，蔷薇专业秘密骑士的人数比五年前多了一大半。” “至于秘法战士……” 老管家沉吟了下，说道：“培养一名秘法战士至少要耗费2000金索尔……家族的财政负担很大，各种药剂资源只能优先供应秘密骑士。” 维克多点点头，又问道：“各家族也在培养秘密骑士？” 莫里斯再次俯身，回答道：“殿下，各家族的内部事务，蔷薇庄园不方便过问。如果您想要各家族秘密骑士的详细名单，我可以让密探暗中调查此事。不过，我无法保证情报的准确性。” “不用调查……我只是好奇。”维克多笑着挥了挥手，表情轻松的问道：“约克公爵的麾下也有秘密骑士和秘法战士？” 莫里斯犹豫了半秒钟，恭声说道：“是的，公爵大人麾下的力量，我们较为了解……殿下，您要过目名单吗？” “不必了。”维克多从座位上站起来，整理了下衣领，吩咐道：“带我去见水晶花房，我要见西尔维娅。” 莫里斯回应道：“殿下，夫人此刻不在水晶花房，她应当在庄园的密室，和家族传承学者研究您带回来的王室笔记。” “带路。” “是。”老管家推开房门，引着维克多向庄园的深处走去。 维克多晋升殿下，再住进蔷薇庄园，虽然只有短短三天的时间，释放的政治信号却非常强烈。等同于维克多和西尔维娅举办了一场婚礼，由此给岗比斯王国和人马丘陵带来了新的政治影响。 因为兰德尔殿下现在的实力足以威胁到西尔维娅的安全，两个人无需磨合，依然住在一起，足以说明两位殿下感情深厚，相互信任。约克家族上上下下都为此而感到欢欣鼓舞。 不过，约克家族想要容纳兰德尔殿下，人马丘陵的政治结构必须做出调整。 维克多和西尔维娅久别重逢，当然少不了要卿卿我我，互诉衷肠，但两个人也不至于成天腻在一起。他们主要还是在共同商讨人马丘陵未来的政治结构。 西尔维娅早已准备好了一个较为稳妥的解决方案，核心内容是她与维克多的儿子迎娶凯特琳娜与恩比瑟的幼女，他的子嗣即是人马丘陵之主。维克多同翠丝莉或者妮可的子嗣继承兰德尔家族，并效忠同父异母的兄弟。所有的政治结构调整都围绕这个核心展开。 维克多对此没什么意见。其实，兰德尔家族和约克家族有同样的问题，如果家族继承人不够强大，就会遭到外部势力的踩踏，丢失先辈的政治遗产。那维克多推行封田集权制，壮大兰德尔家族只是替外人作嫁衣罢了。 除了妮可和翠丝莉，恐怕再也没有高阶女骑士愿意把自己和维克多的子嗣送给兰德尔家族。从这一点上来看，维克多必须接受西尔维娅的提议，成为人马丘陵下一代的守护者。 封田集权制取代分封制是大趋势，而约克家族体量庞大，内部势力错综复杂，无论是政治结构调整，还是政治制度改革都不容易。 好在，维克多和西尔维娅还有充分的时间提前做出布局。在此之前，维克多需要深入了解约克家族目前的政治体制。 大家族普遍采用守护者加长子领主双核心的政治体制。守护者由家族的高阶骑士担任，职责是保护所有家族成员的利益，扮演监督者、仲裁者和决策者的角色，拥有最高的权力。守护者为了维护自身的权威，一般不会轻易做出决断，可一旦下达命令，那就绝不容许任何忤逆。 长子领主不仅是守护者与家族其他高阶骑士的缓冲，也是守护者与外部势力的缓冲。当家族内外矛盾无法调和的时候，长子领主有可能会被抛出去当替罪羊。 像博瑞王国的艾菲索斯侯爵、岗比斯的巴斯特恩侯爵都是血淋淋的例子。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长子领主的权利非常大，大到他们要用生命去承受权利的风险。作为家族政策的执行者和编纂者，长子领主只要不损害家族的根本利益，不欺凌家族附庸成员，他们几乎可以影响家族守护者的全部决策。即便附庸家族的高阶骑士找他们的麻烦，家族守护者也会替他们撑腰。 长子领主肯定是血亲相传，而守护者是由上代守护者指定。但王族后族的领主和守护者往往是同一个人。 实际上，王族和后族已经有了集权制的雏形。约克家族就是要朝后族方向调整自身的政治结构。 约克家族与普通的家族不一样，西尔维娅特别强势，她把蔷薇庄园的触手伸到人马丘陵的各个角落，光明正大的向每个附庸家族安插眼线，各家族的子女都要到蔷薇庄园担任侍从侍女。但在名义上，她也得恪守不干涉各附庸家族内部事务的原则。 就好像，蔷薇庄园不会刻意调查附庸有家族有多少秘密骑士，可如果西尔维娅真的要查，也不会查不到。 莫里斯领着维克多进入后花园，来到一处孤零零的三层石楼。两名负责看守密室的骑士向维克多行礼，并主动打开了房门。 维克多独自进入石楼，穿过狭窄的甬道，直接走到甬道尽头的一扇小木门面前，举手敲了敲门，听到西尔维娅的回应，便推门而入。 西尔维娅见维克多进来，向屋内的几名家族传承学者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退下。 学者们放下托佛文的手稿，分别朝两位殿下鞠躬告退，离开了房间，留下维克多和西尔维娅独处一室。 西尔维娅坐在书桌后面，笑吟吟地问道：”“亲爱的，蔷薇庄园的文献资料都看完了吗？” “大致看了一遍”维克多点点头，拉开书桌前的椅子，正对着西尔维娅坐下：“我目前还不是约克家族的守护者，还想用兰德尔家族再做一些事情，不打算直接参与蔷薇庄园的事务。” “宝贝，我从没有限制你的打算。”西尔维娅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说道：“但你的话语也不是我想听到的……我向你展露了蔷薇庄园所有的秘密，你是不是也应该把兰德尔家族的秘密都告诉我？” 维克多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开创兰德尔家族还不满九年，兰德尔领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兰德尔家族能有什么秘密？我能有什么秘密？唔……兰德尔家族唯一神秘之处就是米勒老头。可是，他的嘴巴比城墙还要严不透风，他的那句箴言对我的帮助很大，除此之外，再也不肯告诉我任何事情。” 西尔维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声问道：“吾主非主，主非吾主……这句箴言几乎揭示了物质世界的本来面目，你的‘心灵为主宰，血脉为法则’就是建立在这句箴言之上的？” “是的。”维克多感慨地说道：“在这个神灵显圣，魔鬼潜伏的世界，没有米勒的这句箴言，我都不敢去想象自己的灵魂居然世界意志的一部分。如果我不能明确自我的神圣，如何会有心灵血脉秘法？” 西尔维娅幽幽地叹了口气，打量了维克多的暗金异色的眼眸，抿嘴笑道：“你的智慧天赋非同凡响，克莱门特虽然也很睿智，可他在神职者的道路上走的太远，即便听了米勒的箴言，也难有领悟。” “你是说米勒老头的箴言是专门说给我听的？”维克多眸光闪动了下，问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别想转移话题！” 西尔维娅扬了扬手中的羊皮卷轴，挑起细长的眉毛，揶揄说道：“鸢堡巫师的手稿，其价值无可估量，他愿意用自己的研究成果和你换心灵血脉秘法，可见心灵血脉秘法的重要性……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瞒着我，昨天晚上还口口声声的说，我是你最心爱的女人，今天又说，你对我没有秘密？” “这个我可以解释。” 维克多将西尔维娅的纤手握在掌中细细摩挲，表情特别诚恳的说道：“我的心灵血脉秘法根本就不成熟。我在纳维尔撞见风牙，领悟两大血脉的共性，将它们融为一体，但心灵血脉秘法也只对我一个人有用，远远谈不上成功……我怎么能在最心爱的女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失败？” 西尔维娅咯咯笑个不停，单手撑着桌面，整个人轻飘飘地落入维克多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娇声说道：“我肯定是你最爱的女人，你是我目前唯一爱着的男人……” “什么叫目前？！难道，以后你还会爱上别的男人？”维克多怒气勃发，大声嚷道。 西尔维娅亲吻维克多的脸庞，星眸微闭，满怀憧憬地说道：“以后，我还会爱我们的儿子……” “嗯，这是可以接受的。”维克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点头说道。 两人温存了片刻，维克多转回刚刚的话题，说道：“心灵血脉秘法成功的关键在托佛文能否研制出精神冥想药剂……对此，我持乐观的态度，他对人类血脉有非常深刻的理解……他的笔记对我完善心灵血脉秘法的帮助很大。” 西尔维娅却摇头说道：“我认为，心灵血脉秘法对骑士晋升超凡领域不会有太大的帮助。按照托佛文对人类血脉的阐述，骑士血脉是数百种变化中的一种，即便有精神冥想药剂的帮助，想要把骑士血脉单独挑出来也很困难。” 维克多心中一动，问道：“你试过了？” “嗯。”西尔维娅点点头，淡淡说道：“我看不到自己的血脉，因为我无法观想元素海毁灭的样子。” “.…..观想元素海毁灭”维克多怔了半天，苦恼地说道：“你看不到，那超凡骑士都看不到……我并非骑士，也没办法替骑士设计心灵血脉秘法。” 西尔维娅蹙眉说道：“心灵血脉秘法提供了一个理论，普通的骑士贵族以此为基础，就能自行摸索。奥古斯特家族的白银血脉较为纯净，他们更容易看到自身的骑士血脉，又有托佛文巫师在旁边观察记录……我想奥古斯特家族很快就会开创一套骑士心灵血脉秘法。问题是，他们不会拿出秘法和我们共享。” 维克多却欣慰地说道：“一个全新的理论就是需要有人朝不同的方向探索，从而纠正它的错误，丰富它的内容。骑士心灵血脉秘法让奥古斯特家族去研究。我们集中精力，去研究普通战士和凶暴战士的心灵血脉秘法。” “普通人和凶暴人类？” “没错。”维克多笑着说道：“我非常擅长这个领域，它的前景也非常广阔。凶暴战士天生心灵强大，比较容易点燃心灵之火，他们修炼心灵血脉秘法有所成就，不会输给骑士。普通士兵数量庞大，他们只要能提升身体素质，汇聚的力量将超出我们的想象。” 西尔维娅眼睛一亮，追问道：“你需要蔷薇庄园提供那方面的支持？” 维克多胸有成竹的说道：“我希望约克家族的药剂师根据托佛文的研究笔记，调制出符合我要求的辅助药剂，当前先侧重两个方面，一是深度睡眠，二是增强消化吸收能力。另外，药材的种类越简单越好，药材的品种越常见越好。” “好！” 西尔维娅从维克多的腿上站了起来，拉着他的手，说道：“亲爱的，我们去换身战装。” “干什么？”维克多疑惑地问道。 西尔维娅翘起嘴角，勾勒出狡黠笑意，在维克多的鼻子面前挥舞了一下拳头，说：“揍你！” 维克多的眼睛闪过一道金色流光，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长笑一声，跃跃欲试的说： “那就试试！” 第538章 美感的意义 西尔维娅赤手空拳，立在后花园的草坪上，阳光般耀眼的金发扎了个简单的马尾辫，双头龙蜥女式皮铠甲贴合着玲珑有致的身体，勾勒出比例完美的曲线，蔚蓝眼眸外呈现一圈暗红光环，似乎有灼热的岩浆在涌动。 她扬起精致的下巴，冲着6米外的维克多说道：“亲爱的，你准备好了吗？” 维克多身穿赤红色六足鳄藤皮甲，同样未戴头盔，手无长物，暗金异色的眼眸隐含兴奋。他与西尔维娅的切磋比试并不鲜见，西尔维娅眼现暗红的状态却是头一次，可见他现在的实力就连神灵骑士也要慎重对待。 维克多信心大振，嘴角微微上翘，说：“来吧！” 话音刚落，西尔维娅箭步直进，并指成刀，白皙如玉的纤手刺向维克多的胸口。与此同时，他感受到一股挤压的力量由内而外向全身蔓延，仿佛有无数根无形的线牵引他的思想、感知、血液、内脏、骨骼、肌肉、皮肤毛发，并生出轻微的麻痹感。 这绝非心灵层面的幻觉，而是真实无虚的精神力量。 神灵骑士的精神力量！ 西尔维娅曾经隔空杀死挑衅神灵骑士威严的巴斯特恩侯爵。她的精神力量能够直接击溃凡人的灵魂，即便是黄金骑士也会受其影响，如同针扎般的痛苦。黄金骑士把这种威能称为精神之刺。 维克多的魂火强度远远超越凡人的极限，达到了传奇阶的水准。西尔维娅的精神之刺仅仅让他感到身心不适，但也正因为没有痛苦的干扰，他能够清晰地察觉到精神之刺的背后藏着令人绝望的，无可抵御的危险。 ——任何细微的身体变化在西尔维娅面前都无所遁形，无论自己做出怎样的闪避动作，必将被她刺中胸口……也许能挣扎十秒，也许二十五秒，结果却不会改变！ 尽管在比试之前就知道，西尔维娅不会真的伤害自己，但此刻，X-3自然而然的进入天启状态，维克多的双眼亮起黄金色光轮，魂火猛烈燃热，精神强度瞬间攀至巅峰，周围的一切仿佛被凝固在一块琥珀里，所有的细节毫无遗漏地呈现在脑海中。 他“看”到西尔维娅动作立刻变得缓慢，金色发丝笔直后扬，空气沿着蓝光闪耀的铠甲向两侧滑开，暗红环绕的蓝眼映出他毫无表情的脸庞，挑不出任何瑕疵的玉手上有一圈凛冽刺骨的碧绿气流，以一种迟缓但连贯的动作向他的胸口刺了过来。 天启的时间凝滞现象其实是X-3调动精神力量进行极速运算，并非真的凝固时空，即便西尔维娅的动作在维克多的感知中被放缓，但他自身的动作比西尔维娅还要缓慢。 这只能说明，西尔维娅动作比他最快的速度还要快！ X-3运算的所有方案全部被否决，维克多无思无想，金光闪耀的双眼彻底转为暗金色，世界一层层地褪去色彩，变成无法描述混沌，虚空风元素灌注身心，缓慢的动作突破了宛如胶质般的禁锢。 极限闪避！ 维克多只感到瞬间的极致自由，当世界重新恢复色彩，他看到西尔维娅挺立的背影，红色秀发如同流动火焰披在肩头，美的令他屏住呼吸，停滞思考，周围的一切仿佛陷入了奇妙的寂静。 这时，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动静和交谈声，然后是两个人一同折返的声音。刚刚的虚空风元素变化惊动了索菲娅和翠丝莉，她们跑过来查看情况，被负责警戒的秘密骑士阻拦在外面。秘密骑士向两位怒涛骑士说明了情况，她们便离开了。 西尔维娅转过身体，维克多刚刚恢复清醒的神智再次恍惚了下。 有的美貌能够让人感到自惭形秽，难以直视，比如千里挑一的俊男美女；有的美貌能让人们崇拜追逐，视为偶像，比如天生丽质的大明星；有的美貌能让君主色令智昏，言听计从，比如倾国倾城的绝世妖娆，唯独神灵骑士的美超越了感官的局限，能够直透灵魂，让人不禁想要顶礼膜拜，如见神灵。 西尔维娅见维克多看着自己，怔怔出神，顿时心生疑惑。传奇强者的精神力量能够照见自我，明晰内外，即便她全力施展精神之刺也无法刺痛他们的灵魂，更不可能魅惑他们的意志。 维克多此刻的状态奇异，西尔维娅心中一动，也不打扰他，只是维持最鼎盛的斗气运转，静静地站在一旁。 隔了一会，维克多目光聚焦，眼神恢复清明，颔首笑道：“殿下，您的美让我感动。” “哦？” 西尔维娅挽住维克多的胳膊，火红的秀发转为柔亮的金色，眼睛变回天空般的蔚蓝，轻声问道：“你又发现了什么奥秘？” 维克多带着西尔维娅在草坪上漫步，边走边说：“我和你提过，生存、繁衍、思考是人的三大本能，人的所有活动都是以这三大本能为出发点，包括心灵活动和现实活动。那美又是什么？人为什么爱美而厌丑？评判美丑的标准来自哪里？” “如果说生存和繁衍的本能是人类普通情感的来源，由此演变成爱情、亲情、友情、出现嫉妒、仇恨、冷漠等情绪……那人们喜爱美丽的花朵、漂亮的石头、悦耳的声音、丰富的色彩、优美的景色……这种爱美的情感从何而来？似乎人们天生就可以辨别美丑，那判断的标准是谁赋予的，为什么美的标准会呈现普遍的共性？” 西尔维娅淡淡地笑着，眼眸中饱含倾慕与鼓励，柔声问道： “你的答案是？” “在你的身上，我看到，美是世界法则完善的具现。”维克多目光深邃，声音充满了撕破迷雾的力量： “爱美之心就是对完善世界法则的追求，它是造物主赋予人类的第四种本能，是思考的动力，智慧的源头，是智慧生物与低级生物最大区别。只有智慧生物才具有爱美之心，正因为爱美，他们才会摆脱觅食与交配的本能禁锢，停下脚步，观察世界……观察花朵、树木、果实、昆虫、山川河流、风云变幻，等一切自然造物，然后学会了思考，点亮了智慧。” 西尔维娅眼神迷醉，叹息说道：“维克多，你的智慧之美令我感动。”顿了顿，又满怀期待地说道：“那现实意义呢？” “现实意义？那就太大了！” 维克多哈哈大笑，神采飞扬地说道：“人类血脉有数百种法则变化，托佛文巫师花了近百年时间，牺牲许多死囚的生命，一项一项的验证，才培养出身体素质媲美初阶骑士的秘法战士。托佛文巫师一旦老死，这项技艺就终结了。其实，我的心灵血脉秘法也面临同样的问题，数百种血脉变化是一个相互平衡的整体，改变血脉法则有很大的风险，练不好，死伤残疾都在所难免……如果我按照和谐、比例、对称、多样统一的美感原则去修改秘法，就能最大限度地避免错误。可以说，美感原则让我节省了几十年的时间，去完善心灵血脉秘法……我理论成立的话，最多10年，我们就会拥有堪比资深见习骑士的秘法战士！” 西尔维撇了下嘴，问道：“亲爱的，不是心灵战士吗？” “心灵战士？哈哈，亲爱的，你太贪心了。”维克多摇头失笑，雄心勃勃的说道：“心灵战士以图尔南斯为目标，他们至少要有资深骑士的水准！” “亲爱的，贪心的是你才对。” 西尔维娅不禁莞尔，双手抱着维克多的胳膊，喜滋滋地说道：“不过，我喜欢。” “好了，心灵秘法的事情先放一放吧……在我的眼中，他们比不上你的一根手指头。”西尔维娅轻轻掐了维克多一把，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 维克多从喜悦中惊醒过来，讶异地问道：“那是我的极限闪避战技，有什么问题吗？” “嗯。”西尔维娅点点头，沉吟着说道：“极限闪避不应该简单地称为战技，它是一种顶级天赋……你先告诉我，你对极限闪避有什么期望？” 维克多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触发极限闪避就会绕到敌人的背后，这个过程不受我的控制，甚至无法思考。我希望能控制极限闪避，至少要保持自我意志，不会出现感知上的空白。” “感知上的空白是致命的破绽，保持自我意志则可以最大限度地反杀敌人。 西尔维娅点点头，又摇头说道：“但这是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在极限闪避中保持自我意识……因为，极限闪避连接了风元素海，你当时处于完全元素化的状态。” “什么？！”维克多脸色大变，停下脚步，骇然说道：“这怎么可能？我不是高阶骑士……完全元素化那不就……不就回归世界本源了吗？可是，我还活得好好的……” 西尔维娅看了他一眼，蹙眉说道：“你化身为虚空风元素，闪避的速度快到极致，但我看到了蓝色的法则符文。” 维克多顿时僵在原地，西尔维娅拉着他继续漫步，说道：“我估计，只有我可以捕捉到你的法则符文……剑圣德拉文也能具现法则符文，操控火元素海的力量。而你操控的是风元素海的力量……换句话说，你对虚空风元素的应用类似神选者的法术模型，区别在于，你的是血脉天赋，他们是灵魂天赋。”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那个？”西尔维娅笑着问道。 维克多回过神来，洒然说道：“我要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是，你的极限闪避对元素海的权能非常高，贴近虚空风元素的本质……意味着，你进行了一次空间移动。”西尔维娅侧头笑道：“巫术、神术、虚空元素、实体攻击、正面突袭也好，背后偷袭也好，你都可以躲过一次致命伤害，唯一的破绽就是闪现结束后的瞬间空档。” 维克多喜不自胜，咧嘴笑道：“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如果你遇到元素海权能比你高的对手，极限闪避会让你变成……”西尔维娅伸出手掌，虚托着红唇，吹了口气，说：“变成风元素。” 维克多怔了半天，脸色渐渐发白，看着西尔维娅，颤声问道：“刚刚……你使出全力，变成红发红眼，是为了保住我的小命？” “唉……我动用了全部的力量，把其它三系虚空元素彻底排开，好不容易才保住我心爱的丈夫，没人他消逝在风中。”西尔维娅摇头叹息，拉起维克多的手按在自己饱满的胸口上，可怜兮兮地说道：“吓死我了……你听听，我的心到现在都跳个不停。” “谢谢你……”维克多表情木然地抽回手，又愤然叫道： “怎么会有这么糟糕的天赋！” 极限闪避被动触发，不受维克多的控制，最后还有一个致命的空档，就算面对黄金骑士都有被反杀的危险，如果遇上传奇级别的敌人，比如，半人马奥罗加尔，大地骑士尼奥韦斯特，那维克多肯定十死无生。 西尔维娅安慰道：“亲爱的，你别忘记，你是传奇级别的超凡射手，原本就不应该近战接敌。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极限闪避天赋至少能让你有一线生机。” 维克多的表情缓和了下来，点头说道：“亲爱的，你是对的……”握在西尔维娅的纤手，感激的说道：“幸好有你帮我测试极限闪避，要不然，我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西尔维娅微笑，说：“其实，极限闪避的层次非常高，触摸到了世界本源，它可能就是你突破传奇，踏足圣域的路径……我的建议是，既然闪避的过程无法思考，那就在闪避之前决定方向和距离，改被动为主动……如果能够成功，你的宿敌也会有巨大提升，而极限闪避就得换个名字了，应该叫做‘虚空闪烁’。” “虚空闪烁？好名字！”维克多眼睛一亮，追问道：“亲爱的，我该怎么做？” 西尔维娅无奈摇头，说道：“这我就帮不了你了……如果高阶骑士能掌握法则符文，我们也不必如此粗糙地运用元素海的力量……我想，只有一个人能帮你......神眷者米勒。” 维克多皱起细长的眉毛，犹豫说道：“米勒老头神神秘秘地，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尤其听了罗兰关于大预言术的解读，我就更担心米勒了。” “罗兰对大预言的见解很精辟，我也获益匪浅，结合当初对元素海波动的感应，我算是窥见了大预言术的奥妙。”西尔维娅颔首赞道：“罗兰能有这份见解，她距离传奇已经不远了，而且肯定是特别强大的传奇骑士。因为水元素本质就是时间的流逝，与大预言术息息相关。” 维克多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之前对大预言一无所知？” 西尔维娅白了他一眼，低下头用脚尖使劲碾压草地，不满地说道：“知识又不会天上掉下来的，约克家族的传承底蕴如何比得上奥古斯特家族？大预言术作为教会威慑高阶骑士的最终手段，我对它一无所知又有什么奇怪的？” “哼，你说！你是不是喜欢罗兰了？” 维克多赶紧说道：“喜欢，但不是情人之间的喜欢，我和她的感情就像兄妹。关于这一点，我是坦诚的，绝无任何隐瞒。” “居然连誓词都用出来为自己辩解……你果然对她有想法。” 西尔维娅横了爱人一眼，心里却是甜甜的，姿势优雅地撩起耳畔发丝，转而说道： “图尔南斯、纳赫蒂加尔、尼奥韦斯特、当代教皇，都不够资格和我齐名，唯独神眷者米勒可能是同神灵骑士平起平坐的人物。但米勒的力量来源于原则和自律，从他对你的帮助来看，他对你充满了善意。” “我们追求强大的目的是为了获得自由选择的权力，如果米勒能帮你更进一步，为什么不去试试？如果你变得更加强大，又何必担心米勒的图谋？” 听了西尔维娅的话，维克多豁然开朗，笑道：“亲爱的，你说得完全正确。我回去之后，就找米勒老头好好聊聊！” 西尔维娅抿嘴笑道：“去见米勒老头之前，你应该先去安慰你的夫人。” “索菲娅恐怕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第539章 羊怪王国 蔷薇庄园，后院的客居别墅。 维克多推开隔绝卧室与前厅的红木房门，只见一个曼妙的身影正坐在梳妆台前，紫色柔亮的秀发挽成一个松垮随意的样式，梳妆台的银镜倒映着精致的容颜，配上那件白色的细亚麻睡裙，凸显出朦胧慵懒的韵味，令人渴望看到她转过身体的刹那。 “你没有敲门。” 索菲娅悦耳的声音透着无奈，又带着一丝怨怼。维克多却从怨怼的背后，听出了不易察觉的轻松和窃喜。 他脱下靴子，换了双拖鞋，解下外套，随手挂在左边的衣架上，用毫不在意的口吻说道：“我早就和你说过，进我妻子的房间，我不需要敲门。” 索菲娅内心最后的忐忑瞬间消散，迅速进入了妻子的角色，依然背对着维克多，语气嘲讽的说道： “我的丈夫晋升殿下，我这个妻子居然要通过教会宣告才能得知；我遵照丈夫的要求，在蔷薇庄园等候他足足六个月，我的丈夫回到人马丘陵，居然晾了我三天，我这个妻子甚至不能参加金水城欢迎我丈夫的晚宴。” 维克多愕然，索菲娅性格别扭，蔑视权威，吃软不吃硬，他原以为自己晋升殿下，处于强势的地位，索菲娅会对他摆出冷淡矜持的姿态，却没想到她竟然变相的向自己邀宠。 他走到床边坐下，轻笑说道：“好大的酸味，就像打翻了纳维尔出产的果醋罐子。” “嫉妒是妻子的特权……兰德尔殿下不会剥夺我仅剩不多的特权吧？” 索菲娅转过头，嘴角噙着娇蛮的甜蜜笑意，紫水晶般的眼眸却透出祈求怜惜的柔弱，亲切与雌伏的味道，糅合成一种独特的魅力，可当她望见维克多暗金异色的眼眸，脸上的魅惑表情顿时变成难以遏制的惊艳感叹。 望着索菲娅半张着的小嘴和瞪大的眼睛，维克多得意洋洋地调笑道：“我现在可是殿下，怎么样？紫眼血脉的魅惑受到反噬了吧？” 索菲娅盈盈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地向维克多走来，睡裙两侧的开口露出没有任何瑕疵的双腿，修长笔直，雪白柔嫩。她走到维克多的身前，扶着他的肩膀，曲起右腿跪在床沿上，曲线优美的脖颈向下弯曲，俯下美艳又秀美的脸庞，嘴角挂着浅笑，眼神闪耀野性与热情： “你承不承认，我是你的妻子？你的女人？” “当然。”维克多肯定地点了点头。 “证明给我看。” 索菲娅的双眼变得迷迷蒙蒙，轻轻舔了下娇艳的红唇，妩媚的动人风情让维克多不由得回想起无数次肢体纠缠的火热，抬手将眼前的尤物拉到大床上。 索菲娅咯咯娇笑，捧着维克多的脸庞，声音充满热情地说道：“别急……亲爱的，我想看看你的金眼……为我变一次，好不好嘛？” “.…..” 第二天上午，阳光透进窗帘的的缝隙，照进昏暗的卧房。 索菲娅蜷在维克多的身侧，白皙的脸蛋贴着他的肩膀，说道： “我爱你。” 维克多听出她的认真，却不想动弹，笑着问道：“这么说，你以前并不爱我？” 索菲娅幽幽叹息，声音低沉，“爱，但那种爱就像最喜爱的一件珠宝首饰，当我自身难保的时候，也可以送给别人。” 维克多挑了下眉毛，惊讶地问道：“那现在的爱又是什么？敬服一位殿下的力量？这可不像我认识的索菲娅……” 索菲娅抬起头，看了维克多一眼，又重新埋下脑袋，温柔地说道： “娜塔莉娅去纳维尔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是殿下了吧？可你没有嫌弃她……我厌恶高高在上的大领主，大贵族，在他们的眼中，低血脉的骑士永远比不上出身高贵的骑士……维克多，你和他们不同，身为殿下，你没有因为娜塔莉娅的身份而冷落她。所以，我爱你，无关你的地位和力量，只因为你对待伴侣体贴与呵护。” 维克多沉默了片刻下，摇头说道：“你恐怕弄错了一件事情……其实在骑士身份高低的问题上，我与大领主没有什么区别……我只是对待伴侣的态度和他们不一样。凡是我的女人，我都不愿意放手。” “这就是我遭人诟病的地方。”维克多苦笑了下，又愤愤不平地说道：“他们认为我违反高阶骑士的伴侣原则，对情人的意志缺乏尊重，完全是小家庭的观念。” “我才不在乎呢。”索菲娅抱着维克多，甜甜地说道：“我只知道，你不会抛弃我，无论我是否富有，是否高贵，就算我失去了一切，你也会照顾我的。”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银月庄园的领主宅邸永远有你和娜塔莉娅的房间，但前提是……” “前提是，不能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索菲娅伸手捏了捏维克多的鼻子，娇笑道：“你为什么总是强调最不需要担心的问题？就算你不是殿下，又有那个黄金骑士敢接受我的求爱？我更不会接受黄金骑士的殷勤，担心他们对我不怀好意……这两年，我感到自己将深陷寂寞的时候，想的最多的人就是你……你有没有想我？” “时常想念，担心你遭遇不测，担心你无法抵御元素海的吸引……”维克多吐了口气，坦然说道：“西尔维娅已经把黄金药剂的事情告诉你了……除了舍不得你，我也担心黄金团计划因为你的缘故而遭遇挫折。” “谢谢的你的诚实。”索菲娅在维克多唇上轻轻一吻，起身披上睡袍，走到沙发边，双腿交叠着坐下。 维克多也穿上衣服，坐在床上，好奇问道：“亲爱的，你不生气？” 索菲娅摇晃着雪白的纤足，摇头笑道：“不生气，体现自身的价值一直都是我的追求。在亚瑞特高原，我原本可以不去矮人矿坑冒险，但我怎么能让光辉骑士团取代我的地位？如果我真的失去了价值，恐怕撒桑帝国的也会设法害我。现在好了，我垄断了野蛮人外交和贸易，光辉骑士团和西尔维娅都怕我出事，西尔维娅不仅把黄金药剂的事情告知我，还向我提供了蓝芋药剂。” “这种神奇药剂可以缓解元素海对我的侵染，我每个月服用一支，能够活到白银骑士的寿命极限，不必急着去冲击巅峰领域。它唯一的缺点就是变质时间太短，只有20天……看来我以后要常来人马丘陵度假了。”索菲娅笑吟吟地说道。 蓝芋药剂是托佛文巫师为西尔维娅调配的药剂，能够缓解元素海对神灵骑士的侵染。20天的保质期多半是托佛文故意设下的时效限制，西尔维娅却用这种限制捆住了索菲娅。 但话又说回来，蓝芋药剂价值高昂，对索菲娅有益无害。如果索菲娅没有垄断野蛮人贸易，西尔维娅未必会拿出蓝芋药剂。 维克多颔首说道：“蓝芋药剂是鸢堡药剂师特意为西尔维娅制作的药剂，效果当然卓越。可惜，蓝芋是大沼泽的特产，产量稀少，十分珍稀。当你觉得需要调整身心的时候，就回到人马丘陵。我会命令沼泽斥候，标记大沼泽中的蓝芋，确保你有药剂可以服用。” 索菲娅咬了下嘴唇，柔情脉脉的说道：“我定期来人马丘陵度假，不仅仅是为了蓝芋药剂……等你血脉稳定下来，我们就生一个孩子，他将继承我们共同的事业——黄金团。可是，我现在遇到了麻烦，黄金团计划遭到登石城和铜戟城的抵制，我需要你的帮助。” “呃…..这件事情先放一放。”维克多岔开话题，追问道：“你先告诉我，你在矮人坑洞看到了什么？还有，关于野蛮人贸易的细节，也和我谈谈。” 索菲娅眨了下眼睛，点头说道：“矮人坑洞的问题挺严重的，但人类国度和山上部族共同执行双方的贸易约定，完全可以应对葛雷洛羊怪的威胁。” 她沉吟了下，继续说道：“其实进入坑洞，斩杀羊怪女王的过程没什么可说的……我们发现野外羊怪族群驱使小羊怪采掘矿物，送进矮人矿坑。矿坑内的羊怪族群利用矿物和矮人遗留的地火熔炉，打造兵器和工具，再让较肥壮的小羊怪把金属器具送出矿坑。这些肥壮的小羊怪既是运输奴工，也是野外羊怪族群的食物。它们也会发展出新的羊怪族群，侵占更多的野蛮人领地。而那些负责运送矿物进坑洞的瘦小羊怪则留在洞里面，食用地底蘑菇。” 维克多的心底顿时生出一股寒气，惊讶说道：“矮人撤离亚瑞特矿坑一百年都不到，葛雷洛羊怪居然发展了自己的文明？” 索菲娅沉沉地点了点头，说：“所有迹象都表明，众多羊怪女王之上还有一个女王首领。野蛮人将她称作卡萨隆丽，意思邪物之母。她藏身于矿洞的深处，用未知的能力控制所有的羊怪女王，甚至可以控制不同族群的羊怪，只要它们进入坑道周围20公里。卡萨隆丽有很高的智慧，被她直接控制的羊怪都表现出了组织协调能力，运输、采集、种植蘑菇、打造工具和兵器、巡逻警戒、战斗捕猎都有条不紊，分工明确。” “这真是我听到的最糟糕的消息。”维克多喃喃自语，皱眉问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新种类的羊怪？” 索菲娅长长叹息，道：“这就是特斯蒂尔副团长选择妥协的原因……我们在坑洞内部遭遇了和矮人差不多体型的新羊怪，它们的智力比普通羊怪要高一些，力量比人类低，但它们身上装备了防具和兵器。” 维克多表情一沉，问道：“新种类的羊怪是不是小羊怪演变的？小羊怪的实力怎么样？它们的总数，你们有统计吗？” “我们推测小羊怪的总数接近360万。它们的实力和狗头人相当。” 索菲娅蹙眉摇头，说：“至于新羊怪是不是小羊怪演变的……我们并没有深入坑洞内部，就被赶出来，不能确定新羊怪和小羊怪的关系。” “不过，根据大长老的说法，矮人矿坑的蘑菇田最多养活90万头小羊怪，新羊怪的体型接近矮人，它们的数量不会超过矮人的人口水平，也就是40多万。考虑到羊怪混居的情况，实际数量只会更少。” 维克多面色稍霁，说道：“矮人坑洞内羊怪有食物限制……这是个好消息。” 索菲娅也笑道：“特斯蒂尔副团长提出让野蛮人劫掠羊怪运输的矿物和铁器，再拿到山下和人类换取生活用品、粮食酒水、兵器铠甲等物资。野蛮人歼灭野外的羊怪族群也可以下山找人类领取悬赏。” “悬赏由教会和撒桑帝国共同承担，所以野蛮人的矿物资源优先供应撒桑领主，其他资源则由我贩卖，但要向条顿公国缴纳一成物资外加一成利润的税金。” 维克多想了想，问道：“为什么不说服野蛮人，封堵矮人坑洞连接外部的所有坑道？” 索菲娅笑着解释道：“野蛮人游猎为生，都不愿意定居驻守。大长老倒是提出相同的建议，结果遭到大多数野蛮人的强烈反对，挑战大长老的野蛮人源源不断，大长老每天都要揍趴下七、八个挑衅者，她打了半个月都没有打出结果，干脆就放弃了。” 维克多目瞪口呆地说道：“大长老是女野蛮人？” 索菲娅抿嘴笑道：“她是哈拉尔德长老的孙女，最强的战咏者，最强的野蛮人战士，也是最美的女野蛮人。” “很美吗？”维克多好奇地问道。 “2.7米高，体重至少330公斤，非常有魅力。” “呃……对于野蛮人来说，这却是很有魅力。”维克多点点头，转而说：“那你们当时有没有想过，新羊怪可能会打通更多的坑道，挖掘更多的洞穴？” “想过……可我们能有什么更的好办法呢？”索菲娅摇了摇头，顿了下，又说：“亲爱的，你想过没有，野蛮人截杀负责运输矿物的小羊怪，野外羊怪族群的小羊怪数量减少，又吃不到坑洞里的蘑菇，为了恢复小羊怪的数量，它们会不会采食黄金药剂的原材料？” 维克多目光一转，问道：“你有什么建议吗？” 索菲娅笑靥如花的说道：“提高亚瑞特草药的采购价和悬赏，促使野蛮人花更多的精力去采集药材、剿灭野外羊怪族群……这需要我付出许多资金，但黄金团的计划却停滞了，所以……” “亲爱的，我知道你的意思。”维克多抬手打断索菲娅的话语，耸了下肩膀说： “关于黄金团的问题，我邀请了约克公爵共同讨论……时间就定在今晚。” 临时通知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更新后需再次刷新页面才能阅读！ 第540章 界限 在建设黄金团的问题上，维克多和索菲娅的主要分歧在于，一个想把黄金团打造成受自己控制的商业军事集团，另一个希望黄金团走中立路线，成为纯粹的商业贸易组织，赢得大领主们的信任和支持，从而抓紧时间迅速扩张。 光辉骑士团起初想通过索菲娅的引荐，直接和哈洛特斯要塞建立一条外交渠道。但蠢笨的葛雷洛羊怪不到百年，就发展成了一个怪物王国，对野蛮人和条顿公国构成严重威胁。任何人都能察觉到羊怪文明背后的异样，以及迫在眉睫的危机。 取代索菲娅对野蛮人的影响力已经不再是光辉骑士团和撒桑帝国的首要目标，特斯蒂尔家的黄金圣骑士当机立断，为了迅速构建亚瑞特高原新的战略平衡，与哈洛特斯要塞达成悬赏贸易盟约。 野蛮人不了解人类国度的政治和贸易手段，但他们相信索菲娅乌鲁萨能够维护哈洛特斯的利益。 索菲娅因此垄断了野蛮人贸易和外交，短期内，几乎没有人可以动摇她的政治地位。而且，黄金药剂的部分原料捏在她的手上，西尔维娅绝不会为了黄金团的主导权，去开罪索菲娅。 所以，西尔维娅干脆就不过问这件事情，让维克多和索菲娅自己解决。 维克多同样不愿意和索菲娅单独讨论黄金团的问题，因为谈着谈着就会变成夫妻之间的争执。无论对话的结果如何，索菲娅转身就会把维克多的佣兵踢出局。兰德尔夫人耍赖，维克多除了干瞪眼，一点办法都没有。事实上，兰德尔家族已经不具备制约索菲娅的客观条件了，就算维克多取消索菲娅的粗糖专营权也没什么用，诸王国现在都不会拒绝她的商队，没有粗糖这种商品，她无非是少了个利润点而已。 索菲娅性格执拗，从不轻易妥协，但她信守承诺，很有商业贵族的契约精神。维克多和她进行夫妻对话肯定行不通，公事公办就可以。按照当初的约定，兰德尔家族、约克家族和温布尔顿侯爵府都是黄金团的大股东，在没有其他势力入股的情况下，黄金团的发展战略应当由三家共同协商。 只要温布尔顿女侯爵当着约克家族的面做出承诺，她就不会耍赖。 维克多喊不动西尔维娅，还叫不动约克公爵吗？ 恩比瑟.约克组建人马丘陵的双头蜥商会与黄金团对接，他本来就是相关事务的经办人，兰德尔殿下请他出面参与洽谈，他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拒绝。 但是，维克多和索菲娅用完了晚餐，又在蔷薇庄园的小会客室喝了两杯雪尔茶，约克公爵却始终没有露面。 “恩比瑟不会来了。” 西尔维娅身穿蓝色连衣裙，披散秀发，看了看围坐在圆几两侧的维克多和索菲娅，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咖啡放在圆几上，靠着藤椅背，说道：“我就代表约克家族和你们谈谈吧。” 维克多翘着腿，摩挲自己的下巴，目光深沉的说道：“这就难办了，都是我的女人，该怎么谈呢？” 西尔维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嗔道：“都怪你！简单的事情搞得这么复杂，你们自己解决不就行了吗？非要把我拖下水……” 西尔维娅也很无奈，家族守护者藏身幕后，轻易不发表意见，总是最后做出决策，更不会直接参加谈判。像黄金团这种事情，应该由各自的幕僚进行磋商，没有结果就多进行几轮谈判，那有让决策者赤膊上阵的道理？ 守护者管的事情越细致，犯错的几率越大，不仅会损害自身的权威，连家族内政外交的弹性也消失了。可是，维克多和索菲娅的手下没什么像样的人才，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恩比瑟直接面对一位怒涛骑士，一位殿下，还怎么谈？ 所以，维克多让约克公爵参加对话，西尔维娅只得亲自下场。 她越想越气，又白了维克多一眼，说道：“既然是我们三个人讨论，那就不必浪费时间，各自表明立场，有什么话请直言不讳。” “其实我并不在乎黄金团，或是温布尔顿商会，我只关心索菲娅能不能保证人马丘陵的药材供应？”西尔维娅望着维克多，用责备的口吻说道： “索菲娅把黄金药剂的原材料运到人马丘陵，我们就鼎力支持她。至于她怎么做，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索菲娅大为欣喜，笑容灿烂的说：“西尔维娅表姐，你对我最好了……不像某个家伙，送给我的东西，还想着要回去，哼哼。”说着，她得意地横了维克多一眼。 西尔维娅微微一笑，温婉的说道：“亲爱的表妹，你口中的某个家伙是我指定的继任者，人马丘陵下一代守护者。我们还是应该听听他的意见。” 索菲娅换上一幅郑重的表情，颔首说道：“如果不是为了征求他同意，我不会在人马丘陵等他六个多月。” 西尔维娅闻言不禁挑了下柳眉，瞥见维克多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便饶有兴趣地说道：“看来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索菲娅淡淡一笑，说：“我曾经向岗比斯王室和光辉骑士团许下承诺，数年之后，主动放弃温布尔顿商会，只保留温布尔顿侯爵爵位。时至今日，即便我继续把持温布尔顿商会，他们也不会逼我兑现诺言。也就是说，我要不要发展黄金团都无所谓。” 维克多的瞳孔收缩了下，问道：“我也觉得奇怪，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你可以长期把持温布尔顿商会的主导权，你为什么对黄金团的发展还能如此热心？” “亲爱的，还不是因为你。” 索菲娅对维克多嫣然一笑，低下头，用银质调羹轻轻搅拌面前的雪尔茶，幽幽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放弃黄金团的计划，如果我丢下黄金团，继续经营温布尔顿商会，不远的将来，我将面对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一个我无法战胜的竞争对手，因为那是兰德尔殿下打造的黄金团。” 她抬起头，注视维克多暗金异色的眼眸，认真说道：“我从亚瑞特高原回归人类国度，听到最多的消息全是关于你的事迹，条顿公国、撒桑帝国、多铎王国，所有贵族都在讨论你开创的佃户制，大家对你的才华赞不绝口，认为你是能够媲美阿尔雅贵女的智慧者……我为你感到骄傲，也因此而忧虑——大学者兰德尔设计黄金团的目的怎么可能会简单，黄金团对你肯定有特殊的意义。” 说到这里，索菲娅沉默了一下，望着色泽碧绿的雪尔茶，缓缓说道：“你私下里编了一张大网在等着我吧？” 永远也不小看别人的智慧，尤其是高阶骑士……维克多在心里暗自嘀咕，端起银杯，喝了口雪尔茶，笑道：“亲爱的，你说你经常想念我……原来是这样想念的？” “我不是花瓶，也不愿意做花瓶。而你绝不会尊重花瓶……你不尊重我，又怎么会真的爱上我？”索菲娅嘴角翘起，绽放令人炫目的笑容，旋即又正色说道：“我调查了雄鹿商团这一年的账目，人马丘陵出售的粗糖总量接近5000万磅，是前年出货量的三倍，但诸王国依然要求购买更多的粗糖……原因很简单，撒桑帝国的骑兵追击黑蹄半人马，粗糖有效补充了士兵和坐骑的体力，在战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其实，我根本不担心登石城和铜戟城拒绝合作，黄金团只要把粗糖运到当地，德韦米克家族，安琪公主自然会接受黄金团，并且主动要求参与。也就是说，你握有粗糖这种战略物资，随时可以再搭建一个黄金团。” 索菲娅顿了顿，目光扫过西尔维娅和维克多，说道：“我掌握着野蛮人贸易，你们掌握粗糖，我们可以合作，但必须先确立界限。我要求剥离维克多的熊团和走私佣兵是明确界限的第一步。” 维克多长叹一声，点头赞道：“亲爱的夫人，你成长了。” 索菲娅怒道：“我又不是白痴，以前不懂政治，摔得鼻青脸肿，总会学乖的。” 西尔维娅嗔怪地看了维克多一眼，转过目光，柔声问道：“表妹，我早就提醒过这个家伙，手不要伸得太长……你想确立什么样的界限。” 索菲娅微微一笑，坐直身体，说：“制度，确立黄金团的制度。就像维克多当初所说的，黄金团的成员家族参与分红，但不得干涉黄金团的经营。我保证黄金团维护人马丘陵的核心利益，毕竟，我的丈夫是人马丘陵的守护者……可是，黄金团完全沦为人马丘陵的权利工具，失去中立性质，它肯定走不远。” 维克多刚想开口，却听见西尔维娅说： “好!我答应你。” 索菲娅欣喜不已，却看见西尔维娅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优雅的笑容，眼神中暗藏锋芒，挑了下眉毛，问道： “你信吗？” 索菲娅脸色变幻，从愕然到惊讶，再到恚怒，最后变成一抹自嘲的笑容，叹道：“原来，你才是不愿意放弃黄金团的人。” “亲爱的索菲娅，不是我不愿意放弃，而是我无法放弃。”西尔维娅摇了摇头，说： “几年前，我就告诉维克多，‘我不抓住你，别人也会向你下手。’凯瑟琳、契布曼伯爵，布里亚特家族，甚至威灵顿公爵都或明或暗，或早或迟地设法拉拢过他，只是方式不尽相同……我能得到维克多，因为我们靠的最近。这并非领地之间的距离，而是约克家族作为人马丘陵总督的影响力能够延伸到维克多的领地，我可以派骑士帮助他剿灭怪物和盗匪，向他提供贸易渠道和物资援助……只要是我们能抓住的东西那就一定要伸手，如果不伸手，它将变成我们的阻碍。” “如同水流，出现空缺，马上就会被填补，最后形成平衡。” “同样的道理，我们不插手黄金团，别人也会插手。但插手的方式一定是多种多样的，多到让你防不胜防，多到让你无可奈何。” 西尔维娅冲着维克多扬了扬弧线优美的下巴，对索菲娅说道：“你知道这个家伙干了些什么？水利工程、新农牧、公共运输、佃户制、互助会，整个人类国度都被他领入了新的时代。流民即将消亡，变成佃户和城镇自由民两个群体，由于物资变得丰沛，手工业得到发展，商品增多，贸易开始兴盛。公共交通足够便利，道路安宁，城镇自由民只要带着一包货物就能往来于各个城镇，贩卖牟利。” “自由民的贸易行为有了生存的土壤，你办不办黄金团，它都会出现，也必然出现。” 西尔维娅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继续说道： “自由民行商将结伙，各地的黑帮会插手，形成大大小小的组织。但任何组织都得为政治服务，否则它必将失去了生存发展的空间。如果我的附庸领主有了自由民商队，我能让他们放弃吗？如果其他家族效仿黄金团，发展自由民商队，我能没有吗？” “亲爱的表妹，所谓的中立组织从来都是个笑话，你让维克多不要插手黄金团，不正是想把黄金团变成属于你自己的政治力量？” “我……”索菲娅张口结舌，弱弱地说：“我没这么想过……” “我相信你没想过，但它最终会变成一个政治组织，并且不见得属于你……前提还是它能在竞争中，生存下来。”西尔维娅点点头，身体靠入藤椅，慵懒地说：“我不知道黄金团在你的手上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在乎黄金团，也不在乎温布尔顿商会，我只要壮大自身的实力，打牢家族发展的基础，该出现的一定会出现，该有的一定会有。” 她侧头看向维克多，嘴角明艳笑容，透出爱慕、宠溺、无奈和撒娇的意味，说： “吾爱，我们不需要着急的，只要一步步的走下去就对了，没了黄金团，还可以组建秘银团，不是吗？” “我原本不想问的你的，这会让我少了许多惊喜。可今天，我们已经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了……” 蔷薇女王顿了下，胳膊支在圆几上，纤手托着雪白光洁的脸颊，蔚蓝眼眸盯着维克多俊美的脸庞，问道： “我挚爱的兰德尔殿下，请告诉我，你为什么如此急切？你究竟想干什么？” 索菲娅紫水晶般的眼眸瞬间收缩，眨也不眨地望着维克多的眼睛。 该死的胖子……维克多在心里咒骂临阵脱逃的约克公爵，看着两张完美无瑕的脸蛋，迅速整理思路，隔了一会，洒然笑道： “好，我先从黄金团可能变化开始说起……” “先说你的目的。”西尔维娅打断维克多话语，神情淡然的说道：“这里没有外人。” 索菲娅的眼睛顿时一亮，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维克多摇头道：“你们一人踩我一只脚，让我怎么说话？” 西尔维娅和索菲娅对视了一眼，圆几下的纤足同时使力。 “好吧，我说……”维克多举起双手，目光灼灼地说道： “我的目的是，谋求光辉之主的力量。” 第541章 达成共识 索菲娅美丽的紫色眼眸瞬间转成碧绿，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她运转斗气才压制住内心震动。 装饰典雅的小会客室一时无声，似乎连空气都被虚空水元素的特性所冻结，几秒之后，西尔维娅打破了令人感到寒冷的幽静，按着索菲娅的手背，表情平静的说： “别被这个家伙的言语所迷惑，光辉之主的力量不单指神术，它更像人类国度最核心的政治力量。自伊诺克教皇创立光辉教会以来，无数人都谋求过光辉之主的力量，最成功的代表正是六大圣骑士家族。他们为了谋求光辉之主的力量，连教皇都推翻了，维克多想这么做又算得了什么？” 维克多的脸上浮现古怪的笑容，摇头说道：“西尔维娅，你没有惊讶，我反而感到惊讶。”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到了一定阶段，几乎每个大领主都会产生类似的想法，你没有这种想法，我才会感到奇怪。”西尔维娅咯咯笑道，“区别在于，我有这个野心，却没有好的办法。而你不仅想了，还开始布局。只是你的布局，我看不懂。” “我……完全听不懂。”索菲娅苦笑了一下，见西尔维娅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完全没有解释的兴趣，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丈夫。 维克多笑了笑，开口说：“数千年来，骑士家族都在试探一个问题，光辉之主有没有自我意识？默认的结论是没有……这就引发了第二个问题，如果光辉之主没有自我意识，那祂就是一股可以掌握的强大力量，既然伊诺克陛下可以掌握这股力量，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从黄金时代到青铜时代，人类国度最主要的政治斗争都是为了谋求光辉之主的力量。骑士贵族不断向教会内部渗透，1500多年前，圣骑士六大家族联合教会中的贵族势力，掀翻了教皇一脉，成了最大的赢家。300多年前，南方的世俗领主联合教会中的部分贵族势力，向光辉骑士团发起挑战，在教廷枢机院谋得一席之地……到了今天，斗争也没有停止过，西尔维娅就被卷进去了。” 迎着索菲娅探询的目光，西尔维娅点点头说道：“尼奥韦斯特突袭莱恩是纳赫蒂加尔主使的，艾尔国王想促使我扶持尼奥韦斯特，复辟兰特帝国，从而扩大世俗影响力，再通过兰特帝国培养吸收底层神职者，帮助他们回到教会的权力中枢。究根结底，也是为了谋求光辉之主的力量。” “不过，光明卫士早已被教会边缘化，他们的潜力有限。我和他们搅在一起，只会更加远离光辉之主的力量……约克家族当时还很弱小，即便他们能在新兰特帝国中占据高位，等我陨灭之后，约克将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打击，甚至会灭族。” 西尔维娅轻笑一声，淡淡说道：“所以，我举族西迁，看似跑到人类国度的西陲边缘，但在政治上，约克家族跟贴近枢机院和光辉骑士团。” 索菲娅怔了半天，幽幽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这些大贵族成天想的都是这些事情……我还以为，现在的教会很平静呢。” 维克多笑道：“你喜欢教会平静，不希望教会动荡，因为神职者创造了较为公平的环境，遇到麻烦，可以找教会申诉。可是你忘记了超凡吸引特性……我在纳维尔王国遇到圣堂武士迪玛特，他本身是一位初阶骑士，掌握了神术，便具备了黄金骑士的力量、权势和地位。非自然晋升的初阶骑士在人马丘陵能有什么地位？为家族服务几十年，不过是个小勋爵。如果他们有机会掌握神术，你说他们是否愿意投入教会的怀抱？但是，神职者的位置就那么多，光辉骑士团、枢机院、修道院长老团想不争都不可能。而教会内部的争斗波及到整个人类王国，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地参与其中。” “……蚁潮席卷人马丘陵的时候，我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我就奇怪了，同样是领主，同样上缴十一税，为什么光辉骑士团把各地的圣武士都调到撒桑帝国，对人马丘陵却视若无睹？克莱门特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凑出一千不到的圣武士支援人马丘陵，还都是些新兵！” 维克多收敛眼眸中的怒意，冷冷说道：“从那一刻起，我就暗下决心，要谋取光辉之主的力量。” 西尔维娅举起茶壶，姿势优雅地替维克多斟满了雪耳茶，低垂着眼帘，抿嘴笑道：“亲爱的，我更期待你的方法。” 维克多思索片刻，开口说道：“伊诺克教皇设计的政治结构非常巧妙，几乎找不到任何漏洞……骑士执掌世俗，神职者执掌神权，但在时间的竖向上——骑士家族兴衰交替；在空间的横向上——地缘政治势力相互倾轧，这一竖一横把骑士家族分割成一块块的，而教会扎根于最庞大的凡人群体，汲取信仰之力。这就好比，教会组成一棵大树的树干，骑士家族是大树的枝杈，枝杈永远也无法对抗树干，当代表某个骑士家族的枝杈枯萎，教会这颗树干马上就会生出新的枝杈取代它。人类国度因此而韧性十足。” 西尔维娅神情微动，试着问道：“七大圣骑士家族？” 维克多颔首道：“特斯蒂尔扶持撒桑帝国，雷尔加雷尔的嫡女和尼奥韦斯特结为伴侣，染指南大陆的领地，都是圣骑士家族开枝散叶的例子。我相信，历史上一定还有许多类似的例子。”顿了顿，又赞叹道：“伊诺克陛下真是一位杰出的人物，他种下的大树历经9000多年不倒，即便教皇一脉被架空，教会的神职者始终把持着人类国度的最高权柄。分散的世俗领主根本无法对抗一个完整的教会，教会也不允许世俗领主统一成一个大帝国。如果世俗政权一旦统一，双方的矛盾将不可调和，最终的结果是大家一块完蛋。” “尖锐对抗绝对不是谋取光辉之主力量的解决方案！”维克多铿锵有力的说道。 索菲娅想了又想，乘维克多喝茶的间隙，问道：“亲爱的，我觉得……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维克多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嗤笑道：“那里好了？圣骑士家族都开始发展世俗力量了，任由他们发展下去，我们能得到多少神术支援？我们不争取光辉之主的力量，整个都被边缘化了！” “好了。”西尔维娅放下银调羹，不满地说道：“以后有机会，你们关起门，一个学一个教……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怎么用黄金团可以谋取光辉之主的力量？” 索菲娅轻轻咬了下嘴唇，偷笑着递给维克多一个媚眼。 “嗯……”维克多干咳一声，继续说道：“我发现教会存在两个无法克服的缺陷。第一，信徒的数量越多，神职者的数量就越多，但神职者数量无法统治对应的信徒总数。否则教会杀死黑皇帝，完全掌握了世俗政治的话语权，也不会在兽人的攻击下节节败退……他们的人手管不了那么多的民众。” “其二，统治和被统治永远是对立的，依靠信仰之力的教会不可能站在信徒的对立面，信徒遇到危险就往后方迁徙，生产停滞，防线崩溃，骑士家族跟着撤离，教会急得跳脚也没用。” “教会需要世俗领主，双方相互依存，相互影响。特斯蒂尔觉得世俗领主不听话，他们就扶持腓特烈皇族。撒桑帝国与光辉骑士团互为奥援，圣骑士家族在教会的话语权变得越来越大，已经有压倒克莱门特和塔莫尔两大派系的趋势。” “随着圣骑士家族不断拓展世俗力量，假如我们不采取别的措施，照这样发展下去，人马丘陵对教会的影响力只会越来越弱。而黄金团可以突破地域的局限，渗透人类国度各大城镇，把无数自由民连接起来，她拥有难以想象的潜力。比如，葛雷洛羊怪对条顿公国构成严重威胁，条顿公国一旦沦陷，我们人马丘陵也会受到波及。我不想自身的命运交付给光辉骑士团和月熊家族，我可以通过黄金团向野蛮人和条顿公国输送力量支援……黄金团的世俗力量如此强大，她支持克莱门特会怎样？” 西尔维娅眼睛一亮，微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想用黄金团在教会内部扶持一个代理人。” “没错。”维克多站起身，意气风发地说道：“发展黄金团就像挖水渠，每个成员家族都是一座水库节点，我们控制黄金团的经营权就像控制节制闸，把所有的力量置于掌中，帮助克莱门特或是塔莫尔掌握更大权力，他们又会反过来帮助我们掌握黄金团……当然，我更倾向克莱门特，因为他特别需要世俗力量的支持，而且沃顿大草原教区也在他的手上。” 维克多把目光转向索菲娅，重新坐下，说道：“索菲娅，我来告诉你，没有我插手的黄金团会发生什么？各种自由民私商组织像雨后的蘑菇一样冒出来，然后教廷在各大教区组建自由民商人工会，由国王对他们进行管理并收税。你的黄金团也被纳入国王的治下，她依然不会属于你。” “这就是我着急的原因，我们必须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之前，把黄金团的水渠挖好，不给其他领主和国王们半点机会。” 西尔维娅按住维克多的手背，含情脉脉地望着他，赞叹道：“非常精彩！亲爱的，我几乎可以预见你的成功。” “亲爱的表妹，你怎么说？”西尔维娅侧头看向索菲娅，目光深邃的问道。 索菲娅盈盈起身，推开椅子后退半步，虚提裙摆，屈膝行礼道：“我愿意加入。” “但我坚持保有黄金团的经营权，希望两位殿下按照家族守护者制度，居于黄金团的幕后。” 西尔维娅起身上前，握住索菲娅的手，将她扶回椅子，亲热地说道：“别这么严肃，你和维克多的孩子将继承黄金团。黄金团的事务，你们两个人商量就可以了。我不插手，也不过问，如果事情有变，我会出面收拾残局。” “维克多，你应该表示诚意，把熊团和你的佣兵都撤下来。这样的话，索菲娅更容易取信德韦米克侯爵和安琪公主，迅速占据两个重要的贸易枢纽。只要登石城和铜戟城加入黄金团，其他的自由民私商组织就别想超越地域限制。” 维克多皱眉道：“没有武装力量的熊团就像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 “只是暂时回避。”西尔维娅又对索菲娅说道：“索菲娅，我必须提醒你，黄金团特别容易被渗透，你想要控制她，必须引入另一股力量形成内部平衡……没有比维克多的手下更好的选择了。” “我同意，我会安排这件事情。”索菲娅点头应允，朝维克多甜甜一笑，问道：“我的守护者，黄金团下一步该怎么发展？” 维克多胸有成竹地说道：“你负责北上路线，东进路线暂时由我负责。等你打通了连接撒桑帝国的商道，我再把手里的商道网络都交给你。另外，你近期找个恰当的机会，去见见德凯泽女伯爵。” “多莉夫人？”索菲娅疑惑地问道。 “嗯。”维克多点点头，说道：“你和她建立合作关系，就会进入克莱门特的视线。后面……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会主动找上你，和你谈在菲斯湖畔建港的事情。” 西尔维娅蹙起柳眉，问道：“你准备替尼奥韦斯特建港？” “不，是替黄金团建港……黄金团一定要拿下金水河直通大海的航运权！”维克多顿了顿，嘴角勾勒狡黠的笑容：“我怀疑克莱门特冕下同尼奥韦斯特家族存在某种联系……因为菲斯湖畔的港口，关系到他的中央王国战略。有教宗帮忙，金水河商业航运简直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西尔维娅还想追问细节，门外走廊穿来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 不一会，房门从外面被拉开，清丽如少女翠丝莉身穿一件白色连衣裙，倚在门边，冷冷淡淡地问道： “你们谈好了没有，如果谈好了，请把我的男人还给我。” 第542章 不留遗憾 第二天清晨，蔷薇庄园的后院。 翠丝莉坐在走廊的石阶上，一只手环抱膝盖，另一只手支着下巴，淡蓝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维克多怔怔出神。 维克多只穿一条及膝马裤，赤着上身，在草地上练习锻法，他的动作舒展连贯，仿佛经过精心雕琢的肌肉条条浮现，充满了力量与协调的美感。 将整套基础锻法练习了两遍，维克多长长吐了口气，结束今天的晨练，转身朝等候在旁边的翠丝莉走去。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为肌肤上的汗珠渡上一点璀璨，翠丝莉雪白清丽的脸蛋突然飞起两朵淡淡红晕，连忙站起来，弯腰拿起搭在木桶边缘的羊毛巾，浸入木桶中温水，搓揉了两把再拧干，细心又温柔的替维克多擦拭身体。 “你为什么会流汗？” 宛如十六岁绝色少女的怒涛骑士踮起脚尖，眼帘半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一边替维克多擦脸，一边试着用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以掩饰自己内心的羞意。 维克多深知翠丝莉害羞腼腆的性格，私下里以逗弄她为乐趣，可周围有蔷薇庄园的侍女在，如果惹恼了翠丝莉，她只会甩下毛巾，掉头就走，那就享受不到她的温柔服侍了。 “流汗是人类与精灵共同的血脉法则变化，对于凡人而言，流汗不仅可以降低体温，还能排出体内的废物，与水元素的变化息息相关，通过补充水分，形成内外循环，有点类似高阶骑士的虚空元素交互。” 维克多转过身体，让翠丝莉擦拭自己的后背，并兴致勃勃地说道：“我掌握了涌动天赋，身体与虚空水元素被动交互，已经不需要流汗了。我的这套锻法专门为普通士兵设计，通过流汗排除体内的废物，再补充水分和药剂，修复内脏损失，提升生命活力只是这套锻法的一部分……等我完善了锻法，普通士兵长期练习，应该能突破自身的极限，提升普通人两倍的身体素质……当然，锻法还要有药剂和食物配合才称得上完善……我要求相应的锻法药剂一定得便宜，能够大范围的推广，把培养一名精锐士兵的成本控制在400金索尔以内。” “亲爱的，你真了不起。”翠丝莉替维克多穿好衬衣，眼神爱慕，脸蛋红红的说道。 她娇羞的神态特别可爱，维克多低下头，速度飞快地吻了一下她粉红的小嘴。翠丝莉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挽着维克多的胳膊，细声细气地说道： “昨天下午，妮可和纳尔森回兰德尔领了……是我让她回去的。” “.…..”维克多愕然无语。翠丝莉外表清冷高傲，内心腼腆温柔，还比较善妒。昨天晚上，她生怕索菲娅继续霸占维克多，便不顾一切地冲进会客室，打断维克多和索菲娅谈话。如果不是对维克多喜爱至极，翠丝莉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 可是，维克多没想到，她居然把妮可给赶走了。 这是师生翻脸了吗？ 维克多有点不悦，但说到底，翠丝莉终究是为了他，才赶走了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他突然发觉自己没有立场生翠丝莉的气，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心虚，琢磨着回到兰德尔领后，该怎么抚慰大醋坛子妮可，才能弥合她们师徒俩的嫌隙。 ……否则，自己的后院永无宁日啊！ 翠丝莉对心上人的烦恼一无所觉，挽着他的胳膊，向庭院的深处走去，边走边说，声音细如蚊呐，“妮可和我都说好了，由我去鸢堡服用那种……孕育药剂，她留下来陪你。妮可经历了生死试炼，扰动过元素海，有机会成为半黄金化的怒涛骑士……而我特别需要鸢堡的孕育药剂。我们听西尔维娅说，服用了孕育药剂，4年内不能使用斗气，还不能….不能……总之，你现在要多陪陪我，等我从鸢堡回来，你别来找我……嗯，也不能不理我。” 原来是这么回事……维克多纠结的心情顿时舒展，乐呵呵地说道：“为什么不让妮可也去鸢堡呢？” “哼！奥古斯特开价40万金索尔，还说孕育药剂的成本绝对不止这么多。” 翠丝莉噘起粉亮的小嘴，高跟鞋踢了下草坪，旋即又叹道：“我服用孕育药剂，人马丘陵就少了一个高阶骑士……无论是财富还是白银骑士，我们都比不上奥古斯特……蚁灾过去快七年了，也不知道下一波蚁灾什么时候爆发？” “八年之内，肯定爆发。”维克多点点头，牵着翠丝莉柔软的小手，目光湛湛的说道：“三面城墙已经竣工了，只等那些怪物出现，让它们领教一下我的超凡箭技。” 翠丝莉浅浅笑道：“真的像做梦一样，我的伴侣居然是一位传奇阶的殿下……你和西尔维娅各自镇守一处高墙，其他的几位白银骑士合力守住剩下的高墙，就算蚁潮的数量增加三倍，它们也别想踏足人马丘陵半步！” 维克多微笑说道：“我们应付蚁灾问题不大，但不能让蚁人把我们的高阶骑士都绊在人马丘陵，南大陆还有许多挑战需要用高阶骑士的力量。” 翠丝莉点点头，说：“放心吧。再过4年，南部要塞将率先竣工。我们只需安排4000名士兵，借助要塞的弩炮和投石机就能挡住蚁潮。目前，人马丘陵的常驻人口接近80万，青壮雇工19万，我们已经抽调了4万多人，开始修建中部和北部的要塞，预计10年后竣工，如果能使用岩砖，工期还可以提前。” 维克多转过头，诧异地问道：“抽调这么多青壮修建要塞，那港口怎么办？” 翠丝莉理了下发丝，嘴角上翘一个明显的弧度，说：“港口的填土工程已经完成了，栈桥伸出河面30米，经受住去年洪水期的考验。剩下的修建工作， 7000工匠足以胜任。估计15年内，我们将拥有一座港口，四个船坞，二十个码头……家族的高阶女骑士现在不需要轮流驻守蔷薇港，你会不会失望？” 维克多没有在意翠丝莉的小窃喜，皱眉说道：“十五年后，我们才能建造战舰？时间太长了……” 翠丝莉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希望人马丘陵的战舰能在十年内进入菲斯湖，威慑尼奥韦斯特家族。否则，我担心博瑞人会在兰特帝国领建造港口和战舰。”维克多摇了摇头，又问道：“奥古斯特家的港口现在怎么样能？他们的战舰大约什么时候下水？” “……和我们计划差不多。”翠丝莉想了想，说道：“十五年的计划不是随便定的，那个时期，我们的封臣子弟和佃户子弟都成长起来了，封臣士兵的数量将超过3万，佃户子弟取代那些没用的雇佣军士兵，雇佣军团规模接近15万，家族的实力达到巅峰，人马丘陵的战争潜力得到极大提升……对了，我们的战兽军团要到20年后才能成型，它现在就是个无底洞，50万金索尔的预算都快用光了。恩比瑟为家族的财政问题急得睡不着觉，整个人都胖了一圈……你突然要调整计划，那也要有钱啊……我猜想，只要你提出意见，恩比瑟马上就会找你借钱。” 死胖子，居然盯上了纳维尔领主送给我的礼金……维克多腹诽了一句，干笑说道：“我现在可不是人马丘陵的守护者，我还想再玩一段时间……等国王大婚的时候，我设法游说鸢堡，让奥古斯特家族调整战略部署，尽快组建战舰，控制菲斯湖水域。”顿了顿，岔开话题说道：“亲爱的，你服用孕育药剂，就会失去白银骑士的力量。谁保护你在布利诺尔城期间的安全？” 翠丝莉撇了撇嘴，哼道：“我想要让奥黛尔陪我，西尔维娅不准家族的高阶女骑士提前去布利诺尔城。她挑了布鲁斯与我同行。” “.…..”维克多沉默两秒，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这个月月底。” 维克多计算了一下时间，说道：“我正好要派纳尔森去鸢堡，传授一套心灵战士的锻法。那个家伙脑筋不够灵活，我担心他应付不了鸢堡的手段。你们推迟十五天，帮我照顾一下他……等爱德华与安娜的结婚庆典结束，我们再一块回人马丘陵。” “好。”翠丝莉点头应允，迟疑了下，又说：“契布曼家族与王室和解了……鸢堡抽走铜城的见习骑士，契布曼伯爵鼓动南境几个家族折腾了一阵子，鸢堡派使者去见了契布曼伯爵，表示支持契布曼家族统领南境，抽走索林姆家的见习骑士是为契布曼入主铜城扫清障碍……他们故意把消息传到人马丘陵……你应该知道他们的意图了。” 岗比斯南境是鸢堡南拓战略的核心环节，如果没有兰德尔殿下的因素，鸢堡或许会打散铜城血系家族势力，但契布曼伯爵借助维克多的声势，促使鸢堡选择妥协。双方达成了共识，那就没有维克多什么事情了。 其实，维克多从来就不打算染指王国南境，兰德尔家族根本不具备以蛇吞象的实力，真的把手伸进铜城，只会卷入旋涡的中心，难以脱身，还吃不到半口肉，直接被南境领主捧到了头顶，当成吉祥物。 港口、水渠、农田牧场、秘银、瑟银、精铁、紫蔗林这些资源，兰德尔领应有尽有。维克多才不稀罕王国南境，他只在乎吉莉安一个人。 照当前的形势来看，吉莉安恐怕会是第一个主动离开维克多的亲密伴侣。 翠丝莉的眼神透着担忧和怜惜，她虽然嫉妒心重，但更加心疼爱人。 维克多伸出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哈哈笑道：“宝贝，你想的太多了，我好的很。” ****************************** 四天后，索菲娅离开蔷薇庄园，动身返回布利诺尔城。维克多终于松了口气，身边环绕着三位高阶女骑士，他只感到心累。 高阶骑士的天性有点像巨龙，即便至亲也不会长期住在一个屋檐下。翠丝莉自幼追随西尔维娅，充当她的伴侣兼守护骑士，两个人相处当然没有问题。可这个小醋坛子看索菲娅就不对眼，少不了会对温布尔顿女侯爵冷嘲暗讽。 索菲娅又何尝是盏省油的灯？ 两位怒涛女骑士明争暗斗，焦点全集中兰德尔殿下的身上。西尔维娅时不时还凑个热闹…...维克多四处灭火，头都大了两圈，暗自发誓绝不让自己高阶女骑士情人同时住进银月庄园的领主宅邸。 要怪就怪西尔维娅一点主母的自觉性都没有，但仔细想想，高阶骑士还真没有等级森严的家庭观念。如果白银女骑士穿越到地球古代家庭，谁敢和她们耍威风，谈规矩，直接一巴掌抽死。 只能说维克多还没有学会如何处理与超凡骑士伴侣的关系。但兰德尔殿下又何必要受伴侣原则的约束呢？ 索菲娅离开人马丘陵的第二天，维克多与戴恩牧师踏上返回兰德尔领的旅程。 七天后的傍晚，维克多停在兰德尔领与约克公爵领的交界处，跳下战马，对戴恩说道： “我打算一个人去一趟契布曼领的紫槿树庄园。你把卡里古拉都带回去吧。” 高阶牧师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色，目瞪口呆的说道：“这个时候，你一个人偷偷地跑去和契布曼大小姐幽会？不合适啊，你现在是一位殿下……” “殿下就不能有诚挚的爱情吗？”维克多鄙夷地看了戴恩一眼。 “不是不能有……是根本就没有。”戴恩大摇其头，又狐疑地打量了维克多，问道：“你不会想胁迫契布曼大小姐吧？” 维克多大怒，嚷嚷道：“我怎么可能胁迫一位白银阶的女骑士？我可不想尚未成年就投入至高主的怀抱。” “那你想干什么？” 维克多沉默稍许，微笑说道：“结果如何不重要，但我作为吉莉安的男人，总得主动争取一下，才能让我和她都不留遗憾。” 第543章 诱拐 紫槿树又叫油树，或油棕榈，是一种价值不菲的经济作物，主要用于火油的制作，而紫槿树本身也是品质优良的燃料。铁匠熔炼精金秘银合金，必须往熔炉内添加油木木料，以提高炉温。 一株五龄紫槿树每年可收获价值40枚银索尔的油木种子，二十龄以上的紫荆树，其木料燃烧时只产生微少烟雾，是贵族过冬取暖的首选燃料，每株老树至少能卖出30枚金索尔的高价。 紫槿树值钱归值钱，形态也别具特色，树干挺拔笔直，没有树枝，椭圆形的紫色树叶生于树干顶部，向四周弯曲垂落，从高处俯视，看起来就像一株盛开的紫花。但很少有贵族愿意住在紫槿树的旁边，因为它的果实和花朵总是散发着令人掩鼻的味道，尤其紫槿花开的夏季，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那股仿佛死老鼠的臭味，引来无数蝇虫围着树冠嗡嗡乱飞。 相比油树的价值，契布曼大小姐才不会在乎区区一点怪味，维克多替她建造贵族庄园的时候，她坚持用油树取代观赏性质的植被，并将其命名为紫槿树庄园。 实际上，紫槿树庄园根本就是一座大农庄，有800亩的油树林、4000亩的农田牧场和一个中型溪流水库，养殖场、磨坊、仓库、铁匠铺、兽栏马厩、农舍等设施一应俱全。在这片5000多亩大小的区域内，唯一的亮点是西南角一幢占地不足60亩的的花园别墅。 只有在这个偏僻的角落里，才能感受到贵族休闲庄园的艺术气息和奢华精致。 此时，银月高悬，紫槿庄园内的房屋一片黑暗，唯独花园别墅三楼的主卧亮着烛火。 宽敞豪华的卧房内，点着几十根水蜥油蜡烛，吉莉安一身短睡裙，坐在小牛皮沙发上，一双惊心动魄的长腿翘在沙发几上，浑圆笔直，肤色如蜜，在烛光的映照下，令人血脉贲张的美妙娇躯阴影起伏变幻，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魅力。 此刻，吉莉安狭长的凤眼瞄着银质烛台上的水蜥油蜡烛，一根一根的看过去，目光最后落在对面沙发上一位容貌绝美的女士身上。 “莎莉丝特，我们不需要蜡烛也能看清彼此，你点72根蜡烛纯属浪费！” 这位女士有着栗色头发，灰蓝眼眸，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皮肤雪白光洁，鼻梁高挺配上薄薄的唇线，给人留下强势自信的既视感，她双腿优雅交叠，双臂张开，分别搭着沙发两侧的扶手，明明身处客位沙发，却仿佛坐着王座。 她正是契布曼家族的守护者，契布曼伯爵夫人，吉莉安的母亲，怒涛骑士莎莉丝特.契布曼。 “你父亲省钱都是为了让我花钱。”伯爵夫人的笑容优雅迷人，语气理直气壮。 吉莉安仰起头，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自语道：“过一会，我就让人把这里的烛台全部藏起来，看你还怎么浪费蜡烛……” 莎莉丝特淡淡说道：“我从蓝鹅堡赶到紫槿庄园可不是为了来点蜡烛，你摆着这些精美的烛台也不是为我准备的。” 吉莉安的表情微微一滞，琥珀色的眼珠转动两圈，嘟囔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平时，你不都是把银质烛台藏在你的金库里吗？” “哈，银器要经常拿出来擦拭，才不会变色发黑，才能卖个好价钱。我今天保养烛台，正好被你赶上了……” 莎莉丝特双腿并拢，换了个柔和亲切的坐姿，微笑说道：“七天前，兰德尔殿下离开蔷薇庄园，正在返回兰德尔领的途中。” 吉莉安眼睛一亮，翘在沙发几上的双腿顿时放了下来，身体前倾，喜不自禁地问道：“真的？那他的车驾还有5天就能回来了……” “难怪这个消息会让你如此高兴，从兰德尔殿下回到人马丘陵开始，你就在紫槿树庄园等他，一直等了16天……你还准备等多久？” 吉莉安脸色一冷，盯着伯爵夫人，咬着牙问道：“什么意思？” “兰德尔殿下在蔷薇庄园待了9天，同他的伴侣一一见面，他回到兰德尔领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不见得会跑过来和你幽会……或许，你还要再等几天。” 莎莉丝特话音一转，毫不客气地嘲讽道：“当然，我相信你们一定会相聚……总之，你是他最后一个见的情人。” 吉莉安重新把双腿搭在红木沙发几上，靠着松软的沙发枕，懒洋洋地说道：“亲爱的莎莉丝特，我早就习惯了你的说话方式，我一点都不在乎你挖苦……我是最后一个和维克多见面的情人又有什么关系？对他来说，我是独一无二的吉莉安.契布曼……再多等几天相聚又有什么关系？他不来紫槿树庄园，我可以去银月庄园……” “那你为什么不像其他人那样，去蔷薇庄园第一时间祝贺自己的情人晋升殿下？” 吉莉安挑着眉毛，气咻咻地说道：“不用你管。” 伯爵夫人微笑摇头，柔声说道：“亲爱的，你很清楚自己不是人马丘陵的高阶女骑士，而维克多是人马丘陵的殿下。你是白银骑士，他是黄金血脉的殿下，你们不会有孩子，继续纠缠在一起，只会让双方都尴尬……你放手吧，这是你的权利，也是保全各自颜面的台阶。” “我不……绝不！” 吉莉安鼓起了腮帮子，伯爵夫人好笑的问道：“为什么？” 吉莉安转动念头，想到一个强大的理由：“听说维克多从纳维尔带回来许多财宝，足足装满十几辆四轮马车……我等着他为我准备的求爱礼物。”说着，说着，她的眼睛越来越亮，翘起嘴角，勾勒出明媚的笑容。 莎莉丝特斜睨着乐不可支的女儿，不屑说道：“求爱礼物能值多少金币？5千金币……还是5万金币？再过几年，我们将搬入铜城，成为岗比斯南境之主，而你继承的事业岂能用金钱来衡量？” 吉莉安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这和我收维克多的求爱礼物又有什么关系？他欠我好多求爱礼物，这一次，我让他全补给我，哼哼！” 见女儿娇憨的模样，莎莉丝特忍不住噗嗤一笑，摇头叹道：“我的宝贝，你舍不得的不是求爱礼物，而是送求爱礼物的那个人……你这个年纪应该品尝爱情的滋味，我不愿意阻拦你，一点也不愿意。可是，作为你母亲，我不能看着我的孩子失去未来。你要明白，兰德尔殿下不属于你，他属于蔷薇女王，属于人马丘陵……或者说，人马丘陵属于他。” “区区一个兰德尔子爵领如何配得上一位殿下？西尔维娅夫人禁止兰德尔家族对外招募骑士，要求人丘马陵的家族执行类似兰德尔领的政策，如今兰德尔家族可以非常顺畅的融入人马丘陵的政治圈，没有任何阻碍，不会出现大的动荡……蔷薇夫人早在八年前就开始为兰德尔殿下执掌人马丘陵铺路了……而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为迎接兰德尔殿下做过任何准备……我说的是兰德尔殿下，不是当初的维克多.温布尔顿男爵。” 吉莉安恼怒地说道：“为什么要把爱情和家族利益混为一谈？难道我的爱情非得为家族利益做出牺牲吗？” “亲爱的契布曼小姐，你说反了。” 莎莉丝特翘起双腿，淡定的说道：“骑士贵族建立的政治制度都是为骑士贵族服务的，长子继承制、守护者制度、沉默原则、伴侣原则等等，都体现一个核心内容——尊重力量。在家族中，见习骑士获得见习骑士应有的尊重，骑士获得骑士应有的尊重，白银骑士、黄金都是如此。黄金骑士可以战斗中杀死冒犯他的骑士，但不可以剥夺对手的应受到的尊重，比如，允许他们投降。” “尊重只为一个目的——明确自我。” 莎莉丝特顿了顿，语气轻柔的说道：“我的女儿，终有一天，你将经受元素海的洗礼。祂冲刷你的灵魂，洗涤你情感和本能。一旦失去自我，你只会被元素海同化，成为世界本源的一部分……家族利益就是我们骑士的利益，如果有一天，家族需要你牺牲自我意志，断绝你的骑士之路，我请你背弃家族，不要犹豫。如果爱情成为你的阻碍，让你迷失自我，也请你放弃爱情，不要犹豫……骑士的伴侣原则就是为了保护你的这项权利。” “高阶骑士享受爱情，但绝不迷失自我，不受爱情的束缚。” 吉莉安哼哼唧唧的说道：“维克多不是高阶骑士……”接着又掩饰性地补充一句：“他还欠我好多求爱礼物。” 伯爵夫人气恼地说道：“我怎么有你这么白痴的女儿……你是契布曼家的继承人，效忠奥古斯特王族，他是人马丘陵的殿下，你们已经失去相互信赖的基础。他无法解除和你的伴侣关系，但可以疏远你，冷落你……如果你认为和他在一起能够继续自己的骑士道路，我让你的弟弟取代你的继承权，你去投效人马丘陵。问题是，你们能有孩子吗？你做不了母亲，你的人生就不完整，抱着遗憾，如何面对元素海的冲刷，你以为你是罗兰长公主？” 吉莉安梗着脖颈，倔强的说道：“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信赖我？我信赖他，他知道，所以他也信赖我……我们在一起就是这么简单。他不会要求我放弃家族利益，我也不会为了家族利益背叛他。” “你太天真了，居然臆测一位殿下的想法。”伯爵夫人摇了摇头，说道：“我敢打赌，他不会主动来见你，这是最明显不过疏远信号……” 话音刚落，吉莉安的身畔突兀地浮现一股微风，吹拂她的发丝，如同情人的爱抚。 “维克多！” 吉莉安惊喜地跳了起来，光着脚跑到窗前，推开木窗，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莎莉丝特内心骇然，灰绿眼眸转为深邃的碧绿，起身走到大开的窗前，向外望去，见到几百米只外，一个挺拔的身影披着月光，矗立在草棚之上。吉莉安穿着短睡裙，飞快地向草棚掠去，然后高高跃起，曼妙的娇躯落入不速之客的怀抱，草棚瞬间塌了一个洞，两个人直接陷入茅屋内。 此时，被惊动的守卫牵着狂吠不止的猎犬四处巡查，警戒的哨声此起彼伏，火光点点亮起，整个庄园都醒了过来。 莎莉丝特召来别墅的管家，对着那处孤零零的茅屋扬了扬下巴，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管家抬头看了看，恭敬答道：“储存干草料的仓库。” “……草料仓库”伯爵夫人表情不变，依然高贵端庄，淡淡吩咐道：“解除警报，让他们都回去睡觉。” “是。” 管家躬身告退，伯爵夫人又问道：“里面有老鼠吗？” “这个……仓库里面养了两只猫。”管家间接说明里面有老鼠。 “……呵呵”伯爵夫人终于绽放笑容，摇了摇头，近乎无声地念叨：“爱情……” “给我备马，召集我的随从，我要回蓝鹅堡。” ****************** 仓库的干草堆上，吉莉安撅着浑圆挺翘的屁股，仔细摸索了维克多的衣服和裤子，然后转过身体，与维克多额头抵着额头，紧盯他暗金异色的眼眸，竖起眉毛问道： “我的求爱礼物呢？” “.…..我不就是吗？” 吉莉安八爪鱼一样地缠住维克多，舔了下丰润的嘴唇，撒娇说：“那变个金眼给我看看。” 第544章 重新激活 中午，天光透过仓库顶部的破洞照在干草堆上，吉莉安从维克多的臂弯里抬起头，凝视他的脸庞，内心有种莫名的情绪在悸动。 作为契布曼家的继承人，她对政治的游戏规则并不陌生。契布曼家族属于索林姆血系，在法理上有资格继承铜城，统领南境家族，但岗比斯王室更愿意打散索林姆血系领主集团。鸢堡之所以支持契布曼家族独占铜城，是为了防止人马丘陵插手王国南境。某种意义上，吉莉安与维克多的伴侣关系促使鸢堡向契布曼家族做出妥协 既然双方已经达成了共识，吉莉安与维克多的来往就变得特别敏感。 伴侣原则是骑士贵族公认的婚配传统，似乎不受地域和阵营的限制，铜城和人马丘陵也同属一个王国，并非敌对阵营，但兰德尔殿下现在的政治影响力非同小可，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各方势力解读成不同的政治信号。 契布曼这边才向王室表忠心，契布曼家的继承人马上又和兰德尔殿下幽会。鸢堡会怎么看待契布曼家族？南方领主家族又会怎么想？ 南境家族是一盘散沙，契布曼需要是时间整合铜城血系领主，制定王国南境的秩序，为渡河南拓做准备。然而，总会有不安分的家伙想把水搅浑，为自己谋取利益。契布曼家族绝不能给他们任何错误的遐想。 在这种情况下，吉莉安不适合与兰德尔殿下亲密接触。至少，这段时期要避嫌。维克多邀请她到银月庄园做客，她应该婉拒；维克多去契布曼领看她，她应该设法回避……几次下来，维克多就不会再去找她，双方信赖就真的消失了。 所以，吉莉安离开家族的主城，守在两人的爱巢苦苦等候情人车驾的消息，打算在他回来的半路上，偷偷摸摸地去见他。所以，伯爵夫人跑过来劝她放弃，明确告诉她，她敢去银月庄园，就剥夺她的继承权。 吉莉安不愿意承认，也知道母亲的意见是对的。从维克多晋升殿下的那刻起，她的这段恋情就快结束了。 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维克多竟然一个人跑到紫槿树庄园和她私会。一位黄金血脉的殿下私会高阶骑士情人，吉莉安听都没有听说过。维克多这么做没有给她造成任何政治影响，而他自己承担了难以想象的风险，背后却是对她无比的信赖。 直到现在，吉莉安都被一股巨大幸福包裹着，她很想放下一切，和维克多回人马丘陵。但看到他暗金异色的眼眸，又恢复了高阶骑士的理智。 超凡者鄙视奋不顾身的爱情，认为那是低等生物劣根性，如同飞蛾扑火，无论凡人如何美化爱情故事，都无法掩饰他们被本能奴役的低贱，只有自由的灵魂才值得尊重。 维克多冒险来见她，绝不是为了用爱情的甜蜜去奴役她。一位白银女骑士不值得兰德尔殿下这么做。维克多只是为了吉莉安.契布曼。 如果失去了自我，就是失去了和维克多的爱情。 干草仓库、屋顶的破洞、倾泻而下的阳光、杂乱的干草堆、缩在角落里的老猫、俊美高贵的情人，还有粘在他头发上的稻草……吉莉安突然有一种真实又不真实的感觉，她紧紧地抱着维克多，笑道：“我听说，庄园里有男女会在草料仓库里偷情……那我们这样是不是也叫偷情？” 维克多拥着吉莉安，懒洋洋地调侃道：“你听说？是偷听吧？” “呸，我可不会这么无聊。”吉莉安朝维克多的耳朵里吹了口气，解释道：“我没事的时候，只会在金库里数我的金币……下面的人向管家打报告的时候，我恰巧听到了……我从不过问这种事情。”停顿了一下，又好奇的问道：“维克多，你说，下等人的爱情和骑士也一样吗？” 维克多嘿嘿笑道：“怎么可能一样……他们可以长期住在一起，最容易欺负的就是身边人，如果他们的伴侣能够像骑士这样，双臂一合，爆发数吨的力量，他们也会懂得尊重和距离。所以骑士与下等人的区别就在于力量。” 吉莉安追问道：“下等人怎么欺负伴侣？” “住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难免会想压倒对方，让对方听自己的话，丈夫打老婆，老婆打丈夫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那普通女人岂不是很吃亏？” 维克多摇头笑道：“也不全这样，聪明的女人总能把丈夫收拾得服服帖帖……就好像纳尔森，他的力量远超普通的骑士，他平时就对琳达就言听计从。” 吉莉安听了大为心动，转了转眼珠，黏着维克多，腻声说道：“殿下，你懂得真多。” 维克多顿时一乐，这个妖精平时一副冷艳女王相，也知道用温柔手段，简直无师自通嘛。 “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吉莉安。” 吉莉安头上还挂着碎麦秆，嫩如凝脂的美腿轻轻蹭着维克多，撒娇说道：“我也想试试普通人的爱情嘛。” 维克多咂嘴说道：“你刚刚说，经常有人到这个仓库里幽会……还有人向你的管家报告？” 吉莉安脸色一变，赶紧从维克多的身上弹了起来，在草堆里翻找衣物。 见吉莉安抓着衬衫就往自己的身上套，维克多顿时大急，“喂，那不是你的衣服……” “我不管，谁让你昨天晚上把我睡裙给撕坏了。” “……和你说了多少次，要穿蛛丝睡裙，你偏要穿细亚麻短……好吧，都是我的错……宝贝，你听我说，我的衬衫你穿不上。” 吉莉安吐尽胸中的气息，还是无法系上衬衫前襟的扣子，只得把衬衫脱下来，丢在维克多脸上，恼怒地哼哼道：“你得赔我一件蛛丝长睡裙……还有，我现在怎么办？快给我想个办法。” 维克多一边穿上衬衫和裤子，一边说道：“我去花园别墅给你拿衣服。” “不行，不行，你不能让人知道，我们昨天在仓库里幽会的……要不然，就不好玩了。”吉莉安趴在草堆上，翘着线条优美的小腿，轻笑道：“你去别墅给我偷一套衣服过来。” “没问题。” 维克多穿戴整齐，跳下草堆，套上靴子，临出门前，回头看了看草堆上吉莉安，狡黠说道：“我出去偷衣服的时候，要是有人进来叉草，你怎么办？” “普通人一般怎么办的？”吉莉安蹙眉问道。 “我估计是藏在草堆里。” “这简单。” 吉莉安微微扭动美妙的身躯，整个人便陷入了草堆，只留脑袋露在外面，问道：“这样可以吗？” 维克多看着她冷艳迷人的脸庞，强忍着笑意，连连点头，表示赞许。吉莉安咬了下嘴唇，把脑袋也缩进干草。 仓库外面，阳光灿烂，紫槿树庄园内到处都是人，即便是黄金骑士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潜入花园别墅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维克多拥有非凡的感知力，加上熟知庄园的地形和卫兵的巡逻规律，轻轻松松便瞒过无数双眼睛和耳朵，钻进他与吉莉安的爱巢。 出乎意料的是，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维克多满腹狐疑地爬上三楼，推开主卧的大门，看见床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套女士猎装。显然是契布曼伯爵夫人为他们做好了安排。 “真没意思。” 维克多嘀咕一句，撇了撇嘴，卷起吉莉安的衣服，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回仓库。 两个人又调笑亲热了好一阵子，才手牵手离开这间令他们印象深刻的干草堆仓库。周围的农夫见自家女主人和她的情人从草料仓库里钻出来，一个个惊掉了下巴。吉莉安自然不会搭理他们，抱着维克多的胳膊，回到花园别墅。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维克多和吉莉安形影不离，在庄园内钓鱼、捡鹅蛋、采摘果蔬、逗猫戏狗、做饭洗衣，过了一段普通人的夫妻生活。 三天后，契布曼伯爵领的驻守神父跑到紫槿树庄园，劝维克多赶紧回自己的领地，还要求他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总之，不能让别人知道，兰德尔殿下未经过教会的通传，私自进入其他家族的领地，否则，戴恩牧师就有大麻烦了。 至此，维克多的目的算是达到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兰德尔殿下私会契布曼大小姐奇闻轶事就会传得沸沸扬扬。这明显不符合大贵族的行事规则，但也不涉政治，纯粹是一个让贵妇名媛津津乐道的花边绯闻。鸢堡和契布曼家族没有必要继续关注维克多与吉莉安的正常交往。南境领主家族也别想拿吉莉安和维克多的伴侣关系搞事情。 当天晚上，维克多告别吉莉安，独自返回兰德尔领，但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前往山丘秘堡的炼金塔洞穴。 破裂的石块散乱在里层洞窟的地面上，维克多的眼睛在黑暗中闪耀金色流光，下面就是要验证7号炼金塔的第二次修复的成果。 他运转x-3平息激荡的心情，转过头，对着身边的伏牛民兵沉声问道：“蛮牛，我让你带回来的那块遗迹水晶，藏好了吗？” 蛮牛回答道：“是的，大人。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它装进精铁盒子，埋在下层营地最远的角落，足有5米深。” 维克多收取纳维尔符文水晶的时候，发现一块通体黄色的炼金帝国遗迹水晶，里面篆有细小的符文。由于不知道它对炼金塔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出于谨慎，维克多没有直接触碰遗迹水晶，而是命令蛮牛他们把水晶从纳维尔带回山丘秘堡，深埋于地下。 马上就要激活7号炼金塔，为了以防万一，维克多决定暂时不取出那块遗迹水晶。 “退后。” 蛮牛向后退开2米，维克多伸出右手，用意念激发体内的符文水晶，四枚元素符文自虚空中浮现，围绕着维克多的修长匀称手指旋转，黄、红、蓝、绿四种光色映照洞穴的水潭，反射出令人炫目的光影变化。 四大元素符文迅速融合，化为一枚光雾氤氲的菱形水晶，它仿佛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飘到碎石正上方的位置，那是四大虚空元素汇聚之地。 碎裂的石块漂浮到空中，拼接成一个完整的祭台，洞**的奇异景象也跟着戛然而止，恢复成最初的旧观。 维克多迫不及待地在意识中连接塔灵： “国王？” “大人，我在这里。” 脑海中响起国王的声音，维克多终于放下心来，吹了声轻松的口哨，命令道：“报告7号炼金塔基本情况。” “遵命。”国王回应道：“炼金帝国一级权限7号炼金塔，魂火总量14031点，剩余魂火3103点，剩余资源70300金索尔。控制炼金龙蜥6只、炼金民兵421人、炼金战獒75只、炼金辅兵950人、炼金乌鸦0只。” 魂火总量由原先的12380点增长到14031点，多了1651点，看来纳维尔的炼金塔有残留魂火，可为什么7号炼金塔能够吸收它的魂火呢？我出去的时间太长，炼金乌鸦全死光了，估计炼金战獒剩下的寿命也没多少了，必须优先补充这两种单位……似乎也不用着急，伊莫森培养的林隼、红眼鸦、青眼雕、警戒犬和护卫犬能够取代炼金乌鸦和炼金战獒的作用了...... 维克多收敛发散的思绪，按捺激动的心情，问道：“汇报炼金塔功能修复和新增情况！” “记忆上传功能已修复、新增元素调整功能、新增一个炼金战斗单位……其余不变！” 国王的传递的意识波动有些异样，维克多却忽略了，他已经完全沉浸在狂喜的情绪中。 第545章 不舒服的塔灵 记忆上传功能是7号炼金塔最核心的功能组件之一。炼金生物死亡的时候，会把死亡前5分钟之内的遭遇和死亡位置上传给炼金塔。这就意味着，维克多通过意识连接国王，可以不受空间和时间的限制，实时了解千里之外发生了什么。 比如，炼金乌鸦按照预设的指令，搜索九头蛇蜥的巢穴。它的飞行速度很快，高空视野极其开阔，5分钟的时间足以侦查并记忆一大片区域。它发现目标，然后发起自杀式的攻击，维克多立刻就能获得到炼金乌鸦最后5分钟看到的景象，从而锁定九头蛇蜥的巢穴。 如果炼金塔没有记忆上传功能，炼金乌鸦找到九头蛇蜥的巢穴，还得再飞回来，中途是否意外死亡暂且不提，它只会表达简单的信息，根本不可能有实时画面的细节。 同样的道理，炼金乌鸦传回九头蛇蜥巢穴的画面，维克多可以派遣炼金民兵和炼金战獒去试探九头蛇蜥，通过记忆上传的死亡画面，直接观察九头蛇蜥的行为习惯、战斗方式和天赋能力。 换而言之，维克多现在可以派遣几支炼金生物斥候小队，穿越蜥蜴大沼泽，进入无尽森林，搜寻蚁人老巢；或者，派遣炼金人类混入亚瑞特高原，侦查葛雷洛羊怪的状况；又或者，搜索精灵族、侦查南大陆的怪物部族……等等。 另一方面，记忆上传功能会提起炼金人类学习掌握的技能，丰富相关技能插件的内容，或生成新的技能插件。比如，图尔南斯开创的鹰狮战技、苍狼战技。像炼金辅兵学到的新药剂配方、新的锻造方法、新的建筑工艺、甚至造纸技艺、饲养技艺、驯兽技艺，等等知识都会分别添加到采集、锻造和建筑这三大技能插件中，新制造的炼金辅兵将熟练掌握相关技能。 现在的7号炼金塔具有信息采集、学习进化的能力，可视为一个“活”的炼金生物。 记忆上传功能如此强悍，维克多也更加期待新增的炼金战斗单位和元素调整功能。 “国王，汇报一下新炼金战斗单位的信息。” 塔灵回应道：“炼金士兵，人类雄性模板，体魄20点、精神15点、感知15点、生命6点，使用寿命7年，消耗资源17820枚金索尔，制造时间36个小时，可加载5项技能，具有学习、战斗敏锐、生命坚韧和主动适应四种天赋。” “战斗敏锐，炼金士兵之间有心灵层面的直觉联系，天生懂得如何与同类协同作战。此天赋本身属于战斗直觉的范畴，炼金士兵同样具有战斗直觉，能够迅速应对不同的战斗状况。” “生命坚韧，炼金士兵体力充沛、肌肉强韧，骨骼强度堪比食人魔，能够承受严重伤害，并保持行动能力，具有微弱元素抗性、微弱自愈、耐受饥渴的特性，可以适应不同的生存环境。” “主动适应，炼金士兵可以根据实际需要，主动调整自身的体魄和感知属性，变得更强壮，或更敏捷，以适应复杂的战斗和生存状况。属性调整上限为三点，总属性不变，精神和生命属性不变。体魄最高23点，感知最低12点，体魄最低17点，感知最高18点。主动适应还可以调整元素抗性，通过削弱其余三种抗性，提升一种元素抗性，最高提升到12%，其余抗性归零。主动适应的调整速度为瞬发，冷却时间为45分钟。” 炼金生物的天赋具有相互关联的特征，炼金士兵也不例外。维克多在脑海中推演出他们战斗的场面，数名炼金士兵组成一个作战小队，通过战斗敏锐天赋迅速调整各自的体魄、感知属性，提升单一元素抗性，针对不同的目标，不同环境、变化成不同类型的作战单位，力量型的肉盾、平衡型的战士和敏捷型的猎手相互配合，实现丰富多样的战术组合。 显然，炼金士兵是属于基本炼金战斗单位，也属于超凡生物的范畴。作为炼金帝国的产品，维克多丝毫不怀疑他们的战争价值。 可是，炼金士兵只有6年的使用寿命未免太扯了吧？ 维克多脸色阴晴不定，咬牙切齿的问道：“炼金民兵的生命属性只有3点，使用寿命15年；炼金士兵生命属性6点，使用寿命才7年，还不到炼金民兵的一半！这是为什么？” “大人，炼金民兵水元素浓度与他们的生命坚韧天赋有关，与寿命相关的水元素浓度只有1.5，所以他们的使用寿命为7年。实际上，作为战争的消耗品，炼金士兵不需要太长的寿命。”国王在维克多的意识中说道。 维克多叹了口气，说道：“那他们的性价比就太低了……我花同样的钱，可以制造15个炼金民兵，相当于15双眼睛、15双耳朵、15双手脚，干掉一个炼金战士绰绰有余。” 国王说道：“但是，炼金士兵的战斗力比炼金民兵强大的多，他们还有5个技能槽，而炼金民兵只有4个。” 维克多愤愤不平地嘲笑道：“哈……一个技能槽需要花费我1万多金索尔？我早就知道炼金帝国是怎么死的……穷死的！” “炼金士兵的战斗力确实值得期待，尤其他们的协同作战能力……但我要告诉你，没有点燃心灵之火的战士都是弱者，他们和骑士的差别在于力量的运用和入微级别的控制力，而非身体素质和超凡天赋……任何一名初阶骑士拿到任何武器，沾上手就精通。同样的盾击，初阶骑士可以瞬间爆发五、六吨的打击力，炼金士兵的盾击力道不会超过三吨，双方一接触，炼金士兵立刻就被骑士斩下脑袋。” 维克多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转而说道：“算了……介绍一下元素调整功能吧。” “遵命，大人。”国王回答道：“元素调整功能可以提升炼金生物的元素属性，但不能改变生命属性，规则是，提升1点精神，可增长1点体魄和1感知。但要支付额外的资源……每提升一点精神属性，基础费用增长60%，后续增长翻倍滚动。” 炼金生物的精神属性是为了驱动身体、天赋和感知，与心灵力量无关。哪怕40点精神强度的龙战士也无法点燃心灵之火。但龙战士可以变形成巨型龙怪，其力量和感知都增长到恐怖的程度。由此可见，精神属性对于炼金生物的重要性。 维克多眼睛顿时一亮，急急问道：“翻倍滚动是什么意思？你用炼金民兵给我举个例子，增加1点精神属性，总共要多少钱？增加2点、5点又是多少钱？” 国王说道：“目前，制造一个炼金民兵耗费资源1188枚金索尔，增加1点精神属性后，耗费1901金索尔，增加2点精神耗费3041金索尔，增加5点耗费12457金索尔。此时，炼金民兵的属性是22点体魄、15点精神、15点感知、3点生命，使用寿命15年，制造时间30个小时。” 维克多迅速计算炼金辅兵的调整价格，得出升级2次的炼金辅兵，体魄12点、精神9点、感知9点、生命3点，耗费1254金索尔，没有制造炼金民兵划算，但他占用的魂火单位比炼金民兵少了一点，适合走暴兵路线。 升级的炼金民兵不比炼金士兵差多少，虽然少了三个超凡天赋和一个技能插槽，但他们的使用寿命较长，价格也便宜了5000金索尔……图尔南斯设计的鹰狮战技和苍狼战技适合战斗，尤其鹰狮战技还包含割喉者的振动秘法，爆发力特别惊人……如果升级版的炼金民兵加载鹰狮，炼金辅兵加载苍狼，他们的基础属性可能会再次优化。 维克多浮想联翩，满心欢喜，却没有失去理智，深知心灵之火是境界的差异，一味地追求高基础属性堆不出骑士级别的炼金人类，反而会让自己财政破产，但该做的测试还要做的。 他笑着说道：“哈哈，我终于也能体会到炼金师虚空造物的乐趣......炼金士兵要做一个看看，炼金民兵1到5次升级各做一个，炼金辅兵1到2次升级也各做一个。” 国王迅速回应道：“总共需要耗费97点魂火，49908金索尔。” 维克多隐隐感到牙疼，他只是打算测试一下新单位，新功能，50000金索尔就没有了。而记忆上传功能看似不花钱，真的用起来也是个吸金兽。因为炼金乌鸦的控制半径是400公里，超过这个距离，它只会朝炼金塔飞，想要侦查400公里的以外的目标，必须派遣一支炼金生物小队，这还没有考虑炼金乌鸦1年的使用寿命。维克多估计探索蚁人巢穴，至少要牺牲几百个炼金生物，不花费10万以上的金索尔恐怕是不行的。 维克多沉默两秒，咬咬牙说：“在此之前，我们先试试记忆上传功能……”停顿了下，深深吸了口气，鼻音沉重的吩咐道：“蛮牛，你去把遗迹水晶取回来……顺便通知专门练习鹰狮战技和苍狼战技的同伴……是时候回归炼金塔了。” 伏牛民兵不理解主人复杂的心情，表情平静地问道：“大人，那些同伴总共40人，是让他们现在自杀吗？” “让他们轮流的回归，半分钟一个，就在洞外执行命令……我可以听到。”维克多眨了下眼睛，淡淡点头。 即便炼金民兵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但为了提起新技能，而命令他们自杀，维克多的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蛮牛转身离开炼金塔洞窟，没过多久，一群炼金民兵来到上层营地，维克多听到利刃劈斩首级，脑袋滚落，鲜血喷涌的的声音。 噗通，噗通，冰冷残酷的声音有条不紊，血腥味渐渐弥散，引得警戒犬发出凄厉的狂吠，很快又被炼金辅兵喝止。 “技能生成立刻就通知我。”维克多在意识中对国王说道。 “遵命，大人。” 渐渐地，维克多的脸色变得铁青，他一开始感到不忍，现在则是心里在滴血。为了确保炼金塔顺利生成新技能，早在数年前，维克多就命令精神属性10点的炼金民兵专心修炼图尔南斯开创的两种战技。今天，20个灵猴民兵，20个伏牛民兵终于到发挥作用的时候，可他们每死一个，维克多就得损失1200金索尔。 牺牲了16个灵猴民兵，国王终于说道：“苍狼战技已生成。” 维克多赶紧亮起金眼，用风元素传递声音，命令剩下的灵猴停止自杀行动。专修鹰狮战技的伏牛民兵死的还剩一个，国王终于宣告，鹰狮战技生成。 维克多面无表情地说道：“让我看看，耗费42000金索尔的两种战技有什么特殊之处……国王，分别报告三级的苍狼民兵和鹰狮民兵的情况。” “三级苍狼民兵，体魄16点、精神13点、感知17点、生命3点，使用寿命15年，耗费资源4866金索尔。” “三级鹰狮民兵，体魄18点、精神13点、感知15点、生命3点，使用寿命15年，耗费4866金索尔，具有振动秘法，通过消耗体能使力量和速度获得爆发式增长，最长持续时间2秒，连续爆发9次，将失去行动能力，并严重伤害身体。” “属性趋于平衡，非常不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维克多点点头，又皱眉说道：“苍狼民兵有点弱…...报告一下二级炼金辅兵加载苍狼战技的情况。” “大人，二级苍狼辅兵的属性是力量10点，感知11点，其余不变。” “炼金辅兵加载伏牛或灵猴秘形都没有改变属性......现在总算有了变化，但还是废物啊……苍狼战技到底是为雇佣军设计的武技，还不如灵猴秘形呢。”维克多不禁摇头。 国王却说道：“大人，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炼金辅兵加载苍狼战技后，远程武器、近战兵器、长柄武器和盾牌掌握都变成了精通……只有天赋才能覆盖技能，这说明苍狼战技隐藏武技精通天赋。因此，加载苍狼战技的炼金人类不再需要加载武技技能。” 节省技能槽……维克多惊喜交加，连忙追问道：“那鹰狮战技呢？” 国王迅速回应道：“没有远程武器天赋，其他都一样。” 鹰狮战技有几率点燃心灵之火，其锻法重于破法，而苍狼战技讲究速成，更侧重破法，难怪会自带武技精通天赋……第一圣武士果然盛名无虚…….维克多大为振奋，下令道：“按照我之前的要求，建立生产任务。炼金士兵加载采集、锻造、建筑、苍狼战技和鹰狮战技……对了，加载两种战技，他的属性有什么变化。” “体魄18点、感知17点，其余不变，但主动适应天赋的调整上限变成4点，调整次数为每45分钟两次……他在战斗中还可以调整一次属性，刷新最后一次调整的冷却时间。” 调整4点属性？体魄最高22点，感知最高突破21点！ 维克多呆了一下，颔首说道：“鹰狮覆盖苍狼，而苍狼只作为武技天赋，我非常满意……那所有优化的炼金民兵都按照鹰狮、苍狼、采集和建筑的模式加载技能……炼金辅兵加载苍狼、采集和锻造技能…...半个小时之后开始生产。” “如您所愿，大人。” 这时，蛮牛抱着一个沾有泥土的精铁箱，回到洞穴。维克多示意他取出遗迹水晶，放置在祭坛上，并命令国王： “鉴定一下这枚水晶。” “大人，我无法鉴定你口中的水晶，我甚至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可献祭的物品。” 不能鉴定......这什么情况？ 维克多皱起眉毛，走上前，第一次亲手抓住宛如琥珀的遗迹水晶，只觉得触手冰凉，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 掂了掂遗迹水晶，维克多决定暂时搁置解开其中的秘密，把它交还给蛮牛保管，在意识中对国王说道：“5天后，我再过来，顺便给你加点钱。” 国王稍稍沉默了下，说： “大人，我有件事情要向您汇报……我感觉不舒服。” 第546章 有恃无恐 一个塔灵称自己不舒服？ 维克多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接着心里就是一紧，连眼睛都变成了金黄色。 炼金塔可是会损坏的！ 他收敛浮躁的情绪，意志冰冷的发出命令：“国王立刻自检各功能组件，汇报检查结果。” “魂火约束功能正常……生产功能正常……意志侧加载功能正常……记忆上传功能正常……元素调整功能正常……符文水晶收取功能正常……快速建造功能损坏……自查结束。” “立刻启动生产任务，检查各功能运行状况。” 炼金塔祭台上方浮现4枚虚空元素符文，层层衍生众多细小符文，并以一种玄奥方式相互围绕转动，揭示由简单到复杂、由单一到多样的世界演变规律。所有符文如点点繁星，罩在祭坛之上，氤氲的光雾汇聚到中间，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约束，隐隐勾勒出人形的轮廓。 尽管多次观察过炼金塔虚空造物的过程，维克多仍然为眼前虚实交织的场景而感到震撼。 “炼金塔运转正常。” 脑海中响起国王一成不变的声音，维克多终于放松下来，黄金色的眼眸恢复暗金环绕的黝黑深邃，调侃意味明显的说道：“你怎么感到不舒服了？疼、还是痒……或者，炼金民兵回归炼金塔的记忆把你给吓到了？” “大人，我没有相关的功能，也不会有您描述的感觉。”国王平静地回应道：“7号炼金塔约束的魂火单位有14031点，接近三级炼金塔的水平……炼金士兵是二级炼金塔的生产单位。另外，我没有关于元素调整功能组件的信息，无法确定它的权限等级。” 7号炼金塔在修复的过程中，塔灵国王也在完善自身的信息库。凡是它接触到的功能组建或炼金单位，无论有没有修复，它都能获取到完整的信息，知道具体的内容和权限等级。 国王没有获取到元素调整功能的权限信息，属于7号炼金塔的异常现象。 维克多皱起细长的眉毛，近乎自语的问道：“这意味着什么？” “有多种可能性，我无法推测肯定的答案。”国王接过主人的问题，回应道：“我苏醒之后，信息库里多了数十种无法制造的炼金生物模版，它们都没有元素属性的具体信息，只有外形特征……您愿意看看吗？” 维克多精神一振，兴致勃勃的说：“当然，传给我看看。” 脑海中浮现一幅幅图像，维克多顿时变得目瞪口呆。 都是一些异常美丽的雄性和雌性人类……或许不能称为人类，因为她们并非纯正的人类，比如，一位五官精致，耳朵颀长的女性背后长着一对透明的翅膀；皮毛光滑闪亮，体型纤细妖娆的半人半鹿雌性；身材健美，容貌英俊，头生犄角，身后拖着一根光滑尾巴的雄性人类…...还有一些形态各异，但软萌可爱的小动物，它们都有糅合不同动物的特征，半猫半兔、半狗半羊，等等。 普通人看到这些画面肯定痛斥古代炼金师腐朽糜烂，维克多却不这么认为，他对世界有自己的见解。炼金生物的模版都取自现实存在的生物，像这些稀奇古怪的炼金生物根本造不出来，因为世界法则不允许。 “这个炼金师……脑洞很大，可他如果能造出这些乱七八糟的生物，那和造物主也没什么区别了。”维克多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笑道：“我猜测纳维尔的炼金塔属于某个疯狂的炼金师。它是一座实验性质的炼金塔，和你的类型不同。所以你无法获取元素调整功能的权限信息。” 国王说道：“这些没用的信息就像扔不掉的垃圾，塞在我的意志侧中……而且，7号炼金塔是一级炼金塔，却有三级炼金塔的魂火，二级炼金塔的炼金战斗单位，以及无法解读权限的功能……毫无逻辑美感，这才是我感到不舒服的原因。” 逻辑美感？ 维克多悚然一惊，美感是世界法则完善的具现，爱美之心是世界意志赋予智慧生物的本能。这就好比，造物主喜爱自己的创造的世界，人类作为造物主的意识载体，本能的喜爱自己所在的世界，具体表现为爱美，并对美好的事物进行观察，加以保护、研究、仿造和应用。 不美好的东西当然不符合世界法则，就好像雄伟恢宏的大教堂，下面重而大，上层轻而小，整体布局对称，呈现建筑的美感。如果上下颠倒，布局乱七水晶和蚁人的魂火绝非偶然，我不懂其中的原理，却能猜到背后必有原因……你曾经建议我，修复炼金塔的魂火约束功能，先提升它的等级，再修复添加其他功能组件。但我可以肯定，随便我怎么修复，最终的结果都是7号炼金塔彻底完善，然后，重现炼金帝国文明……这是某种命运的力量……至少，我们现在知道大地之核就是炼金塔的符文水晶，也掌握了一套收取符文水晶的方法，完全可以继续修复提升7号炼金塔。” “国王，你现在算是活了，但也不用想的太多，7号炼金能正常运转就行。后面，我要是发现了新的符文水晶，你还是按照之前的优先级修复7号炼金塔……先提取新炼金单位，添加新功能组建，再修复快速建造功能，最后才是提升炼金塔的等级。” 国王没有任何迟疑的说道：“如您所愿，大人。” “嗯。” 维克多应了一下，断开与塔灵的意识连接，走出炼金塔洞窟。 哼，炼金塔，我愿意修就修，不高兴就不修。我现在自身足够强大，有多种选择，再过二、三十年，我的心灵战士也将成型，7号炼金塔只是一个过渡的梯子而已……主动权在我的手上，何必要满足你们的愿望？ 维克多抬头看着挥洒光芒的银月，嘴角勾起轻松自信的笑容。 ********************** 银月庄园，领主宅邸的主卧房，妮可平躺在用小牛皮制作的凉席上，双手垫着脑袋，曼妙的身体曲线上下起伏，笔直修长的双腿交叠并拢，眼神迷离地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维克多跑去契布曼领和吉莉安幽会，戴恩牧师还在路上磨磨蹭蹭地不肯回来，设法替兰德尔殿下遮掩，擅闯其他家族领地的事迹。妮可是少数几个知情人，她一想到维克多不顾殿下的名声和私闯领地的风险，只为去见契布曼大小姐，就恨得牙痒痒。 坏家伙，就知道欺负我，就会欺负我，......等你回来，我立刻就走，回蔷薇庄园，十天不见你！ 妮可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又悄悄地改成： 三天不见你……哼！先冷落你一天，再让你向我道歉。 也不知道，坏家伙现在是不是还和契布曼家的小姐在一起？吉莉安虽然有点傻，但比索菲娅好多了……至少，她不会想着霸占维克多……真气人，维克多为什么要先见她！因为她是白银骑士？维克多都是殿下了，我是不是该晋升白银阶？除了我，维克多的伴侣都是超凡骑士，如果我晋升白银骑士就不是最特殊的一个了……我到底要不要晋升白银骑士？ 这时，卧室房窗外传来敲击水晶的脆响，妮可立刻从大床上弹了起来，一步跨到窗前，掀开窗帘，迎着月光，推开窗户。 维克多悄无声息地穿过窗户，刚落到地板上，一个香软的身体就投入了他的怀抱。 ************************ 第二天清晨，莉莉娅做完晨祷，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信徒纷纷离开小教堂，才优雅起身，踩着高跟鞋踱到米勒神父的面前，虚提裙裾，屈膝施礼： “神父，我想做告解。” 身穿粗亚麻长袍的老牧师打量了她，颔首笑道：“莉莉娅，你要忏悔罪过，可以向主告解。我看你不是来忏悔的……如果你愿意诉说，我乐意倾听。” “玛茜，你出去等我。” 莉莉娅先吩咐贴身侍卫退下，转过头对米勒说道：“神父，我不知道该怎么诉说……” 米勒点点头，打手势让教堂侍从先离开，促狭地笑道：“我们随便聊聊，说你想说的事情……我保证不会让维克多知道。” 莉莉娅脸一红，犹豫了片刻，蹙起精心打理的柳眉，喃喃说道： “我有两年多没有见到我的丈夫了，我很想念他。可不知道为什么，他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却不又不想见他了……” 米勒满是皱纹的老脸堆起笑容，“呵呵，我巴不得维克多马上回来，好让戴恩天天守在这个教堂，替你们这些贵族主持弥散……我这个老家伙都不怕维克多，你这么漂亮的贵族夫人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去年，你托妮可夫人，请动她的老师为你做第二次身体重塑，不就是要给维克多看你现在的样子吗？” 莉莉娅咬了下娇艳的嘴唇，细声说道：“我做了两次身体重塑，每天刻苦练习鹰狮战技，无论是容貌还是能力，自认为不比爱丽娜和爱丽丝她们差……可爱丽娜从纳维尔带回来整整14车的财宝，我才真正的意识到，我和维克多距离越来越远，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追赶他的脚步……我会老的，我的丈夫却始终年轻。” “谁告诉你的？未来的事情，谁能告诉你？” 迎着莉莉娅惊讶的目光，老牧师问道：“如果有一天，维克多失去了力量和美貌，变成一个普通的凡人，你还会爱他吗？” 莉莉娅表情肃然，认真的语气中带着一点自豪，说：“是的，我爱他，无论他是高贵的殿下，还是一个普通人。” “我看未必……”老牧师看了她一眼，摇头说道：“你会不会爱普通的维克多，我不确定。但我肯定，蔷薇庄园的那一位依然会爱着维克多。她爱维克多是因为爱自己，肯定自己的经历。你爱维克多是因为想让维克多爱你……你不了解自身，不懂得爱自己，不肯定自我，那就太容易被外界改变了……你自己都善变，又怎么知道对丈夫的感情永不变色？” 莉莉娅眼神茫然，不知所措，听老牧师继续说道： “未来一成不变，世界如同冰冷的墓窖。说不定，有一天，你会成为高高在上的莉莉娅女皇，掌握难以想象的力量和权力；说不定，你会失去现在的一切，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说不定，你会沦为落魄的乞丐，说不定，你会成为高阶神职者……但你的灵魂不会变，因为每个人的灵魂拥有相同的本质。这一点，你和骑士，和维克多没有区别。” 莉莉娅回过神来，喃喃说道：“神父，我听不懂你所说的……” 米勒笑道：“听不懂是不愿意承认，骑士贵族和普通人有相同的灵魂……我问你，殿下每天可以比你多一个眨眼吗？殿下没有迎接死亡的一天的吗？殿下不是母亲孕育出来的吗？” “孩子，世界的本质是无情的公平。吾主说‘向光而行’，每个人起点相同，终点一致，关键是行走的方向。你和你的爱人朝相同的方向前进，便无需追赶他的脚步……你能看到他的足迹，他也会领着你走。” 莉莉娅听的一头雾水，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感悟表情，施礼道：“神父，谢谢你的开解，我感觉好多了……可是，维克多要是嫌弃我，怎么办？” 白费了半天的口水，他嫌弃你，你找我诉苦有什么用？ 老牧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指尖挥洒圣光，怜悯地说道：“孩子，愿主赐福于你。” “赞美至高主，愿您的光辉永照世间万物。” 莉莉娅双手交扣，抵在眉心，虔诚祷告，然后站起身，容光焕发地说道：“谢谢，神父大人为我祈福。” 米勒笑眯眯地问道：“是纳尔森勋爵喊你来的吧？” “您怎么知道的？”莉莉娅有点惊讶地问道。 怎么知道的？拿私密的感情问题向牧师告解，你那个笨蛋哥哥只能想出这个办法……神眷者腹诽了一句，还未等他开口，门外传来玛茜的声音：“夫人，兰德尔殿下到银月庄园了，他派人召见您。” 莉莉娅顾不上和米勒告辞，提着裙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小教堂。 “快，把我的马车叫过来，我们立刻去银月庄园。” “夫人，我们骑迅鸟会更快一些。” “不，马车上可以换衣服，整理妆容。” 第547章 领地融合 莉莉娅走进领主宅邸的书房，维克多只觉得眼前一亮。 她眉毛如画，未施粉黛，身穿白色蛛丝束腰连衣裙，点缀蓝边，裙摆遮住膝盖，露出一截匀称修长的小腿，纤足踩着秀气的白色小牛皮高跟鞋，让高挑的身材更加挺拔，显得落落大方又不失青春娇美。 维克多记得莉莉娅今年27岁，原本1.61米的身高，经过第一次身体重塑之后，身高增长到1.67米。如今，她的身高达到1.72，身材比例近乎完美，皮肤雪白洁净，头发光亮柔顺，五官精致秀美，挑不出明显的瑕疵，一双棕色的眼眸，宛如婴儿般清澈水润，看起来就像20岁的绝色美人。 而且，她动作协调，每一步都像用尺子丈量过的精准，看似柔弱的身体藏着一股常人无法体会的力量，一举一动显出行云流水般的美感，力量与敏捷兼备，那是把鹰狮战技修炼到第三重境界的痕迹。 莉莉娅现在的身体素质达到了初阶见习骑士的水准，她的战斗意志，维克多看不出来，但战斗力比爱丽娜姐妹只高不低。 维克多其实并不在乎莉莉娅现在的实力和美貌，实际上，即便是白银阶的女骑士对他也没有多少吸引力了。他害怕的是孤独，珍视每一份诚挚的感情，舍不得放手任何一位亲密伴侣。在超凡者的眼中，兰德尔殿下这叫蛮横无礼，不懂得尊重高阶骑士情人的自由意志。维克多也承认，自己无力反抗伴侣原则，因为那是建立在个人实力基础上的行为标准。 但是，莉莉娅、爱丽娜姐妹不仅是维克多的女人，也是他的附庸。维克多作为主君和丈夫，对她们负有全部的责任，并享有所有权力。 取悦自己的小妻子，就是取悦自己。 维克多主动迎上前，将莉莉娅拦腰抱起，回到座位，把她放在自己膝盖上，轻吻她精致的锁骨，调笑道：“宝贝，两年没见，你完全变了一个人，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莉莉娅忐忑的芳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在赶过来的途中，换了好几套不同风格的装束，临到最后，又想起米勒神父的话语，决定卸掉妆容，穿最朴素的连衣裙，让维克多看到自己的本来面目。 维克多眼中流露出的惊艳神色，就是对她最大的褒奖。 直到此刻，莉莉娅的眼泪夺眶而出，搂着维克多脖子，鼻音柔腻地哽咽道：“维克多，我好想你……” “亲爱的，别哭……我不是回来了吗？” 两人互诉衷肠，亲热了好一阵子，莉莉娅才平复激荡的情绪，摩挲维克多的脸庞，眼神迷离的说道：“亲爱的，你也变了……” “只是眼睛多了一圈暗金色，其他都没有变……还是特别喜欢我的莉莉娅宝贝。”维克多淡淡的笑道。 雪白的贝齿轻轻咬了下唇瓣，莉莉娅低下脑袋，隐藏眼神中的小窃喜，呢喃说道：“……你变得更成熟，更迷人，更有魅力了。” 维克多柔和的五官轮廓变得深刻，暗金异色的眼眸为他增添了一丝阳光威严的气度，俊美的容貌再不会让人误会性别，整个人也成熟了许多，看起来像20岁出头的青年。 最关键的是成熟。 莉莉娅特别在意自己和维克多的外貌年龄差距。他以前的容貌定格在16岁的少年阶段，似乎岁月不会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现在就好多了，他20岁的外貌特征和莉莉娅目前的状态很般配，只要莉莉娅注意保养，即便再过20年，也不至于让人误会两人是母子。 维克多了解莉莉娅的心思，笑着问道：“我听妮可说，你又经历了一次身体重塑？” “嗯。”莉莉娅撒娇似的诉苦道：“.…..疼死我了，但我认为值得，以后，我还想再重塑一次。” 维克多摇头笑道：“宝贝，没用了……作为女性，你已经把自身的潜力挖掘倒了极致，身体和容貌的小瑕疵也做了调整，再接受身体重塑，除了感到痛苦，没有任何意义。实际上，图尔南斯的鹰狮战技前三层都是为了挖掘自身的外力内潜，第四层才是点燃心灵之火。” “也就是说，圣武士只要修炼鹰狮战技的前三层，就可以减少一次重塑身体，教会能省下一笔惊人的开销。” 莉莉娅蹙起柳眉，不甘心地问道：“那我把鹰狮战技第四层修到圆满，点燃心灵之火，能不能延缓衰老？” 维克多叹道：“鹰狮战技点燃心灵之火，其实是图尔南斯的一个有待验证的设想。理论上，有可能，实现的可能性则微乎其微……而且，心灵之火是身心合一的心灵境界，与提升身体素质，延缓衰老无关。不过，鹰狮战技的第四层的训练方法全是内外发力和平衡身体的技巧，你好好练习，倒是可以提升自己的实战能力……至于点燃心灵之火，你就不用奢望了。” “为什么？”莉莉娅噘起小嘴，不服气地说道：“我很刻苦的，每天都练6个小时的鹰狮战技，上午和下午各一次。” 维克多苦笑道：“这不是刻苦能够解决的问题，点燃心灵之火的前提是心灵强度的大小。凶暴战士练习鹰狮战技，有微小几率点燃心灵之火，普通人一点机会都没有……当然，我相信图尔南斯肯定有更高明的鹰狮战技，但再高明的战技也无法改变普通的心灵强度，只能提升凶暴战士点燃心灵之火的几率……嗯，不会超过百分之一和百分之五的差距。因为，我非常了解鹰狮战技点燃心灵之火的原理。” 莉莉娅恍然说道：“难怪，兰德尔教堂的裁决武士尤利尔大师经常指导玛茜修炼鹰狮战技，可自从他调回教廷之后，接替他的裁决武士再不过问玛茜的修炼进展……图尔南斯大人肯定已经把鹰狮战技修改好了……他不愿意再传授给我们最新的战技？” 维克多问道：“你的女护卫点燃心灵之火了吗？” “还没有……我哥哥说，玛茜现在的实力达到了瓶颈，很难再有进步。”莉莉娅摇了摇头，抱着维克多胳膊，恳求道：“大人，您现在是殿下，能不能出面找图尔南斯大人说情，让他把新的鹰狮战技传授给我们？” “没有必要！” 教会心灵秘法的研究方向就是点燃圣武士的心灵之火，可以理解为神术和心灵结合应用。教会传承9000多年，至今也没能让圣武士普及心灵之火，可见普通人点燃心灵之火的难度有多大。不过，教会也并非一无所获，四级牧师掌握的心灵之火神术，可以临时点燃一个人的心灵之火，缺点是受到单一性和时效性的限制。图尔南斯开创的鹰狮战技无限接近心灵之火状态，距离点燃只差了一层薄薄的屏障。可这层屏障，凡人几乎无法逾越，心灵天生强大的凶暴战士也困难重重，但神术的力量可以帮助圣武士掌握心灵之火的奥秘。图尔南斯修改的鹰狮战技肯定结合了圣武士的英勇神术，达到突破屏障的目的。虽然英勇术受时间限制，教会的武装力量却会产生质的飞跃。 神术和凡人没有一点关系，图尔南斯就算公布圣武士的鹰狮战技，普通人练了也是白练。 心灵血脉秘法的研究方向是提升人的生命层次，包括心灵之力和血脉天赋两个内容。尽管维克多无法保证普通人点燃心灵之火，但心灵血脉秘法能增强修炼者的心灵强度，提升点燃心灵之火的几率。 心灵层面的发展壮大全看个人的天赋、努力和运气，维克多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但他有十足的把握培养出类似炼金士兵的心灵战士，掌握生命坚韧和主动适应两大天赋。像延长寿命、延缓衰老这些生命特征也都属于心灵血脉秘法的研究范畴。 维克多说没有必要寻求图尔南斯的帮助，既是事实，也是无与伦比的信心。 黝黑眼眸外的暗金光圈缓缓转动，维克多表现的强大自信令莉莉娅心神具醉，脸蛋酡红，软绵绵地靠在他的怀里，恨不得永远雌伏在他的身边，。 维克多不能像高阶骑士那样，操纵精神力量对凡人的心灵产生直接影响。可他毕竟是传奇级别的灵魂强度，对于崇拜倾慕他的莉莉娅来说，简直是最顶级的魅惑。 “宝贝，我从鸢堡带回来新的养颜长寿药剂配方，它的效果比你现在用的药剂更卓越。等过一段时间，我为你量身打造一套战技秘法，配合养颜药剂，保证你今后像资深女骑士一样的年轻貌美。” “......嗯。”莉莉娅点点头，细声细气地问道：“那种药剂贵不贵啊？” “不贵……许多药材原料有钱都买不到，早就被有实力的家族瓜分殆尽了，但我可以买到！别忘记，你现在是兰德尔殿下的贴身侍女，当然有资格享有最顶级的养颜药剂……何况，我们还有黄金团控制各地的资源流向。” 莉莉娅抬起水汪汪的眼眸，声音软糯的说道：“亲爱的，我想……” 维克多耳朵动了动，突然说道：“妮可过来了。” 不一会，门外走廊内传来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莉莉娅连忙从维克多腿上站起来，坐到他的身侧。 妮可走进书房，眼眸微微一转，目光落在莉莉娅红扑扑的脸上，掩嘴娇笑道： “亲爱的，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莉莉娅站起身，红着脸，向妮可屈膝施礼。妮可上前握住她的手，调侃道：“今天晚上，他属于你。现在嘛……你要参加圆桌会议，维克多的追随者都已经到二楼会议室了。” “啊？今天要召开圆桌会议？那欢迎晚宴怎么办呢？”莉莉娅惊讶地问道。 “是我召集他们来开会的……晚宴的事情交给妮可的管家安排。我们下去吧。” 维克多理了下衣领，走向门外，妮可顺势挽住他的胳膊，莉莉娅落后半个身位。三个人穿过地板光洁的走廊，顺着楼梯下到二楼，进入领主宅邸的大会议室。 宽敞明亮的房间内已经坐满了人，他们见到维克多，便从休息椅上站起来，排成队伍，半跪施礼，齐声道： “恭喜主人，晋升殿下。欢迎兰德尔殿下回归家族！” 维克多目光环视全场，见到兰德尔家族军事统领纳尔森勋爵、联络官爱丽丝、银月庄园总管爱丽娜、监察官琳达、治安官芒克、渡鸦镇镇长布茨、渡鸦镇守备官老哈姆、弯渠镇镇长莫林、砖窑总管迪恩、然后是四大行政村的村长费罗、肯特、乔治和班森。 他们都是维克多的老部下，每个人都神情激动，为主人晋升殿下而倍感荣幸。 “都起来吧。”维克多点点头，指着会议室大圆桌，道：“坐！” 待维克多、妮可和三位夫人坐下后，其余人纷纷落座。维克多微微一笑，说道： “自从我建立圆桌会议制度以来，家族每年固定召开两次会议，大家陈述问题，集思广益，为家族壮大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我不在的这段时期，是妮可夫人为大家主持圆桌会议。我和妮可夫人同时参加会议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宣布，兰德尔家族的会议制度将一直实行下去，但我以后不会再参加圆桌会议……这是，我最后一次主持圆桌会议，今后的会议由妮可夫人主持。” 妮可向维克多颔首致意，表情平静地坐在位置上，似乎没有注意到兰德尔家的官员脸色大变。 纳尔森把手举的高高的，维克多刚点头，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大人，您以后不管我们呢？” 维克多哭笑不得的瞪了他一眼，斥责道：“说什么胡话呢……会议结束之后，我再解释。现在我们还得欢迎几位新的参会者。” 妮可拿起桌上的金铃铛摇了摇，没过多久，几名衣着考究的男子走进会议室，并向维克多鞠躬行礼。 纳尔森站起来，惊喜地说道：“乔莫森，你也来参加圆桌会议了？” 面对纳尔森的热情问候，乔莫森苦笑了下，开口说道：“承蒙兰德尔殿下的赏识，能够参加银月庄园的圆桌会议，是我莫大的荣幸。” “你们都找位置坐下。”维克多招呼乔莫森等人坐下，说道：“你们彼此都很熟悉，但我还是要郑重的介绍一下。” “乔莫森勋爵，菲妮克丝男爵领的护卫统领，雇佣军第一军团的副统领，南方要塞副守备官，呵呵，乔莫森算是纳尔森的副手。” “帕波，蔷薇镇镇长，曾经是黑堡镇石匠会首领，节制闸、南方要塞、蔷薇湖、蔷薇堡，还有正在建设的港口都是他组织督建的。” “哈尔斯勋爵，菲妮克丝男爵领治安官，今后算是芒克治安官的副手。” “丹尼斯，溪流村村长，他曾经是黑堡镇的菜头，菲妮克丝男爵领数万名雇工的后勤供应都是他在负责。” “妮可夫人的管家，乔弗莱勋爵今天没能来参加会议，他今后算是莉莉娅夫人的副手。” 维克多顿了顿，对妮可的四个手下吩咐道：“你们第一次参加圆桌会议，只旁听，不发言。” “如您所愿，尊贵的兰德尔殿下。”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那么……开始汇报各自情况吧。” “先从莉莉娅开始。” 第548章 家大业大 “银月河自北向南流淌，经过我们的领地，最后汇入金水河。她把……家族领地分为河西、河东两个部分。” 莉莉娅冰雪聪明，见维克多召集妮可的封臣参加圆桌会议，便将菲妮克丝男爵领和兰德尔领合称为家族领地。 妮可的部下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实际上，双方早就难分彼此了，菲妮克丝男爵领的财政、军事、粮食供应全部依赖兰德尔家族。而且男爵领面积狭小，区区3000平方公里的区域没有多少开拓的潜力，妮可的封臣削减脑袋都想把次子次女送入银月庄园，充当维克多的侍从侍女，好替他们在兰德尔家族谋一个前程。 莉莉娅微微一笑，红唇亲启，继续说：“以往，我们主要开发河西的土地，如今，随着银月河东岸环型渠水利设施的完善，我们开始垦殖河东地区。目前，河西有平湖镇、蔷薇镇、6个行政村，下辖11个村子和72个佃户农庄；河东地区有湾渠镇、2个行政村，下辖5个村子和35个佃户农庄。” “包括梯田在内的总耕地面积383万余亩，牧场466万亩，水库总面积15730亩，紫蔗林57万亩，其余6000多平方公里的领地都是未开发的山丘林地。” “家族采用三年轮耕制，去年的粮食总产量22万吨；牧场每年可养殖的牛、羊、马匹、驼羚、生猪共50多万只；去年的水产鱼获133万磅；收割紫蔗林32000亩，制造粗糖5420万磅……其余的经济作物，我就不报了。平湖镇政务厅有详细记录，我会派人抄录给在座的诸位。” “人口方面，家族的在册子民67000多人，佃户95000多人，自由民雇工27000多人，常驻总人口超过18万。” 我的子民超过18万了？ 维克多暗暗欣喜，敲了敲桌子，表情随意地道：“说说青壮老幼和新生儿的具体情况。” 莉莉娅微微抿了下嘴唇，想了想，说道：“50岁以上的老人大约4万，15岁以下的孩子大约5万多，青壮年有7万多人……前年的新生儿3300多人，去年的新生儿5200多人，今年的新生儿估计要接近7000了。” 维克多转头对妮可笑了笑，颔首赞道：“做得不错。” 妮可眼神温柔地说道：“你要求一个家庭至少要有4个孩子，一对夫妻平均三年生育一个子女。教会对你的提出的生育政策赞不绝口，可为了鼓励生育，家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呃……这个问题，待会再讨论。”维克多及时转移话题，目光转向布茨，吩咐道：“说一下渡鸦镇的情况。” 布茨和老哈姆交换了下眼神，率先说道：“渡鸦镇下辖1个村，6个佃户农庄，常住人口17000多，耕地18万亩。我们生产的粮食只能满足子民和佃户，那些商户、自由民的食物依赖索伦子爵领的产出，野蛮人和圣武士所需的生活补给由双头蜥商会供应……不过，我们对外租赁商铺和仓库；向商队收取交易税；收购野蛮人采集的山货和矿物，加工成商品再进行倒卖，每年至少有8000多金索尔的净收入。去年，我们就向家族上缴了5000金索尔。” “哦，对了。”布茨眉飞色舞的补充道：“我们用软银矿石修建的渡鸦镇内墙已经竣工了。大人如果有空，可以去渡鸦镇看看……非常的结实，还很漂亮。” 听说渡鸦镇的瑟银矿石外墙竣工，维克多心情大好，笑容满面地说道：“我会去的……那么，你们可以考虑用软银矿石修建渡鸦镇的外墙。” 布茨脸色顿时一苦，期期艾艾地说道：“大人，这个……能不能用青砖和夯土修建渡鸦镇的外墙？那个……用软银矿石修建城墙，结实是够结实，就是太费钱了……我们要向野蛮人收购软银矿石，还要耗费大量的木柴烧裂软银矿石，再加上人工费用，整体预算大的惊人。如果能把这块费用省下来，我敢向您保证，渡鸦镇的财政净收入不会少于13000金索尔每年！” 维克多感知到妮可和莉莉娅都用警惕的眼神看着自己，似乎只要自己坚持用瑟银矿石建造城镇的外墙，她们立刻就会出言阻止。 我用瑟银矿石填充城墙，在外人的眼中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我不顾造墙成本，继续采用瑟银矿石修建外墙，难免叫人起疑……维克多暗暗忖道，表面不动声色地问：“修筑软银城墙很花钱吗？” “非常花钱！它的造价几乎是普通城墙三倍！”妮可咬着牙说道，停顿了下，缓和语气，建议道：“亲爱的，其实我们不必着急修建平湖镇的内墙……只要等王室修好了契布曼领的港口，王国南境就会向人马丘陵出售石料。我们不如先停建平湖镇内墙……等有了更便宜的石料，再接着修建各城镇的内墙和外墙。” 妮可口中“更便宜的石料”指的是岩砖，按照约克公爵的计划，在爱德华国王大婚的时候，人马丘陵就抛出铁砖，借此向各王国的使节兜售巨型砖窑的设计图，先大赚一笔，等过个两、三年再拿出岩砖，联合诸国王室，迫使教会开放金银索尔的铸币权。 维克多对此心知肚明，却又不能放弃索林姆侯爵领的瑟银矿资源，沉吟问道：“平湖镇的内墙修成什么样了？” 莉莉娅满怀期待地看着维克多，脆生生地说道：“修好了一大半……是不是先停下来？” 维克多皱起眉毛，露出厌恶的神情，摇头说：“修好一大半？然后再用石料接着造？那太难看了……继续用软银矿石把内墙修好，外墙就算了。” 月精灵爱美的毛病众所周知，兰德尔殿下维克多都这样说了，妮可和莉莉娅也只能点头默认。 维克多转而问道：“渡鸦镇的防务情况呢？” 老哈姆回答说：“大人，渡鸦镇有120名护卫，80名骑兵，30名迅鸟轻骑兵，主要任务是巡视边界，驱逐野兽，抓捕盗猎者。渡鸦镇常驻2000名圣武士，镇内的安全和秩序完全没有问题。野蛮人现在基本上都躲在山里，不怎么愿意和我们打交道，和渡鸦镇所有的贸易合作都是圣武士在中间协调。” “治安所的有问题要汇报吗？” 猴子站起身，恭敬地说道：“大人，治安所目前有士兵454人，而领地人口18万。治安所人手严重短缺，几乎所有的治安士兵都没有周末，许多人甚至连老婆生孩子都没空回家一趟。我请求大人扩编治安所士兵，至少再增加500人。” 莉莉娅冷冷地说道：“你手下控制着两个黑帮，还有4000多灰毛巾为治安所效力。” 猴子苦笑说道：“夫人，鬣狗和灰毛巾是不拿薪金的，让他们维护治安，他们只会收黑钱。您不信，可以问问琳达夫人。” 琳达也接口说道：“大人，监察所也需要增添人手……” “想都别想。”莉莉娅翻了个白眼，声音清晰的嘀咕了一句。 琳达眼睛一瞪，怒视着莉莉娅。莉莉娅丝毫不惧，挑了下眉毛，回瞪哥哥的妻子。出身战熊佣兵团的两个女人怒目相对，完全不像是关系亲密的同伴。 维克多若有所悟，示意猴子坐下，转头对爱丽娜说道：“银月庄园现在有多少家族侍从？” 爱丽娜温婉一笑，声音轻柔地说道：“大人，我回家族也没有多久，这个问题还是请爱丽丝代为回答吧。” 爱丽丝皱了下挺翘秀美的鼻子，说道：“银月庄园的侍从侍女共745人，即将年满18岁的侍从133人，年满16岁的侍女102人……” “133个侍从我都要了！我都要了！” 纳尔森突然举起手，高声叫道。 维克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对爱丽丝道：“不用理他，继续说。” “室内女仆328人，今年可以出嫁的共64人。贵族血脉的小侍从55人，男孩39，女孩16……哦，对了，去年的火之季，有个小侍从接受身体重塑，自然觉醒了斗气。”爱丽丝得意地扬起了尖俏的下巴，邀功似地说道。 自然觉醒斗气的小侍从，服用黄金药剂必定会成为资深骑士。维克多顿时喜出望外，追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妮可微笑说道：“他是奥黛尔夫人从东部联盟带回来的小侍从，今年10岁，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狄克……这次，奥黛尔夫人劝金收养的250名贵族子弟都很不错，我先挑了30个，一共付出75000金索尔的劝金。” 就凭狄克一个人，这75000金索尔的劝金就算赚了……维克多与妮可相视一笑，避开这个话题，又问道：“那通识学校和职业学校呢？” 爱丽丝鼓了下腮帮子，说道：“通识学校强制4-8岁的幼童入学，各镇各村各农庄都建有通识学校，学生总数超过22000多人。职业学校办了两年，工匠学校556人，士兵学校377人……” 纳尔森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急吼吼地说道：“士兵学校的孩子，我都要了！” 维克多无奈地说道：“他们最大的才10岁，你现在要他们干什么？” “是吗？那我再等等。”纳尔森讪讪地坐了下来，嘴里还强调：“士兵学校出身的孩子肯定是士兵……你们都不能和我抢人。” 维克多也不搭理他，皱着眉毛，追问道：“职业学校的人为什么这么少？” “职业学校要收取学费，尤其士兵学校要用到壮体药剂，学费比工匠学校高得多。佃户家庭还不是很富裕，他们的孩子完成通识教育，便会被父母叫回去帮忙干活。真正入学的孩子都来自子民家庭。但也有一些子民认为，没有必要把孩子送入士兵学校学习武技，反正雇佣军团会招募士兵，等孩子年满16岁再加入雇佣军，不仅能省下学费，还能赚到佣金。”妮可轻声解释道。 “哼！没有远见。” 维克多吐了口闷气，敲了敲桌子，头疼地说道： “要想培养精锐的游骑兵，必须从小开始接受武技训练……可让我养这么多人，我也养不起……这样吧，发布通告，士兵学校由四年毕业改为三年，雇佣军团优先招募士兵学校毕业的年青人。另外，再设一个扈从训练营，从士兵学校招募优秀学生，招收比例不高于毕业人数的三成，每年的招收上限不超过1500人。扈从训练营的费用全部由家族负担，还提供一套武技秘法。但谨记，扈从就是扈从，没有中途反悔的可能……扈从训练营有免费药剂、有武技秘法、有功勋封田的前途，不需要父母家庭为孩子出一个铜便士……我想子民家庭会很乐意把孩子送进士兵学校，那些佃户家庭不是没钱培养孩子吗？我们鼓励子民家庭在通识学校收养出色的孩子，养子将来立下功勋，算在养父母家庭的身上，与亲生父母家庭无关。” 妮可仔细想了想，缓缓说道：“是个好主意……子民家庭的子女当不了银月庄园的侍从，可以当家族扈从。子民家庭出钱收养佃户家庭的孩子，佃户家庭有了钱，又可以培养其他的孩子。可是……”她话音一转，蹙眉说道：“兰德尔的子民家庭大多都是流民出身，没有封臣收养子女的传统和方法。而且，孩子从士兵学校毕业已经年满11岁，会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他们没能选入扈从训练营，恐怕会受到养父母的虐待。” 维克多握住妮可的纤手，笑道：“亲爱的，你其实是反对我的意见，你这么说是为了保留我的颜面。” 妮可眼神脉脉，含笑不语，与维克多手指相扣。 领主大人公然秀恩爱，下面的封臣肃然端坐，收敛目光，只当看不见，听维克多笑道： “花钱就像买别人的孩子给自己当牛做马，那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只是让他们出三年的助学费用，并非真的劝金收养。孩子从士兵学校毕业依然回到生身父母家庭，但他们将来加入雇佣军团，或加入游骑兵，要用自己的俸金三倍返还当初的助学金，他们立下的功勋，获得的赏赐，甚至包括抚恤金都要扣除一成，回报自助他的家庭。另外，他如果不幸战死，助学家庭享有一个扈从训练营或一个雇佣军的名额，而他的亲生父母家庭没有继承名额的待遇。” “原来是这样。”妮可笑靥如花地望着维克多，颔首说道：“亲爱的，您不愧为银白高塔的大学者，轻松绝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莉莉娅抚着光洁饱满的额头，痛苦地说道：“大人，家族现在仅缺可用的人手，更缺钱……缺人的问题好解决，从纳尔森那里调人就是了。缺钱……我真的没办法啊！” “怎么能从我这里抽调人手？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纳尔森跳起来，对维克多大声陈述：“大人，第一军团的编制已经缩减到了3000人，不能再少了！” 莉莉娅猛地拍了下桌子，恨恨地说道：“对，第一军团从4100人缩减到3000人，可你把多出来的1100人编入第二军团，然后又招募了1900人。现在第二军团也是3000人，雇佣军总共6000人！你知不知道，他们每年要花掉多少钱？” 纳尔森看不都看妹妹一眼，只向维克多辩解道：“大人，我都是按照您的要求，组建了第二军团……您也说过，南方要塞需要4000士兵轮流驻守，我们还要开拓南大陆，6000士兵去掉4000，剩下2000够干什么？你说，家族雇佣军的规模至少要达到30000人，编十个军团，我才编两个，莉莉娅就要从我这里挖人！” 维克多头疼地说道：“开拓南大陆还有等十五年，你未免太心急了吧？” “大人，您说的，第一军团是摇篮，老兵带新兵……现在不是打鱼人吗，我组建第二军团，正好拿鱼人练练手，培养雇佣军团的老兵。” 纳尔森理直气壮，一口一个“您说的”，怼的维克多没脾气。 “那介绍一下，家族现在的军队情况。” “哦。”纳尔森挺起胸膛，神情兴奋地说道：“家族现在有2个雇佣军团，共6000士兵；沼泽斥候部队1400多人；在册民兵18555人。家族的精锐护卫全部撒在雇佣军团里面，随时可以征调出来，包括500精锐骑兵和600名步战兵。您的亲卫队还有350名迅鸟轻骑兵。” 维克多满意地点头道：“1100名精锐比4900名雇佣军的配置还算合理，但教会不允许雇佣军参加家族战争，我还需要一支600人的家族游骑兵。” 纳尔森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个没问题，第一军团经历了鱼人战争，出现不少合格的骨干士兵，只要您把银月庄园今后两年的侍从都给我，我就可以抽调精锐护卫，另外组建一支精锐游骑兵。” “你还准备再招募600名雇佣军？”莉莉娅眼神冰冷地问道。 纳尔森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道：“这个……我打算从沼泽斥候中挑一些人手。如果不够，肯定还得设法补满缺口。” 莉莉娅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说道：“大人，家族的财政状况不太理想。去年，家族的财政总收入18万金索尔……” 会议室内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妮可的四名封臣都被这个数字给震住了。 “才这么点？”维克多皱眉说道。 才这么点……18万金索尔叫才这么点？ 乔莫森和哈尔斯两位骑士勋爵咋舌不已，帕波镇长和丹尼斯村子干脆就是一脸呆滞。他们听说过兰德尔殿下有点石成金的手段，却没想到18万金索尔的收入真的不放在他的眼里，而兰德尔家的官员都是一幅见怪不怪的表情，让他们不由得感到羞愧。 “确实少一点。”莉莉娅委委屈屈地说道：“那也是有原因的。” “财政收入里面包括13万金索尔的粗糖、各类商品销售收入2万1千金索尔、1万8千金索尔的双头蜥商会分红、交易税5600金索尔，渡鸦镇供奉5000金索尔。” “这两年，我们吸收了2万多流民，加上新生儿的增长，领地的人口规模超过18万。由于人口增多，我们的粮食和商品能做到自给自足，对外的销售量却锐减。虽然民众也购买粮食和生活商品，但粮食物资和商品内销的利润比不上外售，连带双头蜥商会给我们的分红也少了。如果不是妮可夫人下令，收割32000亩的紫蔗林，增加粗糖销售配额，我们去年的财政已经入不敷出了。” “即便这样，我们去年的财政结余只有8000多金索尔。” 维克多叹了口气，摇头笑道：“18万的财政收入，结余8000金索尔……你们一年就花掉我17万金索尔……很好，非常好。” “那么，请告诉我，这17万金索尔是怎么花的？” 第549章 星光璀璨 17万金索尔是怎么花的？ 乔莫森勋爵坐姿笔直，悄悄竖起了耳朵。如果一年18万金索尔的收入令他震惊的话，那一年如何花掉17万金索尔的问题，更勾起他的好奇心，甚至难以遏制地想象，自己会怎样分配这笔惊人的财富，并因此而隐隐兴奋。相比聆听、监督、质疑、争取这17万金索尔的分配和使用所带来的成就感，自己经营的那个小小勋爵领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是权力的魅力！是一位殿下分享给一个勋爵骑士的权力！ “财政支出主要包括，内政建设、银月庄园和军事投入三个方面。” “先说内政建设的财政支出……兰德尔大教堂已经建了快满三年了，它的材料和部分人工费用都由家族财政负担，去年这一项的支出是2万金索尔；湾渠镇、环形渠、村落和佃户农庄、道路桥梁和岗哨的建造费用共17000金索尔；各镇长、村长、管事、执事，以及通识老师的年金共计5600金索尔，内政建设的总支出大约为42600金索尔。” 莉莉娅似乎早有准备，尽管维克多临时召开圆桌会议，她对家族财政收支状况却是了如指掌，各种数据随口就报，显然平时没有少念叨。 “银月庄园去年的总支出共68000金索尔，其余的6万多金索尔全花在军队建设上……大人，你让他们自己解释吧。”莉莉娅撇了撇嘴，赌气意味明显的说道。 爱丽丝抿嘴一笑，娇声说道： “银月庄园劝金收养贵族子弟，分两期向金水城支付劝金，前年3万金索尔，去年是35000；去年，银月庄园培养室内女仆支出6500金索尔，培养侍从侍女的支出3600金索尔；通识学校抚育幼童，支出4600金索尔的食宿费用；庄园狩猎总管培育改良迅鸟战禽、战马、战犬、驼羚，支出9800金索尔；剩下的都是银月庄园的日常花销……大约有1万多金索尔吧。” 纳尔森咂了咂嘴，说道：“银月庄园日常支出1万多金索尔，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妮可摇头说道：“一点都不高……贵族之间的礼仪来往，设宴款待；子民的功勋奖励，发明奖赏；还有家族成员重塑身体，教会捐赠，互助会救济等开销全都在里面……像领主亲卫队用的是殿下的私库资金，根本没有算进银月庄园的日常开销。” “我还没说要砍到军费预算呢，你担心什么？” 维克多盯着纳尔森，扬声说道：“你不用管别人花多少钱，只说那6万金索尔，你是怎么用的？” 被识破了小心思，纳尔森先是嘿嘿一笑，又正色说： “雇佣军第一军团、第二军团满编6000人，去年支付佣金、功勋赏金、伤残抚恤大概30000金索尔；采购军备、战斗药剂和锻体药剂21000金索尔左右；战斗、训练损耗加日常开销不超过9500金索尔。去年的军费总支出61780金索尔......军费开销的明细都有账可查，我都带过来了，放在隔壁的休息室，请大人过目。” 维克多指着纳尔森，莞尔道：“你这个家伙，准备的很充分嘛……我不想看你的账目，我只想知道，今年的军费预算能不能少？” 纳尔森肃然说道：“大人，今年的军备采购费用肯定会降下来，但佣赏抚恤金和日常训练的预算只能多不能少。去年，我们向双头蜥商会采购了200套雇佣军装备，每套40金索尔，总共8000金索尔。雇佣军士兵现在都有装备，这笔费今年就可以省了。” 维克多侧头看着妮可，皱眉问道：“为什么要向外采购军备？山丘秘堡的军备作坊不能满足军队的需要吗？” 妮可轻轻摇头，说道：“雇佣军团的规模增长，现在又是鱼人战争期间，雇佣军的箭矢和装备损耗很大。没有你的手令，山丘秘堡不接受任何人的调度，还是按照原有的计划，生产各类军备。我们不得不向双头蜥采购箭矢和皮甲，至于磨损的兵器，能修就修，修不了，只能买了……可是，你知道的，有本事打造修补装备的铁匠非常欢迎，早就被其他领主给收拢了。兰德尔家族18万子民，也挑不出几个像样的铁匠。”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这是我的失误，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话音一转，又对莉莉娅笑道：“今年，银月庄园劝金收养贵族子弟的费用可以省下来，但教育培养和发明研究方面的投入只能多，不能少……家族今年的财政预算，你准备砍那一块？” 莉莉娅瞄了眼纳尔森，果然说道：“削减军费开支。” “为什么不削减内政建设的开支？”纳尔森黑着脸，瓮声瓮气地问道。 莉莉娅挑起柳眉，反唇相讥道：“除了修建大教堂，家族在内政建设上的投入都有回报。你敢砍掉大教堂的建设预算吗？而雇佣军团只花钱不赚钱，不砍你的预算，砍谁的预算？” 纳尔森张口结舌，一时间无语以对。 坐在他旁边的乔莫森勋爵用细微的声音自言自语： “组建第二雇佣军团也是为了培养优秀士兵嘛。” “哈哈。”纳尔森大笑一声，得意洋洋地说：“莉莉娅夫人，大人刚刚才说过，教育培养的投入只能多，不能少……我们组建第二军团也是在为家族培养士兵，怎么能砍雇佣军团的预算？” 莉莉娅眼睛一瞪，还想争辩，维克多抬手打断了她，笑问道：“莉莉娅，你准备缩减雇佣军团那方面的预算？” “缩减雇佣军士兵的佣金。”莉莉娅转嗔为喜，语速飞快地说道：“去年，平均一个雇佣军士兵分到5个金索尔，药剂费用1.5个金索尔，而伙食费大约2金25银……” “喂，喂……雇佣军士兵的伙食怎么能算做军费？他们为大人效力，为家族抵御外敌，开拓领地，他们免费吃饭是应当的！而且，雇佣军的伙食标准是大人同意的……”纳尔森怒了，音量都提高许多，只不过，大名鼎鼎的北地之熊对自己的宝贝妹妹实在是凶不起来，语气透着慌乱和苦恼，最后，求助似地看着维克多。 莉莉娅叹了口气，缓和语气说道： “我知道雇佣军士兵应该享有家族提供的食物，可你也不能否认，把雇佣军团一年消耗粮食、果蔬和肉类都卖出去，就是16200金索尔…...我手下的管事、执事也有年金，也享受一顿免费的午餐，可他们会用薪俸购买生活用品和早餐午餐。可雇佣军士兵吃饭不花钱，生活用品不花钱，每年拿4、5个金索尔的佣金，全部存起来。他们每年3万金索尔的佣金流不出来，对于我们来说，那是净支出啊！” “我的意思是，这笔净支出要砍掉一半，维持最初的12000金索尔的佣金预算。”顿了顿，莉莉娅又强调一句：“反正，他们也不花钱，给他们那么多佣金干什么？” 雇佣军士兵每年那5金索尔的佣金，多吗？ 不多。5枚金索尔等于180银索尔，一年十六个月，雇佣士兵上阵杀敌，从事辎重运输，修筑防御工事，巡逻领地，每月领取11银9铜的军饷，一点也不多。 雇佣军士兵的军饷能扣吗？ 当然不能。克扣军饷只会让雇佣军团士气崩溃，还将严重损害兰德尔家族的威信，再没有人愿意加入兰德尔家的雇佣军团。 雇佣军团的军饷既不多，也不能克扣。莉莉娅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她故意做恶人，肯定是为另一个人做铺垫。 妮可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气质恬静淡定，仿佛兄妹对峙的一幕与她无关。 纳尔森名声显赫，实力强大，修炼心灵血脉秘法，开创暴熊和狂猿战技，如今，在人马丘陵的白银骑士当中，除了怒涛骑士翠丝莉，再没有人能稳赢他。作为南方要塞的指挥官，兰德尔家族的军事首脑，无关他的个人意愿，谁也不能忽视北地之熊的影响力。 维克多不在的这两年半，妮可和纳尔森共事，并不会感到轻松。 妮可隐忍是必须的，但一味的退让也绝不可取……雇佣军团原本只有3800人，鱼人战争初期死伤400多人，只余3300人，但莉莉娅却说第一军团是4100人，显然纳尔森又招募了800新兵……他性格纯粹，意志坚定，否则不可能达到白银高阶的层次，他绝不会腐败堕落，可他在军队待的时间太长，同僚下属非常了解他的脾气性格，难免会上下钻营，招一些情面人物加入雇佣军团……显然第一军团以纳尔森为核心，形成了一股政治势力……纳尔森对我忠心耿耿，我尚且会出手干预第一军团扩张势力，何况妮可？ 以其步步退让，不如主动出击！妮可先让乔莫森怂恿纳尔森组建第二军团，一来，南方要塞确实需要足够的士兵抵御下一波蚁潮；二来，雇佣军扩充第二军团，可以打乱第一军团的内部结构，在他们的取得平衡，抱团成势之前，进行一次重新洗牌，让两个军团相互制衡……纳尔森这个夯货找妮可批准扩军，妮可果断签字同意。可她自己不出面，让纳尔森直接找莉莉娅要钱……莉莉娅这个小财迷把她哥哥吃得死死的，纳尔森找她要钱有那么容易吗？ 纳尔森要不到钱，回头又找妮可……莉莉娅向来喜欢抱妮可的大腿，妮可一句话就能让她乖乖地掏钱，但妮可显然不会这么做，否则，她一开始就亲自出面找莉莉娅了……钱是一点点挤出来的，纳尔森倒是兴高采烈，莉莉娅却越来越心疼，看到的财政问题也越来越严重，思路也越来越清晰，居然发现了一条经济规律……在妮克故意引导下，莉莉娅和纳尔森不是兄妹对峙，而是兰德尔家族内政系统和军事系统相互牵制……这真是妙极了。 翠丝莉的性子何等高傲？纳尔森都不被她放在的眼里，她肯为莉莉娅重塑身体，全是妮克的面子……哎呀，我说妮克这个大醋坛子怎么会把我让给莉莉娅？原来，她已经完全收服了莉莉娅。 我的妮克宝贝成长了……维克多的心情颇为复杂，既为妮克和莉莉娅成长感到骄傲，又为自己的过去而感慨，想起离开蔷薇庄园的前夜，西尔维娅对他说的话： 你的光芒太盛，只会让手下黯然失色，沉眠不醒，守护者应当隐身幕后，把控全局，其他人才能绽放光彩，获得成长。 我的成长何尝不是如此……妮可的局布了两年，就让我助她一臂之力吧……维克多侧头看着妮可，颔首笑道：“亲爱的，你的意见呢？” 妮可眸光流转，肃然说道： “雇佣军士兵出身虽然低微，可他们愿意为家族而战，我亦把他们视为家族的一份子。雇佣士兵服役25年，即为家族封臣士兵，若战死，功勋不减，庇荫妻子儿女、父母兄弟……我们绝不能食言背诺！我认为，雇佣军士兵的佣金功赏，只能增，不能减！” 纳尔森起身，郑重行礼，扬声道：“夫人英明！哦……这个，还要请兰德尔大人做主才行。” “可是……” “莉莉娅妹妹，别着急。” 妮可微微一笑，抚住莉莉娅的手背，目光转向纳尔森，声音柔和的说道：“纳尔森勋爵，雇佣军团每年耗费家族4、5万金索尔的财政预算，对于家族而已，确实是沉重的财政负担。我认为雇佣军团的扩充要根据家族的财政状况做出相应调整。我建议，今后，没有兰德尔大人的命令或委托，任何人都不得扩大雇佣军团的编制。” 妮可转过头，对着维克多嫣然笑道：“大人，莉莉娅说雇佣军团每年耗费伙食，价值1万多金索尔。这也是个事实，但我们不能克扣士兵的食物补给。不过，家族饲养的迅鸟吃的比士兵好，食量是常人的四倍，它们目前有3600多只，以后数量会更旁大……要砍财政支出，就砍这一块吧……我建议把迅鸟分给其他家族饲养培育，或者收取一定费用，代为饲养。如果能把迅鸟的饲料省下来，售卖出去也是一大笔财政收入。” 维克多摸了摸鼻子，一脸无奈地说道：“砍来砍去，砍到我的头上来了……” “好吧，妮可夫人的建议，我都同意了！” 第550章 拉动内需 最初的时候，整个人马丘陵只有兰德尔家族具备驯化、饲养迅鸟战禽的技术条件，西尔维娅和维克多达成一项协议，金水城把搜集到的数百只野生迅鸟送给兰德尔家族，维克多每年按照固定比例向金水城提供迅鸟战禽，且最低数量不得少于每年40只。 这项协议的好处是，兰德尔家族扩大了迅鸟种群的数量，进一步完善迅鸟的选育、饲养、驯化、战斗训练的技术，率先组建一支精锐的迅鸟轻骑兵。尤其伊莫森巫师利用自己的巫术天赋，刺激迅鸟的血脉本能，改变它们的饮食结构，让这群懒惰肥胖的傻鸟变成真正的陆行猛禽。 现在的兰德尔迅鸟肌肉结实，体能、爆发力、冲刺速度、负重能力和战斗欲望都有显著提升。它们的食物中，肉类比例有所增长，只需在植饲里加点粗糖，不再依赖富含糖分的紫蔗叶。这意味着，迅鸟轻骑突破地域限制，具备了外出作战的能力。 随着兰德尔迅鸟的数量增长和能力提升，迅鸟轻骑兵常规化指日可待，但集中饲养迅鸟的弊端也渐渐显露。 迅鸟吃的实在是太多了。成年迅鸟平均每年消耗的食物折算成金币，价值8个金索尔，3600多只大大小小的迅鸟一年差不多要吃掉维克多20000金索尔。这其中有一半是不能选作战禽的雌鸟，兰德尔家族承担所有雌鸟的饲养费用，对领地经济的负面影响非常大。 妮可提出，把迅鸟交给人马丘陵的其他领主，进行分散驯养，从而降低兰德尔迅鸟的培育风险和饲养成本，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在兰德尔领白吃白喝的不至只迅鸟，雇佣军士兵和4到8岁的幼童吃饭都不花钱。如果说迅鸟和雇佣士兵替兰德尔家族卖命的话，那维克多出钱抚养民众的子女未免有点仁慈过头了。 即便是地球世界的现代社会，也没有几个国家能做到这种程度。 然而，异世界不是地球，领地内的资源包括子民都属于领主。从这个角度来说，所有子民都在白吃白喝。如果地球世界的国家也像维克多这样，资源高度集中在自己的手里，向子民抽取65%的所得税，每年征召子民，服四个月的劳役，还要他们自己养孩子……难道，就不怕激起民变吗？ 异世界的民众不会造反，可他们会逃离。领主的仁慈美德其实是对人力资源的培养和竞争。 莉莉娅认为，把雇佣军团每年消耗的粮食果蔬卖出去，每年可以增加16000金索尔财政收入，由此推断，雇佣军团占的财政预算应该把食物补给也算在内。 道理似乎是这个道理，可惜，她看问题只看到一半，而这种思想与维克多视民众为财富的理论格格不入。 妮可只说要砍掉饲养迅鸟的财政支出，没敢违背维克多的通识教育政策。可是，她把迅鸟的饲养成本归入家族的财政支出，显然接受了莉莉娅关于财富的计算方法。通识学校抚养的幼童现在是2万多人，将来变成10万人、20万人的时候，家族高层接受了莉莉娅思想观念，还能坚定的推行通识教育政策吗？他们或许不敢违背兰德尔殿下的意志，但他们作为执行者和管理者，会有许多克扣抚养费用的取巧手段。 维克多认为有必要重新统一兰德尔家族管理层的思想认识。 轻叩实木桌面，吸引与会者的注意力，维克多转头对妮可问道：“亲爱的，你刚刚说，家族推行我拟定的鼓励生育政策，付出很大的代价？” 妮可点了下头，说：“你通过教会向每个孕妇每月发放5个铜索尔的救济金，每个家庭生育第一个孩子，获得一对地蜥；生第二个孩子，获得两对地蜥；第三个孩子，奖励一只青羽鹅；第四个孩子，奖励一头羊。另外，新生儿断母乳之后，还要保证他们每天有一杯牛羊奶，直到年满8岁……佃户家庭实行一夫一妻制，兰德尔领现在有3万多对青壮夫妻，他们隔两年生一个孩子，兰德尔领每年要迎来1万多个新生儿，8年之后就是12万个幼儿……这是个惊人的数字，而我们的投入也大到不可想象。” “这真是个美好的愿景，孩子天天有牛羊奶喝，个头会长得很快，等他们满8岁，从通识学校毕业，也能为家里干点轻活……可惜，事实上达不到。我估计，以家族目前的人口水平，每年能有7000多个新生儿就不错了。”维克多笑着说完，又遗憾地摇了摇头。 妮可眼神无奈的说：“事实上，为了降低所谓的夭折率，我们不得不增招45岁以上的妇女，组织更多的护理团，协助教会的医疗救济，应对领地内的生育潮……护理工本身算半个壮劳力，我们要给出更多的工钱，她们才愿意安心工作……这又是一大笔开销。” 维克多笑了笑，说道：“一对青壮夫妻，可以租种80亩地，三年轮耕，一年也要种25亩麦田和25亩地薯或牧草……这点活，一个男人绰绰有余。他卖力干活，拿三成收获，又没有野外资源可以采集，最多只能养活两、三口人。他这么努力，都养不活多余的孩子，那将来，谁替我们种地做工？” “羊毛出在羊身上。既然领主拿走佃户七成的收获，就有责任，保证佃户家庭的生计。” 维克多转而问道：“莉莉娅，你说雇佣军、通识学校的幼童享受免费食物，减少了家族的财政收入……” 莉莉娅嘟起红唇，委屈地嘀咕道：“我没说幼童……” “道理是一样的。通识学校的幼童只会越来越多，而这是我所需要的，为此，我愿意，也必须为他们提供免费的食物。” 维克多继续说道：“如果只用货币来衡量，家族的财政收入主要来源于商品贸易、交易税和铸币。而财政支出则体现在物资采购和薪酬支付上。” “去年，家族对外采购的主要货物是那些？” 莉莉娅想了想，说道：“修建大教堂的石料、装饰材料和木料；修建内墙的软银矿石；大量的木炭，以及为造船而储备的幽暗森林优质红木……还有铁料，精铁矿石，铜矿石和岩矿……单价最贵的是药剂材料。” 维克多点点头，说：“这些物资都要用钱来买……钱从那来？向外出售家族的货物……以往，粮食肉类出口占家族普通贸易的大头。可如今，领地的人口增多，白吃白喝的人增加，耗费的粮食和生活必需品也在增多，家族能够出口的粮食物资在减少……你们马上发现，家族的赚的钱变少了，需要花钱的地方变多了，便认为士雇佣士兵和幼童的数量增长导致家族的财政收入减少。” “莉莉娅，我问你。”维克多停顿了下，侧头说道：“雇佣军团和通识学校去年消耗的粮食肉类能卖多少钱？” 莉莉娅不理解维克多问话的意图，咬着嘴唇，疑惑地看着他，隔了一会，试着说道：“大概2、3万金索尔吧？” “呵呵……想的美！”维克多轻笑一声，说道：“整个布利诺尔平原的流民都迁到人马丘陵了，尼姆家族、威灵顿家族和鸢堡还要采购粮食干什么？现在，整个岗比斯的领主都在发展新农牧，他们恨不得把富余的粮食物资卖给我才好，怎么可能再像前几年那样，大批量采购人马丘陵的小麦面粉、牛羊猪肉？” “纳维尔、多铎倒是需要粮食肉类……可是，他们离我们太远了，腌肉最多保存7、8个月，运过去都臭了；小麦运过去，成本翻了好十几倍，怎么和撒桑人青麦竞争？” 维克多敲着桌子，目光环视全场，叹了口气，问道： “我的粮食物资现在变不了钱，我又不想它们烂在仓库里……谁来告诉，该怎么办？” “我知道！” 纳尔森的声音打破会场的沉静，他站起身，表情兴奋的说道： “把粮食和肉类存进士兵和幼童的身体里，让他们变得强壮有力，为家族开疆拓土，垦荒种地！” “简单易懂！以其让粮食肉类烂在仓库里，不如用来培养强壮的士兵、工匠和农夫！” 维克多拍了下桌子，颔首笑道：“纳尔森，你说得很对。” 纳尔森咧开嘴，得意无声地笑了笑，重新坐回位置。 莉莉娅很受打击，她也想到了，只是没来得及说，被自己笨蛋哥哥抢先了。她并不知道，纳尔森听过维克多讲述心灵血脉秘法理论，把食物转化为外力内潜是人类最基本的血脉法则。 “另一方面，我们抚养佃户家庭的幼童，他们的父母长辈才能有更多的精力和时间，种地做工，为家族创造更多的财富。而那些幼童长大了，对家族更有归属感，这就是忠诚！你们可以理解为，我在用卖不掉、会变质的粮食换取忠诚强壮的士兵、工匠和农夫。” “说实话，只有人马丘陵才能毫无阻碍地推行通识学校，才能精心培养家族未来的力量……这是我们相比其他领地的优势。”维克多目光灼灼地说道：“只要家族向子民收取的供奉不低于6成，通识学校免费抚育幼童的政策必须坚持下去。我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改变家族的百年大计！” “这是我的意志！都听明白了吗？”维克多语气郑重，双眼闪耀金色流光。 众人心头一凛，纷纷说道： “如您所愿，尊贵的兰德尔殿下。” 维克多满意地点点头，缓和语气，说道：“莉莉娅夫人的看到的问题也无法回避。佃户家庭，包括部分子民家庭目前还处于积累财富的阶段，他们舍不得购物，想着把工钱积攒下来。我们发放的薪酬不能回流，家族的货币储备就非常紧张……”顿了顿，转头看向治安官猴子，笑道：“芒克，想个办法把雇佣士兵口袋里的军饷掏出来。” 猴子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低着头，不敢去看坐在上首的四位夫人，斟酌着说道： “大人，佃户家庭推行一夫一妻制，酒馆、旅馆的女招待都嫁人生孩子去了，酒馆里除了喝酒吹牛，也没什么乐子……实际上，雇佣士兵的佣金都被人借走，娶老婆去了。野柳城那边的黑帮，介绍一个能生孩子的女人过来，就要收40枚金索尔。家族领地这边，想同有女儿的家庭定下婚事，要先给50金索尔……领地内，大多数纠纷都和定金娶妻有关。” 维克多摩挲下巴，笑道：“这帮家伙能从外面买老婆孩子回领地，钱也没算白花。” “大人！” 爱丽丝娇嗔出声，妮可也朝维克多翻了个白眼。众人也跟着哄笑，纳尔森笑的最大声，只有乔莫森等人不敢在兰德尔殿下面前放肆，他们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了意外和羡慕。 原来，兰德尔殿下真的会和参加圆桌会议的人谈笑无忌！ 维克多继续说笑道：“种地、做工、生孩子……领地民众的生活太单调了，必须丰富他们周末两天的娱乐活动，让他们愿意把工钱掏出来消费，否则，我们到那收交易税？” “芒克，除了旅舍、酒馆，就没有别的乐子了吗？如果没有……变也要变出来。赛马、斗鸡、斗老鼠、组织手球联赛、歌舞剧、木偶连续剧、马戏表演……乐子多的是，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搞起来。” 猴子眼睛一亮，大声说道：“大人，您放心，我一定办好。” “凭什么你来办？”纳尔森瞪着眼睛，嚷嚷道。 其他的镇长、村长也跟着他鼓噪起来。 “行了，在座的每个人都可以参与这份生意，具体的经办人，我指定我的治安官。哼，没治安所出面，你们想办好也不容易。”维克多制止会议室内的吵嚷，转而对猴子说道：“这件事情交给你，出了差错也唯你是问……涉及到赌博的，我要抽重税，再给你定两条规矩，赌博不能让人倾家荡产；酗酒如命的人都是废物，卖酒必须设限……治安所不是要人吗？我答应了，你可以先从沼泽斥候里招募150个治安士兵，但务必维护好领地的秩序。” “琳达，监察所从银月庄园挑选成年的侍从，我给你40个名额。” “多谢大人。”琳达喜出望外，从位子上站起来，向维克多屈膝行礼。 纳尔森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那，我呢？大人，那雇佣军团这边呢？” “雇佣军团今年就算了吧……”维克多摊开手，无奈地说道：“银月庄园剩下的侍从侍女全归你妹妹了。” 莉莉娅傲娇地哼了一声，冲目瞪口呆的哥哥抬起了下巴。 “实话告诉你们，王国已经完成了人口分流，纳维尔、多铎都想着引入流民，撒桑帝国不再向外迁徙流民，只有苏斯、博瑞和东部联盟在向外迁徙流民，但怎么也轮到我们吸纳东部的流民。从今年开始，人马丘陵不会再有大规模的人口迁入。” 维克多叹了口气，胳膊撑着桌子说道：“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一段时期，家族要全面转入战略收缩。未来几年，是家族人才青黄不接的时期，培养人才骨干、留住佃户人口，是你们最主要的工作。你们不用担心财政问题，多砍一些紫蔗，钱就有了。我给你们这么好的条件，如果你们还是让佃户迁入其他家族，那就没有必要再坐这个位置了。” “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散会吧。”维克多挥了挥手，结束了今天的圆桌会议。 众人施礼告退，出了会议室，自动分三波。莉莉娅和琳达带着包括丹尼斯和帕波在内的各镇长、村长；猴子和蔷薇镇治安官哈尔斯勋爵走到一起；纳尔森拉着乔莫森勋爵转进二楼的一间休息室。 纳尔森走到酒柜边，拎出一瓶七年陈的紫蔗酒又拿了两个水晶杯，走到沙发前坐下，给旁边乔莫森勋爵斟满，笑呵呵地说道： “这酒是我和维克多大人从蚁人的嘴里抢回来的……那年，蚁人攻破山丘营地，席卷兰德尔领，我和大人躲避蚁潮，偷袭蚁人首领，还到处搜集物资。我们在契布曼家的营地的地窖里发现了十二桶紫蔗酒，保留到现在，只剩8桶了。整个银月庄园，维克多大人只在我的专用休息室，放置这种七年陈的紫蔗酒……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两人碰了下杯子，乔莫森喝了一口紫蔗酒，赞道：“味道醇厚，很不错。” 纳尔森一饮而尽，嘿嘿笑道：“味道其实一般，可我舍不得给别人喝。” 乔莫森仰头喝干了剩下的紫蔗酒，笑道：“那我真是倍感荣幸。” “伙计，你今天都看到了，圆桌会议就是抢钱抢人……”纳尔森一边倒酒，一边亲热说道：“我妹妹人多势众，我老婆和那些村长都跟着她混；猴子那个家伙......加上哈尔斯也不值一提；只有我是维克多大人的头号心腹，雇佣军团的预算从来就没少过。” 纳尔森又干了一整杯酒，放下水晶杯，唉声叹气道：“唉……维克多大人不主持圆桌会议了，雇佣军团以后的日子就难了……我妹妹和妮可夫人关系好的很，那个小吝啬鬼向来抠门，我找她要钱，她从来都不爽快……你是妮克夫人的头号手下，雇佣军团今后的预算就指望你了。” “大人，请放心，怎么说，我也是雇佣军团的副统领，一定竭尽全力向夫人争取雇佣军的预算。”乔莫森拍胸脯保证道，顿了顿，又说：“大人如果能请兰德尔殿下为雇佣军的预算定一条底线，那就再好不过了。” 纳尔森眼睛一亮，兴奋地站起来，说道：“好主意，我这就去找维克多大人。” 乔莫森吓了一跳，主意虽然是他出的，但纳尔森这么快就把他供出去，他还是有点发憷……那可是一位殿下啊。 “大人，不用着急。”乔莫森赶紧劝说道：“兰德尔殿下现在恐怕和夫人有话要说……您不如找个机会，请殿下视察雇佣军团，殿下看的高兴了，我们在提出建言，效果会更好。” 纳尔森想了想，表情深沉地说道：“你说的有道理……” 这时，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 “纳尔森大人，主人在书房召见您。” “好，我这就去。”纳尔森站起身，对乔莫森笑道：“伙计，你自个先坐坐，中午我们一块用餐，下午可以去银月庄园西侧的森林打猎，晚上再去平湖堡赴宴。” “大人，您请便…...别忘了邀请殿下视察雇佣军团的事情……我是说，要找个合适的时机。” “放心，我懂得。” 乔莫森勋爵起身相送，待纳尔森离开休息室，他庆幸地低声自语： “幸好，幸好……” 第551章 殿下的私房钱 三楼，书房。 “乔莫森勋爵也开始为纳尔森出谋划策了……准确地说，他现在把自己当成雇佣军团的副统领，而不是一个小小的勋爵领主。” 维克多拍了拍妮可光滑细腻的膝盖，得意的笑道：“圆桌会议就是有这样的效果。” “隔着一层楼、十几个房间，你也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妮可靠着维克多的肩膀，幅度不大地挑了下细细柳眉，表达出好奇与钦慕。 维克多点点头，淡淡说道：“嗯，我怎么说也是一位传奇阶的超凡射手，大半个领主宅邸的轻微响动，我都可以辨别清楚。” 察觉到爱人的兴致不高，妮可神情讶异地试着问道：“亲爱的，你似乎……不太高兴？” 维克多沉默两秒，摇头叹道：“刚踏入传奇阶的时候，我很兴奋。时间长了，我就感到了乏味……当你能够掌握周围的一切动静，便不会有意外和惊喜，只剩下冷静和漠然，就像隔着窗户观察小侍从们嬉戏玩闹，看的清清楚楚，但无法融入进去，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不过。” 话音一转，维克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容狡黠的说道：“我想听的时候可以听到，不想听可以不听……既可以漠然俯视，也能纵情享受，才是超凡强者应有的身心状态。” 黯然的眼眸的重新焕发动人的光彩，妮可抱着维克多右臂，嘟嘴撒娇道：“你就会欺负我。” 手臂处传来惊人的弹性，看着妮可娇憨的神态，维克多回想起她昨夜的热情妩媚，出言调笑道：“我就喜欢欺负你。” 妮可眨了眨眼睛，突然问道：“我和翠丝莉老师，你最喜欢欺负谁？” “呃，我们现在应该谈正事。”兰德尔殿下表情一窘，转移话题说道：“我最担心的是你的封臣还抱着自己的小村子不肯撒手，抵制兰德尔领的封田集权制。圆桌会议制度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 “嗯。”妮可点点头，坐直身体，抬起纤手将发丝撩至耳后，说道：“这两年我注意到兰德尔领的镇长、村长、治安官、监察官，甚至包括纳尔森和莉莉娅都能够顾全大局，只要他们参加完圆桌会议，我的颁布的命令可以很顺畅的执行下去……亲爱的，你开创圆桌会议的时候，就准备改变分封制了吗？” 维克多迎着妮可崇拜爱慕的目光，含笑问道：“大权在握的感觉，好不好？” 妮可翘起嘴角，勾勒自信的笑容，“好极了。” 维克多颔首道：“勋爵想知道男爵知道的事情，男爵想知道子爵知道的事情……侯爵、公爵想知道国王知道的事情，而且他们总有办法知道。但下级贵族想知道顶层的消息就很难了，他们越难获悉的事情，就越渴望知道。” “圆桌会议为我的手下提供了一个获取上层信息的机会，能够开拓他们的视野，让他们的目光不再盯着自己的小村子。虽然他们不能在会议中决定任何事情，但只要能旁听，能发言，能提出诉求，他们就舍不得屁股下的那张椅子，并自发地维护圆桌会议制度。” 维克多抬起右手，握紧拳头，目光深邃地说道：“实际上，是维护我们手中的权力！维护封田集权制。” 妮可若有所思地说道：“难怪契布曼家族特别想获得元老院的议席……似乎王国的元老院、贵族院制度与我们的圆桌会议有点类似。” “说得没错。”维克多点头道：“集权制并非我发明的，王国的采邑和贵族院都是集权制的产物，圆桌会议参考的就是贵族院。采邑领主在贵族院里吵架，最终做决定的是王室。元老院不同，它是标准的分封制，起到巩固阵营，团结王国实力领主的作用。700多年前，兰特帝国皇室被光辉骑士团斩断黄金血脉，兰特帝国又延续了400多年才分裂成三王国，正是因为帝国元老院在发挥作用。假设奥古斯特家族在帝国延续的期间，重新恢复了高贵血脉，兰特帝国也不至于分裂消亡。” 妮可点点头，又迟疑地问道：“那……将来，你的封田集权制也会变成采邑和贵族院制度吗？” 维克多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我要极力避免的事情……封田集权制和采邑制度有本质区别，它追求军权、政权、法权集于中枢，各行政单位、军事单位、法律单位互不统属，彼此制衡。所以，兰德尔领的镇长和村长手下没有护卫，也没有治安权；雇佣军团和治安士兵不从事任何生产，没有物资补给的自主权……顺便说一句，你这次收拾纳尔森，干得漂亮。” 妮可抿嘴一笑，娇声说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殿下是天生的智慧者。” 维克多摇头失笑道：“我不怀疑纳尔森的忠诚，但雇佣军团里面并非他一个人，那些百夫长也都是精明能干，具有野心的角色，他们下面还有队长和伍长，社会关系一直深入最低的佃户家庭。既然当雇佣军士兵能白吃白喝、拿军饷、学本领，肯定会有许多人想加入雇佣军团。子民崇尚武勇，踊跃参军，对于家族来说是件好事。但好事也得掌握在我们手里，不能让好事变成坏事。纳尔森性格纯粹，没什么政治手腕，反而是最适合执掌雇佣军团的人选。” “我明白。”妮可点头说道：“等银月庄园的侍从在雇佣军团中占据要职，就无需担心那些野心勃勃的百夫长给我们添麻烦。我现在可以理解培养人才的重要性了。” “呵呵，家族现在处于过渡阶段，等下一代人都成长起来，一切都会走上正轨。”维克多笑了笑，说道：“但将来的事情瞬息万变。封田集权制能延续多长时间，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至少我会在人马丘陵推行封田集权制！” 妮可靠进维克多的怀抱，轻声说道：“亲爱的，我永远都支持你。” 维克多拥着香软的女骑士，嘴角噙笑，浮想翩翩。 蔷薇女王的名号不是白叫的。西尔维娅执掌蔷薇庄园，驱散墙头草外围领主，率领家族西迁广袤的人马丘陵，约克家族就已经有集权制的雏形。维克多鼓动约克公爵和人马丘陵的大小领主，组建股份制的双头蜥商会，进一步加强了人马丘陵政治中枢的影响力。附庸领主们通过向双头蜥商会派遣管事，及时了解人马丘陵的贸易活动和经济状况，参加股东大会，等同于旁听、参与、发表意见的圆桌会议。 维克多为了在人马丘陵全面推行封田集权制已经提前做好了铺垫，唯一的阻碍来自各级领主自身。可是，领主们自己都想在领地内集权，他们对集权制充满向往，在实际运作中会抵触被集权，但在思想上没有抵触。如果岗比斯王国在南大陆开拓大片领土，帝国政治中心南迁，集权制的思想很容易就能转变为现实的政治制度。 在这个问题上，西尔维娅和维克多没有交流过，但彼此都有默契，她不止一次提出，维克多应该和卡特琳娜结为伴侣关系。 无论维克多是否要和约克公爵一脉的守护者联姻，发展自己的嫡系力量都是当前的首要任务，而妮可和纳尔森无疑是他的左膀右臂。 两人相拥着坐在沙发上，享受片刻的温馨，没过多久，书房外的走廊传来纳尔森和莉莉娅的脚步声。 松开妮可柔软的小蛮腰，在敲门声响起之前，维克多出言道：“进来吧。” 莉莉娅和纳尔森一前一后，走进书房，同时向维克多和妮可施礼，然后自己找位置坐下。 “亲爱的，坐到我的身边。” 维克多拍了拍自己左边的位置，示意莉莉娅坐过来，又直言不讳的说道： “我现在是殿下，不久要受封王国守护者，我的权力和政治影响力都已经超出了兰德尔领的范围。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在银月庄园和蔷薇庄园轮流居住四个月，兰德尔家族的大小事务就交给妮可夫人了。” 纳尔森恍然说道：“大人，您要执掌人马丘陵了！” 维克多摇头笑道：“那有守护者会亲自处理琐碎的事务？” “那守护者平时都干什么呢？”莉莉娅侧过脸，好奇的问道。 维克多大笑道：“当然是自娱自乐，只不过，殿下的自娱自乐的方式和普通贵族不同。黄金骑士殿下喜欢探寻世界本源的奥秘，磨练超凡战技，找到踏入传奇领域的路径。而我要专心研究心灵血脉的奥秘，寻求突破圣域的契机。” 纳尔森怔了怔，诚心诚意地说道：“大人，我也想这样。” 维克多莞尔道：“我先探探路，等你晋升黄金阶的心灵战士，再像我这样也不迟。” 纳尔森眼睛放光，喜不自胜地问道：“大人，我也能踏足黄金阶？” “当然，图尔南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他即便没有神术加持，也是传奇领域的凶暴战士。” 纳尔森对维克多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心，兴奋地大声说道：“对！从来没有大人办不成的事情，您说我可以，我一定可以！” 妮可和莉莉娅听得一头雾水。妮可毕竟是资深女骑士，意志坚定，有自己的道路，虽然对维克多口中的心灵战士感到好奇，但没有主动询问，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莉莉娅却忍不住地问道： “什么……心灵战士？” 维克多睨着她说道：“今天早上，我说要让你像女骑士那样年轻貌美。你以为，我是哄你开心的吗？心灵战士事关重大，整个王国也只有几个人知道。你们不要多问，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们的。” 莉莉娅心花怒放，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翘起，突然想到米勒神父的话语，喃喃自语道：“.…...向光而行……向光而行，大人就是我的光。” 维克多心中一动，摸着下巴说道：“向光而行？似乎是米勒老头的口吻……你去见米勒老头，你们谈什么了？” 莉莉娅的小脸蛋顿时涨得通红，凶巴巴地对咧嘴欲言的哥哥说道：“不许说，不许说！” 按捺住内心的疑惑，维克多洒然笑道：“不肯说就算了……纳尔森，我要求组建第一支游骑兵的事情，你必须在五天之内安排好。” 纳尔森为难地说道：“大人，现在从雇佣军团抽调精锐，组建600人的游骑兵，雇佣军团的架子可能会散……我需要人手补充，可如果从沼泽斥候调人，那沼泽斥候的队伍又不够了。” 维克多颔首道：“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当初就准备把黄金团控制山民精锐转为家族的士兵。现在，是时候执行这项计划了。”顿了顿，问道：“黄金团的私商队目前有多少山民佣兵？” 纳尔森回答道：“63支走私商队，大约2200多名佣兵。” “传我的命令，每支走私商队挑5个最听话年轻山民回家族。走私商队的人员缺口，自己找山民据点补充。还有，叫巴里特把熊团带回来述职。” 妮可神情微动，说道：“熊团目前在撒桑帝国境内，男女老少加起来快有2000人，把这么多人撤下来，恐怕半路上会被多铎王国当成流民团伙，整个吞下去……能不能让他们跟着雄鹿商团的队伍分批撤回岗比斯？” 维克多皱起眉毛，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不行……我们和索菲娅达成了默契，必须把熊团武装从温布尔顿商会剥离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妮可表面不动声色，眼角眉梢却透着不易察觉的窃喜。 维克多见微知著，立刻明白大醋坛子以为索菲娅和他闹掰了，好笑又好气地解释道： “当初，纳尔森在德韦米克领干掉了金黎雀伯爵，撒桑的铜戟城和多铎的登石城忌惮索菲娅麾佣兵的渗透能力，要求索菲娅先放弃佣兵武装，才愿意和她谈合作。登石城和铜戟城分别是多铎和撒桑的南境守护，地理位置至关重要，只要他们愿意合作，那黄金团的自由民商队就垄断北线的跨国贸易。西尔维娅夫人要求我们先拿出诚意，帮助索菲娅渡过难关。所以，温布尔顿商会必须做出与熊团割裂的姿态，不能再带着他们回来。” 妮可撇了撇嘴，问：“那怎么办呢？” 维克多头疼地说道：“让巴里特便宜行事，建议他化整为零，设法从沃顿大草原绕道纳维尔回岗比斯，我给雷克斯国王写封信，请他放过……不行，草原民族有留客的习俗，熊团化整为零回不来，凑在一起，又不能暴露和我的关系，否则，兰德尔殿下向外派遣军队的恶名会传得沸沸扬扬……” 见主人愁眉不展，纳尔森开口说道：“大人，熊团本来就是为了研究大军团战术而组建的，干脆让他们去北部荒野碰碰半人马……按照我的经验，撒桑领主开拓领地肯定要招募佣兵团！” 莉莉娅怒道：“亏你能想的出来！巴里特大叔去打半人马不是送死吗？” 纳尔森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以前就是干这行的。” “我们以前打的是豺狼人，不是半人马！”莉莉娅驳斥道。 豺狼人？熊团欺负豺狼人可以啊……维克多脑海中灵光一现，笑道：“那就让熊团暂时接受多铎王国的雇佣，去沃顿大草原西侧的幽魂森林附近，试试草原豺狼人的爪牙够不够锋利。” 妮可蹙眉说道：“熊团最后还是会被多铎领主收编的。” 维克多淡淡说道：“没关系，投靠多铎领主的人，我不稀罕。有些人，他们想挖也挖不走。”握住妮可的手，柔声说道：“亲爱的，以后，我会向你解释的。” 妮可在维克多的身边待了这么长时间，对兰德尔家族的秘法战士亦有所察觉，只是维克多不说，她也不会问。 “亲爱的，没有秘密，就没有乐趣，而有的秘密不能随便挖掘。”妮可用西尔维娅的口吻揭过这个话题，并暗示西尔维娅同样在保持沉默。 维克多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踏足传奇领域，接触到大预言术秘密，他明白了西尔维娅和米勒同样在忌惮现实世界之外的存在。 纳尔森东张西望，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反正是维克多让他不要对任何人提起精英战士的事情。尽管妮可算兰德尔家族的主母，却不是他的主人。他心里甚至有些沾沾自喜，认为熊团才是维克多真正的嫡系心腹。 莉莉娅则咬了下嘴唇，转移话题，说道：“维克多，你从纳维尔带回的礼金，是不是存入家族金库啊？” 维克多大笑，“想都不要想，那是我的私房钱！”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吗？”莉莉娅低头，嘟囔道。 维克多笑眯眯地问道：“有多少钱？” “苏斯王国委托教会支付7万金索尔的豺狼人赏金，加上教会的2金索尔，我们从培罗主教那里一共领取9万金索尔。”妮可嘴角含笑说道：“爱丽娜带回来的财宝经过清点，有32万金索尔的礼金、精金33磅、不同品质的金锭3.2吨、其余贵重礼物整整6辆马车，价值还没有估算。” 莉莉娅摇晃维克多胳膊，撒娇道：“亲爱的，你有41万金索尔，哪一点出来呗。” 维克多避而不答，问道：“家族金库和黄金团金库里各有多少钱？” “黄金团金库存有95000金索尔，家族金库存金…..存金15万金索尔。”莉莉娅吞吞吐吐地说道。 维克多冷笑道：“家族金库有15万金索尔，你还要打我私库的主意？” 莉莉娅不甘心地追问道：“你现在有这么多钱……那黄金团金库里的钱能不能并入家族金库？” “黄金团金库的钱也是我的私房钱！” 维克多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地说道：“兰德尔殿下总共才50万金索尔的私房钱，很多吗？你们以为，我研究心灵血脉秘法，培养心灵战士不用花钱啊？” 第552章 济济一堂 兰德尔家族金库里的资金来源于家族每年的财政结余，里面的金币几乎只进不出，七年来一共攒下15万金索尔。黄金团金库是走私商队上缴给维克多的净利润，黄金团的扩张、水银的预算、领主亲卫队日常开销的钱都从里面出，剩余的钱才能喂给炼金塔。扣除各项必要开支，再预留充足的风险资金，黄金团金库每年最多给炼金塔提供5、6千金索尔。 除了财政结余和黄金团净利润，维克多还有一笔巨大的额外收入——山区要塞近几年通过黄金团出手变现的各类资源和货物，其中包括半龙人和地精奴隶采集的泽生资源。 所以，维克多的私房钱不止50万金索尔，而是61万金索尔。另外11万就是山区要塞创造的财富。 60万金索尔无疑是一笔巨款，对于炼金塔这个无底洞来说，却又算不了什么，仅相当于12只炼金龙蜥，或者50个炼金士兵，又或者122个三级鹰狮民兵。 这几年，兰德尔领和黄金团的发展突飞猛进，雇佣军、走私商队和水银的规模翻了一倍，为了确保每一支雇佣军百人队、每一支走私商队都有绝对忠诚的炼金人类，维克多制造了大量的炼金辅兵。尽管如此，炼金生物还是不敷使用，导致山区要塞的炼金人类数量锐减，由生产基地变成了社会常识训练基地，劳动力水平堪堪维持在200人上下，输出的物资商品越来越少，维克多的秘密收入也大幅度降低，他干脆命令山区要塞专门加工，并储备半龙人和地精采集的泽生资源。 如果不是维克多从纳维尔收获大笔酬金、赏金，炼金塔升级炼金民兵的计划恐怕都要泡汤。 实际上，维克多扩充势力受到炼金塔的产能限制，但究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 势力快速扩张确实费钱，好处也显而易见。维克多的意志现在可以传达到几千公里之外的撒桑帝国；可以从黄金团控制的山寨据点抽取山民猎手；可以获取诸王国的特产资源。但无论势力膨胀的前景有多诱人，维克多都不会从家族金库抽取资金，满足炼金塔的需要。 因为，维克多发展家族和黄金团的目的，是充分主导练金塔的使用权，可用，可闲置，而不是被炼金塔绑架。 未来二十年，炼金塔将继续发挥关键的过渡作用，等兰德尔领的下一代长大成人，等心灵血脉秘法能够普及一项战技，维克多最初的目标就能实现了。兰德尔的子民是基础力量的主体，三级炼金民兵作为精锐武装，炼金辅兵专门充当技术工匠，这才是维克多理想中的人员结构状态。 妮可和莉莉娅不知道维克多的想法，她们担心兰德尔殿下把私库里的钱拿去蔷薇庄园，帮助人马丘陵的其他家族发展领地。她们旁敲侧击、撒娇卖萌、软磨硬泡，使出浑身解数，缠了维克多一个下午，也没能从他的私库里掏出一个金索尔。最终，莉莉娅只得服侍妮可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准备出席平湖堡的家族宴会。 临近傍晚的时候，在通识学校帮忙的侍从侍女纷纷回到银月庄园。维克多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贝尔蒂娜 她被布兰登、克劳斯和雪莉簇拥在侍从的中间，穿着一件蓝色的小侍女裙，脸蛋还是圆嘟嘟的，个头却长高不少，身型也能看出青涩的曲线，明眸皓齿，皮肤奶白，宛如十岁出头的小小少女。她见到维克多，便提着裙子从草地上疯跑过来，咯咯笑着，跳进他的怀里，然后像小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急切地卖弄道： “主人，贝尔长高了……贝尔长高了！哇，主人的眼睛好漂亮。” 维克多晋升传奇层次，威严自生，不收敛自身的精神力量，普通人根本不敢直视的他的眼睛，这也让他与凡人世界的鸿沟越来越深。贝尔蒂娜自然流露的亲近和纯真是他所珍惜的情感体验。 居然发育了……女儿变成了小妹妹，没以前好玩了。 抱着贝尔蒂娜柔软的身体，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维克多把贝尔蒂娜放到地面，摸了摸她的脑袋，笑容亲切的说：“确实长高了……”顿了顿，故意逗她：“也变得漂亮了，就是不如从前可爱了。” 贝尔放下踮起的脚后跟，眨了眨睫毛弯弯的大眼睛，气鼓鼓地辩解道：“贝尔长的再高，也和从前一样可爱！” 维克多促狭地拉出声调，说道：“是吗？那……你在地上滚一圈，我看看是不和从前一样？” 噗通……贝尔立刻躺倒在草地上，打起了滚，嘴里还念叨： “是不是和从前一样？是不是和从前一样？” 维克多笑声欢畅，周围的人忍俊不禁，使劲憋笑，人高马大的卡里古拉见贝尔滚草坪滚得开心，也趴在地上滚了起来，庞大的身躯竟然出奇的灵巧，未触碰到贝尔蒂娜，便立刻改变方向。 妮可嗔怪地白了维克多一眼，上前拎起和阿卡比赛打滚的小贝尔，掸掉她身上的草叶，语气宠溺的斥责道： “不许胡闹！快去洗澡换衣服，我们一会还要前往平湖堡主持晚宴……卡里古拉，你还不起来！” 卡里古拉从地上爬起来，小侍从们才上前向维克多行半跪礼，声音整齐的说道：“欢迎兰德尔主人回归家族。” 维克多锐利的目光扫过新来的30名小侍从，他们大多10岁以下的年纪，血脉看不出来，但容貌和身体条件明显比第一批流浪贵族子弟更胜一筹。实际上，这些来自东部联盟的孩子都是家族内婚制的产物，洗练血脉的成功率不会低于6成。 “都起来吧。”维克多吩咐了一句，招手示意雪莉过来。 雪莉如今是11岁的少女，两年多没有见到自己最喜欢亲近的主人，一时有些陌生胆怯，心情忐忑地走上前，却被维克多摸了脑袋，精致的小脸顿时升起羞喜的红晕，这可是她和贝尔蒂娜的特殊待遇。 “雪莉，快去找贝尔吧。” 维克多微微一笑，目光转向布兰登身边的一个小侍从。他褐发蓝眼，容貌清秀俊美，年纪介于男孩和少年之间的十岁。 “你就是狄克？” “狄克见过主人。”小侍从战战兢兢地行礼说道。 “我记住你了。”维克多点点头，收敛眼中的金色流光，吩咐道：“布兰登、克劳斯，你们带狄克去领主宅邸的侍从浴室沐浴。其他人赶紧去大浴房洗漱。” 在这个世界，骑士和普通人就是要区别对待，狄克自然觉醒斗气，便有资格在领主宅邸拥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其他的小侍从自觉地走向宅邸后面的大浴房。 “这批侍从的素质不错。”维克多侧头对妮可笑道：“如果他们当中还能有人自然觉醒斗气就更好了。” 妮可向走在小侍从中间的卡里古拉努了努嘴，说道：“阿卡已经是成年人了，不适合再和小家伙们混在一起。” 维克多看着卡里古拉宛如巨人般的背影，沉默片刻后，说道：“他在纳维尔失去了一次心智成长的机会……也不知道，阿卡以后还能不能触发自身的勇气。” 平湖堡的晚宴按时举行，维克多最早一批追随者全部出席，他还看到了伊莫森和他的两个小妻子。 只不过，他故意坐在最偏僻的角落里，生怕被人注意到。维克多只装作没看见他，贝尔蒂娜也非常乖巧地没有去找自己的老爹。这个自带幸运光环的小家伙也是个引人瞩目的角色，戴恩牧师和他手下的裁决武士就多次把最好的食物让给贝尔蒂娜。 戴恩身边还坐着南丘修道院的卡丽拉老修女和通识学校的传教主管凯伊，他们都是克莱门特一脉的牧者。 不过，维克多的注意力主要放在米勒的身上。他想找到突破圣域的方法，恐怕还得指望这位神眷者。 兰德尔殿下时不时投来“含情脉脉”的目光，老牧师浑身都不自在，还没等侍从端上今晚的观赏菜，他就提前退席了。 维克多暗自好笑，但现在不是与米勒深谈的时机。他目光环视全场，心里生出滑稽的感觉，巫师和神职者共处一席，却又都是他可用的力量。 他突然发现自己身边聚集的超凡力量不一般的强大……米勒神父，能够与神灵骑士相提并论的神眷者；伊莫森巫师，操控一支半龙人部族和数千地精奴隶的强大巫师，无论他的精神属性是否达到传奇层次，至少他的天赋巫术是传奇级别的；戴恩，黄金阶的五级牧师；能力难以判定的小可爱贝尔蒂娜；卡里古拉，掌握心灵之触的凶暴人类，除了没有战斗力，他的精神属于达到了黄金阶的层次；纳尔森，同时具备心灵之火和战斗直觉的凶暴战士，拥有强者之心，其潜力难以估量；妮可，潜在的怒涛骑士……除此之外，兰德尔领还有1名裁决武士，2名三级牧师；2名初阶骑士，乔莫森和哈尔斯；7名见习骑士，其中有四人自然觉醒斗气，将来肯定是资深骑士。 当然，维克多并没有忘记朱蒂，只是她被妮可贬到雇佣军团，在河岸边对付鱼人，没收到宴会邀请。 朱蒂丢掉野柳城，又公然拒绝妮可的招揽，莉莉娅和纳尔森都不会替她求情。即便是维克多也不愿意驳斥妮可的面子。 不过，越是强大的力量就越麻烦，比如，炼金塔和米勒神父。共鸣24个元素位的资深骑士非常符合兰德尔殿下的需要，他还是要找个机会，把朱蒂收入麾下。 宴会结束之后，纳尔森跑过来请维克多抽空视察雇佣军团的作战情况。 维克多想了想，说道：“那就明天上午，我们去金水河边的鱼人战场看看。” 第553章 鼓舞 兰德尔领，金水河畔的滩涂阵地。 数百名雇佣军战士顶着灼热的阳光，踩着松软的淤泥，向散落在河滩上的鱼人掩杀过去。他们身穿牛皮硬甲，头戴皮盔，分成一支支战斗小队。每支小队共10人，配备2名弓箭手、2名投枪步兵、3名长矛手和3名盾戟步兵。三支小队组成一支30人的战斗小组，相距不超过15米，排列成松散的三角阵型，交替掩护，快速突进，不断击杀敢于冲阵的鱼人，并分割其他鱼人，防止它们集结冲锋。 弓箭手自由射杀30米内的鱼人，漏网之鱼由长矛手集中攒刺，盾戟步兵保护同伴，投矛步兵几乎不投掷标枪，他们是战斗小队的伍长和副手，负责观察战场动态，指挥小队作战，只有遇到特别强壮的鱼人，他们才会射出标枪，招呼队友集火目标。 鲁莽的鱼人毕竟少见，大多数鱼人都及时潜入水中，诺大的河滩上只余下数十具鱼人的尸体，雇佣军士兵迅速回收箭矢和标枪，并向后方撤退。 金水河的水面上时不时浮现出鱼人的脑袋，频率越来越高，渐渐有了一丝异样的躁动，当上千颗鱼头在波涛中载浮载沉，用仇恨的目光盯着河滩上的入侵者，大战将启的压抑感笼罩在每个雇佣士兵的心头。 第一只鱼人登上了河滩，紧接着，一只只鱼人从河水里爬上岸。阳光映照它们身上的鳞片，反射点点幽光，连成一片，如同潮水向前逼近。滑稽怪异的叫声此起彼伏，结成一道声浪的时候，鱼人组成的黑潮在滩涂上狂涌直进。 此时，500多名雇佣士兵已结成了紧密阵型，身强力壮的盾戟步兵站在前排，鸢盾相连，组成一道坚固的盾墙；长矛手位列其后，4米长的双手矛从盾墙的缝隙处探出去，锋利的矛尖与寒光闪烁的戟刃构成刀枪丛林。 步兵方阵！ 雇佣军战士的步兵方阵仿佛一头长满尖刺的巨兽，正张开恐怖的獠牙准备将猎物撕的粉碎。但头脑简单的鱼人沉浸在数量优势带来的兴奋中，蹼足和较轻的体重赋予它们在淤泥上狂奔的能力，鱼人群冲锋的速度快如奔马，黑压压的涌向雇佣士兵的钢铁防线。 号角声响起，指挥官发出命令： “正前方，100米，抛射！” 方阵两翼的投矛手和后方的弓箭手齐齐出手，标枪箭矢如飞蝗般，一波波地落入鱼人浪潮中，鱼人纷纷扑倒，阻挡后面的同类，冲锋阵线不可避免的出现混乱。 不过，鱼人心智混乱，本来就没有阵型，只要数量比对手多，它们的冲锋就不会停止。普通战弓抛射箭矢的威力稍显不足，鱼人自带滑腻的鳞甲，即便被羽箭射翻，被同类的蹼足踩进淤泥，依然能爬出来，吱哇乱叫的跟着冲锋。只有沉重的标枪才能对鱼人造成致命打击，但投矛手的数量较少，每个人只背负3把标枪，还不足以遏制鱼人的进攻。 然而，弓箭手的箭雨打乱了鱼人冲锋的节奏，让它们一批一批的撞上盾戟步兵和长矛手组成的坚固防线。 长矛吞吐，戟刃翻卷，鱼人血肉横飞，惨死当场。步兵方阵每收割一批鱼人的性命，便向后退出一小段距离，防止鱼人尸体堆垒，并朝后方的营寨徐徐退去。 营寨的箭塔上，维克多与纳尔森并肩而立，居高临下，俯视整个战场。 “聚散灵活，进退有序，一半新兵的第二军团能有这种表现，非常不错！” 维克多颔首赞道：“纳尔森，你做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纳尔森咧嘴一笑，乘机说道：“大人，您的钱没用白花。” 维克多笑了笑，没有接过这个话题，只说：“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没有无敌的战法，只有合适的战术，大军团的优势在于无数颗脑袋，但他们为一个目的而努力的时候，迸发的智慧与力量超越任何超凡个体，也包括我。” 纳尔森挠了挠后脑勺，困惑地说道：“大人，我都能轻易击破下面的步兵方阵，何况您呢？” 维克多莞尔道：“我击破步兵方阵不难，杀光几百名士兵也只是时间问题，但军队终究给我制造了问题，他们还能把问题扩大成难题和致命缺陷……今天，我们不讨论军队如何应对超凡强者，只谈这支雇佣军大队做到了你我都做不到的事情。” “鱼人速度没我快，力量没我强，它们追又追不上我，打又打不过我，数量再多也没用。可是，如果我杀太多鱼，成了鱼人屠戮者，鱼人看到我就会逃进河里。所以，我杀不光鱼人，也无法吸引它们。事实上，只有我一个人站在河滩上，鱼人不可能召集上千名同类对付我一个人。我不能把河里的鱼人吸引过来，蔷薇港那边还怎么架设栈桥？传奇强者单凭自己的力量，无法达成鱼人战争的最终目的。因此，在时间和空间上，超凡强者从来都不是决定种族竞争结果的主要因素。” 维克多指着下面的步兵方阵说道：“五百多名普通士兵且战且退，就能源源不断地吸引这片河域里的鱼人。”顿了顿，又感慨地说道：“步兵方阵应付不了体型庞大，力量超凡的怪物，对付同体型的对手却非常实用。最难得的是，他们能步调一致的后退，让鱼人误以为入侵者胆怯后退，召唤更多的鱼人增援。” “不过，500人的步兵方阵还是单薄了一些，两翼和后队尤其脆弱，如果被鱼人包住就完了……你再不派人接应他们，我估计场面会很难看。” 鱼人天性混乱，却并非无脑，有的鱼人正面冲锋受阻，便向步兵方阵的两翼包抄过去。一只体型高大的凶暴鱼人奔跑的速度远超同类，它率先撞上步兵的方阵的左翼。掩护侧翼的投矛手都是精锐的伍长和十夫长，他们现在只保留最后一支投矛，手持圆盾和长剑，直面凶暴鱼人猛烈冲击的那名精锐伍长及时用圆盾挡了一下，但力量的差距让他向后跌倒，后面的几名弓箭手及时抵住他的后背，合力掀开了凶暴鱼人，其他的投矛手趁机用精铁长剑杀死了那只凶暴鱼人。 比普通士兵更强大的凶暴鱼人没能造成雇佣士兵的伤亡，但从维克多的角度看下去，步兵方阵的左翼阵线向后弯曲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了稳定，但整个步兵方阵还是出现了片刻的混乱。 河水里，不断地有鱼人冒出来，数量已经突破两千，其中不乏速度奇快的凶暴鱼人。而步兵方阵距离营寨的安全线还有400多米，参照双方的移动速度，鱼人肯定能在雇佣士兵脱身之前，包围他们。 这500多名雇佣士兵的形势可以说是岌岌可危。纳尔森却信心满满地说道：“大人放心。这种演练是为了磨练新兵的意志和胆魄，增强战友之间的信任感，让小怪物压一压他们才好……我已经做好了安排，您看那边，还有那边……” 顺着纳尔森的手指看过去，维克多发现河滩东西两侧的丘陵，各冲出一支30人的骑士小队，笔直的切入战场。增援的鱼人见到新入侵者，便改变了冲锋方向，鱼人潮顿时后继无力，步兵方阵又稳住阵脚，按照固定节奏，且战且退。 西侧的骑士是乔莫森勋爵，东侧的领头的骑士则是朱蒂。 她剪短了头发，身穿暗红色六足鳄藤皮铠甲，手持精金长剑和精钢骑士盾，位于骑士小队的锋尖，宛如一只雌虎直冲汹涌而来的鱼人潮。连续几记凶猛盾击，数吨重的爆发力将数十只鱼人拍飞二十几米远，砸得两侧鱼人满地翻滚，哀嚎惨叫，密集的鱼人潮顿时被撕开一道缺口，30名精锐士兵像尖刀一样插了进去，手中的精铁战戟劈斩晕头转向的鱼人，把缺口撕得更大。 朱蒂放缓了脚步，专挑那些有威胁的鱼人下手，无论是凶暴鱼人还是普通鱼人，在她的长剑之下都是一剑两段。 维克多怎么也无法把娇弱温柔的布里亚特子爵夫人和眼前这位浑身浴血的女骑士联系在一起。 纳尔森丝毫没有察觉主人此刻的心情，自顾自地说道： “蔷薇港的栈桥和防鱼墙已经修好了，其实我们平时只稍微逗一下鱼人，不需要组成步兵方阵接敌，这反而增加了风险，尤其骑士小队最后撤离战场的时候，缺乏掩护，精锐士兵可能会出现死伤。我们定期实施一次激烈战斗，主要是给新兵练胆……不过，打鱼人能输不能赢，我们打赢这场战斗，附近水域的鱼人会跑到别的河滩，就怕它们去蔷薇港骚扰雇工，所以我们最后必须撤出战场，把这片河滩还给鱼人……能输不能赢的战斗最难控制，全靠骑士小队掩护雇佣军士兵撤退，而且还特别费钱。” “我们把这片河滩战场还给鱼人，那些羽箭投枪都收不回来。”纳尔森腆着脸，笑道：“大人，没脑子的鱼人也知道把羽箭和投枪都折断了，再扔进水里……我们想收也收不回来，每次练兵都要消耗掉许多军备，长弓兵的破甲箭都舍不得用。如果雇佣军团能再加一点军事预算，我想把长弓兵也拉上去试一试。” 维克多从朱蒂的身上收回目光，也自顾自地说道：“超凡强者不是决定种族竞争结果的主要因素，却能左右一场战斗的胜负。” “这场战斗，我要赢！” 抽出四指宽的两柄精金长剑，在纳尔森惊诧的目光中，维克多从箭塔上一跃而下，双足点地，风驰电掣般的切入战场。 如果说骑士冲锋陷阵如虎入羊群，势如破竹，那维克多就是无可抵挡的飓风天灾。青黑色的气流笼罩4米方圆，劲急的空气仿佛一柄柄无形的利刃横扫四面八方，所过之处掀起一片腥风血雨，鱼人的脑袋漫天乱飞，即便是距离他20米远的鱼人也被风刃切成两片。 鱼人浪潮在席卷万物的飓风面前，瞬间崩溃倒转。纳尔森在箭塔上看的热血沸腾，浓稠的血腥味激起他的内心的暴戾，两眼凶光闪烁，跳下箭塔，扯碎身上的衬衣，赤裸着精壮的胸膛，拾起两把百磅重的精金斩首巨剑，怒吼道： “全军出击！跟随主人，杀光那些杂碎！” 纳尔森宛如一头人型恶龙，冲进战场，两把恐怖的斩首巨剑所向披靡，横扫狼奔豕突的鱼人。 营地内响起决战的号角声，一队队士兵涌了出来。步兵方阵率先做出回应，化整为零，一支支作战小队像狼群一样的掩杀过去。 朱蒂手持长剑，痴痴地看着漫步而来的维克多，青黑色气流环绕他的身体，金黄色双眼透着高贵与无情，宛如主宰怒风魔神降临世间，胆敢靠近他20米内的鱼人都会被风刃撕裂。 强大而冷酷，无人可以阻挡，无人可以并肩作战……这就是兰德尔殿下吗？ “大人，小心！”莉莉娅的凶暴女护卫向发愣的朱蒂高喊，一只鱼人朝她背后猛扑过来。 朱蒂手腕一振，长剑反撩下划，头也不回地将偷袭她的鱼人剖成两半。 维克多隔着几十米远，对着朱蒂微微一笑，赞许地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亲爱的，你是在召唤我吗？ 朱蒂内心突然涌起一股力量，扫除彷徨与失落，目光坚定的转向逃窜的鱼人，长剑亦然。 第554章 移动营垒 第二军团三千名雇佣士兵全线出击，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鱼人纷纷逃回水里，不敢露头，只留下数百具尸体在河滩上。乔莫森勋爵指挥士兵打扫战场的时候，维克多和纳尔森骑马离开了第二军团的前线营地。 “哈哈，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痛快过了。” 纳尔森换了一身普通的牛皮甲，骑在战马上，兴奋地挥舞了下拳头。他依然沉浸在酣畅淋漓的亢奋情绪中。 事实上，鱼人逃跑的速度和它们冲锋的速度一样迅捷，身穿甲胄的雇佣士兵憋足了劲，也追不上它们。逃窜的鱼人东一只，西一只，纳尔森从营地一路碾压到河边，也只斩死了二十多只鱼人，落在后面的雇佣士兵更是连一颗鱼脑袋都没有斩获。但这并不影响士兵们激动振奋的心情。 许败不许胜固然考验雇佣军团对战场态势的控制能力，血气方刚的新兵却非常渴望一场摧枯拉朽的胜利。维克多华丽的登场方式、所向无敌的战斗姿态、一人击溃鱼人浪潮的事实都远远超出了兰德尔雇佣士兵对骑士主君全部幻想，在每一个参战士兵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极大鼓舞了雇佣军团的士气，最后变成奋勇向前，杀敌效忠的动力。 维克多收获雇佣军战士拥戴就是这么简单，不需要同吃同住，不需要爱兵如子，只要在战斗中展示自身的超凡力量，便没有人可以动摇家族士兵对他的忠诚。 数千年来，神职者救赎、骑士保护、民众奉献的思想观念早已深入人心。对于家族战士而言，向光辉之主奉献信仰，向主君奉献忠诚是自身的荣耀。当主君以守护者者的姿态出现在战场上，家族士兵面对重重压力也绝不崩溃，不惜牺牲也要拱卫主君。 按照地球世界的说法，家族士兵都是家族守护者的脑残粉。 在法理上，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的雇佣战士还不是兰德尔家族的士兵，抛弃家族、被家族抛弃的想法和担忧依然有生存的土壤。想把这6000名雇佣军战士作为家族军队的中坚力量进行培养，维克多有必要让他们提前感受到追随家族守护者的荣耀。 当然，这样做并非没有代价。 纳尔森咂了咂嘴，不无遗憾地说道：“后面几个月，第二军团的练兵场暂时用不了了……大人，您能不能让别的家族把他们的河滩阵地先借我们用几个月？等那片水域的鱼人回来了，我们再把河滩阵地还给他们……” 兰德尔领金水河沿岸有11处大大小小的鱼人滩涂，人马丘陵的家族都响应鱼人战争令的召唤，派遣封臣军队和雇佣军打击河岸鱼人。可是，他们手下的雇佣军平均不足400人，只能进攻较小的几处河滩。最大的两个河滩阵地由兰德尔家族的雇佣军团负责，现在一处河滩战场被打残了，纳尔森开始动其他河滩战场的脑筋。 维克多却笑道：“你要训练雇佣军的实战能力，其他家族也在磨练自己的雇佣军。我看这样挺好的，至少这几个月可以省下我一大笔军费。” 纳尔森的表情一僵，转动眼珠，说道：“大人，金水城的工匠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把组合战车打造出来了，就在平湖镇军营。您要不要去看看？” 维克多顿时来了兴趣，说道：“哦？快带我去看看。” 两人带领领主亲卫，沿着道路，策马赶往平湖镇，于中午之前，抵达镇东侧的军营。守卫看清战马上的骑手之后，解除哨塔的警戒，并打开了军营大门。 纳尔森和维克多直接骑马踏入营门，一前一后的驰向后面的演兵场。在空地上，维克多见到了一幢独特的建筑。 以其说是建筑，不如说是防御工事。它4.7米高，4.5米长，2.3宽，由两辆车厢堆叠而成，表面包裹一层红铜外壳，下层车厢厚重结实，外壁伸出三支精铁勾镰刺矛，上层车厢没有顶盖，车壁类似城堡女墙，架设一门中型弩炮和一个小型投石机。它们组合在一起，可远攻，可近防，同时具备居高临下的射击优势，完全可以称为小型堡垒。 纳尔森示意卫兵将马匹牵走，向维克多介绍道： “大人，造马车，我是个外行，我只知道这玩意特别结实好用……它的下层车厢是辎重车厢，最大载重量7.6吨，有三个射击孔，可以安置3名重弩手，还可以换成勾镰刺矛，像食人魔这样的大型怪物一旦靠近马车，直接捅它的肚子，准保连肠子都拉出来……上层马车是轻型战车，载重2.3吨，有一门转轮底盘弩炮，可以自由调转射击方向，使用精铁破甲弩，最快20秒一发，有效射程500米；那个小投石机，专门用来抛射脚钉，也可以投射小火弹，射程只有230多米……除了这两种武器，战车还常配2名重弩手，固定作战的话，可以再加2名重弩手。” 维克多上前敲了敲侧壁，感受它的坚固程度，又激活涌动，试着推了一把，车厢微丝不动。他对此大为满意，许多大型怪物都力量惊人，发起狂来能轻松掀翻十吨重物，但车厢触底的摩擦面积足有10平方米，自重又超过了大多数怪物的体重。怪物使力的结果就是把自己给推出去，想要掀翻车厢几乎是不可能的，自然无法伤害车体内的士兵。 他跃上车厢顶部，进入战车车体，注意到底部有五处锁扣，与下层车厢连为一体，确保战车部分的牢固性，不至于被怪物把它推下去。此时，纳尔森也跳了上来，指着车壁的三角支架说： “金水城的工匠大师告诉我，这个小东西能让车壁抵挡食人魔丢过来的大石头……嘿嘿，前提是，它们能活着越过弩炮的射击范围。而且，它们还得小心脚底下……我估计它们是不会小心的。” 纳尔森从小型投石机旁边的袋子里，掏出一枚精铁打造的三刺脚钉，掂了掂，咧嘴笑道：“这个小东西能冲锋的怪物抱着脚跳起来，然后滚成一团，直接被后面的同伴踩死……大人，工匠大师都对您的设想赞不绝口，说您是真正的天才。” 维克多笑而不语，拍了拍纳尔森的肩膀，跳落到地面，进入下层车厢。车厢里面同样有三角架结构，中间还加了四根承重柱，不大的空间变得更逼仄，并堆满了麻袋。纳尔森在外面说道： “麻袋里装的是泥土，增加车体的重量，能够达到11吨。车辆行驶的时候，再换上物资补给，只要不超过7吨，车子开起来完全没问题。而且车的部件都是标准结构，马上更换，马上就能修复。” “标准化是最重要的。”维克多钻出车厢，问道：“辎重车和战车重新组装车轮到出发行驶需要多长时间，多少人手？” “30名受过训练的士兵，花2个小时。卸下车轮，拼接固定防御工事，只需50多分钟。”纳尔森回答完，又跃跃欲试地问道：“大人，要不要我叫人演示给您看。” 维克多笑着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不用了，它本来就是我的移动营垒构想。” 移动营垒构想是维克多针对南拓战略设计的一种战术构想，借鉴华国古代的车阵强弩战术，可以在陌生地域，补给困难的情况下，灵活展开圆形车阵，构建防御工事，迅速占据关键地理位置，再从容采集自然资源，建造稳固的营垒。 人类在体型上被诸如，半人马、食人魔之类的大型怪物压制，缺乏正面御敌的能力，非常依赖坚固的防御工事。但城堡营垒的建造需要时间，而水草丰美的地形必然是人类和怪物都想要抢夺的生存区域。在没有堡垒的情况下，人类将直接面对怪物的进攻，即便精锐游骑兵击溃了怪物和兽人，普通雇佣士兵仍会受到怪物的骚扰和突袭。这不仅增加了雇佣军团的伤亡，也减慢了修筑营垒的时间，人类军队将陷入和怪物的拉锯战和消耗战。因为怪物和兽人千方百计也要阻挠人类在资源丰富的区域，修筑起防御工事。 可如果，人类军队已经有了坚固的防御工事，情况就逆转了。怪物们久攻不下，死伤惨重，便会放弃对领地的争夺。 按照维克多的设想，每个移动营垒由40辆栅栏货车、70辆辎重车和70辆战车组成，配备1000名雇佣士兵，100名以上的工匠和医师，以及一支300人的精锐游骑兵。一辆辎重车和一辆战车拼接起来就是一个座防御岗哨，70个岗哨和40两栅格货车相连，再加上就地取材，建造的简易工事，足以构成一个临时营垒。 营垒除了有战车岗哨的弩炮、投石机和重弩，内部还有上千把长弓和脚踏弩，可以让来犯之敌尝尝密集箭雨和精准射杀的滋味。 三个移动营垒就是一个满编的雇佣军团，合在一起是中型营垒，分散开来则互为犄角，可建立有效防御纵深。 约克家族的高阶骑士对移动营垒的军事构想赞叹不已，西尔维娅集中了一批出色的工匠，按照维克多的要求，打造辎重车和轻型战车。他们在平湖镇忙活了三年，终于把样品给做出来了。 剩下的就是标准化和细节弥补的问题，维克多问道：“你感觉辎重车和轻型战车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吗？” 纳尔森回答说：“大人，主要就是畜力问题。辎重车已经做到最大了，再大的话，车底盘就会出问题，再小的话，内部空间又不够了。可是近8吨的载重量，一匹挽马太吃力，两匹又嫌多，白白耗费掉许多补给。” 维克多眸光闪烁了下，颔首道：“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纳尔森挠头笑道：“大人，一辆辎重车造价280金索尔，战车造价700金索尔，这些都是要雇佣军团向山丘秘堡下订单，用军费采购……您把家族的大小事务委托给妮可夫人处理，妮可夫人特别喜欢莉莉娅那个小气鬼，莉莉娅肯定要克扣军费预算……您看，您是不是给莉莉娅定一条规矩，每年保证雇佣军团55000金索尔的预算，不得减少？” 维克多哭笑不得，问道：“我以后不回来了吗？就算我不再直接过问家族事务，你还有莫林他们都可以觐见我，向我陈情建言。” 纳尔森嘀咕道：“我这不是怕妮可夫人争不过您，到时候，她又迁怒我……您提前定好规矩，莉莉娅也没理由找妮可夫人削减雇佣军团的预算。”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你讲得有道理……我确是应该尊重妮可和莉莉娅，不能轻易推翻她们的政策……提前给雇佣军团的预算画一条底线，可以避免许多麻烦。不过，55000金索尔的预算有点高了，我给你们定49000金索尔的保底预算。如果当年预算不足，你得自己找妮可说明交涉......如果有结余则累计到下一年的军事预算。” “为什么是4万9千，不是5万呢？”纳尔森困惑地问道。 “军费保底预算不足5万，好听又好说......莉莉娅的手下不至于太眼红。“ “多谢大人！”纳尔森大喜，右拳击胸，行了个军礼，顿了下，又说道：“大人，朱蒂夫人身边没有侍女服侍，她一直住在前线营地毕竟不太体面，您对她有什么安排吗？” 我一回来就重新安排朱蒂，只会让妮可颜面扫地，她们以后就没法相处共事了……维克多腹诽了一句，表情淡然说道：“自始至终，我都不愿意当个花瓶，如今我也不需要花瓶……朱蒂的改变很大，但我还想再晾她几天。” 维克多不在乎朱蒂当前的心情，纳尔森当然也无所谓，行礼说道：“如您所愿，我尊贵主人。” “好了，我先回银月庄园。后天晚上，你去水银庄园，我有事情要和你交代。” “遵命大人！” 拍了怕纳尔森的肩膀，维克多招呼亲卫队，登上战马，向银月庄园驰去。 第555章 会见巴罗尔 维克多回到领主宅邸的书房，便命人把辎重车和轻型战车的设计图纸都拿了过来。 两种马车的设计图居然装满了一个大箱子，维克多一份一份地看完所有兽皮纸卷轴，感到很满意。这些设计图的内容包括了马车的各个部件，车轮、车轴、底盘、车壁、射击孔、车载弩炮和投石机、甚至撑重柱和三角支架都有翔实的尺寸数据和测试数据。 对于凭借经验和灵感设计制造马车的工匠来说，完善组装马车的各项参数，并根据参数就能复制组装马车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为了达到维克多的要求，约克家族的两百多名工匠忙活了三年多，终于把辎重车和轻型战车给造出来了。 这就是大军团战略的核心理念——标准化。 大军团不仅是军事战略，它涵盖军事、内政、教育培养、生产生活等诸多领域。当维克多把军事、内政、治安三大系统分离的时候，就得依靠标准化将家族各领域的活动联结起来，贯彻实现大军团的战略目标。唯有如此，家族才能变成一个高效的整体。当一支雇佣军团遭遇损失，立刻补充兵员和军备，立刻就能恢复战斗力。只要家族的根基完整，雇佣军团就不会被彻底消灭。 面对一个打不垮的军事政治集团，不要说南大陆的异族，即便炼金帝国的老对手重新出现在现实世界，维克多也未必没有反抗的能力。 前提是，光辉之主确实撬动了世界法则，削弱了超凡生物的实力，拉近了它们与人类的个体差距。 种种迹象表明，光辉之主极有可能是炼金帝国的最高成就，古代炼金师和大法师创造祂的主要目的就是改变异界生物与人类的实力对比。 如果判断有误，维克多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大军团已经是他所能实现的最先进的战略思想了。 卡特琳娜曾经建议人马丘陵的领主家族，筹建4、5百人规模的雇佣军团，避免人马丘陵陷入军备竞争的内耗。只有维克多没有采纳她的意见，坚定地把3800人的雇佣军团扩编到6000人。 开拓战争预计还要等十几年，人马丘陵目前没有大的战事，而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每年消耗掉数以万计的金索尔，许多人都无法理解维克多为什么要供养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但是，4、5百人规模的雇佣军又能玩出多少花样？ 这6000名雇佣士兵或许在十几年之内不需要渡河南拓，可他们将推演标准化的训练、标准化的战术、标准化后勤补给、标准化军事操守、标准化装备运用。像步兵方阵、长弓兵方阵、移动营垒这样的战术设想，两、三千名雇佣军根本练不了，更谈不上建立大军团的军事标准。 维克多投入巨资和时间是为了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标准。雇佣军团的老兵会去军事学校，向8到11岁的男孩传授苍狼战技和军团训练标准，而每年两个月的民兵训练能确保那些男孩在毕业之后，继续练习苍狼战技和军团训练标准。他们成年之后，便是雇佣军团的兵源。只要新兵熟练地掌握军团训练标准，每600名雇佣军团的老兵完全可以支撑起一个新雇佣军团，6000名雇佣军老兵意味着兰德尔家族在不久的将来能够迅速扩编10个标准雇佣军团。 兰德尔领肯定有王室的密探，辎重车和轻型战车堂而皇之地摆在军营训练场，鸢堡或者其他势力的顶级工匠想仿造它，甚至改良都不困难，但他们不懂得标准化的生产模具、标准化的组装部件、标准化的操作方法，仅是仿造战车器具能有多大用？ 标准化才是精髓！ 兰德尔家族在标准化的道路上走的最远，等各大势力反应过来的时候，维克多已经成为了标准的制定者和输出者。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每年十几万金索尔的财政投入都是值得的，因为标准化将是维克多巨大的政治资本。 挑出辎重马车车辕部分的设计图，维克多仔细看了一遍，同样认为两匹挽马拉动辎重马车的设计方案有待商榷。 标准一旦确立，再想修改，牵涉到的范围就太大了。如果采用双马牵引的车辕设计图，那以后所有的辎重马车全都要配备两匹重型挽马，这绝不是增加一笔预算的问题，而是加重了整个后勤供应系统的负担。 辎重马车和轻型战车充当运输载具和作战平台，它们的体积容量当然是大一点才好。出于技术原因，约克家族的工匠把车厢体积调整到了最大，却无法兼顾畜力的平衡，造成一匹挽马拉不动，两匹挽马又嫌浪费的局面。 瑟银可以加固车厢底盘，把辎重车的体积和载重量增加到两匹挽马拉动的程度。可是，修改辎重车的设计方案，连带着轻型战车也得跟着修改。维克多还没有奢侈到用瑟银制造马车的程度。 可行方法是更换拉车的牲畜。炼金龙蜥不用考虑，维克多只会把它们当成白银阶的战兽使用。红毛野牛是个不错的选择，这种强壮的食草动物足有1.7吨重，力量是重型挽马的两倍，且耐力十足，能够一次迁徙数千公里。它们力大无穷，体魄强健，性情凶猛，即便是野蛮人也把它们视为值得捕猎的猛兽。索菲娅每年都要从沃顿大草原，弄几只特别凶猛的红毛野牛，再运到渡鸦镇，送给野蛮人当作新生儿仪式的祭品。 沃顿大草原栖息着数以千万计的红毛野牛，却从没有被人驯化过。但这个世界上，同样没有伊莫森巫师驯服不了野生动物。 驯化或者改造红毛野牛被维克多自动列入了伊莫森的研究项目列表。 收拾好战车设计图，维克多把雷诺叫了进来，吩咐他把装满卷轴的箱子送回密室，并说道：“叫巴罗尔来见我。” “遵命，大人。”雷诺抱着大箱子离开了书房。 维克多走到窗前，眺望窗外的景色，领主宅邸前的草坪上空无一人，显得有些冷清。毕竟就连小吃货贝尔蒂娜现在都有正经事要做，每天下午去通识学校当半天的幼童老师。其他小侍从的情况也差不多，这恰恰说明兰德尔家族欣欣向荣，正逐渐走上正轨。而他现在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提升自己的天赋战技，然后是钻研心灵血脉秘法、整合人马丘陵的领主家族，推动人马丘陵的标准化进程、参与岗比斯王国的内政外交，还有黄金团的布局、搜索炼金帝国遗迹、渗透假面兄弟会、侦查蚁人和羊怪的动向这些事情都等着他逐个落实。 但是，这并不代表维克多从此不再过问兰德尔家族的事务。作为家族的守护者，必须有掌控全局的手段。维克多除了和家族的骨干成员保持交流，手里还握着只对他一个人负责的水银密探。 没过多久，水银的总管巴罗尔走进了领主书房。 他一身褐色的园丁服，手里还拿着防晒的草帽，微俯身体，姿态恭敬而谦卑，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就像一个好脾气的花匠。 好脾气的花匠一般都没什么本事，巴罗尔也确实没有伺候花草的工匠手艺。他能在银月庄园谋一个花匠的差事，全靠会讨好自家的主人。 “大人，您找我？” 维克多转过身体，打量了巴罗尔，笑问道：“我的附庸见到我的第一句话，都是恭喜我晋升殿下。你为什么不学着点？” 巴罗尔躬身回答道：“大人，无论您是什么样的身份，水银都忠诚于您，只向您效忠。” 维克多笑了笑，回到座椅上，靠着椅背，说：“我相信你，可你收养的门徒，除了猴子和红狼，其他人都不认识我，又如何忠诚于我？” “大人，水银庄园已经培养了一批绝对忠于您的家族密探，而且当初的家族小密探已经长大成人，他们现在散落在诸国王国的各大城镇，充当水银的内线核心，随时可以取代米娅、蜘蛛和费奇。”巴罗尔眼神冷漠的说道。 “能够随时接替水银的核心成员是必要的准备，却不一定要实施。”维克多点点头，转而说：“你的三个门徒为水银的发展的立下功劳，应当获得奖励而不是惩罚……把他们召回来，我将亲自接见他们，允许他们和亲人团聚，赐下土地和财富，也允许他们向兰德尔殿下立下忠诚的誓言，并赋予他们超越常人的力量，以及权力。” 巴罗尔恭声说道：“殿下，您真是一位慷慨仁慈的主人。” 维克多眨了下眼睛，故作威严的说道：“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对我的力量、智慧、财富和权势的赞美。因为一个落魄的贵族没有能力慷慨又仁慈。” “大人，您真是睿智！”巴罗尔心悦诚服的说道。 维克多大笑，摇头道：“你这家伙奉承我的本领及不上纳尔森一半。” 巴罗尔苦笑了一下，继续卖弄他露骨的拍马屁本领：“尊贵的主人，我同样崇拜您的智慧和力量。” “好了。”维克多挥了挥手，敛起笑容，问道：“水银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水银发展的非常迅速，家族培养的密探当作水银的核心成员一共157人，发展内线1800多人，外线不计其数。米娅藏身登石城，名义上统领多铎王国的水银组织，手下有62个核心成员，600多名内线；蜘蛛藏身铜戟城，负责撒桑帝国的水银组织，手下有34个核心成员，300多名内线。费奇协助陶德，在苏斯王国北境的彩虹城发展水银，手下有8个核心成员，内线34个。剩下的人主要分布在岗比斯的主要城镇。” 巴罗尔顿了顿，进一步解释道：“这两年，诸王国的自由民营地被劝离，解散，收编，但很大一部分流民都涌向了类似铜戟城、登石城这样的主城。有迹象表明，大领主暗中雇佣吟游诗人、游侠和自由佣兵向流民宣传，主城繁华富庶，设有佃户招募点，大家族定期从流民中招募佃户。所以，许多流民都想到主城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成为大家族的佃户。” 维克多闻言笑道：“这是大领主在同下面的小领主抢夺佃户人口。” “是的。”巴罗尔继续说道：“主城涌入大量流民，领主需要时间把他们转为佃户，当地的地下势力首先受到冲击，不断有新的黑帮出现，再加上城镇自由民需要更多的商品，水银依托雄鹿商会和走私商队的货物，很快就在主城发展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地下势力。” 维克多点点头，沉吟道：“水银在苏斯王国的发展似乎不太顺利？” 巴罗尔低着头说道：“大人，苏斯王国主城的地下势力都顶着假面兄弟会的名号，陶德和费奇的手下原本有100多个打手，在渗透苏斯黑帮的过程中，死了几十个人……陶德和费奇见情况不妙，便把剩下的人带到了梅丁公爵领北边的猫尾镇。那个地方是抵御黄昏豺狼人的前哨小镇，佣兵、游侠和流放骑士的聚集地，地下势力错综复杂，距离梅丁公爵的彩虹城只有5天的路程。费奇躲在猫尾镇，遥控水银的内线，设法向彩虹城渗透。” 维克多皱了下眉毛，追问道：“为什么选择梅丁公爵的彩虹城？” 巴罗尔回答说：“大人，苏斯的情况和其他王国不同，那里多为平原，缺少山林，流民营地和山民营寨寥寥无几。没有流民就没有佃户，各大城镇的黑帮都风平浪静，水银渗透起来非常困难。我们派出去的打手加入当地黑帮却都被他们当成了肉兔，所以死了好多人……” 黑帮有黑帮的生存之道，一个城镇能养活多少恶棍打手有各自的上限，外来者想加入黑帮几乎是自寻死路。巴罗尔在黑堡镇的厮混的时候，曾经指使手下诱骗新加入的流民试探维克多开设的山羊旅馆，那几个流民最后都死在了黑帮恶棍的手里，以此来讹诈山羊旅馆的老约翰。这一类新人就是黑帮口中的肉兔。 苏斯黑帮没有多余的位置，走私商队的货物又送不过去，费奇和陶德碰的头破血流也就不奇怪了。 “只有梅丁公爵的彩虹城在招募东部联盟的流民人口，据费奇回报说，彩虹城已经收容了2万多东部流民。借助这些人的掩护，水银才能在彩虹城的地下势力占据一席之地。” 维克多敲了敲桌子，颔首说道：“梅丁公爵身为苏斯北境大领主，有继续开拓黄昏森林的愿望，他确实需要收拢流民，转为佃户……你信不信，那两万多东部流民中间肯定有假面兄弟会的核心成员人？” 巴罗尔沉声说道：“大人，渗透假面兄弟会，找出他们背后的巫师组织不正是水银的任务吗？您放心，除了陶德和几个家族密探，其余的水银内线，包括费奇在内都不知道水银和兰德尔家族的关系。即便他们暴露了，那些巫师也查不到您的头上。” 维克多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巫师的能力千奇百怪，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查到我的头上？”顿了顿，又问道：“陶德在干吗？” “大人，陶德化名邓肯，以流浪骑士的身份在猫尾镇教堂登记为一名游侠，受当地领主的雇佣，对付黄昏森林里的怪物。”巴罗尔恭敬地说道：“您在教会的游侠名册中可以查到他的名字，只是他的排名靠后。” 游侠的身份特殊，经常要和佣兵、黑帮、吟游诗人打交道，也可以同牧师、贵族搭上话，可以说是消息灵通的一个群体。而且教会注册的游侠属于骑士贵族阶级，巫师想要对付一名游侠必须非常慎重。 维克多怔了怔，笑着赞道：“陶德这个家伙很有想法……费奇就比较危险了，你把费奇先调回来，再命令苏斯王国的水银密探休眠，只给陶德留下两条线。” 巴罗尔抬起头，建言道：“大人，这样的话，水银在彩虹城的发展就太慢了……” 维克多抬手打断他的话语，说道：“梅丁公爵促成他的女儿席琳公主和博瑞王国彼得大公爵的长子联姻…..彼得公爵的长子叫雷蒙.彼得，曾经派人刺杀过我。” 巴罗尔的瞳孔瞬间收缩，目光犀利有如鹰隼，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安静聆听。 维克多流露出一丝欣赏的神色，继续说道：“我当然不会放过雷蒙，可这个家伙派人刺杀月精灵血脉贵族，极有可能受到了巫师组织的蛊惑。我猜测他是东部巫师组织的代言人……按照这个假设，彩虹城的流民当中肯定有巫师组织的成员。水银在彩虹城发展地下势力，碰上巫师的概率非常大，而我要求水银在雷蒙.彼得的身边按插一根钉子，不希望因为别的事情打草惊蛇。” “我在纳维尔就发布了这条命令……你们现在有具体方案了吗？”维克多靠着椅背，似笑非笑地问道。 巴罗尔咬了咬牙，如实说道：“大人，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水银走的是底层路线，对于大家族的规矩完全不了解，我们甚至不知道雷蒙.彼得的年龄样貌，性格喜好。就算陶德现在是个游侠，他与雷蒙的身份也相差太远，根本无法接触啊。” 维克多冷冷地说道：“水银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如果你办不了，那我就让鸢堡的密探去做这件事情。” 巴罗尔的额角渗出汗珠，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大人，请您给我五个月的时间制定方案。我还需要雷蒙.彼得的资料，特别是关于他刺杀月精灵血脉贵族的事情，另外，我想启用保罗。” 保罗是巴罗尔最得意的学生，因为容貌出众，聪明过人，有贵族风范，被维克多派往银白高塔求学。一开始，保罗在银白高塔受尽歧视，随着维克多的身份名望日益尊隆，保罗成了高塔学子追捧的对象。维克多甚至请教会，替保罗和另一名在高塔求学的小密探进行了两次身体重塑。 维克多想了想，说道：“我不准备让陶德或是保罗潜伏在雷蒙的身边，我要的钉子必须不知情……家族的精英卫士也不能派。” 巴罗尔说道：“大人，我明白您的顾虑，我也非常忌惮巫师的手段……我用保罗是让他出谋划策，物色钉子的人选。因为他现在是水银最了解上流社会的人。” “可以。” 维克多点头表示同意，转而问道： “我曾经让你去兰特帝国领，调查桑顿男爵家族十八年前的狩猎总管，事情有结果了吗？” 第556章 魂火侵染 伊莫森父女被炼金民兵从大沼泽俘获到山区要塞，他自称是东部三行省桑顿男爵的狩猎总管，还向维克多讲述了一个刚出生的女儿被误会是巫师，母亲为保护女儿，被她的哥哥杀死，巫师丈夫幡然悔悟，带着女儿逃亡大沼泽的故事。 维克多看重伊莫森的能力，对故事的真伪不感兴趣。直到，贝尔蒂娜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幸运，他这才决定查一查伊莫森的底细。 伊莫森和贝尔蒂娜的能力非常有用，即便伊莫森向维克多撒谎，他也不准备深究，而是要设法弥补漏洞。三年前，他找了个借口，让巴罗尔去桑顿男爵领，窃取桑顿家族的驯兽秘法，但不允许巴罗尔参与炼金民兵拷问桑顿家狩猎总管的过程。 此刻，维克多冷不丁地询问结果，老密探也楞了一下，说道：“大人，事情办完了，但我不知道具体的内情啊……您得询问巴杜，或者看他写的报告。” 巴罗尔并非骑士，他的心率变化和呼吸节奏瞒不过维克多的感知，属于正常范围，没有刻意掩饰。 维克多稍稍松了口气，巴罗尔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好奇心重，什么都想知道，什么都想了解。伊莫森如今是兰德尔家族的狩猎总管，如果巴罗尔通过这件事情察觉到异样，为了伊莫森父女的安全，维克多再不可能放老密探外出做事。 “我会看的。”维克多点点头，沉吟问道：“兰德尔领有许多其他势力派过来的密探，你掌握了多少？” 老密探的略显浑浊的眼睛焕发光彩，精神抖擞的说道：“我已经锁定了17个人，相信只要盯紧这些人，就能把那些趁我不在的时候，混进家族的密探也挖出来。” 巴罗尔最大嗜好就是干密探的勾当，包括渗透和反渗透。至于他的水平，维克多表示悲观，认为他距离大领主培养的密探还有不小的距离。但巴罗尔坚称自己的密探技艺传自兰特皇室，因为他前主人曾经是尼奥韦斯特家族的附庸伯爵。 维克多才不在乎巴罗尔能不能斗得过其他势力的密探，这本身就是个小问题，就像厨房里钻进了蚂蚁，全部踩死，还会再来的。 “我不管密探来自那个势力，只要遵守兰德尔领的规矩，都是我的子民……他们的后代也许会成为杰出的工匠或优秀的士兵。”维克多笑了笑，吩咐道：“盯紧了他们，设法查出他们效忠的家族，但不要轻易动他们……相信以后会用的上。” “如您所愿，大人。” 又闲聊了几句，维克多打发巴罗尔回去做事，并让雷诺取来炼金民兵巴杜撰写的情报卷轴。 看完关于桑顿家狩猎总管的拷问记录，维克多放下卷轴，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伊莫森果然没说实话！ “雷诺，准备迅鸟坐骑，和我去一趟兽穴。” **************************** 兽穴是领主饲养驯化猛兽的地方，归家族的狩猎总管管辖。兰德尔家族有两处兽穴，一处专门饲养熊狼虎豹之类的猛兽，另一处是伊莫森巫师培育迅鸟、战犬、青眼雕、林隼、驼羚和战马的研究场所。因此，它的位置十分隐蔽，建在领地西侧的云雀山脉深处，距离平湖镇77公里远，且没有道路相连。 维克多带着雷诺和夏克两个炼金民兵，骑乘迅鸟，仅用两个多小时便赶到了伊莫森的隐蔽兽穴。 两只毛皮青黑的炼金战獒率先从隐蔽处钻出来，摇头摆尾地欢迎自己的主人，三只迅鸟坐骑却炸了毛，喉咙里发出咕、咕的警告声，摆出战斗姿态，再不肯向前半步。 安抚好迅鸟，又命令战獒继续警戒，维克多三人穿过林木繁茂的山谷，听见了警戒犬的吠声。兽穴的炼金民兵守卫看清楚来者，喝止虚张声势的警戒犬，向维克多鞠躬致意道：“大人，日安。” 维克多跳下迅鸟，把缰绳递给一名守卫，问道：“伊莫森在干什么？” “狩猎总管正在迅鸟抚育区做试验。您要我把他叫过来吗？” “不用打扰他，我自己过去就好了。”维克多兴致勃勃地说道。他很想见识一下，巫师做试验的过程。 整个兽穴都没有防御性质的栅栏，房屋建筑都非常简单，四十个炼金人类充当伊莫森的助手，外围有8只炼金战獒不间断地巡逻警戒，一旦出现突发情况，炼金民兵将掩护伊莫森从任何一个方向迅速撤离到山区要塞。 伊莫森才是这里最宝贵的财富。 炼金民兵护卫领着维克多进入一处露天搭建的草棚，伊莫森正对着一只雌迅鸟念念有词：“宝贝，加把劲，一定要把蛋完整的生下来……注意，是完整的蛋，不是蛋壳。” 那只趴在草窝里的迅鸟明显已经是另一种生物了，它的背上和翅膀上的羽毛的完全脱落，露出角质化的黑色皮肤；翅膀的中间部分生出一簇白色骨刺，有朝利爪演变的趋势；漂亮的尾羽被一根无毛的尾巴所取代，酷似蛇尾，末端却有一根勾刺；斧头般的巨喙布满了细小的牙齿，一双眼睛弥漫着血红，显得凶残又嗜血。 “异化生物？” 维克多突然发声，全神贯注的伊莫森吓了一跳，随即脸色大变，惊叫道：“快宰了它！” 旁边的炼金民兵手起刀落，精铁弯刀拉出一道犀利的弧光，异化迅鸟的脑袋顿时掉落，殷红的鲜血向外喷涌。维克多心念一动，空气急速流动，形成屏障，喷溅的血液如同血色长虹，向侧面飞洒。伊莫森顾不上惊讶，连声说道：“快，快，快，把蛋取出来。” 炼金民兵掀翻异化迅鸟的尸体，用锋利的精铁弯刀，剖开它的肚子，戴着鹿皮长手套的手探进仍在蠕动的腹腔，取出两枚巨大的卵。 异化迅鸟的蛋表面沾有黏液，在蛋壳上腐蚀出斑斓的花纹，炼金民兵不用伊莫森招呼，自觉又迅速地用匕首刮下蛋壳表面的黏液，再用沾水的毛巾擦拭清洗，直到蛋壳不再升腾气味的刺鼻的白雾。 显然，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伊莫森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下蛋壳，心有余悸的说道：“幸好蛋壳还没有软，问题应该不大……库克斯，把这两枚蛋送到4号孵化巢，小心点，别碰碎！” 炼金民兵将异化迅鸟的蛋捧入一个盛器，抱着它转身离开草棚。 这时，雷诺在维克多的身侧，喝问道：“狩猎总管，见了主人为什么不行礼？” 伊莫森兴奋的表情僵在脸上，转头见到维克多暗金异色眼眸，化为惶恐，膝盖一弯，就要行半跪礼。 “工作的时候不必多礼。” 维克多探手托住他的胳膊，笑眯眯地问道：“伊莫森，你……在干什么？” 受宠若惊的伊莫森又变得眉飞色舞起来，扯掉遮挡口鼻的毛巾，张口想要介绍自己的研究，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憋出一个词。 “.…..生蛋。” 我看到才知道你在生蛋，没看到还以为你是个杀猪匠……维克多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又上下打量了巫师。 他穿着细亚麻衬衣，外面套着油帆布围裙，头戴兜帽，脸上原本还挂着毛巾，如果手里再拎着一把杀猪刀，和兰德尔领的屠夫没有什么区别。 考虑到伊莫森从事禁忌研究，无法向外人倾诉，身边的炼金人类一个比一个木讷，他憋了一肚子的话，却一时理不出头绪，实属正常。维克多想了想，问道：“生蛋的目的是什么？” 伊莫森眼睛一亮，滔滔不绝地说道：“大人，我在尝试提升迅鸟的肌肉和骨骼强度……以往，我通过选育、饲喂和训练的方法，培养更强壮更凶猛的迅鸟。但这改变不了迅鸟的骨骼和肌肉结构，尤其是中空的骨骼，严重限制了迅鸟的负重能力和抗击打能力。我想，迅鸟根本不需要飞行，细空骨骼减轻体重对它没什么实际意义，还不如让它们长出硬骨头。所以，我选择十五只雌鸟，对它们进行轻度异化，改变的它们的身体结构，再用它们的卵尝试孵化出骨骼坚硬的迅鸟。” 维克多好奇地问道：“不是说，异化生物不能生育吗？” “没错！”伊莫森兴致勃勃地介绍道：“异化生物会把胎儿吸收为身体的一部分，我用怀孕的野狼和警戒犬做过试验，都不能成功。但迅鸟的雏鸟是体外孕育的，它们的外表还有一层蛋壳保护。” “虽然异化迅鸟的体内也会分泌粘液，融化蛋壳，最开始的6只异化迅鸟全都失败了，但我可以控制异化迅鸟，命令它们把卵产下来。这个过程中，异化迅鸟能够压制吸收鸟蛋本能，不再产生大量的粘液……” 伊莫森顿了顿，惋惜地摇头道：“遗憾的是，异化迅鸟的身体结构发生了变化，根本没有办法产卵……我们只能杀掉雌鸟，人工取出鸟蛋。而异化雌鸟即便死亡，它们的血肉还是活的，仍然会吸收鸟蛋。由于我们经验不足，许多鸟蛋都被融化了蛋壳，只得到5枚不算完好的迅鸟蛋。” “我不确定这些卵能不能孵化出新雏鸟……我认为自然产下的卵，孵化成功的几率更大一些。” “刚刚那只迅鸟的异化程度最轻，有希望自己产蛋。我控制它的时候被……出了岔子，只能人工取卵了……”伊莫森懊恼地说道。他可以控制异化生物，却无法精准的控制异化过程，再想得到一只有产道的异化迅鸟，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维克多全然没有破坏伊莫森重要试验的愧疚，脑子里盘旋着另一个问题，沉吟片刻后，说道：“异化迅鸟改变了骨骼的强度，那它异化之前的卵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伊莫森心里咯噔了一下，搓着手，赔笑说道：“大人，我没有把握……这是一次尝试，万一要是成功了，您可以得到更强壮的迅鸟战禽。” “我没有责备你牺牲了15只成年雌鸟……肯花心思钻研迅鸟培育技术是一件值得鼓励的好事。”维克多微微一笑，问道：“你以前为什么不结合自己的巫术天赋，培育迅鸟？” 伊莫森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大人，我以前不敢，现在的胆子变大了，想得到您的青睐。” “因为，我现在是王国的殿下，有能力保护你了？” 伊莫森表情变化，隔了一会，坦然说道：“是的，我以前害怕被教会抓捕净化，甚至不敢去教堂做礼拜，又担心露出破绽，只得硬着头皮去教堂参加晨祷和晚祷，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米勒神父还称赞我的虔诚……我现在害怕殿下嫌弃我没用，所以就壮着胆子试验自己的巫术。” 维克多听完巫师的陈述，却摇头说道：“这些都是表象，并非原因。你以前和贝尔生活在蛮荒沼泽，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成天为温饱忙碌。如今，你养尊处优，无需为生存操心，难免想要研究自己的超凡能力。” “简单的说，你是闲得好奇。”维克多目光灼灼地盯着伊莫森，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么，你异化生物的原理是什么？” 伊莫森心脏发紧，感受到不容拒绝的威严，恭敬说道：“大人，通过这段时间的研究和试验，我发现，我总是先改变动物的灵魂状态，它们才发生异化，并完全服从我的意志。” “如何改变动物的灵魂？把它们改成什么样子？”维克多沉声追问道。 伊莫森仔细想了想，犹豫着解释道：“具体是如何改变的，我说不上来……这就是巫术天赋，接近本能，非要我描述的话，应该是‘侵染’……没错，是侵染！”他用力点了点头，提高音量说道：“在我眼中，几乎所有动物的灵魂都是红色，就像一团燃热的火焰。可是，不同的动物，灵魂火焰的亮度和色泽不一样，有的黯淡，有的明亮，有的橘红，有的深红……凡是被我异化的生物，它们的灵魂火焰都变成同一个亮度，同一个色泽……我怀疑，那是我的灵魂火焰应有的亮度和色泽。” “.…..不过。”伊莫森住口不语，隐蔽地用目光扫了下维克多的身边的炼金民兵。 维克多暗暗好笑，伊莫森一直误以为他的身边还藏着一名强大的巫师，炼金战獒和炼金人类都是那名巫师的杰作，并因此心生畏惧，害怕自己也被那名神秘巫师控制。 “都退下，走远点。”维克多挥退身边的炼金民兵，淡淡道：“你可以说了。” 伊莫森压低声音，有点小紧张的说道：“殿下，我还发现，您的凶暴狼和普通生物完全不同，它们的灵魂火焰是暗金色的。因为窥视它们的灵魂火焰，我为此还受了伤……我得提醒您，我可控制异化生物是因为灵魂侵染，您的那些凶暴狼，情况和我异化生物恐怕也差不多……它们受人控制。” 废话，不受控制的炼金生物，我要造出来干什么用啊？不过，伊莫森的魂火侵染，控制异化生物和我的魂火分割，控制炼金塔的原理是相同的……这也印证了始祖神灵分裂灵魂，制造血脉后裔的部分猜想，比如，九头蛇蜥对蜥蜴人的约束力……伊莫森的异化巫术的灵魂侵染原理似乎说明，灵魂形态发生转变，血脉法则全部激活，呈现为混乱无序的突变，演化另一种生命形态……这是否意味着，野蛮人之类的异人和人类的区别在于灵魂结构的不同？托佛文巫师发现人类血脉法则的原始性和多样性，那人类之所以还能保持人类的生命形态，是不是因为灵魂稳定的缘故？假设人类的灵魂形态发生变化，那人类是否会变成其他的形态的生物？精灵？蛮族？或者野蛮人都是人类变化的？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人类的灵魂结构，且没有让人类血脉发生混乱无序的突变？ 维克多收敛思绪，目光聚焦在伊莫森的脸上，笑容亲切地说道： “库克斯、雷诺、夏克他们都是家族精心培养的秘法战士。你不用担心他们的忠诚，更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你只要对我忠诚，我就会赐予你财富、地位、权力，甚至更悠长的寿命和青春。” 伊莫森赶紧半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尊贵的兰德尔殿下，我感激您的庇护与收留，我发誓效忠于您！” 维克多嘴角噙着优雅的笑容，淡淡说道：“我该相信你吗？桑顿男爵家的……马科林。” 伊莫森听到马科林的名字，膝盖一软，整个人都趴跪在了地上。 第557章 漏洞百出 异化迅鸟的尸体还在草棚里抽搐蠕动，它的创造者脸色惨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伊莫森牙齿打架的咯咯声，让“大人，饶命”的求告都变得支离破碎，难以辨识。维克多不禁暗暗摇头，掌握强大力量的巫师缺乏意志力，容易受人摆布，那就谈不上忠诚。 伊莫森可以一次异化并控制十五只迅鸟，足见他的魂火强度远超凡人，至少有白银巅峰的水准。他在维克多的面前连求饶、辩解的勇气都没有，可见他的意志还不如家族培养的精锐士兵。 维克多传奇级别的精神强度主要用于操控自身的血脉天赋，论精神压迫，他甚至比不上高阶的白银骑士。超凡骑士的精神力量可以针对某个精锐士兵，让他瞬间恐惧、僵直、迟疑，但不可能让他背叛主君，跪地投降。就算是西尔维娅也只能用精神之刺杀死巴斯特恩侯爵，却无法魅惑他改变主意。伊莫森就难说，恐怕索菲娅一个眼神都能让他吐露所有的秘密。他可以跪伏在维克多的脚下，就能向任何一个黄金骑士殿下举手投降。 伊莫森自幼接受封臣教育，按道理，他的意志不至于如此不堪。 问题或许出在他自身的经历上……他带着贝尔蒂娜逃离家族，事实上背叛了原先的主君，背叛了对光辉之主的信仰，同时也否定了他十几年来所追求的忠诚品质，意志侧出现了难以弥合的漏洞。他渴望重新获得主君的认同，又不断的否定自我，背叛家族的负罪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被我拆穿了谎言，首先想到的是背叛者应收到的惩罚……这种心理伤害不是依靠提升力量或地位能够解决的，如果我传授他心灵血脉秘法只会适得其反，帮他走上自立的道路……看来，还得从他的家庭关系入手，给他安排一个强势的妻子，再生一堆孩子……那两个室内女仆没什么用，伊莫森的妻子必须意志坚定，忠于家族……只能在银月庄园的贵族侍从中培养一个资深女见习骑士，当伊莫森的妻子。 维克多自动排除用贝尔蒂娜牵绊伊莫森的方案，一方面他舍不得把小胖墩还给伊莫森；另一方面，贝尔蒂娜的幸运光环涉及命运之力，米勒老头还特别喜欢她，他隐隐觉得贝尔蒂娜的出现并非偶然，无论是好是还，把变数置于掌控之下是最好的选择。 “别趴在地上，去你的居所谈话。”维克多冷淡地撂下一句话，转身向草棚外走去。 伊莫森还不知道维克多准备给他找个强悍的女骑士做妻子，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跟在维克多的身后。 进入兽穴的小木楼，维克多在客厅的主位上坐下，看了眼垂头丧气的巫师，表情平淡的说道： “给你一次重新交代的机会。” 伊莫森惊讶地抬了下头，又赶紧恢复垂首肃立，等候发落的姿态，连续两次深呼吸，试探性地用更亲近更谦卑的称谓：“老爷……”眼睛余光瞄到维克多无可无不可的神情，便壮着胆子，继续说道： “老爷，我以前交代的事情绝大多数都是真的……我原来叫马科林，桑顿男爵家狩猎总管的次子，我的妻子是男爵管家的女儿，名叫蒂娜……那年，我带着小贝尔陪蒂娜回家探亲，贝尔在房间睡着的时候，我独自进去照看她的时候觉醒了智慧指引巫术，我的手搭在贝尔的脸，浮现巫术符文，恰好被一个女仆看见了，她误以为贝尔是巫师，大喊大叫，招来了男爵管家的长子，也就是蒂娜的兄长，贝尔的舅舅……他当场拧断了女仆的脖子。” “其实，没有女仆撞见巫师符文，产生误会的人是蒂娜……贝尔的亲生母亲。”说到这里，压在伊莫森心里的石头似乎消失了，语气透着轻松，说道：“蒂娜没有大喊大叫，她轻声问我该怎么办？我能知道该怎么办？我当时已经吓傻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蒂娜便去找了她哥哥，然后男爵管家也知道了，当天晚上，我的父亲也悄悄地来到管家的庄园，大家一致决定，把贝尔处理掉……我的意思是，将贝尔抛在野外，让她自生自灭。实际上，我是想控制异化战犬，暗中搭救她。” 巫师突然激动了起来，大声说道：“可是，蒂娜坚持先毒死贝尔，再把她掩埋！老爷，您能想象吗？贝尔的亲生母亲，要毒死自己的孩子，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才19岁，蒂娜刚满18岁，她居然想杀死贝尔！” 冷血的人也分为许多种，既然决定处理掉贝尔，用无痛苦的毒药总比把她丢在野外，任虫蚁啃噬，野兽撕咬要仁慈的多。事实上，蒂娜选择的处理方式比伊莫森的提议更具风险，因为贝尔迷路野外，葬身兽腹属于常见的意外，几乎无法追查。而毒死后掩埋尸体有可能露出马脚。这更像一场母亲坚持的葬礼。 伊莫森应该明白蒂娜的用心，否则他不会把妻子的名字加入贝尔的名字当中。只是他无法面对残酷的事实，用妻子冷血的理由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维克多不会揭伊莫森的伤疤，这会彻底地击垮巫师。 “说事实。” “我们带着贝尔去了野外，蒂娜抱着贝尔，她的哥哥动手挖坑，我……”伊莫森沉默许久，脸色变得阴沉，声音冰冷如同冬天的朔风，“蒂娜一遍一遍的亲吻贝尔，她的哥哥却等的不耐烦了，拿出加了毒药的蜜糖，想喂给贝尔……呵呵，我怎么能容许他们杀害我的女儿？我命令猎犬群袭击了蒂娜的哥哥，然后杀死了他……蒂娜这才知道我才是巫师，我要她和我们一块走，她假装答应，趁我不注意，她抱着贝尔又想逃跑，还大声呼救，咒骂我是魔鬼的子嗣……老爷，我不是魔鬼的子……” “别说废话！” 伊莫森悻悻地低下头，继续说道：“我强迫蒂娜喝下毒药，单独给她挖了一个坟墓，然后带着贝尔一路逃亡，直到被老爷搭救。” 理智的人不会偏听偏信，伊莫森的说法只是站在自身立场上的一面之辞，并百般遮掩另一个真相。维克多不急于指出他的漏洞，心平气和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向我撒谎，声称贝尔的母亲为了保护她，被自己的哥哥杀死？” 噗通一下，伊莫森又跪了下来，自责惶恐的求告道：“老爷，我一直告诉贝尔，她的妈妈很爱她，所以才编了那个故事……您第一次召见我的时候，贝尔就在我的身边，我……我真的做不到当着贝尔的面，说出她妈妈要杀死她的事实。” 维克多点了点头，感慨的叹道：“伊莫森，你的确是个好父亲……” 听见兰德尔殿下称呼自己的化名伊莫森，而不是真名马科林，巫师顿时松了口气，定了定神，谦卑地说道：“主人，求您宽恕我不坦诚的过失。” 附庸犯下不坦诚的过失，应当请求主君责罚。伊莫森却哀求赦免，说明他心中有鬼，对维克多还是有所隐瞒。 伊莫森心虚气短，维克多反而感到满意。如果一个人装模作样的请求责罚，一边又试图掩藏更大的秘密，那他绝非善类，要么心存恶意，要么自作聪明，以为可以戏耍主君，蒙混过关。 当然，伊莫森真要这样，维克多也不会弃他不用。兰德尔殿下自信能够驾驭这类自我感觉良好的中二病患者，只要他们像伊莫森一样有价值。 维克多毫无遗漏地感知伊莫森一切细微的变化，包括他言辞中的漏洞和微妙的心理状态，也被推演的一清二楚。 “伊莫森，银月庄园的两个室内女仆嫁给你已经三年了，你们始终没有生下孩子……是你嫌弃她们不够漂亮，还是你自己有问题？”维克多用调侃的语气问道，并说：“你如果不喜欢她们俩，就别耽误她们，让她们改嫁别人吧。” 巫师顿时急眼了，支支吾吾地辩解道：“大人，我们的感情好的很……只是，只是……” “……只是。”维克多接过话头，身体微微前倾，眼神森然的说道：“你担心她们给你生下的孩子像贝尔蒂娜那样，也是个巫师！” 伊莫森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地板上。 维克多继续说道：“你一再强调，贝尔被人误以为觉醒了巫术天赋，管家和狩猎总管两家才决定处理掉她。你在向我表达，贝尔不是巫师……既然如此，贝尔的舅舅和妈妈要杀死她的时候，你只需主动站出来，表明巫师的身份，澄清误会，自己逃亡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蒂娜会照顾好贝尔的……可你为什么要杀死蒂娜和她的哥哥，再带着贝尔一路逃亡？” “你不得不杀死自己的妻子和妻兄……因为，贝尔并没有被人误会，她是个小巫师。” 第558章 命运的相聚 “另外，你声称自己编了一个故事，告诉贝尔蒂娜，她的妈妈很爱她……你怎么可能当着贝尔的面，杀死她的舅舅和妈妈？” 维克多十指交扣，搁在写字桌上，嘴角勾勒出讽刺的冷笑，说：“只有一种可能，贝尔没有目睹事件的经过，她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 “我猜测，事情是这样的……当天，暴露巫师身份的人不是你，而是小贝尔。她呈现巫术符文，从被人发现到桑顿管家找来你的父亲商议对策，她都一直在沉睡。贝尔那么可爱，她如果能哭闹一下，她的外祖父和祖父未必舍得处理掉她……知道我为什么用‘处理’而不是‘杀死’吗？小贝尔始终昏迷不醒，无法自主进食饮水，很难养活。如果留着贝尔，男爵管家的外孙女生病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驻守神父的耳中……贝尔生了怪病不找牧师治疗，难道别人不会怀疑吗？如果找牧师治疗，岂不是自投罗网吗？既然贝尔活不下来，还会拖累到两个家庭和桑顿男爵，那就只能悄悄处理掉了……蒂娜和你都接受了管家的意见，对吧？” 维克多靠向椅背，一边观察伊莫森的面部表情，一边说道：“事到临头，你们后悔了，蒂娜迟迟不愿意放手，她的哥哥失去了耐心，对她采取强制手段，夺走了贝尔。你忍不住和他打了起来，但不是他的对手，被揍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妻兄要给贝尔灌药，便召唤猎犬群，杀死了管家的儿子。” “你在妻子面前使用巫术，残害她的同胞兄弟。此时，蒂娜完全相信你就是魔鬼的化身，贝尔是魔鬼的阴谋。她试图消灭贝尔和你，或者打算向牧师告发你们父女俩都是魔鬼……不得已，你又亲手杀了贝尔的母亲。” “伊莫森，你对我隐瞒了贝尔是个巫师的事实。” 维克多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惋惜，伊莫森听到耳里，却寒毛直竖，惊慌失措地哭叫道：“殿下，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贝尔不是巫师，她真的不是巫师……求求您，放过贝尔吧……” “够了!”维克多厌恶地看了眼大哭大叫的伊莫森，淡淡说道：“别用废话浪费我的时间，你现在可以选择继续解释，或者像鼻涕虫一样赖在地上。” “老爷，我解释，我可以解释……”伊莫森赶紧从地板上爬起来，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声音急促的说道：“老爷，您的推测基本上都是对的，可我当时确实觉醒了智慧指引天赋，呈现巫术符文，我不确定贝尔的昏迷是不是我造成的，也不确定我的智慧指引巫术是不是她激发的……我，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贝尔究竟是不是巫师……” 维克多心中一动，打断他的话语，问道：“你当时为什么不能确定？” 伊莫森露出回忆的神色，隔了一会，说道：“因为当时我听到破碎的呓语，那是我第一次听到魔鬼的声音，也是唯一的一次，我整个人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浑浑噩噩，无知无觉，蒂娜叫醒我的时候，我看到我的手还是抚在贝尔的额头上，有巫师符文在她的头顶转动……大人，我同您说过，我记不住巫术符文的样子，而且那是我第一次呈现巫术符文，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当时也怀疑贝尔是个巫师……后来，我就知道了，她不是巫师。” 维克多沉吟了下，问道：“理由呢？” “老爷，我和贝尔在大沼泽相依为命，一起生活了十二年，从没有发现她会任何巫术！”伊莫森双手握在胸前，急切地辩解道：“老爷，如果贝尔真的是巫师，我绝不敢向您隐瞒的，这会害死她的……就是因为贝尔不是巫师，我才想让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而且，而且米勒老爷特别喜欢贝尔，神圣的教宗冕下还亲自施展神术为贝尔治病，她怎么可能是巫师？山区要塞的布索大人告诉我，任何人只要超过十五岁的年纪，就不可能再觉醒巫术了……贝尔已经19岁了，她不会是巫师了。” 维克多面色稍霁，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肯再要几个孩子？” 伊莫森表情痛苦的解释道：“我害怕我后面的孩子还是像贝尔那样长不大，活不长……贝尔得了怪病都是我害的，是我突然觉醒的巫术害得她昏迷不醒，醒了以后，她成长的特别缓慢……幸好，殿下请托神圣的教宗冕下为贝尔治病，她现在总算好了一些。可是，您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有怪病的孩子。所以我偷偷地配草药服用。” 维克多修长的食指轻轻敲打桌面，沉吟问道：“你对我隐瞒真相，主要是为保护贝尔？” 伊莫森久久沉默，抬起头时，已满脸泪痕，擦着眼泪，哽咽道：“我没想杀蒂娜……蒂娜捡起铲子，要砸死贝尔。我受了伤，躺在地上，无力阻止她，也来不及控制异化战犬拖拽她的衣服，战犬咬到了她脖子……我不是故意的。” “嗯。”维克多点点头，从书桌后面起身，上前拍了拍巫师的肩膀，举步向门外走去。 伊莫森咬咬牙，跟着维克多走出木屋，在他登上迅鸟之前，颤声问道：“老爷，我的家人……他们怎样了？” 维克多跨上迅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说道：“你杀了桑顿男爵管家的儿子和女儿，背叛桑顿家族，你认为你的家人会怎样？你的家人受到桑顿男爵的贬斥，失去狩猎总管的职务，赔偿管家800亩封田，狩猎总管的职务由管家的堂侄担任……不过，桑顿男爵又得重新任命一个狩猎总管了。” 伊莫森神情黯然地说道：“是我害了他们。” “哼。库克斯抽伊莫森三鞭子。以后每个月见到他都抽他三鞭子，连续抽5个月，不许抽残抽死。”维克多抖动缰绳，带着雷诺和夏克扬长而去。 “多谢主人，多谢主人！”伊莫森喜出望外，跪在地上对着维克多的背影连声道谢，却被炼金民兵拎小鸡一样的拎到后面，行刑去了。 伊莫森一家的悲剧令人唏嘘，维克多却没有任何感觉，并非他冷血无情，而是心态的差异造成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超凡者能够驾驭自身的情感，领主也无法代入普通人的视角。 这场悲剧的根源不在于对错，只在于弱小。教会压制巫师，是为了切断魔鬼对人类国度窥伺，维护现有的统治秩序。桑顿男爵、桑顿管家和狩猎总管都是光辉法典的收益者，维护教会制定的教规，剔除巫师的影响无可厚非。如果桑顿家是个实力大领主，有能力控制并豢养巫师，结果就会不一样。 既然无法保护贝尔，为了保全家族，蒂娜的哥哥决定处理掉外甥女并没有错。他错就错在，察事不明，行为莽撞，激怒了巫师妹夫，又不是巫师对手，活该被反杀。 蒂娜认眼见丈夫突然用巫术杀害兄长，认为伊莫森被魔鬼附身，贝尔蒂娜是魔鬼之女，抱着大义灭亲的念头，想要除掉祸患，这也没有错。她错在愚昧无知，没有自知之明，和她哥哥一样的鲁莽冲动。假如她虚与委蛇，先摸清伊莫森的底细，无论选择跟着丈夫逃亡，还是选择替兄长复仇，也不至于横死当场。 伊莫森为了保护女儿，保护自己，迫不得已消灭来自妻子和妻兄的威胁，那就更没有错了。他错在懦弱胆怯，优柔寡断，不敢面对现实，不敢反抗权威，导致亲手杀死了爱妻和亲人，留下终生遗憾，深陷痛苦悔恨而无法自拔。 如果他及时用异化猎犬控制住局面，将那些想处理掉贝尔的亲人先收拾一顿，再向他们坦白身份，表示要带着老婆孩子逃亡，他们敢不答应吗？敢向教会告发吗？他们只会设法掩盖事实真相，对外宣称狩猎总管和他的妻儿遭遇野兽，不幸罹难。 所以说，强大不依靠力量、智力、财富和权势，而是源于心性、意志和智慧。 幸好，人的心性与意志会在逆境中成长，智慧会随着岁月而沉淀。如今的伊莫森和十几年前的毛头小子马科林不可同日而语。 对于伊莫森的遭遇，维克多也只是稍微感慨了一下。他留意到伊莫森那一次巧合的呓语。 正是因为那一次魔鬼呓语，伊莫森暴露了巫师身份，带着贝尔蒂娜出逃桑顿男爵领。但那个时间节点恰逢森林人马迁徙，岗比斯王国开拓人马丘陵。假设不在那个时间段，伊莫森和贝尔不可能横穿森林人马的领地，潜入大沼泽隐居……八年之后，我激活炼金塔，埃德文大师探索大沼泽，遭遇伊莫森的异化老鼠；我又派遣炼金民兵杰克进入大沼泽，搜集净化水晶，杰克发现了贝尔蒂娜和伊图戈斯的脚印。紧接着，蚁潮东进，伊莫森被迫搬到半龙人部族附近定居，那个位置靠近山区要塞的西侧，然后米勒神父来到兰德尔领，我派遣炼金民兵侦查大沼泽的地形，俘虏了伊莫森父女，导致伊图戈斯失控，变成真正的异化生物……西尔维娅手刃双头龙蜥，人马丘陵得以培养异化战兽军团，而伊莫森成了我的手下，贝尔蒂娜和米勒老头非常亲近。 冥冥中，有一股命运的力量把我们都连在了一起……我是炼金帝国复兴的代言者，送我来人马丘陵的存在必定是炼金帝国阵营；光辉之主疑似炼金帝国的最高成就，米勒神父应该和我属于同一阵营；米勒和贝尔蒂娜亲近，替伊莫森父女掩饰巫师身份，那推动伊莫森父女命运线的神秘存在和我背后的超凡生物，难道是一个家伙？ 假设，我、西尔维娅、贝尔蒂娜和米勒同属一个阵营，或者相互能成为助力，那我们的相遇不会是巧合。神秘存在让炼金塔的主人、神灵骑士、光辉之主的神眷者和巫师四种强大力量聚在一起，肯定是为了对付某个特别强大的对手。 关键是时间！还有敌人的形态和灾难的爆发方式！ 维克多神情严峻，目光深邃地眺望平湖镇大教堂的方向，暗忖道： “我该找米勒老头谈谈了。” 第559章 各自的领域 第二天上午，平湖镇。 数千名工匠顶着火辣辣的阳光，在大教堂工地上挥汗如雨。身穿白色细亚麻高阶教士长袍的戴恩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看着雄伟渐显的兰德尔大教堂和蚁附其中的信徒工匠，嘴角忍不住地向上翘起，露出满意又期待的笑容。 三年前，他陪同兰德尔殿下出访纳维尔王国的时候，兰德尔大教堂刚刚开始修建地上部分的建筑群。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大教堂已初具规模，灰岩构造的底层框架拔地而起，工匠们开始用青砖垒砌中上层的部分，照这个速度，再有两年，兰德尔大教堂的主体部分就可以竣工了，剩下的仅是雕琢美化的工作。 对于侍奉光辉之主的神职者而言，看着瑰丽雄奇的兰德尔大教堂一天天的变成现实，本身就会有巨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不仅米勒神父喜欢每天在工地上溜达几圈，修道院的卡丽娜修女和通识学校的传教牧师凯伊有事没事也往大教堂工地里钻。戴恩才会不让这些兄弟姐妹瞎提意见，他把巡视工地，监督大教堂修建进度，当成每天例行的工作。 其实，这是驻守神父才有的权力，兰德尔领包括戴恩在内的所有神职者都应该服从米勒的调遣。但实际上，神职者们都以戴恩为马首是瞻。他能够把持兰德尔领的教务，除了自身的能力和背景，以及高阶牧师的身份，同兰德尔殿下的良好关系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当然，米勒神父基本上不怎么过问兰德尔领的教务，让戴恩省去了许多麻烦。 兰德尔领的低阶神职者们对米勒多少有些轻视，认为他的能力不足以打理近二十万信徒的教务工作，认为他能有今天的地位，是至高主的恩宠，早早地就结识了兰德尔殿。 戴恩不这样想，他获得神术权限越高，对米勒神父就越发敬畏，偶尔还会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能达到米勒神父的层次。 兰德尔殿下不也开始退居幕后了吗？对于顶级的超凡者而言，权力仅是手中的工具，拿得起，也能放得下，绝不可以束缚自由的意志。在这一点上，依托凡人信仰之力的神职者比高阶骑士差得太远，整个教会恐怕只有米勒和图尔南斯可以不为权势所累。 克莱门特告诉戴恩，如米勒这样的顶级神眷者类似至高主的耳目，负责监视、修复魔鬼对人类国度的潜在影响，他们的力量来自于至高主本身，无需圣力池的权限。某种意义上，教会苦心经营的传教体系，也在为他们服务。 旁边的一名圣武士突然指着一辆缓缓驶来的马车，开口提醒道：“戴恩大人，您看那边。” 那是一辆普普通通的双轮马车，适合在城内行驶，外表没有任何标识，但戴恩认识车夫和随从，他们都是兰德尔殿下的亲卫。 “我一个人过去看看。”戴恩心中一动，向圣武士和教堂侍从吩咐了一句，独自踱下高台。 走到马车边上，向雷诺和夏克点点头，戴恩隔着车帘，对里面的人笑道：“维克多，不出来聊聊吗？” 车厢里出来维克多的有气无力的抱怨：“这么热的天气，我戴兜帽被人当成傻子，不戴兜帽又被人围观，还评头论足……反正我不下车。车子太小，也坐不了两个人。我的朋友，委屈你站在外面和我聊天了……哈哈。” 戴恩摇头晃脑，啧啧有声的反击道：“我不嫌热……我想去那就去那，也不用戴兜帽，也不会有女人对我评头论足，就算有，也没关系，反正我听不到。” 骑士的美貌有时候也是麻烦，对于普通民众而言，美貌的贵族就像明星一样，走到哪里都会引来一大帮人围观。超凡骑士能够共鸣虚空元素，弱化自身的存在感，维克多没有这个本事，偏偏耳朵还特别灵敏，民众的窃窃私语都听的一清二楚。 当然，被人看一看也无所谓，可是维克多每次在平湖镇现身，附近的交通状况都会出现问题，甚至整条街区的运转也受到影响。莉莉娅强烈要求他没事不要在平湖镇四处闲逛。 自己建造的城市，自己不能逛，维克多郁闷地无言以对。 戴恩在车外哈哈大笑，却听到维克多问：“平湖镇的旅舍、酒馆、赌场这样热闹的地方，你能去吗？哦，你是可以去的，去了之后，里面的人一个个的全溜走了。” 高阶牧师得意洋洋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精彩，旋即又摇头失笑，问道：“殿下，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找米勒老头的。”维克多回答道。 “……米勒神父。”戴恩敛起笑容，皱眉说道：“他刚刚才走，说是外出采集蓝芯草，可能要在野外住几天。”顿了顿，试探问道：“殿下找米勒神父有事吗？” 现在是采摘蓝芯草季节，可是兰德尔领现在有18万人，那里需要米勒神父亲自去野外采集草药？这是故意躲避我……维克多暗自嘀咕了一声，随意地说道： “我一个关于自身血脉天赋的问题想请教米勒神父。” 戴恩对米勒神父肃然起敬，并感到自豪和欣喜。西尔维娅身为神灵骑士却无法替自己的情人指明道路，而米勒神父却能帮助到他。在世俗的殿下当中，维克多显然与教会的关系更加亲近。他乘机说道： “维克多，你有没有听说，金水城近期准备发布命令，禁止封臣家庭的幼年儿女去通识学校学习？” 维克多拉开车帘，打量了戴恩，微笑问道：“我想知道，如果通识学校和职业学校的幼童当中出现巫师，教会打算怎么处理？” 戴恩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是净化掉。” 维克多优雅的笑容变得玩味，挑了下眉毛，问道：“在什么地方净化？什么时候净化？是这里？还是押送回裁判所总部？” “……这个。”戴恩的表情略显僵硬，委婉解释道：“一般来说，成年人巫师太危险，应当就地净化。幼年巫师秘密押送回裁判所净化……毕竟，当众净化小巫师的影响不太好。” “原来是这样。”维克多睨了他一眼，收回目光，自顾自地说道：“兰德尔领有不少其他家族的密探，他们遵守这里的规矩，我把他们当子民看待。可他们要是危害到兰德尔家族，我只能让他们失踪。” 戴恩叹了口气，颔首道：“教会不干涉领主的治权。” 维克多脸上浮现笑容，说：“我会在人马丘陵推动通识学校的建设，争取每一个佃户子女都能入学。封臣不愿意把子女交给通识学校抚育，我也没有办法。” 戴恩在胸前虚画圣徽，颂道：“愿殿下沐浴至高主的荣光。” 与戴恩初步达成共识，维克多掉转车头，驶向平湖镇外。 三个小时以后，在兰德尔领东北侧的一处丘陵谷地，他见到了正躺在草窝里睡午觉的米勒神父。 维克多走上前，笑嘻嘻地招呼道：“喂，老家伙，你睡在这里不怕被野兽叼走吗？” 老牧师睁开眼睛，瞄了他，又转过身体，咕哝道：“我躲在这里，你都能找的到？” “只要是我熟悉的人，他留下的痕迹不超过一天，彼此相距不超过200公里，我总能找到他……这叫追踪直觉。”维克多蹲下身体，从米勒身边拿起空空荡荡的背篓，嘲笑道：“你大老远的从平湖镇跑到野外，连一根蓝芯草都没采着，还不如半大的小子。” “你懂什么？我……我是带教堂侍从出来学习辨识草药，他们都在附近采集蓝芯草。”老牧师一骨碌地爬起来，劈手抢过背篓，叫嚷道：“你来找我，准没好事。” 维克多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你当初答应过的，只要我晋升殿下，你就告诉我所有的秘密？” 米勒翻了个白眼，问：“我有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 维克多冷笑道：“老家伙，你不守承诺。” “放屁！”米勒大怒，挎起背篓，气冲冲地往山谷外走。 维克多才不会被他的小伎俩唬住，跟在后面念叨：“你说过的话不认账，就是耍赖，就是不守承诺。我告诉你，我的记忆力非常好，不会出错的。” 米勒停下脚步，转过身，老脸上露出狡狯的笑容，说道：“你的记忆力，我的记性也不差，我当初是怎么说的，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当时说的是，等你学会自律，我会找你谈谈……没错吧？什么是自律？你急吼吼地来找我，这能叫自律？什么叫我找你谈？就是我找你谈，不是你找我谈！” 目瞪口呆地看着得意洋洋的老牧师，维克多噎了好一会，转动眼珠说道：“你知道我想了解什么秘密吗？我都还没有问，你怎么能知道我想和你谈什么？” “哼，不管你准备和我谈什么，能说的，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能说的，你问了也是白问。” 维克多笑呵呵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问了……你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摇头好了。” 米勒神父楞了一下，哈哈笑道：“小家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擅长观察细节，精通语言陷阱，能够揣摩人心？兰德尔殿下可是出了名的狡猾。” 维克多收敛笑容，目光灼灼地说道：“我提十个问题，你也向我提十个问题……你不觉得这样会很有趣吗？” “孩子，你不用试探我，是否了解你的秘密。”米勒摆了摆手，摇头说道：“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不代表我知道你的秘密，或者我知道的秘密都是正确的，仅仅是因为我自律。” 他迈开脚步，边走边说：“我只有不到百年的寿命，兰德尔殿下却可以活到两百年以上，我们看待事物的方式能一样吗？我并非全知，你也不是全知，我告诉你的秘密，你如何判断真伪？如果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只要听我的就好了，何必要问？如你不信我，我何必要说给你听？” 寿命不同，看待事物的方式不同……这是在暗示魔鬼、邪神和我们的时间尺度不同，祂们设计一个阴谋的时间跨度可能有数千年，甚至以万年计，不一定能对现在的时间线造成直接影响……维克多皱着眉毛，跟在米勒的后面，隔了片刻，说道： “我不在乎秘密的真伪，我奉行假设与求证的判断方法……您不妨随便说一说。” “我在乎真伪！”米勒有些急躁地说道：“我在乎真的变成假的，假的变成真的……就好像，你开拓南大陆，遇到一群蛮族，然后你制定了一个突袭计划，却被蛮族提前掌握了。那你还会实施最初的突袭计划吗？” 维克多悚然一惊，明白了米勒的意思。未来的事情变幻莫测，可真可假，可对可错，神眷者和他的对手在命运的范畴进行角力，但不能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计划。因为双方的寿命不同，时间尺度不同，祂们只要停止动作，等米勒老死，后面的事情就难说了。 米勒担心我坏了他事情……可是我怎么才能知道，他对命运的扰动会不会危害到我？ 维克多心念电转，思索许久，还是直言不讳地问道：“老家伙，你会不会坑我？” “我坑你，你不会反抗吗？”米勒神父用鄙视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气愤地嚷道：“你怕我坑你，还追过来问我什么什么秘密？你是不是来搞笑的？” “我相信你，才会这么问！” 维克多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赔笑说道：“米勒牧师，你看，我花了几十万金索尔，帮你建造兰德尔大教堂……您多少透露点东西给我吧？” “呵呵，我以前没见识，可我不傻啊……你建大教堂有多少好处，我都已经弄清楚了。”米勒笑呵呵的数落道：“你建大教堂，兰德尔领教区有一个5级牧师戴恩，他下面会有2个裁决武士，15个中阶圣武士，100个初阶圣武士；教宗还在兰德尔领设了南丘修道院，卡丽娜修女精通草药培育和医术。再过十年，等卡丽娜修女打理的药田成熟，兰德尔领就有了自己的草药来源，南丘修道院还会向你的子民传授草药种植、果树嫁接、配药治病的技术……还有凯伊传教士，既是牧师又是学者，精通怪物学。你的士兵渡河南拓，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怪物吧？他就在通识学校向兰德尔子民传授对付怪物的知识……你建了大教堂，克莱门特也没有亏待你。我还听说，你可以通过大教堂发布冒险任务，雇佣排名靠前的骑士游侠……” “好了，好了。” 维克多赶紧打断米勒神父的话语，说道：“您直说吧，想要我干什么，才能透露一点秘密给我？但我先提前声明，我不一定照做。” “呵呵，又在试探我。”米勒揶揄地说道：“我现在让你做任何事情，你马上又会胡思乱想。”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说道：“这是我的一项天赋，我自己也控制不住。” 米勒苦笑摇头，叹息说道：“维克多，我知道的秘密未必是真实的，现在告诉你才叫害你……你为什么不能像西尔维娅那样，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维克多眸光闪动，沉声说道：“西尔维娅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存在是她应付不了的……换句话说，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要遵循元素海的法则，管祂是魔鬼还是邪神，只要进入现实世界，都会被转化为可以消灭的存在。”指了指自己脑袋，又说：“可我不是西尔维娅，既然我有智慧天赋，为什么不充分的运用它的特性，按照自己的方法解决问题？我能够开创心灵血脉秘法，足以说明我的方法非常有效。搜集、拼凑、推演、求证、应用，就是我解决问题的方法。” “我们都不能兼顾所有的领域。”米勒神父赞赏地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我选择人马丘陵，是因为靠神灵骑士比较近……她代表世界本源的意志，就像一座灯塔，我藏于亮光之下，更方便隐藏自身。你现在光芒也越来越亮，命运之力对你的干扰越来越小……这才是你要做的事情，明白了吗，兰德尔殿下？” 维克多沉默片刻，问道：“你怎么看待巫师？” “没什么不好的。”米勒淡淡说道。 维克多紧接着问道：“人类有巫师，有骑士，有神职者，有普通人，有我这样的半精灵，尼奥韦斯特那样的蛮族血脉骑士……鸢堡的一位巫师告诉我，人类血脉可能是最原始的血脉，具有强大的兼容性，这是不是问题的原因？” 米勒使劲拽着下颌的胡须，脸上的皱纹都揪成一团，隔了好一会，才摇头道：“我不确定……我对你和那个巫师猜想不感兴趣，对不能改变的历史真相也不感兴趣，我只能告诉你，人类可以被称为原生种。” “……原生种。”维克多把这个名称放在心里咀嚼了一下，抬头笑道：“光是一个名字，对我没有任何帮助……也许在未来的某个地方，我能遇到这个名词，并把它和人类联系在一起。所以，我要谢谢你。” 米勒拍着额头，愁眉苦脸的说道：“我就不应该和你讨论这个话题。” 维克多哈哈一笑，说道：“牧师大人，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奉承……我还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呃，你别走啊！” 第560章 魔箭与虚空行走 两天之后。 在阳光普照的云雀山脉深处，一座巍峨的城堡耸立于丘陵之上。它远离尘世，四周围绕谷地、群山和树林，透过浓密的树木，隐约看见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穿越谷地，盘旋着通向城堡，那是驼羚运输队踏出的道路。城堡两侧的谷地，有宽敞的兽栏，几个马夫在里面照顾成群的驼羚，还有叮叮当当的铁匠铺，以及烟囱笔直的巨型砖窑，鞣制皮革的皮匠工坊，当然也少不了成排的房舍、仓库和农田。 维克多站在要塞的城墙上，俯视山谷中的建筑群，暗忖应该给这里起一个小镇的名字。 他建造山区要塞的初衷是给自己准备一个隐秘的藏身处，针对蚁人，也针对西尔维娅。他当初对神灵骑士一无所知，生怕自己会遭到约克家族的软禁，在去蔷薇庄园之前，制定了一套备用方案，包括修建这处秘密基地。 谁知道，西尔维娅成了他最心爱的伴侣，炼金生物却遵照他的意志，把山区要塞建成如今的规模。这里能容纳3000多人，生产设施齐全，要塞储备的物资足够500名士兵坚守三年，完全不亚于一般的军事小镇。 不过，山区要塞现在特别冷清，生产区的工匠和要塞守卫加起来还不满80人。事实上，随着维克多不断向外派遣炼金人类，山区要塞已经由生产基地转变成训练基地，主要负责向新制造的炼金人类传授社会常识和一部分新技能，同时也具有加工储备稀有物资的功能。 山区要塞始终维持120人的采矿冶炼队伍，并在北面70多公里处的山区，建有一座火晶熔炉，矿队采掘矿物，就地熔炼成精铁锭和瑟银，再用驼羚运回山区要塞。另外，要塞西侧的沼泽还有一座前进基地，蜥蜴人和地精采集的萨隆磨铁矿、六足鳄和巨蚺皮革和其他的珍稀泽生资源都通过前进基地的悬崖吊蓝运回要塞，加工并储藏。 除了一些会变质的生物资源，山区要塞已经不再向外输出物资，但它储备的物资总量非常惊人，仅六足鳄和巨蚺的皮革就能制作500套顶级皮铠。像瑟银重弩、蚁人甲胄、秘银锭、瑟银球、精金锭都安静地躺在要塞的密室中。 “这里就像一颗沉眠于地下的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出新芽……以后就叫新芽镇吧。”维克多回过头，对着从身后靠近的炼金辅兵，笑问道：“布索，新芽镇、新芽堡，你觉得怎样？” “大人，只要您高兴，这里就叫新芽镇。”布索走上前，打开手里的长木盒，介绍说，“这是按照您的要求打造的瑟银萨钢箭。” 盒子里放着两支细长钢锥，它们的色泽漆黑如夜，一端尖锐锋利，一端如羽箭尾部，却不带箭羽。 维克多拣起一支，放在手中轻轻一折，瑟银萨钢箭轻松弯曲，又迅速弹起，箭锋的残影抖动，振出如野蜂扇翅的嗡鸣。 这就是萨隆磨铁融合瑟银打造而成的瑟银萨钢箭，能够自由弯曲且可以灌注虚空元素的超凡箭矢。 “给我弓。” 从夏克的手中接过鹰翼战弓，将漆黑如夜的超凡箭矢搭在蛛丝弓弦上，维克多的眼睛亮起金色光辉，进入超限状态，激发涌动和风行，双臂微微用力，瞬间拉满560磅的金属战弓，青黑色的气流环绕着瑟银萨钢箭，迅速转为靛蓝的虚空风元素。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狂暴的虚空风元素随着维克多的心神，融入瑟银萨钢箭，靛蓝涌动的奇异光泽消失，露出如夜空般暗沉的瑟银萨钢箭。 此刻，维克多又产生了额外的视角——瑟银萨钢箭的视角，他明悟到这是3.6米直径的盲感附着于灌注了虚空风元素的箭上，是另一种形式的风语。脑海中瞬间冒出一个概念： 半元素化的魔箭！ 同时兼顾盲感和肉眼两个视角对维克多的精神力造成极大的负担，来不及细想，直接进入天启，双眼转为金黄色，时间的流速似乎被放慢了五十倍，手指一松，漆黑暗沉的魔箭脱弦而出，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射向天际。但在他的盲感中，箭矢周围3.6米的球形区域内，风元素以层层接力的方式被吸入魔箭，转化为虚空风元素，缓慢而灵活的在空中游动，而金黄色眼瞳看到的是一条细长的黑色魔蛇，以每秒531米的速度在空气中激射游移。 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感受，灌注了虚空风元素的瑟银萨钢箭仿佛有了生命，成为维克多的一个分身，随着他的意念，变向飞行，它转了一个弯，灵巧的游过树枝的缝隙，钻入坚硬如铁的铁杉树干。风元素被木头隔绝，维克多失去了对“分身”的控制，虚空风元素瞬间爆发，将铁杉树干切割成满天碎片，咔嚓一声，树冠轰然倒塌，砸向地面，而魔箭已经洞穿坚硬的树干，飞的无影无踪。 维克多解除天启，x-3迅速给出了测试结果。 追踪魔箭，箭矢飞行速度461米每秒，控制范围1108米，控制最长时间3.6秒，魔箭具有半元素化的特性，箭矢附加锋锐、破甲属性，虚空风元素受到萨隆魔铁的约束，变得更加凝练，对目标同时造成物理伤害和虚空风元素伤害，当魔箭射入进目标体内，灌注的虚空风元素就会在内部爆发，因此它对生命强韧且具有元素抗性的敌人构成致命威胁。 由于控制追踪魔箭需要极高的精神力量，维克多必须进入天启状态，而且在引导箭矢的过程中无法移动。每施展一次追踪箭技，消耗精力的自然恢复时间为26分钟，以他目前的精神属性，可以连续使用3次追踪魔箭。 强悍！非常强悍！ 可以说，半元素化的追踪魔箭已经超越了宿敌，成为维克多最强大的攻击手段。有了这项战技，他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传奇射手，即便是黄金骑士也很难连续抵御三次追踪魔箭。 当然，连续使用三次追踪魔箭，他和死鱼也没什么区别了。 一千米的距离对于黄金阶的生物而言，根本不能算遥远。 维克多抚摸左手中指上的一枚白水晶戒指，渐渐萌生了一个想法。 前两天，他向米勒神父请教了虚空闪烁的问题。米勒当即表示，自己对虚空元素的直接运用一窍不通，实在是爱莫能助。 维克多当然不可能就此放弃，一路尾随神眷者，喋喋不休。米勒被他缠的没办法，便给他做了一枚神术戒指。而这枚戒指可以施展4次神圣庇护。 神圣庇护能够全面提升四大元素属性，并具有愈合术的效果，可以帮助黄金骑士抵御元素海的侵蚀，30秒内达到传奇境界，操控虚空元素提升三倍。它属于五级神术的范畴，5级牧师三天才能施展一次，6级牧师一天施展一次，但他们都不可能把神圣庇护刻入圣水晶。而米勒轻轻松松就做出了一枚神术戒指。 维克多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枚戒指有多么宝贵，当场就用掉了一次神圣庇护。效果好的出奇，他主动激发了虚空闪烁，并在过程中保留了自我意识，虽然还无法做出思考和多余的动作，但他亲身体验了元素化的状态。在他的感知中，原先的混沌变成黑白色的模糊环境，时间近乎凝滞，自己却能凭借意志的惯性达到预定的目的地。现实世界中，他的位移形同闪烁，可这并非真正闪烁，仍然会有行进的过程和时间的消耗，从起点到目的地必须有风元素流动的通道，无法直接穿越阻碍。因此它不应该叫虚空闪烁，而是虚空行走。 理论上，维克多可以在激发神术戒指的30秒内，连续使用虚空行走，可他的精神力量只能支持他行走238米。旁人的眼中，他一次闪烁两百多米，如果周围有遮蔽物，通过虚空行走绕到后面，那别人只以为他突然就消失了。 虚空行走的实战效果无需多言，最重要的是，元素化的体验十分难得。维克多行走了一次，没能领悟到风元素海的奥秘，但看清了前进的道路。 说穿了其实很简单，神圣庇护提升维克多的精神力量，这才有了虚空行走，他只要达到相应的精神属性，便算掌握了虚空行走天赋。凭借这项顶级天赋，总能领悟到风元素海的奥秘，从而获得更高的法则权限，踏足圣域强者的行列。 事情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神圣庇护将维克多的精神属性提升了0.3倍，相当于47点的精神总属性，他的精神力量想要达到这种高度，还是非常困难的。那在此之前，神圣庇护是非常重要的保命反杀的手段。 维克多想让米勒把消耗掉的神术再补上，米勒却表示，这枚白水晶戒指算是送的，等它碎裂了，才能换一枚新的。他同时要求维克多欠他一个承诺。 神眷者的人情不是那么好欠的，如果自己能有解决的办法，维克多也不愿意麻烦米勒。 半元素化的魔箭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 我原先控制虚空风元素的极限距离是900多米，而追踪魔箭的控制距离达到了1100米，那是因为虚空风元素散逸特性需要消耗更多的精神力量对其进行约束，而萨隆魔铁的半元素化天生能够约束虚空风元素，降低了精神消耗……虚空行走和追踪魔箭的原理相同，如果我有一套萨隆魔铁打造的铠甲，也可以降低虚空行走的精神力消耗……或许，虚空行走的精神属性不需要47点那么高，我再利用超凡装备降低一些精神损耗，说不定就能达到虚空行走的最低条件。 维克多越想越兴奋，问道：“布索，新芽堡储备的萨隆魔铁够打造一套瑟银铠甲吗？” 布索摇头道：“远远不够。” 维克多大失所望，扬起另一支魔箭，又问，“那能打造多少支这样的瑟银萨隆箭？” “大约25支的样子。” “怎么就这么点？！”维克多先惊后怒，骂道：“半龙人不努力挖矿，整天都忙着下水捉鱼吗？” 布索说道：“大人，这一年多以来，半龙人部族和前进基地交易的物资越来越少了，去年的交易总量还不到前年的两成。” 维克多目光一凝，沉吟问道：“截止目前为止，前进基地和半龙人总共交易了多少支金属投矛？” “3200多支。” 维克多摸了摸下巴，自语道：“这么多投矛……难怪它们没有贸易的积极性了。它们这是准备和其他半龙人部族打血战啊……半龙人部族要是走了，谁来管那些地精奴隶？” 想到地精夸张的繁殖速度，维克多顿时感到脑袋疼，吩咐道： “把杰克和伊莫森都给我叫过来！” 第561章 血战的影响 当天下午，杰克和伊莫森赶到了新芽堡。维克多在书房召见了他们。 扫了眼站姿笔直的巫师，维克多靠着椅背，笑容浅淡地问道：“你后背的伤不碍事吧？要不要找牧师给你看看。” 伊莫森受宠若惊，点头哈腰却扯到了背上的伤口，嘴角抽搐的说，“不碍事，不碍事，库克斯的鞭子抽的不重，我已经敷了药膏，几天就能好，不必去麻烦牧师老爷了。” “不碍事就好，因为你很快就得去一趟大沼泽。”维克多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兽皮地图，摊开在桌面上，示意两人靠近一些，说，“帮我在地图上，把包括沼泽斥候在内的势力范围都指出来。” 这张地图用整张小牛皮制作，描绘炼金生物已探明的沼泽地形，大约2万平方公里的面积，近邻云雀山脉的西线，是长700公里，宽30公里的狭长地带。 炼金民兵杰克没有犹豫地在兽皮地图上指出，“沼泽斥候分为三支队伍，分别是驻扎在南方要塞的一团，共500多人，活动区域600平方公里；驻扎在中部要塞的二团，共600多人，活动区域700平方公里；北方要塞的三团，共500多人，活动区域900平方公里……这里是我们的前进基地，位于南方要塞和中部要塞之间，有6头龙蜥、28只凶暴狼、80名秘法战士，势力范围6000多平方公里，和我们进行贸易的半龙人部族，还有地精奴隶都在生活在这片区域。” 维克多从地图上收回目光，抬头看着伊莫森，问道：“半龙人部族和地精奴隶现在的数量是多少？” 伊莫森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嗫嚅道：“大人，我……我已经有一年没和半龙人打交道了。”瞄见维克多脸色不善，赶紧补救说，“我最后一次接触半龙人，它们的数量接近4500，半龙人战士超过1600，地精奴隶大约7000多，分裂成三个族群，最大的族群有5000多地精，其余的两个分别有600个和400个地精，但它们都服从半龙人的统治。现在，我就不知道了……” 伊莫森一百个不乐意再和兽人打交道，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异类，有失兰德尔家族狩猎总管的身份。但他更害怕失去主人的青睐，主动说道：“大人，我可以马上动身，去看看它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维克多没有搭理他，皱着眉毛说道：“起初半龙人部族只有1000多成员，按照它们的繁衍速度，现在不可能有1300多个战士，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吗？” “这个我知道。”伊莫森抢在杰克开口之前，说道：“大约在两年前，有一批血战失利的半龙人从西边向东逃窜，其中的一部分被我们的半龙人部族给吞并了。” 正常情况下，半龙人不会收留同类，除非那个它们有自己的图腾巨兽，部族的领地非常大，食物也足够充沛。 伊莫森控制的半龙人部族当然没有图腾巨兽，可它们借助炼金龙蜥的力量，占据了一片广袤的沼泽。 自然界的沼泽龙蜥是强大的凶暴生物，领地500到800平方公里不等，它们不侍奉九头蛇蜥，平时也会捕食半龙人和蜥蜴人，双方几乎无法共存。由于沼泽龙蜥具有野性直觉，半龙人猎手很难杀死它们，往往主动避开沼泽龙蜥的领地，尽量不去激怒对方。 而炼金龙蜥具有杂食天赋，沼泽中植物都能填饱它们的肚子。炼金战獒虽然食肉，可它们的食量毕竟有限，对半龙人和地精都不构成竞争压力。6只炼金龙蜥和18只炼金战獒组成三支队伍，巡视6000平方公里的领地边界，为半龙人部族和地精奴隶提供了庇护。 前进基地、半龙人部族和地精奴隶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生关系。炼金龙蜥和炼金战獒保护领地，驱逐强大的凶暴野兽；半龙人采掘水下矿藏，捕猎六足鳄、巨蚺和巨型影蜘蛛，吃掉兽肉，将皮革和影蜘蛛腺体交给前进基地，换取金属投矛和鱼叉；地精奴隶在吃饱肚子的前提下，向前进基地贡献了大量的泽生资源，包括千曲苇的种子、各类草药和蘑菇、无壳蛤蜊、水豚肉、矿石，等等。但它们依附于半龙人部族，而不是由前进基地直接控制。地精部族的成员数量一旦超过5000，地精首领就会按照半龙人的命令，把一些地精驱赶出去。这些地精不受半龙人的保护，沦为食肉野兽的口粮。可是，炼金龙蜥巡逻的领地的太大了，流放的地精依然在向半龙人提供资源，换取留在领地生活的权利，逐渐形成两个小族群。 这种共生结构类似一个简单的小王国，前进基地居于王国的顶点，控制王国的疆域，通过不平等贸易的方式，占据大量资源，武装半龙人部族，压榨地精奴隶，并控制它们的数量。但在半龙人的眼中，这近似一种侍奉图腾巨兽的社会关系，6头炼金龙蜥巡视领地边界，充当了图腾巨兽的角色。 问题在于，炼金龙蜥不是半龙人的图腾巨兽，它们对半龙人没有半点吸引力。 半龙人围绕九头蛇蜥爆发的自相残杀总会波及众多的半龙人部族，每个部族都想抓住机会，拼命的往九头蛇蜥的领地靠近，从而引发更大规模的血腥厮杀——这才是半龙人的血战。 前进基地的半龙人部族明显闻到了血战的味道，变得蠢蠢欲动，打算离开维克多构建的王国，去争取属于自己的位置。 它们和同类打出脑浆来，维克多也不在乎，战败者总会填补它们的位置。可谁能料到这群半龙人居然懂得吸纳血战前线的战败者，先壮大实力，再加入半龙人、蜥蜴人的血战。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它们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储备了大量物资，完全可以养的起新成员。 如果半龙人部族把战败者全部拉走，那前进基地的小王国的结构就彻底崩溃了，而地精奴隶将成为一个可怕的大麻烦。 维克多从椅子上站起来，单手撑在地图上，恼怒地说道：“看样子，大沼泽爆发了半龙人血战，我们控制的半龙人部族肯定想要参战……这些蠢骨头放着好好的领地不要，非得跑过去舔九头蛇蜥的屁股！”他顿了顿，问道：“杰克，如果我想把沼泽里的地精奴隶都清理干净，你认为以前进基地和沼泽斥候的力量有可能做到吗？” 炼金民兵稍微想了想，摇头说道：“这些地精奴隶已经适应了沼泽环境，大地精有智慧，熊地精有危险直觉，我们重创它们可以，彻底消灭它们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维克多沉吟片刻，颔首道：“我赞同你的看法……那我想知道，如果我下令屠杀地精奴隶，削减它们的数量，等新的半龙人依附于我们，那些幸存的地精还会回来吗？” 杰克毫不犹豫地答道：“它们不会主动回来，我们可以抓一些回来，但其他地精会朝四面八方逃窜，各自繁衍族群。” 维克多点点头，面对巫师，和颜悦色的说道：“伊莫森，你都听到了。半龙人部族离开领地，那就没有人替我们控制这些地精奴隶了……地精奴隶有个非常糟糕的习性，它们的数量和实力只要超过奴隶主就会反过来奴役对方。我驯化的龙蜥数量太少，半龙人部族一旦离开，这些地精奴隶肯定要一窝一窝的生。为了消除地精带来的潜在威胁，我制定了三个方案，首先你去半龙人谈一谈，尽量说服它们留下1000个成员，继续控制这些地精奴隶。如果它们不肯，我希望你当一段时间的地精国王，挑拨它们互相残杀，直到战败的半龙人填补空缺为止……这两个方案都不奏效，那我只能设计，先集中地精奴隶，再尽量屠杀它们。” 伊莫森哭丧着脸恳求道：“大人，第一种方案肯定不管用……我，我实在不想当地精国王啊……您干脆直接清理地精奴隶吧，反正它们最后还是要扩散的。” 维克多微微一笑，说道：“实话告诉你，其实我一点也不担心地精在大沼泽扩散，即便它们的数量增长20倍、30倍，等蚁潮过来了，它们将成为人马丘陵的第一道防御屏障，可以削弱蚁灾的规模，为我争取更多的时间。这一招，是我在鱼人的身上学到的。所以我宁可驱散它们也不会选择屠杀它们。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这些地精继续为我采集资源，创造财富？” 伊莫森目瞪口呆地说道：“大人，您一开始就在打这个主意？”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森林人马族为了防止蚁潮进入人马丘陵啃噬紫蔗，它们每隔十五年，便派出数以十万计的半人马战士，穿越大沼泽，在沼泽的另一端，消灭蚁潮。而泽生种族能够躲在水里，从来不和蚁潮正面对抗。森林人马举族西迁，我们成了抵御蚁灾的第一道防线。” “我们当时的实力不足，我便萌生了利用地精充当屏障的想法。谁叫它们下不了水呢？除了硬抗蚁潮，它们无路可退。”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下，又摇头苦笑道：“我必须承认，我干了件蠢事……” 伊莫森急忙说道：“大人，这是个绝妙的主意，怎么会是蠢事呢？” 维克多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的说道：“如果你知道地精曾经奴役极北之地的兽人，重创人类国度，杀死数十万人类士兵，直接导致黄金时代的落幕，你就不会这样想了……事实上，人类国度失去肥沃的北部荒野就是地精造成的。而那些奴役地精的兽人也都在有意识的控制地精奴隶的数量。” “黄金时代？什么是黄金时代……”伊莫森一脸茫然地喃喃问道。 “这个以后再说。”维克多摆了摆手，说道：“总之，大地精非常聪明，它们如果发现自己不是蚁人的对手，便会掉头冲击人类的防御工事，反而消耗了我们的战备物资。” 右手按着巫师的肩膀，维克多用饱含期待的语气说，“伊莫森，现在只有你能帮我弥补过失……把地精奴隶限制在这片区域内，不能让它们扩散出去，等下一波蚁潮过来，蚁人会彻底消灭它们。” “愿为大人效死！”伊莫森半跪在地上，沉声说道。领主的器重又让他找回了作为封臣的感觉。 维克多亲手将巫师从地板上扶起来，满意地笑道：“我不需要你，长期住在大沼泽的前进基地，你只要定期过来一趟，和大地精奴隶见个面就可以了。你平时还是住在自己的庄园。” 伊莫森喜出望外，搓着手，道谢说，“多谢大人体恤。” “为了以防万一，我准许你在大沼泽培养一只异化生物……” 巫师的脸色顿时一片煞白，维克多惊讶地问道：“怎么，有问题吗？你的伤还没好？” “大人，您饶了我吧……智慧指引再失控一次，我恐怕活不了了。而且……我和异化生物隔的太远，经常要使用智慧指引，查看它的灵魂状态……这个智慧指引会呈现巫术符文，我要是被教会抓到了，那就全完了。”伊莫森哆哆嗦嗦地说道。 有米勒神父在背后给你撑腰，你担心个屁啊……维克多腹诽了一句，却不能把这话说出来，颔首道：“好吧，我会再调一批精锐辅助你……你先下去休息，这段时间就住在城堡，等秘法战士过来，你和杰克再去拜访半龙人首领。” 伊莫森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那我的家人那边……” “我会派人告诉你的女人，你有我安排的任务在身，这一个月都回不了家。” 伊莫森仍然不放心，又问，“大人，您不会让她们俩改嫁吧？” “滚！” 看着伊莫森慌慌张张地离开书房，维克多转头问道：“杰克，沼泽斥候中能抽调炼金民兵进驻前进基地？” “大人，沼泽斥候目前有37个炼金民兵、81个炼金辅兵，分散在三大要塞，想把他们全都抽调到前进基地，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杰克答道。 “算了……这么点人手也没什么用。”维克多摇了摇头，回到椅子上，继续说道：“我待会去水银庄园，把里面的炼金人类都调过来，你带着他们和伊莫森去会一会半龙人部族的首领，然后把这些人都安置在前进基地。” “如您所愿，大人。” 维克多思索片刻，又问，“我想派一支队伍，横穿大沼泽，进入无尽之森侦查蚁人的老巢。你认为这个任务需要多少炼金生物？” 杰克摇头说道：“大人，半龙人血战期间，沼泽生物异动，最好别派人横穿大沼泽。如果非要去的话，可以选择今年的雪季出发，安排10个炼金民兵配备5只炼金战獒、2头炼金龙蜥、40只炼金乌鸦。” 执行侦查任务的炼金生物派出去就回不来，这个配置相当于砸下去11万金索尔，还不一定听见响……维克多牵动嘴角，表情木然地问道：“半龙人血战一般持续多长时间？” “两到三年。” 维克多吐了口气，无奈摇头，自言自语。 “到时候再看吧……” 第562章 原血秘法 去水银庄园之前，维克多跑了一趟山丘秘堡，给炼金塔冲值30万金索尔的资金，并设了一个生产任务，将两只炼金龙蜥设在首位，其次是300只炼金乌鸦，50只炼金战獒，总耗费155000金索尔。 炼金塔储备的资源瞬间就少了一半，维克多心里在滴血，不停地安慰自己，这些投资将来会有更加丰厚的回报。 事实也的确如此，维克多生产过7只炼金龙蜥，总投入35万金索尔。几年前双头龙蜥伊图戈斯杀死了1只炼金龙蜥，剩余6只。它们随后占据了伊图戈斯的地盘，领地面积超过6000平方公里。五年来，领地内的半龙人和地精奴隶向维克多提供了大量泽生资源和矿物资源，市面价值接近60万金索尔，远远超出炼金龙蜥的制造费用，而炼金龙蜥还有15年的使用寿命。也就是说，前进基地的生产架构每年至少给维克多带来10万金索尔的收益，后面15年的产出全是净赚的。 当然，前进基地收集的泽生资源和矿物资源不能简单地换算成金索尔，市场没有那么大的容量，也没有那么多的金币，把这些资源一股脑地推向市场，只会导致货物在局部区域快速贬值。例如新芽堡的储备了一批地精奴隶奉献的水晶釉岩，按照目前市场价格，它们价值17万金索尔，但要是真的把这些釉岩拿到野柳城市场上抛售，它的交易价格至少下跌四成。因为商队势必压低水晶釉岩的采购价，确保自己有足够的资金采购其他货物。 这样一来，金索尔并没有升值，炼金塔制造炼金生物的费用还是那么多，而维克多白白损失了68000金索尔。 可如果用这些釉岩提炼水晶，建造水晶温房，就能在寒冷的水之季收获新鲜果蔬，银月庄园从此不再高价采购水果蔬菜，甚至可以向外兜售，或者赏赐给立功的封臣家庭，并省下一笔赏金。因此从长远看，这些水晶釉岩又远远不止17万金索尔。 像配置龙脉药剂、黄金药剂的部分泽生药材，维克多都是储备自用，而不会向外出售。 前进基地的生产架构每年创造10万金索尔的财富，维克多绞尽脑汁也要确保它能继续运转。其中的关键不是好吃懒做的半龙人，而是成群的地精奴隶。 地精奴隶是绝佳的劳动力，相比沼泽斥候，它们不需要价值60金索尔的装备，不拿薪俸，死伤不用抚恤金，每天只要吃饱，能干一天的活，会制造各种工具，对资源进行简单加工，提升了物资的运输和储藏效率，甚至还可以充当炼金战獒的口粮。 这么好用的奴隶，怎么能放弃？ 最迟还有7年，第二波蚁潮就会出现，考虑到蚁人对资源掠夺性的破坏，维克多决定充分使用地精奴隶，抓紧时间收集泽生资源。这就需要投入更多的炼金生物，填补半龙人部族撤走后的空缺。 除了生产两只沼泽龙蜥和一批炼金战獒，维克多还准备从水银庄园再调派150个炼金人类，进入前进基地，协助伊莫森控制那些地精奴隶。 原本他可以把这十五万金索尔省下来，用于生产炼金人类。只要伊莫森培养一只强大的异化兽，便足够威慑地精奴隶，还可以探索蜥蜴沼泽的未知区域，掩护一批炼金民兵穿越沼泽，前往无尽之森侦查蚁人巢穴，甚至帮忙抵御蚁灾。 换作以前，维克多绝不允许伊莫森控制巨型异化兽，伊莫森曾经提议培养一头异化六足鳄，对付失控的伊图戈斯，都被维克多否决了。现在嘛，兰德尔殿下有充分自信镇压巫师的异化兽。可笑的是，现在轮到伊莫森不愿意了。 他以前想证明自己的价值，用尽一切方法讨好维克多，只为早点重返文明世界，和贝尔蒂娜团聚。如今他已经回到了人类国度，享受狩猎总管的待遇，有两位千娇百媚的小妻子，连宝贝女儿都不怎么惦记了，那还肯冒险使用智慧指引巫术，暴露自己的巫师身份？ 伊莫森扯出一大堆理由，主要是害怕又被发配到大沼泽，成天和臭烘烘的地精作伴。 个人心性的问题，维克多无法勉强，就算他强迫伊莫森按指令行事，战战兢兢，疑神疑鬼的巫师也会出纰漏。实际上，伊莫森的担心不无道理，兰德尔领除了米勒，还有好几位中高阶的神职者。戴恩神父几天前才和维克多谈过巫师的问题，相比十几万金索尔，伊莫森的安全和忠心更加重要。 维克多独自在野外穿行，很快就抵达赶水银庄园，并见到奉命前来，与他汇合的纳尔森。 此时，太阳刚刚升起，两人寒暄几句，便站在庄园操场外，观看士兵们演练武技秘法。 操场上的士兵分为三个部分，一是在这里接受为期三个月社会常识集训的炼金人类，他们每天练习苍狼战技；另一部分是兰德尔家族劝金收养的幼儿，大约50多人，他们平均年龄不到9岁，都接受过身体重塑，专门练习能够点燃心灵之火的鹰狮战技；最后一部分是水银和走私商队收拢到的凶暴战士，目前只有两个人，分别练习暴熊战技和狂猿战技。 “大人，那个练习暴熊战技的小子就是罗杰斯，别看他个头大，满脸的胡子，其实他才21岁，是个非常棒的年轻人，也是我最得意的学生。”纳尔森指着其中的一位，颇为自得的介绍道。 他褐发棕眼，身高足有1.95米，肌肉虬结，骨骼粗壮，古铜色的肌肤透出风霜磨砺的痕迹，胸膛上有三道深刻的疤痕，乱糟糟的胡须连着头发，遮住线条深刻的五官，看起来正值壮年，完全不像一位21岁的青年。此刻，他正打着赤膊练习暴熊战技，每一步踩在夯实的操场的上都留下深深的脚印，肌肉层层滚动，动作浑然一体，仿佛巨熊扑击，充满了雄浑的力量感。 “比八年前的你还要强一些。”维克多点头评价道。 “那当然，他练的可是大人和我共同开创的暴熊战技。”纳尔森拍着胸口，哈哈一笑，眼神热切地说道：“大人，罗杰斯这小子调给雇佣军团吧？” 罗杰斯曾经是一位山民少年，他的山寨被另一伙山民攻破，父亲惨遭杀害。战锤走私商团破冰之旅的途中，撞上那伙山民，顺手杀了他们的首领，间接替罗杰斯报了血仇。自此以后，小罗杰斯便加入了战锤佣兵团，得到战熊佣兵铁锤的悉心调教，算是和纳尔森一脉相承。 维克多含笑不语，目光转向另一位凶暴战士。他有着红色头发，浅灰蓝眼，容貌普通，身高适中，体型瘦削而精悍，身穿一件紧身皮甲，正在练习狂猿战技。他一步能有七、八米远，动作迅捷如飞，宛如猿猴纵跃，来去自如，灵敏而机警。 他叫红狼，是巴罗尔在黑堡镇收养的门徒，擅长偷窃，有神偷的名称。 维克多抬了抬下巴，笑问道：“红狼练习狂猿战技，也算你的学生，你怎么不要他？” 纳尔森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撇嘴说道：“性情油滑，胆小如鼠……狂猿战技注重灵敏，更讲究暴烈，灵活的动作是为了凶猛的攻击，这小子把狂猿战技练成了狐狸战技。” 维克多颔首道：“暴熊和狂猿源自你的设想，都有你的勇猛风格，狂猿比暴熊还要更高明一些，可惜红狼和的你的性格存在差异，狂猿战技并不适合他……但这不能说明，红狼是个废物，他可以成为出色的斥候和刺客。” 纳尔森大为心动，摩挲着下巴，又观察红狼片刻，脱口说道：“大人……红狼也给我吧。” 维克多笑了笑，摇头说道：“一个都不给你！罗杰斯和红狼，我要带在身边亲自调教，还有玛茜和卡里古拉，我也已经派人召他们过来了。” 纳尔森眼睛一亮，惊喜问道：“大人，您要推演更高层次的心灵血脉秘法？” 普通人潜力有限，想要推演高级的的心灵血脉秘法最好选择凶暴人类作为测试对象。教会统计人类凶暴化的比例是7000比1，但真正能够凶暴显化的人是极少数，大多数凶暴人类都被埋没了。兰德尔家族根据直觉敏锐的条件筛选凶暴人类，忙了好几年，也只找到罗杰斯和红狼两个人，其他自诩有危险直觉的人都被证明是疑心病患者。显然，普通人很难参照客观条件，判断出谁才是真正的凶暴人类。 罗杰斯、红狼再加上纳尔森、图尔南斯和玛茜，兰德尔家族的凶暴战士仅5人而已。 对此，维克多也很无奈，希望纳尔森和卡里古拉有朝一日，能达到图尔南斯的层次，凭心灵之触找出真正的凶暴人类。 但话又说回来，图尔南斯一个人又能挑出多少名凶暴战士？兰德尔家族能有5个凶暴战士已经很不错了。 维克多默默地叹了口气，点头说道：“高级心灵血脉秘法事关重大，虽然罗杰斯和红狼都是家族的一份子，但他们毕竟来自走私商队和水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准备把他们带在身边，充当我的亲卫……顺便就调整一下亲卫队的人员结构，把35岁以上的亲卫都调出去，让他们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他们的职务待遇，你和莉莉娅都要安排妥当，参照百夫长的标准。” 领主亲卫队就是迅鸟轻骑兵，总共300人，其中有一半是炼金人类，另一半是兰德尔家族最早一批封臣的子弟。他们实力比不上炼金民兵，但也都是兰德尔家族的精心培养的骨干，又接受维克多的亲自调教，无论个人能力还是忠诚，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纳尔森的反应极快，摸着脑袋，咧嘴笑道：“领主亲卫不娶妻，不生子，格鲁那个家伙都已经41岁了，还是个光棍……是该给他找两个老婆，再生几个强壮的小子……大人，安置退役亲卫的事情就不用麻烦莉莉娅了，他们都是战士，当然要在军中为您效率。您不是打算组建第一游骑兵吗？我看，就让他们把游骑兵的架子搭起来……对了，亲卫队满35岁的有多少人啊？如果人员太多，雇佣军团这边可以安置。” 睨了纳尔森一眼，维克多摇头道：“必须先尊重他们的自身的意愿，你只能安置那些愿意去军中任职的人。” “不愿意来的，我还不要呢。”纳尔森嘀咕了一句，笑呵呵地说道：“这样最好了。” 维克多点点头，沉吟说道：“另一件事情……再过8天，你就要和布鲁斯、翠丝莉前往布利诺尔城，向鸢堡传授心灵血脉秘法的原理和应用……你可能会遇见一位巫师，但不必大惊小怪，他可能是当今最出色的药剂学大师。你的主要任务是配合他研制精神冥想药剂……不过，我希望我们和鸢堡在心灵血脉秘法领域，有更广泛的合作。” “鸢堡重点想研究适合骑士的心灵血脉秘法，而我更加看重普通人的血脉天赋潜力。”维克多停顿了下，继续说道：“我在纳维尔期间，见到几名鸢堡培养的秘法战士，他们的力量、感知、体能、体魄都达到了初阶骑士的水准。可他们不是凶暴人类。” “普通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纳尔森两眼发光，惊喜的表情堆在脸上。 理论上，骑士的身体素质代表人类的极限，但纳尔森还是第一次听说，普通人的身体素质能达到初阶骑士的水准。就好像兰德尔家的精英卫士，体魄和力量接近初阶骑士的人，感知力又差的太远；感知和敏捷高的精英卫士，力量又不够。普通秘法战士的问题就在于属性不够平衡，短板限制实力。就连教会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圣武士为了平衡属性，宁可舍弃极端力量，中阶圣武士的力量和感知也只相当于普通人三倍。 纳尔森当初渴望得到血卫士的培养方法，恨不得亲自带队，突袭假面兄弟会的老巢，因为假面的幕后可能是一群巫师，这才罢休，但也经常和维克多嘀咕，将血卫士引为遗憾。如今，他又对鸢堡的秘法战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维克多说道：“依靠药剂和重塑身体……由于某些原因，这种级别的秘法战士几乎无法复制，而且培养他们的时间成本和资源成本都特别高昂。所以鸢堡方面对适用普通人的心灵血脉秘法不大感兴趣。” 说到这里，维克多停顿了一下，皱眉忖道： 托佛文巫师的寿命即将走到终点，他打算用十余年的时光，集中精力去研究配合骑士心灵血脉秘法的药剂。鸢堡方面是否愿意在普通士兵的身上投入巫师有限的寿命，还得看我手里的东西能不能吸引他们……奥古斯特家族的骑士贵族特别多，和他们竞争骑士的心灵血脉秘法，我没有半点优势。但我能活的两百岁，而托佛文只有十几年的寿命，只要他肯帮我完善心灵战士的药剂体系，等老家伙死了，我凭借药剂体系和X-3，在心灵战士的领域没有人能和我一争长短……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除了那三套秘法，还得让纳尔森把炼金士兵带过去给他们看看，冒充我的心灵战士！ 心里拿定了主意，他继续说道：“心灵血脉秘法必须有药剂学的支持才能达到更高的层次，我们需要同鸢堡的药剂师合作，完善心灵战士的培养方法。我开创三种适用普通人的心灵血脉秘法，第一种无需药剂，无需重塑身体，十二岁左右的孩子只要通过桩法、呼吸法配合战技，每天练习4个小时，坚持五年就能让他们达到普通人两倍的身体素质；第二种秘法，配合普通的壮体药剂，8岁的孩子每天练习6个小时，苦练十年，有可能达到普通人三倍的身体素质；第三套秘法理论上可以让战士的身体素质相当于常人的五倍，但它需要重塑两次身体并配合特殊的药剂。” 纳尔森瞪大眼睛，声音压得极低，“大人，您是说力量、感知、体魄、体能都五倍于常人？不是那种……半条腿的秘法战士？” “……当然。”维克多挑了下眉毛，好笑地反问道：“你把雷诺、蛮牛、杰克和夏克他们都称为半条腿？” 纳尔森干笑两声，摸着后脑勺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实话，您看他们力量大的反应慢，反应快的没力量，可不就是半条腿吗？” 维克多点头道：“图尔南斯的鹰狮战技和苍狼战技都追求平衡，我现在也持这个观点……第三套秘法已经属于低级心灵战士的秘法，虽然比不上骑士的完美平衡，但我的心灵战士总不能输给秘法战士。” “这三套秘法其实一脉相承，我把它们统称为原血秘法，因为它们释放人类的血脉潜能，却没有改变血脉法则，具有很强的兼容性。修炼原血秘法的战士都可以改修更高层次的心灵血脉秘法，达到高阶心灵战士的层次——掌握独特的血脉天赋！” 纳尔森目光炯炯的问道：“就像假面兄弟会的血卫士和影战士？” 维克多单手背负，矜持说道：“我认为血卫士和影战士都属于心灵战士的范畴，可他们的天赋单一，没有没有互补性，已经走到了头，远不能和我的心灵战士相提并论。事实上，我利用特殊手段已经造就了一名具备两种天赋的心灵战士。” “真的！？”纳尔森难掩兴奋，语气激动的问道：“大人，我能见见他吗？” 望着操场上练习秘形的两位凶暴战士，维克多淡淡说道：“不着急，等卡里古拉他们过来，我再把他介绍给你们，顺便让罗杰斯和红狼试试他的实力……你的主要任务是在这几天，学会原血秘法……” 正说着，水银庄园的炼金民兵拿着一封信笺走过来，汇报道：“大人，雷诺从银月庄园传来一封信。” 维克多接过信笺，展开迅速浏览了一遍，表情顿时变得古怪。 “大人，发生什么事了？”纳尔森在旁边问道。 维克多收起信笺，转头看着满脸好奇地纳尔森，说道：“妮可问我，她能不能来水银庄园？她还带着朱蒂和莉莉娅……” “啊？大人……这可怎么办？家族的精英卫士是不是露馅了？妮可夫人带朱蒂夫人过来是什么意思？”纳尔森忧心忡忡，满头雾水，担心莉莉娅违背主人的意志，向妮可泄露了精英卫士的存在，又无法理解妮可带朱蒂来水银庄园的意图。 “……妮可跟了我九年。” 暗金异色的眼眸里泛起一丝温暖笑意，兰德尔殿下轻声说道：“她想来水银庄园，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第563章 探访水银庄园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在丘陵与原野之间勾勒出斑斓的色块，晚风徐徐，一望无际的紫蔗林宽叶摇摆，如波如涛。 妮可侧坐在迅鸟的背上，笔直匀称的长腿并拢交叠，轻轻摇晃，洁白秀美的脸庞迎着夕阳，唇边荡漾甜甜微笑，眼角眉梢流淌出少女情怀的喜悦与俏皮。她此刻的心情就像天际的晚霞一般绚烂。 风景优美、波澜壮阔的紫蔗林海位于兰德尔领最偏远的西北角，再向西行便是渺无人烟的野地——云雀山脉。那里的景色乏善可陈，更比不上紫蔗林海的富饶，但水银庄园就藏在山林里面，而维克多在水银庄园。 今天早上，雷诺传达维克多的命令，要求玛茜和卡里古拉前往水银庄园。妮可马上意识到，自己的男人准备对心灵血脉秘法展开深入研究，顿时就老大不高兴。 她一直认为众所周知的山丘秘堡只是维克多摆在明处的幌子，所谓的秘堡仅仅是咖啡和雪糖的加工作坊，充其量还有几个大型铁匠铺和鱼人养殖场。 一个破土丘盖了几间作坊能有什么秘密？只有傻子才相信里面藏着秘密。自从维克多封锁山丘营地以来，甚至没有一个密探试图潜入山丘秘堡。大家只要盯着秘堡的物资运转，里面有什么都一清二楚。 西尔维娅不是第一个进山丘秘堡的人，维克多也不是，约克家族的骑士小队早在十几年前就在上面安营扎寨，还拆掉半身人遗留的小屋，拉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后来，维克多带着追随者在山丘营地住了很长时间，妮可也是在上层营地的木屋别墅里和维克多渡过了自己的初夜。她非常熟悉山丘营地的每个角落，因为那里有她最美好的记忆。 山丘仅仅是山丘，里面没有什么秘密，有秘密的从来都是人，而不是某个地方，或某个房子。 伴侣并非附庸，彼此都保有独立性。所以西尔维娅参观山丘营地，也只是点到即止，并未逼问维克多的秘密。但妮可认为自己不仅仅是维克多的伴侣，她更愿意当他身后的女人，当他最值得信赖的妻子，一直都愿意。 如今，维克多终于拿出了隐藏已久的秘密——心灵血脉秘法。这是关系到世界法则的秘密。 西尔维娅的耐心与信任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她现在可以坐等爱人的成果，而妮可却想参与其中，为自己的男人尽一份微薄的力量。可是，维克多召走家族所有的凶暴战士，偏偏没有叫她。妮可的心里当然不是滋味，恰好朱蒂跑到银月庄园求见兰德尔殿下，她便顺水推舟，以此为借口，给维克多传了一封信，要求带莉莉娅和朱蒂一起去水银庄园觐见他。 假如维克多不同意觐见请求，他拒绝的也是朱蒂，不是妮可。她仍然是兰德尔殿下身边最乖巧，最温柔的女人，以后再慢慢地感动殿下，至于肚子里的闷气当然要撒在朱蒂的身上。 哼，你不让我去水银庄园，我就把朱蒂赶走！ 收到维克多传回的信笺，妮可心花怒放，她按照信笺的要求，等到了下午，带着莉莉娅和朱蒂，跟随雷诺他们，前往水银庄园。 此刻，朱蒂的心里却是另一番感受。 七个人的队伍里，除了身材高大的卡里古拉步行，其他人都骑乘迅鸟，但只有朱蒂的坐骑是一只漂亮的雌鸟。雄迅鸟脾气暴躁，作为战斗伙伴，它们需要一个认主的过程。主人每天都要抽出固定的时间，陪迅鸟坐骑玩耍嬉戏、喂食梳毛、训练口令，两年之后，它们才会认可自己的主人。训练有素的迅鸟战禽允许外人骑乘，偶尔发脾气的行为却难以避免，至于护主战斗，至死不渝那是想也不用想了。 朱蒂服用精力药水，共鸣了13个元素位，驾驭迅鸟战禽完全没有问题。妮可偏偏给她安排了一只性情温顺的雌鸟，暗示她并非兰德尔家族的成员。 这是个事实，但朱蒂是维克多的亲密伴侣也是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对于朱蒂而言，回到维克多的身边才是最重要的。自从被布里亚特赶出野柳城，自从拒绝了妮可的招揽，遭到兰德尔家族的排挤，她生平第一次主动追求自己的未来。这三年，她没有一天不想念维克多，这几乎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适应了当一名女骑士，独自住在河滩前线营地，身边没有仆人，自己照料自己，在河滩战场上和雇佣士兵并肩杀敌，体会到自身的力量和士兵的尊敬。 她开始重新审视自身，重新了解维克多。在兰德尔家族封臣的口中，对主人赞美先是力量、智慧、仁慈和公正的美德、最后才是无与伦比的美貌与优雅。这恰恰说明维克多所看重的品质，而自己的美貌温柔在他的面前不值一提。同样的道理，自己失去了布里亚特子爵夫人的身份，对维克多也并不重要，想重新赢得他的青睐，只要有能力和忠诚就足够了。而这是骑士所称颂的品格。 于是，她剪去珍爱的长发，烧掉华丽的长裙，以骑士的身份严格要求自己，并体会到从未有过的乐趣。 然而，正当朱蒂憧憬以女骑士的身份与爱人相见的时候，教会通报了兰德尔子爵晋升殿下的消息。这一刻，朱蒂动摇了，她深知殿下是骑士贵族的顶峰，代表最高层次的力量、声望与权势。 非自然晋升的女骑士与殿下的距离太遥远，维克多还能看得上自己吗？ 维克多突然出现在河滩战场上，展现了兰德尔殿下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虽然他没有说一句话，但在目光交汇时，朱蒂从那双金色眼眸中读到了鼓励与赞许。 事后，维克多并未召见过她，甚至没有对她做出任何评价，但朱蒂想了许多。 兰德尔殿下多谋善断，以智慧天赋闻名于世，他不可能不知道，碾压鱼人将导致那片河滩战场闲置半年，兰德尔雇佣军团的训练强度因此而放缓，第二军团的前线营地都处于休整状态。 朱蒂相信维克多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有时间休息，并主动地去找他。所以，她去银月庄园求见维克多，然后又跟随妮可，前往兰德尔家族真正的秘堡——水银庄园。 她隐隐感觉到，妮可让她骑乘雌鸟并非羞辱，而是出于礼仪的需要。她现在还不是兰德尔家族的成员，只是兰德尔殿下的一位伴侣。她将以伴侣的身份去见维克多，是否加入兰德尔家族，则要看彼此的选择。在此之前，她有伴侣的权利。 远处传来警戒犬嘹亮的吠声，雷诺领着队伍翻过一道山岗，一座土木结构的大型营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营地守卫放下吊桥，妮可率先驱策迅鸟坐骑，跑进营地，见到维克多和纳尔森带着几名侍卫迎了过来，便跳下迅鸟，上前挽住维克多的胳膊，好奇地环顾左的建筑，娇笑问道：“亲爱的，这就是水银庄园？很冷清嘛。” 身为传奇殿下，维克多自信能够镇压大多数局面，就算炼金塔的秘密曝光，以他今时今日的势力和自身的超凡力量，别人也不敢对他轻举妄动，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一个人跑路，那些对付他的人都别想睡个安稳觉。 事实上，有米勒神父和西尔维娅背书，维克多不担心炼金塔招来人类国度的威胁，他忌惮的是炼金塔背后的存在。如果走上统一争霸的道路，极有可能落入了一个致命陷阱。为了碾碎领主和教会反抗，他必须效仿蚁人的模式，掠夺对手的财富和资源，源源不断地生产炼金生物。那么人类国度的金融体系将彻底崩溃，金币变得没有意义，炼金塔以前吃的是金币，今后只能喂资源。 把现实世界的资源献祭给未知的超凡存在，等同于承受未知的风险。维克多不会让牠如愿以偿，他高度怀疑炼金帝国就是这么垮掉的，而那些入侵者是炼金塔背后的存在故意放出来，迫使炼金帝国向祂献祭资源。维克多推动人类国度的社会进程，设立黄金团，发展贸易，坚持合作共赢的初衷就在于此。 因此炼金塔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雷诺、夏克还有杰克成天在银月庄园晃荡，炼金民兵的特殊之处瞒不过维克多的枕边人，但她们也只会以为那是维克多培养的秘法战士，并且任何人都想不到炼金民兵的数量到底有多少。如果妮可看到水银庄园有上百名秘法战士，维克多就有点解释不清了。至于生活在水银庄园里的人，他们的见识有限，不像妮可那样了解兰德尔家族的现状和运转方式，只以为100多个士兵在水银庄园接受训练，属于正常情况。 妮可想来水银庄园，维克多懒得向她解释，早早地就把营地里的炼金人类都调去了新芽堡，整个庄园看起来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气。 “人越少，水银庄园越容易搬迁。” 维克多平淡的解释在妮可、莉莉娅、朱蒂和玛茜的耳中另有蹊跷，四位女士确信这里是兰德尔殿下真正的秘堡，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看了眼神情复杂的朱蒂，维克多对众人吩咐道：“天快黑了，我为你们准备的食物和房间，大家早点休息，不要四处闲逛，有什么事情，明天早上再说。” 说完，他牵起妮可的玉手，向水银庄园最大的木屋别墅走去。纳尔森带走了卡里古拉，莉莉娅和玛茜跟着一名侍卫，走向不远处的一幢木屋，朱蒂留在原地，凝望维克多远去的背影，直到他和妮可关上房门，这才眼神委屈的跟随侍卫，去自己的木屋休息。 进了别墅，妮可松开维克多的胳膊，可怜兮兮的眼神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咬着嘴唇，局促不安地问道：“亲爱的，你有没有生我的气？” “生气，非常生气……所以，我要狠狠地惩罚你的任性。”维克多左手揽住妮可纤细的腰肢，右手抄起她的腿窝，将难得任性一次的女骑士抱到了卧室的床上。 激情过后，已是夜深人静，妮可舒展开蹙起的柳眉，嘴角噙着心满意足的笑容，黏在维克多的身边好一会，轻声问道： “我的丈夫，有一位巫师在暗中为你效力，对吗？” 第564章 美妙的误解 妮可口中的巫师肯定不是伊莫森或贝尔蒂娜，维克多心中波澜不起，懒洋洋地说道：“宝贝，我听着呢，请继续说。” 巫师永远是最敏感的话题，即便高阶骑士伴侣也不会询问对方，是否有巫师在暗中为其效力。妮可不奢望从维克多这里得到答案，她只想和维克多建立领主夫妻的关系。当夫妻关系和伴侣关系重叠的时候，她和维克多的联系会更加亲密无间。 听见维克多鼓励自己继续谈论巫师的话题，妮可心里像灌了蜜糖一样甜丝丝的，鼻音柔腻的哼唧了两声，红唇凑到爱人的耳边，吐气如兰地说道： “自从你就职人马丘陵的领主以来，雷诺、夏克还有杰克一直追随你左右，他们都有凶暴战士的实力，却没有凶暴战士的敏锐直觉，而且他们不喜欢姿容美丽的女子……你曾经让猴子从黑堡镇买了一些女人，给战熊佣兵当妻子，可雷诺他们始终单身，甚至很少去平湖镇的酒馆寻欢作乐……有接近凶暴战士的实力，又不近女色，其实是秘法战士的特征。” “问题在于，你刚刚就职领主，怎么能培养出秘法战士？” 清幽纯净的气息吐在尖耳朵里，他转过身，在妮可的娇艳的红唇上轻轻一吻，笑道：“亲爱的，你很有想象力。” 妮可白了他一眼，娇嗔道：“我在你面前一直都是傻乎乎的吗？” 表情认真的思考了两秒，维克多用肯定的语气调侃道：“在我面前，你大多数时间都是傻乎乎的。” 妮可轻轻拧了维克多的胳膊，噗嗤一笑，又叹息道：“包括夫人在内的所有人都被你蒙蔽了……直到蔷薇庄园发现雷诺和夏克这样的人在兰德尔领越来越常见，差不多有四十几个，才引起老管家的重视，他起初怀疑这些人是鸢堡培养的秘法战士，怀疑你和鸢堡关系密切，但他很快就否决这个可能，因为夜枭不会蠢到在你的身边安插秘法战士，且毫不遮掩。” “你开创兰德尔家族的时日尚短，没有道理能够培养出四十名个秘法战士。因此只剩下一种可能，你俘获了一名巫师，他可以把普通人变成秘法战士，代价是临时失去记忆和生育能力，逐渐才能恢复。这就是为什么，雷诺他们一开始木讷寡言，现在又变得正常了。他们刚开始失去记忆的时候，你向他们灌输了忠诚的观念，所以你非常信任雷诺他们。” 凡走过的必留下痕迹，炼金人类只要在兰德尔领开展活动，肯定会对兰德尔家族产生实际影响。关键是，谁能看到全局？片面的观察者肯定所知有限，但约克家族是传承千年的大家族，有完善的领地监察体系，无需得到主君的授权，便能自主完成情报收集、统计汇总和情报分析的工作。兰德尔家族与约克家族关系密切，他们察觉到炼金人类的特殊之处，维克多不觉得奇怪。事实上，小国王登基典礼期间，西尔维娅把蔷薇庄园的情报头子翠丝莉当成礼物，送到他的床上，维克多就确认，西尔维娅和翠丝莉已经掌握了一些状况，两人还为他发生过争执。 妮可主动找他谈论雷诺和巫师的话题，肯定没有得到西尔维娅的授意，因为西尔维娅想问，自己就问了，她不会让其他人查探维克多最大的秘密。 维克多想了想，开口问道：“亲爱的，你早有发现，对吗？” 妮可点点头，往维克多的怀里拱了拱，说道：“你告诉我走私商队的事情，等同于告诉我，你有特殊方法，能把普通人变成秘法战士。因为没有那个领主愿意派出队伍和山民打交道，这样做的代价太大了，与山民贸易的收益及不上一名秘法战士的损失……再结合雷诺他们的特殊情况，我认为你组建走私商团，一方面是为了打造黄金团，走私咖啡和雪糖；另一方面是想收拢山民的人口，为巫师提供培养秘法战士的人选……毕竟山民与世隔绝，是最不受教会关注的群体。” “亲爱的，你没有提，我也一直没有问，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说到这里，妮可咬了下嘴唇，说，“我原本不准备和你谈这个话题，除非你主动告诉我……但一年前，翠丝莉老师偶然和我说起，夫人曾经请教宗冕下用真视术察看你是否受到巫术的影响，结果是没有。我怀疑，夫人和老师已经猜到你控制了一个巫师，特意试探我的态度……我必须提醒你。” 一年前，维克多正式晋升殿下，于情于理都应该住进蔷薇庄园，与西尔维娅共同执掌人马丘陵，兰德尔领的日常事务显然要委托给妮可代为管理。妮可在维克多身边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向蔷薇庄园提及关于巫师的猜测，翠丝莉担心“傻乎乎”的学生今后撞见兰德尔家族的“巫师”，应对不当，惹出麻烦。她背着西尔维娅，悄悄地暗示妮可，而妮可转头就把来自老师的关怀，告知给自己的爱人。 这两个女人真是可爱……维克多啼笑皆非，说道：“亲爱的，你这算是告密！” 妮可抱着维克多的胳膊，理直气壮地说道：“才没有呢……你现在是我们约克家族的殿下，我告诉你，是应当的。何况，那个巫师已经快没用了……殿下挖掘了他的巫术法则，开创了心灵血脉秘法。” 她眼神脉脉，语气骄傲地说，“巫师的力量虽然宝贵，可他们终有死亡的一天，还从没有人能够将巫师的力量延续下来，甚至更进一步……除了我的男人，天生的智慧者，兰德尔殿下。” 说的没有全中，也八九不离十。 巫师在古代炼金帝国被称为法师，他们的社会地位至少与炼金师相当，在世界法则的研究领域，法师的学术地位可能比炼金师更高一些。要说法师没有参与炼金塔的发明和应用，维克多绝不相信。 炼金塔制造炼金生物，可不就像个巫师吗？ 把无法理解的现象归结到巫术的领域，几乎是这个时代的超凡者的共识。妮可把兰德尔家族的秘法战士归结到某个巫师的头上，西尔维娅也跳不出自身认知的限制，就算维克多本人，在见到炼金塔虚空造物的过程，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然而，他的意志侧有来自地球的部分，在那个没有神灵显圣的世界，人类早就习惯了认识世界法则，再利用世界法则。维克多的思维方式比骑士贵族更加开放，认识到四大虚空元素演化世间万物，便能理解炼金塔制造炼金生物的基本原理。其他人没能亲眼所见，打破脑袋也想不到，维克多的秘密真的藏在山丘营地。 这种误会对维克多来说是一件好事。兰德尔殿下豢养一个巫师算的什么？何况他正通过巫术，开创心灵血脉秘法，对骑士贵族，对教会的神职者都非常有价值。 “亲爱的，我不承认，也不否认，我们以后也不要在谈论这个话题。” 妮可满脸幸福地说，“我明白，你是为了保护我，害怕我受到牵连……吾爱，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和任何人谈论这件事情！可如果夫人问我……我也装不知道？” 维克多搂着妮可，好笑地说道：“傻瓜，西尔维娅一直没有问你，还不是为了保护你。” 妮可明显松了口气，一边是心爱的丈夫，一边是从小竖立的忠诚观念，无论背叛那一个，她都左右为难。 “那……夫人问我，我就把我猜测告诉她？” 维克多淡淡地笑道：“她不会问你的。” 夫人不问我，肯定是直接问你……妮可难以抑制地嘟起了嘴巴，却听到维克多说： “你为什么把朱蒂带过来？” 疑惑的语气让妮可转嗔为喜，笑靥如花地说道：“你不喜欢，我明早就把她带走。” 维克多笃定地回应道：“我的妮可夫人，没这么小气。” 妮可大为满意，柔声解释道：“朱蒂怎么说现在也是一名初阶女骑士，服用黄金药剂就能成为资深骑士。我当然不会把她向外推，但也得让她明白自己不配做兰德尔殿下的伴侣，如果她还抱着伴侣的身份，我们兰德尔家族该怎么安置她？朱蒂被布里亚特赶出野柳城，身边连一个心腹随从都么有，她就算下嫁某个小领主，又如何确保自身的地位？她现在应该已经想明白了，没有人敢娶她当夫人，你是她唯一的依靠……既然她不愿意当我的誓言骑士，那就让她当兰德尔殿下的誓言骑士。只要她依赖于你，忠诚于你，就算记恨我也没有关系。说实话，我和莉莉娅亲近，朱蒂就不可以再和莉莉娅亲近，这是你教我的权术平衡。” 维克多沉默片刻，颔首赞道：“做得好。” 妮可的嘴角绽放笑容，纤手抚摸维克多的脸庞，说道：“水银庄园条件简陋，你长期住在这里，身边总要有人服侍。莉莉娅和爱丽娜姐妹的力量微弱，意志浅薄，不适合参与心灵血脉秘法的研究，银月庄园的侍从侍女就更守住不秘密了。朱蒂也很爱慕你，她会好好服侍你的。” “那也要她愿意当我的誓言骑士才行。”维克多点点头，又好奇地问道：“轻爱的，如果今天早上，我拒绝让你来水银庄园，你会怎样？” 妮可抿了一下嘴唇，坚定说道：“你拒绝我的觐见请求，说明我配不上兰德尔殿下，那我就提前冲击白银领域，成就超凡骑士。” 维克多怔了下，他没想到妮可有如此刚烈的一面，长叹一声，说，“亲爱的，别做傻事。” “吾爱，这与你无关。”妮可将脸蛋贴在维克多的胸口，感受他缓慢而有力的心跳，呢喃道：“我以你为现实世界的坐标，你走得越远，对我的助力就越大……我必成就黄金阶，长久地陪伴在殿下的身边。” ******************* 第二天清晨，朱蒂被屋外的叩门声唤醒，听到了雷诺的声音，“夫人，主人请您共进早餐，您的衣服，我已经替您拿过来了，就放在门口。” 随即，雷诺的脚步声远去。朱蒂光着一双雪白长腿，走到房门边，举手推开木门，看见门外的地上放着一口大木箱，上面还沾着露水，显然是有人连夜从外面带进水银庄园的。 轻松拎起木箱，回到屋内，朱蒂将它摆在桌上，打开一看，碧绿的眼眸顿时焕发光彩。箱子里面装着好几套蛛丝裙装、高跟鞋和华美的首饰，都是维克多最喜欢的款式。 两个小时的深度睡眠让她的脸上没有留下一夜辗转的痕迹，还是一如既往地光彩照人，嘴角噙着愉快的微笑，取出五颜六色的裙装，放在床上，准备挑选一套去见自己的情人。当箱子底部呈现出一套女式全身龙蜥皮甲，朱蒂不由得愣住了。 摸了摸齐耳短发，眼眸里的柔媚渐渐被坚定所取代，她先穿上蚺皮内甲，再逐一装备龙蜥皮甲，坐在床边，套上长筒半高跟女式战靴，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这套龙蜥皮甲设计合理，做工精美，染成暗红色，呈现出凝重、严肃、高贵的气质，最令朱蒂欣喜的是，它完全贴合自己的身体，勾勒出优美的曲线，举手投足之间感受不到明显的阻碍，动作流畅自然。 朱蒂不记得银月庄园有谁量过她的身材尺寸，除了维克多。显然，这件皮甲的材料来自西尔维娅殿下斩杀的那只双头恶龙，是维克多特地为她准备的双头龙蜥皮甲。 拿起靠在床边的精金长剑，朱蒂推开房门，步伐矫健有力地走向水银庄园的中央别墅。 在夏克的引领下，朱蒂进入别墅的后厅，见到了眼眸暗金的兰德尔殿下，他从餐桌的主位上站起身，微笑说道： “亲爱的，这件龙蜥皮甲穿在你的身上，真是美极了。”手机用户看超凡贵族请浏览，更优质的用户体验。 第565章 夏洛特.兰德尔 暗中运转斗气，消除想哭的冲动，朱蒂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脆生生地说道：“殿下早安。” 维克多微微一笑，拉开主位右边的椅子，一手虚引，亲切地邀请道：“请坐。” 朱蒂心里生出一股暖流，声音轻细地说了一声，“谢谢。”纤手搭住维克多的手掌，在椅子上坐下，又握住他的手，仰头凝望那张让自己朝思暮想的俊美脸庞，柔声说道：“亲爱的，我好想你……” 轻轻捏了下朱蒂的小手，以示安慰，维克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倒了一杯牛奶递给朱蒂，并说道：“亲爱的，我身在遥远的纳维尔王国，也有关注你。” 没有殿下的关注，我恐怕还在养猪……朱蒂甜甜一笑，所有的忐忑和委屈此刻都烟消云散，抿了一口牛奶，转而说道：“亲爱的，你改变了许多，以前你没有这么好的胃口……” 餐桌上的食物非常丰盛，其中有一半是肉类，份量也超过常人所需。在朱蒂的印象中，维克多的口味比较清淡，食量也不大，每天早上只要一杯牛奶、几枚新鲜的水果，再加上一小块白面包就足够了。 将一块汁液淋漓的煎牛排送入口中，咀嚼着咽下肚子，维克多手里拿着刀叉，笑道：“我很满意我现在的胃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等朱蒂摇头，他继续说道：“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会有不同的答案。以我个人为出发点，摄取食物是一项最基本的能力。我可以通过进食，把外部的世界法则转化为自身世界的法则……我知道这么说有些拗口，请容我举个例子，看到桌上的烤鹅了吗？鹅食用青草，而我们不吃青草，但我们可以通过食用鹅肉，把青草也转化为自身的一部分。” “这部分可以是力量、可以是智慧、可以是生命，也可以是后代，然而所有的一切都不能超出自身法则的限制。我不可能吃了鹅肉就长出翅膀，或全身长出鹅毛……” 维克多说的有趣，朱蒂噗嗤一笑，又听他说，“世界本源的原则是，我们不能突破自身法则的限制，但可以充分运用这些法则。我做到了这一点……我掌握了涌动天赋，能够和虚空水元素自然交互之后，变得偏爱素食，现在我不仅能被动地吸收虚空水元素，同样能充分摄取食物，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我和3000年前的德拉文陛下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维克多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我比他更加强大，因为我拥有主宰自身法则的力量，并能将这种力量传授给骑士、神职者和凡人。” 朱蒂手托香腮，柔情脉脉地看着维克多，红唇轻启，悦耳的声音充满了崇拜痴迷的味道，“殿下，我一时无法理解您智慧，可我对你所说的，深信不疑。” 她的爱慕之情溢于言表，尽管不是维克多希望看到的求知欲，却极大满足了他作为男性的自尊，切下一块鹅脯肉，置入朱蒂的餐盘，说道： “我喜欢美味的的食物，烹制这样的烤鹅需要11道工序，配入7种香料，耗费6个小时，即便我这样的传奇殿下，可以独自在野外生存，却不可能一个人做出这道烤鹅……我一声令下，水银庄园20几个伙夫连夜准备烤鹅，他们做到了兰德尔殿下做不到的事情……如果向上追溯，烤鹅从孵化养殖到宰杀处理，再加上香料的采集、加工、储存、采购、运输等环节，有数百人在为这道菜忙碌。从这个角度来说，桌上的烤鹅代表权势。” “朱蒂，我们拥有力量，享受权势。” 朱蒂若有所思，沉默着陪维克多吃完早餐。待仆从撤下桌上的餐具，维克多拿起毛巾擦了擦手，笑着问道：“力量和权势的味道如何？” 微不可察地嘟了下嘴，朱蒂闷闷地说道：“很饱。”她完全没有领悟维克多说话的意图，并为此而沮丧，忖道： 你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哄哄我呢？ “.…..我吃掉了大部分。” 轻抚朱蒂滑如凝脂的脸蛋，维克多叹了口气，收回手掌，说道：“亲爱的，你是我的伴侣，没有人可以否认这一点。三年前，我准备把你收入银月庄园，充当我的宠姬，不让任何男人染指你。但这对与一名女骑士来说，并不公平……我可以给你优渥的生活，却没有更多的时间陪伴你，就像我不会花时间去做一只烤鹅，你和我也不可能有孩子……如今，我愿意尊重你的选择权。” “你要离开我，我替你安排好一切；你愿意做我的宠姬，就老老实实地待在银月庄园，安心当一只生活无忧的笼中雀……或者，立下效忠我的誓言，成为我的誓言骑士，做我的盔甲和长剑，将你的未来和生命都托付于我，分享我的力量与权势。” 身穿暗红龙蜥皮甲的朱蒂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维克多以为她要单膝跪地，宣誓效忠，却没想到她走到近前，侧身坐在他的椅子前，双腿蜷在地板上，脸蛋贴着他膝盖，美目泛着泪光，呢喃道：“亲爱的，我只想待在你的身边，求你别赶我走，你要我干什么我都听你的……” “.…..”维克多忍住捂脸的冲动，语气透着一丝无奈，“我以为你已经学会了骑士之道。” “嗯……我学骑士之道，只为能够取悦你。” “.…..你认为的骑士之道是什么？” “养猪……杀鱼人……”见维克多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又可怜兮兮地补充了一句，“.…..帮助你的雇佣士兵安全撤退？亲爱的，我已经很努力了，我每次都想最后一个撤离战场，尽量保护你安排给我的亲卫，可我不撤，他们就不走。” 维克多揉了揉额角，嘴角牵扯笑容，颔首道：“你做的很好……但以后要先确保自身的安全，你若战死，那些亲卫都不能活。” “嗯，我听你的……亲爱的，你对我真好。”朱蒂仰起头，眼神欣喜地问道：“亲爱的，你想让我当你的宠姬，还是当你的誓言骑士？” 维克多沉默了两秒，打量了她身上的双头龙蜥皮甲，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选择穿这身皮甲来见我？” “怎么了？”朱蒂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咬着嘴唇，委屈地解释道：“这是你特地为我准备的皮甲……我以为你会喜欢。你想我去换一身裙子吗？” 维克多彻底无语了，他给朱蒂准备了不同的衣物，是想让她自己做出选择。现在他必须承认自己错了，并非所有的骑士都千篇一律的独立坚强，有的人习惯了被别人安排，朱蒂就是这样的女骑士。 当你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别人的时候，你就已经犯了错误……维克多自我警醒了一句，敲了敲桌子，托起朱蒂尖俏迷人的下巴，注视那双碧绿的眼眸，说道：“当我的誓言骑士和我的宠姬并不冲突，可你想过没有，作为兰德尔殿下的誓言骑士和女人，你和你的儿子，和你的父母，和你的兄弟，和布里亚特家族，再不能有任何关系！” 朱蒂握住维克多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柔柔地说道：“我知道，普利莫和布里亚特家族不再需要我……如果你也不需要我，我不知道我可以去哪里？只要你肯接受我，需要我，我可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为你养猪，为你杀鱼人，用我全部的力量去捍卫兰德尔家族的荣耀……可是，如果将来有一天，普利莫他……” 归属感？这也是个不错的信念……维克多暗自点头，接口说道：“我不会让我的骑士，我的宠姬做出残忍的抉择！” 朱蒂深深地看着维克多的眼睛，情不自禁地表白道：“维克多，我爱你。从你搭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渴望侍奉你……虽然我知道，你并不是完全为了我，或许我在你的心里并没有多少份量，可你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又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肯定我的努力、鼓励我，给我坚持勇气。无论这是不是爱情，无论你是否爱我，我都深爱着你，我对此没有一点怀疑。” “维克多，我不向你索求力量与权势，只愿陪伴在你的身边，用我的余生侍奉于你，忠诚于你。” 朱蒂如水的眸光稳如磐石，维克多早已不为言语所迷，此刻也不禁有所触动。 你不要我，我就走，你要我，我就侍奉你，无论你是否爱我，我都爱你……这其实是对自己的忠诚。朱蒂没有主见，习惯依附于人，但那也只是她的性格使然，可她忠于自己的感受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维克多失笑道：“亲爱的，这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忠诚誓言……” “啊？！”朱蒂连忙单膝跪地，左右张望了一下，表情惶然地解释道：“我的剑给你的卫兵收走了……” 维克多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收起笑容，盯着朱蒂的眼睛，目光深邃而无情地说道：“在你宣誓效忠以前，我必须告诉你，这里是水银庄园，我将在这里揭示我最大的秘密。如果你胆敢泄露我的秘密，我必杀你……亲爱的，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绝不后悔。”朱蒂笑靥如花地说道：“亲爱的，可以开始了吗？” “朱蒂，你刚刚已经起过誓言了。” “那……合掌礼？”朱蒂眨了下眼睛，向维克多伸出细长秀美的双手。 维克多顺手将朱蒂拉入怀中，热吻她娇艳红唇，片刻后，轻轻地推开她，微笑说道：“我的你骑士，你的对我的忠诚誓言独一无二，我对你的合掌礼也与众不同。” 朱蒂坐在维克多的腿上，搂着他的脖颈，声音柔媚的恳求道：“请主人赐下名字和姓氏。” 维克多抱着朱蒂，郑重地说道：“夏洛特.兰德尔阁下，我，岗比王国的殿下，维克多.温布尔顿.兰德尔将生命托付于你，并竭尽所能地爱护你，我的荣耀就是你的荣耀，你的耻辱就是我的耻辱。” 朱蒂靠着维克多的胸口，轻声诵道： “自今日，至永远，我就是夏洛特.兰德尔，维克多.温布尔顿.兰德尔殿下的誓言骑士。我挚爱的主人，我将我的生命托付于您，并毫无保留地效忠于您，服从于您；您的荣耀，我必用我的鲜血去捍卫；您遭受的耻辱，我必用敌人的鲜血去洗刷。” 维克多抱起自己的宠姬兼誓言骑士，将她放在地上，牵着她的手，意气风发地说道： “夏洛特，走，我带你去见证我们的力量与未来！” 水银庄园的练武场上，妮可已经带领莉莉娅他们在等候维克多了。见到一身戎装的朱蒂小鸟依人般地抱着维克多的胳膊，她不禁皱了下挺翘的鼻子，迎上前，挑着柳眉说道：“我向你表示祝贺，夏洛特.兰德尔骑士。我代表兰德尔家族欢迎你成为家族的一份子。” 听见妮可直接叫出自己的新名字，夏洛特先看了看维克多，然后松开他的胳膊，后退半步，屈膝施礼道：“夏洛特多谢夫人收留。” 家族的誓言骑士知情识趣，妮可非常满意，顺势挽住维克多的胳膊，问道：“亲爱的，我们迫不及待地想见识一下，你培养的心灵战士。” 维克多环视众人，最显眼的莫过于眼神懵懂的卡里古拉，他的块头实在是太大了。满脸胡须，仿佛壮年的罗杰斯也是个大个子，站在他旁边都显得特别矮小；罗杰斯年纪不大，眼睛却不老实，时不时偷瞄莉莉娅身后的玛茜。据铁锤交代，罗杰斯这小子对成熟丰满的女性有特殊的好感，尤其喜欢身材魁梧，有力气的女人，这倒是符合山民猎手对配偶的审美标准；玛茜显然是山民最喜爱的类型，她骨架粗大，肌肉扎实，但不像男人那样精壮粗糙，白皙的皮肤下面堆积一层脂肪，显得线条柔和，具有女性魅力。她经历过三次重塑身体，原本普通的容貌变得美丽年轻了许多，看起来不比罗杰斯大多少，可实际上，他们俩相差了11岁。 玛茜为了追求凶暴战士的力量，不惜抛夫弃子，心性算的上坚韧果决，不是一般的女性……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她对家族足够忠诚，可以考虑为她量身打造一套心灵血脉秘法，让她嫁给伊莫森……维克多在心里替玛茜找好了丈夫，目光转向卡里古拉和纳尔森之间的阴影处，身材瘦削的红狼天生没有什么存在感，还特别喜欢躲在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 纳尔森、卡里古拉、玛茜、罗杰斯、红狼，兰德尔家族的五个凶暴战士全都在这了。维克多招手示意莉莉娅和纳尔森站到自己的身边，面向其余的四名凶暴战士说道：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你们都要住在水银庄园，配合我完成一种特殊的秘法，它可以让你们获得超凡天赋，拥有媲美骑士的力量、青春和寿命。无论你们能否帮助到我，我现在就赐予你们兰德尔家族的姓氏，并将你们调入我的亲卫队。” 卡里古拉摸了摸头顶，扭动身躯，困惑地问道：“主人，我以后是不是叫阿卡.兰德尔.兰德尔？” 维克多没好气地说道：“嗯，你真聪明。” 卡里古拉咧开大嘴，笑呵呵地向身边人卖弄说，“主人夸阿卡很聪明。” 玛茜对卡里古拉心存歉疚，经常做一些食物送给他，弥补曾经的过失，不至于嘲笑他。罗杰斯和红狼第一见到傻大个，跟他不熟悉，但心灵直觉告诉他们：这个巨人非常强大，可以轻松碾死自己。因此心生畏惧，缩头缩脑。 纳尔森没有这个顾忌，哈哈大笑，扭头对维克多说道：“大人，我特别喜欢阿卡和贝尔。” 妮可、莉莉娅和朱蒂抿嘴偷笑，维克多不禁莞尔，点头说道：“我也喜欢……好了，让你们认识一下，什么叫掌握超凡天赋的心灵战士。” 他拍了拍手，雷诺领着四位炼金人类从操场的边缘走了过来，他们齐齐向维克多鞠躬行礼。 “大人，日安！” 纳尔森瞳孔收缩，钢锥似的目光钉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语气兴奋地说道： “这个家伙有点厉害。” 第566章 较量 这四个炼金人类分别是三级、四级、五级鹰狮民兵和炼金士兵，他们的体魄和感知属性相差仿佛，其中五级民兵的四大属性为：体魄19点、精神15点、感知18点、生命3点。除了精神属性和生命属性，他的体魄和感知比炼金战士还要各高出一点。 由于都加载了鹰狮战技的缘故，他们的身型特征比较接近，1米85上下的身高，体形匀称挺拔，肌肉饱满扎实，不粗壮敦实，也不瘦削精悍，容貌普普通通，眼神同样的冰冷漠然，看不见丝毫的情绪起伏，就像运转斗气，处于战斗状态的骑士。 纳尔森一眼就从四个差不多的炼金人类当中，挑出了炼金战士，说明他的心灵直觉愈发敏锐。 维克多既惊又喜，笑问道：“纳尔森，你认为他比较厉害？” 纳尔森表情深沉地点点头，从炼金战士的身上收回目光，回答道：“他们都差不多，我就是觉得那个伙计给的威胁更大一些。” 见维克多脸上的笑容消失，他挠了挠头，又困惑地问道：“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维克多没有直接回应纳尔森的疑问，皱着细长笔直的眉毛，探询的目光逐一扫过另外三名凶暴战士。玛茜率先说道：“对，他给我的威胁感最强烈。”罗杰斯和红狼则点头表示有同样的感受。 稍微沉吟了下，维克多转头问道：“阿卡，你觉得他们谁打架比较厉害？” 卡里古拉瞪大眼睛，粗壮的食指隔着操场，在四个炼金人类的身上扫来扫去，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便胡乱指了一个人。 他指的是三级鹰狮民兵，在四个炼金人类当中，属性最低的一个。 维克多顿时感到失望，炼金战士具有战斗敏锐天赋，包含战斗直觉，可以算做半个凶暴战士。纳尔森能把炼金战士他挑出来，维克多误以为他今后能够在兰德尔领18万多民众当中挑选凶暴人类。 结果却是白高兴一场。 纳尔森等人看到炼金人类，下意识地把他们当成潜在对手，便可以感受到不同程度的威胁。卡里古拉对陌生人毫无敌意，什么感觉都没有。由此可见，他们的心灵力量和图尔南斯的差距有多大。 不过，拿他们和第一圣武士比较，未免太欺负人……而且他们的心灵之力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再挖掘潜力的过程，我也可以更深入地观察心灵与血脉的奥秘。这反而是件好事。 维克多迅速调整心态，再妮可开口询问之前，主动介绍道：“他叫曼纽尔，掌握两项超凡天赋，一个是被动的生命强韧，另一个是受控制的主动适应……由于某些特殊原因，他的成功是偶然的。我们就是要探索他的天赋，把偶然成功变成可以普及的秘法……现在，你们先亲身体会一下他的天赋。” 说完，一股青黑色的小旋风凭空生成，在泥土夯实的练武场上割出一个30平方米大小的圆形区域。黄金色的眼眸逐渐黯淡，恢复成暗金环绕的黝黑眼眸，维克多对炼金士兵吩咐道：“曼纽尔，站到圈子里。” 回过头，看见嘴巴大张，眼神呆滞的罗杰斯和红狼，维克多微微一笑，目光跳过跃跃欲试的纳尔森，对身材高壮丰满的玛茜说道： “玛茜，你上去试试这个家伙，把他丢出圆圈就算赢。” 凶暴女战士在河滩战场上见识过维克多主宰飓风，凭一己之力倒卷鱼人浪潮的大场面，不至于像罗杰斯和红狼那样，因为刚刚的超凡现象而呆若木鸡。听见主人点自己的名字，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半是因为激动振奋，一半是为了掩饰脸上的羞涩，故意运转气血。她抖动身上的六足鳄藤皮甲，大步走向圆圈，全身的骨骼噼啪爆响，站在曼纽尔面前时，已完成了热身。 维克多容貌俊美绝伦，气质高贵温和，具有强大的超凡力量和显赫的权势地位，单身女性在他的注视下几乎都会脸红心跳。这样的事情，莉莉娅司空见惯了，她不会怨怼玛茜在维克多面前失态，只担心自己姐妹的安全。 圈子里的家伙一看就不好惹，连哥哥都说他有威胁……莉莉娅有点紧张地拽了拽维克多的袖子，小声问道： “大人，玛茜不会危险吧？” “双方的力量惊人，曼纽尔行事呆板，下手没什么分寸，危险肯定会有。”维克多淡淡地说道。 玛茜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朵里，又看见曼纽尔毫无情绪的漠然眼神，心里顿时一紧，全身的寒毛根根倒竖，瞳孔收缩，膝盖微微弯曲，肌肉放松，呼吸变得深沉绵长，仿佛随时准备暴起伤人的雌虎。 她进入战斗专注状态，不因为这是一场角力比试而松懈。 维克多暗暗点头，拍了拍莉莉娅小手，扬声说道：“玛茜，你全力以赴，不用留手，打死打伤他都没有关系……曼纽尔，你把玛茜弄出圈外，但尽量不要伤她……我说开始，再开始。” 听了维克多对比试双方的叮嘱，纳尔森目瞪口呆地嚷道：“这还怎么较量！” 妮可在旁边轻笑一声，“亲爱的，你这么不看好玛茜？她可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凶暴战士。” 炼金人类死了也只是回归炼金塔，无非浪费我1万多金索尔，玛茜死了就真的死了……维克多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表情淡然不变地说道：“我对曼纽尔的实力有信心，对他的头脑没有信心……纳尔森，你靠近一些，情况一有不对，立刻救援玛茜。” 纳尔森衡量了一下，也觉得曼纽尔给他的威胁感比玛茜更强烈，点了点头，两步跨到圆圈的外围，挥手示意已经准备就绪。 “开始。” 话音刚落，玛茜三个滑步就倒了曼纽尔的面前，左脚用力一踏，战靴瞬间陷入地面，大腿肌肉紧绷，借助坑洞的推力，全身的力量层层传递，右肩直接撞向近在咫尺的对手。 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玛茜身为凶暴女战士，心思细腻却暗藏暴烈，就像沼泽巨蚺，平时安静温和，战斗时却如火山爆发，叫人猝不及防。她练习的怒狮战技和鹰狮战技都是图尔南斯亲自指导的，圣堂的高阶圣武士关注了她四年半，三次为她重塑身体，就是希望从她的身上摸索出一套方法，能够帮助成年的凶暴人类恢复凶暴化的力量，并接近心灵之火的状态。 如今她距离点燃心灵之火只差一线，外力内潜和心灵之力都超越了9年前的纳尔森，合身一撞的力道重逾千钧，别说体重在100公斤左右的炼金战士，就算是一头1吨多重红毛野牛，也会被她撞飞出去。 负责押阵的纳尔森立刻感受到了压力，玛茜的这一下肩撞不仅力道雄浑刚猛，还具有上挑的发力技巧，能够将对手撞离地面，使得他无处借力，可以说是非常的高明。从玛茜的表现来看，罗杰斯和红狼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她的力量绝对超过了罗杰斯，更超过了曼纽尔。纳尔森都有点担心木讷呆板的曼纽尔不知轻重，硬接玛茜全力撞击。他只会被撞飞出去，死伤难料。 然而，曼纽尔出乎意料地没有硬挡，他突然塌陷缩腰，脚步一转，宛如鬼魅般的绕到玛茜的身后。 “轰” 空气传出一声闷响，玛茜全力爆发的肩撞落到了空处，战斗直觉促使她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向前飞窜，可她才迈出半步，便被人从后腰托了起来，接着飞了出去。 “漂亮！” 玛茜手掌撑着地面，改变落地姿势的同时，听见纳尔森喝彩，却知道他不是在称赞自己。她转过身，看到曼纽尔双手下垂，肃立在圈内，眼睛里是一成不变的漠然。 妮可流露赞赏的神色，说道：“玛茜的力量比曼纽尔强很多，双方的技巧接近，但玛茜更胜一筹，只是她的反应速度比不上曼纽尔，限制了力量的运用，她输给曼纽尔很正常。不过，要是论潜力的话，玛茜可能会先一步点燃心灵之火。” 玛茜刚刚那一下撞击，身心合一，骑士也不过如此，但也就那一下。她和骑士的区别在于，身心合一的状态不够连贯，每一次攻击结束，心灵和身体都会出现空隙，另一方面，她的属性不平衡，体魄高于感知，未能调动自身全部的外力内潜，无法精准感知对手的发力状态。 维克多估计玛茜体魄接近20点，可她的精神不超过15点、感知不超过13点。加载鹰狮战技的炼金士兵，感知足足17点，比玛茜高出太多。他的反应速度、平衡技巧、感知洞察的能力全面碾压玛茜。 如果双方的力量都能轻而易举地压制彼此的体型和体重，那就不可能乒乒乓乓地较量很长时间。这时候，其他方面的因素将决定谁胜谁负。玛茜输掉这场角力，只能说明感知力和曼纽尔存在较大差距，还无法体现炼金士兵的超凡天赋。 妮可更熟悉玛茜，看好她有较大机会点燃心灵之火。 维克多点点头，开口说道：“玛茜，无论你能不能点燃心灵之火，提升感知力和精神强度都是必要的……这方面，我可以帮你。” 玛茜一扫沮丧失落的表情，感激地行礼道：“多谢大人。” 维克多的目光投向罗杰斯，微笑说道：“罗杰斯，你上去试试。”等罗杰斯走进圆圈，又说，“曼纽尔，罗杰斯，你们只比拼力量，把对方压倒在地上为胜，不可以用脚绊倒对手。” “这可以试试……罗杰斯，你有机会赢他。”纳尔森走进圈内，拍了拍罗杰斯的宽厚的肩膀，以示鼓励，顺便就近裁决，以免两人近身纠缠，不小心扭断对手的脖子。 “开始。”维克多下令道。 罗杰斯和曼纽尔的手臂瞬间搭在了一起，他比炼金士兵高出大半个脑袋，在体型和体重上都有明显优势。事实上他的力量和体魄确实比曼纽尔更强，此刻运用暴熊战技的发力技巧，强壮的心脏猛烈跳动，内潜推动外力，全身筋肉贲张，整个人瞬间大了半圈，捆扎胳膊的绑带都被坟起的肌肉崩断，渐渐压制住了曼纽尔，把他一寸寸地按下去。 “好样的！别放松，内潜外力要协调，力量一波波涌出来。”得意弟子占了上风，纳尔森大为满意，在旁边出言指导。 突然，曼纽尔古铜色肌肤泛起了青黑色，搭在罗杰斯肩膀的手宛如沉重的磐石，无论对手如何横拽直拉，都以无可撼动地姿态，将他粗壮如熊的身躯一点一点压下地面。 力量和体魄碾压！ 腰肢完全弯折，地面在眼睛里不断放大，泥土的腥味冲进鼻腔，罗杰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输了吗？不！我不能认输！ 他吐出沉重的呼吸，全身肌肉滚动，额头上青筋暴起，脊骨发出“咔”“咔”脆响，然而肩膀上的重量就像无法扛起的山脉，将他所有的努力都无情地镇压下去。 纳尔森举手推在曼纽尔的胸甲上，似乎没用什么力气，炼金士兵却踉跄着向后退出十几步，每一步都在地面上踩出蛛网般的裂痕，最后终于站住了脚。 “曼纽尔停止。”维克多及时喝止炼金士兵再次冲向罗杰斯，让他停在原地，又朝脸色发白，调整呼吸的罗杰斯招了招手。 罗杰斯晃动身体，恢复错位的骨节，耷拉脑袋走到维克多的面前，单膝跪地。四年前，他刚开始进入水银庄园，是由维克多亲自教导，并为他掀开了另一个更加精彩的世界。在罗杰斯的心目中，维克多既是主君，也是启蒙者。 他跪在在维克多面前，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卡里古拉非常愉快地伸出大手，抚摸他的脑袋。 罗杰斯很气恼，但连续甩了几次脑袋，也没能摆脱巨人的“安慰”，只好默默接受了。 维克多不禁莞尔，颔首赞道：“刚刚的表现不错，下次记得要灵活些。将来你可以走得更远，前提是别死在半路上…...到后面去吧。” “多谢大人。”年轻的罗杰斯从地上站起来，终于甩掉了卡里古拉的好心。 这时，纳尔森走了过来，兴致勃勃地说道：“大人，曼纽尔提升力量不像是狂暴，他似乎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不消耗内潜和精力……” 妮可眼睛亮晶晶地问道：“这就是‘主动适应’天赋。” 维克多笑而不语，冲孤零零地站在对面的红狼抬了抬下巴，扬声说道：“红狼，曼纽尔，你们比试速度，不能伤害对方的身体，不能出圈子，谁先摸到对方的脸，谁就赢……曼纽尔，拿出你全部的速度。” “遵命，大人。”炼金战士宛如黑色岩石的肤色迅速恢复常态，还不止于此，他饱满的肌肉逐渐变得紧凑，凸显出精悍灵巧的气质。 “这怎么可能？！”纳尔森大叫一声，又跑了过去，绕着曼纽尔仔细观察了片刻，啧啧有声地说道：“原来这才是‘主动适应’天赋……可以增强体魄和力量，也能增强感知和敏捷......” “红狼，我要是你，直接就认输了。”纳尔森对走进圆圈的红狼说道。他一点也不看好把狂猿战技练成狐狸战技的神偷。 双方的身体素质差得太多了，何况曼纽尔还有一项神奇的血脉天赋，是真正的超凡者。 有着红色头发，浅灰蓝眼的神偷却说道：“大人，我想试试。” “当然得试试，祝你好运，红狼。”纳尔森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转身离开了圆形区域。 红狼是个小偷，比罗杰斯年长，自幼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他能被巴罗尔看中收养，绝非偶然。他绝不会放弃在维克多面前表现的机会，更擅长制造机会，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一会盯着炼金战士的脸，一会盯着他的手，眼睛余光却始终瞥向他的战靴。 曼纽尔的战靴当然没有任何毛病，这其实是红狼的心理战。 可惜他的媚眼抛给了瞎子。 “开始。” 维克多一声令下，曼纽尔如同脱弦利箭，直朝红狼奔去。可红狼的反应更绝，劈手就撒出向曼纽尔洒出一把尘土，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从地上抓起来的。正当大家以为他要趁机摸曼纽尔的脸，却看到他转头就跑。 两人一逃一追，沿着场地绕起了圈子。双方都迅疾如电，速度快到让人目不暇接，但曼纽尔比红狼强的多，可红狼却滑不溜手，背后仿佛长了眼睛，每每见不容发地避开曼纽尔抓向自己的肩膀，通过不断变向，始终没让曼纽尔得逞。 妮可颔首赞道：“红狼非常聪明，充分利用了曼纽尔呆板木讷，不知变通的缺点……曼纽尔显然精通鹰狮战技和苍狼战战技，而图尔南斯开创的这两种战技都强调滑步的原则，两脚不能同时离开地面。滑步虽然能够及时变向闪避，但这不是对决啊……曼纽尔还在使用滑步，就限制了自身的速度。红狼又坚持背对着他，他需要做出两个动作才能摸到红狼的脸，首先就是要抓住红狼……然而这个举动刺激红狼的战斗直觉，每次能准确地避开曼纽尔。” “.…..不过。”妮可话音一转，微笑说道：“曼纽尔没有伤害意图，红狼的战斗直觉受到的刺激不够，总有出错的时候……而且，他的体力明显不如曼纽尔。红狼输定了。” 维克多咳嗽一声，侧头笑道：“红狼其实是个小偷，他要是经常被人抓到，已经死了不下一百遍了……当然，他的体能确实比不上曼纽尔，但也能蹦跶几个小时。可我却认为，他们很快就会分出胜负，而且是胜负难料。” 妮可凝目看过去，也发现了蹊跷之处，嘴角勾勒微笑，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果然，红狼一个不留神被曼纽尔抓住了肩膀，可他转身一巴掌甩在曼纽尔的脸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然后怪叫着，连蹦带跳，冲出了圈外，惊惧不安地看着站在原地的曼纽尔，见对方没有恼怒，只是表情漠然地和自己对视，心里顿时冒出一股凉气，懊悔自己刚刚出手太重。可不使出这样的力气，又怎么可能先摸到对方的脸？ “啪”“啪”“啪”“啪” 红狼狠狠抽自己四记耳光，点头哈腰地赔笑道：“抱歉，抱歉，刚刚太着急，冒犯阁下了。” “你赢了……主人没有吩咐过赢的人自己打脸，你为什么要打自己？”曼纽尔看着对手红肿的脸颊，困惑地问道，并从土坑里拔出自己右脚。 这是玛茜先前为了助力，在地上踩出的坑。红狼围绕这个小坑，带着他兜了11圈，终于把他带进坑里了。 “精彩！” 维克多越众而出，对肿头肿脸的红狼微笑说道：“你的表演非常精彩……别担心，曼纽尔不会报复你。” 红狼赶紧跑过来，单膝跪地，谄媚地说道：“都是大人教导有方。” “哈哈，这可不是我教的。” 维克多大笑，探手把红狼从地上拉起来，转身对众人说道：“智慧也是一种力量，可以死中求存，以弱胜强。但运用智慧力量的前提是不胆怯、不认输的意志力量……我相信你们不缺乏智慧和意志。可我也要告诉你们，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仅有智慧和意志还不够！” “卡里古拉，去把曼纽尔丢出圈外，曼纽尔尽量躲避他。” 阿卡脸上露出傻呵呵的憨笑，大步走进圆圈，猛地一扑就把21点感知的炼金士兵抓在了手上。 玛茜、罗杰斯和红狼完全看不清卡里古拉的动作细节，一个个大张着嘴巴，目视他把强大的曼纽尔拎出圈外。 第567章 坚韧天赋 玛茜、罗杰斯和红狼三位凶暴战士，还有莉莉娅和夏洛特一时无法接受兰德尔殿下的心灵战士在傻大个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甚至猜疑曼纽尔是故意让卡里古拉轻松抓获的。 这是因为他们的层次较低，无法理解傻大个现在的境界。 卡里古拉不仅点燃了心灵之火，还摸到了心灵之触。他虽然不像图尔南斯那样，能够扭曲别人的心灵，却可以感知对手的意图。曼纽尔脚步一动，卡里古拉就知道他要往那跑。双方的相隔仅有12米，炼金士兵还要在他的面前的使用滑步，他只一扑就把曼纽尔给抓住了。 玛茜等人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扑击的时刻和方向有多么巧妙，只觉得有一根无形的线在牵引着卡里古拉和曼纽尔。 傻大个将曼纽尔轻轻地丢到圈外，一双牛眼笑成了两条缝，蹲下来邀请道：“我们再玩一次好不好？再玩一次……你来抓阿卡也行。” 见曼纽尔板着脸不搭理自己，卡里古拉便回头向维克多祈求道：“主人，阿卡还想和曼纽尔玩。” 纳尔森走到场中，朝卡里古拉招手说：“阿卡，我陪你玩，你来抓我。” 卡里古拉喜出望外，乐呵呵地走进圆圈，在距离纳尔森15米的位置站定，非常憨厚地表示，“我离纳尔森远一点，纳尔森跑起来更容易。” “好啊，来抓我啊。”纳尔森勾了勾手指头，脚步却丝毫不动。 “我来了。” 卡里古拉一步跨出7、8米的距离，却突然看到纳尔森如同钢锥的眼神刺在自己的肚子上，心里油然生出恐惧，膝盖由弯变直，庞大的身躯改进为退，向后激射的动作迅捷如风又有行云流水的顺畅，给人赏心悦目美感，只是他气急败坏、仓惶惊惧的表情实在叫人发噱。 瞬间缩到维克多身后，卡里古拉安下心来，双手掩着肚子，嚷嚷道：“主人，纳尔森要打阿卡，纳尔森要打阿卡。”顿了顿，又朝纳尔森问道：“你干嘛想打阿卡的肚子？” “抱歉，我只是吓唬吓唬你，不是真的要打你。”纳尔森耸了耸肩膀，满脸歉意地说道。 “纳尔森真的不打阿卡？”卡里古拉满脸狐疑，护着肚子的手却放了下来。 “我什么时候打过你？我真的只是吓唬你，逗你玩的。”纳尔森挠头苦笑，为了安抚卡里古拉，大名鼎鼎的北地之熊也变得傻气十足。罗杰斯他们都在偷笑，如果不是殿下在场，他们恐怕已经笑出了猪叫声。 卡里古拉摸着脑袋想了想，发觉纳尔森真没有打过自己，终于站直身体，咧嘴笑道：“纳尔森没打过阿卡，也不要再吓唬阿卡……主人会惩罚纳尔森，阿卡也不和纳尔森玩了。” 谁要和你玩……纳尔森腹诽了一句，面向维克多说道：“大人，我想说的是，这场游戏对曼纽尔不公平。” “曼纽尔虽然木讷，但他是一名心灵战士，游戏不足以体现他的真正实力。如果他懂得变通，会做游戏，像我一样对付卡里古拉，卡里古拉不可能抓住他，红狼也不可能赢他。” 赞赏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站姿笔直的炼金战士，纳尔森向维克多恳请道：“大人，请允许我和曼纽尔以战士的身份，来一场真正的徒手较量！” 如果曼纽尔是真正的人类，纳尔森愿意为其正名，维克多很乐意在旁边推一把。但这次测试的主要目的是鼓舞玛茜、罗杰斯和红狼，让他们从自己的内心出发，决定心灵血脉秘法的研究方向。 维克多亲身体会到，只有拥抱自身，才能激发血脉的潜力，犹豫彷徨只会让血脉沉睡。而心灵血脉秘法的原理就是以主观的心灵之力推动血脉法则的觉醒。玛茜等人的心灵力量比常人强大的多，他们渴望获得炼金战士的血脉天赋，可能就是心灵血脉秘法由低级单一性走向高级多样性的必要前提。 为此，维克多不惜向他们展示炼金人类的特殊存在。 “你也知道曼纽尔呆板木讷。他怎么能分得清比试和战斗的界限？” 维克多问道：“纳尔森，以曼纽尔的实力，如果他全力向你进攻，你能从容不迫地应付他吗？当初，图尔南斯招呼你向他全力出手，然后瞬间击败你。他忌惮你的杀伤力，根本没让你充分展示自身的武力。曼纽尔比那时候的你也差不了多少，你和他对战，不采取速战速决的压制策略，凭什么控制战斗局面？” “这……” “曼纽尔使用主动适应天赋有时间上的限制。等他能再次发动天赋，我让……”维克多笑了笑，把目光投向了身后。 众人的视线追随他的目光，集中在姿容绝美的夏洛特身上。 “.…..我？”夏洛特翠绿眼眸望着维克多，流露出求助之色，期期艾艾地说道：“殿下，我恐怕不是曼纽尔的对手。” 看见维克多的宠姬一幅我见犹怜的样子，妮可的心里直泛酸意，眼眸微微闪动，主动说道：“曼纽尔先前表现的力量和速度确实超越了夏洛特，还是我来和他比试一下吧。” “不用，就让夏洛特去。”维克多微笑摇头，轻轻捏了捏妮可的纤手，转而对自己的誓言骑士说道：“别害怕输了丢脸，你按照玛茜的比试规则，全力出手，把曼纽尔打出圈外就算赢。我会亲自在旁边确保你的安全。” 夏洛特心里一甜，嘴角向上弯起，行礼说道：“如您所愿，我挚爱的主人。” 说完，她戴上龙蜥皮手甲，跟随维克多，娉娉婷婷地走进圆圈。又过了一会，维克多算准了主动适应天赋的冷却时间，对炼金士兵吩咐道：“曼纽尔恢复最初的平衡状态，按照第一次比试规则，和夏洛特骑士较量一下。” “遵命，大人。” 炼金战士紧凑的肌肉重新变得饱满，精悍的身形恢复成壮硕匀称的样子，步履稳健地进入圆圈，正对着夏洛特站定，双方相隔十米。他1米87的壮硕身材比穿着半高跟女式战靴的夏洛特还要高出小半个头，配合冷漠的眼神自然流露出铁血无情的味道，益发衬托夏洛特的纤细柔美。 “开始。” 曼纽尔滑步直进，眨眼就到了女骑士的面前，手臂同时伸向她的肩膀。夏洛特没有像玛茜那样，采取主动进攻的策略，直到炼金士兵的手指沾上皮铠的肩甲，突然探出纤足勾在曼纽尔的腿窝处，迸发的力量足有数百磅，但还不足以绊倒体魄18点的曼纽尔。炼金士兵的绷紧右腿便化解女骑士的力量，身体巍然不动，可手上的动作不可避免地滞涩了一下。夏洛特借助他绷腿的力道，顺势近身，提起膝盖撞在他的胯部，力量依然不大，却足够破坏他的重心。 这时，炼金战士高达17点的感知属性发挥了作用，后退半步就重新找到了平衡，但已经太迟了。在夏洛特连绵不绝的进攻下，曼纽尔不断地调整重心，全无还手的机会，终于被夏洛特抓住了一个发力空隙。 只见她一记肘击将曼纽尔双足打离地面，接着就是标准的突刺直拳，瞬间爆发出两吨多的力量，重重地打在曼纽尔的侧肋。炼金战士身上藤皮甲承受不住如此暴力的打击，砰的一声闷响，藤皮甲半边的都被打成碎片，曼纽尔则像炮弹一样横着飞出20几米，摔在圆圈之外的演武场上。 “啊！”夏洛特见自己闯祸了，捂住嘴巴，发出半声尖叫，美丽的眼睛泛起泪光，无助又困惑地看着维克多，奇怪他为什么任由自己打死曼纽尔。 纳尔森第一个跑向曼纽尔，却看到他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皮甲破碎的肋部连骨折塌陷的迹象都没有，目瞪口呆地喊道： “这样都没事？总该吐点血吧？你是食人魔伪装的吗？” 夏洛特性情柔弱，当维克多宠物的愿望强过当誓言骑士，可她毕竟是一名骑士，只要运转斗气就能控制情绪和杂念，充分发挥自身的力量，是标准的战斗机器。炼金士兵的元素属性已经超越了初阶骑士，但他们在点燃心灵之火的骑士面前还是差了一点。 短兵相接，生死胜负只存一线，差一点就是差远了。 凶暴战士的战斗直觉是一种预判的心灵之力，却比不上心灵之火的境界。纳尔森两次和布里亚特家的骑士交锋，都是仗着强悍的瑟银蚁人甲，硬接骑士的攻击，再乘势反杀，否则他早就死在了骑士的剑下。直到他点燃了心灵之火，才真正具有了和骑士对抗的实力，战斗直觉配合心灵之火则是他稳居白银阶的依仗。 固化模版的炼金士兵不可能点燃心灵之火，但不代表他们对付不了骑士。他们凭借生命坚韧天赋，也能拼死反杀初阶骑士。事实上，炼金人类悍不畏死，有骑士级别的身体素质，只要一拥而上，足以围杀白银巅峰以下的骑士。从这个角度来说，造价高昂的炼金士兵远没有三级炼金民兵实用。可他们的天赋却非常有借鉴的价值。 维克多拍了拍手，把围在曼纽尔身边啧啧称奇的众人都叫了过来，微笑说道：“骑士天生高贵，强大奥秘在于完美平衡和心灵之火。即便是我，力量、感知和精神也只是趋于完美平衡，不能达到真正的完美平衡。普通人就更不用说了。” 妮可抿嘴一笑，矜持说道：“骑士的完美平衡是四大元素的平衡，在这种状态下，我们同时点燃心灵之火，不仅能够精细入微地控制身体，还可以在接触中，把握到对手的力量变化，抓住对手发力的空隙，进行破坏打击。这就是为什么，夏洛特的力量、感知、甚至精神都不如曼纽尔，却可以打得他无法招架。如果曼纽尔也点燃了心灵之火，力量运转无隙可乘，夏洛特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维克多点点头，接着说道：“完美平衡，你们是没有指望了，点燃心灵之火还是有可能的。我认识的人当中，除了纳尔森、卡里古拉之外，驻扎在渡鸦镇的肯特牧师也点燃了心灵之火。他起初并非凶暴人类，只是个普通人。”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我还从没有听说有人通过练习战技就点燃心灵之火的。” “纳尔森和肯特牧师一样，都是身经百战，有多次死里逃生的经历，一次重塑身体就点燃了心灵之火。阿卡……这个家伙多亏了玛茜，把他打到濒死，他才有机会点燃心灵之火。”维克多指着卡里古拉笑道。 玛茜惭愧地低下脑袋，偷偷瞥了满脸得意笑容的卡里古拉，又听到维克多说。 “如果非要通过生死试炼来点燃心灵之火，那又什么意义呢？谁能保证，自己一定是千里挑一的幸运儿？” 罗杰斯眼睛发光的说：“大人，我愿意为了点燃心灵之火，接受生死考验。” 红狼不赞同他的观点，扭头说道：“嘿，伙计。老爷的意思是，点燃心灵之火是为了在战斗中取胜。你都战死了，还要点燃心灵之火干什么？” 年轻的山民猎手倔强的说道：“有的时候，我们必须要战斗！” “你们说得没错…...在战斗中幸存下来，才有机会点燃心灵之火。那该如何提升幸存的机会呢？唯有提升自己的实力。”维克多点点头，目光转向炼金战士，说道：“曼纽尔的体魄强度堪比食人魔，夏洛特骑士的全力攻击都没能让他受到严重伤害。这就是他的生命坚韧天赋！” “点燃心灵之火靠运气，但你们每个人都能掌握生命坚韧天赋。” 第568章 天赋树 其实每个凶暴战士都具有生命坚韧的特性，就拿纳尔森来说，他钢筋铁骨，生命力极其强大，从20米以下的高度倒摔在岩石上最多就是短暂眩晕，外加头皮开裂，血流披面，但绝不至于筋断骨折，身负重伤。如果他像曼纽尔那样，直接承受初阶骑士的一记重拳，也不会有大碍。 可是，纳尔森的体魄属性超过20点，早已是非人的存在。而曼纽尔的体魄属性只有18点，虽然远超常人，但还没有达到标准的超凡层次。炼金战士体内的地元素浓度不如纳尔森，骨骼强度、体能、抗击打能力却和他不相上下，自愈能力更胜一筹，元素抗性则是纳尔森所不具备的。 如果把这些东西综合在一起进行考量，两者的区别已经非常明显了，纳尔森具有生命坚韧的特性，而曼纽尔的生命坚韧属于真正意义上的血脉天赋。 维克多相信生命坚韧天赋能够复制，且意义非同凡响。 炼金塔不可能超越造物法则的限制，否则古代炼金帝国将无可匹敌，不会消亡在历史的洪流中。既然炼金士兵采用人类模版，他们的超凡天赋肯定来源于人类的血脉法则。另一方面，维克多亲身验证了生命坚韧的血脉天赋，他狩猎豺狼人风牙的时候，曾经身负重伤，依靠生死寂灭和涌动天赋迅速恢复伤势，并觉醒了属于自己的生命坚韧天赋，能够承受严重伤害，抵抗瓦解毒素的侵袭，迅速止血并愈合伤口，甚至无需牧师的神术，服用再生药剂就能做到肢体再生。 维克多将其命名为自愈。它源于人类血脉与月精灵血脉法则共性，也属于生命坚韧天赋的范畴。 由于自愈天赋涉及到月精灵的涌动天赋，普通人不可能复制。炼金士兵的生命坚韧天赋完全基于人类的血脉法则，有非常广泛的共性。而且它非但可以实现，还非常有价值，能够极大提高心灵战士的体能、生存能力和适应环境的能力。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逆推炼金战士的生命坚韧天赋的原理，将其转变为心灵血脉秘法的实际应用，能够向普通人群推广。 在研究这个问题的过程中，维克多对心灵血脉秘法的原理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几乎摸到了心灵战士的发展途径。 光辉教会对人的外力、内潜和心灵之力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按照图尔南斯的说法，人的内潜包括成长、自愈、呼吸心跳、内脏功能等方面，它们和人的外力息息相关。如果说人的外力存于水面之上，那内潜就藏于水下，它和外力实为一体，且更加庞大，只是人们平时很难调动内潜。当一个人的心灵之力能够调动内潜，推动外力，逐渐实现外力、内潜和心灵之力的统一，他距离点燃心灵之火就不远了。 鸢堡的托佛文巫师从血脉的角度阐述了内潜的本质，他的研究更加细致，利用药物激活人类的血脉法则，让普通人具备了媲美凶暴战士的强大体魄。 教会的内潜理论和巫师血脉理论其实是一体两面，可他们都没能实现内潜的主动应用，圣武士、秘法战士和凶暴战士的生命形态和普通人并没有本质区别。 自身无法主宰的内潜和血脉法则怎么能叫天赋呢？ 所以说，纳尔森只是强壮而已，曼纽尔的生命坚韧才叫血脉天赋。 炼金塔把人类血脉中的耐力、忍受饥渴、骨骼和肌体坚韧、内脏承受伤害、自愈、抗性等法则有序地组合在一起就成了炼金战士的生命坚韧天赋。这恰恰是心灵血脉秘法所追求的目标。 维克多根据自身的经验结合炼金战士的天赋，明确了培养心灵战士的两个重要原则。 首先，心灵主宰血脉法则，愿望决定血脉天赋。一年多以前，维克多就是在恢复伤势的强烈愿望下，拥有了自愈天赋。那个时期，他还没拿到托佛文巫师的人类血脉法则图谱，完全是出于自身的迫切需要，自然而然地激发人类血脉和月精灵血脉关于生命坚韧的共性法则，组合成兰德尔殿下的自愈天赋。 这就引申出第二条原则：性格差异导致不同血脉天赋。 罗杰斯喜欢纳尔森的暴熊战技，练得有声有色；红狼生性狡猾谨慎，与狂猿战技的暴烈格格不入，硬是把狂猿战技练成了狐狸战技。如果心灵战士从内心抵触某种血脉天赋，他绝不可能激活相应的血脉法则。同理，心灵战士的血脉天赋与自身的心性相合，他可以走到更高的层次，拥有属于自己的超凡天赋，或许是狂暴、或许是嗜血、或许是主动适应、或许是其他类型的超凡天赋，总之不会千篇一律。但他们的出发点必定是自身特有的生命坚韧天赋。 这两条原则指明了心灵血脉秘法的发展方向，标志着心灵战士由低端走向高端，人类数百种血脉变化意味着心灵战士的无限可能。 简单的说，心灵血脉秘法就好像天赋加点，心灵战士通过组合多种血脉法则，构建自身的天赋树。 道理是道理，实践是实践，维克多自己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对于源血秘法的后续变化，他心里没谱，也不可能有谱。心灵战士走上了特异化的道路，他就是有十个x-3也不可能兼顾每一个心灵战士成长。不过，在心灵和血脉法则上动刀，难免会出差错，死的、伤的、残的、变白痴的、发疯的肯定少不了。 心灵战士的王座注定由殉道者的尸骨铸就。 维克多向五位凶暴战士说明利弊，并给他们两个选择，一是摸索自己的道路，有死伤的风险，但能成为高阶心灵战士，拥有自己的天赋树，等同于开创一个秘法流派；二是等别人先探路，再照着他的方法练习，由于性格的差异，将止步于中低阶的心灵战士，最多一、两项天赋，说不定一项天赋都没有。 五个人没有一个临阵退缩，都表示愿意以身试险。 想来也是，性格怯懦的凶暴人类早已泯然于众人，不可能出现在水银庄园。至于卡里古拉……维克多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反正他无欲无求，只会跟着别人的屁股后面练习，一点风险都没有。不过，维克多有一种直觉，浑浑噩噩的卡里古契合任何一类心灵血脉秘法。 四个探路者太少了，维克多需要更多的观察对象。 好在他的权力范围之内不止一个兰德尔家族。 十天之后，维克多带着纳尔森前往金水城的蔷薇庄园。翠丝莉的车驾已经整装待发，即将前往布利诺尔城。 维克多先送别了翠丝莉，再赶回蔷薇庄园找西尔维娅详谈。 蔷薇庄园的小休息室，西尔维娅一身洁白的蛛丝长裙，金发轻挽，翘着双腿，斜坐在藤椅上，显得慵懒闲适，风韵迷人。见维克多进来，她款款起身，纤足在光洁的地板上一点，轻盈地投入爱人的怀抱，线条优美的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娇笑说道：“亲爱的，你可算回来了……让你送一送翠丝莉，你一送就是六天，我都以为翠丝莉把你直接拐到布利诺尔城了。” 在微微嘟起的红唇上轻轻一吻，维克多揽着西尔维娅的柔软的腰肢，走到沙发边坐下，解释道：“我一直把他们送到了红叶镇，自己一个人先跑回来了。” 西尔维娅抿嘴一笑，举手握住沙发几上的陶罐，为他斟了一杯雪尔茶，歪着脑袋，俏皮地问道：“你是想念我才急着跑回来，还是担心你的心灵战士曼纽尔？” 关于炼金塔，维克多始终面临两个选择，是故步自封，遵照某种预设的轨迹，承受未知的风险？还是解析它的秘密，将它的力量转为另一种受控的形式，让自己有更多的决定权。 这就好像，身处一艘大船，前途未知，你是愿意做乘客，还是愿意当掌舵的船长。 正常人都会选择当掌舵者，维克多也不例外。虽然无论他如何选择，都有可能掉进命运的陷阱，但他依然也只能遵循自己的本心。 这道选择题的答案不在于如何选择，只在于维克多是否有能力确保自身的利益，不会沦为受外部势力操纵的傀儡。 兰德尔子爵没有这个实力，所以他利用常人认知上的盲区小心掩饰炼金人类的身份，约克家族的监察体系发现炼金人类的特殊之处，那也是几年之后的事情，而且他们对真相一无所知，自动脑补了一个不存在的巫师。此时，维克多已经由兰德尔子爵变成了兰德尔殿下，伟力集于自身，且身具黄金血脉，最重要的是，米勒神父明里暗里都在支持他亲自掌舵。 没有米勒的提示，他不会这么快找到晋升传奇的途径。光辉之主的神眷者要对他动手早就动手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如果米勒代表教会的顶尖力量，那西尔维娅就是超凡骑士的象征。维克多既不能倒向教会也不能倒向世俗领主，必须在中间保持平衡，神职者和骑士贵族才不至于为了炼金塔大打出手。 既然米勒老头可能早已了解炼金塔的存在，那维克多没有必要对自己的亲密爱人继续隐瞒炼金人类的存在。事实上，西尔维娅一直在装糊涂，暗中压下人马丘陵内部对维克多的所有非议。现在，维克多与她平起平坐，再瞒着她就要出问题了。 当然，炼金塔还不能公开，维克多只把曼纽尔带到了蔷薇庄园，介绍给西尔维娅，含糊其辞地表示，他是用特殊手段培养的心灵战士。尽管西尔维娅没有追问，维克多能看得出来，她还是非常开心的。 不过，维克多提出让曼纽尔去鸢堡，接受托佛文巫师的血脉检测，找出血脉组合天赋的方式，却遭到西尔维娅的反对。她要求先让蔷薇庄园的药剂师对他进行一些药物测试。 喝了一口雪耳茶，维克多放下杯子，笑着说道：“肯定是想念我的爱侣，在我的心目中，一百个曼纽尔加起来也比不上你的一根头发……对了，测试的结果如何？” 西尔维娅似嗔似喜地横了他一眼，颔首说道：“曼纽尔服用狂暴药剂出现两种截然相反的状况，一是药剂没有产生效果，另一种状况是狂暴效果提升。这是因为他按照我的要求，使用主动适应天赋，分别提高火元素抗性和水元素抗性，便产生了不同结果。” “主动适应天赋扰动的元素变化极其轻微，但还逃不过我的精神感知。他提高火元素抗性，水元素变得活跃，而狂暴药剂属于火亲和的药剂，活跃的水元素消解了狂暴药剂的毒性，让狂暴药剂没有效果，同时他的自愈能力得到加强，身体耐高温，体能恢复速度变快；提升水元素抗性，精神活跃，耐寒冷，爆发力和战斗直觉变强，狂暴药剂的效果加强；提升地元素抗性，风元素活跃，平衡能力和反应速度加快，肌肉的强度降低；提升风元素抗性，地元素活跃，力量大增，体魄变得更加坚实，但敏捷和速度被削弱。平时他略微提升火元素抗性，积蓄体力，头脑呆板；战斗的时候，他主要提升水元素抗性，增加精神强度，爆发更强大的战斗力。” “亲爱的，你的猜想完全正确，曼纽尔生命坚韧天赋是主动适应天赋的基础。所有的心灵战士都应该先掌握一项生命坚韧天赋，作为晋升中级和高级的出发点。”西尔维娅含情脉脉地看着维克多，蔚蓝眼眸透着倾慕和赞许。 维克多挥舞了下拳头，神情振奋地说道：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狂暴药剂和沸血药剂的对人类有效，那是因为人类有狂暴和嗜血的血脉法则，而它们的副作用如此明显是因为士兵没有承受血脉法则变化的基础。亲爱的，你试想一下，如果战士掌握了支持狂暴的生命坚韧天赋，他服用狂暴药剂的效果将加倍，负面效果会降低，不至于内脏出血，大脑受损，彻底失去战斗能力。他从低级晋升到中级，直接掌握了狂暴天赋，那狂暴药剂也可以省下了。” 感受爱人心中的喜悦，西尔维娅笑吟吟地说道：“亲爱的，我已经下令征召各家族的凶暴战士，在隆塔列斯湖畔的秘堡集合，总共84人。不过，到底能来多少人，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你的心灵血脉秘法实验有一定风险，我虽然不会向各家族明说，但必要的提示也不可或缺。” “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维克多点点头，表示理解西尔维娅的难处，转而说道：“除了凶暴战士，我还需要一些晋升无望的资深见习骑士。完美平衡的骑士不可能掌握血脉天赋，但见习骑士可以。如果他们有了自己心灵血脉天赋，将来点燃心灵之火，足以和中级骑士相媲美。” 西尔维娅眼睛一亮，掩嘴笑道：“我来安排，虽然练习心灵血脉秘法有风险，但我想没有那个见习骑士会放弃提升力量和生命层次的机会……” 维克多沉吟着说道：“心灵血脉秘法是非常广阔，无人涉足的领域，风险和机遇并存，但未必成正比。付出巨大的代价的人不一定会有丰硕的回报……我认为，有必要和鸢堡进行合作，共同研究不仅可以降低风险，也能提升效率。就当前而言，我把心灵战士不同的天赋树称为一个类别，曼纽尔的主动适应天赋是目前唯一已知的一个类别，它的潜力或许不大，但非常实用，且有迹可循，在摸索的过程中，我们可以积累丰富的经验，降低开创其他类别的风险。” 西尔维娅眼睛半阖，捏着银勺轻轻搅拌面前的咖啡，撇嘴说道：“那我们就先研究主动适应天赋好了，反正家族有优秀的药剂师。”她明显不乐意同鸢堡合作研究心灵血脉秘法。 维克多哭笑不得地说道： “亲爱的，我开创的源血秘法可以说是当今最好的战技秘法，一级源血秘法可以把普通士兵的身体素质提升到常人的两倍；二级源血秘法有机会让战士的身体素质增强三倍，这是我为精锐游骑兵准备的战技；而培养心灵战士的三级源血秘法还没有完善，它缺少药剂学体系的支持……心灵战士的锻法由静桩法、观想法、动桩法、呼吸法和冥想法组合而成，它是一个体系，不是简单地把各种方法堆砌在一起。配合心灵战士锻法的药剂也必须是一个体系。比如，强化心灵战士骨骼的药剂和强化内脏功能的药剂会不会有冲突？我相信家族的药剂师能够摸索出药剂学体系，更加确信他们在摸索的过程中会出差错……参加实验的人会为此付出代价！我们有多少凶暴战士和见习骑士可以牺牲？” 西尔维娅不以为然地说道：“先用死囚做实验，不够的话，你手上不是有两万多山民吗？抓一些不听话的过来……我更希望看到，普通士兵能够掌握一项血脉天赋，哪怕只有生命坚韧也是好的！再者说，你寿命悠长，具有罕见的智慧天赋，托佛文巫师的手稿都给你了，你研究药剂学，将来的成就肯定会超越托佛文巫师。” 维克多苦笑道：“亲爱的，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吗？” 西尔维娅眼波如水，趴在维克多的肩膀上，朝他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咯咯笑道：“你先承认，你手里有一个巫师。” 维克多坦然说道：“我承认，但我必须遵守诺言，不向任何人暴露他的身份。” 伊莫森不就是个巫师吗？这绝不算欺骗，只是误导而已……维克多在心里念叨着，却听到西尔维娅说： “你向我坦诚，我已经很满意了……你的巫师把普通人变成秘法战士、心灵战士，而你却能解开他的巫术奥秘，开创心灵血脉秘法理论，你为什么不能超越托佛文？” 维克多摇头说道：“托佛文巫师时日无多，他能够感知人类的血脉变化，我可没有这种本事。即便如此，他的药剂学成就也是建立累累白骨之上，而且耗费数以百万计的金索尔。就算我耗费精力钻研他的手稿，我们有多少钱可以填进心灵战士药剂学体系的大窟窿里？” 西尔维娅顿时无言以对，闷闷不乐地靠着维克多的肩膀。 维克多继续说道：“亲爱的，你气度非凡，胸襟广阔，何必在意同鸢堡分享心灵血脉秘法的研究？正如你所说，我们寿命悠长，借助鸢堡搭好的梯子，还怕落后于他们吗？” “我首先是兰德尔殿下的妻子，作为你的女人，我就是小气了，有问题吗？”西尔维娅挺起傲人的胸膛，理直气壮地说道。 这下，轮到维克多无话可说了。 西尔维娅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亲爱的，我们不是不可以和鸢堡合作，但曼纽尔绝不能与托佛文接触！” 维克多大奇，追问道：“为什么？” 西尔维娅端起银杯，抿了一口咖啡，蹙眉说道：“我感觉……曼纽尔不是正常的人类。”顿了顿，眉宇舒展，神情淡然地说道： “真正的原因是……神眷者。”手机用户看超凡贵族请浏览，更优质的用户体验。 第569章 西尔维娅的谨慎 米勒？” 西尔维娅的精神力量能扫描出炼金士兵的特殊状况，维克多不觉得奇怪，可她把问题推到米勒的头上，却是维克多没料到的。 维克多惊讶地挑了下眉毛，旋即笑道：“米勒神父的确拥有惊世骇俗的的神术力量，可他几乎不过问兰德尔教区的教务，也不干涉兰德尔家族的内政，事实上，他对巫师的态度也比较宽容……” “当然宽容，如果他对巫师不宽容，你豢养的那个巫师已经被净化了。”西尔维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而说道：“米勒神父为什么对你身边的巫师特别宽容？这个问题，想必你心中有答案。” 维克多眼神一凝，沉默两秒，点头说道：“我确实有些猜疑，并为此而感到焦虑。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西尔维娅微微一笑，握住维克多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缓缓说道：“大家族豢养巫师并不稀奇。鸢堡秘密培养了一个托佛文，奥古斯特家族这几十年的实力突飞猛进，谁不眼红？近百年来，约克家族一个巫师都没有。九年前，培罗主教在黑堡镇教堂广场当众净化花匠威尔，我懊恼了好长时间，根本就不想出席教会的净化仪式。” 九年前的那场净化仪式，非但西尔维娅没有出席，约克家族的高阶骑士都不在现场。这足以说明世俗领主对于教会处置巫师的态度。 干嘛要烧死，留给我们用用不行吗？简直是浪费！ 维克多摩挲着西尔维娅纤长嫩滑的玉手，莞尔道：“可惜，那个花匠威尔并非约克家族的封臣子弟，他只能算个野巫师，什么都不懂。既然他逃避领主的视线，你就没法庇护他。” 西尔维娅点点头，表情平静的问道：“那你还记得，花匠威尔临死前的样子吗？” 维克多脑海中瞬间浮现当时的场景： 白金圣焰与绿色光华交织，藤蔓与草叶挤破青石板，广场上绿草如茵，鲜花怒放，巫师威尔的嘶吼声透着威严与愤怒……那绝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来自神邸般的意志。 长长地吐了口气，嘴角勾勒一丝轻蔑的笑容，维克多淡淡说道：“祂宣称‘你们不会成功’……我不知道，祂口中的你们指的是神职者还是什么人，可我不喜欢祂高高在上的姿态。” 西尔维娅含笑问道：“亲爱的，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祂们吗？” 维克多颔首道：“你和我谈过三性合一的问题，那是你畅游元素海的切身体会。我根据你的认知，得出了泛意识神灵的概念。当某种超凡存在永恒不灭，祂就没有繁衍的需要，只有神性，没有兽性本能和人性光辉。祂的神性意识和我们的智慧意识完全不同，广泛存在于每个灵魂当中。简单的说，祂除了约束我们的本能，对我们的自我意志不会产生实际影响。” “我们可以接受这种神性泛意识的存在，并自称造物主之子，明确灵魂的神圣性。这就是心灵血脉秘法的理论基础，自身为世界，心灵为主宰，血脉为法则。推翻它等同于否定我对世界的认知……事实证明，心灵血脉秘法是正确的。” “反过来说，有自我意识的超凡存在和我们并没有本质区别。”顿了顿，维克多冷笑道：“不管那是个什么东西，巫师威尔都要被烧死了，祂突然冒出来嚷嚷，‘你们不会成功’……呵呵，真是可笑。最可恨的是，祂居然藏在巫师的灵魂深处……没有谁会喜欢自己的灵魂内还有其他意识。” 西尔维娅接口说道：“但事实并非如此。”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是的，相比泛意识神灵，魔鬼或邪神的生命层次差得太远。由于灵魂的神圣性，祂们的意识不可能潜伏在巫师的灵魂深处。可我当时很无知，相信教会的公开宣传，以为巫师真的是魔鬼的化身，邪恶的子嗣，并为此而感到恐惧和憎恶。直到，埃德文大师向我讲述神选者的历史，我才知道巫师和魔鬼在法则上有某种特殊的联系，他们甚至能够进行对话，但魔鬼绝对不能操控巫师的灵魂意识。” 西尔维娅说道：“事实是，在巫师的灵魂崩溃瓦解的瞬间，魔鬼可以透过他短暂地观察现实世界。教会据此愚弄凡人信徒，但对于高阶骑士而言，这不是什么秘密。因为高阶骑士尊重，但不信仰光辉之主，而教会的神职者需要团结骑士贵族，共同对抗魔鬼对人类国度的侵害。” 她站起身，走到休息室的窗前，透过水晶窗凝望着生机盎然的小花园，背对着维克多说道：“森林人马迁徙、蚁人入侵我们的家园、山地矮人迁徙、野蛮人下山、葛雷洛羊怪同时威胁山上部族和条顿公国……这一切似乎预示着一场灾难即将降临。可我并不为此而焦虑……” “克莱门特设计，让索菲娅把野蛮人带到了人马丘陵。他访问金水城期间，和我做了一次详谈。他代表教会，希望约克家族能坚守人马丘陵防线，抵御蚁灾。在谈话的过程中，他向我透露了一些秘闻，以证明所谓的灾难未必会发生，至少不会波及到约克家族的核心利益……原因就是，神眷者米勒在人马丘陵。” “他说，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灾难就是魔鬼引发的——神选者血祭战争。自此以后，人类再没有经历过近乎灭绝的危机。这不代表魔鬼自血祭战争之后便偃旗息鼓，而是光辉之主的神眷者一直在瓦解祂们的阴谋，让灾难不再发生。” 西尔维娅转过身，对着阴影中的维克多绽放灿烂笑容，“你看，第一次灾难不就是神眷者伊诺克平息的吗？” 维克多摇头叹道：“仅这一个例子，克莱门特无法说服你。” “的确。”西尔维娅点点头，继续说道：“克莱门特又提到了1500年前的万神殿之乱，那个时期没有神灵骑士，否则还轮不到克莱尔姐弟所向披靡，或者说，魔鬼故意避开神灵骑士，蛊惑大巫师作乱。可祂们没法避开神眷者……” 维克多皱眉问道：“克莱门特确定万神殿作乱的时候，教会有顶级的神眷者？” “他不确定。”西尔维娅摇了摇，说道：“伊诺克这个级别的神眷者远离教会权力中枢，他们的预言术超越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教会没法记录每一位神眷者都干了些什么，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初代教皇那样的顶级神眷者，除非他们自己现身。克莱门特只肯定一点，1500年前的教皇也是圣灵牧师，拥有预言术的神奇力量，除了神眷者，谁能让他死在大巫师的手上？” 神眷者暗中清洗了教皇一脉的势力？ 维克多先是一惊，旋即释然，点头说道：“教皇一脉一心想压倒骑士贵族的势力，他们所作所为已经威胁到人类国度的存续。难怪神眷者要扭曲教皇的预言术。” 西尔维娅嫣然一笑，说道：“克莱门特和我谈话的目的是希望我能支持他，担心我倒向塔莫尔，或者佛里德斯牧首，而他对人马丘陵的支持力度远不能同纳维尔相比。他用神眷者来搪塞我，我对他的说辞半信半疑。毕竟，我们只看到了白银级的蚁人首领，而蚁人能够摧毁一个异族帝国，肯定不缺乏黄金阶以上的特殊蚁怪，而居于顶端的蚁人之母，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强大？人马丘陵特别需要神术力量的支持。” “幸好，有你在我身边。” 将维克多从沙发上拉起来，西尔维娅轻轻地拥抱着他，柔声说道：“我可以感受到你内心的焦灼，看到你在蚁灾的压力面前飞速成长……亲爱的兰德尔殿下，你给了我信心。” 两人亲密相拥，温存片刻后，维克多笑道： “你决定和克莱门特结盟，恐怕不止是因为我吧……教宗冕下玩了一手漂亮的借势，他把野蛮人和2000圣殿军弄到了人马丘陵，顺带着引来了奥古斯特的200名荣耀骑士和2000骑兵，哈拉尔德长老、三名野蛮人乌鲁萨、6级战斗牧师肯特、高阶圣武士华莱士……这些都是人马丘陵可以借用的力量，再加上一个顶级的神眷者米勒……克莱门特诚意满满，又向你展示了他的政治手腕。你没有理由不把赌注投在他的身上。” 西尔维娅笑了笑，脱出维克多的怀抱，举手撩了下发丝，说：“直到你向我说明了心灵血脉秘法，我才确信克莱门特关于神眷者的描述。” “按照的泛意识神灵和心灵血脉的理论，凡人的信仰可以视为某种心灵之力，光辉之主则是信众心灵之力的集合体。教会宣称，神选者时代末期，凡人民众的哀嚎唤醒了光辉之主，伊诺克教皇秉承祂的意志，开始对抗疯狂的巫师，救赎民众……还有，米勒神父‘吾主非主，主非吾主’的箴言都印证了光辉之主是泛意识神灵。” “魔鬼和邪神的目的，我不得而知……光辉之主的来源，我也不知道。可我能够想象，光辉之主存在的基础是什么？” “是人类的信仰！”西尔维娅神采奕奕地说道：“祂秉承民众被救赎的愿望而生，聚合众人的心灵之力。那些信仰纯粹的人就是光辉之主的神眷者，继承祂救赎民众的意志，运用祂的权柄，平息人类国度的灾难。” “当我们的目的与米勒神父一致，都是为了抵抗人类国度的灾难，这位神眷者就是值得信任的。” 西尔维娅话锋一转，突然问道：“米勒为什么要来人马丘陵？” 不待维克多反应过来，她嘴角勾起狡黠的笑容，眼神明媚的说道：“这要从兰德尔殿下的焦虑开始说起……亲爱的，数千年来，人类国度一直没有发生过重大灾难，蚁人也不会比北部荒野的半人马和食人魔更可怕，你为什么表现比任何人都要焦虑？因为，魔鬼邪神数千年来都没能从人类王国的内部制造巨大灾难，祂们的阴谋全被光辉之主的神眷者给挫败了。如今，教皇一脉被推翻，世俗领主和贵族神职者的关系空前紧密，祂们几乎不可能再制造人类国度的内部动荡，只能从外部着手。而你看出了这一点……是不是？”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维克多半张嘴巴，怔了半天，苦笑道：“我没见识过半人马部族和食人魔部族有多强悍，而蚁潮的可怕之处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至于你所说的，我有过猜测，但直到索菲娅描述了葛雷洛羊怪的状况，我关于灾难的想法才变得清晰……亲爱的，别把我捧的太高，其实我们俩都差不多聪明。” “能够得到大学者兰德尔殿下的赞赏，是西尔维娅莫大的荣幸。”西尔维娅提起裙裾，屈膝施礼，旋即扶着维克多的肩膀，笑得花枝乱颤，“亲爱的，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夸自己？” 维克多环抱她的纤腰，笑说：“当然是在夸我们两个人。” “哼。”西尔维娅皱了下鼻子，说道：“无论如何，米勒神父是冲着你的，准确地说是他被你的智慧天赋所吸引，认为你是平息灾难的关键。” “你掌握了一名巫师，我说我不眼红，恐怕你也不相信，但我真的不在乎。”西尔维娅说道：“你的巫师能把多少人变成秘法战士？1000，还是2000？我把他从你的手里要过来又能怎样？他施展巫术不可能没有代价，他的寿命也有极限。而你却解析了他的巫术奥秘，开创心灵血脉秘法。相比源源不断的心灵战士，一个巫师又算得了什么？相比我的兰德尔殿下，他什么都不是！” 维克多眨了下眼睛，说道：“可你一开始并不知道我在研究心灵血脉秘法。” 西尔维娅点点头，说：“米勒神父的存在让我更加有耐心，没有急着和你讨论这个话题。神眷者能够看到未来的片段，他容忍你豢养巫师必然有他的原因，我不愿意惊动米勒，以免引起不可测的变化。反正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巫师在谁的手里都一样。我现在知道了，他在等你开创心灵血脉秘法，提升人类国度的对抗外敌的力量。实际上，那个巫师已经不重要了，既然他牵涉到了神眷者，我不再过问，也禁止翠丝莉谈论此事，只当他不存在。” “……不过。”西尔维娅蹙起柳眉，沉吟着说道：“巫师制造的心灵战士不像是普通人类，他居然免疫我的精神之刺……哪怕黄金骑士都没有这份本事。这说明，他的灵魂应该是被巫师改造过的。我担心……你是否能够绝对的控制曼纽尔他们。” 迎着西尔维娅探询的目光，维克多表情淡然说道：“米勒神父似乎并不担心这一点。” 西尔维娅展颜一笑，伸出优美的手掌，屈着手指说道 “第一，九年前，你亲眼见证了魔鬼的存在，亦了解巫师和魔鬼有某种联系方式。” “第二，你不能确定被巫师改造的曼纽尔听你的，还是听巫师的。魔鬼是否会通过曼纽尔诱惑时日无多的托佛文巫师也未可知。” “第三，我们现在有能力应付蚁灾，但我不绝不希望岗比斯或人马丘陵出现内乱，特别是由魔鬼引起的内乱。” “亲爱的，米勒神父做他该做的事情，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情。我们不应该冒险，分别涉及血脉和灵魂领域的巫师最好别接触。你的巫师说不定就是米勒安排的，让他待在神眷者的眼皮子底下，我会更安心一些......如果不是他对你还有用，我都想宰了他。”西尔维娅叹了口气，劝道：“至于心灵战士的药剂学体系，等我们去鸢堡，参加国王大婚庆典的时候，你再亲自找托佛文巫师谈一谈。总之，别让托佛文触碰被巫师改造的人类。” 西尔维娅的担心纯属多余，维克多却无从解释，只能默默点头表示同意，顺势说道： “你说，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情，那我打算提前布局东部联盟......你总是嫌我手伸得太长，这次你要支持我。” 第570章 见缝插针 艾尔教国，光明山，教廷。 教宗穿着一身浆洗发黄的教士白袍，端坐在橡木写字台的后面，手里握着鹅毛笔在一张信笺上书写着，坚硬的笔尖划过纸张在不大的待客室内奏出独特的沙沙声。 这时，门外的甬道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不轻不重的扣门声。克莱门特将鹅毛笔插入墨水罐里，扬声说道： “请进。” 榉木门从外面被推开，走进来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他面色红润，腰背挺拔，身穿造型华丽内敛的枢机主教长袍，头戴象征6级牧者的暗金色主教冠冕，显得肃穆威严。 随手关闭厚重的房门，让教宗私人休息室的动静与外部隔绝，老牧者解下暗金冠冕，露出梳理地一丝不苟的满头银发，声音洪亮地笑问道： “克莱门特，有什么好事，你急着找我过来？” 教宗靠着椅背，指了指写字桌对面的扶手椅，温和地笑道：“拉扎鲁斯，坐下聊……你现在可用不着我给你搬椅子。” 这位身轻体健的老者正是岗比斯前任红衣大主教，现在的枢机主教——拉扎鲁斯。几年前，他还是一副苍老衰弱的模样，如今晋升六级牧师，掌握了生命延缓神术，脸上的沟壑和皮肤上的瘢痕消失无踪，久违的精力重新回到他的身上，如果不是银白发须，人们很难想象他是一位80岁的老牧师。 普通的牧师一般很难活到这个岁数，运用神术会一定程度地损耗牧师的精神力和生命力，从而缩短他们的寿命，这就是凡人使用超凡力量所付出的代价。而六级神术生命延缓能被动地用圣力反哺人的灵魂和身体，只要平时注意保养，少用神术，六级牧师的理论寿命与白银骑士相当。他们甚至可以在临终前，将生命延缓神术刻入圣力水晶，制成延长寿命的神术物品，奖赏给圣武士或普通贵族。它其实是伊诺克教皇赋予六级牧师的一项特权神术。 牧师的社会地位和声望始终高于圣骑士的原因就在于此。 谁要伟大的初代教皇陛下也是个牧师呢？ 生命延缓可以延长寿命却不能恢复青春，拉扎鲁斯和克莱门特年纪相仿，自幼侍奉同一个高阶牧者，两个人的外貌年纪看起来竟然差了整整一倍。克莱门特不仅是6级牧师，还是一位初阶骑士，他的灵魂和身体远比普通人要强大的多。而拉扎鲁斯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岗比斯教区干了整整三十年的红衣主教才积功晋升六级牧者，回到教廷，终于谋了一个枢机主教席位。 不过，为了减轻克莱门特在枢机院的压力，他把苦心经营的岗比斯教区拱手让给了塔莫尔牧首。论实际影响力，拉扎鲁斯现在远不如其他的枢机主教。 由此可见，拉扎鲁斯和克莱门特的关系有多深厚。 把冠冕安放在写字桌上，拉扎鲁斯拉开椅子坐下，顺手拿起克莱门特书写的信笺，“咦”了一声。 “这是……书写纸？白色的书写纸？” 克莱门特双手交扣，置于桌上，颔首笑道：“苏斯大教区的皮尔根牧师把东部联盟的恶魔草根茎和黄昏森林的白岩木树干打成浆，制造出这种白色书写纸。虽然它的工艺复杂，原料价格不菲，但比起羊皮卷轴还是要便宜一些。最重要的是，这种书写纸的制造规格可以任意调整，用来绘制大地图非常方便，比兽皮缝合的地图用纸更有优势。而且，它轻薄，可折叠，易于储藏和运输。唯一缺点就是工艺复杂，残品太多，产量有限，暂时还无法替代兽皮纸。” “如果我们把白色书写纸的制造工艺交给人马丘陵的兰德尔殿下，可以从他那里领取800金索尔的赏金。可惜，皮尔根坚决不同意交出工艺，他说这种纸专门用来发行苏斯教区的互助券。” 教宗轻叹一声，靠向椅背说道：“老伙计，你能相信吗？维克多在几年前悬赏研发造纸工艺，不仅是为了利用麦秆解决民众的个人卫生问题，他最终目的其实是发明出能够书写，又便宜的纸张。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他很早以前对通识学校和职业学校就有了构想……如果我当时能把他所有的治政举措都连起来，你会提前几年，看到一个完整的佃户制……他的智慧天赋如同神迹，真是令人惊叹。” “幸好三位天生的智慧者都与教会的关系密切，伊诺克陛下和阿尔雅牧师皆是至高主的仆人，兰德尔殿下虽然是世俗领主，但他诸多举措对牧师传教意义重大，就好像通识学校，如果他坚持自己办学，我们万万不能容许……本质上讲，智慧者必须有能力同时兼顾神职者、骑士贵族和凡人信众的利益……这必是吾主的指引。”拉扎鲁斯一边观阅书写纸上的内容，一边说道。 “赞美吾主。”克莱门特低头诵了一句，微笑说道：“维克多与教会亲近应该是受到了米勒神父的感召……这的确是吾主的指引。” 拉扎鲁斯主教抬起头，扬了扬手中的书写纸，表情惊讶地说道：“这上面写得都是近20年，被流放的岗比斯骑士贵族。” 克莱门特点点头，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一封羊皮卷轴，推给拉扎鲁斯，抬手示意他观阅。 这封信笺来自遥远的人马丘陵，由培罗主教亲笔所书，上面记载了两件事情：一是人马丘陵同意教会派遣的传教士介入工匠学校和士兵学校的日常教育，但不允许教会插手扈从训练营；第二件事情，西尔维娅希望教宗帮忙，替人马丘陵在流放的骑士贵族当中劝金收养一些15岁以下贵族子女。 努力扩大传教士的教育范围是枢机院这段时期的主要目标，西尔维娅同意传教士介入职业学院的日常教育对教会而言，意义重大。 孩子的思想单纯，特别容易塑造对光辉之主的信仰，而且他们心灵纯净无邪，提供的信仰之力极其纯粹。通识学院的传教士每天组织孩子们早晚唱诗，上午读书识字，用沙盘抄写教会经典，下午锻炼身体，学习基本武技。即便通识学院不在信仰法阵的范围之内，牧师每天都能从中收集到品质卓越的圣力水晶。 难得领主把这么多孩子聚在一起，传教士仅教育他们四年的时间怎么足够？最好能一直教育他们到成年。不过，通识学校的费用由领主一力承担，在教育幼童的问题上，教会的话语权低于领主。许多领主甚至不愿意继续开办职业学校，这时候，驻守神父们总是拿人马丘陵说事。 你看看人马丘陵这几年的发展成果。大学者兰德尔殿下都坚持开办职业学校，就算你蠢得像头驴，跟着学总不会吃亏上当的。你现在不学，其他家族都照着做，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人马丘陵成为领主们争相效仿的对象，金水城向传教士开放职业学校，便起到了榜样作用。虽然传教士止步于扈从训练营有点可惜，但这也在情理之中，何况扈从训练营的人数并不是太多。 第二件事情让拉扎鲁斯有点莫名其妙。 遭到流放的骑士贵族一般都是家族内斗的失败者，或是被家族牺牲的替罪羊，他们必须带领家人和附庸前往苏斯北境的黄昏森林防线，先服10到20年不等的苦役，协助圣殿军和苏斯领主抵御黄昏豺狼人的侵袭。接受苏斯领主招揽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如果流放骑士战死，他的血亲当中又没有自然觉醒的骑士，这个小家族只能被流放到东部联盟，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西尔维娅想在这些没有希望的流放家族当中，挑选一些有骑士血脉的子嗣似乎很正常，可她找错了对象。 裁判所负责执行骑士贵族的流放事宜，西尔维娅向特里戈瓦尔家族要几个流放骑士的子嗣，他们不会不给神灵骑士这个面子。但教宗出面安排这件事情，枢机院就越权了，因为裁判所名义上只对教皇负责，不接受枢机院的调遣。 拉扎鲁斯挠乱了整齐的银发，又看了遍手中的名单，敲了敲桌子，身体前倾，盯着克莱门特温润的浅蓝眼眸，声音低沉地说道： “这不是劝金收养，这是人质！蔷薇女王想插手东部联盟？” 特里戈瓦尔联合圣山修道院把东部联盟当成自家的后花园，每年都从人口贸易和沼泽特产贸易中捞取了大量财富，他们不容许苏斯和博瑞之外的势力插手东部联盟。普通的流民团体进入东部连个泡都冒不出来，只有流放贵族受到光辉法典和光明新约的保护，能够在东部联盟立足，但也会被裁判所和圣山派牧师慢慢炮制。 西尔维娅避开特里戈瓦尔，直接找教宗要人，显然是打算暗中布局东部联盟，先往里面插几根钉子。 克莱门特摇了摇头，微笑说道：“不是蔷薇女王，是兰德尔殿下。” 拉扎鲁斯思考片刻，颔首道：“你说得对，这不是西尔维娅的风格。神灵骑士只有行将陨灭之际才会变得咄咄逼人，无可抵挡。在此之前，他们一般都比较克制，不轻易为家族后辈树敌。” “那兰德尔殿下现在为什么要布局东部联盟？” “如果我能看透他的想法，我要么同样具备罕见的智慧天赋，要么是顶级的神眷者。”克莱门特目光湛然地说道：“但我相信，兰德尔殿下已经看出来，我们准备对裁判所下手。” 拉扎鲁斯沉默不语，对想不明白的事情保持沉默是他的习惯。 克莱门特摇头苦笑，“老伙计，你就是这一点不好……图尔南斯不懂就问，拦都拦不住。你不开口询问，我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 拉扎鲁斯板着脸说道：“从头说。” 克莱门特沉吟片刻，开口说道：“你知道的，肯特和华莱士镇守渡鸦镇是我设计的，西尔维娅却领了我的人情。所以，我欠雷尔加雷尔一个人情……薇拉.雷尔加雷尔和尼奥韦斯特秘密结为伴侣，她的父亲托我安排尼奥韦斯特和维克多见一面。这件事情的起因是纳赫蒂加尔鼓动兰特帝国皇室入主东部联盟，特里戈瓦尔着急了，他们暗中联合苏斯、博瑞、塔莫尔牧首还有圣骑士六大家族，试图把尼奥韦斯特目光引到南大陆。” 拉扎鲁斯点头说道：“这可能正中纳赫蒂加尔的下怀，虽说我们不希望看到光明铁卫发展世俗力量，但纳赫蒂加尔和尼奥韦斯特联姻三百多年，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割裂了？无论尼奥韦斯特渡河南下，还是举族东进，纳赫蒂加尔都算冲出了艾尔王国的桎梏。” “是这样的。特里戈瓦尔一着急就中了纳赫蒂加尔的陷阱，暴露了自身的软肋。”克莱门特接着说道：“兰德尔殿下布局东部联盟的原因，我现在还想不透，但他明显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看到东部联盟的破绽，认为有机可乘。因为他和尼奥韦斯特短暂接触过后，既没有同意薇拉的提议，也没有明确拒绝，而是故意搁置了相关议题。他是在观望局势的发展，等待出手的机会。” “前一段时间，培罗让罗恩试探了一下兰德尔殿下，谈到封臣子弟入学通识学校的事情。如此简单的一次对话，兰德尔殿下居然反问罗恩，如果通识学校发现幼年巫师怎么办？罗恩据实告诉他，幼年巫师由裁判所处置……今天，他就向我提出，帮他在东部联盟安插钉子。” 拉扎鲁斯深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说道：“罗恩都不知道，你有把裁判所置于枢机院之下的打算……兰德尔殿下这么轻松就看出来了？” “他显然看出来了。” 拉扎鲁斯摇头道：“克莱门特，在这个问题上，我无法支持你……我们和特里戈瓦尔拼得两败惧伤，只会让塔莫尔一派暗中得利。别忘记，裁判所的后面是光辉骑士团和佛利德斯。” 克莱门特温和说道：“老伙计，是我没有表述清楚……兰德尔殿下看出来的‘我们’指的是，除了特里戈瓦尔和圣山牧师之外的所有人。” “包括我、塔莫尔、佛利德斯、纳赫蒂加尔，还有……光辉骑士团的五大圣骑士家族。” 第571章 顺水推舟 “特斯蒂尔的排名难以撼动，纳赫蒂加尔的排名没有争议，特里戈瓦尔又凭什么霸占光辉骑士团第二家族的位置？”克莱门特用一句话道出光辉骑士团的内部矛盾。 特斯蒂尔家族掌管着黄金号角，本身又是剑圣德拉文的狂风血脉，身后有一个世俗帝国的鼎力支持，特斯蒂尔家的狂风圣骑士始终站在对抗兽人部族的第一线，他们的圣骑士排名高踞第一位，无可动摇；纳赫蒂加尔排在七大圣骑士家族的末尾，但他们拥有光明卫士的独立编制，纳赫蒂加尔除了有圣骑士还有牧师和圣武士，根本就不在光辉骑士团和圣殿军的序列之内。而特里戈瓦尔家族执掌裁判所，霸占光辉骑士团第二名的位置1500多年，可他们尴尬就尴尬在裁判所属于圣殿军的编制。 圣骑士家族的排名决定圣骑士的名额，神恩决定圣骑士的等级晋升。特里戈瓦尔与另外四大圣骑士家族同属一个序列，形成事实上的竞争关系。其他圣骑士家族在北部荒野与兽人交锋，特里戈瓦尔在后方抓一抓巫师，恐吓一下贵族领主，却排名第二位，他们无可避免地成为另外四个圣骑士家族转移内部矛盾的靶子。 名义上，裁判所负责抓捕巫师，消灭万神殿那样的巫师组织，实际上，它是教皇一脉用来排除异己的工具。神职者和骑士贵族在没有违背光辉法典的前提下，任何残害他们的行动都会导致执行者失去神眷，特里戈瓦尔就是干这个事情的。尽管他们背弃了教皇，选择站在圣骑士家族的一边，但裁判所的功能没有变化，仍然是光辉骑士团制裁骑士领主的工具，特里戈瓦尔家族的圣骑士为此做出了牺牲，许多人都失去了神术力量，成为撒桑帝国的骑士贵族。 可是，自从300多年前，白塔阵营和圣骑士阵营达成协议，共同签署《光明新约》，裁判所不再处决有罪的骑士贵族，改为流放东部联盟，双方的尖锐矛盾得到缓解，裁判所的功能也发生了变化，开始充当世俗领主的仲裁者，将有罪的骑士贵族流放到贫瘠的东部联盟。特里戈瓦尔左右逢源，上下其手，在东部联盟搞起了贵族血脉的人口贸易。正因为光明新约改处决为流放，特里戈瓦尔家的圣骑士避开了光辉法典的惩戒，再没有人因制裁骑士和神职者而失去光辉之主的眷顾。 特里戈瓦尔既不与兽人作战，又不用牺牲圣骑士的神术力量，还霸占着排名第二的位置，其他四个圣骑士家族心里当然不服气。 特斯蒂尔家族作为光辉骑士团的领袖，不能一直对圣骑士家族的非议装聋作哑，尤其在大开拓的背景下，特斯蒂尔更要团结前线作战的圣骑士。事实上，特里戈瓦尔经营裁判所一千多年，早已积攒了雄厚的实力，手下有一大批中高阶的圣武士。为了反攻北部荒野，光辉骑士团尚且要从黄昏森林防线调走一万圣殿军，特斯蒂尔不应该对特里戈瓦尔家族的力量视而不见。 裁判所就像一柄利剑，光辉骑士团挥舞着它，制裁世俗领主，他们斩断尼奥韦斯特家族的黄金血脉，恫吓巴塞留斯家族，在沃顿草原以北，开创撒桑帝国，整合北方领主的力量，共同对抗北部荒野的兽人；光明新约之后，光辉骑士团把这柄利剑插入鞘中，谁不听话，就用这把带鞘之剑敲谁，南方三王国数次组织进攻撒桑帝国的军事计划，裁判所却以抓捕巫师的名义，破坏三王国的军事行动，以至于多铎国王摔碎王冠，大声怒吼：裁判所只允许我们打缚手战争！ 如今不同了，兰德尔子爵发明新农牧，开创佃户制，极大缓解了诸王国的土地矛盾，领主们的目光由内斗转向开拓，三王国对抗撒桑帝国的军事联盟宣告瓦解。光辉骑士团终于可以集中力量进攻北部荒野，收复人类国度的失地，这时候，手里还拿着制裁之剑准备吓唬谁？ 只能是南拓领主。不要说岗比斯和博瑞王国会对光辉骑士团侧目，就连塔莫尔牧首也不能接受一心北拓的光辉骑士团对南拓大局指手画脚。 光辉骑士团要扛起人类复兴的大旗，再直接领导裁判所就显得不合时宜。 可这又能怎样呢？光辉骑士团绝不可能放弃宗教执法权，但纳赫蒂加尔把裁判所的盖子给掀开了，让特里戈瓦尔与其他圣骑士家族的矛盾暴露众目睽睽之下。 克莱门特召集心腹同僚，秘密商议裁判所的问题，他认为应该抓住机会，将裁判所的编制由圣殿军转为圣堂武士，也就是把裁判所置入枢机院之下。他的提议遭到包括拉扎鲁斯在内的大多数人的反对。 原因很简单，枢机院想乘势夺回宗教执法权；光明卫士想接管裁判所；特斯蒂尔希望裁判所由圣骑士家族轮流执掌。这时候，谁先对特里戈瓦尔家族下手，谁就输了。 教会内部的势力错综复杂，兰德尔殿下怎么就能看出来所有人都对特里戈瓦尔虎视眈眈？难道是克莱门特暗中通报他，想借助西尔维娅和他的势力，谋求裁判所的执法权？ 克莱门特看着眉头紧锁的拉扎鲁斯，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兰德尔殿下问戴恩，那些小巫师去哪呢？我也想知道，那些幼年巫师去哪了！裁判所宣称，年幼的巫师都被秘密净化掉了……谁看到了？各领主都在开办通识学校，以后的那些小巫师无处藏身，全都会落入特里戈瓦尔的手中，老伙计，你真的希望这样吗？” 拉扎鲁斯恍然大悟，嘿嘿叹道：“维克多并不知道教会内部有谁反对特里戈瓦尔，他预见到，所有人都忌惮特里戈瓦尔家族的膨胀。克莱门特，既然你想已经到了，当时为什么不说出来了？” “我没有证据能证明特里戈瓦尔暗中豢养一群巫师。”克莱门特摇了摇头，目光变得深邃悠远，沉声说道：“长久以来，裁判所秘密带走艾尔教国的小巫师，当众净化成年巫师，可所有人都知道特里戈瓦尔和圣山派牧师，偷偷利用巫师的力量，发明了许多超凡药剂和进攻神术。我承认特里戈瓦尔处置巫师的方式是正确的。不过，以往巫师的数量稀少，传承断断续续，特里戈瓦尔有能力控制他们。可是，随着佃户制的推广，裁判所抓捕的小巫师越来越多，裁判所秘密豢养的巫师有了稳定的传承，他们带来巨大利益和潜在危害的同时，还会甘心忍受特里戈瓦尔的奴役吗？” “裁判所麾下的巫师组织决不能由一个圣骑士家族掌控！” 拉扎鲁斯表情沉重地点头道：“他们要么公然反抗裁判所，要么选择渗透特里戈瓦尔家族，无论是那一种情况，我们都无法接受。” 克莱门特说道：“我主张特里戈瓦尔率领裁判所的圣武士和圣山牧师，重新并入圣殿军序列。裁判所归入圣堂武士的编制，设一正二副三位裁判长，裁判长暂时由佛利德斯一派的枢机主教任命，两个副裁判长由我们和塔莫尔一派指定。总之，枢机院要先收回裁判所的执法权……东部联盟教区乱了这么多年，是时候重新整顿了。” 拉扎鲁斯楸着自己的胡须，皱眉说道：“那……由谁牵头呢？” “无论谁牵头，最终都是圣骑士家族轮流执掌裁判所……除非让光辉骑士团自己先出手。”克莱门特淡淡说道：“兰德尔殿下不是要布局东部联盟吗？我们暗中推他一把，他才不会惧怕特里戈瓦尔的势力，等裁判所和兰德尔殿下的人正面冲突，特里戈瓦尔将面对西尔维娅和兰德尔殿下的怒火，而这笔账要算在光辉骑士团的头上。我们只要在恰当的时候让兰德尔殿下掀开东部联盟的罪恶勾当，特斯蒂尔还能坐得住吗？五大圣骑士家族和撒桑的大领主恐怕都要抢着瓜分裁判所的巫师。” 拉扎鲁斯呵呵笑道：“克莱门特，老师曾经说过，你是他最狡猾的弟子。”顿了顿，又皱眉道：“东部联盟有什么好的？兰德尔殿下为什么对它感兴趣？” “我不知道……我知道米勒神父在兰德尔殿下的身边？”克莱门特从容不迫地说道。 拉扎鲁斯一拍脑门，说：“我怎么把那位大人给忘记了……兰德尔殿下布局东部联盟，说不定就是那位大人为了提前瓦解东部联盟潜藏的灾难，预言引导的结果。” 克莱门特微笑说道：“如果维克多真的想入主东部联盟，我似乎可以预见那里由混乱走向秩序，由贫瘠走向富饶，由凋敝走向繁荣，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意志……毕竟他是个连民众擦屁股都要管的领主。” 拉扎鲁斯开怀笑道：“那我们将多一个大教区，同时又要烦恼，罪囚该往那里流放？” “那也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让我们的继任者去烦恼吧。” 克莱门特敲了敲桌上的书写纸，说道：“这份名单是裁判所通报的，囊括今年风之季流放东部联盟的所有骑士家族，我从中摘抄了岗比斯的流放贵族。你帮兰德尔殿下挑选几个合适的帮手吧。” “都是些熟人，他们的流放令都是我亲笔签署的。”拉扎鲁斯从墨水罐里取出鹅毛笔，在书写纸上圈了四个名字。 “派克和戴夫，这对堂兄弟是索林姆家族的骑士和见习骑士，铜城的前任治安官，十四年前，因勾结盗匪，谋害贵族的罪名被宣判流放。这还真没有冤枉他们……索林姆家族血亲内斗是出了名的阴险毒辣。这两个家伙应该已经死了，索林姆家族即将分崩离析，他们的家人亲眷在岗比斯无依无靠，可以为兰德尔殿下所用。” “斯基特，深水城的治安官，因屠杀流民获罪，其实他是奉乔舒亚公爵的命令，驱赶东部三行省的难民，被仇家举报到了深水城大教堂。乔舒亚公爵没能保住他，不过他曾经侍奉过卡特琳娜.乔舒亚大小姐。卡特琳娜现在执掌金水城，西尔维娅应该不介意提携一下斯基特的亲属后辈。” “尼格，普通贵族，和维克多的生母是表姐弟的关系，十九年前，因盗窃主君的财产获罪，其实是勾引主君培养的6名室内女仆。我倒是很好奇这个除了沾花惹草，一无是处的小贵族怎么在黄昏森林防线活了十九年才死……嗯，他的子女算是兰德尔殿下的远方表亲，最大的今年差不多37岁，最小的28岁，应该有儿女可以作为人质。” 拉扎鲁斯放回羽毛笔，抬头问道：“这些贵族的遗孀亲眷恐怕没有能力在东部联盟站稳脚跟，如果他们服从裁判所和圣山牧师的安排，兰德尔殿下的谋划岂不是失败了？” “老伙计，别担心……特里戈瓦尔至少还能撑十几年，我不会明着帮助兰德尔殿下往他们的地盘安插钉子。”教宗站起身，走到窗前，眺望艾尔圣城西北角的一座高耸如云的银白尖塔，缓缓说道：“我接到培罗的信笺就调查了一下，十五天后，温布尔顿女侯爵的一支商队将入境艾尔，他们准备押运一批亚瑞特药材前往博瑞王国，途径苏斯王国和东部联盟……兰德尔殿下的人应该就在商队里面……这样的商队今后恐怕每一年都有。” “兰德尔家族在银白高塔有一个求学者，名叫保罗.兰德尔。” 克莱门特转过身，对拉扎鲁斯吩咐道：“你先派人和他联系一下，然后再私下接触那四个等待流放的家庭。” 拉扎鲁斯笑眯眯地说道：“放下吧，我会安排妥当的，绝不会让裁判所看出任何破绽。” 第572章 蓄势待发 苏斯王国北境，猫尾镇。 游侠邓肯带着几名追随者走在青石板铺就长街上，长街尽头是一家门面狭小的旅馆，白沙粉饰的灰岩墙壁钉着一块木质招牌，上面刻有麦穗的标记。 走到旅馆门前，邓肯解下悬挂腰间的精金长剑，递给身边的一名追随者，空着双手，独自推开沉重的厚木门。他的追随者则分散开来，走进旁边的几家酒馆 麦穗旅馆只招待骑士游侠，其中颇有些讲究，只允许游侠带一名贴身随扈进入旅馆，其余的追随者只能在周边的酒馆休息取乐。但这也比自由民佣兵要好的多，那些粗鄙好斗的家伙甚至不能自由地进出这条长街。 游侠靠近吧台，不用自己开口，酒保手脚麻利地取出他个人专用的橡木酒杯，一边拿洁白的毛巾仔细擦拭，一边殷勤地问道： “邓肯阁下，还是苏诺尼红果酒配烤小羊腿，外加奶油白面包？” 他约莫13岁的年纪，还是个少年，灰蓝眼眸，金色短发，容貌清秀俊雅，微笑的时候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姿态恭敬却不卑微，显出良好的家庭教养。 “我现在不饿，给我一杯红果酒。”游侠神情冷淡地对少年酒保说道。 在猫尾镇的游侠圈子里，邓肯向来就不怎么与人亲近，有传言说，他经历过残酷的血腥争斗，心肠变得如灰岩般冰冷坚硬，说不定还被同伴出卖过，所以他轻易不信任别人，也很好与其他游侠组队合作。 游侠在野外执行任务，什么情况都可能遇到，你不能指望其他游侠为了你而牺牲自己，面对全军覆没的危险，发出撤离的信号就算尽到了合作义务。邓肯整天摆着一副生人勿进的冷漠脸，只能说明他还是个新手。 麦穗酒馆里的游侠很快就有人主动向他打起了招呼。 “嗨，邓肯，这边。” 端着满满一杯猫尾镇特有的苏诺尼红果酒，邓肯走向唯一张坐人的桌子，拉开椅子坐下，抿了一口微酸带甜的酒液，环顾冷冷清清的大厅，面无表情地说道：“今天的人有点少。” 猫尾镇30多名游侠习惯在麦穗旅馆交流情报，平时在中午这个时间段，除了那些出任务的游侠，旅馆内总能聚集十几个人，但今天，加邓肯，整个旅馆内只有四名骑士游侠。 一名肤色古铜，身材健硕的游侠朝大厅角落里努了努嘴，压低声音说：“这两天，法基斯他们没有一个过来的。” 大厅的角落里，一位姿容秀美的年轻女乐师正在弹奏竖琴，哀愁笼罩她的眉宇，纤细光洁的手指抚弄琴弦，流淌出如泣如诉的忧伤旋律。 邓肯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先前的那名游侠笑容玩味，语气中带着一丝鄙夷和唏嘘，说道： “再过十天，裁判所的圣武士将押送猫尾镇的一批流放贵族，前往东部联盟。洁西卡和她家人也在其中，麦穗旅馆的另外几名女侍有相同的命运……法基斯那几个家伙平时满嘴抹蜜，现在却故意躲着她们。” 麦穗旅馆的女侍都是流放贵族的亲眷。那些年满十八岁又未能唤醒骑士血脉的贵女，她们的亲属会托关系，替她们在麦穗旅馆找一份工作，暗示她们多和骑士游侠接触，最好能怀上骑士游侠的子嗣，给家族带来新的希望。只是这些年轻贵女对爱情还怀有美好憧憬，渴望游侠情人能够对自己不离不弃。但这往往会让她们收获到残酷的现实。 想挽留一名负罪的普通贵女，需要向裁判所缴纳至少8000金索尔的赎罪金，大多数游侠都有一帮追随者要养活，他们缺钱但不缺女人。何况，游侠最终的目的是拿到教会的举荐信，成为某个领主的封臣。他们要融入家族，必须迎娶主君指定的贵女为妻，如果身边还带着一名负罪贵女，不仅他的妻子不乐意，主君也会慎重衡量负罪贵女的出身，以及她的敌对家族。 还有一类游侠，出身显赫名门，血脉高贵，实力非凡，纯粹是对冒险生活的向往而外出历练。他们不会为了财富和地位而烦恼，但这些人往往受到女骑士的追逐，还轮不到负罪贵女惦记。 负罪贵女和游侠的交往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不存在抛弃一说，女乐师洁西卡深陷情网难以自拔，游侠们对她难施援手，更不会谴责法基斯行为恶劣。 大家都在努力向上流社会钻营，谁也不比谁容易。 一名留着八字胡的游侠叹息说道：“彩虹城的梅丁公爵正从东部联盟招募大量的流民，充当黄昏森林的佃户。裁判所何必要把昏黄森林的负罪贵族流放到东部联盟，让他们留在这里不好吗？” “卡尔，你在说笑吗？”肤色古铜的游侠嗤笑一声，反问道：“你认为他们愿意接受领主的保护，丢弃贵族的荣耀，从此当一个低贱的佃户？再者说，按照光明新约，梅丁公爵要挽留负罪贵族必须为每一个人向裁判所支付大笔赎罪金，还要考虑这些人的敌对家族会有什么反应……负罪者不愿意舍弃贵族的身份，领主也不可能花重金挽留他们，他们还不如去东部联盟，至少能保住贵族的身份，也不用再面对黄昏森林的豺狼人。” “哦，对了。卡尔，东部联盟是不是真如你说的那样，没有怪物？” “……没有怪物，只有令人望而生畏的绝望。”游侠卡尔沉默片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红果酒，沉闷说道：“无边无际的恶魔草把东部联盟的每一个聚居点割裂成孤岛，怪物进不去，你也出不来，生活永远一成不变，等候武装商队过来，祈求他们带你走，但这是徒劳的地，除非神父老爷允许，否则他们绝不会带你离开，这要向教堂和领主交一大笔劝金。” “这是东部联盟的贵族，普通人也一样，差别只在于价钱。”卡尔呼出一口酒气，继续说道：“从东部联盟带一个人出来，差不多要耗费20个金索尔。梅丁公爵从东部联盟招募两万多人，彩虹城至少花费了50万金索尔。” 有着古铜肤色的游侠颔首道：“普通贵族确实没有能力穿越恶魔草海……” “正式骑士同样穿不出去。”卡尔摇头说道：“恶魔草有毒，里面的虫子有毒，老鼠有毒，青蛙有毒，大多数水坑也有毒……找不到食物和饮用水，骑士走不了多远……怎么？纳塔尔，你想去东部联盟冒险？” 游侠纳塔尔干笑两声，抿了一口杜姆酒，挠头问道：“我听说，东部联盟没有多少怪物，只要有人在那里开拓土地，博瑞和苏斯都会册封他为王国领主。” “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卡尔苦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东部联盟有价值的土地都有主人了，它们要么是商队的交通枢纽，要么靠近尼达姆大沼泽。那些可以居住，但没有价值的土地全是地精，就算你把地精都杀光，商队也不会光顾你开拓的领地。也就是说，你脱离教会的庇护地，进入恶魔草海，很难活着走出来。” 邓肯插话问道：“纳塔尔，你为什么突然想去东部联盟当开拓领主？这里不好吗？” 有着古铜肤色的游侠哈哈一笑，洒然说道：“我岁数大了，没有前途，总要为我的追随者考虑。” 场面一时寂静，游侠们默默地喝着酒。他们都是初阶见习骑士，且已经过了巅峰期，那些有潜力的骑士游侠都接到了苏斯北境领主的邀请函，而他们还得依靠经验和狡猾，在黄昏森林苦苦支撑。 此刻，女乐师洁西卡弹奏的琴声，忧伤中似乎还透着一股苍凉。 纳塔尔喝光了杯中最后一滴酒液，布满老茧的右手紧握酒杯，说道：“自从圣殿军调离黄昏森林防线，梅丁公爵增加了佣兵团和游侠的赏金，并大肆招揽骑士游侠和佣兵团。现在，我们出一个任务的赏金是以往的两倍，但这种好日子不会太长久。我听说，博瑞王国彼得公爵的长子将和席琳公主联姻，博瑞的军队两年内入驻黄昏森林防线。到那个时候，我们这些人就没用了。苏斯领主现在不招揽我们，那以后也不会招揽，他们看不上我们，多铎、纳维尔、岗比斯、撒桑的领主同样看不上我们……” 他停顿了一下，和那名一直没有开口的中年游侠对视一眼，继续说道：“我和西蒙，还有另外三位游侠已经商量好了，先攒一笔钱，再带着追随者去东部联盟碰碰运气……至不济，可以在东部联盟的某个小镇当个混吃等死的贵族，头上顶着爵位，也算是圆了当初的梦想。” “呵呵，那你们一定会被几个皇帝册封为亲王、公爵、侯爵，然后成天忙着生孩子。”游侠卡尔笑了笑，摇头道：“我小的时候好不容易才从东部联盟偷跑出来，绝不会再回去了。将来，我要么死在怪物的手中，要么找个乡下小领主，给他当个教官什么的。” 他转过头，问道：“邓肯，你年纪还轻，前些天，猫尾镇的守备官找你谈话，说是要招你进梅丁家族，怎么没动静了？” 邓肯冷淡地说道：“我拒绝了。” “咦，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放弃了？梅丁家族可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千年家族，这一代的梅丁公爵是一位殿下啊。”纳塔尔瞪大眼睛，好奇又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和你们这些无主的野狗能一样吗？我手下随便一个秘法战士都比你们要强……我的主人是岗比斯王国的兰德尔殿下，梅丁公爵能和我的主人比吗？ 化名邓肯的陶德在心里冷笑，脸上的表情维持一贯的刻板戒备，淡淡说道：“我的游侠排名太低，害怕沦为梅丁家族的牺牲品，还是当游侠自由一些，可以自主选择不同风险的任务。” 纳塔尔竖起大拇指，赞道：“明智的决定。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去开拓东部联盟的聚居点？” “容我拒绝。”陶德毫不犹豫地说道。 开什么玩笑？我也是从东部联盟偷跑出来的。 游侠卡尔轻笑一声，扶着自己的橡木酒杯，说道：“其实，梅丁家族看不上我们，可我们还两个机会。” “西北边的红果镇，活跃着一位名声响亮的游侠——戈弗雷。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某个大家族的子弟，如果我们能追随他，将来肯定有不错的出路。” 纳塔尔点头道：“嗯，我听说过他的名声，他喜欢接最危险的侦查任务，常常要深入黄昏森林，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可他的追随者就没这么好运了……能够追随他当然是一条出路，可我们的实力……卡尔，另一个机会呢？” “据我所知，两个月后，博瑞彼得的家族的雷蒙.彼得阁下将访问苏斯王国，和席琳公主见面，然后他可能会代表博瑞王国到黄昏森林防线进行实地勘察，为博瑞军队入驻黄昏森林做准备。猫尾镇是他必到之处，如果我们能向他呈上周边森林的详细地图，或许会被他看中，允许我们为博瑞人的军队效力。” 游侠的地图和领主、教会的地图有明显的差异，不够全面，但更加细致。博瑞国王的长子亲自勘察黄昏森林防线，就是想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博瑞人跑到陌生的黄昏森林同豺狼人作战，不能任由苏斯领主和教会摆布，必须有自己的耳目。游侠卡尔所谓的呈上地图，其实是向雷蒙阁下自荐耳目。他们虽然实力低微，却有着丰富的经验，正是博瑞人所需要的向导和耳目。 纳塔尔等人大为心动，凑在一块，低声商量如何取悦彼得大公爵的长子。 陶德也假装热情，心里不停地盘算着，怎样才能借这次机会，在雷蒙的身边安插一个暗子。 这时，麦穗旅馆的沉重木门被推开，几个人先后走了进来，为首的是猫尾镇的驻守神父罗奇牧师。 “纳塔尔，怎么就你们四个人？”身材高大魁梧，满脸横肉的罗奇神父用粗大嗓门打断了竖琴的旋律。 游侠们不敢怠慢，纷纷起身。纳塔尔笑着说道：“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我们四个人。罗奇大人，有任务给我们？” 战斗牧师出身的罗奇往旁边让了让，显出身后的一位牧师，得意洋洋地介绍道：“这位是从教廷过来迪米克牧师……我哥哥。” 迪米克四十多岁的样貌，一身细亚麻教士长袍，肩膀上绣着四道银纹，标志四级牧师的身份，这已经可以做一方主教了，再加他来自教廷。游侠们肃然起敬，上前行礼问候。 卡尔抢先说道：“尊敬的迪米克牧师，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 迪米克笑容和蔼地说道：“银白高塔的一队求学者准备去黄昏森林采集一些动植物的标本，增长学者见闻。他们需要5名经验丰富的游侠充当向导。诸位是否有兴趣接下这个委托？” 纳塔尔抓住机会，恭敬说道：“能够为迪米克大人效劳，是我们的荣幸。” “别误会。”迪米克牧师摆了摆手，解释道：“我即将前往博瑞王国就职，只是路过苏斯王国，看望一下我的兄弟，顺道把白塔求学者们送到猫尾镇。具体的任务，你们要问求学者的领队。” 最后面的年轻人走上前来，施了一礼，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这次学者实践的领队，埃德文大师的弟子，兰德尔家族的保罗.兰德尔。” 兰德尔家族？兰德尔家族的白塔学子？！ 游侠们涌了上去，同容貌英俊，举止优雅的年轻求学者寒暄问候。此刻，什么著名游侠戈弗雷，什么雷蒙.彼得阁下都被他们抛之脑后。 化名邓肯的陶德夹在其中，一改平日的冷漠肃然，表现出难得的热情，并隐蔽地做出水银密探接洽的小动作。两人眼神交汇之后，已经确定了彼此的身份。 ***************** 夜晚，麦穗旅馆三楼，陶德看着保罗.兰德尔把最后一名游侠从房间内送了出来，确认那名游侠下到一楼，才敲开房门，恭声说道：“保罗阁下，这是我个人汇集的一些资料，请您过目。” “邓肯阁下，您手写的资料有点多，请容我先看一看，再听取您的意见。” 保罗接过陶德手中的一沓羊皮卷轴，关上房门，招呼陶德进入书房，一边翻动卷轴，一边用唇语说道： “巴罗尔老爷是我的密探导师，纳尔森勋爵是我的养父，兰德尔殿下是我的主人。” 陶德瞳孔收缩又放大，无声说道：“主人要求我，无论是否完成安插案子的任务，四个月后必须回到他的身边。你是来取代我的吗？” 保罗蠕动嘴唇，回答道：“不，我是来协助你的……相比当一名密探，我更愿意做一名学者。主人应允我，这次任务结束，我与水银再无关系。至于你在水银的前途，不容我置喙……陶德大人，主人特地交代我，你已经点燃了心灵之火，你的安全高于这次任务本身。” 陶德放下心来，说：“你尽管放心，主人同样交代我，确保协助者的隐秘和安全。” 保罗微微一笑，翻着羊皮卷轴，说道：“任务又有了一项新的内容，设法往东部联盟安插眼线，培植势力……似乎，这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有几个游侠居然想去东部联盟开拓定居点。” “是我派人诱导他们的。”陶德点点头，皱眉问道：“但针对雷蒙.彼得的行动，我一筹莫展。” “大人，那是因为你了解的信息不够多。”保罗继续说道：“在黄昏森林活跃的著名游侠戈弗雷其实是奥古斯特家族的血脉，路德维希宫相的长孙。” 陶德思索片刻，问道：“然后呢。” “雷蒙.彼得暗杀了他的未婚妻雪莉，却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他一直难以排解心中的愤恨，这才离开路德维希家族，化名戈弗雷，当了一名游侠。他或许是想通过舍弃家族身份的方式，治愈自己的心病……彼得家的小崽子杀了他心爱的女人，作为路德维希家族的直系子嗣却不能为自己的未婚妻讨回公道，家族身份给他带来了无法洗刷的耻辱，他还如何坚持自己的骑士之路？看他的样子，不重新竖立一条道路，是不会回到路德维希家族的。” 陶德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说道：“你是想诱导戈弗雷刺杀雷蒙，然后再设计，找人搭救雷蒙，换取他的信任……那暗子人选呢？” 保罗嘴角弯起，说道：“也是你的老熟人……登石城的前任治安官，德韦米克家族的流放骑士瓦蒙。” “瓦蒙？呵呵，他确实是个好人选。”陶德无声地笑了笑，又皱眉问道：“万一，戈弗雷真的把雷蒙干掉了，那怎么办？” 保罗笑容优雅，目光冷冽，说道：“那就宰了他好了……彼得家的小崽子，曾经派人刺杀过兰德尔主人。” 陶德低下头，嘴角牵扯出一道残忍的裂纹，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明白了……我会全力以赴的。” 第573章 提醒 风之季的二月末，布利诺尔三岔河平原。 一片片麦田连成蔚为壮观的金色海洋，季风吹过，麦浪涌动。无数农夫挥舞镰刀，在金灿灿的大海中，刈割着丰收的喜悦。圆枣树拱卫的林荫道两侧，停满了双轮轻便牛车，农人驱策驴子拉动的翘板，将收割好的麦子装上牛车。或空载，或满载的牛车首尾相连，在林荫道上川流不息。 这时，远处跑来两名身披闪亮鳞甲，手持彩带长矛的骑兵，不用他们呼喊下令，路边的农夫们便大声吆喝牛车靠边让道，并动作飞快地用铲子将路面上的牛粪铲走，繁忙拥挤的道路顿时变得空空荡荡。 在麦田里忙碌的农夫仿佛得到了号令，纷纷丢下手里的镰刀，跑到路边，不顾农庄管事的呵责，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期待又好奇地超骑兵过来的方向张望。 没过多久，一支车队疾驰而来，它由三辆普通贵族厢式马车、两辆大型栅格客货车和四辆补给货车组成。第一辆贵族马车的车厢刻着银月与夜莺，居中的马车篆有獠牙交错的纹章，最后一辆厢式马车是教会的制式马车，拉车的牲畜全是身高体壮的重型挽马，尤其中间那辆马车的一对挽马，全身雪白无瑕，体型饱满优美，步伐稳健有力，脚踏紫金色的马掌，头配五彩翎毛，显得神骏而高贵。 围观的人群当中有不少懂马的人，他们此刻都倍感困惑。这两匹白马形态特征有杂交的痕迹，明显不是贵重的纯血挽马，可它们实在是太漂亮了，即便最著名的卡尔拉纯血挽马在它们面前也黯然失色，两者的差别就像真正的贵族与封臣。 不过，绝大多数人都在关注拱卫车队的两列骑兵，准确地说，是他们胯下巨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哇，好大的鸡……” “你见过这么大的鸡？这是鸡吗？它们明明是一种鸟。” “没见识的乡巴佬……不会飞的是鸡，会飞的是鸟。它们给人骑，肯定不是鸟。” “被驴屁股坐过的脑袋永远聪明不起来……你家的鸡没在屋顶上下过蛋？你没见过这些巨鸟，怎么知道它们不会飞？” “被牛屁股夹过的脑袋，里面装满了牛粪……老猫也能上屋顶，那能叫会飞吗？如果这些大鸡会飞，它们为什么不在天上飞，偏偏要在地上跑？” “你是驴屁股脑袋！” “你是牛屁股脑袋！” 车队渐渐走远，两个互骂的农夫终于打成了一团。 尽管这是个小家族车队，尽管没有见到马车里的贵族，但巨大的怪鸟和骑鸟的士兵依然是新奇的谈资。农夫们一边兴高采烈地议论着怪鸟，一边赶回田里继续抢收庄稼。 中间的厢式马车里，西尔维娅透过车窗的帷幕，饶有兴趣地看着农夫们向马车脱帽致意，然后三三两两地离开道路，返回麦田。 “凡人喜欢追捧贵族和神职者，我们把这理解为超凡吸引特性。” 她转过完美无瑕的侧脸，如天空般蔚蓝悠远的眸子看着身边的爱人，娇声问道：“大学者兰德尔殿下如何解读这种现象？” 维克多翻看着羊皮卷轴，头也不抬地说道：“生物体吸收外部法则，转化为自身法则。因此智慧生物的意识体有与外部法则交互的本能需要。” 嗖的一声，手中的信笺不翼而飞，兰德尔殿下茫然抬头，看见西尔维娅捏着信笺，正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红唇轻启，“信笺比我好看吗？” 美人薄怒，风情万种。 维克多心里一热，探手揽住西尔维娅的纤腰，笑着解释道：“智慧人类有收集外部信息的本能，通俗的说就是喜欢看热闹，听消息。一个人不了解外部信息叫无知，无知代表低级，好比猛犸象，力量比普通猎人要强大百倍，可它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后面有什么，往往会栽入猎人布好的陷阱，变成任人宰割的肥肉。所以说，全知全能是对神灵的最高标注，而全知要摆在全能的前面。智慧生物崇拜全知，人类也不例外。贵族和神职者了解的信息比农夫更多更全面，他们当然追捧我们。反过来说，他们的所见所闻又汇总到主君那里，丰富了领主的信息和见识，不用亲眼看见就能知道我们是谁，有多少人，带着几匹迅鸟路过他的领地。” 西尔维娅靠着维克多的怀抱，轻声赞道：“领主们都知道，子民是我们的耳目口鼻，盾牌利箭，却没有人能像你这样阐述的有趣而精妙。我以守护家族为信念，但神灵骑士畅游元素海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对守护家族的理解不够深刻，只是遵循了前人的经验。听你的对世界法则的理解，我现在明白了，我即家族，家族即我。” “我与世界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亲爱的，是你让我解封了更强大的力量。” 亲吻了维克多的嘴唇，西尔维娅柔情款款地问道：“吾爱，再有十五天，我们将并肩站在国王和王后的身后。你期待吗？” 十五天之后，是爱德华与安吉丽娜大婚的日子，在此之前，爱德华.奥古斯特将代表岗比斯正式授予维克多王国守护者的身份。自此以后，维克多见君不拜，成为岗比斯王国最具权势的人物之一。王国内部的利益分配仍然由元老家族协商解决，但王国对外的整体政策完全由守护者决定，包括战争和开拓，即便是国王也无权反对守护者达成的共识。因为缺少黄金骑士的支持，王国根本打不了全面战争。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撒桑帝国故意传播流言，声称要求娶罗兰.奥古斯特为撒桑皇后。约克与奥古斯特当时明明相互猜忌，戈隆侯爵也要请西尔维娅共同商量对策。 在王族没有黄金骑士的情况下，守护者们甚至可以决定国王的继承权，确保王国的高贵血脉不会断绝。如果王族血脉确实无法恢复了，守护者们才会分崩离析，导致一个王朝的终结。兰特皇族的黄金血脉被光辉骑士团斩断，兰特帝国还支撑了400多年，就是最好范例。 某种意义上，爱德华与安吉丽娜举行结婚庆典是从兰德尔殿下的身上借势。塔莫尔牧首亲自为他们主持婚礼，诸王国的殿下都派出使节参加庆典，主要是为了祝贺维克多加入殿下的行列。 按道理来说，这么隆重的事情，维克多应该早一点前往布利诺尔城。只他忙着向人马丘陵的凶暴战士传授源血秘法，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重新改进了第三套源血秘法，现在只差托佛文巫师的药剂支持，就能实现一项生命坚韧天赋。 时间虽然耽搁了一些，问题却不是很大。维克多和西尔维娅两个人如果不带随从，最多一天的工夫就能从金水城赶到王都，绝对不会错过国王的大婚庆典。约克公爵与各附庸家族的代表，提前一个半月抵达布利诺尔城。他怀揣的铁砖样品，已经在诸国使节当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维克多带着莉莉娅、卡里古拉，以及几名小侍从，与西尔维娅一道出发，舍弃可有可无的仪仗和排场，一路轻装简从，只用了14天，就穿过了横跨西布利诺尔河的长桥镇，再沿河北上，又赶了4天的路，雄伟的布利诺尔城已遥遥在望。 维克多摇头道：“相比出风头，我更期待和鸢堡巫师会面。” 西尔维娅抿嘴一笑，揶揄地说道：“是吗？我更期待见一见凯瑟琳公爵肚子里的孩子……就怕奥古斯特家族不让我接近她们。” 维克多表情一僵，干巴巴地笑道：“亲爱的，我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那个意思啊？”西尔维娅眨了眨美丽的眼睛，故作委屈地说道：“你根本就不和我提及凯瑟琳，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别告诉我，你根本就不想念她们，你是担心我嫉妒，不想让我见她们。” 维克多心虚地解释道：“我不是……我只是担心凯瑟琳为难，我……亲爱的，你知道的，我绝不会怀疑你，但奥古斯特会怎么想，我也管不了他们，是不是？” 西尔维娅噗嗤一笑，宠溺地说道：“宝贝，你着急的样子真可爱。我倒是认为，鸢堡宁可让我探望凯瑟琳母女，也不愿意你和她们见面。” 维克多脸色瞬间大变，恚怒道：“他们敢！” “如果你舍不得那个孩子，换作我是戈隆，我也不敢让兰德尔殿下和凯瑟琳频繁见面。” 维克多俊脸一垮，怏怏不乐地说道：“你是在提醒我吗？” 轻抚爱人的脸庞，西尔维娅认真地说道：“你必须认识到那个孩子对奥古斯特家族的意义，也必须了解自己的权势和力量给奥古斯特家族造成的压力。遵循伴侣原则，你才有可能和凯瑟琳母女保持亲密的联系……吾爱，我们会拥有自己的孩子，我们共同抚养他，教导他，宠爱他……而作为岗比斯的守护者，你同样在庇护凯瑟琳母女，这不是很好吗？” 维克多神情缓和了下来，握住西尔维娅的纤手，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凯瑟琳肚子里的是女儿？” 西尔维娅柔声说道：“普通女人孕育一个孩子需要9个月，她们无法决定孩子的性别。高阶女骑士孕育后代足足16个月，她们可以决定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风系黄金血脉出了名的难以维系，在这方面女性狂风骑士比男性更具优势，也更容易融入奥古斯特家族。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和凯瑟琳的女儿将嫁给威廉姆斯的后代，这样一来，奥古斯特将有两个高贵血脉，一为王者，一为守护者。” “至于我嘛，我肯定要生个儿子，他必是传奇阶的大地骑士。女儿就让翠丝莉和妮可生吧。”西尔维娅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满怀憧憬地说道。 维克多不甘心地说道：“可是，特斯蒂尔家族的狂风圣骑士大多是男性。” “那是因为圣骑士的光明印记啊。”西尔维娅轻笑道：“别忘记，月精灵以女性为尊。而铁山帝国是一皇族四后族的格局，巴塞留斯皇族是薇罗蒂卡女皇的血脉，那四个后族不都是剑圣德拉文的黄金血脉吗？所以，兰德尔家族以后都是女伯爵，除非她们愿意放弃你的黄金血脉。” 维克多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可管不了那么远，只要兰德尔家族有继承者就行。” 西尔维娅眸光闪亮，咬了咬嘴唇，乘势说道：“那就管一管眼前……出于政治稳定和继承权的考虑，我还是想劝你，与凯特琳娜结为伴侣。将来你不仅要执掌约克家族，说不定要撑起岗比斯帝国的政治延续。为了避免继承权纷争，你和卡特琳娜的结合非常有必要。” 维克多皱了下眉毛，不悦地说道：“我会考虑的，仅此而已。但我向你保证，支持你对家族继承权的安排。况且，你未必会先我一步陨灭，我正在尝试解决神灵骑士被元素海侵蚀灵魂的问题。” 西尔维娅暗暗叹了口气，维克多在政治上有不成熟的一面，但在个人情感上，维克多却又如此的令她心动着迷。 她扬了扬手中的羊皮信笺，转移话题问道：“克莱门特把拉扎鲁斯的学生迪米克，调到博瑞的蓝鸥港担任主教，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维克多看着旁边的一堆羊皮信笺，想了许久，摇头说道：“我现在真的有点担心，克莱门特是不是察觉到，我有在海边建港的想法？” 第574章 无冕之王 维克多想在东部联盟培植力量，一是怀疑假面兄弟会的巫师在那里发掘出炼金帝国的文明遗迹；二是兰德尔殿下至今没有品尝过这个世界的海鲜。 第一个原因，维克多暂时不打算和任何人提起。第二个原因目前也不适合让更多的人知道。 大海本身就具有无穷无尽的鱼获水产资源，即便东部联盟的土地再贫瘠荒芜，维克多只要在东部联盟的海岸线上占据几个出海口，就能供养数十万人。人马丘陵的舰队顺河直下，再依托东部联盟的海港进行补给和休整，人马丘陵的雇佣军团可以沿着海岸线向北行驶，绕过尼达姆大沼泽，进入富饶的北部荒野；舰队向南行驶，又可以在南大陆的海岸线自由选择登陆点。 掌控金水河的航运权和东部联盟的海港，代表人马丘陵将具备更宽松的战略空间。西尔维娅听了维克多的详细介绍，大为赞赏，决定全力支持他的出海口计划。 该计划主要有两个组成部分，首先是以黄金团的名义，在金水河北岸建造港口节点，确保人马丘陵的舰队能够借助季风期，从博瑞大河湾回到人马丘陵的蔷薇港。这些待建的港口包括兰特帝国领的菲斯湖港、东部联盟靠近苏斯王国福尔湖港，以及博瑞大河湾到福尔湖之间的中转河港，它也在东部联盟的境内，靠近博瑞联合王国的势力范围。 其次，人马丘陵必须在东部联盟的海岸线附近提前部属一股政治力量，等人马丘陵的舰队顺河而下，直入大海，再沿岸北上，双方在会东部联盟的海岸线会师，一举建立人马丘陵的飞地政权。 如果说维克多以往的战略布局强调对外开拓，共生共赢，属于温和外交。那么，出海口计划就是他展露獠牙的争霸战略。因为他准备捏的软柿子是被苏斯、博瑞和裁判所视为自留地的东部联盟。说不定，维克多还要和博瑞联合王国打一场战争。 为了夺取海权，维克多有不惜一战的决心。但要想打赢海权战争，他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包括发动战争的合法性；瓦解博瑞、苏斯和裁判所在东部的利益同盟；储备瑟银矿石，打造瑟银战舰等等措施。事实上，光辉骑士团的内部矛盾给了维克多可乘之机。光辉骑士团的大团长宁可特里戈瓦尔家族在北部荒野发展世俗力量，也不能容忍他们缩在东部联盟，眼睁睁地看着同僚们在前线出生入死。这会造成光辉骑士团的分裂，挑战特斯蒂尔家族的领袖地位。对于教廷高阶牧师而言，这又是枢机院收回宗教裁判权的绝佳契机。正因为如此，克莱门特非常欢迎维克多和西尔维娅把手伸进东部联盟，希望人马丘陵的力量能够在当地打开局面。 不出西尔维娅所料，克莱门特接到她的信笺，就了许多便利。他甚至让培罗主教送来了东部联盟的地图资料。 然而，出海口计划成功的关键在于保守秘密。如果计划提前泄露出去，教宗百分之百要转而同博瑞人合作。因为博瑞人看到海权的庞大利益，不惜同裁判所翻脸，也要吞下半个东部联盟。这样一来，克莱门特既达到了目的，又避免了人马丘陵与博瑞王国的冲突。 维克多摇了摇头，烦恼地说道 “亲爱的，我们遮遮掩掩，教宗肯定会对我们的目的感兴趣。他给我们的任何帮助，其实都是一次次的试探。你看，培罗派人传过来地图，上面标注了教会在东部联盟已经探明的适合人类定居的区域。当地人把它们称为草海岛。除了西部、南部和北部的草海岛控制在人类的手上，其余的无主草海岛主要集中在东部靠海的位置。而蓝鸥港恰恰在博瑞王国金水河北岸的东端，隐隐和东部的无主草海岛连成一线。克莱门特把迪米克派过去，主持蓝鸥港的教务，不正是在试探我们是否会开拓东部海岸的草海岛吗” 西尔维娅坐直身体，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秀发，莞尔道“除了东部无主的草海岛，我们又能占据那里何况，我们本来就要控制东部联盟最东段的海岸线。博瑞王国在金水河北岸有四座港口城市，蓝鸥港位于最东端，那里还有许多鱼人族群。蓝鸥港以其说是港口，不如说是阻挡鱼人西进的军事城镇。在四座港口中，它的常驻人口最少，只有2万多人，还不如你的平湖镇。克莱门特一派的高阶牧师已经把博瑞大教区让给了塔莫尔，迪米克作为拉扎鲁斯大主教的心腹，他也只能主持影响力最小的蓝鸥港教务。” “亲爱的，我认为你多虑了。” 维克多沉默片刻，说道“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我们至少需要20年的时间在东部联盟布局，而克莱门特对我们的试探不会停止。如果他意识到，我们在做战争准备，他肯定会破坏我们的出海口计划。” 西尔维娅摇头说道“我看未必亲爱的，你不妨详细介绍一下山民据点的事情。我想了解它的人口变化规律，以及你处置措施。” 黄金团控制的山民据点是出海口计划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维克多调往东部联盟的人口和兵源主要来自山民据点。正因为出海口计划的前期不需要人马丘陵直接投入力量，极大缓解了金水城的军事负担，西尔维娅才赞同维克多的这项布局。 人马丘陵的南拓战略肯定要优先于出海口计划。 西尔维娅没有事必躬亲的习惯，对于山民据点的具体情况，当初并未多问。 维克多一时半会也想不通山民据点和克莱门特的立场有什么内在联系，一五一十地说道 “山民据点的人口变化规律和村落没有本质区别。山民猎场的资源决定了山寨的人口规模。当山寨的新生儿增加，山民猎手需要扩大捕猎和采集范围，遭遇猛兽和怪物族群的风险大增。成年山民出现死伤，又降低了山寨的人口数量，山寨的人口基本上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 “为了生存，山民有许多不成文的习俗。比如，经验丰富的老猎手组织许多支捕猎小队，在猎场的边缘捕猎。捕猎小队虽然没有击败凶暴野兽和怪物的能力，却可以分散风险，避免山寨的猎手全军覆没。当遭遇危险的时候，老猎手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断后，或者引开怪物，为青壮年猎手争取逃生的机会。他们几乎没有幸免的可能那些上了岁数，失去生育能力山民妇女会在最远的山林采集坚果野菜，她们也特别容易被野兽攻击。” 维克多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山寨的运气糟糕，有强大的怪物入侵猎场，青壮猎手的死伤超过四成，这个山寨基本上就保不住了。山民们会放弃家园，逃入通婚山寨。虽然这会使得山寨食物紧缺，但山民们从不吝于向落难者伸出援手。不过，这个习俗对于遭遇山民捕猎小队的陌生人而言，等同于野蛮劫掠。” 他笑着说道“山民遇到陌生人，必定要把他们掳回山寨，为他们安排配偶。如果不顺从，山民会把他们制服，扒光所有的衣服，抢走所有的物资，任他们在野外自生自灭。因为山民认为，拒绝和他们回山寨的人迟早要被野兽吃掉。所以，许多难民在迁徙的途中都被山民绑到了山寨。” “这么做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新成员的血脉可以避免近亲通婚带来的畸形儿。事实上，四、五个山寨互相通婚，守望互助，形成一个大猎场。当一个山寨出了问题，其余山寨收留落难者，积蓄实力，再设法把那块水源地夺回来。可以说，山民村寨有效抑制了怪物族群的扩张。” “站在我的立场上，山民具有坚韧顽强，勇敢彪悍的可贵品质。”维克多评价道。 西尔维娅勾勒迷人的笑容，接口说道“因为你麾下有数万山民，他们分布在岗比斯、多铎和撒桑帝国的山林深处。你是他们的无冕之王。” 维克多哈哈一笑，意气风发地说道“我的确称得上是他们的无冕之王。我麾下的走私商队给山民村寨带来了巨大变化。他们向山民传授种植地薯、饲养野猪的技术和医疗知识，定期物资和军备补给，实现山寨群之间的连接，年轻的山民男女跟随走私商队远嫁其他山寨群，解决了近亲通婚的问题。山民的生存状态得到改善，新生儿夭折率降低，平均寿命增长了5岁，山寨人口的数量猛增这又给我带来了巨大负担。” “山寨的水源有限，灌溉不了多少地薯。出于隐蔽和控制的考虑，我禁止手下帮助山民修建溪流水库。山寨的人口超过了猎场能够承受的上限，他们现在有走私商队作为依靠，便恳求我的手下帮他们开辟新的猎场定居点。” 西尔维娅眸光一闪，讶异问道“你答应了” 维克多摊手苦笑道“我能反对吗我已经很难回头了现在，我手下的走私佣兵八成都是年轻的山民猎手，他们和山寨的关系难以割裂。既然他们为我效力，我为了山寨据点又砸了这么多钱，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走私商队攻打豺狼人占据的水源地，迁徙山民，建造新的山寨据点。这些据点位于山林的深处，远离领主的村落，也没有形成守望互助的山寨群。它们孤立于外，除了走私商队，没有任何援助力量。我不得采购军备，武装他们，派走私商队定期巡视新据点，打击豺狼人族群。黄金团的收入大部分都花在了新据点的身上，每年的净利润还不到1万金索尔。” 维克多长吁短叹，郁闷地说道“索菲娅要求我放弃山民据点，还是有眼光的” 西尔维娅冷哼了一声，追问道“你投入了多少钱，建了多少新据点” “呃现在应该有5 3个新据点，走私咖啡的利润基本上都用光了。” “具体是多少钱” “大概50万金索尔吧，或许没有那么多” “呵呵，50万金索尔都用在了山民的身上亲爱的，你可真有钱啊。”西尔维娅笑靥如花，洁白的贝齿闪耀着危险的光芒。 维克多喜欢西尔维娅温柔的红唇，但绝不希望被她狠狠地咬上一口。他迅速展开自救，摸着光滑的下巴，目光深邃的说道 “嗯，这些新据点与世隔绝，山民完全依赖于我。他们具有吃苦耐劳，顽强勇敢的品质，只要向他们灌输忠诚的观念，传授源血秘法，他们将是非常优秀士兵每个新据点相当于我的扈从训练营。最重要的是，他们对光辉之主的信仰浅薄，教会对他们影响力非常低，本身又不在教会和领主的视线之内，他们甚至不知道我的身份。可以说，这是一支可靠又有用的隐秘力量。” 西尔维娅转嗔为喜，主动献上香吻，咯咯笑道“亲爱的，你是我见过的最具远见的人。” 维克多摇头叹道“我最初只是为了赚取咖啡的高额利润，也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种情况。” 西尔维娅颔首说道“领主不愿意承山民的身份，根本原因就在领地无法容纳太多的人口。虽然现在情况得到改善，领主也把流民视为财富，可如果迁移山民，会导致豺狼人和地精族群泛滥，帮助山民开拓定居点的话，又将牺牲家族的士兵和见习骑士。除了纳维尔，没有领主愿意沾惹山民这样的麻烦。” “你做了普通领主不愿意做事情，还不因为手里有秘法战士吗” 维克多点头表示同意西尔维娅的说法，微笑道“无论如何，我们控制了数万山民，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向东部联盟派遣隐秘力量。我们在东部海岸附近占据一片草海岛是迟早的事情。” 西尔维娅说道“这种情况和你开辟山民据点如出一辙，我们可以做到博瑞人做不到的事情。” “博瑞人为什么不建海港，不走海路据说海岸鱼人比河岸鱼人更强壮，更高大，数量也更多，博瑞人不愿意和海岸鱼人打消耗战。他们的战舰不是为航海而设计的，也没有办法在海岸鱼人密集的地方抢滩登陆。但是，海岸鱼人在大军团的步兵方阵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我们有标准化的大军团，可以做到博瑞人不愿意做的事情。这就是主动权。” “迪米克牧师属于克莱门特一派，可他不是克莱门特，他又自己的政治抱负。红衣主教如果不犯错误，可以积功晋升为枢机主教。撒桑帝国有三个大教区，塔莫尔一派占了四个大教区，而克莱门特一派丢掉了两个大教区。虽然他们在枢机院的席位暂时处于优势，但从长远看，克莱门特一派处于非常不利的位置。克莱门特把赌注投在我们和纳维尔人的身上，希望我们能在大开拓中，为他们增加至少四个大教区。假如我们能在东部联盟帮他们开辟一个新的大教区，迪米克将是最大受益人，他会选择支持我们，而克莱门特也会装聋作哑。因为他欠拉扎鲁斯一个枢机院席位。要不然，他为什么把迪米克安置在没有前途的蓝鸥港” 维克多茅塞顿开，颔首道“既有原则，也有弹性，这才是一个成熟的政治领袖。” 西尔维娅提醒道“亲爱的，东部联盟的状况非常复杂，即便有迪米克暗中照应，我们也不能疏忽大意。克莱门特帮我们挑选的流放贵族，可以摆在明处，吸引裁判所、博瑞王国和苏斯王国的注意力。你扶持的落魄游侠可以直接开拓东部无主的草海岛，不需要有太多的顾虑，反而不容易暴露我们的真实意图。” “嗯，你说的得对。我们一边操控流放贵族在金水河北岸选择定居点，一边诱使游侠贵族进入东部的无人区，避开裁判所的视线，建立类似山民据点的孤岛营地。” 这时，车外传来小侍从的欢笑声，维克多拉开车帘，看见布利诺尔城雄伟的身姿矗立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淡然说道 “等我们的舰队开进大河湾东部联盟的故有势力，不过是横扫而已。” (天津) 第575章 铁砖盛宴（上） 布利诺尔城贵族区，温布尔顿侯爵府的会客室。 索菲娅身穿华丽的侯爵礼服，盘起艳丽的紫发，端坐在主位上，亲自接待来自条顿公国的访客——格利尔.月熊伯爵。 不同于南方贵族常见的英俊优雅，月熊伯爵高大魁梧，毛发深重，皮肤呈现饱受风雪磨砺的粗糙感，他五官深刻，眼睛浅褐近灰，面色红润，宽阔的额头上绑着一圈油光锃亮的驯鹿皮绷带，金色长发和胡须用熊牙发箍束成一根根小辫子。 这种独特的装扮让人一眼就能认出他是北地人，而匀称完美的身材和五官比例又表明了他是一名超凡骑士。 高阶骑士的心境和性格决定他们的气质和外形特征。格里尔有着北地人的粗犷和直爽，他声音洪亮地说道： “索菲娅，我们是老朋友了，我只有两个请求，一是借给我们月熊家族200万金索尔；二是别给撒桑的其他家族做担保。索菲娅，你帮我们这一次，我代表我哥哥向你承诺，月熊家族必有厚报。” 200万金索尔不是个小数目，但温布尔顿侯爵府还不至于拿不出来。索菲娅头疼的是月熊伯爵的第二个请求。 事情起因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约克公爵邀请各大家族的代表，参加公爵府的宴会。晚宴临近结束的时候，约克公爵在每一位宾客的盘子里摆了一道别具特色的观赏菜——暗红色的铁砖。 铁砖，像铁一样的砖头！西尔维娅夫人亲自起的名称！ 这些坚硬如铁的砖头让晚宴的高潮瞬间陷入暴雨将至的压抑沉凝，身份显赫的贵宾们一言不发，各自带着盘子里的铁砖离开公爵府邸。当天晚上，巴塞留斯家族的鹰狮兽骑士、腓特烈和教会的角狼骑士、多铎的独角兽骑士、纳维尔剑螳骑士、条顿公国的凶暴月熊骑士纷纷离开布利诺尔城。苏斯王国和博瑞王国的各大家族代表没有异化战兽坐骑，他们干脆派出白银骑士或资深骑士携带铁砖连夜回国，也不会比异化战兽稍慢。 当天夜里，爱德华.奥古斯特以国王的名义，召约克公爵入宫觐见。第二天一早，塔莫尔牧首亲自拜访约克公爵府，与公爵密谈了整整一个上午。 没有人去打听鸢堡、教会和约克公爵的谈话内容，布利诺尔城表面上依然风平浪静。但是，十天之后，多铎的黄金骑士路德维西公爵来到岗比斯王都；十四天后，约克公爵的生母，纳维尔王国的多莉.德凯泽女伯爵光临布利诺尔城，这是她二十多年以来，首次踏上岗比斯王国的领土。 显然，路德维西公爵和德凯泽女伯爵都为铁砖而来。蹊跷的是，他们并没有拜访约克公爵，也没有拜访塔莫尔牧首，甚至没有会见本国其他家族的代表。事实上，自从铁砖晚宴之后，诸王国的代表闭门不出，布利诺尔贵族区的社交活动都停止了。 索菲娅知道，这是因为铁砖意义重大，教会和各大家族都对它势在必得。而约克公爵平时装傻充愣，但在他浮夸虚荣的外表下藏着一幅奸诈狡猾的心肠，总之就是很不要脸。这么大的事情，主动找他谈判，不会有任何结果，反而会被他探出自己底线。所有人都耐心等待约克家族掀开第一张牌，如果他们条件太苛刻，再联手施压也不迟。但在此之前，谁也不愿意先冒头，上蹿下跳地四处勾联，这会触怒人马丘陵的两位殿下，说不定就提前出局了。 在西尔维娅和维克多的车驾抵达布利诺尔城的前夜，也就是昨天晚上，约克公爵再次举办盛宴，并当众宣布，把巨型砖窑的设计图和制造铁砖的工艺作为安吉丽娜.布兰斯泰特.约克的嫁妆献给奥古斯特王室。同时向诸王国一个家族出售相关技术，价格为60万金索尔，唯独撒桑帝国的家族要拿出240万金索尔购买费用。 对于各大势力而言，能够用钱卖到巨型砖窑和铁砖制造工艺那是再好不过了。 路德维西公爵当即拍板，金黎雀家族出资60万代表多铎王国购买铁砖技术。安德烈.克里斯托弗殿下也代表博瑞王国买下铁砖技术。他们是诸国使节中唯二的黄金骑士，多铎和博瑞的其他大家族无力抗拒他们的意志，纷纷向路德维西家族和克里斯托弗家族表示祝贺。另外，纳维尔王国和苏斯王国购买权，约克公爵亲自指定给了德凯泽家族和布兰斯泰特家族。至于撒桑帝国，约克家族让撒桑人自己先商量出结果，他们不干预。 今天一早，格利尔.月熊伯爵拜访了温布尔顿侯爵府。 条顿公国可以说是温布尔顿商会目前最重要的合作伙伴，甚至在未来很长一段时期，月熊家族对黄金团都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除非索菲娅愿意放弃野蛮人贸易的垄断权，否则条顿公国是她无法割舍的商道和集市。 撒桑帝国农牧业发达，一力承担野蛮人贸易中的粮食和肉类部分，其中月熊家族驯鹿肉占了肉类贸易的四成，其余的六成主要是各色腌肉。野蛮人不可能一年四季都吃腌肉，而牛羊无法穿越北部苔原。月熊家族只要涨一涨驯鹿肉的价格，温布尔顿商会就吃不消了。 可是，格利尔让温布尔顿侯爵府在铁砖技术这么重大的问题做出选择，索菲娅暗暗恼火，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冷冷说道： “有那位贵宾会带着几十万金索尔到岗比斯参加国王的结婚庆典？金黎雀公爵、克里斯托弗殿下、布兰斯泰特伯爵、德凯泽女伯爵都没有向约克家族付钱，月熊家族也不用急着付钱，只要你和撒桑的其他家族商量好，作出承诺，西尔维娅夫人也不怕你敢赖账……格利尔，你来找我又是什么意思？” 格利尔.月熊楞了一下，开口说道：“我先把钱交齐了，这件事情就算定下来了。” “也就是说，你和撒桑帝国其他家族并没有达成共识？”索菲娅挑了下紫色细眉，不悦地说道：“也就是说，我偏帮于你，撒桑皇室、巴塞留斯家族、还有铜戟城都将记恨于我？” 月熊伯爵摸着发辫，满不在乎地说道：“温布尔顿侯爵大人，你并非殿下，但也不比殿下逊色。你有能力做出选择，就得做出选择。如果你不支持月熊家族，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辞。” 索菲娅脑海中灵光一闪，仔细想了想，嘴角勾勒出迷人的笑容。 “人马丘陵发明铁砖，我事先并不知情。可我的丈夫已经回来了，只要我一句话就可以指定撒桑帝国的那个家族有权购买铁砖工艺，即便你们达成共识也没有用……格利尔，我凭什么要支持你？” 月熊伯爵直言不讳地说道：“因为条顿公国特别需要巨型砖窑和铁砖工艺。你知道的，北地苔原没有多少木头，也没有什么像样的石矿。我们胆敢去亚瑞山上挖石头，野蛮人非把我们的脑袋打碎不可……亚瑞特山里面有数不清的羊怪，它们哪天冲下来了，在我们的铁砖要塞面前只会撞的粉身碎骨！如果巴塞留斯或腓特烈买到了铁砖工艺，条顿公国想拥有铁砖要塞将付出更大的代价，或许就不是用金子来换了……索菲娅，你不会希望我们站在巴塞留斯一边，也不想看到我们站在腓特烈一边。当然，我也不愿意为了铁砖选边站队，可别人有巨型砖窑和铁砖，条顿公国也要有。” “当然，我们同样不想得罪两大皇族。我会效仿约克公爵的处理问题的方式，以80万金索尔的价格，把铁砖制法分别卖给巴塞留斯和腓特烈，条顿公国继续保持中立地位……胖约克的心眼多的像蜂窝洞，他能卖铁砖技术，我们也能卖。路德维希、克里斯托弗、德凯泽、布兰斯泰特都能大捞一笔。” 他咂了咂嘴，摇头道：“可如果诸国王室买到了铁砖技术，他们绝不会用来换金子……我估计，把铁砖卖给非王室家族，是塔莫尔牧首和胖约克密谈的结果。因为我们肯定保不住嘛，只能倒卖出去换金子……这下子，各大家族都有了，不用吵架了。” 月熊伯爵的说辞合情合理，索菲娅却觉得他仍有保留，一时之间又参不透他隐瞒的内容。但她可以肯定，黄金团的确需要撒桑帝国的中部势力继续保持不偏不倚的政治立场。 索菲娅思忖片刻，红唇轻启，“铜戟城的安琪公主是你的侄女，也是我好友。虽然铜戟城位于撒桑帝国的南方，可她同样属于撒桑中部的领主。” 格利尔拍着胸口保证道：“铜戟城没有殿下，可我们也不会让安琪吃亏。条顿公国拿到铁砖技术，我们只向铜戟城收取20万金索尔，就把技术转卖给她。” “20万金索尔？” “索菲娅，铁砖和巨型砖窑不是有金子就能换来的东西，20万金索尔已经是最低价了……这点钱都出不起的家族就没有资格制造铁砖。” “看来月熊家族准备大赚一笔了。”索菲娅嫣然一笑，转而说道：“你们欠我一个人情。” 月熊伯爵大喜，站起身，对着索菲娅抚胸施礼道：“我们月熊家族的人情同样不能用金子来换。将来，侯爵大人有什么需要条顿公国帮忙的地方，尽可以直说。” 索菲娅盈盈起身，还了一礼，举手虚引，“购买铁砖制造工艺的事情不用操心，伯爵大人请回吧。” 月熊伯爵临出门前，回身说道：“侯爵大人，你可以决定条顿公国购买巨型砖窑和铁砖的资格，不是因为你的丈夫，而是人马丘陵借了你势力。否则，光辉骑士团诸位殿下的使者不会在这大的事情上保持沉默。” 索菲娅目送格利尔走出侯爵府的前厅，隔了许久，皱了皱鼻子，撇嘴自语：“哼，我要你提醒。” 这时，身穿水蜥皮衣的娜塔莉娅指挥一队强壮的侍卫，抬着几个大水槽进入侯爵府的庭院。她见到索菲娅，便停下脚步，对侍卫们叮嘱道：“小心点，别洒了，先送到后院的水缸里养起来。” 索菲娅凑上前，好奇地朝水槽里面看了一眼，“布利诺尔红鲑鱼？你半夜出门，就是为了去抓这些红鲑鱼？” “是啊。”娜塔莉娅挽住索菲娅的胳膊，笑吟吟地说道：“维克多以前最喜欢吃我烤的红鲑鱼。我特地带人去布利诺尔河捕了几十条四尺红鲑鱼，作为今晚的主菜。对了，你穿正装，是准备去迎接维克多了吗？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和你一块去。” 索菲娅拉住娜塔莉娅的手，摇头说道：“我不是去接维克多。刚刚，格利尔.月熊拜访侯爵府，我才换了正装。” “月熊伯爵？他找你有什么事吗？” “……还不是为了铁砖。” 索菲娅将事情的经过向娜塔莉娅描述了一遍，蹙眉说道：“月熊家族实力虽然雄厚，但由于家族血系和领地位置的缘故，他们并非桑中部势力的领袖家族。事实上，撒桑中部的领主隐隐有些排斥月熊，除了南部最边缘的铜戟城，没有人愿意和月熊家族联姻。他们拿到铁砖制造技术就能提升了对中部领主家族的影响力……约克家族的铁砖和巨型砖窑的价值无法用金索尔来衡量。西尔维娅和维克多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你说，约克家族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还要向外出售铁砖和巨型砖窑？” 娜塔莉娅眨了眨眼睛，咬着嘴唇，吃吃笑道：“等维克多回来，今天晚上……我们再盘问他。” 索菲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嗔道：“他要是肯告诉我，就不会瞒着我……亏他们还借了野蛮人的势力，让光辉骑士团都不能明着插手过问。”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娜塔莉娅无所谓地说道：“反正，我们又不需要用铁砖建设要塞。何况，月熊家族领你的人情，我们也算占了人马丘陵的便宜。再者说，维克多现在是一位殿下，他迟早要晋升太阳精灵。人马丘陵有他和西尔维娅，即便不考虑你的立场，光辉骑士团在铁砖的问题上，多半也会采取谨慎的态度。” “好了，好了，亲爱的索菲娅，别考虑这些事情了。”娜塔莉娅拉着索菲娅的手向内廷的主卧走起，娇笑道：“帮我挑一件裙子，选一套首饰，我们去迎接维克多的车驾。” 索菲娅立在原地，叹息摇头道：“维克多不会住进温布尔顿侯爵府的……他现在是人马丘陵的守护者，只会和西尔维娅住约克家族的府邸。” 娜塔莉娅停住脚步，讶异说道：“可……你是他的妻子，他是我们的伴侣啊。” “维克多会和我们团聚的。”索菲娅沉默片刻，歉意说道：“其实，我也不愿意和他长期待在一起。” “为什么？”娜塔莉娅脸色一变，蹙起娥眉，追问道。 “我现在的状态，无法忍受和强势的人相处。”索菲娅抿嘴一笑，摇头道：“维克多，他……他的温和是性格，强势是意志。自从他离开温布尔顿侯爵府，一直在贯彻自身的想法，总是不知不觉地就达到了目的……我现在明白了，并非板着脸叫强势，能够牵着你的鼻子走才是真正的强势。兰德尔殿下就是这种人……除了西尔维娅，恐怕没有哪位高阶女骑士能够和他并肩的。我现在都有点怕和他相处，一个不小心就被他牵走了……” 娜塔莉娅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了美艳无双的索菲娅，凑到她身边，咬着耳朵细说道：“亲爱的姐妹，你没搞错吧？兰德尔殿下是太阳精灵……他可以让你当母亲，雌伏于他又有什么不对的？我们说好的，你和维克多的孩子也要叫我妈妈。” 索菲娅轻笑一声，宛如紫水晶的眼眸流淌出惊人的艳色。 “我没说不要他……只是现在不适合天天和他住在一起。等我晋升黄金阶，怎样都无所谓了……不过，我一定会试试看，我的丈夫能不能抵挡黄金阶紫眼女骑士的魅力！” 第576章 铁砖盛宴 鸢堡，摄政王议事厅。 “这是我按照约克公爵提供的方法，烧制的铁砖。它坚硬、沉重、光滑、规整，完全符合建造城堡的要求。事实证明，我的妻子，你们的王后，安娜她的伯父不是一个骗子，他没有撒谎——真的会有铁铸城堡。” 十五岁的爱德华.奥古斯特国王穿着褐色罩衫、褐色长裤、手里拿着一块新出窖的铁砖，粘满泥灰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又得意地笑容，像足了第一次制出作品的少年工匠。 宫相路德维希侯爵握拳抵嘴，咳嗽一声，上前说道：“陛下，这里没有人认为约克公爵是个骗子……我很想知道，谁在陛下的面前诋毁约克家族的声誉？” “啊？”爱德华满脸惊愕，将铁砖藏在身后，干笑着说道：“我……这两天风太大，我可能听错了。” “还用问吗？”戈隆侯爵低沉的声音，响彻整个议事厅，“罗兰为了拉着爱德华在王宫花园建窑烧砖，故意骗国王说，宫内有人非议安娜的伯父。哼，砖头烧出来，罗兰也不知躲那了。” 鸢堡守护者深刻了解奥古斯特家的子孙贪玩爱胡闹的秉性，在小国王试图朝厅外挪动脚步的时候，他又说道：“陛下，这并非御前会议，可你既然已经来了，不妨留下来听一听。” 爱德华转动蓝色的眼珠，表情诚恳地说道：“我……我满身都是泥灰，我想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听你们讨论。” “我刚刚已经说了，这不是御前会议。”戈隆侯爵没有给少年国王逃跑的机会，指了指身旁的椅子，说道：“坐这里。” 我真傻，又被姐姐给骗了……爱德华在心里痛骂自己的愚蠢，同时开动脑筋，打算找个借口溜出议事厅。他才不想听宫廷重臣的长篇大论。 “哎呀！哎呀……哎呀……” 少年国王突然抱着自己肚子，暗暗使劲把脸憋得通红，表情痛苦地呻吟道：“我肚子疼的厉害……一定是吃不干净的东西……我先回去了……” 说着，他脚步踉跄地向侧门走去，路德维希侯爵貌似不经意地自语道：“肚子疼不是应该脸色发白吗？奥古斯特陛下脸挣地通红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戈隆侯爵宛如实质的目光戳在背脊上，爱德华顿时恨地牙痒痒，暗自发誓等自己亲政以后，要让路德维希侯爵好看。可他马上意识到，自己亲政的那一天，路德维希侯爵早就回归光辉之主的怀抱了。这让小国王十分格外沮丧，背对着议事厅，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爱德华，嗯，别把王宫花园的砖窑拆掉。过一会，我也想去试试，烧几块铁砖。” “好的，威廉姆斯叔叔。” 小国王喜出望外，蹿出议事厅，头也不回的跑了个没影。 戈隆转头看了眼若无其事的威廉姆斯，想起王座上的这个家伙十五岁的时候，曾经在地板上打滚耍赖。爱德华装拉肚子的把戏比起他年少时的举止，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我真的想试试，铁砖制造工艺。”岗比斯摄政王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说道。 奥古斯特家族的守护者哼了一声，对肃立在旁边的夜枭秘探指挥官吩咐道：“瓦鲁斯，介绍一下夜枭掌握的情况。” “八年多以前，约克家族对外宣称巨型砖窑是菲妮克丝男爵的兄长，安东尼.约克爵士发明的。然而，人马丘陵的第一座巨型砖窑出现兰德尔领，它至今仍在生产青砖。有充分的迹象显示，兰德尔殿下发明了第一座巨型砖窑。” “难以置信！” 路德维希侯爵摇头说道：“我看过了巨型砖窑的设计图，它的内外结构非常巧妙，完全符合建筑学的要求。据我所知，兰德尔殿下没有学过建筑学……八年前，他还不到满20岁。” “可他有智慧天赋。”瓦鲁斯接口说道：“据我们所知，兰德尔殿下只要看一眼，就能把丘陵的高度、坡度、体积，准确无误地算出来。他在就职领主的途中，先是遭遇了凶暴豺狼人的突袭，觉醒了风行天赋，抵达领地之后，又发现约克家族根本没有建造城堡，他只能带着追随者在山丘上扎营。他当时心力交瘁，昏迷了一次……我们猜测，那个时候，兰德尔殿下的血脉发生变异，觉醒了罕见的智慧天赋。” 宫相拈着下颌的胡须，矜持说道：“我不是怀疑兰德尔殿下的超凡智慧。但建筑学需要足够的积累才有可能设计出巨型砖窑。我更倾向于，兰德尔殿下提出明确思路，安东尼.约克学者帮助他完善了第一座巨型砖窑。毕竟，菲妮克丝男爵是兰德尔殿下的亲密伴侣，她说动自己的哥哥为爱人出力，合乎情理。” 威廉姆斯敲了敲桌子，好笑地问道：“路德维希卿，追究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有！”路德维希侯爵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把事情的脉络理清楚，有助于我们对后续变化的判断。我们至少要了解安东尼.约克勋爵在铁砖盛宴中有多少份量？他手里有没有专门用于生产铁砖的巨型砖窑设计方案？安东尼只是个普通贵族学者，他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特别容易受到外部势力的暗算。” 戈隆侯爵与摄政王交换了下眼神，向夜枭指挥官问道：“安东尼爵士最近的状况，夜枭有掌握吗？” “他一直在督造人马丘陵的南方要塞，常常和牧师在一起，身边还有两名蔷薇骑士。” 戈隆侯爵点点头，道：“看来，约克家族很重视安东尼的人身安全，但这还不够。” “我也怀疑约克家族是否有能力阻止外部势力，尤其是撒桑帝国对铁砖技术的觊觎。”威廉姆斯淡淡笑道：“我肯定一点，即便人马丘陵有西尔维娅和维克多两位传奇殿下，诸王国的密探削尖脑袋也要进入人马丘陵刺探相关情报，而安东尼爵士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路德维希宫相呵呵笑道：“两位殿下的看法和宫廷书记厅的判断一致。” 威廉姆斯控制对话的节奏，摆手制止宫相先谈及宫廷智囊团的结论，转头问道：“夜枭能否确定铁砖的发明人？” 瓦鲁斯的脸上泛起苦涩的笑容，鞠躬说道：“殿下，在铁砖盛宴之前，夜枭甚至不知道人马丘陵有铁砖……不过，我们重新梳理了与巨型砖窑相关的情报，兰德尔殿下曾经与威灵顿家族、尼姆家族达成青砖采购协议，协议的一项关键内容是，尼姆家族和威灵顿家族向人们丘陵采购青砖，十年后，人马丘陵将巨型砖窑的设计图和制砖流程交给他们。然而，十年约定未满，约克公爵就公开展示了铁砖。这说明，约克家族当时并没有掌握生产铁砖的技术，而是约克家族为了突破石料贸易的封锁限制，指派工匠研制能够建造要塞的铁砖。兰德尔子爵晋升殿下，人马丘陵有足够底气出售铁砖和巨型砖窑，并保证自身的利益……铁砖应该是后发明的。” 威廉姆斯未置可否把目光转向路德维希侯爵，问道：“书记官们讨论结果呢？” “约克家族手里应该掌握着比铁砖更卓越的技术，或许是另一种铁砖，或许是另一种巨型砖窑。” 宫相走上前，拿起桌上的一块铁砖，说道：“它用一成铁粉，一成石粉，八成黏土，混合特制的草浆溶液，置入窑中烧制而成。铁砖本身特别坚硬，也特别沉重，根据建筑师的估算，用铁砖建造的要塞，需要挖出更深的地基，这意味着铁砖要塞的高度比不上灰岩要塞。因此，铁砖要塞的建造成本，并不比传统要塞便宜……甚至，很难普及。因为任何一个王国都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铁料，生产铁砖。” “然而，这些缺点对于铁砖的实际用途并没有什么影响。” “运输铁粉、石粉和柴火肯定比运输石料轻松快捷。何况，剩下的八成黏土可以就地取材。铁砖要塞的高度受限，却足以抵挡不擅攀爬的兽人。至于铁料的储量，除了撒桑帝国以为，其他王国都存有大量锈蚀损毁的铁器，这些器物都可以作为铁粉的来源。而且，铁砖要塞只需外层堆砌铁砖，中间填入青砖、碎石、夯土和灰浆，这极大减少了铁粉用量，也不影响要塞的坚固程度。” “砖头这种建筑材料具有规整、耐腐蚀、防火的优点。用砖头建造要塞和城镇的效率远高于灰岩石料，且不需要考虑森林、采石场等资源因素，只要有水源，有灌木燃料，想在那建就在建，防御工事、生产设施、居住设施很快就可以成型。关键只在于巨型砖窑的产能和砖头的质量，以及充沛的燃料。” “铁砖和巨型砖窑的战略价值不可以用金索尔来衡量。如果我们掌握相关技术，绝不会用它们和诸国领主换取金币。多铎王国的龙骨钢是制造弩炮的关键材料、撒桑帝国的半人马和红毛野牛皮革、纳维尔的矿石、苏斯的药材和秘银、博瑞的精金都是我们亟需的战略物资，也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物资。我们只会用铁砖搭配巨型砖窑交换这些战略物资的贸易份额。” “啪！” 路德维希侯爵把铁砖拍在桌子上，冷然说道：“恩比瑟.约克用铁砖换了几百万金索尔，未免太好说话了！” 隔了一会，戈隆侯爵沉声说道：“好东西不会轻易拿出来卖，除非他们有更好的东西。” 瓦鲁斯忍不住插口说道：“路德维希大人，请恕我直言。您可能小看了兰德尔殿下的胸襟和手段……兰德尔殿下鼓励子民发明创造，克莱门特冕下曾经帮助兰德尔家族发明了草纸，在这个基础上，兰德尔工匠改进了造纸工艺，又发明出互助券的黑纸。兰德尔殿下完全可以向外出售黑纸，可他却公开了制造黑纸工艺，并宣称，任何人能够改进黑纸工艺或有其他发明创造，都能在兰德尔家族领取高额赏金。” “兰德尔殿下正在借助更多人的智慧，推动技术进步。” 威廉姆斯颔首道：“的确……铁砖技术太烫手，除非不拿出来用，否则谁也没有能力垄断铁砖制造工艺。既然人马丘陵的工匠能发明铁砖，那我们的工匠也可以改进铁砖的生产技术。西尔维娅和维克多尚且出售铁砖，如果某个家族的铁砖生产工艺有了巨大突破，他也得拿出来共享，至少要以金币的形式卖给人马丘陵。” 戈隆侯爵突然站起来，在议事厅内来回踱步，驻足问道：“如果约克家族手里有更好的技术呢？” “铁砖和巨型砖窑现在就能换取诸王国的战略物资贸易份额，可人马丘陵只卖了数百万金币。如果他们手里有更好的铁砖，更好的砖窑，又准备换取什么？” 议事厅内一时寂静无声，片刻后，路德维希侯爵苦笑说道：“这个问题，恐怕不止我们在头疼……兰德尔殿下的智慧难以揣测，好在他的行事风格较为温和，总能兼顾各方利益，并为人马丘陵，乃至岗比斯王国谋取到最有利的外部环境。从这一点上来讲，我们不需要太过烦恼，事实上，诸王国和教会对铁砖盛宴，以及后续的变化都不怎么抵触。” 他顿了顿，又试着说道：“兰德尔殿下出身鸢堡，也是我们岗比斯王国的殿下……我们是不是直接找他谈一谈？我想，无论兰德尔殿下有怎么样的图谋，他都需要整个岗比斯王国的支持。” 这时，一名侍从敲响了房门，得到摄政王的回应后，他进来鞠躬说道：“殿下，月熊家族的格里尔伯爵刚刚对外宣称，条顿公国购买铁砖技术的权利得到温布尔顿女侯爵的担保。另外，兰德尔殿下已经进了布利诺尔城。” 众人相顾愕然，威廉姆斯不禁站起来问道：“怎么回事？两位殿下的车驾不是中午抵达王都吗？” 侍从毕恭毕敬地回答道：“西尔维娅夫人还在车队里，兰德尔殿下是独自赶过来的。” “兰德尔殿下现在在哪？布利诺尔大教堂？”路德维希侯爵皱起眉毛，追问道。 “不……殿下就在鸢堡，和凯瑟琳王太后在一起。” 戈隆侯爵不禁露出会心的笑容，挥退侍从，语气轻松地说道：“我们不用急着去打扰维克多，让他和凯瑟琳母女先聚一聚……现在，所有的铁砖工艺购买权都已确定，那铁砖盛宴对岗比斯的外交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路德维希宫相也微笑说道：“撒桑、多铎和博瑞都不会有什么变化。苏斯的布兰斯泰特家族是约克的传统盟友，现在也算是奥古斯特的姻亲，虽然他们目前没有殿下，但铁砖能够增强他们在苏斯王国的影响力。这对我们有利无害。纳维尔的多莉夫人是约克公爵的生母，德凯泽家族理所当然能拿到铁砖的制造工艺。不过，人马丘陵把铁砖工艺的购买权交给她，恐怕是因为德凯泽家族与兰特帝国领的潜在联系。兰德尔殿下对菲斯湖畔的港口并没有死心，关于这件事情，四位殿下有必要专门探讨一次……我只提醒一点，苏斯和博瑞王国都有能力在兰特帝国领境内建造菲斯湖港口。” 威廉姆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避开尼奥韦斯特家族的话题，挥手说道：“今天的讨论不会有结果，路德维希卿，瓦鲁斯卿，你们先回去吧。” 宫相和夜枭首领鞠躬告退。 等他们走远，威廉姆斯看着戈隆侯爵，说道：“我注意到在铁砖盛宴中，光辉骑士团没能发挥出任何影响力，世俗大领主都期待人马丘陵拿出更好的铁砖或巨型砖窑，大家隐约结成了一个联盟……这是不是维克多和西尔维娅故意营造的微妙局势……他们最后或许是想联合世俗领主倒逼光辉骑士团做出某些让步？” 戈隆侯爵点点头，拍了拍威廉姆斯的肩膀，向议事厅大门走去。 “静观其变吧……维克多也是鸢堡的守护者。” 威廉姆斯目瞪口呆地看着戈隆侯爵的雄壮如狮的背影，嚷嚷道：“戈隆叔叔，你就这么确定我看不透维克多的谋划？” “你能不能看透他的想法，我不确定……反正我看不透。” 岗比斯的摄政王在议事厅的王座上枯坐良久，挠了挠头发，苦恼地忖道： 维克多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第577章 丽诺比娅 鸢堡的后花园。 凯瑟琳身穿宽松白袍，遮住隆起的小腹，纤手搭着维克多平伸的左前臂，漫步于碧绿的长青草草坪。她清艳迷人的脸蛋闪耀幸福光辉，碧绿眼眸尽是柔情蜜意，时刻注视着自己的爱人。 按照教规，领主和高阶骑士出行，在城镇停留或抵达目的地都要先去教堂祈祷，这可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也确保自身的安全。维克多毫无顾忌地独自溜进鸢堡，表明了他对王室的信任。而兰德尔殿下的信任源自和凯瑟琳的亲密关系。 见到维克多的那一刻，凯瑟琳心花怒放，她坚信，如果自己不在王宫，维克多就不会进鸢堡。 兰德尔殿下只为她和她肚子里孩子而来。 即便罗兰离开鸢堡，外出冒险，自己也不必彷徨忧愁，兰德尔殿下就是她背后的参天大树，为她，为爱德华，为她肚子里的孩子遮风避雨。 庭院的中间有白秞岩堆砌的围井，中间的位置长出一颗高大的无花果树。树上硕果累累，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果木清香。 一团微风凭空浮现，拂去白釉岩井栏上的微尘，维克多伸手试了试温度，确定没有问题，才扶着凯瑟琳坐下，握住她光洁如玉的小腿，动作轻柔地按摩着。 望着维克多专注的神情，凯瑟琳甜甜一笑，声音轻细而柔媚：“亲爱的，我现在可没有办法服侍你。” 高阶女骑士当然没有普通孕妇的妊娠反应，她们不会恶心，不会呕吐，身材不会臃肿变形，不会行动不便，更不会腿脚水肿。但维克多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是为了凯瑟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只为自己。 这是他第一次当父亲。 血脉高贵的骑士很少在30岁以前生育子女，维克多的血脉尚未稳定，无论是按照精灵族的寿命，还是融合了人类血脉的新形态，他都还未成年。不过，异世界的27岁相当于地球上的40岁，维克多的人生经历超越他的实际年龄，他格外期待有自己的孩子。 凯瑟琳不仅是小男爵的第一个女人，也是维克多第一个孩子的母亲。她的心跳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心跳同步，每一次脉动都令维克多无比着迷。听着这对母女的心跳声，他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内心宁静却又充满力量。 这个小生命与他血脉相连，是他生命的延续，证明他存在于这个世界，真实而非虚妄。 “我能摸摸她吗？”维克多半跪在地上，抬起暗金异色的双眸，期待又忐忑地问道。 凯瑟琳内心一颤，一股莫名的情怀涌上心头，握住维克多修长匀称的手掌，轻轻地按在自己的腹部，柔声说道：“当然可以，我的爱人。” 透过轻软的细亚麻布料，维克多感受到凯瑟琳光滑细腻的肌肤，微弱而坚定的心跳清晰地落入他的掌中。他的脑海中飞快勾勒出一个胎儿的影像，这并非是振动的描述，而是风元素的共鸣。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维克多手足无措，生怕伤到凯瑟琳和肚子里的孩子，连忙把手移开。迎着凯瑟琳诧异的目光，他皱起细长笔直的眉毛，仿佛做错事般地嗫嚅道：“我……她没有动，从我见你到现在，她一直没有动过。” 兰德尔殿下颇有些孩子气的话语让凯瑟琳不禁失笑，搂着爱人的脖子，安慰道：“亲爱的，别担心。她现在还小，再过两个月，她才会踢我。明年的三月份，你就可以看到她啦。” 维克多松了口气，坐到凯瑟琳身边，将她和女儿一并抱到自己的腿上，好奇地问道：“她……她像我，还是像你……我是说，她会是一个月精灵贵族吗？” 靠着维克多的臂弯，凯瑟琳咬了下红唇，饱含歉意地说道：“亲爱的，她会是一位美丽而强大的狂风女骑士……高阶女骑士孕育后代的过程中，与虚空元素交互的同时，也在洗练孩子的骑士血脉。骑士血脉弱于高阶女骑士的伴侣，他的弱血脉会被替换掉，每个高阶女骑士的后代至少是一名资深骑士。而血脉强于我们的伴侣，比如你的黄金血脉，我就无法替换掉。事实上，我运转斗气的时候，我们的女儿也和风元素海相呼应，通过她，我能感知到元素海的存在。凭着这份记忆，我或许也能突破血脉的屏障，成为半黄金化的怒涛骑士。” “亲爱的，你没有发觉吗？月精灵的血脉多数出自女性，你是罕见的特例。如果你想拥有一个月精灵血脉的后代，必须和风语月精灵血脉贵女结合才行。” 这个时代除了维克多自己，还没有觉醒风语天赋的月精灵血脉贵族。 维克多无所谓地说道：“月精灵女尊男卑，太阳精灵的配偶都是月精灵中的顶级强者……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并不会为此感到遗憾。” “对了，你的领地现在怎样呢？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吗？” “领地由我的追随者在打理。”凯瑟琳摸着小腹，微笑说道：“出于安全的考虑，即便这次鸢堡迎来新的女主人，我暂时也不会搬离王宫。毕竟鸢堡距离大教堂比较近，等我们的女儿满五周岁，我们才会去公爵领。亲爱的，你有五年的时间，帮我们母女规划领地。” 维克多有力点头，兴致勃勃地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会替你们打造最漂亮的宫殿庄园、最坚固的城堡、最合理的城镇、农田和牧场。” 凯瑟琳抿嘴笑道：“殿下，我对此深信不疑。” 维克多畅想女儿未来的居所，思维发散到她的婚姻，犹豫着问道：“亲爱的，我们女儿会嫁给谁？” “她谁也不嫁。”凯瑟琳似乎能洞悉维克多作为父亲的醋意，委婉说道：“下一代温布尔顿.奥斯维德女公爵只会招赘奥古斯特家族的优秀子弟……比如，威廉姆斯摄政王的幼子，托马士.奥古斯特。” “托马士？我怎么没听说这小子？”维克多的语气大有一种自家的白玫瑰被黑乌鸦叼走的愤懑。 凯瑟琳噗嗤一笑，解释道：“托马士还要10个月才能出生。” 维克多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女儿的名字上，问道：“温布尔顿是她的血脉姓氏，奥斯维德是她家族姓氏，那她的名字起好了吗？” 凯瑟琳抬起纤手，抚摸维克多的脸庞，慵懒地说道：“这是你作为父亲的权利……我原想等她的出生的那一刻，让你给她起个名字。你现在最好多想几个名字，一定要让我满意才行。” “好！” 维克多跃跃欲试，环住凯瑟琳的隆起的小腹，元素共鸣，血脉相连的感觉再次涌现。他“看”到一个小小的生命躺在自己的掌心，脆弱而强大，平凡而高贵，渐渐明悟到： 自己拥抱世界，世界就会拥抱自己。 强大的生命都格外珍视自己的后代，太阳精灵比巨龙还要稀少，作为精灵族血脉的维系者，他们是最接近始祖神灵的长生种，而原生种的人类同样爱怜自己的血脉后裔。这恰恰是人类与月精灵的另一种更强烈更深刻的血脉共性。 每一个后代都是心灵血脉的延续和壮大。掌中的小生命是维克多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第一个法则印记，也是世界本源对他的认可。 维克多的心灵力量无限拔高，银月秘法自发运转，进入了法则共鸣，天人合一的精神状态，金光闪耀的双眼转为内敛坚凝的暗金色。 “她叫丽诺比娅，父亲的荣光，狩猎的女王。” 这一刻，整个布利诺尔城的黄金骑士都听到了风的低语 ……丽诺比娅…… 蓝黎雀家族的别墅，纳维尔王国的路德维西公爵和博瑞王国的安德烈殿下同时抬头，看到彼此眼中的惊骇与困惑。 “.…..丽诺比娅？” “这是圣域级别的力量？！” 布利诺尔城的大门外，等候西尔维娅车驾的戈隆侯爵在随从惊讶的目光中，离开队伍，转头凝望鸢堡的方向。 “丽诺比娅……她将是奥古斯特家族的传奇守护者。” 篆刻蔷薇花纹和獠牙纹章的马车内，西尔维娅舒展优美的身体，斜卧在松软的雪貂皮塌上，上面还留有维克多的气息。她眼波如水，带着点醋意的吃吃笑道： “丽诺比娅……亲爱的维克多，不久的将来，你要给我们的儿子取一个更好的名字。” 凯瑟琳对这一切毫无所察，她完全沉浸于元素海的扰动，根源就在腹中的骨肉。也幸好，腹中的胎儿隔绝了元素海的扰动，没有对她的灵魂造成任何冲击，却让她有机会一窥世界本源的些许奥秘。 “丽诺比娅……非常好听的名字。” 不远处传来宛如鸢鸟鸣唱般悦耳的声音，明艳无双的罗兰公主跃上草坪，白金色的秀发长辫随之跳动，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她的身后还跟着爱德华和安娜。 凯瑟琳见到儿子和他的未婚妻，顿时醒转过来，运转斗气才控制住脸上的红晕，仪态优雅地从维克多腿上站了起来，从容不迫地笑问道： “罗兰，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只是她刻意回避爱子好奇又促狭的眼神，便暴露了自己的心虚。 罗兰一边把玩自己的辫子，一边无辜地说道：“我们一直在这里啊……你们俩光顾着亲热，没注意到我们而已。” 凯瑟琳大窘，安娜却解围道：“我们一直在大花园指挥工匠改造砖窖，长公主殿下突然把我们拉过来了。” “安娜！”罗兰气咻咻地瞪着拆穿自己的未来王后。 安吉丽娜吐了下舌头，拉着不情不愿的爱德华，向自己的监护人行礼道：“兰德尔殿下，日安。” 这时，维克多已恢复了常态，只是眼睛中暗金光环变得更加明显，起身回礼，颔首笑道：“陛下，安娜，再次见到你们，我很高兴。” 爱德华脸色古怪，哼哼了一声就算回应了兰德尔殿下的问候。 维克多是他小时候的玩伴，是姐姐的学生（罗兰自称的），是母亲的亲密伴侣，是未来妹妹的父亲，他居然还是安娜的监护人！ 幸好，安娜马上就要和我结婚，再不需要什么监护人了……爱德华暗暗想到，他决定先避一避风头，免得被未婚妻的监护人狠狠地教育一通。 “喂，你再次见到老师，不高兴吗？”罗兰双手抱胸，抖动右脚，斜睨着维克多，精致绝伦的俏脸上写着“老师我很不高兴。”。 维克多现在心情大好，刚刚的法则共鸣状态让他的精神属性至少提升了2点，但这种内外世界相融的回馈恐怕只有一次。 他上前施礼，半真半假的调侃，“长公主殿下，我时常挂念您……您比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更加美貌了。” 自恋的长公主就吃这一套。 果然，罗兰抚着自己的脸颊，喜滋滋地说道：“是吗？你果然有想念老师，我只是比以前漂亮了一点点，都被你给看出来了。” “你，你……”小国王指着维克多鼻子，很想斥责他有了凯瑟琳还不满足，居然还敢打罗兰姐姐的主意。 凯瑟琳玉脸微沉，爱德华顿时就哑巴了，只是看维克多的眼神就像看到大野猪冲进了自家的后花园，肆意践踏花卉，自己却又无可奈何的痛心疾首。 维克多绝对是被冤枉了，但也不能怪爱德华。高阶骑士以外的男性看见他和女性说话，都会产生类似的想法。 罗兰上下打量维克多，开口问道：“你违背教规，独自来鸢堡，就是为了给凯瑟琳的女儿取个名字？” “约克公爵的铁砖盛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懒得和诸王国的使节打交道，让西尔维娅去应酬吧。等爱德华和安娜结婚庆典的前夕，我再去布利诺尔大教堂做祈祷。”维克多淡淡说道。 铁砖技术影响深远，维克多免不了会遇到各种试探，即便他现在是传奇阶的殿下，可他的精神力量不能外放。在高阶骑士的眼中，兰德尔殿下具有天然的亲和力，也可以说是软柿子。但没有人敢在西尔维娅面前肆意试探。 罗兰眼睛一亮，追问道：“这些天，你都住在鸢堡？我们一起改进铁砖工艺怎么样？” “不。”维克多摇头说道：“我更想在奥斯维德公爵领，替丽诺比娅设计一个游乐园。” “……游乐园？好啊！我们一块去。”长公主两眼放光，笑吟吟地说道。 “还有我和安娜。” 爱德华举手要求加入，并暗下决心，要千方百计阻挠维克多勾引罗兰，免得他今后冷落了凯瑟琳。 第578章 忙里偷闲 距离国王的结婚庆典还有15天，这么点时间显然不可能开工建设游乐场。好在维克多只需做好游乐场的选址和设计工作，后续的建设任务自然由奥古斯特家的工匠完成。就算他们干不了，维克多也可以派遣一支经验丰富的工程队过来，为他还未出世的长女打造理想中的游戏场所。 反正，双头龙商会的工匠队伍即将前往岗比斯王国各地，替大领主们建造巨型砖窑。把布利诺尔平原的第一座巨型砖窑设在奥斯维德公爵领还不是维克多一句话的事情吗？ 维克多和罗兰两个人先用了三天的时间勘测奥斯维德公爵领全境。这份工作，罗兰其实帮不上一点忙，她纯粹是为了甩掉随从，享受黄金骑士尽情游荡自由。爱德华留在公爵领的城堡里，急得干瞪眼也没用。即便是资深骑士也跟不上两位殿下的速度，何况小国王和安娜还只是资深见习骑士。 高阶骑士不会拔苗助长，等子嗣们达到青春永驻的层次，他们自然能深刻体会超凡者的伴侣观念。爱德华即便是岗比斯的国王，他和普通的贵族少年也没有本质区别，担心维克多移情罗兰公主，令他最敬爱的的姐姐和母亲生出嫌隙，反目成仇。 不过，当维克多开始动手制作奥斯维德公爵领的地形沙盘的时候，小国王立刻来了兴趣，跟在维克多的屁股后面问东问西，帮助他在沙盘上安插森林和湖泊模型，活脱脱的一个小跟屁虫。 这样的小跟班不止爱德华一个，还包括罗兰和安娜，以及鸢堡调派给奥斯维德公爵领的一帮大工匠。 他们给维克多当跟班的心态不尽相同，但无论是出自个人兴趣，还是想偷师技艺，所有人都在帮维克多打下手的过程中，尽量学习构建沙盘的技巧。 面对任何人的认为提问，维克多一概不回答，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教导学徒。事实上，制作沙盘没什么秘技，它可贵之处只在于一个点子。领主们只要多派人手，多花一点时间，总能做出领地的微缩沙盘。只有斥候骑兵也熟练掌握建筑师勘测地形，绘制地图的知识，沙盘才具有卓越的军事实用价值。 当然，沙盘军事价值对应大军团作战。人马丘陵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培养专业的斥候队伍了。 无论如何，奥斯维德公爵领的山川河流、森林湖泊、农田牧场、城镇村落直观呈现在沙盘上，神灵视角油然而生，足够让第一次见识沙盘的人为之震撼。凯瑟琳的骑士和学者们对兰德尔殿下佩服地五体投地，罗兰和爱德华姐弟俩则兴高采烈地对着沙盘指点江山。 奥斯维德公爵领的城镇、道路和军事设施布局总体上还算合理，少部分瑕疵此时也一目了然。尽管维克多还没有时间调查奥斯维德公爵领生物资源的分布状况，但根据沙盘展示的地形走势，心里对公爵领未来的规划大致有了一个初步方案。 他在公爵领中南部的法尔贡森林外围圈了5000多亩的土地作为凯瑟琳母女的度假庄园。然后，他跑到实地规划庄园的整体布局，依然是采用沙盘的形式展示给建筑师和大工匠们观摩。至于房屋别墅的详细设计方案可以延后，就用几个简单的木头模型在沙盘上点缀一下即可。 前期工作告一段落，维克多开始着手游乐园的设计。 高阶女骑士的孩子，在妈妈肚子里就觉醒了斗气，他们是天生的见习骑士。像什么滑滑梯、旋转木马、蹦蹦床、秋千之类的游乐设施对于小骑士而言，太过幼稚，显然不能满足兰德尔殿下的宝贝女儿。 所以维克多设计的是主题游乐园，以几个英雄冒险故事为蓝图，结合探索、迷宫、解谜、推理、寻宝、捕猎、陷阱、安全小屋、秘密花园等因素，构思了好几套通关游戏。 长公主和小国王非常积极地出谋划策，可随着姐弟俩的深度参与，维克多发现通关游戏的难度越来越大，甚至颇有些风险。例如，某个游戏环节，罗兰提议游戏者要射杀一头棕熊或其他猛兽，爱德华和安娜连连点头，表示大力支持。 天杀的，这还是给幼童准备的游乐场吗？ 维克多黑着脸把奥古斯特姐弟设计的项目全否掉了，罗兰长公主拿出“老师”的威严也不管用，最后能向维克多妥协，承诺不提升游戏难度，只要求继续参与通关游戏的剧情设计。 这方面，罗兰的确是专家。 爱德华和安娜倒是趁没人的时候，拎着两只野兔溜进维克多的工作室，请求监护人替他们也设计一个游乐园。当然，是为他们俩的孩子，即将迈入婚姻殿堂的岗比斯国王和王后才不需要什么游乐园。 维克多收下了礼物，笑眯眯地表示，等他们有了孩子，一定为了他或她打造一个游乐园，在人马丘陵。 那也是25年以后的事情了。 安娜是强血脉的贵女，她和爱德华的子嗣属于约克家族，也具有布兰斯泰特家族的继承权，唯独不能登上岗比斯的王位。 失望的奥古斯特小国王灰溜溜地走了，不过设计游乐园相比自己玩游乐园另有一番乐趣。这更能满足一个的人成就感，就好像站在神灵的角度，和游戏者隔空斗智斗勇。 爱德华的注意力很快就投入到游乐场主题设计中，绞尽脑汁给未来的妹妹增添自己所期望的游戏快乐。 要说对游戏的热情和天赋，维克多差罗兰姐弟十条街那么远，他们只要不是为自己设计游乐场，各种好玩的点子层出不穷，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方案，令维克多大开眼界，叹为观止。相比之下，他最初方案的可玩性只能有干巴巴来形容。 维克多和爱德华相识于鸢堡，可那时候的王子还只是一个擦鼻涕都要凯特琳娜帮忙的小屁孩，那里还能记得住小男爵。这一次相处倒是让双方的关系更进了一步，至少小国王开始崇拜兰德尔殿下的智慧与力量。 双方聊天的时候，他告诉维克多，自己并不喜欢和宫廷大臣相处，他们总是千方百计地培养他的政治才能。他希望威廉姆斯叔叔能一直兢兢业业地打理岗比斯王国的政务，但那是不可能的。 等威廉姆斯觉得时机成熟了，他就会冲击黄金领域，无论成功与否他对国事都不会再亲力亲为，要么当一个时间自由的守护者，要么回归世界本源。 其实，奥古斯特并不讨厌政治，他们只是兴趣太广泛，对不同的生活充满了好奇心。只要他们对某个领域感兴趣，就能表现出常人难及的才能，也包括政治谋略。对于世俗生活的热情有助于他们晋升黄金骑士，而对于自由天性的压抑则会让奥古斯特们功亏一篑。 维克多认为小爱德华是个真诚的人，在他亲政以前如此。 十天之后，鸢堡派人来催促爱德华、安娜和罗兰回宫，当然也包括维克多。而来客居然是摄政王威廉姆斯。 距离国王的结婚庆典还有五天，维克多手头上的工作基本上完成了。他收拾好图纸，登上了摄政王的马车。 迅龙拉动的马车在畅通无阻的道路上高速行驶，窗外的景色飞快倒退。威廉姆斯坐在车厢背面的位置，笑容满面地说道： “维克多，你制作的沙盘真是一件宝物，戈隆侯爵对它赞不绝口，凯瑟琳则将其视若珍宝。不过，我更喜欢你设计的游乐场。” “那其实是罗兰殿下和爱德华陛下的杰作，我只是出了个点子……沙盘也只是个点子。”维克多从窗外收回目光，谦虚地笑道。 “最珍贵的恰恰就是绝妙的点子。”威廉姆斯感慨地叹了一句，转而说道：“比如，你关于巨型砖窑这样的点子价值500万金索尔。” 面对摄政王的试探，维克多没有否认，微笑说道：“得加上铁砖，它才值500万金索尔。而铁砖这个点子可不是我想出来的。” 威廉姆斯想了想，认为在维克多的面前，没有必要绕弯子，坦诚地问道：“维克多，我想请求你满足我的好奇心……人马丘陵是不是有更好的铁砖或产能更高的巨型砖窑？你们举办铁砖盛宴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维克多反问道：“殿下，如果奥古斯特的工匠改进了铁砖工艺，让它的制造成本更低，品质更卓越，巨型砖窑的产量更高，你有把握独占家族工匠的成果吗？你又会用手里的新铁砖，新砖窑换取什么？” “.…..这。”威廉姆斯思索片刻，摇头说道：“岗比斯王国承受不住独占铁砖带来的压力，至于要换取什么？我现在也不知道……但奥古斯特肯定会和后族共享新铁砖的制造工艺。” 维克多从容地笑道：“共享才能共同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这是我们向鸢堡向岗比斯大领主奉献铁砖和巨型砖窑的初衷……现在不知道用铁砖新工艺换什么，意味着我们可以换取我们将来想要的东西。” “铁砖盛宴的本质是一个解决方案。” “解决方案？” 维克多点点头，目光变得深邃，沉声说道：“诸王国发明了具有战略价值的新技术，我们可以参照铁砖盛宴的方式，向他们提出交易购买，不限于金钱，但也不能拒绝金钱交易。” 威廉姆斯皱起眉毛，手指敲打着桌面，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我猜测你们可能对光辉骑士团有所求？” 我能告诉你，我准备主导黄金团的金融体系吗？ “殿下这么说也没有错……”维克多微微颔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不过，是你们封锁人马丘陵的石料供应，才迫使我们研制可替代石料的铁砖。” 威廉姆斯面不改色地说道：“可自从安娜和爱德华订立婚约开始，我们就放开了人马丘陵的石料贸易。事实上，为了供应三大要塞的建筑石料，鸢堡投入百万金索尔，已经尽了全力。至于修建蔷薇港的石料，是你们自己没钱采购啊……这总不能也叫鸢堡出钱吧？” 维克多摇头笑了笑，说：“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发明了铁砖……只可惜铁砖需要掺杂一成的铁粉，把人马丘陵库房里的锈蚀铁器全磨成粉，也才够建8座普通城堡。现有的铁砖不具备普及性，我们也需要更多的资金购买铁料……铁矿最大卖家纳维尔和人马丘陵的关系良好，可他们毕竟是北拓王国。而我们是南拓王国……在铁砖的问题上，无论我们能不能满足纳维尔王国的要求，光辉骑士团都会鼓动撒桑、多铎、苏斯，甚至博瑞联合王国的领主联合起来，向我们施压。然后，光辉骑士团出面调解。无形中，这就增强了光辉骑士团的影响力。” “作为南拓王国，我们岗比斯想掌握渡河南拓的主导权，那就不能助长光辉骑士团的威望。所以我们宁可用铁砖盛宴提升塔莫尔牧首在教会的声望。因为他是教会主持南拓战略的神职者领袖。” 人马丘陵教区的培罗主教是教宗的学生，但克莱门特教宗在教会北拓和南拓的战略中寻求平衡，西尔维娅和维克多通过铁砖盛宴加剧塔莫尔一派与光辉骑士团的对立，反而有助于克莱门特教宗一派。 威廉姆斯心念电转，大笑道：“特斯蒂尔派了一个白银圣骑士赶到布利诺尔城，塔莫尔已经圆满地处理了铁砖交易，光辉骑士团什么事都没干成，如果北拓王国有先进的技术，塔莫尔完全可以用铁砖盛宴要求他们和我们南拓王国解决争端……哈哈，原来如此。这确实是一步妙棋。” 维克多笑而不语，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布利诺尔城轮廓已映入他的眼帘。 第579章 金眼伯爵 十一月十八日，天空蔚蓝，阳光明媚而柔和，照在人的身上非常舒服。 今天，岗比斯的国王，爱德华.奥古斯特陛下将在大教堂册封安吉丽娜.布兰斯泰特.约克为王后，奥古斯特家族与约克家族正式缔结后族盟约，而在此之前，国王要先册封维克多.温.兰德尔殿下为岗比斯的伯爵领主，代表岗比斯王国的所有领主和贵族授予他王国守护者的权柄。 布利诺尔教堂广场上彩带飘扬，旌旗招展，荣耀骑士团率领精锐士兵封锁路口，禁止马车和行人通过。布利诺尔城的贵族子弟和各家族侍从们只能聚在道路的两侧，等候国王与王后的车驾巡视布利诺尔城。 此刻，布利诺尔大教堂宽阔的正厅，四名全身被精美铠甲包裹的骑士手持仪仗单手矛，拱卫着一身湛蓝甲胄的维克多，走在金色的羊绒地毯上，两边是六座的持剑天使像，它们有4.5米高，通体用白釉岩精心雕琢而成，羽翼收敛，面对向正厅入口，垂首半跪于基座上，仿佛在向兰德尔殿下致意。 越过光辉天使像，金毯两侧站满了岗比斯王国的大小领主和诸国使节，大家都向缓缓而来的兰德尔殿下行注目礼。兰德尔殿下感知敏锐，任何声音都瞒不过他的耳朵，即便美貌而大胆的高阶女骑士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交头接耳，对兰德尔殿下发表议论，以期引起他的注意。所有人都保持安静，大厅内只有仪仗骑士和兰德尔殿下铿锵的脚步声，气氛肃穆又凝重。 看着渐渐走近的维克多，爱德华莫名地有些心慌，悄悄运转斗气才抑制住转移目光的冲动。背后传来一股磅礴厚重的力量，它并非真实却如同山岳——是戈隆侯爵的精神力量。爱德华紧张的情绪顿时放松了下来，回头看了眼戈隆、罗兰和西尔维娅三位王国守护者，挺直了腰背，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在维克多的身上，嘴角翘起一个微笑。 兰德尔殿下是我们岗比斯王国的守护者。 阳光透过顶部的水晶天窗，照进祈祷大厅形成一道纯净的光柱，落在台阶之上，笼罩塔莫尔牧首、爱德华国王和威廉姆斯摄政王。维克多走进光柱，湛蓝的铠甲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增添了神圣的氛围。他抽出长剑，半跪于台阶上，低下头，将长剑捧在手上。 年轻的国王接过兰德尔子爵手中的精金长剑，剑刃搭在他的肩甲上，扬声说道： “我，岗比斯之主，爱德华.奥古斯特以国王的名义，册封维克多.温.兰德尔为岗比斯王国的伯爵领主，从今日起，兰德尔家族即岗比斯的世袭伯爵家族。” 说完，爱德华交还长剑，从旁边的执剑骑士捧着托盘里取出伯爵印鉴赐予维克多。 小男爵在九年前就向凯瑟琳和爱德华立下过忠诚誓言，誓言不需要重复。维克多接过佩剑，站起身，将兰德尔家族的伯爵印鉴放入礼仪骑士捧着的盒子里，并从里面取出子爵印鉴，摆在执剑骑士的托盘上。 至此，兰德尔家族的伯爵册封仪式宣告结束。 威廉姆斯和爱德华互换位置，大声说道：“我，岗比斯的摄政王，威廉姆斯.奥古斯特代表岗比斯王国的领主和贵族，在这神圣之地，授予维克多.温布尔顿.兰德尔殿下王国守护者的权柄。” 摄政王取出镶嵌风元素水晶的秘银匕首，双手捧着递给维克多。 高举起象征守护者身份的匕首，维克多向领主和宾客们展示守护者的力量，暗金异色的眼眸彻底转为暗金色，无形的风将他清灵的声音传至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维克多.温布尔顿.兰德尔在这神圣之地，在至高主的注视下，肩负起守护岗比斯的王国的责任，以此为荣耀，自今日起，至我生命终结的一天。” “愿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指引你的道路。” 身穿牧首法袍的塔莫尔在胸口虚画圣徽，笑容很有亲和力，说道：“兰德尔殿下，接受岗比斯子民的欢呼吧。我同样为岗比斯王国增添了一位传奇守护者而倍感欣喜。” 外界对维克多究竟是黄金阶还是传奇一直存在争议，塔莫尔牧首的这番表态坐实了他传奇强者的身份。 除了路德维希公爵和安德烈殿下，观礼的岗比斯领主和诸国使节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保持片刻的宁静。 “金眼伯爵！” 一道略显沙哑却别具魅力的女声率先打破突兀的安静——是吉莉安。 循着声音望过去，维克多看见身材高挑，气质冷艳的契布曼大小姐。面对众人聚焦的瞩目，她丝毫不怯，只与维克多对视着，下巴骄傲地抬起，饱满的红唇噙着得意洋洋的笑容，迷人的凤眼中满是倾慕与自豪，就像分享丈夫荣耀的妻子。 按照维克多的观念，和自己有着共同目标的爱人才能称为伴侣。吉莉安.契布曼现在已经不能算做他的伴侣，却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宠爱的情人。 扬起手中的守护者匕首，维克多对着吉莉安颔首微笑。 契布曼家的大小姐提起裙裾，屈膝行礼。周围的人终于鼓掌欢呼： “金眼伯爵！” “金眼伯爵兰德尔殿下，我们向您致意。” 教堂侍从跑出祈祷大厅，大教堂外随即响起嘹亮的号角声，接着是贵族子弟和家族侍从欢呼，庆祝岗比斯增添一位传奇守护者。 维克多走上国王身后高台，与西尔维娅、罗兰和戈隆站在一起。 “金眼伯爵？”西尔维娅眼波流转，低声笑道。 “确实不太好听。”维克多含笑说道。 一道酸溜溜，气鼓鼓的目光瞬间变得含情脉脉——那是翠丝莉。 她傲娇、腼腆，又容易吃醋，绝对无法像吉莉安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维克多大胆示爱，但不妨碍她打破果醋坛子，迁怒维克多。她服用了鸢堡提供的孕育药剂，现在不能使用斗气，难以控制自身的情绪，怒气来得快，哄起来也简单，读懂了维克多的唇语，立刻转嗔为喜。 当然，维克多让她看到唇语，她才能看到，就好像他不想让吉莉安读到他的评价一样。 在戈隆侯爵的眼中，维克多云淡风轻地感知并把握全场的细微变化，确实骇人听闻。 “维克多，你很体贴啊。”以严肃著称的戈隆侯爵难得地玩笑了一句。几年前，他还以上位者姿态拉拢维克多，追上他的车队，送给他鸢堡收藏的流火之矢卷轴。那时，维克多仅仅表现出了追赶的剑圣德拉文的潜力，如今，他却真的有了暗金之眼。 罗兰公主思维发散，白皙纤长的手指顺着三位守护者一一点过去，最后点到自己。 “嘿嘿，岗比斯四大守护者，地、火、风、水全齐了。” 西尔维娅用庞大的精神力量屏蔽守护者的交流，即便路德维希和安德烈两位黄金骑士也“听”不到，“看”不到他们的交谈。但所有人都能想得到，岗比斯守护者的实力无与伦比。博瑞王国的安德烈.克里斯托弗殿下深邃内敛的目光和维克多轻轻触碰了一下，优雅的点头致意，不露半点心思。 黄金骑士的精神力量无法撼动维克多的心灵，却可以向传递心意。 安德烈只若无其事地看了维克多的一眼，没有表达祝贺之意，本身就显得蹊跷。 西尔维娅很快解除了维克多的困惑，淡淡说道：“你和罗兰在外面玩疯了，有件事情还不知情……博瑞人和塔莫尔牧首共同给你准备了一份精彩生动的礼物。” “什么礼物？怎么不告诉我？”罗兰好奇地埋怨道。 “谁叫你贪玩的？”戈隆侯爵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明天，我们共同欣赏安德烈和塔莫尔给维克多的礼物。”西尔维娅瞄了维克多，笑道：“亲爱的，你是主人，地点由你决定……必须是城外哦。” 维克多从位于下方左侧的索菲娅身上收回目光，颔首道：“那就定温布尔顿侯爵的城外庄园。” 戈隆侯爵沉吟片刻，点头说道：“很好……索菲娅的影响力比殿下犹有过之，这件事情确实应该把她拉进来。” ********************* 夜里，温布尔顿侯爵府的马车行驶在布利诺尔贵族区狭窄的街道上，索菲娅坐在车厢里闭目沉思，绝美的脸庞透出一抹惆怅。 国王与王后举办的晚宴和舞会刚刚结束，作为布利诺尔城五大侯爵之一，她坚持到了最后，尽管没有任何人邀请她跳舞。这很正常，黄金骑士有黄金骑士的圈子，白银骑士有白银骑士的圈子，索菲娅既不是白银骑士也不是黄金骑士，有资格邀她共舞的人少之又少，再加上兰德尔殿下在伴侣的问题上出了名的霸道，以至于翠丝莉和吉莉安都被人敬而远之，何况兰德尔殿下的妻子——有王都第一美人之称的温布尔顿女侯爵？ 奥斯丁和霍拉伯爵可都是血淋淋的例子啊。 索菲娅并不在乎这些，她早已过了炫耀女性魅力的阶段。事实上，她从来就没有这方面的肤浅和虚荣，美貌和魅力仅是她融入贵族圈的手段，她更相信自己的力量和智慧。 不过，索菲娅看到了怀孕的凯瑟琳，鸢堡的前任女主人无疑是高阶女骑士关注的焦点。所有人都围在她的身畔，羡慕她的好运气。索菲娅也不例外，她羡慕凯瑟琳的同时，第一次感受到身为妻子的嫉妒。 维克多的太阳精灵血脉尚未稳定，能够生育子嗣的机会微乎其微。凯瑟琳只是陪同他出访纳维尔王国，朝夕相处才两年多，偏偏就怀上了兰德尔殿下的子嗣。 这不是好运是什么？ 单身的高阶女骑士大多渴望征服黄金血脉的殿下，索菲娅当然也非常喜爱维克多，可他的聪明令她戒惧。因为她选择的骑士道路并非传统的维护家族和领地，而且她已经在商业贵族的道路上走得太远了。维克多不用争吵的手段就能把她带入人马丘陵的利益圈中，她即便再喜爱维克多，也不能失去自我的意志。 如果能怀上维克多的孩子，一切就不一样了的……我可以尽情享受他的关爱和体贴，分享他的智慧、力量和权势，他会爱护我，就像爱护自己的妻子那样……可恨的家伙，这么多天都没来找我，今天见到我，都没有和我打招呼……索菲娅酸酸地想着心事，完全忽略自己也没有主动找维克多的事实，只是沉浸于自怜自哀的情绪中。 偶尔的软弱哀怨对她而言是一种难得的情感体验。 马车行到侯爵府，索菲娅收拾心情，姿势优雅地迈下马车，侯府的守卫上前，语气激动地禀报道： “大人，男主人回来了，娜塔莉娅夫人正陪殿下在餐厅用餐。” 索菲娅眼睛一亮，提着繁复华丽的裙摆，踩着精致的亮银色高跟鞋，向侯爵府主楼踱去，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她窈窕的身影便消失在侍从的眼中。 尚未走进小餐厅，索菲娅就听到了娜塔莉娅银铃般的娇笑声，芳心生出一股醋意，转过前厅，见到成熟美艳的娜塔莉娅紧挨着丈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正为他剔除红鲑鱼的鱼骨。 “亲爱的索菲娅，你总算回来了。维克多夸赞我烤鲑鱼的手艺大有进步，你也来尝尝。”娜塔莉娅转过头，笑靥如花地说道。 索菲娅微不可查地偷偷撇嘴，皱起细长柳眉，单手插着纤腰，怒气冲冲地问道： “今晚，金眼伯爵为什么不邀请伯爵夫人跳舞？” 第580章 解除戒心 索菲娅穿着端庄典雅的宫廷长裙，精湛的裁剪工艺将完美的身体曲线勾勒地淋漓尽致，紫色秀发挽成贵妇髻的样式，显露出天鹅般优雅颀长的洁白脖颈，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配以艳丽的紫发和紫水晶般的眼眸，糅合了清纯、妖媚、高贵的气质，形成一种独特的魅力。 维克多见惯了绝色美貌高阶女骑士，也不得不承认索菲娅对他别具吸引力，他甚至怀疑紫眼血脉可能源自某支高等精灵。类似尼奥韦斯特的古代蛮族王室血脉，可以融入骑士的血脉，但不能像月精灵那样，与骑士血脉分庭抗礼，相互促进，却又泾渭分明。 紫眼女骑士的血脉莫非是融合了传说故事里的湖中仙子，水妖精的血脉？ 维克多产生了猎奇的联想，忍不住多打量了索菲娅几眼。 索菲娅看到维克多眼中的“惊艳”，心里不禁得意窃喜，挑了下紫色的细长柳眉，冷若冰霜地问道：“怎么？金眼伯爵看见我就不会说话了吗？还是殿下对奥斯维德女公爵说了太多的甜言蜜语，已经疲惫到不愿意搭理自己的合法妻子？” 原来是嫉妒凯瑟琳怀了身孕，开始变得不讲道理了……这很正常，嫉妒凯瑟琳的人还包括西尔维娅、翠丝莉和吉莉安，当然也不会少了索菲娅……维克多恍然大悟，拍了拍娜塔莉娅的柔软白皙的手，“宝贝，去帮我准备沐浴热水。” 娜塔莉娅察觉到索菲娅异样的状态，明白他们之间有私密话要谈。她非常乖巧地点点头，站起身，轻摆柳腰，向门外走去。临出门前，背对着维克多，隐秘地朝索菲娅使了个眼色，嘴唇无声地说道： “见好就收，别真的惹维克多生气。” 索菲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走到维克多身边坐下，接替娜塔莉娅的工作，用特质的银刀，剔除烤鲑鱼的鱼刺，将处理好的鱼肉送进维克多的盘子里。 维克多看着盘子里无骨的鱼肉，捉住索菲娅光洁圆润的手腕，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抬头问道：“亲爱的伯爵夫人，在你晋升白银骑士之后，有男人热烈地追求过你吗？” 索菲娅楞了一下，旋即嫣然一笑，红唇轻启，暗吐芳香，“亲爱的殿下，你就是一块涂了蜂蜜的白面包，松软可口，碰香扑鼻，即便吃饱了也想拿起来闻闻。” 高阶女骑士精神外放，同样的微笑，对心上人是眉目传情，在其他人的眼中则是不可亵渎的威严。除非得到高阶女骑士的青睐和暗示，否则没有人会热烈地追求她们。 维克多没有精神外放的本领，西尔维娅也无法阻止高阶女骑士们向他频送秋波。事实上，诸国各大实力领主的代表有一半都是单身的白银女骑士，她们显然想一睹太阳精灵的风采。得悉凯瑟琳怀了兰德尔殿下的血脉，她们更不会在意西尔维娅的看法，至少兰德尔殿下现在有权选择自己的伴侣。 别说，维克多没邀请索菲娅共舞，他根本就没有参加鸢堡的舞会，几位殿下和塔莫尔牧首在晚宴上只露了个面，便由摄政王陪同，离开了鸢堡的骑士大厅。 “吃蜜糖白面包的人觉得愉快，被人吃掉的白面包……同样愉快，尤其是伯爵夫人这样的美人。”维克多伸出手指，轻抚索菲娅晶莹娇艳的红唇，暗指她才是蜜糖白面包，自己是吃面包的人。 调戏了美貌的妻子，维克多收回手指，微笑说：“亲爱的，我们认识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像贵族夫妻那样聊过天。” 他和索菲娅有夫妻之名，也亲密无间，但彼此之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鸿沟，让他们无法像大多数贵族夫妇那样无话不谈。 维克多认为问题出在索菲娅的身上，是她好强不服输的性格造成的。反正兰德尔殿下没有错，如果有错，那也是别人的错误，是环境的错误。他总会设法纠正错误，暂时的退让是为了改变环境，让自己继续正确下去。 其实每个人都这样，先适应环境，在按照自己的意愿改造环境，区别在于手段和结果。 无论如何，索菲娅对于维克多，对于人马丘陵，对于岗比斯都能发挥重要作用，如果任由她的性格继续别扭下去，双方的裂缝只会越来越大，最后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甚至发生激烈的冲突。 维克多认为有必要和她深入交流一次。 索菲娅的脸蛋升起两朵红晕，笑容明媚地点头道：“是的，我的丈夫，我们既是合法的夫妻，也是亲密的伴侣，应该像真正的贵族夫妻那样交谈。” “把娜塔莉娅送给我吧。”维克多注视索菲娅幽深的紫眸，摇头叹道：“娜塔莉娅跟着你，在黄金药剂的事情公开之前，她都不能使用黄金药剂。她的岁数不小了，我可以让她提前晋升资深女骑士……这是我能够为她做的事情。” “然后呢？娜塔莉娅晋升资深骑士，然后被你收藏在银月庄园，充当兰德尔殿下的花瓶？”索菲娅声音柔和但坚定地说道：“我了解娜塔莉娅，她并非我这样的野心勃勃，但也不甘束缚。她其实是个自由散漫的女骑士，兰德尔家族不会像我这样包容她的散漫，她加入兰德尔领，除了当你的花瓶，还能干什么？你封她为捕鲑鱼，烤鲑鱼的总管？” 维克多苦笑道：“不用说得这么刻薄尖锐吧？” “亲爱的，你一时心软，未必是娜塔莉娅想要的生活。”索菲娅握着维克多的手，歪着脑袋笑道：“作为温布尔顿侯爵府的男主人，你只关心娜塔莉娅吗？我的手下还有另外7名骑士，和43名见习骑士，或许他们更愿意为金眼伯爵效力。” “我只关心娜塔莉娅。”维克多表示自己无意撬温布尔顿侯爵府的墙角，却见到索菲娅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而不是轻松，便狐疑地问道：“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索菲娅默默点头，举手解开发髻，让紫发垂落肩膀，重新扎了一个简约的马尾辫，开口说道： “我曾经在布利诺尔大教堂起过誓言，十五年后内，把温布尔顿商会还给鸢堡。我一直忙着把心腹和商会骨干抽离出来，组建黄金团。可黄金团毕竟假借城镇自由民商人的名义，侯爵府的骑士不能明着管理自由民商人的组织。他们中的一些人，我无法完全信任，这些骑士贵族还不知道黄金团的秘密。作为他们的主君，我得找个地方安置他们。” 维克多沉吟片刻，握住索菲娅的纤手，笑道：“夫妻之间不应该让对方揣摩自己的意图。” 雪白贝齿轻轻咬了一下红唇，索菲娅眼眸蕴笑地说道：“我的心腹骑士只有5位初阶骑士和32名见习骑士。另外3名骑士和11名见习骑士都是后加入温布尔顿侯爵府的，在教会通报你晋升为殿下之后……” 温布尔顿商会始终有一项公共承诺，商会招揽的自由骑士为商会服务满五年，有权主动加入温布尔顿侯爵，成为侯爵的封臣。因为这项承诺，岗比斯王室和大领主通过温布尔顿商会持续吸收有潜力的自由骑士贵族，他们往往出身外部王国的某个小家族。挑剩下的都是一些年纪较大，没有潜力的野骑士。他们只要商会厮混五年，索菲娅就无权拒绝他们的效忠。这几年，尽管索菲娅不再轻易招揽自由骑士，温布尔顿商会还是有一些遗留下来的自由骑士。 “我看不上他们，他们也看不上温布尔顿侯爵府，还抱着投效一个更好的主人的想法，没有提出要加入温布尔顿侯爵府。不过，他们做事还算兢兢业业，让我找不到借口驱逐他们。我的丈夫晋升为殿下，那十几个服务期满的骑士便向我提出了效忠。” 索菲娅冷笑道：“我了解这些人的想法，他们知道我将放弃温布尔顿商会，认为我会转向领地开拓，他们不够资格效忠兰德尔殿下，效忠殿下的妻子也不是不错的选择。最让我生气的是，他们笃定我不能晋升殿下？如果我陨灭了，他们效忠的对象变成你和我的嗣或亲属，等同于效忠兰德尔殿下。” 维克多失笑道：“他们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你还笑？” 在丈夫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索菲娅叹道：“我施以恩宠，收服他们不难，可我厌恶他们的油滑。我不准备用他们，但也不能白养着他们……他们什么事情都不用做，还能每月从侯爵府领取俸金。这太便宜他们了，而且成天无所事事的骑士贵族总会滋生出其他的想法，长期以往，他们会给温布尔顿侯爵府添麻烦……我想把他们打发到金水城，让他们远离奥古斯特王室的视线。我不信任他们，但他们的后代，我还是可以放在身边亲自抚育。” “嗯，软禁加流放，就像当初的小男爵。”维克多摸着自己的下巴，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索菲娅知道他并无怨怼之心，但还是非常配合地捏住他的袖子，低声下气地哀求道：“亲爱的，都是我的错，我已经很后悔了，别在提以前的事情好吗？你说过，组建黄金团不能让诸国王室获悉，那些家伙在温布尔顿商会工作了五年以上，还是有些人脉的。他们留在王都是隐患，把他们送出布利诺尔城，我才能瞒过奥古斯特的耳目。” 维克多沉默两秒，认真地说道：“亲爱的，你可以考虑一下参与南拓。” 索菲娅定定地看着维克多暗金异色的双眸，幽幽叹息，坦露心迹道：“亲爱的，我最害怕你动摇我的骑士信念。” “好吧，我们聊点别的。”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果断转移话题，说道：“诸位王国的大领主派出使节，祝贺我成为岗比斯的守护者。这些天，西尔维娅替我接待他们，收了他们的礼物。按照礼节，我将设宴款待他们，你作为兰德尔伯爵夫人，是不是应该承担这项责任？” “.…..这。”索菲娅一时语塞，感到深深地为难。 维克多暂时剥离了熊团和温布尔顿商会的联系，撒桑的铜戟城和多铎的德韦米克家族开始同索菲娅展开一定程度的合作，允许她的心腹以自由民商人的身份，在铜戟城和登石城的势力范围之内，投入大笔资金，承建公共运输系统。 垄断诸王国边境领地的公共运输系统是黄金团排除其他自由民商队关键环节，当地的驻守神父担保公共马车的权益不受领主的掠夺。安琪公主和德韦米克侯爵向索菲娅做出了让步，但不代表他们没有办法破坏黄金团的公共运输网络。如果，他们看到索菲娅在侯爵府和兰德尔殿下招待宾客，是否怀疑她的中立立场不重要，有反悔的借口是肯定的。 索菲娅眨了眨眼睛，诚恳又委屈地说道：“亲爱的，我们之间需要界限……如果撒桑帝国的领主，插手人马丘陵的公共运输网络，你会作何反应？” “界限……说得没错。”维克多点点头，脸上浮起赞赏的笑容，说道：“索菲娅，我很高兴你拥有自己的判断力……那你认为，我会害你吗？你认为，我会不顾你的想法吗？” 不等索菲娅回答，他继续说道：“所谓自身的判断力不是为反对而反对。我曾经以为自己可以联合小领主，独掌黄金团。但西尔维娅让我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在贸易利润和家族血脉面前，那些小领主只会先选择骑士血脉。黄金团想要发展壮大，必须联合诸王国的大领主。我认为西尔维娅的观点是正确的，所以我改变了黄金团的发展策略。” “岗比斯四大守护者分为王族后族两个阵营，如果我和西尔维娅，戈隆后罗兰都坚持各自的想法，那岂不是什么事情都决定不了？守护者们必须用自己的判断力来决定岗比斯王国的整体策略，而同为岗比斯的殿下是我们解决分歧，达成共识的基础……前提是信任，然后谁说得有道理就听谁的。” “我同意黄金团和人马丘陵需要界限，可我们夫妻之间的界限又怎么可能分得清清楚楚？”维克多目光灼灼地盯着索菲娅的眼睛，沉声问道：“你是我的妻子，任何人敢觊觎你，谋害你，我都不会放过他。你认为，我会害你吗？” 维克多不再是一个无害的伴侣，不信任他，又怎能和他生育血脉高贵的继承人？ 索菲娅没有迟疑地点头道：“我相信你。” “那就不妨听听我的判断。” 维克多舒展眉宇，说道：“除了你、我和西尔维娅，其他人都看不到黄金团的全貌。这就意味着，别人看到的，是我们想给他看到的。你刚刚不是问，撒桑领主插手人马丘陵的公共运输系统，我会作何反应吗？那你实在是小看一个家族，一个领地的同化能力。普通人在领主的视线下谋生，被同化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这才是铜戟城和登石城允许你投资公共马车的原因。他们不知道黄金团的整体策略，也不确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但他们绝对有自信，可以控制家族领地的局势。你的心腹管事在他们的视线下做事，翻不起任何浪花。” “熊团突袭德韦米克领，截杀霍拉伯爵的事情只有一例。暗中的力量出现在阳光下，它就不能对领主造成致命威胁。铜戟城和德韦米克家族要求你剥离温布尔顿的佣兵团，仅仅是在试探你的底限。所以，我要你置之不理，可你没有听我的。事实上，他们还没有尝到黄金团的甜头，等黄金药剂的秘密公开，你用鞭子赶他们走，他们都不会走。” 黄金药剂的部分原材料生长周期较为缓慢，导致黄金药剂的数量有限，无法满足所有骑士的需求。它必然是极为珍稀的药物。岗比斯和博瑞联合这两个南方王国目前都在尽力储备亚瑞特出产的关键药材。按照岗比斯、博瑞和克莱门特教宗达成的约定，在药材储备完成之前，黄金药剂的秘密不能公开，否则岗比斯和博瑞，这两最边缘的南方王国不惜通过战争手段争取原材料的分配权。将来，无论黄金药剂的原材料如何分配，都少不了索菲娅的话语权，黄金团的合伙人当然要紧紧抱团。 索菲娅点点头，赧然道：“我知道……我一直回避和你谈及这个话题……我担心你会控制我，我想把这些作为和你谈判的底牌。” “你终于承认在防备我。”维克多笑容温和地赞叹道：“你防备我是应当的，我们并非普通夫妻，我们是两个不同的领主。如果你不能坚持自我，又怎么能晋升黄金骑士？但你能够判断，我对你没有丝毫恶意，你的底牌也难以撼动……你有我的支持，有野蛮人的支持，黄金团非你莫属。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考虑更长远的问题。” “什么问题？”索菲娅好奇地问道。 “亲爱的，黄金团居于暗处，你居于明处。黄金团居于明处，你退居幕后。名义上，它是个自由民商人组织，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你掌握着黄金团的权利，谁都无法揭穿，揭穿了也没用……索菲娅.温布尔顿依然是岗比斯的宫廷侯爵。作为布利诺尔五大王侯之一，你得考虑继承人的问题，还要考虑侯爵府的政治利益与黄金团的平衡问题。” 听维克多说完，索菲娅陷入了沉思。边缘化的温布尔顿女侯爵可以组建黄金团，但任何王室参与黄金团，都会遭到其他王国的强力抵制。可是，她掌握了黄金团，安排好自己的继承人，就可以冲击黄金领域。然而，黄金骑士绝不会被边缘化，如此一来，索菲娅.温布尔顿殿下又该怎样面对鸢堡？掌控黄金团的侯爵府如何与岗比斯王室的政治利益取得平衡？ “你建议是？”索菲娅无奈地撇了撇嘴，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向维克多求助。 维克多笑道：“我曾经充当鸢堡与约克家族的缓冲，现在不行了……而温布尔顿侯爵府可以充当岗比斯王族、后族的缓冲。唯有如此，温布尔顿侯爵府才能在岗比斯帝国长久保持特殊地位，既不倒向后族，也不偏袒奥古斯特。” 索菲娅眼睛一亮，鼻音柔腻地问道：“亲爱的，这是你给我们的孩子安排的位置？那我具体该做些什么？” 维克多胸有成竹地说道：“去找摄政王，向鸢堡要一个小侍从，以我们俩的名义收养他，并给他侯爵府的第二顺位继承权。” 第二继承人其实就是温布尔顿侯爵继承人的未婚伴侣。维克多没有选择约克家族，而是让奥古斯特作为侯爵府的联姻对象，从根源上解除了索菲娅对他的戒备之心。 果然，索菲娅眉眼弯弯地说道：“嗯，我要和我的幕僚商量一下。” 温布尔顿侯爵府曾经有过幕僚，但他们效忠老侯爵，早就被索菲娅赶到了侯爵府的采邑。维克多好笑地问道：“你有幕僚？让他们来拜见男主人。” 索菲娅妩媚地横了丈夫一眼，红唇凑到他的耳边，呢喃道：“亲爱的，我的幕僚刚刚去给你准备热水了，过一会，你就可以见到她啦。” “没关系，我可以等。”维克多调笑了一句，转而说道：“你替月熊家族做担保，争取铁砖工艺的采购权……那240万金索尔，要尽快给我们啊。” “月熊家族向我保证，三个月之内把240万金索尔还给我。如果你现在要，我可以在一个月内，先凑出来给你。满意了吗？兰德尔殿下？”索菲娅娇嗔道。 “三个月就三个月……你不用着急还钱。” 维克多干笑两声，解释道：“这笔钱是双头龙商会的，按照兰德尔家族的股份，我也只能分到100万而已……尼姆家族、威灵顿家族和奥古斯特家族不用付钱，契布曼家族和乔舒亚家族已经各自支付了20 万金索尔……刚刚，路德维希公爵向西尔维娅缴清了60万金索尔；博瑞的安德烈、纳维尔的多莉.德凯泽伯爵、苏斯的布兰斯泰特伯爵都已经派骑士回去筹款了，唯独月熊伯爵的欠款，我只能找你这个担保人声索。” 索菲娅点点头，疑惑地问道：“人马丘陵要这么多的金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各家族会通过向人马丘陵出售涨价物资的方式，把这些钱再赚回去？” 普通领主肯定不会用铁砖工艺换取金币，维克多却能用百万金币制造炼金生物，他笑眯眯地道：“你叫他们别涨价，否则粗糖、紫蔗酒和精铁都会涨价。” 索菲娅噗嗤一笑，主动坐到维克多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说道：“如您所愿，我的殿下。” “我们不需要有什么界限，你以兰德尔伯爵夫人的身份，在侯爵府举办盛宴，款待我的贵宾。” “好的。” “明天，我要用你的城外庄园招待塔莫尔牧首和安德烈殿下，西尔维娅、罗兰和戈隆都会出席。你也和我一快去。” “好的……金眼伯爵还有什么吩咐吗？” “呃……没有了。” 索菲娅绝美的面容在维克多的眼中放大，她眼波流转，红唇微张，气息如兰似麝，谆谆告诫道： “亲爱的金眼伯爵大人，夫妻不需要什么界限……” 第581章 流叶庄园 第二天下午，一队骑兵拱卫着两辆封闭马车进入温布尔顿侯爵府的城外庄园。 这座度假庄园远离喧闹繁华的城市，背靠一片稀疏的落叶林，前面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流过，河岸边移植了两排高大的梧桐树。正值深秋，满树金黄，半枯的落叶旋转着落入河水中，随波逐流飘向远方，色块斑斓的树林掩映青灰色的石质别墅，描绘出秋季的唯美风景。 威廉姆斯拍了拍坐骑的脖子，那匹其貌不扬的花斑马非常配合地抬起前肢，让主人踩着它的腿，落到地面。 “我已经有13年没有访问过温布尔顿家的流叶庄园……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美。” 摄政王的语气颇为感慨，他十余年没有造访温布尔顿侯爵的城外庄园是因为和温布尔顿女侯爵的关系冷淡。当时的索菲娅支持凯瑟琳王后，反对王国大公继承王位，温布尔顿女侯爵当然不会邀请他上门做客。后来，王子党与大公党达成共识，双方和解，索菲娅与他的关系非但改善，反而更加糟糕。 仔细想想，索菲娅和大领主的关系都很冷淡，除了维克多，真正愿意支持她的人几乎没有，她得罪的强大的势力倒有不少。鸢堡、博瑞五大家族、多铎的路德维希家族和德韦米克家族都在她的面前碰的满头包，苏斯王国的梅丁家族曾经甚至追捕过她。 这主要是因为索菲娅不遵守游戏规则，各大势力拉拢她的手段无非是威逼利诱，双管齐下，可她是软硬不吃的性格，任何想要谋夺她利益的人都会遭到她的强力反击。 即便外部环境如此恶劣，索菲娅偏偏能活蹦乱跳，谁都拿她没么什好办法，不得不叫人啧啧称奇。 现在不同了，今天早上，索菲娅和维克多联袂拜访威廉姆斯，表示温布尔顿侯爵府准备收养一名继承人。 这并不值得奇怪，应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继承权对于任何一个家族而言都是头等大事，索菲娅半只脚跨进了元素海，随时都可以冲击黄金领域，在此之前，她必须有一个继承人，否则她的开创的事业，她所做的努力和所有的坚持都毫无意义，根本不可能成功晋升黄金骑士。 鸢堡对于温布尔顿侯爵继承人的问题早有预案，只是侯爵府方面迟迟没有动静，威廉姆斯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命令夜枭刺探索菲娅的情报，可索菲娅带着光辉骑士团的神职者跑了一趟亚瑞特高原，一去两年多，夜枭密探根本没办法接近她。至于温布尔顿商会，这个体量庞大、人员松散的商业组织分布在世界各地，夜枭收集到的都是零零碎碎的消息，想要汇总分析，再得出结论还需要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夜枭的刺探任务进展缓慢，反而撞上了不少同行，彼此的人手都有不小的损失。威廉姆斯心里也清楚，夜枭的规模再扩大十倍，才有可能从底层摸清温布尔顿商会的动向。 所以，索菲娅表明意图之后，威廉姆斯喜出望外，满口答应从温布尔顿血脉当中挑选一个5岁以下的子嗣送给索菲娅，作为温布尔顿侯爵府的第二顺位继承人。事实上，鸢堡早就有了合适的人选——狂风骑士索伦的两岁幼子。当然，摄政王不会急着说给索菲娅听，以免女侯爵又猜疑鸢堡对她不怀好意。 两岁的幼儿懵懵懂懂，怎么可能有心机手段？只能说，威廉姆斯真的怕了索菲娅。 索菲娅和维克多会不会有后代，她能不能顺利晋升黄金骑士，都未可知。但威廉姆斯确定一点，维克多向索菲娅提供蓝芋药剂，她即便不冲击元素海，也能活到100岁以上。垄断野蛮人贸易的温布尔顿女侯爵寿命悠长，符合岗比斯的利益。唯一让鸢堡头疼的是她对游戏规则的破坏力。 侯爵府有了继承人，索菲娅就得为他安排老师，以及共同成长的誓言骑士和扈从，在他满八岁之后，进入鸢堡接受为期四年的宫廷骑士教育，拓展他在贵族圈的人脉。这些都会对侯爵府产生直接或间接的影响。 无论如何，这是个非常良好的开端，标志着半黄金化的怒涛女骑士终于回到了政治游戏的规则之内。 别说威廉姆斯，维克多都对索菲娅的不按套路出牌感到棘手。她就像一只漂亮的雌剑齿兽，对于任何觊觎自己地盘的人都心怀警惕，即便是丈夫也不例外。维克多可以理解索菲娅的行为和性格成因，但无法接受她的固执己见。 新农牧、水利工程、佃户制全是堂堂正正的阳谋，能够给诸王国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几乎没有领主会拒绝维克多带来的社会变革，维克多就是在推动社会变革的过程中，提前布局，占尽优势。西尔维娅看到了新农牧和佃户制的推广，将加速社会分工，促进手工业和贸易的飞速发展。有了外部大环境，维克多便可以依托黄金团，布局公共运输、自由民贸易、山民武装、金水河航运、海权、金融等新领域。 并不是维克多说什么，西尔维娅就信什么，她自己也不能完全理解维克多的观念，但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身后还有一支幕僚团，为她的决策提供全方面的支持。 唯独温布尔顿女侯爵是在单打独斗。索菲娅原本手下也是有幕僚的，利用安德烈向罗兰公主求婚的机会，把小男爵送去人马丘陵，从而摆脱凯瑟琳的钳制的谋划就是她听取了幕僚的建言，做出的决定。只不过，她的心腹幕僚陶米梅是无面者的暗子，陶米梅的身份暴露，被博瑞人所杀，索菲娅再也无法信任侯爵府的其他幕僚了。 维克多提醒索菲娅，除了黄金团，她还得考虑侯爵府今后的政治地位，以及家族继承权的问题。索菲娅居然第二天一早就拉着维克多去见摄政王，她的执行力真的非常强，贬义的说法，她的行为很鲁莽。 索菲娅又能怎么办呢？她根本没有什么人可以商量啊。她觉得维克多建议合理，马上就付诸行动。还别说，索菲娅把握机会的直觉不是一般的敏锐。可是，她无法理解的事情，那就另当别论了。维克多如果告诉她，黄金团需要投资港口，争夺航运权，她肯定要想想；告诉她，黄金团要涉足金融领域，她恐怕还是要想想。 这些事情能拖延吗？ 维克多全凭地球世界的社会常识，抢占制高点。然而，水银的一个自由民商人都能想到蜜饯连锁店，其他人也有聪明脑袋。事实上，维克多立足社会底层，通过拉拢小家族的方式，发展黄金团，隐隐有了失控的迹象。部分自由民商人自发跑到野柳城寻找货源。如果黄金团按照维克多最初的设想，还没发展起来，依附教会和国王的商人工会已经遍地都是了。只有垄断野蛮人贸易的索菲娅，才能帮助黄金团迅速完成布局，挤压商人工会的生存空间，从而获取制定自由民商业规则的权利。 尽管维克多有绝对忠诚的炼金人类，实际掌握着黄金团的武装力量，水银也在不停地渗透黄金团内部，他不担心索菲娅霸占黄金团，但在黄金团的整体决策上，他没有时间和野性十足的索菲娅乌鲁萨消耗。 维克多干脆给索菲娅找点其他的事情做做，把她引入岗比斯的政治场，别一门心思都放在黄金团的身上。 这么做的好处在于同时转移岗比斯王室和索菲娅的注意力，索菲娅和四大王侯家族斗争特别需要幕僚团。她培养自己的幕僚至少要十几年，在这段时间，维克多就是温布尔顿侯爵府的首席幕僚。 嗯，如果索菲娅不听话，维克多不介意让她在四大王侯的手里吃点亏，长点记性。 索菲娅亲身参与塔莫尔牧首、博瑞联合王国同岗比斯的南拓谈判，是维克多促使温布尔顿侯爵府步入岗比斯政局的切入点。 四大王侯家族可没有资格参加王国守护者之间的谈判。 “我差不多也有9年没在流叶庄园度假休闲。”维克多跳下迅鸟坐骑，托着西尔维娅的纤手，帮助她从凶暴迅鸟海格力斯的背上下来，然后才是索菲娅。 “我上一次拜访流叶庄园是在8年前。”安德烈.克里斯托弗下了坐骑，环视四周，微笑点头，向索菲娅抚胸施礼，说道：“能够再次欣赏流叶庄园的美景，是我的荣幸。” 这位来自博瑞王国的殿下有着黄金般的头发，琥珀色的深邃眼眸，容貌英俊，气质优雅，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迷人的魅力。如果说，维克多是高阶女骑士梦想中的伴侣，俊美、神秘和高贵如同天上的太阳，令凡人无法直视；那安德烈就是贵族少女的梦中情人，完全符合她们对白马王子的全部幻想。 索菲娅淡淡点头，算是回应。她利用过安德烈，也试着追求过他，而安德烈反过来又算计她，导致艾米梅被艾菲索斯侯爵杀死。虽然艾米梅是鸢堡安插在她的身边的密探，但她无法容忍博瑞人私自处决她的骑士。 索菲娅是个性情刚烈的怒涛骑士，自然不会给安德烈好脸色。 维克多没索菲娅这么小气，那个时候他和索菲娅也没什么关系，更不会去背负索菲娅的私仇，接口说道：“安德烈殿下和塔莫尔牧首光临流叶庄园也是我们的荣幸。” “呵呵，流叶庄园有三百多年的历史，曾经属于利奥波德家族的度假庄园，它的古典风貌保持地如此完整，非常难得。维克多，我听闻银月庄园的建筑布局别具一格，不仅引领一个新的建筑流派，还开创了贵族庄园的宫殿式风格。如果有机会，我也很想去欣赏一下银月庄园的风光。”塔莫尔在两名高阶圣武士陪同下，走上前，笑呵呵地说道。 他看起来30多岁的样貌，身体强壮，圆圆的脸庞总是挂着笑容，给人留下亲切随和的第一印象。他是三大牧首中最年轻的一位，实际年龄还不到60岁。在论资排辈的枢机院，塔莫尔能坐到牧首位置，足见其能力手腕。 “银月庄园期待塔莫尔牧首的到访。”维克多彬彬有礼地回应道。 “银月庄园就是地方大，占据整整一片山谷，外加三座丘陵。”罗兰长公主跳下通体金黄，形态威武的独角狮身兽，美如碧湖的眼眸在凶暴迅鸟海格力斯的身上转了两圈，嘴巴不停地说道：“我设计的奥斯维德庄园比银月庄园有趣多了。” “奥斯维德庄园不是我的爱人设计的吗？”西尔维娅挽着维克多的胳膊，莞尔一笑，连阳光仿佛都灿烂了一些。 “嗯，我的学生辅助我设计了奥斯维德……他给我打了下手。”长公主很大方地分了一些功劳给维克多，然后提出了一个小要求，“西尔维娅，把海格力斯借给我玩几天，我把我的‘金羊毛’抵押在你那。” 独角兽非常不满地低吼了一声，随即被长公主敲了脑袋。 “休想。”西尔维娅笑容甜美的说道。 “哼，小气。”罗兰嘟起了嘴，穿着秀气马靴的小脚踢飞一块石子，落在水面上连续弹跳到了河对岸。 戈隆侯爵干咳一声，抬手说道：“嗯，我们去别墅里面聊。” “进去了还要再出来，何必这么麻烦？我们先看看安德烈给维克多准备的礼物。”罗兰的目光转向由博瑞骑士看守的封闭马车，跃跃欲试地说道。 塔莫尔和安德烈互相看了看，点头问道：“兰德尔殿下的意思呢？” “如公主所愿。”维克多朝罗兰虚抬了一下手臂，微笑说道。 安德烈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朝扈从骑士招手，示意他们把马车开过来。 “相信诸位大人已经察觉到我们送给兰德尔殿下的礼物……一个活的蛮族。” “打开。” 博瑞骑士摸出钥匙，打开封闭马车的厚重铁门，从里面拖出了一个用精铁打造的铁笼，摩擦车厢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轰”的一声，铁笼重重砸在夯实的地面上。 维克多暗金异色的瞳孔放大，脸上不由露出惊诧的神情。 第582章 半兽人蛮斗士 铁笼完全用精铁铸造，栏杆足有幼儿的手臂粗细，仅用肉眼观察就能得出非常坚固的结论。笼子里躺着一个人型生物，它身长1.73米，只穿一条兽皮短裤，手脚酷似人类，但指甲是尖锐的爪子，脊椎似乎天生向前弯曲，无法伸直，导致背部佝偻，肩臂宽阔，脖子短粗，全身的肌肉扎实饱满，仿佛蕴藏着爆炸般的力量。它的皮肤为暗红色，没有毛发，呈现角质化的特征，上面还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深红近黑的斑块，尤其肩部、背部和胸口的皮肤角质化增生现象特别明显，如同天然铠甲。它的眉骨和颧骨很高，眼窝深陷，扁鼻尖耳，面部线条粗犷而狰狞，头顶上的角质化的皮肤竟然堆积出两酷似犄角的组织。 这个蛮族似乎处于昏睡的状态，维克多看不到它的眼睛，但仅从它身体外观就能感受到一股凶残、野蛮、彪悍的特质。 罗兰公主蹲在铁笼跟前，纤美白皙的手掌探进栏杆，抓住它的犄角，把它拉近了一些，用手指戳了戳了它的眼皮，又毫无顾忌地翻开它的嘴唇，露出尖利的犬齿，然后一脸嫌弃地站起身，撇了撇嘴，鄙夷说道： “蛮族就长这样？真丑……哼，哼，我现在相信尼奥韦斯特家族的先祖骑士被蛮族强行掳走，和蛮族公主生下一堆蛮血尼奥韦斯特的传言了。” 传说中，精灵优雅而俊美，蛮族粗暴而丑陋，人类普遍喜爱精灵，鄙视蛮族。但蛮族毕竟是和古代骑士通婚的种族，它们颜值再低，也不至于长成这副模样。 它浑身无毛，披甲带角，牙尖爪利，就好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即便是昏睡，也自然流露出恐怖又狰狞的气息。幸好在场的三位女士都是强大的高阶骑士，如果换成地球世界的女人突然看见这头怪物，恐怕已经吓得尖叫了。 严格意义上，这只蛮族体格强壮，并无畸形，身体结构自然对称，完全符合战斗的需要，至少在维克多的眼里，它表现出一种独特的暴力美感。 可是，它的生理特征和人类差得太远了，完全不像是人类的分支种族，怎么可能和人类通婚？ 罗兰并非普通的贵族小姐，作为接近传奇领域的黄金骑士，她同样可以看到生命层次的本质，源自繁衍本能的审美观不会影响黄金骑士的心智。岗比斯的长公主当着塔莫尔牧首的面，把丑陋低贱的蛮族和尼奥韦斯特联系在一起，表现出自己的鄙夷，其实有谈判的用意。 本公主讨厌尼奥韦斯特，你们想说服岗比斯同特兰特帝国领合作南拓，那就要拿出更多诚意，先让本公主高兴才行。 罗兰提前抬高谈判的门槛，安德烈也有自己的对话节奏。他面对维克多，优雅笑道：“兰德尔殿下，精灵族远遁无尽之森，只有您这样的精灵血脉贵族才能证明，精灵族真实存在于世界，而非传说故事。但蛮族，它们一直都在我们的身边，仅仅隔着一条金水河。” “论对蛮族的了解，银白高塔的大学者也无法和我们博瑞骑士相比，近90年来，我们一直在同金水河南岸的蛮族战斗。我本人多次带领扈从，登上南岸，打击蛮族的据点。” 安德烈顿了顿，目光转向铁笼里的蛮族，继续说道：“蛮族分为两支不同的族群，北方蛮族和南方蛮族。诸位现在看到的就是生活在南大陆的蛮族……相比人类，它们的外形粗野丑陋，却比半人马、半羊人、熊怪、狗头人、豺狼人更像人类。我们把南方蛮族称为半兽人。” “这就是半兽人，它们在南大陆的蛮族中占多数。” 兽人是人类国度的大敌，不能交流，无法妥协。安德烈把南方蛮族定义为半兽人，表达出博瑞王国对蛮族强烈的敌意和贬斥意味，恰恰和罗兰先前的议论相呼应。 半兽人是低贱的种族，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安德烈和塔莫尔的意图，岗比斯的领主心知肚明。南方蛮族也好，半兽人也罢，既然岗比斯决定渡河南拓，抢占南大陆的广袤土地，当地的土著种族都是岗比斯的敌人，南大陆也不止半兽人，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兽人。 松散的兽人部族显然比一个半兽人王国更好对付一些。岗比斯的军队开进南大陆，对于形形色色的南方土著种族而言，不过是多了一个竞争对手。而博瑞王国的军队从大河湾登陆，他们就成了半兽人王国唯一的竞争的对手。 岗比斯的军队从菲斯湖登陆，有扎稳脚跟的客观条件。博瑞王国得先击败半兽人王国才行。 维克多中止了定性半兽人的话题，满脸好奇地说道：“它看起来很强壮。” “不仅强壮，还很危险。” 安德烈微笑颔首，介绍道：“从它的身体结构就可以看出，半兽人是天生的战斗种族。夸张的肌肉提供远超人类士兵的爆发力，粗壮骨骼能够承受巨大的压力，坚硬的皮肤足以抵挡十字弩的攒射……它的力量是普通人的三倍，相当于共鸣四个元素位的初阶见习骑士。除此之外，它还有一项强大的战斗天赋——血怒。” 古代文献记载，蛮族拥有自己的力量传承，这个体系的核心就是血怒天赋。 血怒有多种分支和变化，并可以划分等级，这是它区别于兽人种族天赋的特点，更接近人类的骑士传承。就像骑士贵族与平民的差别，并非所有的蛮族都有血怒天赋，那些掌握血怒的蛮族被人类称为蛮斗士。 岗比斯王国准备南拓，自然要通过各种渠道，收集南大陆蛮族的信息。据维克多所知，蛮斗士的能力较为复杂，有的可以减伤；有的可以增强力量和速度；有的增强精神属性；有的可以沟通超自然的力量，等等。蛮斗士随着血怒等级的提升，能力效果也会得到加强，并拓展出更多种类的能力。但是，蛮斗士的力量体系如何细分归类，岗比斯所知有限。 博瑞王国送过来的是一个活生生的蛮斗士，顿时激起了四位守护者和索菲娅的浓厚兴趣。 “放它出来，我要看看蛮斗士的实战能力。”西尔维娅淡淡地吩咐道，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志。 “好！我亲自试试它。”罗兰捏着白嫩的小拳头，跃跃欲试地说道。 安德烈朝自己的扈从骑士点点头，转而对罗兰说道：“长公主殿下，这个蛮斗士绝对不是骑士的对手，想看清它的战斗力，最好派初阶见习骑士，或者精锐扈从士兵出战。” 戈隆侯爵的表情变得略微凝重，沉声问道：“克里斯托弗殿下的意思是，这个蛮斗士在蛮族王国很常见，很普通，只相当于人类的精锐士兵？” 安德烈点点头，微笑说道：“只有观察最基础的个体，才能了解到蛮族的整体实力。” 这时，博瑞骑士打开了铁笼，把昏睡的蛮斗士拉到了地上，又从兜里掏出一瓶药剂，拔开瓶塞，放在蛮斗士的鼻子下面。 一股难闻的气味弥漫开来，周围的士兵有人不禁皱起了眉毛。安德烈解释道：“半兽人脑袋如同坚硬的铁木，愚钝到难以击昏的程度。至高主的仆人对它使用了昏睡神术，我们才能把它完好无损的运到岗比斯。而臭泥花的汁液可以让它从昏睡中苏醒。” “半兽人免疫昏迷吗？”维克多低声问道。 “那到不是。相比人类战士，打晕半兽人同时，肯定会打裂它的头骨。”塔莫尔牧首笑眯眯地说道。他无疑在强调，半兽人的体魄比人类更加强韧的事实。 地上的半兽人蛮斗士受到臭泥花的气味刺激，抽动扁平的鼻翼，猛地睁开了眼睛。它的瞳孔非常大，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只留下一圈眼白，呈接近泥土的深褐色。它刚刚苏醒，眼神涣散没有焦点，却带着暴戾和狂躁，翻开薄薄的嘴唇，想要用大吼发泄被臭醒的怒气，但它看到了一张精致绝伦的脸蛋近在咫尺，正好奇地看着自己，顿时嗷的一声，连滚带爬地缩回铁笼子里，还把门给关上了，有一种猛兽变小猫的滑稽感。 罗兰嘟起小嘴，站了起来，回过头对着大家，困惑说道：“蛮斗士的胆子这么小？” “你吓到它了。”维克多咳嗽一声，继续补充道：“看来，博瑞王国的高阶女骑士没少教训过半兽人。” 罗兰竖起的小眉毛又放了下来，一手抱胸，一手托着线条迷人的下巴，神情向往的说道：“当半兽人恐怖故事中的主角……似乎很不错哎。” 戈隆侯爵没有理会走神的罗兰，朝身后的一名秘法战士吩咐道：“马克尔，你去试试蛮斗士……注意安全，但也别刻意杀死它。” “遵命大人。” 秘法战士接过同僚扔过来的一面的盾牌，抽出腰间的长剑，大步走到铁笼的面前。但半兽人蛮斗士紧紧抓住铁门，死活不肯出来。 西尔维娅对罗兰展颜一笑，调侃意味明显地说道：“被你吓得不轻啊。” 罗兰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本公主美貌绝伦。” “在半兽人的眼中或许相反。” “切，那你还不是一样。” 索菲娅皱起柳眉，插口说道：“它可能是凶暴半兽人，对危险敏感。” “伯爵夫人，这是个普通的半兽人蛮斗士。正如兰德尔殿下所说，它的确惧怕人类的高阶骑士，并根据美貌程度判断高阶骑士的身份。”安德烈彬彬有礼地解释了一句，对身边的中年学者点了点头。 看来南方蛮族的审美观和人类接近，那它为什么长成这样？它的身体结构似乎有外力雕琢的痕迹，被故意塑造成合适战斗的形态……维克多心念一动，没有开口询问，注意那名中年学者的行动。 只见他走到笼子面前，用发音奇怪的语言和半兽人蛮斗士进行交流，半兽人先是连连摇头，听着听着，眼神中的畏惧被狂热所取代，低吼一声，拉口铁门，主动从笼子里钻了出来。 维克多记住蛮族语言的发音特点，趁中年学者返回的时候，故作好奇地问道：“詹姆斯学者，你刚刚和半兽人说了三句话，它便恢复了斗志，能翻译给我听吗？” 中年学者怔了怔，停下脚步，恭敬施礼道：“殿下，我说的三句蛮语分别是，你像胆怯的乌鸦，没有腐肉就不敢脚踏地面……真正的勇士无惧大母的拥抱……地母渴望埋葬你的敌人……我们会派出战士接受勇士的挑战，一个一个，直到把你送入地母的怀抱。” “地母？” 西尔维娅眼眸闪动，沉吟说道：“我曾经孤身游历北部荒野，屠戮过一个半人马小部族，我记得那些半人马战士的肩膀也有形同铠甲的角质化组织。”她顿了顿，转向塔莫尔牧首问道：“传言，半人马普遍信仰名为大地之母的古老神灵……祂和半兽人的地母是否一致？” 塔莫尔牧首笑呵呵地说道：“兽人信仰的伪神种类繁多，半人马的大地之母和半兽人的地母是否一致，我不能确信。不过，南方蛮族和南大陆的半人马处于敌对的关系，相互攻伐杀戮，绝不手下留情。而且，南方蛮族的发音器官接近人类，和半人马完全不同。它们无法用语言交流。” 大地之母？雷诺的意志侧中，半人马是大地之母的血裔，但炼金人类没有关于蛮族的资料。这说明，在炼金帝国时代，蛮族并非炼金师需要戒备的敌人……或许蛮族尚未诞生，或许如我猜想的那样，精灵和蛮族都是原生种人类演化的分支，生理结构近似，互相可以通婚……那为什么半兽人蛮斗士和半人马战士有相同的角质铠甲？原生种的人类和大地之母到底有什么关系？如果大地之母是泛意识神灵，谁在传播祂的圣名？难道是类似老食人魔的血脉记忆？ 维克多心绪翻涌，表情淡然地朝中年学者颔首致意。这时，半兽人蛮斗士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吸引众人的目光，只见它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维克多分辨出“勇士”、“地母”、“埋葬”这三个单词。博瑞学者听完蛮斗士的话语，开口说道：“它要一柄铁锤作为武器。” “给它。”戈隆侯爵言简意赅地说道。 一名秘法战士把手中的双手重锤隔空丢了过去，蛮斗士单手抄住泛着幽蓝亮光的重锤，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好像非常喜爱的样子。 “砰。” 鸢堡的秘法战士马克尔剑盾相击，发出宣告挑战的闷响。 半兽人猛地抬起头，褐色的眼睛染上了血红的色泽，皮肤上的深红斑点弥散开来，整个身体由暗红变成通红，那种红色仿佛鲜活的血液，在体表不停地流动，一股狂野的气息顿时从它的体内冒了出来。 马克尔身高足有1.88米，比蛮斗士足足高出大半个脑袋，他体型健硕，身披精铁锁子甲，内衬藤皮硬甲，步履稳健，眼神和刚诞生的炼金民兵一样的冰冷漠然，整个人都透着肃杀无情的味道。但他在对手的面前，给人处于弱势的直观印象，至少在气势上输给了半兽人蛮斗士。 半兽人低声咆哮，双手握住重锤，腰胯运力，直直地甩向全副武装的马克尔。它的进攻粗糙简单，完全不留余力，出现多处破绽，却胜在势大力沉，铁锤呜呜呼啸带着惨烈的气息，朝对手兜头砸了下去。 全力以赴的双手重锤对单手剑盾，即便初阶骑士也不会选择硬接蛮斗士的锤击，就算金属包边的铁橡木盾牌和骨骼能够承受重击，小腿也会陷入地面。 在蛮斗士的锤击的威力达到顶峰之前，马克尔巧妙地向前一个滑步，盾牌横拍半兽人握住锤柄的位置，凶猛的力道让它踉跄歪斜，胸腹大开。秘法战士的施展出挑不出半点毛病的横斩加顺势斩，锋利的剑刃劈在半兽人的未着甲的身体上，一剑在腰腹，一剑命中侧肋。 秘法战士的武技千锤百炼，堪称精妙。维克多绝不怀疑他的力量和技巧，但他斩中半兽人的部位居然只留下两道白痕，下一秒，用被流动红色覆盖。 毫发未伤！ 马克尔毕竟不是炼金人类，斩中对手，却没有造成有效伤害，面对超出常理的突发战况，难免楞了一下神。此时他招式用老，新力未生，蛮斗士则狞笑着挥锤反扑。 秘法战士的攻防节奏瞬间瓦解，半兽人只攻不守，一锤重过一锤，凶猛的攻势如同狂风暴雨，不给他任何调整的机会。马克尔脚步滑动，左支右拙，连续三次漂亮的反击都无功而返，攻防节奏被打乱的现象一再重演。好在蛮斗士武技粗糙，他开始采取闪避加盾牌招架的战术，意图消耗对手的体能。然而半兽人战吼连连，越打越疯，体能仿佛无穷无尽，体表的血红愈发浓郁。终于，它一记自下而上的撩击正面拍在秘法战士的盾牌上。 伤痕累累的铁橡木盾牌四分五裂，马克尔控制不住地踉跄后退，整个防御动作都被砸开了。半兽人狂吼一声，垫脚冲上去，高高扬起铁锤对准了马克尔的脑袋重重砸落。 眼看秘法战士即将脑浆迸裂，索菲娅刚要出手斩杀凶焰炽烈的半兽人，却见它眼睛一翻，露出大片眼白，在体表流动的通红迅速褪去，脚步歪歪斜斜，转了几个圈子后，无力地栽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西尔维娅隐去眼眸外圈的暗红，微笑评价道：“半兽人的力量与马克尔旗鼓相当，三倍于常人，它的武技和敏捷不值一提……它的血怒有点意思，减伤、提升战斗直觉、提升体能。” 罗兰走过去，再次蹲下来，仔细观察半兽人的眼白，担忧地嚷道：“它的眼睛好像翻不过来了……西尔维娅，它中了你的精神穿刺，不会变成白痴了吧？那样就不好玩了。” “我怎么可能把它变成白痴？它的身体和灵魂还有许多秘密值得我们挖掘。”西尔维娅淡淡说道。 戈隆侯爵放下心来，转头对秘法战士说道：“马克尔，打的不错……你的左前臂骨裂，去后面找牧师治疗一下。” 鸢堡秘法战士躬身告退，兰德尔家族亲卫把昏迷的蛮斗士塞进铁笼，换了一把锁，把它连同铁笼一并抬走。 它现在是兰德尔殿下的财产。 戈隆侯爵对着安德烈问道：“一级蛮斗士？” “一级。” “它是蛮族的最基础兵种？” 安德烈沉吟片刻，笑容优雅地说道：“不能说是最基础，成年的南北蛮族个个都是战士……蛮族王国现在有职业化的军队，一级蛮斗士在里面的地位和我们的精锐士兵相当。另外，蛮族凶暴化的比例是200：1，每个凶暴蛮族都是蛮斗士，平均20个蛮族就有一个蛮斗士。” 戈隆侯爵眼神凝重的点点头，“九十四年前，克里斯托弗老公爵，输得不冤。” 安德烈沉声说道：“对于先锋要塞的失利，我们克里斯托弗家族一直引为耻辱。” 马克尔虽然不是鸢堡最顶尖的秘法战士，他也有初阶见习骑士的实力。他输给一级蛮斗士的原因有两点，一是不了解对手的能力，二是遵从戈隆侯爵的命令，没有杀死对方的决心。如果他使用杀伤力巨大的突刺，肯定能击破蛮斗士的防御。但维克多评估双方的优劣势，认为双方狭路相逢，秘法战士死亡，蛮斗士重伤的概率更大一些，其次是同归于尽，马克尔想全胜的可能性最低。 然而，一级蛮斗士对标精锐士兵，而不是耗费三千金索尔培养出来的秘法战士！那凶暴化的蛮斗士呢？二级蛮斗士呢？三级蛮斗士又有什么样的能力和实力？有没有四级、五级、甚至六级蛮斗士？ 在这些沉重的问题面前，博瑞王国九十年前败给蛮族的手上，似乎不奇怪了。 不过，士兵的个体素质不能决定战争的胜败，至少大军团更重视综合实力。 维克多微微笑道：“不如去别墅的客厅坐一坐，我们还有许多话题可以讨论……我对南大陆的北方蛮族同样感兴趣。” 第583章 天灵多纳尔 流叶庄园的领主宅邸外表普通，内里极尽豪华奢侈，产自幽暗森林的百年红木打造弯曲的拱形穹顶，贴上金箔，镶嵌宝石，悬挂水晶烛台吊灯，画师巧妙地利用这些名贵装饰，以及光影变化，描绘温布尔顿家族的银月、荆棘和夜莺纹章。 塔莫尔牧首第一次见到流叶庄园金碧辉煌的大厅穹顶，不禁驻足观赏。片刻后，他颔首赞道：“耀眼却柔和，奢华艺术的极致，不愧是温布尔顿家族的度假庄园。” 索菲娅绝美的脸蛋浮现矜持的微笑，“牧首阁下的赞誉是流叶庄园莫大的荣幸。” 源自神选者时代的温布尔顿足够古老，她的月精灵血脉流传至今，只要月精灵血脉贵族还在，风系骑士就不会断绝。但温布尔顿的家族传承经历多次断代，每一次新生都是借用温布尔顿的血脉姓氏，与之前的温布尔顿家族并没有实际关联。诸国王室保护温布尔顿的姓氏，赋予她们很高的社会地位，这既标榜王族的高贵，也能吸引流散的温布尔顿血脉和有潜力的野骑士。目前，每个王国各有一个温布尔顿侯爵家族，且都宣称自己才是温布尔顿的正统。 小男爵首次入住流叶庄园，在这富丽堂皇的大厅站了许久，内心充满了虚荣的高贵感，对于温布尔顿侯爵效忠的国王更是心存敬仰。 维克多用“品牌效应”来诠释岗比斯的温布尔顿侯爵爵位和流叶庄园。 这座旨在体现岗比斯温布尔顿古老、高贵、正统的流叶庄园其实是奥古斯特家族的杰作，但它的现在的主人却是索菲娅.温布尔顿女侯爵。 一个小家族出生的野骑士仅用了二十年，成就半黄金化的怒涛骑士，登上了温布尔顿侯爵的宝座。索菲娅的故事堪称传奇，完全配得上流叶庄园女主人的身份。 博瑞王国也有温布尔顿家族的位置，他们的度假庄园未必逊色于岗比斯的流叶庄园。塔莫尔牧首当着安德烈.克里斯托弗的面赞誉流叶庄园，主要是因为维克多现在是温布尔顿血脉的领军人物。流叶庄园即便寒酸凋敝，岗比斯温布尔顿侯爵府也是正统。 维克多致力于打造如臂指使的兰德尔家族和人马丘陵政治集团，对成员驳杂的温布尔顿“品牌”全无兴趣。但他也是流叶庄园毋庸置疑的男主人。 “塔莫尔阁下，诸位殿下请坐。”维克多一手虚引，和索菲娅并肩坐在客厅沙发的主位上。 温布尔顿侯爵府精心培养的美貌侍女呈上各色水果、糕点和紫金色的酒壶，她们为每一位客人的酒杯斟满了透明的酒液，一股清雅又醇厚的奇异酒香在客厅弥漫。先前一直沉默观察的摄政王举起酒杯致意，声音爽朗的笑道：“流叶庄园收藏了两桶65年陈的杜姆酒，我可是惦记了很久……今天，我们能相聚流叶庄园，品尝到温布尔顿侯府窖藏的美酒，还要多谢塔莫尔牧首和克里斯托弗殿下。” 众人纷纷举杯回礼，威廉姆斯轻微地抿了一口杜姆酒，端着黄金酒杯，目光闪亮的问道：“我听闻过蛮斗士的血怒天赋，今天亲眼见到了蛮斗士血怒减伤的能力……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克里斯托弗殿下。” 安德烈点点头，将酒杯置于桌上，虚抬手臂，客气地说道：“奥古斯特殿下，您请问。” “我察觉到蛮斗士运用血怒的元素扰动，地元素和火元素的强度增长，水元素的强度没有增长，但非常活跃，统合了地元素和火元素的变化。很显然，半兽人是地、火两系元素亲和的智慧生物。半兽人蛮斗士运用血怒天赋，应该是以损耗寿命为代价。除此之外，由于血怒状态下，水元素强度没有增长，半兽人蛮斗士的体能不应该有提升的现象。然而事实却令我大吃一惊，那个蛮斗士越战越勇，仿佛不知疲倦……我猜测，血怒有中断的机制，或者说是存在某种缺陷？” 安德烈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高阶骑士都能感知虚空元素的变化，这种超凡能力说起来简单，具体运用却是困难重重。威廉姆斯能够对血怒造成的元素扰动，做出细致准确的判断，说明他已经开始构想黄金阶之后的首个超凡战技。但凡有这种准备的大地骑士都比一般的黄金骑士走得更远，晋升传奇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银血脉的高阶骑士可以较为轻松的扰动元素海，但只有最顶级的白银血脉才会涌现杰出的黄金骑士，即便威廉姆斯现在冲击元素海，他成功的机率都很大。不过，冲击元素海攸关生死，威廉姆斯什么时候冲击不是外人可以提供意见的。 安德烈收敛内心的情绪，颔首道： “普通人的寿命一般不超过75岁，半兽人普遍活不过55岁，普通的北方蛮族活不过60岁。普通的蛮斗士寿命就更短了，事实上，血怒让它们狂躁好斗，很少有三级以下的蛮斗士自然老死……至于，血怒的弱点，就像骑士的斗气，有精神力的上限和下限。我们把血怒的上下限称为血怒值，蛮斗士每次受到打击，或者胆怯迟疑，血怒值都会被削弱。血怒值低于下限，蛮斗士的能力就消失了。刚刚的那位秘法战士，连续砍半兽人几剑，让它胆怯畏惧，就能轻易击破它的防御。当然，蛮斗士血怒值上升的也很快，它们只要情绪高涨，血怒值就不停地增加，越战越勇，突破上限。不过，一级蛮斗士的血怒值即便突破上限也不会有二级蛮斗士的能力，但超越上限的血怒值会让它们韧性十足。” 威廉姆斯露出轻松的笑容，说道：“就凭蛮斗士粗糙的武技，三名精锐士兵相互配合，就能轻易击破它血怒值，杀死它。” 安德烈摇头笑道：“理论上没有错，但蛮斗士也会和同伴配合，它们擅长相互鼓舞士气。而且，它们的力量和体魄远强于精锐士兵，数量上也没有多少劣势。半兽人部族的战士甚至敢于同半人马野战，双方有输有赢，很少有人类军队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维克多点点头，接口说道：“我发现半兽人有崇拜地母，视死如归的宗教习俗，这和它们血怒天赋息息相关……那么，北方蛮族和半兽人有什么不同吗？” 安德烈目光转向维克多，沉吟说道：“北方蛮族和南方蛮族的差异非常大，它们的外形特征、崇拜对象、蛮斗士的力量传承都不一样……北方蛮族外形接近人类，只是比人类高大强壮，面容粗犷、尖耳朵，褐色皮肤，它们的力量和体魄低于半兽人，但也两倍于壮年男性。蛮族的一级蛮斗士，受到打击的时候，力量和反应速度大增，类似食人魔的狂暴，就是持续时间非常短暂，我们把蛮族的血怒能力称为狂暴反击。相对于南方蛮族，北方蛮族更聪明一些，它们会打造兵器，能够制造皮甲，有武技传承，也更有纪律。” “有武技传承，有纪律性……这可真是一个糟糕的消息。”维克多摇了摇头，又问道：“北方蛮族和半兽人真的是同族？它们崇拜不同的伪神，彼此是否敌对？” 安德烈回答道：“虽然北方蛮族和半兽人的外形有差异，可它们的确是同族，能够相互通婚，后代可能是北方蛮族，也可能是半兽人。实际上，两大蛮族的女性外形差异不大，除了女性半兽人头上长角，以及红色和浅褐的肤色，它们比男性蛮族要耐看的多……” “咔嚓。” 罗兰咬了一口青樱果，发出一声脆响，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蛮族、半兽人是不是都能和人类繁衍后代？就像尼奥韦斯特的先祖骑士？” 尼奥韦斯特的先祖骑士和蛮族王室公主结合，他们的后代当中偶尔会出现凶暴化的骑士。和温布尔顿的情况一样，尼奥韦斯特家族的古老传承早已断绝，凶暴骑士的血脉却流传了下来。那些凶暴化的骑士继承古老家族的姓氏，都可以自称尼奥韦斯特。最著名的凶暴骑士凭借强悍的个人武力，开创了雄鹰王国。他苦心经营家族血脉，通过和强血脉家族联姻，硬是把尼奥韦斯特的血脉提升到黄金层次，最终雄鹰王国变成了强大的兰特帝国。 光辉骑士团斩断了兰特帝国的黄金血脉，却无法斩断隐性的凶暴骑士血脉。这一代的尼奥韦斯特皇帝虽然不是黄金血脉，但显化的凶暴骑士血脉让他傲视群雄，和西尔维娅、纳赫蒂加尔并称人类国度的三大传奇骑士。 所有大领主都相信，博瑞王国会设法谋取蛮族的凶暴血脉，只是没有人主动询问而已。 博瑞联合王国有同岗比斯合作的愿望，罗兰便无所顾忌地向安德烈提出了敏感问题。 博瑞王国显然没有获取到凶暴骑士的血脉，但也不至于毫无建树，现在就看博瑞人是否愿意拿出诚意。 安德烈对此早有准备，坦然说道：“九十年前的南拓战争中，确实有些博瑞士兵与蛮族女奴结合，无论是蛮族还半兽人女性，她们生育的子女都是人类。这些人的后代至今还在博瑞王国生活，他们和普通人一样，凶暴化的几率很低，一个凶暴战士都没有。至于凶暴骑士的血脉，我们想藏也藏不住，博瑞王国没有凶暴骑士。这可能是因为，早在一万多年前，蛮族王室成员都死于巫师之手……无论如何，人类能够同蛮族、半兽人孕育后代，足以说明北方蛮族和南方蛮族是同一个智慧种族。” 罗兰嘟囔道：“为什么不抓一个凶暴化的蛮族女奴，作为贺礼送给维克多？他最喜欢美丽的事物，讨厌丑八怪。” 西尔维娅和索菲娅掩嘴偷笑，众人不禁莞尔，只有维克多郁闷地要吐血。 这是什么鬼逻辑？凶暴化的蛮族女奴就一定美丽吗？就算美丽，她也是个异族！ 罗兰这么说，其实是在质疑博瑞人的诚意，只有一个普通的半兽人蛮斗士，岗比斯显然挖掘不了多少蛮族的秘密。博瑞王国只送过来一个蛮族，安德烈关于凶暴血脉的表述有隐瞒的嫌疑。 博瑞王国有所隐瞒也是应当的，岗比斯拒绝合作同样无可指责。这才是罗兰插科打诨的本意，她专门说给塔莫尔牧首听。无辜的兰德尔殿下成了长公主谈判的挡箭牌。 当然，谁都知道安德烈没有撒谎的必要，岗比斯渡河南拓，抓捕几个蛮族，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说到底，岗比斯根本不愿意博瑞王国插手菲斯湖。 安德烈不需要解释，那样只会越描越黑，他避开敏感话题，对维克多说道： “殿下刚刚还问我，蛮族和半兽人崇拜的对象不同，它们之间是否有冲突？很遗憾，蛮族崇拜的对象是天神多纳尔，半兽人和蛮族都认为天神多纳尔和地母结合，创造了蛮族。多纳尔又被南北蛮族称为天父，或天之灵。蛮族崇拜天灵，敬仰地母，半兽人崇拜地母，敬畏天灵。蛮族和半兽人有分歧，但没有大的隔阂。半兽人的之王自称酋长，统治蛮族王国的少数蛮族和多数半兽人。蛮族女萨满拥有占卜预言的能力，她的地位仅次于酋长。” “公主殿下质疑我们为什么不抓一个凶暴化蛮族女奴？”安德烈苦笑了一下，摇头说道：“凶暴化的蛮族女性，无论北方蛮族还是半兽人，都不是一般的强大，而且地位崇高。实际上，我们抓一个普通的蛮斗士都冒了很大的风险。塔莫尔牧首可以证明我所言属实。” 威廉姆斯惊讶说道：“塔莫尔阁下，我们没想到，您亲自登上了金水河南岸，还抓了一个半兽人回来。” 塔莫尔笑呵呵地摆了摆手，“多亏了有莎莉丝特.雷尔加雷尔殿下同行，总算有惊无险。” 莎莉丝特.雷尔加雷尔，光辉骑士团的黄金圣骑士。雷尔加雷尔家族有意参加南拓，和尼奥韦斯特走得很近，莎莉丝特亲自陪同塔莫尔前往南大陆侦查，其用意不言自明。 西尔维娅朱唇轻启，笑容淡雅地问道：“莎莉丝特？莫非登陆南岸的风险主要在于金水河，阁下这才请一位黄金阶的女圣骑士同行？” “的确如此。”塔莫尔点点头，表情难得严肃地说道：“我亲自侦查了南大陆蛮族王国的情况，问题非常严峻。我首先要强调一点，蛮族就像兽人和怪物，无法接受圣光的救赎，只能承受神术的惩戒，这足以证明蛮族和半兽人是邪恶的智慧种族，可以消灭，可以奴役，但绝不能妥协，更不能平等交流。” “我们确信，蛮族和半兽人口中天之灵多纳尔是一位活跃的邪神，而非大地之母那样沉寂的伪神。” 第584章 人类至高 早在90多年前，博瑞王国开拓南大陆期间，教会就把蛮族定性为邪恶的智慧种族。这就意味着，人类和蛮族无法和平共存，不能平等交流，不能开展外交和贸易。 敌视一个能够交流和通婚的智慧种族，对于人类而言，是重大的战略损失。原因很简单，人类和蛮族繁衍的后代都是人类，按照这条规律，蛮族应该把人类定义为邪恶种族才对。松散的蛮族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恰好给人类提供了吸收蛮族，壮大自身的绝佳机会。 假设博瑞王国对南大陆蛮族采取怀柔羁糜的政策，凭借人类国度的文明底蕴，他们早已反客为主，登上了南大陆。然而，在蛮族围困先锋要塞的时候，教会迫使博瑞人指证蛮族是邪恶种族，宣誓消弭蛮族的威胁，作为博瑞骑士的保护义务。教会这才组织世俗领主的精锐联军，解救被困先锋要塞的博瑞军团，其中就有克里斯托弗家族上一代的公爵。 当时，诸王国不具备南拓的条件，乐得看博瑞人的笑话，没有对教会的定性提出异议。博瑞联合王国就这样和蛮族王国交锋了80多年，南拓毫无进展。 如今，轮到岗比斯准备渡河南拓，塔莫尔牧首不仅亲自登上博瑞的河湾的南岸，侦查蛮族王国的实际状况，还跑过来向岗比斯王国强调蛮族的邪恶性。从时间上判断，他从东南部的博瑞王国登陆金水河南岸，再赶到西南部的岗比斯王国，替爱德华和安娜主持婚礼，他为这件事情至少奔波了24个月。岗比斯的四位守护者、摄政王和温布尔顿女侯爵不得不重新审视塔莫尔牧首的真实意图。 或许，禁止岗比斯王国同蛮族开展外交活动，对于教会才是头等大事？ 岗比斯的渡河南拓战略原本就把南大陆的蛮族列为主要假想敌，这和塔莫尔牧首的论调看似没有冲突，可他宣称蛮族崇拜的天之灵是活跃的邪神，就引发了另一个问题。 在神选者血祭战争以前，精灵、人类和蛮族是同盟的关系，光辉教会推翻了神选者巫师的统治，把巫师肃清北方蛮族，逼走精灵族作为巫师的罪行，加以口诛笔伐。现在，教会将逃亡南大陆的蛮族和半兽人定义为邪恶种族，那么同样有神灵崇拜的精灵族又该怎么定性？教会是否会把身具精灵皇族血脉的兰德尔殿下列为异端？ 表面融洽的气氛瞬间变得冰冷，就好像平缓的水面突然浮起一座冰山。索菲娅紫罗兰般的眼眸都绿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运转斗气仔细思考，却听到摄政王严肃的声音。 “阁下说蛮族崇拜的天之灵是活跃的邪神，有确凿证据吗？” “没有。”塔莫尔牧首缓缓摇头。 威廉姆斯冷笑一声，不客气地嘲讽道：“哈，没有证据，牧首大人凭什么认定，天之灵是邪神？我认为它就是蛮族臆想出来的沉寂古神。” “塔莫尔，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枢机院的共识？”西尔维娅声音悦耳，目光深邃地说道。她有理由怀疑，塔莫尔想把维克多卷入枢机院的内部纷争，克莱门特曾经在枢机院提出册封维克多为教会的圣徒，却遭到佛利德斯和塔莫尔的反对。 塔莫尔牧首的眼睛闪耀白金色的流光，调动圣力抵抗神灵骑士的精神威吓，清了清嗓子，说： “初代教皇伊诺克陛下在讨伐邪恶巫师的战斗中，曾经解救过被巫师关押折磨的精灵族人，伊诺克陛下的圣光治愈精灵族的创伤，派出圣武士护送她们到无尽之森的边缘，让她们去寻找自己的族人。伊诺克陛下称精灵族是人类的朋友，神职者当援助受难的朋友，消灭敌人。这件事情，明确记录在教会的历史经典中。” “哦，如果有机会，我倒是想看看教会收藏的历史经典。”维克多出言缓和凝重的氛围，握住索菲娅的纤手，示意她安静聆听，别胡思乱想。 教会收藏的历史经典浩瀚如海，不对世俗领主开放，除了高阶牧师和七大圣骑士家族领袖，只有圣徒才有资格观阅。 塔莫尔表情尴尬地笑了笑，眼睛中白金流光迅速褪去，继续说道：“神选者时代的巫师关押的智慧种族不止精灵，还包括被捕获的兽人和蛮族。它们都被圣武士们处死了……因为圣光无法治愈它们的伤口。” “伊诺克陛下说，圣光可救赎光明的灵魂；凡圣光不可救赎，神术可以惩戒的皆为邪恶之子。圣光是至高主的意志，圣光评判光明和邪恶。” 初代教皇的这番论述在维克多看来，传达了三重信息，他可以理解其中的两个，但想不通最后一个。 首先从神学的角度非常好理解伊诺克的话语，光辉之主是人类的救赎之主，牠赋予神职者治愈、强化和惩戒三项权能。只有人类可以接受圣光的强化，而其他智慧种族，圣光可以治愈的是可救赎的对象；圣光不可治愈，但能惩戒的则是敌人。神职者不能治愈蛮族，却能惩戒蛮族，这必然是光辉之主的意志。 其次从现实的角度出发，人类并非世界上唯一的智慧种族，在血祭战争之前，人类、精灵、北方蛮族结盟共存，神选者对北部荒野边缘的兽人也抱着较为宽容的态度，并没有对它们发动大规模的清洗。血祭战争结束后，伊诺克发现巫师几乎把北大陆所有的智慧种族都血洗了一遍，对于它们来说，这笔血仇要记在人类幸存者的头上。 人类完全被孤立，外部处境极其险恶。幸好，北大陆的智慧种族一个个都在苟延残喘，暂时无力复仇。但是，精灵族能在发疯的神选者手上全身而退，她们的实力不容小觑，至少元气大伤的人类幸存者无力抵抗精灵族的报复。初代教皇有必要向精灵族和其他种族表达善意，最重要的是展示力量。尽力用神术救助被巫师关押迫害的智慧种族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所有的罪恶和灾难都是巫师和蛊惑他们的魔鬼造成的，现在，我们已经推翻了巫师的暴政，作恶者付出了血的代价，我们遵从神的旨意解救你们。你们看，我们的背后是一尊真神，祂镇压了作乱的魔鬼。吾主说你们和我们一样，有光明的灵魂，祂让我们好好相处……什么？你问我干吗要杀那头食人魔？吾主说食人魔是邪恶之子，不能和我们好好相处。你看，吾主赋予我们净化它的神力。 总之要充分展示神的力量和意志，那些无法用神术治愈的智慧种，干脆用神术杀掉。 维克多费解的是，光辉之主的圣力治愈智慧生命的规则是什么？神术惩戒对象的问题不用考虑，惩戒神术可以杀伤所有生物。问题在于，为什么神术可以治愈精灵的伤口，却不能治愈蛮族？ 当然，维克多的困惑不能直接询问塔莫尔。教规明确规定，人不可妄言神。高阶骑士私下怎么探讨光辉之主的奥秘都没有关系，当着牧师的面讨论那就过分了。 维克多迂回了一下，“牧首大人，有那些智慧种是邪恶之子？那些拥有光明的灵魂？” 塔莫尔微笑答道：“目前已知的所有兽人、怪物、蚁人、亚瑞特山的羊怪、半兽人和蛮族都是邪恶之子。精灵、森林人马、野蛮人、矮人、半身人，还有特里戈瓦尔家族先辈在无尽之森遇到的亚述人都拥有光明的灵魂，是可以交往的对象。” 维克多忍不住追问道：“教会确定圣光无法治愈蚁人？” “这是已经证实的事情。”塔莫尔点头道。 维克多沉吟片刻，又问道：“岗比斯的幽暗森林有一种独特的半猿半羊的怪兽，教会是否了解？” 塔莫尔有些奇怪兰德尔殿下为什么提到幽暗森林的怪物，想了想，说道：“当然，幽暗森林有一处高品质的白水晶矿脉，还是兰德尔殿下游历幽暗森林，向教会提供的信息。我们在那里开采白水晶，也遇到了头上长有金色犄角的奇特生物。它们可以被圣光治愈，不过它们不属于智慧种，谈不上什么灵魂，属于幽暗森林特有的野兽。” 没道理啊……幽暗森林的羊头猿身怪是炼金生物萨维战士的后裔，蚁人也是炼金生物的后代，光辉之主是炼金帝国的产物，圣力为什么不能治愈蚁人，可以治愈萨维羊头怪？还有，精灵、蛮族和人类同源，为什么光辉之主的圣力对精灵和蛮族的效果截然不同？ 兰德尔殿下以智慧天赋著称，他的问题必有深意，众人安静旁听，但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维克多记录心中的疑惑，也不管他们是否怀疑，俊美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用玩味的语气，遮掩刚刚的问题。 “这样就好，如果幽暗森林的羊头怪是邪恶之子，我们要肃清它们可不容易。” 塔莫尔表情一滞，笑容干涩地解释道：“这个……蛮族是邪恶之子，但并非一定要肃清它们，这不现实……可它们崇拜邪神，我们不能视而不见。” 索菲娅终于按捺不住，刷了一下流叶庄园女主人的存在感，表情好奇地问道：“塔莫尔大人，您如何确定蛮族崇拜的天之灵是活跃的邪神？它向蛮族信徒显圣吗？” “伯爵夫人，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邪神多纳尔有向蛮族信徒显圣的迹象。”塔莫尔点了点头，收起亲切的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蛮族可以和人类通婚，至高主的圣光为什么抛弃它们？肯定是因为它们崇拜的多纳尔是被吾主驱逐的魔鬼！诸位，我们始终没有遗忘魔鬼给人类带来的可怕灾难，吾主将蛊惑巫师的魔鬼们放逐到地狱深处，可祂们的声音依然在巫师的耳边低语，渴望我们的灵魂和血肉。在魔鬼的问题上，我们绝不能冒任何风险。” 牧首的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确了，维克多对至高主又有了深刻的理解。 教会从不宣称光辉之主是唯一神，因为这无法解释血祭战争期间，光辉之主为什么不阻止魔鬼收割其他智慧种族的灵魂和血肉。精灵族崇拜的月亮女神没有显圣；半人马崇拜的大地之母没有显圣；食人魔崇拜的巨妖没有显圣；北方蛮族崇拜的天神同样没有显圣，只有光辉之主显圣救赎人类。 神职者们把无法显圣的神灵称为古神，以示对神权的尊重；把活跃的魔鬼称为邪神；把光辉之主称为真神。 光辉之主是唯一显圣的真神，然而数千年来，祂从未向人类传达过神谕，光辉法典第一条就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所以，牠并非至高，是人类至高。 初代教皇伊诺克显然看透了光辉之主的本质。但是，不显圣的古神同样有崇拜者啊！ 如果精灵族重新和人类交往，即便她们依然尊崇太阳神和月亮女神，面对圣光的治愈力量，偷偷信仰光辉之主也是有可能的。尽管精灵的信仰之力对人类的至高主毫无作用，至少她们的原始信仰不会给教会添乱。 但蛮族不受圣光的救赎，天神多纳尔是不是真的邪神已经不重要了。蛮族和人类交往，相互通婚，它们不会改变对天神的信仰，也不会特别敬仰光辉之主。偏偏蛮族和人类的后代都是人类，牧师的神术又不可能兼顾每一个凡人，蛮族父母对人类子女影响力显然大过牧师。长此以往，天神多纳尔和地母的信仰就会在人类世界蔓延，动摇人类至高的信仰根基。 连显圣的能力都没有，还敢在人类世界传播信仰？祂们不是邪神也得是邪神！ 在这一点上，教会没有半点退让的余地。 蛮族必须是邪恶之子！ 第585章 考验 威廉姆斯目光扫过四位守护者，罗兰百无聊赖地用纤长的手指拨弄一缕白金秀发；西尔维娅低垂眼帘，嘴角含笑，仿佛在回忆什么美好的事情；维克多注视着自己的酒杯，里面的酒液被轻柔的风吹起一圈圈涟漪；戈隆侯爵表情深沉，微微点了下头。 “感谢塔莫尔阁下为我们解释教义，我们岗比斯必遵循至高主的指引……蛮族是邪恶之子，可奴役，可消灭，不可平等交流。”摄政王诚恳地说道。他现在还无法确定，教会的这项原则对岗比斯的南拓战略和外交战略会造成那些影响，但他知道安德烈和塔莫尔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塔莫尔牧首露出欣慰有亲切地笑容，摇了摇，神情唏嘘地说道： “北方蛮族曾经占据巨石山脉以南的广袤土地。岗比斯、多铎、纳维尔、苏斯、黄昏森林的南部、东部联盟……除了艾尔圣城是巫师城邦，整个贫瘠的南部都是它们的领地。我们现在的位置，说不定就有蛮族活动过……九千多年前，万神殿的巫师偷偷抓捕蛮族献祭给魔鬼，蛮族和万神殿巫师的冲突越演越烈。属于议会一方的艾尔城邦巫师调停失败，万神殿的大巫师们突然封锁了艾尔城邦，万神殿城邦联军翻越巨石山脉，入侵北方蛮族的家园，双方爆发全面战争。艾尔城邦的议会巫师孤立无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万神殿城邦联军击溃蛮族的主力军队，踏破蛮族王庭，血祭俘虏。等议会的大巫师从遥远的北方赶到艾尔城邦，万神殿巫师已经血祭了数十万蛮族。议会的大巫师们只能保持克制，与万神殿的大巫师小心周旋。艾尔城邦的巫师和黄金骑士偷偷帮助幸存的蛮族，从菲斯湖岸渡河逃亡。议会大巫师的数量占优，但没有带军队。万神殿大巫师数量较少，可他们的联军完全能攻破艾尔城邦。双方达成约定，给蛮族幸存者十天的时间逃亡。” “十天，数十万蛮族的老弱妇孺连船都来不及造，它们砍伐原木，制作简易木筏，有的干脆抱着木头往水里跳。无数蛮族淹死在菲斯湖里，成了鱼人和水怪的美餐，蛮族的血染红了菲斯湖南岸狭窄的河口和小半个湖面，血河因此而得名。伊诺克陛下的外祖父作为艾尔城邦的士兵，当时在菲斯湖北岸，亲眼目睹了那悲惨的一幕……菲斯湖大逃亡不仅是血祭战争的导火索，对伊诺克陛下也有着深远影响……我们现在知道了，菲斯湖大逃亡的影响一直延续到今天。” “……等等。”罗兰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秀气的战靴已经踩在了茶几上，胳膊肘抵着膝盖，纤手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问道：“蛮族王室成员都被杀光了吗？尼奥韦斯特家族的先祖骑士和纳赫蒂加尔的先祖都是艾尔城邦的黄金骑士？他们联手策划了菲斯湖大逃亡？” “这个……北方蛮族的王室成员是否有幸存者成功逃亡南大陆，教会收藏的历史文献没有更详细的记载。”塔莫尔牧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纳赫蒂加尔和尼奥韦斯特的确是艾尔城邦的黄金骑士家族。蛮族遭到万神殿血洗之后，尼奥韦斯特家族便离开了艾尔城邦，不知所踪。否则，尼奥韦斯特或许会像纳赫蒂加尔那样，追随伊诺克陛下，成为教会的圣骑士家族。” 威廉姆斯.奥古斯特喝了一口杜姆酒，接口说了一段自行脑补的内容：“古代艾尔城邦和北方蛮族应该是同盟的关系。考虑到巫师塔不问世俗，艾尔的黄金骑士家族共同执掌城邦的政权，出于外交上考虑，尼奥韦斯特家族和蛮族王室联姻，也正因为尼奥韦斯特和蛮族王室的亲密关系，他们帮助蛮族的幸存者逃亡南大陆，被万神殿巫师记恨上了，迫于万神殿联军的压力，议会巫师流放了尼奥韦斯特流放了。” 罗兰连连摇头，眸光梦幻的说道： “尼奥韦斯特应该是愤然出走……敌人大举入侵，蛮族王室的长公主前往艾尔城邦，寻求议会巫师的帮助。艾尔城邦的巫师高塔却无法向蛮族盟友提供支援。蛮族长公主斡旋失败，于是，尼奥韦斯特让她在城中避难。然而，值此危难之际，勇敢的长公主只想和族人在一起，同邪恶的巫师联军拼死一战，也不愿躲在艾尔的城墙后面哭泣。她毅然拒绝了尼奥韦斯特家族的挽留，孤身离开了艾尔城邦……长公主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到艾尔城邦。尼奥韦斯特看到长公主遗留的兵器和上面斑斑血迹。他们悔恨交加，便巧妙设局，暗中策划了菲斯湖大逃亡，同时把自私的议会大巫师拖下水，让他们和万神殿大巫师对立，引发了万神殿和议会的血祭战争，间接替长公主报了血仇。” 罗兰一口气说完，西尔维娅横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道：“尼奥韦斯特是被驱逐，还是愤然出走又有什么关系？古代的尼奥韦斯特和现在的尼奥韦斯特并非同一个家族……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还有，为什么是长公主，不是蛮族女王？” “这不是重点啦……我说得才符合故事的美感。咦，为什么是蛮族女王，不能是长公主。” “我喜欢。”西尔维娅挑了下金色细眉，理所当然地说道。 “哈哈，你喜欢我说的故事。可我还是决定写一篇蛮族长公主的舞台剧本。”罗兰开心地挥舞了一下小拳头。 “我觉得，把蛮族公主改成蛮族王子更贴近史实。”威廉姆斯深沉说道。 “休想！”罗兰翻了个白眼，四处寻找支持者，最后向温布尔顿女侯爵问道：“索菲娅，你有什么看法？” 索菲娅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蛮族天性鲁莽，蛮族王室应该都死光了。城邦巫师和古代骑士高高在上，不会顾及蛮族幸存者的死活。我认为，是一位聪明勇敢的普通蛮族利用万神殿和议会的矛盾，策划了菲斯湖大逃亡。”说着，她挽住维克多的胳膊，试图寻求丈夫的支持，柔声问道：“亲爱的，你觉得怎么样？” “这些故事元素都可以加进去。”维克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冷静分析道：“反正，议会大巫师看到万神殿巫师通过血祭蛮族，培养出更多的巫师。出于战略平衡的考虑，他们宁可蛮族幸存者都淹死在菲斯湖里，也不能让它们落入万神殿城邦巫师的手里。菲斯湖大逃亡肯定是议会巫师暗中引导的必然结果。” 眼看流叶庄园的会谈被两个奥古斯特给带歪了，岗比斯资格最老的守护者出言纠正道：“打断客人的话语，是粗鲁无礼的行为……塔莫尔阁下，我代表罗兰和威廉姆斯向您表示歉意，您请继续。” 塔莫尔牧首如梦方醒，放下酒杯，颔首说道：“我认为，在蛮族幸存者最绝望无助的时刻，有一个邪神乘机替代了它们信仰的古神多纳尔。祂实施了不可告人的邪恶计划，蛊惑艾尔城邦巫师，实施了菲斯湖大逃亡……因为那个时期，伟大的光辉之主并没苏醒，邪神和魔鬼有能力影响巫师的心智。” 戈隆侯爵：“.……” 安德烈：“.……” “.…..嗯。”牧首大人干咳一声，正色说道：“无论如何，南逃的北方蛮族幸存者把对人类的仇恨传播到了南大陆，直至今天。我这次去博瑞大河湾对岸的蛮族王国侦查，非常深刻地体会到蛮族对人类的刻骨仇恨。安德烈殿下带来了博瑞联合王国收集整理的一批文献资料，全是关于蛮族王国的情报。你们看一看，就能体会到我对蛮族的感受。” 安德烈点头说道：“是的，那些资料就在马车里面。我代表博瑞王国的五大家族，将蛮斗士俘虏，连同蛮族王国的详细情报资料送给兰德尔殿下，作为贺礼。我把克劳克留下，他可以向岗比斯的学者传授蛮族的语言……衷心希望我们的礼物对岗比斯王国南拓大局有所帮助。” 西尔维娅盈盈起身，虚提裙裾，优雅施礼，“岗比斯真诚感谢博瑞王国的礼物，它对我们非常重要。”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安德烈回礼说道：“这是我们的荣幸。” “克里斯托弗殿下准备回国了吗？”维克多问道。 安德烈颔首答道：“是的，我们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 维克多笑着说道：“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克里斯托弗殿下允许我的几名手下随同博瑞骑士，登上博瑞大河湾南岸，实地侦查一下蛮族王国的状况。我保证他们完全听从博瑞骑士的指令，绝不会给博瑞的骑士小队带来任何麻烦。” 安德烈有些惊讶，为难地说道：“兰德尔殿下，我乐意效劳，但我无法保证他们能安全返回人类国度。” 塔莫尔牧首在旁边解释道：“兰德尔殿下，博瑞骑士小队的登陆渗透作战非常凶险，除了要应付蛮族的巡逻队和卫兵，安全撤离也是个大问题……博瑞王国南拓期间，在大河湾南岸修建了坚固的石质码头和防鱼墙，那些设施至今还能使用。为了防止蛮族利用码头设施，建造战舰，进攻七大联岛，博瑞的舰队经常用投石机和弩炮，轰击码头上的蛮族和半兽人。蛮族王国也害怕博瑞的舰队借助那些码头设施，登陆南岸。它们在码头后面布有重兵。负责执行渗透、侦查和破坏任务的骑士小队，没有办法从旧码头登陆。其他适合登陆的浅滩，又布满了鱼人，它们会掀翻单独的登陆小船。骑士小队只能选择无光的夜晚，乘坐战舰，沿着河岸寻找悬崖峭壁，再驾驶小艇悄悄靠岸，徒手爬上悬崖执行渗透任务。近三十年，蛮族王国加强了对悬崖的巡逻力度，它们发现战舰的踪迹就会用投石机摧毁登陆艇，崖壁下面的深水巨兽也会攻击小船。如果小船被摧毁了，骑士小队将困在南岸一段时间，中途有可能被蛮族俘虏或歼灭。这就是我请莎莉丝特殿下同行的原因，半元素化的怒涛骑士才能带我游回来，而大地骑士的半元素化只会沉到水底。许多英勇的博瑞骑士都失踪在南岸，甚至包括彼得公爵的兄长塔尔诺.彼得。” 维克多眸光闪动，嘴角勾勒优雅笑容，“没关系，南拓战争总会有牺牲者，塔莫尔大人尚且冒险登岸，岗比斯王国的战士怎么能在危险面前退缩？克里斯托弗殿下，请不用顾虑他们的身份和使命，就把他们当作博瑞王国的精锐士兵使用。” 安德烈点头道：“好，我不会顾虑的，让至高主决定勇士的命运吧。” ************************** 第二天，安德烈带领随从返回博瑞王国，同行的还有三名兰德尔家族的精英卫士，他们都是六岁的灵猴民兵，情商都达到了正常人的水平。他们肩负着回归炼金塔的使命，他们所看到的都将通过塔灵，呈现给维克多。至于塔莫尔牧首，他还要在布利诺尔大教堂滞留一个月，处理岗比斯大教区的人事调动。今天，他会参加金眼伯爵和伯爵夫人在温布尔顿侯爵举办的晚宴。 索菲娅安排好晚宴事宜，走进自己的书房，看见维克多正在伏在桌上，书写着什么。 “亲爱的，这些都是博瑞王国提供的蛮族王国情报资料？”她走上前，拿起一份写满文字的羊皮卷轴，惊讶问道。 “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维克多停下手中的鹅毛笔，得意洋洋地说道：“那些资料，我和西尔维娅都看过了。它们现在在摄政王的手里。我把内容都默写下来，给你看看，顺便充实一下兰德尔家族的底蕴。” 索菲娅轻咬红唇，有些沮丧地说道：“我可能真的不适合从事政治……” “为什么这么说？”维克多挑了挑眉毛，微笑赞道，“我的伯爵夫人既美丽又聪明。” “谢谢你夸奖。”索菲娅嫣然一笑，蹙起紫色柳眉，摇头说道：“我总觉得安德烈并不简单，可我想不透他此行的目的。” “哪有简单的黄金骑士？”维克多点点头，说道：“当初，安德烈应戈隆侯爵邀请，访问岗比斯，向罗兰公主求婚。那个时候，他恐怕是想以岗比斯亲王的身份，联合博瑞王国，从菲斯湖登陆南岸。换句话说，博瑞人对南拓战略一直没有死心，菲斯湖港口也一直是他们的目标。” 索菲娅困惑说道：“是啊，半兽人和蛮族王国堵住了博瑞人南拓的通道，从菲斯湖登陆，是他们最好选择。我原以为，安德烈和塔莫尔牧首会在流叶庄园，提出和岗比斯结盟南拓的要求。结果，他们送给你一个半兽人俘虏、一整套情报资料和一个学者翻译，却什么请求都没有提……他们准备的这么充分，居然就这么半途而废？我全场参与了会谈，却不知道流叶庄园到底发生了什么？” 维克多沉吟片刻，开口说道：“博瑞王国和塔莫尔牧首已经提出了条件。” 索菲娅紫水晶般清澈的眼眸瞪着维克多，娇嗔道：“别吊我的胃口！” “有胃口是好事……想要满足自己的胃口，还得动脑子。” 维克多从座位上站起身，轻抚索菲娅滑如凝脂的脸蛋，调笑道： “给你几个提示，教会不允许我们和南大陆蛮族有任何交流；博瑞大河湾的蛮族王国极度敌视人类；博瑞人能够俘虏蛮族，蛮族也俘虏博瑞骑士，而且彼此都掌握对方的语言……教会为什么把蛮族定性为邪恶之子？蛮族王国为什么敌视人类？博瑞王国和蛮族王国之间的互动会对我们的南拓战略有什么影响？你把这些问题想深一些，答案就出来了……嗯，就当我给你布置的功课吧，明天我和西尔维娅要去布利诺尔河上游的巴塞湖，观看奥古斯特训练的水军。等我回来，你把自己的答案告诉我，如果答案让我满意，我就收你做我的学生……拜兰德尔大学者当老师，机会可是很珍贵的。” 索菲娅哼唧了一声，斜睨着维克多说道：“好！我要是通过你的考验，你负责把我的名字刻在银白高塔的墙壁上。” “作为大学者的妻子，你的名字可以刻在我的名字旁边，注明索菲娅.温.兰德尔伯爵夫人……想要单独刻下索菲娅.温布尔顿学者的名字，你还得努力。”维克多笑嘻嘻地说道。 “噗……还是算了吧。”索菲娅摇头失笑，她有不服输的性格，但对于学术实在提不起兴趣。 “亲爱的，你把三名亲卫交给安德烈，就不担心博瑞人故意牺牲他们吗？”她转移话题，问道。 “现在担心也没用。守护者言出必行，我不可能在安德烈和塔莫尔面前收回自己的话。”维克多摇了摇头，叹息说道：“在政治家的眼中，只有家族、阵营势力和王国，没有个人。如果你把这些东西看成一个完整的生命，你会发现它完全没有个人的情感需求，是一个冷酷的怪兽，超越个体生命的极限，近乎无所不能的神灵……政治是冷酷的。作为家族首脑，你得学会冷酷。” 索菲娅眨了眨美丽的眼睛，看着维克多俊美的脸庞，柔声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其实并不冷酷。如果这样的话，你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维克多沉默稍显，展颜笑道：“嗯，幸好我们在扮演不同的角色，政治家只是其中之一。” 第586章 变化 青铜时代以来，黄金骑士有祝贺新殿下的传统，他们馈赠的礼物大多是秘银铠甲、秘银兵器，以及纯净的元素水晶和一些稀有的超凡材料。这些礼物足以让一穷二白的新殿下获得黄金骑士应有的体面。最重要的是，黄金骑士们通过赠送礼物的方式，武装一位新殿下。 只要是生命总会消亡，黄金骑士虽然强大，但并非不可战胜。在青铜骑士为主流的时代，黄金骑士的血脉远比他们的力量更加宝贵。可是，当人类国度遭遇外敌的时候，黄金骑士们仍然要亲临战场，奉行领主的保护义务，用强敌的鲜血鼓舞军队的斗志，以维护骑士阶层的统治地位。 精良的武器装备能够在凶险的战场上保护新殿下，同时也表明，黄金骑士之间不互相残杀的约定。就像西尔维娅，她收藏的几十把长短秘银兵器、三套秘银铠甲全都是黄金骑士的赠礼，上面刻有赠送者的名讳和祝语。 兰德尔殿下不是高阶骑士，珍贵的秘银和元素水晶对他没什么用。诸王国和教会的殿下给他送礼物，着实费了一番心思。维克多收获了几十把造型精美的战弓和精金长剑，两张黄金半人马的皮革，一些古董艺术品、珠宝首饰和许多没有刻名的精金摆件，还有120个重塑身体的名额，以及大量名贵药材。 未曾篆名的精金摆件可以拿来熔炼，打造精金箭头或者打造一批精金装备；120个重塑身体的名额加上名贵药材，正好可以培养一批秘法战士，或者用来培养秘密骑士。 尽管维克多曾经在近战中压制了豺狼人风牙，但人类国度的殿下普遍不希望风语射手与外敌近战，尤其兰德尔殿下的黄金血脉还没有扩散。忠心而强悍的近卫似乎是兰德尔殿下所缺乏盾牌利刃。 当然，参照剑圣德拉文的地位，这些礼物还不足以体现黄金骑士对兰德尔殿下的认可和友善。直接用金币弥补秘银装备和精金装备的差价，又显得黄金骑士们没有品位。于是，诸王国的实力领主们还送了许多白水晶给兰德尔殿下，平均一个家族赠送20枚白水晶，总共800多枚。 白水晶可以教堂购买3级以下的治疗神术，属于硬通货，800枚白水晶价值24万金索尔。 殿下的馈赠，不送不收都是非常强烈的敌意信号。维克多收下礼物，自然要设宴款待各大家族的使节。这既是礼貌，也是一个承诺，代表兰德尔殿下不主动出手伤害各大家族的高阶骑士。 兰德尔殿下的答谢晚宴在温布尔顿侯爵府如期举行。宴会的规模不大，诸王国的实力领主只派一到两个使节参加，来宾不超过100人。但宴会的规格极高，塔莫尔牧首和岗比斯四位殿下尽数出席，新王后安吉丽娜以温布尔顿女侯爵学生的身份，带着国王丈夫参加晚宴。贵宾当中，白银骑士占了半数，其余的人都是各大家族年轻的资深骑士。 这是超凡者的晚宴，低血脉的贵族只能在家里羡慕。宴会结束后，兰德尔殿下按照超凡骑士的排序，和西尔维娅跳了第一支领场舞，其次是罗兰.奥古斯特殿下，然后才是温布尔顿女侯爵、接着是怒涛骑士翠丝莉、多莉.德凯泽女伯爵，等等。 今晚，维克多邀请每一位女骑士共舞，同每一位贵宾热情寒暄。不过，宾客们还注意到宴会的第二个主角——索菲娅.温布尔顿女侯爵。 她紫发高挽，美艳动人，带着安吉丽娜与宾客谈笑风生，和西尔维娅喁喁私语，同摄政王威廉姆斯亲切交谈。她甚至接受索伦.温布尔顿子爵的邀请，与他共舞了一曲。活跃的温布尔顿女侯爵俨然是整个舞会最受瞩目的一道风景线。 高阶骑士们可以感受到西尔维娅、罗兰和戈隆侯爵三位黄金骑士在烘托索菲娅的存在感。他们不由得联想到，西尔维娅替兰德尔殿下接受礼物，而兰德尔殿下却让索菲娅代他宴请宾客。岗比斯王族和后族无疑是在公开释放一个明确的信号——温布尔顿侯爵府将重返鸢堡。 索菲娅曾经让奥古斯特家族灰头土脸，颜面扫地，她又拒绝了西尔维娅的招揽。如果她不她能晋升黄金骑士，似乎注定要被岗比斯的贵族圈边缘化。 然而，紫眼血脉的白银女骑士还没有成功晋升黄金骑士的先例。索菲娅想冲击巅峰领域谈何容易。何况黄金骑士首先要确立一个守护目标，而中立的商业贵族本来就是一条死路。。在高阶骑士们看来，索菲娅承诺15年后放弃温布尔顿商会主导权，显然不可能再以开创商业家族为信念，把温布尔顿侯爵府带入岗比斯王国的权力中枢，是她唯一的选择。 另一方面，索菲娅是半黄金化的怒涛骑士，又是紫眼血脉贵女。她可以和兰德尔殿下孕育血脉高贵的子嗣。一个拥有黄金血脉的温布尔顿王候对于奥古斯特家族，乃至整个岗比斯都非常重要。 索菲娅.温布尔顿侯爵与索伦.温布尔顿子爵这对曾经的死敌，现在相谈甚欢也就不奇怪了。 岗比斯王国具备成为南方大帝国的潜力。在未来的岗比斯帝国中，温布尔顿侯爵府将拥有显赫地位，而不再是一个空洞的贵族头衔。意识到这一点，诸王国的使节充分且含蓄地向女侯爵表达内心的热情。 索菲娅的风采甚至盖过了她的丈夫，宴会的主角——金眼伯爵维克多.温布尔顿.兰德尔殿下。 金眼伯爵的答谢晚宴一直持续到深夜，宾客们才披着朦胧的月光离开温布尔顿侯爵府。第二天，诸国使节纷纷向岗比斯国王告辞，他们带着收获的消息，踏上回国的旅程。岗比斯的领主则要在布利诺尔城继续逗留一段时间，参加新王后首次举办的王室狩猎庆典。 年轻的安娜王后出身名门，但她亲自组织岗比斯王国的狩猎活动，仍显经验不足。蹊跷的是，爱德华国王的母亲，奥斯维德女公爵以有孕在身，需要休养为托词，婉拒安娜的协助请求，并推荐温布尔顿女侯爵帮助新王后。 索菲娅组织王室狩猎活动的经验为零，又不能拒绝学生的求助，只得硬着头皮出面操办相关事宜。 岗比斯的领主们似乎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就在索菲娅焦头烂额，大家等着看热闹的时候，四位守护者车驾离开了王都，一路北上，前往岗比斯王国最大的内湖——巴塞湖。 ************************* 二十四天后，巴塞湖畔，卡里尔港。 这座新建的港口原本是的一个渔村，隶属于蒙森特郡的采邑领主。自从岗比斯王国决心渡河南拓之后，当地的采邑领主奉摄政王的命令迁走卡里尔村的渔民。王都禁卫军接管了渔村，把她改建成一座内湖军港，专门用来训练岗比斯的水军。 港口内的建筑设施简单粗犷，许多房屋直接用原木搭建，透着一股自然的气息。正值傍晚，半个夕阳坠入烟波浩渺的巴塞湖，落日的余晖映在绿沉的湖水上，拉出一抹艳丽的橘红。码头的西侧，一道长长栈桥伸入湖面，维克多和西尔维娅肩并肩坐在栈桥的尽头，手持一根鱼竿，注视着水面上的浮木鱼漂。 浮木随波起伏，还没有下沉的迹象，维克多一拉鱼竿，蛛丝鱼线瞬间绷紧，一只手掌大小的红鳞鱼被拽出水面，荡到了西尔维娅的面前。 神灵骑士仿佛无忧无虑的妙龄贵女，咯咯笑着抓住使劲蹦跶的红鳞鱼，解下鱼钩，将它塞入鱼篓，重新替维克多上好鱼饵，雪白纤美的玉足翘出水面，身体斜斜地靠向维克多，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欣喜地夸赞道：“鱼篓快满了……亲爱的，你可真厉害。” 维克多转头看了看西尔维娅容光焕发的绝美脸庞，苦笑道：“宝贝，你这么夸我，我都要脸红了。”鱼钩甩了出去，他叹息道：“以前，我很喜欢钓鱼……现在，鱼刚刚咬钩，我就知道它是什么鱼，有多大……提前知道结果，毫无惊喜，没有乐趣。” 西尔维娅眨了眨蔚蓝的眼睛，翘起唇角，笑容狡黠地说道：“所以我不钓鱼，我只想看你钓鱼。” 隔了一会，维克多忍不住问道。“你说，我们是不是太欺负鱼了？” “你指的是索菲娅，还是四大王侯？”西尔维娅挑了下细长的柳眉，轻笑说道：“人比鱼复杂的多，即便我们四个决定岗比斯未来的政治格局，也不可能掌控所有的变化。比如，你恐怕也没想到，四大王侯会有这种方式拉拢索菲娅。” 维克多思考了一会，摇头说道：“我没料到凯瑟琳会选择帮助四大王侯接近索菲娅，而故意疏远她。但仔细想想，凯瑟琳做出了最合理，最正确的决定。” 王室的狩猎庆典既是社交活动，也是重要的政治活动。如果安娜把狩猎庆典搞砸了，不仅自己颜面尽失，也损害了爱德华的声誉。 狩猎庆典都做不好，还能干什么？ 凯瑟琳不愿意帮安娜，推荐了没有经验索菲娅，奥斯维德女公爵似乎是准备看索菲娅出丑。但是，鸢堡不会让王后的政治初秀一败涂地。四大王侯家族有举办各类宫廷庆典的丰富经验，索菲娅只要找他们帮忙，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表面上，凯瑟琳仍然记恨索菲娅当初的背叛，故意要给她难堪。实际上，她在为爱德华亲政铺路。小国王现在对政治不感兴趣，不代表他将来也无所谓。即便威廉姆斯将来愿意退让，爱德华也需要争取四大王侯的支持。可这并不容易，自从罗兰放弃了王位，王都禁卫军、迅龙骑士团、荣耀骑士团重新被四大王侯掌握，他们效忠爱德华，但支持威廉姆斯摄政王。为了防止爱德华立安娜的子嗣为王位继承人，四大王侯已经把威廉姆斯的长子查尔斯推上了鸢堡大公的宝座。 安娜背后的势力再强大，对王宫的直接影响力也非常有限。爱德华还真斗不过查尔斯.奥古斯特大公。如果奥斯维德女公爵同温布尔顿侯爵府联手对抗四大王侯，只会让他们紧紧团结在查尔斯的身边。四大王侯同样不希望凯瑟琳与索菲娅走到一起，索菲娅背叛过凯瑟琳，而他们却一直反对前王后。就算爱德华登上了王位，凯瑟琳怀上了兰德尔殿下的子嗣，四大王侯也没让提利尔家族跻身鸢堡的核心圈。凯瑟琳只能开创奥斯维德家族，而她的追随者同四大王侯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索菲娅虽然桀骜不驯，可她拒绝了西尔维娅的招揽，这足以证明她政治立场偏向中立。四大王侯家族完全可以接纳她，也必须接受温布尔顿侯爵府崛起的事实。凯瑟琳替双方制造了接触的机会。 把索菲娅这条大鲶鱼送入鸢堡的核心圈，才有可能动摇四大王侯的立场。为此，凯瑟琳不惜得罪安娜王后。 维克多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原本还想着四大王侯家族给索菲娅找点麻烦，凯瑟琳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索菲娅肯定会遇到麻烦的。”西尔维娅抿嘴一笑，说道：“半黄金化的怒涛骑士不能和四位宫廷侯爵面对面的争论，否则戈隆就得看着她。索菲娅必须找一个普通贵族作为侯爵府的代理人……小角色想参加御前会议，少不了会遇到各种刁难。我保证索菲娅会喜欢这种生活的……如果不是身份所限，我都想亲自和四位侯爵互相找麻烦。” 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维克多沉声说道：“我希望索菲娅以王国的税制改革为切入点，在御前会议上发出声音。这对黄金团的生存和发展至关重要，但愿四位宫廷侯爵别给我找麻烦……” “亲爱的，对于我们而言，政治斗争不确定性就是乐趣所在。”雪白玲珑的纤足在湖里搅起一片水花，西尔维娅光着脚，站了起来，侧头看向岸边，微笑说道：“就好像南拓战略，我们明明占据主动权，博瑞人和塔莫尔牧首送来一个蛮斗士俘虏，一个警告，一份资料，双方的主动权立刻易手。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我们怎么能如他们所愿？”维克多收起鱼竿，也站了起来，望着从岸边走上栈桥的翠丝莉。 她看见维克多促狭的笑容，清丽绝伦的脸蛋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显得格外娇艳。 “摄政王的车驾到了，戈隆殿下派人请你们去听取鸢堡幕僚的汇报。”说着，翠丝莉狠狠地瞪了笑嘻嘻的维克多一眼，继续说道：“是关于安德烈.克里斯托弗提供的蛮族王国资料。” 第587章 虚悬的王位 卡利尔港西侧一幢新建的木屋内，威廉姆斯见到西尔维娅和维克多一同走了进来，不由得楞了一下。他们穿着普通人的服饰，手里拿着鱼竿和鱼篓，举止随意，神态亲昵，就像一对新婚的渔民夫妇。 “你们也喜欢……这样？”威廉姆斯放下准备行礼的手，有些惊喜地问道。他也经常带着妻儿体验不同的生活，并以此为乐趣。 “为什么不呢？”维克多放下鱼竿，将鱼篓里的活鱼倒入屋内的水缸，微笑说道：“就像在渔村度假，还是食宿全部免费的那种。” “免费？”摄政王满头雾水，疑惑问道：“难道在人马丘陵度假，还得花钱？” 西尔维娅莞尔一笑，拉开实木桌主位的椅子坐下，以女主人的口吻招呼道：“先生们请随便坐，但别指望我会给你们准备奶酪和鱼汤……还有，罗兰怎么没有来？” “她登上了金羊毛号，金羊毛号早上出港训练，按计划下午返航。可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回港……不用等她，公主出发前交代过，我们讨论的结果通报给她就可以了。”戈隆侯爵拉开餐桌左边的椅子坐下，又指了指餐桌下首的位置，对一名身穿书记官制服的中年贵族吩咐道：“瓦伦，那是你的座位。” “多谢大人，我站就好了。” 等维克多和威廉姆斯入座，中年贵族抚胸施礼，深深地吸了口气，“诸位尊贵的殿下，请容许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鸢堡的次席宫廷书记官，瓦伦.利奥波德子爵。能够向殿下们汇报书记厅的调查结论，是我的莫大的荣幸。” “我和书记厅的同僚们用十四天的时间，仔细研究兰德尔殿下提供的资料，并同博瑞王国的克拉克学者进行了深入的交流，初步得出几个有待验证的结论……” 瓦伦子爵口齿清晰，条理分明，娓娓叙述的过程极具节奏感。但鸢堡幕僚的结论对于维克多而言，并没有什么新意，他甚至根据安德烈和塔莫尔赠送的资料，推演了蛮族在南大陆的遭遇，以及和半兽人同族的矛盾纠葛。 教会的文献记载了北方蛮族的神说故事。 远古的某一天，天神多纳尔赋化身为历史上第一个蛮族，祂娶了第一个美丽的雌性半兽人为妻，演化出了蛮族种群。牠开启蛮族的智慧之光，让他们从此区别于野兽，教他们用火，传授他们远古的知识。 多纳尔告诉自己的蛮族后代，他们的母亲其实是地母的化身。而地母是世间万物的母亲，代表沉默和混沌，掌管繁衍与死亡，对行走于大地之上的生物一视同仁，无论是渺小的老鼠，还是庞大的猛犸，无论是智慧的，还是蒙昧的。 因此，蛮族自诩天灵之子，地灵之女，蛮族王室就是天灵多纳尔的直系后代，代表父神的指引。由于两种不同的崇拜，蛮族奉行地母的自然循环，反对改变大地的原貌，不种植庄稼，不放牧牛羊，以采集狩猎为生。同时，蛮族又尊崇天灵的智慧之光，敬畏蛮族王室的权威，认为地母不会回应蛮族的祈求，蛮族的王室成员却能和天神多纳尔沟通，通过占卜的方式，传达天神的旨意。 蛮族神话究竟是真是假，是蛮族王室成员为了维护统治地位故意编造的，还是神选者巫师强加给蛮族的，维克多不得而知。他确信一点，半自然崇拜，半神灵血脉崇拜的北方蛮族虽然属于集权文明，但他们对人类城邦没有直接威胁。相反，以采集捕猎为生的蛮族非常依赖人类城邦物资补给。蛮族王室依靠占卜预言和艾尔城邦的粮食支持，能够牢牢控制大大小小的蛮族部，也必然要沦为巫师城邦的附庸种族。 蛮族王室成员被万神殿巫师铲除，蛮族文明立刻土崩瓦解。流落南大陆的蛮族幸存者始终无法重建文明，他们只得依附于更强壮，更丑陋的南大陆亲戚——半兽人。 半兽人和蛮族长得不一样，互相都瞧不起，但蛮族的数量太少，个体力量、凶暴化比例都不如半兽人，成了被半兽人欺压的对象。幸好，蛮族有占卜的传承，蛮族萨满在半兽人部落中获得了一定话语权，传播了天灵与地母的原始信仰。但这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蛮族弱势的地位。 蛮族萨满传播信仰，提升话语权，试图同化半兽的过程中，必定要收半兽人萨满学生，向他们传授占卜预言的方法。他们把猎物或敌人的头骨放在火堆里烧灼，根据骨头上的裂纹，解读占卜的结果。 关键就在于解读的答案是否准确，解读的准确，预言就灵验，可以在预言中掺杂各种私货；解读错误，萨满威风扫地，说不定还被部落成员打成狗。显然，蛮族王室成员才具备精准解读骨头裂纹的天赋。普通的蛮族萨满和他们的半兽人学徒并没有本质区别。半兽人萨满凭借数量优势，预言的成功率压倒了蛮族萨满老师，渐渐成为部落中特权阶层。 无论是蛮族萨满还半兽人萨满，他们要维护自身的特权，必须肯定天灵与地母的伟大与神圣。不过，半兽人萨满非常讨厌天灵血脉是蛮族之王的说法。如果承认这种说法，意味着蛮族比半兽人更接近天神，可要是彻底否定天神多纳尔是蛮族和半兽人的父亲，等于否定占卜，否定萨满存在的意义。 于是，半兽人萨满强化地母崇拜，推崇弱肉强食的自然之道，不承认有所谓的蛮族之王，部落采用强者为尊的酋长挑战制度，从根源上杜绝了首领世袭制度。没有代代传承的权力核心，固然增强了萨满的话语权，但也使得族群分裂成大大小小的部落，历经数千年，半兽人和蛮族也没能形成一个强有力的政权，还是一盘散沙的原始部落文明。 维克多认为，北方蛮族同化南方蛮族的企图算是失败了，蛮族萨满传播的信仰体系发生了偏移，却又能够兼容普通的蛮族成员。部落里奉行拳头大的说了算，蛮族的力量和数量都不如半兽人，活该受半兽人的欺压。 蛮族实际上是被半兽人同化了，除非蛮族的王室成员再次出现，否则这种局面很难发生逆转！ 大河湾南岸的蛮族王国是人类的说法，她依然实行强者为王的酋长制度，全称应该是半兽人与蛮族部落联盟，简称高根。 大约一百二十年前，博瑞人完善了大型平底帆船制造技术，它具有载货量大，航行平稳，吃水浅的优点。造船技术的革新让博瑞王国突破浅水区鱼人的封锁，登陆南岸成为可能。三十年后，博瑞王国的平底船战舰换装完毕，雄心勃勃的博瑞领主率领42艘新型战舰，从南风港出发，浩浩荡荡地驶入大河湾南岸的浅水区，战舰弩炮长弓覆盖了整个浅滩。 面对从后方逼近的庞然大物，南岸浅水区的鱼人惊慌失措，毫无还手之力，纷纷逃离河滩。没有鱼人的阻击，博瑞人的登陆艇顺利冲上河滩，数千年来，人类国度的军队首次踏上了南大陆的土地。 博瑞军队的指挥官，克里斯托弗公爵一边组织力量，修建码头和防鱼墙；一边派出精锐斥候，侦查周边的状况。斥候们找到一块适合定居的土地，那里水草丰美，土地肥沃，有大片茂密的原始山林，以及一个半兽人和蛮族的混居部落。 为了土地，为了安全，人类王国的开拓者必须踏平那个蛮族部落。 奉行自然之道，依靠采集狩猎为生的蛮族部落能有多强大？他们的人口不超过七千，蛮族战士使用石斧石矛，半兽人战士更喜欢用自己的爪子。他们的敌人是六万名训练有素，全副武装的人类战士，以及300多名骑士和2000名神职者。 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在中午的时候打响，结果毫无悬念，蛮族主力被全歼，博瑞王国的军队踏破蛮族的营寨，其余的蛮族向四面八方逃散。 博瑞人夺取了第一处战略要地，指挥官克里斯托弗公爵并没有被轻而易举的胜利冲昏头脑，他清楚知道有一个蛮族部落，就会第二个，第三个，绝不能让他们联合起来，进攻人类的开拓地。 河流孕育文明，蛮族部落一定建在河流湖泊的附近。博瑞远征军沿着河流前进，一路上，连续摧毁了18个蛮族部落，开辟700公里的防御纵深。远征军这才回过头，集中力量，在开拓地修建先锋要塞。 应该说，克里斯托弗公爵的策略非常奏效。原始信仰的蛮族部落没有固守家园的信念，遇到强敌选择逃跑是稀松平常的事情。逃命的蛮族把铁皮人的恐怖和强大传播到更遥远的蛮族部落。 接下来，整整四年的时间，博瑞王国的开拓者都没有受到过蛮族土著的骚扰。他们修筑了先锋要塞，在周边开垦农田牧场，种植小麦，畜养牛羊，甚至还开掘了一座露天矿坑。 如果没有蛮族萨满格如娜，博瑞王国或许已经获得了成功。 这位备受高根蛮族称颂的女萨满召集了数十位蛮族和半兽人酋长，说服他们团结起来，共同对抗博瑞王国的远征军。无人知晓酋长会议的详细过程，但格如娜留下了三个预言，大致意思是，身穿铁皮的人类为灭绝蛮族和半兽人而来，无论蛮族和半兽人藏在那个洞里，都会被他们挖出来，再杀掉；蛮族和半兽人必须推选出高根大酋长，在他的领导下，打败人类，占据他们修建的石头屋子，学习他们的技术，最后彻底埋葬铁皮人。 第三个预言是，她去见铁皮人的首领，奉上天之父与地之母的祝福，然后她将被铁皮人的首领用白金色的火焰焚烧，即便天之父的雷霆与眼泪也无法熄灭，蛮族的勇士会在大雨中把焚烧她的敌人送入地母的怀抱。 博瑞王国红衣主教拉兹罗生前的日志这样描述： “今天早上，先锋要塞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一个蛮族女萨满，名叫格如娜，或者葛朗……蛮族的名字拗口又愚蠢，叫什么都是低贱的蛮族。不过，这个女萨满长得还不错，即便按照骑士老爷的眼光，她也是个出色的美人，尤其那双黑眼睛就像雌鹿的眼睛，干净、温顺、胆怯，可她一开口，我就闻到了邪神的臭味！她磕磕巴巴地用人类的语言向我问好，说她奉天灵之父的神谕，代表高根部落向人类臣服，蛮族愿意每年献上贡品，换回先锋要塞俘虏的两千多名蛮族奴仆……呵呵，神谕？真神无欲无求，至高至上，不需要向信众颁布神谕，所谓神谕要么是邪神蛊惑人心的耳语，要么是妄言为神的罪人！无论女萨满是那一种，她都应该被净化……嗯，我应该去找克里斯托弗殿下谈一谈，把那个崇拜邪神的高根部落一网打尽。蛮族和半兽人俘虏都是强壮的劳动力，我会当着他们的面，用至高主的圣火净化掉邪神的女萨满格如娜。” 指挥官克里斯托弗公爵的回忆录中记载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她是有预谋的，而拉兹罗犯了一个错误。预定地点没有高根蛮族，没有贡品，而我的凶暴战士也没有预感的危险临近，这很不正常！蛮族萨满的邪术蒙蔽了凶暴战士的危险直觉，后面的遭遇战印证了这一点。拉兹罗非要当着蛮族俘虏的面，举行净化仪式，这不仅让他送了命，也给我们的后辈带来了大麻烦……暴雨遮蔽了我们的视线，灌满雨水的皮甲拖慢了士兵的行军速度，那些光着膀子的蛮族俘虏反而不受影响……在回先锋要塞的途中，无穷无尽的蛮族和半兽人从四面八方杀了过来，他们撕破雨幕，把我们团团包围，嘴里喊着‘高根’‘高根’…….后来我才知道，高根是天灵之子，蛮族之王的意思，在神选者时代，高根代表蛮族王庭。但那一刻，我顾不了太多，我们先杀光了发疯的蛮族俘虏，然后率领军队突围……希望先锋要塞不要派兵支援，那将是一场噩梦。” “三万五千名精锐士兵和800名圣武士全军覆没，拉兹罗也死了，因为他没回来。先锋要塞外面全是蛮族和半兽人，至少20万。维奥里托殿下亲自出去侦查敌情，他说还有蛮族源源不断地赶过来，它们占据了我们的农庄、牧场、矿坑和铁匠铺，试着生产粮食，打造装备。先锋要塞储备的粮食还能吃四个月，箭矢和弩矢不多了，必须省着点用” “我现在认为，拉兹罗是正确的，我们和教会都不能容许人类国度出现第二种信仰，我们和蛮族无法共存。尽管一开始，我没准备对蛮族赶尽杀绝，只把它们当成半人马那样的原始智慧种。事实上，它们有占卜预言的超凡能力，并坚信这是天之灵和地之灵的赐予。也就是说，格如娜预见到我们不能接受蛮族的供奉，预见到自己注定要被拉兹罗净化。她的第三个预言成为事实，让蛮族和半兽人相信了前两个预言……特定的仇恨、敌意和原始信仰促使蛮族改变固有的生存方式，大大小小的部落聚合在先锋要塞附近，拱卫高根王庭。先锋要塞的大酋长采取终生制，它死后，各部落的酋长通过武力竞争大酋长的位置。但大酋长不是高根，蛮族之王虚位以待……我对此非常困惑。” 维克多也很困惑，高根王国打出蛮族之王的旗号，自居正统，可以吸引蛮族部落投靠。但大酋长不能登上王位，他改终身制为世袭制，其他的蛮族酋长绝不会驯服，这将导致高根王国的瓦解。可如果天神多纳尔真的向格如娜颁布了神谕…… 虚悬的蛮族王位，祂为谁而准备？ 第588章 无需理会 “高根城的政治体制酷似我们人类，她有两个权力系统——大酋长和年迈的萨满。” “他们不属于任何部落，只属于高根城。部落酋长击败了所有的竞争对手，接任大酋长的位置，那他就是所有高根部落成员的领袖，平时协调成员部落之间的纠纷，有权力召集成员部落的战士，发动战争，主要是打击半人马之类的兽人。” “尽管南大陆的兽人部族才是蛮族的主要威胁，但高根蛮族坚信我们人类企图彻底灭绝天灵之子，地灵之女，而高根肩负着埋葬人类，保卫蛮族的伟大使命……这多亏了高根城的萨满。” “高根城的萨满欢迎任何一个蛮族部落访问或者加盟高根部落，并向他们的萨满传授占卜和神秘学识，同时也在向他们传播格如娜敌视人类的预言……准确的说是思想。成员部落中，年迈的萨满可以搬进高根城定居，他们负责协助大酋长管理整个高根部落，维护高根部落的制度和秩序。掌握预言和神秘力量的高根萨满阶层类似光辉教会，某种意义上，他们的话语权和影响力高于大酋长，甚至能够左右大酋长的决策。” “和人类王国一样，蛮族部落加入高根城有诸多好处，他们每年上缴贡品，便会受到大酋长的保护，能够在高根城学到新技术，新思想，打破原始信仰的桎梏，开始种地，畜牧，开矿，打造武器，还可以去高根城同其他部落开展贸易和通婚。” “值得一提的是，那些受到半兽人欺压的蛮族，纷纷脱离所属的部落，加入了高根城。经历了90多年的繁衍生息，蛮族渐渐成了高根城的主要居民。相比散漫懒惰的半兽人，蛮族的个体力量有所欠缺，但更加聪明，也更有纪律。事实上，高根部落中的农夫、工匠、矿工、牧民主要由蛮族担任。为了留住部落中的蛮族成员，部落酋长和萨满都有意识地提升蛮族的地位。至少在高根王国，蛮族和半兽人能够平等相处，而高根城甚至组建了以蛮族为主的职业化军队，名叫塔卡库撒，意思是‘大酋长的勇士’。塔卡战士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是高根王国最精锐的力量，深受高根子民的崇敬和羡慕。” “高根蛮族的崛起对于我们而言是一个糟糕的消息，因为他们是格如娜神秘预言最坚定的支持者，极度仇视人类。作为高根城最强悍的武装力量，他们狂热思想也影响了高根大酋长。” “对人类王国的强烈敌意，对天神和地母的原始把蛮族和半兽人凝聚成为高根王国。我们必须认识到，高根蛮族渴求土地，仇视人类，是我们开拓南大陆的一大阻碍。” 瓦伦书记官一口气说完，微微有些喘息。木屋内的气氛则有些凝重，鸢堡书记厅的调查结论符合四位守护者的初步判断，岗比斯渡河南拓，注定要同高根王国发生战争，就算岗比斯王国的开拓者不踏足高根蛮族的地盘，他们自己也会找上门，时间早晚的问题。 世界宽阔无边，一个种族想要彻底灭绝另一个种族实在是太难了。神选者时代的巫师城邦吊打各大异族，依然无法灭绝北方蛮族，何况现在的人类？光辉教会不是不能和蛮族共存，是不能平等共存。在人类看来，南方蛮族和半人马、食人魔、地精、豺狼人没有本质区别，赶走它们，抢夺它们占据的肥沃土地才是主要目标。但高根蛮族王国不这样看，它们把人类列为必须埋葬的邪恶势力。无论做不做的到，它们都得这么做，否则高根王国开创的文明将从内部瓦解，蛮族和半兽人重新退回原始的部落文明。 暂且撇开蛮神的因素，单从高根王国的角度出发，人类假想敌是她存续的基础。敌视人类的思想就像催化剂，推动蛮族部落原始信仰的变革，高根大酋长、高根萨满、高根蛮族通过营造外部压力，促使蛮族和半兽人部落服从高根城的统治。如果外部压力丧失，高根城的统治秩序立刻土崩瓦解，高根王国统治阶级苦心造就的文明将烟消云散。 这就可以解释，高根蛮族为什么要留着博瑞人建造的码头和防鱼墙，他们要让高根的部落成员看到博瑞人的舰队，利用低烈度的战争转移王国的内部矛盾。如果博瑞联合王国停止进攻码头，停止渗透高根蛮族王国，那高根大酋长肯定要建造战船，反攻人类的南风港。 你来打我啊，你不来打我，我就来打你……高根王国逼迫博瑞王国采取军事行动，双方已经形成了一种战略平衡。 岗比斯王国一旦渡河南拓会破坏这种平衡。只要高根蛮族得知有人类军队从菲斯湖渡河上岸，即便他们不愿意打仗，也得打了，否则高根城就失去了号召蛮族与半兽人的正统地位。 戈隆侯爵敲了敲桌子，沉声问道：“高根蛮国的势力范围有多大？有多少人口？有多少军队？军备状况和军队建制的情况，你们了解多少？” “.…..这个。”瓦伦书记官的鬓角上渗出冷汗，王国军务大臣把高根蛮国列为敌人，但他提出的问题，鸢堡书记厅一个都答不上来。 他硬着头皮解释道：“那个半兽人蛮斗士很蠢……它知道的东西很有限。所以……” 西尔维娅微微一笑，声音悦耳如铃：“解释权捏在在博瑞王国的手中，关于高根蛮国的详细情报，博瑞人等着我们主动去问他们。你责备书记厅也没用啊。” 戈隆侯爵冷哼一声，不知道是针对书记厅，还是厌恶博瑞王国的小伎俩。他点点头，又问道：“高根蛮族对王国的南拓战略和外交产生哪些影响？” 瓦伦子爵如蒙大赦，清了清嗓子说道：“古代的血祭战争初期，北方蛮族从菲斯湖南侧的血河，进入南大陆。我们以血河为界，把南大陆分为东部区域和西部区域。高根蛮国位于东部区域的最东段，距离菲斯湖的直线距离不会少于4500公里。如此遥远的距离，我们相信高根蛮族对西部区域几乎没有影响力。因此，我们有两个选择。” “第一，先开拓南大路的西部区域。这距离王国后方最近，补给压力和军事压力肯定比开拓东部区域要小得多。但这也给了高根蛮国壮大实力，扩大势力范围的机会。我们开拓西部区域，不可能封锁西部蛮族的逃亡路线，逃亡者会把我们的登陆的消息传播到东部区域。在我们的压力之下，那些还没有臣服高根蛮国的部落会主动向高根城靠拢。我们施加的压力越大，高根蛮族膨胀的速度就越快。几十年之后，我们的开拓领地将面对一个蛮族帝国的全力进攻。” “所以，我们应当联合博瑞人，先扑灭高根蛮族的威胁。王国军队登陆东部区域，建立防御工事，步步为营，层层推进，挤压高根蛮国的发展空间。如果高根派出主力进攻我们的防线，博瑞王国的主力军团从大河湾登陆，横扫高根蛮国的大后方，切断他们的补给线。我们和博瑞军团会师，就是高根蛮族覆亡之日。” 威廉姆斯拍了一下桌子，恼怒说道：“我们在前方和高根蛮族的主力血战，博瑞人趁虚而入，在蛮国的腹地大肆掠夺。这正是他们想要的。” 瓦伦子爵微微鞠躬，开口说道：“殿下目光如炬。博瑞王国只需要少量精锐就能起到牵制高根蛮国的作用。博瑞王国的主力军团应当和我们一道，从菲斯湖登陆东部区域，共同面对高根蛮族的主力。” “那就要在菲斯湖建港，这不仅是博瑞人想要的，也是兰特帝国领和塔莫尔所希望的。”西尔维娅挑了下柳眉，笑容淡淡地说道：“别忘记，博瑞人只要向高根蛮族透露我们从菲斯湖口登陆南拓的消息，我们或许刚登陆就要同高根蛮族的远征军血战一场……先生们，我们主动权似乎已经易手。” 场面一时沉默，威廉姆斯不禁皱起了眉毛。博瑞人当然不会故意泄露岗比斯渡河南拓的消息，可他们要派遣骑士小队，侦查高根蛮国的动向。就算他们不侦查，岗比斯王国也得派人侦查敌情。蛮族的巡逻队抓住活口，就能得到相应的情报。何况蛮族萨满有占卜预言的能力。 这时候，威廉姆斯不得不承认，南拓战略的主导权确实到了到了塔莫尔的手里。 戈隆侯爵沉吟片刻，抬头问道：“兰德尔殿下，你的看法呢？” 维克多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道：“幸好古代巫师断绝了蛮族王室的血脉，否则我们渡河南拓的时候可能还会遇到一点麻烦。” 瓦伦子爵嘴巴开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如果蛮族王室的血脉流落到南大陆，岗比斯渡河南拓面对的就是一个蛮族帝国。但兰德尔殿下自信的笑容极具感染力，似乎蛮族帝国在他的眼里也只一点麻烦。 “高根蛮族不会比半人马部族或食人魔部族更强大，要不然他们已经占据了血河以东的领土，活动范围包括菲斯湖的南岸。我们渡河南拓，把半人马和食人魔都列为潜在的对手，又何必在意多了一个高根蛮族？”维克多从容不迫地说道。 威廉姆斯心中一动，回头吩咐书记官退出木屋。等瓦伦子爵行礼告退，关上木门，他面对维克多问道：“心灵战士？” 维克多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们不止可以培养心灵战士，我们还有黄金药剂，有新农牧，有佃户制，有铁砖，有雇佣军团，将来还会有纵横河道，来去自如的舰队。我们的实力显然比高根蛮族更强大…….当然，关键在于我们能否在南大陆站稳脚跟，而不是打败高根蛮国。如果我们站不住脚，那就等能站稳的时候再渡河南拓。如果能站稳，我们只会越来越强大。时间在我们这一边，只要我们自身足够强大，南拓战略的主动权始终捏在我们的手上。” 西尔维娅眸光璀璨，红唇轻启，问道：“亲爱的，你认为我们应该先开拓血河以西的区域？” “不！我们应该占据血河两岸的土地。” 维克多首次参加守护者会议，决定岗比斯帝国的未来。他构想的开拓战略，对西尔维娅也守口如瓶。此刻，他意气风发，目光灼灼地说道： “东部的高根蛮族是已知的竞争对手，西部区域是否有更强大的土著种族，还未可知。我们开拓西部区域，以血河为天然防线，抵御高根蛮族的进攻不是明智的决定。血河流域才我们必须拿下的战略要地。” “我始终认为，博瑞联合王国南拓失败的主要因素是深入南大陆的腹地建造先锋要塞。补给线拉的太长，被蛮族轻而易举地切断了后路，先锋要塞成了孤城，博瑞王国的开拓者进退两难，只能困守待援。如果他们在大河湾南岸的登点先建造城堡和港口，进可攻，退可守，七大联岛的兵力和人员可以源源不断地补充前线。博瑞人的局面或许就不一样了。” “当然，大河湾南岸没有石矿和森林资源，博瑞王国选择修筑先锋要塞也是迫不得已。等他们回过头来修建港口已经来不及了。” 维克多话锋一转，敲着桌上说道：“我们有巨型砖窑和铁砖工艺，完全可以在血河汇入菲斯湖的河口建造港口和坚固营垒。血河南北走向，北连菲斯湖，往南不知通往哪里。但血河流域必定富饶肥沃，血河两岸也肯定有强大的兽人或蛮族的栖息地。这些家伙才是我们的主要威胁。如果我们不能控制血河，那我们的远征军有被切断后路的危险。血河是南拓战略的补给线、运兵线、生命线！我们的舰队如果能够沿着血河逆流而上，顺流而下，那我们就可以在沿岸任意一点，登陆作战，自由地采取分割、包抄、袭扰、切断战术。我把这称之为蛙跳战术。” “蛙跳战术？”戈隆侯爵思索片刻，近乎自语地说道：“假设高根蛮族倾力进攻我们的开拓地，我们依托血河航道，采取蛙跳战术，轻易就能切断他们的补给线……这种战术对任何对手同样有效。”说着，军务大臣抬起头，上下打量了维克多，忍不住问道：“维克多，你从没有打过战，怎么就能想出这么高明的战法？” “聪明的让人嫉妒。”摄政王咂嘴摇头，不胜唏嘘。 西尔维娅笑靥如花，纤纤玉手抚着维克多的手背，柔声问道：“亲爱的，蛙跳战术的前提是什么？” 维克多站起来，撑着桌子，沉声说道：“要拿下血河，必须先拿下菲斯湖。我们的舰队要想在血河上来去自由，必须能够逆流航行。” 威廉姆斯迟疑说道：“拿下菲斯湖是我们的预定目标，但逆流航行的技术……” 西尔维娅柳眉一竖，不悦说道：“别什么事情都指望维克多，鸢堡那么多工匠是干什么用的？” 威廉姆斯干笑两声，说：“造船，我们也是采用博瑞王国的技术……还需要一些时间进行摸索。” 维克多也笑着说道：“我的确有一些想法，需要鸢堡的工匠和学者配合验证，看看能不能奏效。” 戈隆侯爵站起身，点头说道：“我们去码头吧，金羊毛号该回港了。鸢堡的造船师就在船上。我们正好乘坐金羊毛号，沿西布利诺尔河向下行驶，长桥镇有一位药剂学大师在等候两位殿下。” 西尔维娅的嘴角勾勒笑容，盈盈起身，颔首道：“我期待已久。” 临出门前，摄政王拉着维克多，询问道：“那关于岗比斯和博瑞王国开拓外交，兰德尔殿下有什么建言？” 维克多淡淡说道：“暂时不用理会他们。” 第589章 登船 诸王国当中，只有岗比斯、博瑞和兰特帝国领打算开拓南大陆的领土，塔莫尔牧首想整合南拓领主的力量，但他错估了岗比斯王国的形势，或者说，没能准确把握维克多的真实意图。 教会的高层普遍认为，开拓北大陆比开拓南大陆更加重要。撒桑帝国和纳维尔准备收复的北部荒野是真正的膏腴之地，在红土上撒一把青麦种子，来年就能收获满满；多铎王国瞄准的幽魂森林和沃顿草原有龙骨钢、林木资源和成群的牛羊；苏斯北部的黄昏森林有秘银、珍稀草药和优质木材。 南大陆有那些珍稀资源还是个未知数，但肯定没有能够种植青麦的红土。北部荒野曾经养育了数十亿人口，神选者巫师在那里开创了辉煌的城邦文明。相比之下，南大陆只能算作贫瘠的蛮荒之地。要不然，古代巫师和城邦骑士为什么不涉足南大陆的土地？鱼人和金水可阻挡不了他们的脚步。 而且，兽人族群占据富饶的北部荒野，它们的种群规模不断扩大，对人类国度构成最直接，也是最紧迫的威胁。诸王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全都在北大陆，收复北部荒野的故土不仅可以增强人类国度的实力，消弭兽人的巨大威胁，也是骑士贵族和神职者千百年来的情怀。站在人类整体的立场上，包括岗比斯领主在内的所有人都承认，相对北拓战略，南拓战略只是诸王国和教会的一条退路。 在这种情况下，塔莫尔能够调动牧师和圣武士十分有限，他迫切希望南拓王国可以团结一致，顺利打开南大陆的局面。博瑞联合王国曾经在南方蛮族的手上吃过亏，他们深知开拓南大陆并不容易，非常愿意同岗比斯王国紧密合作。而岗比斯王国的综合国力远不如撒桑帝国，可她偏偏具有最强大的政治力量。 为了说服岗比斯王国，接受自己制定的南拓战略构想，塔莫尔费劲了心思。他一边鼓动教会，扩充圣堂武士的规模，同时又冒险登上大河湾的南岸，抓了一个半兽人蛮斗士送给岗比斯。他是在告诉岗比斯，与博瑞王国旗鼓相当的高根蛮族只能占据南大陆的一角，那南大陆还有多少强大土著异族？岗比斯和博瑞的国力相差仿佛，岗比斯独占南大陆开拓权的想法不切合实际，大家最好能坐下来好好商议渡河南拓的相关事宜。 商议？再怎么商议，菲斯湖建港都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从长远看，岗比斯的地缘环境非常糟糕，除了渡河南拓，也没有其他可以扩张方向。将来，人类国度的中心肯定在富饶的北部荒野，即便岗比斯成为南方大帝国，也无法改变土地的自然条件。南北双方的的人口、经济、军事、政治都存在差距，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差距只会越来越明显。最后，岗比斯帝国将无法与北方帝国相抗衡。 维克多偷偷摸摸地在东部联盟布局，谋求出海口，还不是为了组建海军，绕过尼达姆大沼泽，进军北部荒野的东海岸，同撒桑和纳维尔的领主争夺肥沃的红土地。如果维克多在北部荒野有一大块殖民地，并控制海权和金水河航运权，他不敢断言岗比斯帝国一定能压过北方帝国，至少南北的实力对比不会失衡。 菲斯湖作为该战略的重要节点，维克多势在必得。 奥古斯特家族不知道维克多的雄心壮志，但他们能够看到菲斯湖对于岗比斯帝国的意义。金水河是难以逾越的天险，岗比斯控制菲斯湖，不仅可以解除北方领主对南方帝国潜在的军事威胁，还可以显著提升南方帝国的政治影响力。南大陆与北大陆之间的物资、人员往来全部由南方领主掌握，万一，北方发生巨大灾难，北拓的领主就得求恳南拓领主的支援或收留。换句话说，为了给家族留一条退路，北方领主和南方领主必须互换子嗣，不至于出现南方帝国的骑士血脉纷纷涌向北方帝国的尴尬局面。 这就是金水河天堑的战略价值。现在最关键的是菲斯湖，谁能控制菲斯湖水域，谁就能掌握渡河南拓战略的主动权。菲斯湖的西部湖口位于岗比斯的境内，它的建港条件明明比契布曼领和兰德尔领更优越，岗比斯王国偏偏放弃湖口建港的计划，正是担心兰特帝国领乘机在菲斯湖畔建造港口。 兰特帝国领境内的菲斯湖岸一定会有座港口，博瑞人的军队入驻苏斯的黄昏森林前线；光辉骑士团和尼奥韦斯特勾勾搭搭；纳维尔王国在旁边穿针引线都是为了这件事情。他们现在采取柔性策略是担心激怒神灵骑士，如果不管不顾地直接派遣军队帮助兰特帝国领清理鱼人，修建港口，岗比斯王国肯定会向尼奥韦斯特发动复仇战争。但岗比斯如果迟迟不肯松手，承受的压力会越来越大，直到屈服为止。 博瑞联合王国与岗比斯同属南拓领主阵营，双方的整体利益一致，但从短期来看，岗比斯的水上力量远不如博瑞王国，无论是造船技术还是经验丰富的船员都差了一大截。岗比斯需要时间培养能够封锁菲斯湖水域的力量。 现在的问题是，岗比斯不回应博瑞人和塔莫尔牧首的善意，将来有可能独自承受南拓的军事风险。至少，怀恨在心的博瑞人肯定要设法拖岗比斯的后腿。 拿下了菲斯湖水域的控制权，却在南拓中遭遇军事挫败，最后又不得不恳求博瑞联合王国出兵，并作出重大让步，那急吼吼地霸占菲斯湖还有什么意义？ 见识过塔莫尔牧首送来的蛮斗士俘虏，岗比斯四大守护者，除了维克多之外，西尔维娅、罗兰和戈隆心里都没有底，怀疑岗比斯是否有能力独自支撑南拓战略。 维克多力排众议，提出菲斯湖加血河流域开拓战略和蛙跳战术的构想，尽量安抚摄政王和三位守护者，坚定他们抵制外部势力提前在菲斯湖北岸建港的决心。 尽管兰德尔殿下智慧非凡，屡创奇迹，西尔维娅和戈隆侯爵也承认他提出的战略战术构想非常精妙，但岗比斯渡河事关重大，总不能维克多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戈隆侯爵称赞维克多没有军事指挥经验，却有天才的蛙跳战术构想，反过来看，他是隐晦地提出自己的质疑。 改造后的战舰是否能在血河上逆行？对抗一级蛮斗士的心灵战士是否能普及？你得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我们才会接受你的战略战术。 维克多对源血秘法信心十足，对于改造战舰没有确凿无疑的把握。但这无关紧要，他只想拖延时间。 总之，湖畔港口必须等到岗比斯的舰队横行菲斯湖，再由黄金团承建承租！ 晚风徐徐，维克多等人走到卡里尔港的码头，朦胧的月光下，一艘庞大的战舰划过静谧幽深的湖面，向栈桥缓缓驶来。 它整体呈半椭圆形，船长35米，宽12米，从水面到船舷有三层楼那么高，四根桅杆高高耸立，巨大的船帆兜住了晚风，推动船身破浪而行，仿佛巴塞湖传说中的巨兽现身，令人莫名震撼。艏斜帆桁上站着一个修长曼妙的身影，她头戴三角帆帽，上身只穿一件白色细亚麻衬衣，紧身马裤和高帮皮靴勾勒出纤细蛮腰和一双长度惊人的笔直美腿，腰悬细刺长剑，英姿飒爽，意气风发，正是罗兰长公主。 西尔维娅美丽绝伦的面容流露出艳羡之色，惊叹道：“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战舰，真是壮观。”转头见维克多一脸平静，她眼波流转，好奇问道：“怎么？你不觉得它很有气势吗？” 最多1200吨，比起万吨巨轮，它差远了。还不如罗兰叫人赏心悦目……维克多一边腹诽，一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宝贝，将来我会造一艘专属于你的座舰，比金羊毛号更壮观，更有气势……嗯，就叫屠龙者号。” 西尔维娅心里一甜，挽住了爱人的胳膊。屠龙者是她的一个称号，维克多以此命名的座舰绝不会辱没屠龙者的名声。 不等船舶靠入码头，罗兰从船首一跃而下，手里握着一支单筒望远镜，在众人面前来回踱着得意洋洋的步子，美如碧湖的深邃眼眸逐个审视每一个人，像足了在码头挑选水手的船长。 “我是金羊毛号的罗兰.奥古斯特船长，你们想搭我的金羊毛号就得听船长的命令……”她指着自己的鼻尖，矜持又威严地说道。 西尔维娅瞄了她一眼，提着裙摆，纵身一跃，落在金羊毛号的甲板上，动作轻盈流畅，姿态优雅飘逸。 维克多抄起翠丝莉的腿窝，以公主抱的方式把不能运转斗气的怒涛女骑士搂在怀里，微风环绕两个人身体，向前一个踏步，也跳上了近9米高的金羊毛号。 即便不使用斗气，她也有普通骑士的实力，即便跳不上船舷，也能躲开维克多的公主抱。能躲没有躲，就是当众秀恩爱。害羞的翠丝莉俏脸绯红，在戈隆侯爵和摄政王跳上来之前，挣开维克多的拥抱，秀足一转，闪进了船舱。 罗兰在栈桥上跺了跺脚，撅着小嘴，最后一个跳上船，见到水手们对着西尔维娅垂首肃立，一个个摆出听候命令的恭敬姿态，顿时顾不上生气了，慌忙强调：“我才是金羊毛号的船长，你不能对我的船员发号施令。” 西尔维娅莞尔一笑，高高在上的女王气场化作春风细雨，挽着维克多的胳膊，声音轻柔地说道：“罗兰船长，我需要一间体面的舱室，顺便请你的船副和设计师带我的丈夫参观一下金羊号。” 罗兰转怒为喜，脱下船长帽，风度翩翩地屈膝施礼，“乐意为您效劳，尊贵的夫人……玛莲娜，带这位美丽的夫人去一号贵宾室，那是金羊毛号最好的房间……海格特男爵，汉森船副，带着几位绅士参观一下我的金羊毛，记住，船长室除外。” 船舶设计师和金羊毛号的船副走了过来，维克多、戈隆侯爵正准备跟着他们进入底舱，却被罗兰给挡住了去路。 望着在自己的面前不停晃悠地船长帽，维克多茫然抬头，问道：“干什么？” 罗兰斜睨着维克多和戈隆侯爵，满脸鄙夷地说道：“付钱！按行船的规矩，登船的客人必须先支付一笔押金。下船的时候，再结算你们的住宿费、伙食费、酒水费。” “罗兰！”戈隆侯爵脸一沉，压抑怒气说道。 “老头，少啰嗦，先付钱！”罗兰毫不畏惧地嚷嚷，她的下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意图：“如果没钱，你们得在金羊毛号上替我做工抵账，这是规矩！” 维克多摸了摸空荡荡的裤兜，无奈说道：“我没带钱，船长阁下，先欠着行不行？” “登船不赊账，离船不付账。” 维克多默默地从腰带上抠下一枚晶莹剔透的蓝钻，放入帽子里，看着眉开眼笑的罗兰船长，忍不住提醒道，“它价值750枚金索尔……”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押金，记得找我钱。” 入戏的长公主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眼神同情地说道：“先生，离船不付账。”随即，她又非常大方地表示：“这枚宝石就算你们五个人的船费好了。” 戈隆侯爵冷哼一声，抬起脚，刚准备进舱，却听到威廉姆斯和罗兰争辩： “别把我算上……我在金羊毛号上做工抵账。” 维克多和戈隆相顾无语，跟随金羊号的船副跨进舱门。 “水手们，不用靠岸了，放下缆绳，让客人的随从自己爬上来。每个人收取……罗兰，每个人收多少船费押金？” “每位男士5枚金索尔，每位女士15枚金索尔……咦，威廉姆斯叔叔，我才是金羊毛号的船长！” “是啊，你是船长，我正在替你做工抵账。” “鲍勃水手长，给这位新人先生一个水桶，一块抹布，教他如何擦亮我的甲板！” “呃……罗兰，我认为擦甲板的工作抵不了150枚金索尔的工钱，我可以代行船长的职务。你航行了一整天，应该找一件上等舱室，美美地睡上一觉，夜航的事情就交给我……鲍勃水手长，起锚，扬帆，调整航线，我们去西布利诺尔河的长桥镇，由威廉姆斯船长亲自掌舵……对了，船舵在哪里？” “……叔叔，我一点都不累。好吧，我免除你的船费押金，你现在是金羊号的客人……喂，别碰我的船舵，你这个毛手毛脚的新人！” 甲板上的脚步声清晰地传入底层舱室，戈隆侯爵摇了摇头，略显尴尬地说：“维克多，不用管那两个家伙，我们做我们的事情。” 维克多沉默着点点头，突然转过身，对金羊毛号的船副汉森问道： “你是假面兄弟会的人？” 第590章 追赶 汉森船副约莫50多岁的样貌，个头不高，整个人瘦削精悍，灰白的头发，浅褐眼眸，苍白的额头下是一张黝黑的脸庞和被太阳晒得发黄的眉毛，沟壑纵横的脸就像浸泡油脂的老树皮，坚韧又充满活力，每一道风吹日晒的刻痕仿佛都在诉说生命与生活的美好。他的右手缺了一截中指，左手的食指少了半截，可能是在绞盘事故中不幸丢失的。老船员往往会缺手指缺脚趾，但这不妨碍他们灵巧地打出方便实用的绳结，缝合各种破洞，无论是帆上的还是衣服上的。同时，他们承受压力的内心远比普通人更强大。 据说，经验丰富的老水手不惧怕黑暗，不躲避暴雨，身上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水腥味。 金羊号的船副显然就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水手，只有博瑞王国才能培养出经验丰富的老水手。 汉森的表情十分惊讶，右手按着脖子上的一处刺青，那是被一把匕首贯穿的人脸面具。假面兄弟会在博瑞王国的底层大名鼎鼎，可他没想到，这位俊美非凡的岗比斯大贵族也听说过假面兄弟会。 但这没什么好担心的，他早已经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鸢堡内务府。他很快就放下了手，展露脖子上的假面兄弟会纹身，恭敬说道：“是的，大人。我曾经是假面兄弟会的一员。” 戈隆侯爵看了看汉森船副脖子上的纹身，对着维克多问道：“你也知道博瑞王国的假面兄弟会。” 维克多点点头，淡淡地说道：“南风商会和温布尔顿商会相互争斗，假面兄弟会的刺客给我的妻子带来不小的麻烦。” 跟在后面的海格特男爵闻言，心里顿时冒出一股寒气，刺地他寒毛直竖，头皮发麻。他从博瑞王国招募的水手全都在假面兄弟会厮混过。这时，戈隆侯爵充满磁性的低沉声音传了过来，安抚了海格特男爵缩成一团的心脏。 “哦，我听说假面兄弟会是一个松散的自由民工会组织，几乎所有的博瑞水手都要挂假面兄弟会的招牌。” 海格特松了一口气，彬彬有礼地解释道：“侯爵大人说得没错，假面兄弟会由许多自由民黑帮组成，渔民水手加入兄弟会主要是为了协商解决彼此之间的分歧。据我所知，水手出港捕鱼，常常会和其他船队为了捕捞水域发生争执，船在港外航行，粗野的水手对领主的法律就毫无敬畏之下，经常互相攻击，彼此死伤惨重，也没有人敢安心捕鱼。船东和水手因此蒙受巨大损失，水手们渐渐组成了大大小小的鱼帮，统统加入假面兄弟会，以兄弟会的名义，坐在桌边谈判，划分各自的捕捞水域。” “水手不加入鱼帮就上不了船，加入鱼帮等于加入了兄弟会。不过，假面兄弟会没有固定的首脑，它其实是一张自由民的谈判桌。”海格特男爵顿了顿，抬手指了指汉森船副，向维克多解释道：“兰德尔殿下，汉森曾经打着假面兄弟会的旗号在博瑞王国的鱼港讨生活，现在是我的招募的附庸，岗比斯王国的子民，和假面兄弟会已经没关系了。” 维克多未置可否地点点头，看着身体紧绷的海格特，饶有兴趣地问道：“海格特阁下，也来自博瑞王国？” 温布尔顿商会与博瑞南风商会的争斗波及到下面的商贩和恶棍打手，有人为此流血牺牲，但在双方首脑的眼中，两大商业组织的利益之争就好像两头巨兽互殴，各有损伤，却无大碍，更谈不上什么仇恨。何况，最终的结果以握手言和而告终，入侵纳维尔地下世界的假面兄弟会全面败退；挑起地下战争的雷蒙.彼得被博瑞大领主褫夺了南风商会的首脑职务。温布尔顿商会和兰德尔家族的水银算是大获全胜。 海格特男爵体会不到兰德尔殿下的心态，他见殿下转移话题，总算放心了，抚胸施礼，颇为自豪地说道：“我的母亲是博瑞王国北岸克鲁达斯家族的米歇尔女勋爵，我是家中幼子，从小寄养在克鲁达斯舅舅家。后来，我去银白高塔求学，有幸拜柯登.葛瑞华德大学者为老师。承蒙老师看重，推荐我加入高贵的葛瑞华德家族，又蒙奥古斯特陛下赐我宫廷男爵封号，委任我担当宫廷首席船舰督造官的职务。” 在博瑞王国，七大联岛之外的北岸家族只算二流。克鲁达斯家族，维克多更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海格特能加入岗比斯五大王侯之一的葛瑞华德家族，难怪会沾沾自喜。 维克多微笑问道：“阁下，精通造船？” “略有心得。”海格特矜持地说道：“我舅舅的名下有一个造船工坊，两支捕鱼队。我自幼接触造船和航行，在银白高塔也专修铸造术之下的造船学。汉森以前长期租用我舅舅的一支船队，在大河湾以西的卡隆湖捕猎过2头水蜥，并顺利回港。” 维克多不由多看了汉森两眼，他专门了解过大河湾捕鱼船队的运作方式，深知船队捕猎一头水蜥，再运回港口有多困难。他们成功猎杀水蜥还在其次，关键要有能力保住价值连城的战利品，或者夺取别人的劳动果实。无论是那一种，都证明了他们具备出类拔萃的舰船实战能力。 捕鱼船队的所有权归博瑞贵族，使用权归自由民船长，船队和船队之间互相掠夺，互相妥协都与贵族无关。船长只要把船舰和鱼获带回港，贵族船主都能拿走其中的八成。如果船沉了，贵族船主自认倒霉，绝不可以迁怒其他贵族船东。游戏规则如此，名声响亮的船长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非常受博瑞贵族的欢迎。 某种意义上，鸢堡招揽名不见经传的海格特，给予他大贵族的姓氏，并委以重任，除了看重他会造船，多半还有汉森船长的因素。 “吟游诗人传唱，船可以有灵魂，好船长赋予她灵魂。”维克多注视老水手锐利的眼睛，微笑说道。 汉森刻痕深重的黝黑脸庞浮现缅怀往昔又失落现在的复杂神情，沉默片刻，低头看着底舱的木板，摇头说道：“我……金羊毛号还没到那种程度。” “金羊毛号只是一艘训练船，你告诉我，怎样才算一艘有灵魂的船？”戈隆侯爵开口问道，低沉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能够直抵人的内心深处，如同自己问自己。 汉森抬起头，目光灼灼地说道：“船长和水手如同一人，一人和船结为一体，一体和风浪水流亲密相连。有灵魂的船可以插上风的翅膀，轻松切入水面下的潜流，在暴风雨中追猎水蜥，又快又灵活，水中霸主在她的面前像婴儿般无力。” “能够赋予一艘船灵魂的船长，博瑞王国有多少？”维克多问道。 海格特男爵回答道：“汉森算一个，大多数有经验的船长都为七大联岛上的家族效力。具体有多少？我也不清楚……” 维克多和戈隆侯爵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底的沉重。 “约克家族落后给奥古斯特。”兰德尔殿下微笑说道。 “我们落后于博瑞联合王国。”戈隆侯爵点了点头，说道：“最多还有10年。” 维克多想了想，说道：“岗比斯团结一致，奋起直追，或许能追上……毕竟这里的水文条件不一样。” 戈隆侯爵严肃的脸露出笑容，颔首道：“兰德尔殿下只管吩咐，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我竭尽所能。” 走进底舱的浆室，维克多看到几十名膀大腰圆的壮汉，他们穿戴整齐，站姿笔直，目光沉凝，肤色比汉森船长白得多，显然都是禁卫军的精锐士兵。 汉森对这些纪律严明的士兵似乎不太满意，咕哝了一句，“好的水手最起码要习惯光膀子。” 海格特赶紧低声呵斥道：“这是王室水军，自由民水手的那一套要收起来。” 维克多摆手制止海格特对汉森的训斥，问道：“金羊毛号有10对长桨，这里有60个桨手，三班轮换，能够让金羊毛逆水吗？” “大人，那要看水流的状况和船舶载重。”汉森船副刚刚被主人训斥了一句，老老实实地解释道：“平缓的湖面不存在顺水逆水，出色的桨手可以让船加速、减速，甚至倒退。但如果船太重，桨手三班轮换，也吃不消。逆水行船的话，基本上划不动，还是要靠船帆……我指的是尖底船在金水河逆流而上的情况，平底船速度慢，吃水浅，载重又大，再有本事的船长也没办法把大型平底船开进金水河上游的卡隆湖。” 老船员大多是话篓子，汉森越说越起劲，扯开领子上纽扣，露出精壮的胸膛，摇头晃脑地说道：“大河湾水域都是七大联岛船队的地盘，一年四季都能捕，他们的船队有大型平底船和尖底快船，相互配合，大水蜥被盯上了就跑不掉，一抓一个准。我们北岸船队只能逆行到上游的卡隆湖捕鱼，风之季的时候上去，等到水之季天冷的时候捕鱼再返航，要不然鱼获就臭了，一年只捕捞一次，还得冒着冻雨和大雪。我们尖底帆船能逆水，也足够快，就是没有平底船那么稳重，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就给水蜥拱翻了……” 海格特在旁边轻咳一声，提醒老船员别把话题扯得太远。维克多状似兴致勃勃地插问了一句。 “你们不能在大河湾捕鱼，卡隆湖一年只能去一次，那平时都干些什么？” “运货，没生意的话，用小尖底帆船出海捕鱼。”汉森砸了咂嘴，满脸回味地说道：“海里面的鱼虾味道鲜美，都是些值钱货。我们出去一次，只要有命回来，每个人的腰包都是鼓鼓的。而且，大海蜥比河湾里的水蜥还要多，还要大，它们全身都是宝贝，价钱是水蜥的四倍。可惜，船东部让大船出海，我们只有小船，抓不了海蜥，还得躲着它。” 戈隆侯爵作风老派，讲究贵族礼仪和超凡骑士的威严，他能纡尊降贵，和汉森船长说话，可见鸢堡非常重视这位经验丰富的老水手。维克多知道自己找不到和汉森单独沟通的机会，大大方方地问道：“博瑞联合王国的舰队有没有探索海岸线的登陆点？” 海格特男爵点头答道：“探索过，都以失败告终。大型平底帆船经受不住大海的风浪，尖底帆船足够坚固，但吃水太深，没法冲进浅水区，扫荡海岸鱼人。而且，海水苦咸有疯毒，舰队缺乏淡水补给，根本走不远，像那些小尖底渔船只能海口附近转悠。” 戈隆侯爵笑道：“博瑞如果能从海岸线登陆，他们也不至于找我们合作，更不会盯着南大陆的土地。” 维克多摇头失笑，率先走出底舱，登上甲板，望见罗兰公主正在教威廉姆斯如何掌舵，当然是用嘴巴教，她牢牢地抓住船舵，根本就不肯松手。 戈隆侯爵上前一步，与维克多并肩站立，望着平静的湖面，说道：“平底船不能出海，满载之后，又不能在金水河逆行。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维克多没有直接回答，转头对汉森船副问道：“布利诺尔河的河面差不多2公里宽，大型尖底帆船能逆行吗？” 汉森表情为难地说道：“大人，我看过布利诺尔河的水流状况，她比金水河要湍急，如果尖底船满载1000吨的话，我估计只能等到每年的季风期，才可以逆流行驶。平时的话，恐怕要用上纤夫在岸上拉拽。” 布利诺尔河与菲斯湖南侧的血河同属金水河的大支流，两者的水文状况应该接近。如果尖底帆船在布利诺尔河上只有风之季的四个月才能逆流行驶，那血河的情况也差不多。岗比斯的舰队不能在血河上来去自如，血河开拓战略和蛙跳战术等同于失败了。 维克多挑起细长笔直的眉毛，嘴角噙笑，“我们给船加两个轮子怎么样？” “给船装轮子？” 耳尖的罗兰丢下船舵，跳到维克多的身边，把戈隆侯爵挤到一旁，挽着维克多的胳膊，眼睛一闪一闪地问道： “你刚刚说给船装轮子？那它到底是船，还是车？车船？” “轮船……明轮船。” 第591章 明轮驱动船 布利诺尔河自北向南，蜿蜒穿过光秃秃的田野，金羊号侧斜的白帆兜住凛冽刺骨的西北风，推动船舷在墨绿的河水中分出两道绵延不绝的白浪。 舰首甲板，西尔维娅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连衣裙，和维克多并肩眺望布利诺尔河岸风光。水之季的寒风裹着迷蒙的寒雾，吹过她的身畔，眷念环绕，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一件风与雾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裙袂飘飘，勾勒出无限美好的身体曲线，西尔维娅嗔怪地横了维克多一眼，纯净蔚蓝的眼眸望向河岸。 那里，六足迅龙低沉咆哮，一队迅龙骑士伴船同行，长枪上的彩带迎风飞扬，暗紫色的鳞甲摩擦碰撞，发出铿锵声响。 “迅龙的力量和速度都碾压中阶的青铜骑士，它们体型庞大，很难被一剑杀死。初阶骑士遭遇迅龙骑兵的追击，胜算渺茫。”西尔维娅收回目光，蹙起柳眉，叹息说道：“迅龙擅长泅水，可它们在水中对金羊毛号毫无威胁，只会被强弓硬弩一一射杀……超凡骑士不出手的情况下，青铜阶骑士在水战中的作用可能还不如汉森船长……他是奥古斯特王族能找到的最优秀的船长，但他不是博瑞王国最优秀的船长。” “亲爱的，你说我们用十年时间培养的舰队真的可以在菲斯湖上，同博瑞人争锋吗？” “所以要引入新技术，拉近双方在舰船领域的差距。”维克多回头看向舵手位，汉森船副正在教导岗比斯的菜鸟水手如何掌舵。习惯霸占舵手位的两位奥古斯特殿下全都在船长室，和戈隆侯爵一起研究他提供的明轮设计图。 西尔维娅微微嘟起晶莹剔透的红唇，神情忿忿地娇声说道：“王族已经开始积累造舰经验，培养水军士兵，后族什么都还没有。你把自己辛辛苦苦设计的明轮系统先提供给王室，真叫人不甘心。” 维克多搂着西尔维娅的柔软而富有弹性的纤腰，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口，指着涛涛河水，微笑道：“谁让他们有巴塞湖和布利诺尔河呢？亲爱的的夫人，你放心，我们今天的付出会有更加丰厚的回报。” 西尔维娅抿嘴一笑，柔声说道：“吾爱，我真希望你留了一手。” 迎着西尔维娅纯净深邃的蓝色眼眸，维克多摸了摸鼻子，摇头苦笑道：“其实，关于轮船，我只提供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奥古斯特家族负责完善、实现和应用，他们将为此付出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说起来，我们反倒占了便宜……最终的成果，他们肯定会留一手，而我们要做的是，在他们的基础上，设法更进一步。” 所谓明轮船是指在船的两侧或者尾部安装转轮的的船，由于轮子的部分露在水面上，因此被称为明轮船。明轮推进器可以连续运转，比船桨推进工具更进一步。当然，它的缺点也非常明显，笨重、结构复杂易损坏、停靠码头时容易发生碰撞、遇到风浪时，侧翼驱动轮部分露出水面，影响航行稳定，等等。 因此，明轮船广泛运用于风浪较小的内湖和内河航道，它是由华国古代的车轮船演变而来。原始的明轮船完全由人力踩踏舱内木轮驱动，地球世界的17世纪，法国学者丹尼斯.帕潘首次提出利用蒸汽机带动侧翼驱动轮船只航行，1707年，他在卡塞尔建造了一艘侧翼驱动轮船，并在福尔达进行了试验。不过，那艘船并非机器驱动，仍然借助人力驱动。然而，帕潘的想法产生了十分重要的意义。 1807年，美国人罗伯特.福尔顿成功取得了突破，他的木质明轮船“克莱蒙顿号”使用了瓦特发明的蒸汽机，成为地球世界第一艘成功运行的商用轮船。 异世界没有煤炭和石油，木炭的制造成本太高，燃热效率太低，发展蒸汽机轮船那是想都不用想了。维克多提出的明轮船还得靠人力驱动，好在这个世界的人类较地球世界的人类强壮的多，还有各种提升力量和体能的秘法途径，训练有素的水手驱动明轮船完全没有问题。 人力驱动的明轮帆船是否比桨帆船更快捷还有待验证，维克多肯定它的灵活性不如桨帆船。不过，这项来自地球世界的船舶动力技术如果能够在这里实现，它就非常符合岗比斯王国的水军舰队称霸内湖内河的战略需要。 划桨看似简单，但要玩出各种花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老练的桨手熟悉自己的船舶，熟悉水文状况，他们和帆手、舵手相互配合，能让船舰快速前进、倒退、转弯掉头。在这方面，岗比斯还在筹建的水军比博瑞人的舰队差得太远，如果岗比斯沿用博瑞船舰技术发展水面力量，别说十年，就算50年，100年也别想和博瑞舰队相抗衡。 谁也不能对金水河宣誓主权，因为谁都没有能力在水面上建造城堡。金水河的菲斯湖当然是无主无法之地。在青铜骑士为主流的时代，超凡骑士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相互攻伐，这将损害整个骑士阶层的根本利益。青铜骑士在水面上，还真不如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船长更有威慑力。岗比斯的水军舰队和博瑞舰队的差距就像婴儿和壮汉，博瑞船长绑着双手都能吊打岗比斯的舰队。 假设兰特帝国领十年之后才能建造港口，前二十多年，岗比斯王国的战舰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但博瑞王国的军队进驻黄昏森林，他们能把黄昏森林产出的造船木料源源不断地运往菲斯湖港口，凭借他们独领风骚的造船技术，博瑞战舰一艘一艘地下水，岗比斯舰队的数量优势很快就消失了。博瑞水军以自由民水手的身份在菲斯湖横行霸道，经常扮演一下水贼湖盗，一边和岗比斯王国在地面上打口水官司，一边马不停蹄地夺取菲斯湖的控制权。岗比斯水军技不如人，除了喷口水，恐怕也只能干瞪眼了。 岗比斯唯一的办法，就是引入新技术，避开传统船舰领域的竞争。明轮风帆驱动战舰技术提供了这种可能性。 首先，明轮船的水手只管踩轮子就行了，不需要什么技术，随便什么人都能在船舱里踩轮子。而且腰腿输出的力量肯定比手臂胸肌更大，更持久，明轮驱动可以连续运转是桨驱动所不具备的优势。连续运转意味着明轮船可以在内河航道无风或微风的情况下逆流航行，而桨帆船的桨手一旦体力耗尽，划不动桨，船舰又被河水冲回去了。 其次，维克多设计明轮驱动系统着实费了一番心思，他充分利用杠杆原理和齿轮结构，尽量增强明轮转动拍水的输出效率，减少水手的体能消耗。传统的桨帆船需要60名桨手，还不做不到连续运转。明轮帆船只需要配备40名踩轮手就能持续驱动船舰前行、后退或转向，船舰的航行速度或许还能占优势。 实际上，维克多的造船知识主要来自炼金人类意志侧中的内容，地球世界的明轮驱动系统到底有多少效用，他自己都还不能确定。西尔维娅对爱人的智慧信心十足，认为他设计的船舶驱动系统弥足珍贵。把如此宝贵的技术提供给鸢堡，西尔维娅感到惋惜的同时，还有深深地无奈。 船舶建造是一门高深复杂的学问，明轮船并非在帆船上加一个、两个大轮子那么简单。船舰是一个大系统，由许多子系统构成，突然改变它的驱动子系统，牵一发而动全身，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以及最宝贵的时间，进行不断地测试修正，最后才能得到明轮船的成品。 熟练地操纵一艘舰船同样不容易，大型战舰有船长、船副、水手长、领航员、瞭望手、帆手、桨手，他们必须熟悉船舰的每一个部分，能够胜任每一项工作，相互信任，配合默契。一个优秀的水手团队才能赋予舰船生命。某种意义上，这些人在水面上，比青铜骑士更有力量。 无论是造船还是训练水手团队，都需要时间，以及场地。 人马丘陵不具备这些客观条件，加上炼金塔也没用。 炼金人类的意志侧中有21种船舶建造方案，其中4种船舰可以在水上行驶，剩下的全部依靠炼金法阵作为驱动力。加载锻造技能炼金人类可以造船，但他们不会开船，维克多照图纸把船造出来又有什么用？ 何况，人马丘陵的银月河是一条浅水河，大型船舰无法通航，而蔷薇港尚未竣工，维克多和西尔维娅想培养人马丘陵的水军，必须另寻出路。 整个岗比斯王国，只有奥古斯特家族的巴塞湖卡里尔鱼港和乔舒亚家族的深水城有条件造船练兵。实际上，岗比斯元老院已经通过一项重要决议，奥古斯特、约克、乔舒亚、威灵顿、尼姆和契布曼，六大家族集中力量，在巴塞湖筹建水军，积累造船经验，训练水手，练习舰船水面协同作战，共同谋求菲斯湖的水上霸权。 维克多要验证明轮帆船的设想，必须和奥古斯特分享明轮驱动技术。 换个角度看，维克多只是出了个点子，具体落实还得靠奥古斯特家族，有了成果，岗比斯的大领主都参与技术共享。奥古斯特才是最吃亏的一个，可谁让他们是岗比斯的王族呢？ 对于岗比斯王国而言，现在最紧迫的问题是用时间换战略空间，如果在大的决策上，互相扯后腿，那菲斯湖干脆就别要了！ 当然，西尔维娅并不知道，维克多确实藏了一手。 炼金人类有成熟的轴承技术。 轴承的对机械旋转运动的重要性无需多言。银白高塔的大学者根据神选者时代遗留的文物，发明了木球轴承，但受到加工精度和材料使用寿命的限制，木球轴承无法普及推广，只能以玩具工艺品的形式，作为一项有待开发的技术储备。 炼金辅兵利用水晶釉岩烧制大小一致的水晶珠，再渗入瑟银，制造出标准的瑟银轴承。把瑟银轴承运用到车船上面，维克多确信马车、明轮船的运行效率将得到质的提升！ 另外，炼金辅兵制作的瑟银平底海船，结构稳固，无惧大海的风浪，能够进入海岸线的浅水区，驱赶海岸鱼人，抢滩登陆。 维克多有这些技术，他的嫡系舰队必定能纵横江海湖泊，所向披靡，无可匹敌。 这是炼金帝国的材料学带来的技术垄断！ 甲板上传来高帮皮靴踩踏木板的声响，维克多凭脚步声独特的韵律感，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罗兰过来了。 明艳绝伦的长公主走到维克多和西尔维娅的身边，拿出水晶望远镜，装模作样地向金羊号的正前方探视。 “十四天了，我提供的舰船类型，你们定好了吗？”维克多笑容优雅地问道。 罗兰碧绿如宝石的眸子斜睨了维克多一眼，秀挺的鼻子里发出轻蔑地哼声，单筒望眼镜在手掌里敲着，点头说道： “定好了，你提供了四种明轮船制造方案，我们准备都造一遍。另外，我还决定把平底明轮帆船也列入试造计划。” 维克多瞬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公主殿下，我必须提醒你，试验造船未必能一次成功……” “我知道。” 罗兰淡定的神情让维克多生出不妙的感觉，他想了想，试探说道：“如果失败了还得再改造，不能改造的得重造……我让你们选一种试造方案，你们全选还不算，又加上了平底明轮帆船……这得浪费多少造船木料？” “是啊，所以我要求人马丘陵提供一半的试验造船木料、帆布蒙皮、精铁钉、薄精钢船底片，哦，对了，还有特制的鱼人粘胶。”罗兰掰着修长浑圆的纤纤玉指，摇头晃脑地说道。 维克多倒吸一口凉气，脑袋摇地和拨浪鼓似的，连声道：“没有，没有……哦，我是说，先选定一种方案就行了，没有必要一次试制那么多……那个，明轮平底帆船没什么用啊，它又不能在血河中逆行。” “还没造出来，你怎么知道不行？”罗兰插着小蛮腰，眯起美丽的大眼睛，表情戏谑透着危险，就像准备捕猎老鼠的小猫。 “你提供的造船方案全是700吨以下的明轮帆船，莫非…….” “我答应了。” 西尔维娅点头应允，平淡说道。 维克多也只得苦笑点头，心里疼地发抽。造船用的木料非常考究，幽暗森林的百年红木质地紧密，遇水不腐，是非常出色的原料。但它必须经过浸泡、阴干、制板等工序，历时五年才能作为造船用料。幽暗森林的红木价格现在翻了整整6倍，兰德尔领每年采购红木的资金都超过2万金索尔。钱的事情暂且不提，关键是木料五年成材，维克多斥巨资采购红木，就指望多储备一些合格的造船用料，为打造舰队做准备。罗兰叫他拿出造船木料，参与明轮船的研发试验，他宁可出钱，也不想动用家族的储备。 你们愿意浪费就浪费，拉上我干什么呀？ 维克多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冷着脸说道：“试制明轮船是王国大局，不能只让王族后族付出，其他大家族都得出力！” “哼！就等着你这句……这是兰德尔殿下的意志，和我弟弟无关。” 罗兰扬起线条优美的下巴，得意地皱起小鼻子，旋即又一脸嫌弃地说道：“前面就是平湖镇码头，再有半天，你们就能看到那个老不死的家伙。” “维克多，你和那个老不死搅在一起，我越来越讨厌你了。”罗兰转身回舱，临下楼梯时，扭头丢下一句，蹬、蹬、蹬地消失在甲板上。 维克多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摩挲下巴，转头对西尔维娅低声笑道：“他们似乎察觉到我的意图了。” 船头的寒风、身畔的微风立止，西尔维娅姿势优雅地将发丝撩至耳后，嫣然笑道：“戈隆、威廉姆斯和罗兰又不懂造船，他们一路上研究你提供的造船方案，还不是为了揣摩推演方案背后的变化。” 维克多和岗比斯的大领主共享明轮驱动的技术构想，是出于岗比斯王国的大局。大局之内还有小局，菲斯湖与血河开拓战略，蛙跳战术，以及明轮帆船试造计划也可以认为是针对托佛文巫师的一个诱饵。 “我们现在不怕他不上钩。” 维克多的嘴角噙起自信的笑容，暗金异色的眼眸注视茫茫无际的河面，锐利的目光刺破迷蒙的寒雾，长桥镇码头已遥遥在望。 第592章 巫师臣服王权 傍晚时分，金羊毛号靠入长桥镇东岸码头，等客人们都下了船，自动升格为船长的老水手汉森指挥船员转帆出桨。两排长桨以独特的节奏拍打水面，千吨巨轮在河面上缓缓调头，岸边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一片惊呼和喝彩声。 金羊毛号彻底调转了方向，水手们抛出粗缆绳，让岸上的骑兵套在六足迅龙的脖颈上，20多头力大无穷的迅龙拉着金羊毛号，朝西布利诺尔河的上游驶去。看热闹的民众兴高采烈地跟了过去，码头上的人群瞬间少了一大半。 长桥镇的领主和驻守牧师联袂拜访王国守护者和摄政王，双方简单寒暄了一番，威廉姆斯出面，拒绝领主和神父的殷勤挽留，只说王国的殿下们要连夜返回王都，商议要事。 从长桥镇到王都，骑马赶路也要6天。队伍走到午夜时，骑兵随扈就有些跟不上了。西尔维娅命令人马丘陵的骑兵在路边的岗哨休整过夜，第二天自行前往王都的约克公爵府报到。她骑着凶暴迅鸟海格力斯，维克多与翠丝莉共乘一头迅龙，跟随戈隆侯爵的迅龙骑士继续前进。 迅龙一路狂奔，连续把两座小镇，八个沿途岗哨甩在身后。凌晨三点多，戈隆侯爵带领队伍，脱离主路，绕进一条偏僻的乡间小道，又跑了十几公里，一座背靠森林的乡村农庄出现在维克多的眼前。 农庄的猎犬狂吠了几声后，嗅到了迅龙的气味，便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一名迅龙骑兵对着农庄正门的方向摇晃火把，几名值夜的守卫放下了吊桥，让迅龙骑士进来。 “哦，最美丽、最智慧、最勇敢、最风趣的长公主殿下，您最忠实的仆人，大头洛林一夜没睡，就是为了第一时间，第一个迎接您。” 一个矮小的身影扑倒在罗兰的坐骑面前，独角狮身兽张开血盆大口，打了哈欠，展露尖利的獠牙，发出威慑性的警告，他又畏惧地向后退缩，嘴巴里不停地吐出肉麻的阿谀之词。 “呃……如果您能让您的爱宠金羊毛不惦记洛林这颗忠心耿耿的脑袋，我将不胜荣幸地用我的大脑袋，充当您的下马凳。” 罗兰欢快的笑声如银铃，一巴掌先拍服了金羊毛，从鞍具上跳下来，弯腰摸了摸自称忠仆洛林的脑袋，“小矮子，有没有做出什么有趣的东西献给本公主？” “洛林做了一个神奇的盒子，它没有嘴巴却会唱歌，唱的是《卡萨森林》，声音动听好比鸢尾雀，非常有趣，美丽的公主一定会喜欢的。”洛林从地上爬了起来，挥舞着短小胳膊，献媚说道。 他只有1.3米高，身穿色彩鲜艳，造型浮夸的宫廷礼服，身材似儿童，肩膀上顶着一颗较成年人还大一圈的脑袋，他的手却细长匀称，手指灵活地比划出一个盒子的的形状。 “会唱歌的盒子？快带我去看看。”罗兰两眼放光，迈开长腿向农庄深处走去。 侏儒弄臣？ 维克多扶着翠丝莉的小手，帮她下到地面，看着侏儒洛林快跑着跟在罗兰的身后，正好一个高大如巨人的家伙冲了过来，瞬间到了面前，侏儒吓得在地上打了个滚，看清来者，便爬起来，连蹦带跳地指着巨人怒骂： “笨蛋阿卡，你差点撞到我了，小心我跳起来，打破你的脑袋！” 卡里古拉摸了摸后脑勺，憨憨地笑着，从后面赶过来的纳尔森把他拉到一旁，向对长公主行礼避让，才带着他走到维克多和西尔维娅面前，行半跪礼。 “主人，阿卡想念主人……主人，我们回家吧。主人，纳尔森让阿卡和这里的人打架，我不想打架，他就不让阿卡吃饱。”卡里古拉和维克多一见面，就先告状。 纳尔森瞪了卡里古拉一眼，干笑两声，搓着手解释道：“大人，测试一下…….我让阿卡测试一下，托佛文大师培养的秘法战士。” 维克多没有理会这两个家伙，目光盯着侏儒弄臣的背影，心里还在琢磨会唱歌的盒子。 他能做音乐盒，岂不是可以做出齿轮钟表了吗？弄臣还有这种本事？ 威廉姆斯走上前，笑容亲切地说道：“洛林是托佛文大师的养子，鸢堡最顶尖的铸造大师，他最大的理想是当一个宫廷弄臣，可惜他在这方面毫无天赋，除了罗兰，没人当他是弄臣。如果鸢堡的工匠当中有人能改进兰德尔殿下的明轮驱动系统，那一定是洛林了。” 人们相信侏儒的脑袋比普通人更聪明，他们的幽默感与生俱来，手非常灵巧，天生会耍戏法。事实也是如此，不靠脑子吃饭的侏儒基本上都没有活路，脑子用的多了自然比一般人更聪明一些。 侏儒大多从事酒保、戏法表演、手艺人等职业，他们的收入不低，如同明星，受大多数人的欢迎。但教会的牧师认为侏儒身负原罪，不能生育后代。侏儒父母会在他们的小的时候，把他们送到教堂，请教堂侍从为其净身，洗刷身上的原罪。牧师鼓励侏儒自我救赎的行为，免费为净身的侏儒施展治愈神术，还替他们介绍老师，安排收入丰厚的工作。有牧师的褒奖和推荐，净身侏儒更容易接触到上流社会。贵族会豢养侏儒，作为家族弄臣，逗趣贵客妻儿。这是因为他们对贵族家眷毫无威胁，擅长察言观色，逢迎拍马，也非常聪明。弄臣侏儒往往能影响主君的决策，掌握隐形的权力。 不过，高阶骑士没有小贵族小领主的臭毛病，他们对专职逗趣戏耍的侏儒弄臣不敢兴趣。宫廷弄臣几乎是侏儒渴望达到的职业顶点，但这并不容易，国王的侏儒弄臣非得有过人的本领才行。 比如，顶级的铸造大师洛林？ 如果他能做出钟表，那往后的军事行动就能实现精准化的配合，准确掌握时间的钟表还有更广泛的用途……维克多心绪翻腾，表情平静地和西尔维娅并肩跟随戈隆侯爵向农庄深处的一幢大屋走去。 大屋的门口两侧各站着一名强壮到不似人类的战士，他们身高近2米，肩背胸膛宽厚到夸张的程度，四肢肌肉虬结，膀子比成年人的大腿还粗，就像放大了两倍的熊兽地精。维克多目测他们的体重超过180公斤，比2.35米高的卡里古拉也不遑多让。只是他们眼神古板呆滞，看起来不大聪明。 “主人，就是这两个家伙和阿卡打架，打输了还要打，打了半天，我没伤他们，他们自己躺在地上装死，还耽误阿卡吃饭。”卡里古拉指着正和他大眼瞪小眼的两个壮汉，咕哝说道。 维克多收回目光，低声对纳尔森问道：“他们的实力怎么样？” “这个…….有一点力气。”北地之熊点点头，算是给出了比较高的评价。 威廉姆斯看了看纳尔森，又抬头看了看卡里古拉，暗骂道： 有一点力气？秘法战士和白银阶的凶暴战士能比吗？这个傻大个除了胆子小了一点，恐怕都要摸到黄金阶了…….维克多真是走了狗屎运，能招揽到这两个顶尖的凶暴战士当手下。 西尔维娅眸光一转，嘴角噙笑，问道：“他们是托佛文大师亲自培养的秘法战士？” 戈隆侯爵点点头，接口说道：“是的，他们是无面者的狂暴卫士，力量和中阶的青铜骑士相当，体能则更胜一筹，生命力非常强韧，战斗中的伤痛能刺激他们的潜力，有点类似食人魔的狂暴天赋，力量和速度的提升效果要比狂暴差许多。狂暴卫士的缺点是头脑比较愚笨，耗费大量资源。托佛文大师培养一名狂暴卫士，差不多需要15000金索尔，以王室的财力也难以维持狂暴卫士的规模……应该说，他们接近兰德尔殿下的心灵战士，我希望心灵战士的培养费用能控制在3000金索尔以内，至于心灵战士的力量和体能，我不以狂暴卫士为参考。” 中阶骑士的力量7倍于精锐士兵，相当于11个壮年男子的合力。托佛文能把普通人的力量提升到这种程度，简直匪夷所思。 维克多淡淡一笑，说道：“狂暴卫士身体粗壮不协调，显然无法点燃心灵之火，我的心灵战士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至于心灵战士的力量、体能和天赋，要亲眼见证了才能给出评判。” “殿下信心十足，我亦期待心灵战士的非凡之处。”戈隆侯爵微笑颔首，抬手虚引，“请进。” 西尔维娅率先走进大厅，看见一位老迈的男子坐在椅子上，正借助两名侍从的搀扶，颤颤巍巍地要站起来。 “托佛文.奥古斯特男爵？” 老巫师在侍从的搀扶下，双膝跪地，趴伏于地板，声音苍老含糊却透着臣服与恭敬。 “前代先王的随扈，无面者首席，托佛文.奥古斯特见过西尔维娅.约克陛下，您是来自元素海的光辉、骑士骄傲的源泉、世俗领主的精神领袖、岗比斯王国的支柱。我在此，向西尔维娅陛下至于最崇高的敬意。” 西尔维娅眼神一凝，威严的气度充斥整座大厅，烛火都已凝固。她举足向前，世界的中心仿佛在她的脚下，自然而然地坐上大厅的主位。 这是巫师拜见神灵骑士……维克多望着高踞主座的西尔维娅，不由得想起米勒神父对她的评价： 神灵骑士和西尔维娅是一体，但两者不能简单地混为一谈。 他明悟到，此刻的西尔维娅正处于人与神的界限，超过这条界限，她便是神灵骑士，瞬间的辉煌，无可逆转。界限之下，她是西尔维娅，岗比斯王国的守护者、人马丘陵的守护者、约克家族的领袖、兰德尔殿下的伴侣，维克多的情人。 此刻，她是世界本源的化身，骑士的极致，与初代教皇并驾齐驱，代表世俗领主的王权不受神职者的侵犯。托佛文趴伏在西尔维娅的脚下，就是臣服于世俗领主的王权，托庇于高阶骑士的庇护。 西尔维娅看着毕恭毕敬的托佛文，深知在这老迈腐朽的躯壳下是一副铁石心肠，先王后艾琳都沦为他的试验品和受害者，他的手沾满无辜者的鲜血却有着无与伦比的魔力，无数人因他而死，奥古斯特家族、岗比斯王国，乃至自己和维克多却都因他而改变命运。如果他出生在神选者时代，必定是议会的大法师，但即便在末法时代，他藏身王座的阴影，同样达到了巫师的顶峰，岗比斯王室的中兴可以说是他一手缔造的杰作。 “阁下，还能活多久？” “不会超过十一年。” 西尔维娅微微颔首，目光转向维克多，绝美的脸庞绽放温柔似水的笑容，大厅的异象瞬间消失，烛火重新熊熊燃烧。她红唇轻启，声音柔和地说道： “我感谢你把维克多送到我的身边，在你有生之年，可以向我提一个条件。” 第593章 方向的争论 老巫师此刻心情里就像无意中打翻了一桌子珍稀的药剂成品，却无意中得到了一份新型药剂，损失惨重但也不是全无收获，只不过他把收获的新药剂送给另一个人，意图止损，结果发现那份药剂竟然价值连城，后悔的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丢在地板上再跺两脚。 托佛文一直认为重现太阳精灵血脉是自己最伟大的成就，把无面者包括智慧侏儒在内的所有的秘法战士全都加起来，也比不上太阳精灵的一根手指头。小维克多被他暗中送到西尔维娅的身边，但西尔维娅并不需要领他的人情。她所言，允许托佛文在有生之年向她提一个条件，却没有给出满足条件的承诺。这其实是对老巫师无情的嘲弄。 神灵骑士既是骑士王权抗衡教会神权的象征，同时也是王权的大敌。国王在神灵骑士面前总是威严扫地，铁山帝国踩着旧帝国的尸骨崛起足以证明神灵骑士打破世俗政治平衡的必然性。莱恩.奥古斯特的陨落正是岗比斯试图把西尔维娅带来的内部动荡向外部转移，却被诸王国联手反制，将政治动荡限定在岗比斯王国内部的结果。 没有人可以替神灵骑士做主，托佛文总不能告诉西尔维娅，我给你找了小男人，希望爱情生活能帮助你阻隔元素海对灵魂的侵染，多给岗比斯一点时间，别急着把奥古斯特掀落王座，让我们把内部矛盾再向外转移。 无面者偷偷摸摸地把维克多安插在西尔维娅的身边，西尔维娅可以认为这是恶意，尽管她是最大的受益者。所以，托佛文向西尔维娅拜服致歉。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托佛文的掌控，幸运的是，罗兰不动神色地解决了岗比斯最大难题。她促成奥古斯特与约克家族互换人质，让爱德华出访人马丘陵，笼络当时名声不显的太阳精灵，导致王后与大公和解，为岗比斯王族后族的政治格局奠定了基础。 不过，奥古斯特家族也失去了兰德尔殿下的青睐。 太阳精灵和女性神灵骑士相互吸引，维克多和西尔维娅必然会走到一起。但托佛文忍不住会想，如果岗比斯没有西尔维娅就完美了……罗兰.奥古斯特女王招赘维克多为夫婿，维克多.奥古斯特亲王陛下将带领奥古斯特家族登上帝王的宝座。 这注定是一个老人的遗憾和幻想，托佛文深知任何人都无法摆布如今的兰德尔殿下，西尔维娅也不行。他甚至没有遵循剑圣德拉文的道路，解析世界底层法则的部分奥秘，开创心灵血脉秘法理论；他的智慧之光甚至盖过了初代教皇伊诺克，他并非人类国度的威权领袖，但他暗中推动诸王国和教会的巨大变革。 没有人能洞悉维克多的全部想法，托佛文直觉相信，他能在这一系列的变革中，悄无声息地篡取最大的利益和权势。最令人沮丧的是，似乎谁都无法改变这种结果，只能默默接受兰德尔殿下的引领，然后同其他势力相互竞争，尽量在人类国度新格局中谋求更高的地位。 如今，兰德尔殿下算计到了我的头上……好吧，我这把老骨头对维克多还是有点用的，就让我陪你下完这局棋，看看奥古斯特和约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维克多，你的弱点其实是西尔维娅……兰德尔殿下，至少这局，你输定了！ 浑浊昏暗的眼球遮住了锋芒毕露的精光，托佛文恭敬说道：“西尔维娅殿下，我恐怕很快就要向您提出条件，请您帮我做出一个选择。” 戈隆侯爵上前，亲自从地板上，扶起孱弱无力的老巫师，示意侍从把一张木质轮椅推了过来。 等托佛文坐上轮椅，西尔维娅手托香腮，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选择。” “您很快就能知道。” 托佛文点点头，笑容和蔼慈祥地对维克多说道：“兰德尔殿下，您要的精神冥想药剂已经调制成功，除此之外，我这里还有另一项成果，一种能够增强心灵之力的药剂，您想看看吗？” 维克多眼中的暗金光环缓缓转动，在昏黄烛火的映照下，显得神秘而深邃。他抚胸施礼，微笑说道：“当然，这是我们之前的约定。但我现在更想知道，我的蛮斗士奴隶是否还活着，大师从它身上挖掘出多少秘密？” “都在后屋，四位殿下请跟我来吧，其他大人请暂且留这里，侍从在楼上为各位准备了休息室。” 通往后屋的避雨甬道上面是草棚，两边用夯土和麦秆建造土墙，甬道两侧每隔一段距离放置一个照明火盆，墙壁上面有一排透气窗，湿冷的雾气压抑明火，甬道内的光线忽明忽暗，众人走过，在墙上、地上留下许多变幻不定的影子。 维克多四处打量，疑惑说道：“这似乎是普通的农庄，两边的墙一撞就破，没有防御功能……奥古斯特的秘堡的布局就这么简单？你们不怕，这里被外敌渗透突破？” 威廉姆斯推着托佛文的轮椅，笑道：“托佛文大师在那里，那里就是我们的秘堡。他不在这，这仅仅是鸢堡内务府的一座普通农庄。” 维克多怔了一下，竖起大拇指，赞道：“非常高明的方法。” 后屋其实是农庄的大库房，用来储藏种子和工具，面积不大不小，现在却成了托佛文的药剂实验室。无面者侍卫推开门，维克多看到一个满脸胡须的大脑袋侏儒正对着实验室的侍从大声咆哮： “笨手笨脚的猪猡，月见花的种子要用无花果树根茎的汁液调配，兑入清水的比例是4:1，烧沸半个小沙漏的时间，这么简单的事情要我强调多少遍？那个白痴，你拿错烧瓶了……混蛋，小心绿猎蜥的毒液，要是漏倒地板上，我让你用舌头舔干净！” 侏儒不修边幅，胡须和头发连成一片，不知道多久没有修剪过了，短矮的身体气势十足，仿佛这间屋子里的暴君，周围的侍从都不敢挑战他的权威，老老实实的听从他的指挥，接受他的暴躁脾气。 托佛文苍老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低声介绍道：“格林，奥古斯特家族最优秀的药剂大师……我靠的是巫术，他靠的是天分和热情。” “格林，过来！”威廉姆斯代托佛文招呼道。 侏儒药剂师这才看到托佛文等人，他慢慢地走了过来，途中分别向戈隆侯爵和威廉姆斯点头致意，目光略过弱化了存在感的西尔维娅，在维克多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板着脸对托佛文挥舞胳膊，大声抱怨道：“父亲，黄昏森林的长尾蝙蝠粪便到现在还没运过来，我的工作已经没法进行下去了。” “摄政王在这，你问他。”托佛文笑眯眯地说道。 威廉姆斯略显尴尬地说：“我认为黄昏森林的长尾蝙蝠和岗比斯山林的长尾蝙蝠没有区别。” 格林跳着脚咆哮道：“长尾蝙蝠都一样，可它们吃的东西不一样，拉出来的粪便能一样吗？” 摄政王果断说道：“那还需要一点时间……嗯，两个半月，我保证你能得到黄昏森林的长尾蝙蝠粪便。现在，请你把半兽人蛮斗士的试验资料拿过来，给兰德尔殿下……和他的妻子过目。” 侏儒闻言抬手抹开遮到眼睛的头发，神情惊喜地重新打量了维克多，大声问道：“你就是兰德尔殿下，卡里古拉的主人？你能不能允许卡里古拉配合我做一个试验……只要服用两种药剂……” “别废话，赶紧去拿！否则，长尾蝙蝠的粪便，你再等四个月。”威廉姆斯恐吓道，似乎侏儒格林要蝙蝠粪便不是在为奥古斯特家族工作一样。 “好！好！好！我这就去拿。”侏儒迈动小短腿，飞快地跑向后面的壁橱。 威廉姆斯嘴角得意上扬，转而对西尔维娅解释道：“格林不懂礼仪，对贵族事务也漠不关心，他是纯粹的药剂学者。” 西尔维娅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地说道：“我不会为怪罪他的无礼，反而欣赏他专注学术的精神。” 侏儒洛林捧着三封五封羊皮卷轴走了回来，递给摄政王的同时，嘴里强调着，“两个半月？两个半月！” “两个半月。”威廉姆斯接过卷轴，转手交给了维克多。 看着仪容俊美，眼带暗金异色的兰德尔殿下展开卷轴，快速浏览，洛林不死心地再次问道：“那个谁……阿卡的主人，能不能让阿卡配合我做两个小试验？” “容我拒绝。”维克多一边将读过的卷轴转递给西尔维娅，一边不经意地问道：“洛林……格林……洛林是你兄弟吗？” “亲兄弟！”侏儒药剂师不满地嘟囔道：“那个不务正业的矮子，我以他为耻辱。” 真的是血亲兄弟？难道不是托佛文巫师用药剂改造的侏儒？ 维克多心里怀疑这两个侏儒也是特殊形式的秘法战士，尽管他不喜欢用人类做药物试验，但他不会对托佛文的行事风格提出质疑。 好吧，即便在地球世界，这种现象也一直存在……维克多记下卷轴上的内容，转头问道：“托佛文大师，我的蛮斗士奴隶呢？” “在后面的地牢，活的，健康的。” 侏儒格林有点慌，声音尖利地喊道：“你不能带走它！不能！我还有许多试验要做，我得调制出能够让半兽人蛮斗士昏睡、虚弱、中毒的药剂……” 维克多粗暴打断侏儒药剂师的话语，目光锐利如剑地问道：“那它还能完好地活着吗？” “这个……谁知道呢？你问我，我怎么能知道？”格林更慌了，求助似的看着威廉姆斯，哀求道：“别让他把半兽人带走，你是摄政王，你说了算……用金子把半兽人买下来，从我的年金里扣！” “你的年金预支到了17年后，我的口袋里已经没有钱再让你赊欠了。” 威廉姆斯不理会欠了一屁股债的药剂大师，对维克多颔首道：“兰德尔殿下，随时可以把蛮斗士奴隶带走。” 维克多露出温和的笑容，点头说道：“我没准备把半兽人带走，也不反对格林大师拿他做药物试验。但是，这要等到我先研究蛮斗士的血脉天赋，看看能不能模拟出蛮斗士血怒的心灵血脉秘法。我希望，托佛文大师能够配合我。” “答应他！父亲，答应他！求您了……”格林扑到轮椅的面前，双手紧握置于胸口，恳求道。 一个满脸胡须的侏儒摆出孩子向大人求要蜜糖的姿态……这个画风，有点美。 “格林，你先去工作。我相信，兰德尔殿下不会把半兽人带走的。” 托佛文的话显然比摄政王更管用，格林乖乖地回到了工作台。老巫师抬头看了维克多一眼，闭上眼睛，表情疲惫虚弱地说道： “我已经老了，时日无多，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完成所有的研究工作……关于半兽人蛮斗士，我‘看’到的是接近人类，但又迥然有异的血脉。半兽人蛮斗士不像地精、豺狼人、食人魔、狗头人那样，它们在我眼中看到的都是药性。这足以证明，蛮族和精灵族一样，是人类的近亲，或者说是分支。人类数百种血脉变化包含了蛮族的血脉，但那些都是人类的隐形血脉，用药物也很难激发，而蛮族的血脉已经固化了。” “不过，蛮族的血脉虽然没有人类的血脉复杂多变，但都偏向鲜血的能力，嗜血、狂乱、沸血等等……”托佛文困惑地摇了摇头，“我看不到蛮族更高级的生命形态，蹊跷的是，蛮斗士的血怒能够刺激它们的血脉，组合成多种多样的能力，比如身体坚韧、无视痛苦、力量和敏捷增长，甚至精神敏锐……我无法解释这种现象，但我猜测高阶蛮斗士可能拥有改变现实的超凡能力，类似巫术，既可以强化自身，也能影响对手……我只能肯定一点，血怒非常像骑士的斗气，或者可以称为血气，是属于蛮斗士独有的能力，无法复制。” 维克多目光灼灼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这正是我需要的。按照我的设想，高阶的心灵战士应当具备多种血脉天赋组合，高级的血脉天赋需要某种特殊的能量刺激使用。否则的话，光靠纯粹的精神力量推动高级天赋，超凡效果难以持久。骑士的斗气和蛮斗士的血怒给我提供了一条思路，用精神力量推动特殊的生命能量，再用特殊的生命能量激发血脉天赋。” “打个比方，心灵战士的天赋组合就好像神术模型，生命能量如同神职者的圣力，两者结合，高阶心灵战士就诞生了。” “骑士的斗气和神职者的圣力无法复制，相比之下，蛮斗士的血怒更接近世界的底层法则。至于，人类的生命能量，我偏向庞大的生命内潜，如果能用精神力量约束、调动内潜，或许是高阶心灵战士的道路。” 维克多平复激动的心情，郑重说道：“研究血怒运转的方式，可以为我提供借鉴。” 威廉姆斯忍不住问道：“维克多，你怎么知道，血怒不是天神多纳尔赐予蛮斗士的能力？” “即便如此，祂也无法超脱世界本源的法则变化！”维克多断然说道：“骑士的斗气和元素节点源自骑士特殊的血脉；圣力来自信众对光辉之主的信仰，至高主把信仰转化成圣力，本质上属于心灵之力的范畴；那血怒是什么？至少从目前的结论来看，它更接近生命能量。” 戈隆侯爵露出思索的表情，片刻后，他缓缓说道：“纳尔森勋爵传授的源血秘法非常高明，托佛文大师追踪了练习1级源血秘法6个月的小侍从，可以确定他们不服用壮体药剂，也有很大的几率，超越普通的精锐士兵，达到常人两倍的身体素质。如果他们配合使用鸢堡秘制的强壮药剂，修炼效果显著增强，修炼时间大幅缩短。” “源血秘法的意义重大，因为它节省资源，节省时间。”戈隆侯爵话锋一转，摇头说道：“不过，我们并没有看到具备血脉天赋的心灵战士。纳尔森和卡里古拉很强大，但他们不是殿下描述的心灵战士。” 威廉姆斯连连点头，接口说道：“维克多，我们相信你的心灵血脉理论的正确性，因为我们已经取得了一部分成果。可是，按照你的理论，要把多种人类血脉变化组合成一项血脉天赋，这显然比较复杂，而骑士血脉只有一种变化，用锻炼方法和心灵之力强化骑士血脉更简单一些。” 他顿了顿，又委婉说道：“托佛文大师的精力不比从前，他很难兼顾普通战士和骑士两种不同的心灵血脉研究方向……我衷心希望殿下配合鸢堡，钻研骑士血脉的心灵秘法。毕竟，心灵战士只存在于理论上，我们没有看到实例。” 维克多回头看了西尔维娅一眼，沉吟片刻，挑起眉毛说道：“要看实例？那例子就在你们眼前。” 他举起右手，青黑色的气流浮现环绕，瞬间化为锐利的风刃，“呲”的一声，他的手心被割开一道伤口，殷红的血珠顺着白皙修长的手掌向下滑落。 第594章 巧舌如簧 殷红的血珠挂在白皙修长的手掌上显得触目惊心。屋内片刻安静，紧接着响起侏儒药剂师的紧张急切的叫声： “金眼睛的殿下流血了！快……” “……拿空杯子给我，最大号的水晶杯！” 戈隆侯爵闻言，琥珀色瞳孔瞬间放大，身形一晃，挡在西尔维娅与格林之间。 “西尔维娅手下留情！别伤害他！” 飞奔过来的侏儒药剂师只觉得自己突然被一只可怕的巨龙盯上了，视线接触到那双蔚蓝深邃的双眸，眉心仿佛被一根烧红的铁针刺了一下，眼前一阵发暗，一头栽倒在地板上，最大号的水晶杯足够坚固，骨碌骨碌地滚到一旁。 格林缓过神来，心有余悸地向后爬去，悄悄地躲在一张大桌子的后面，隔了一会，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张脸，然后看见了神奇的一幕。 明亮的烛光照出一片淡黄色的区域，笼罩托佛文等人，金眼睛殿下手上的鲜血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悬在空中，一滴一滴的飘向那位有着可怕蓝眼的贵夫人的指尖。 绿色的虚空水元素悄然浮现，将悬于指尖上的血球销蚀殆尽，西尔维娅注视着维克多手上的伤口，柔柔的眸光饱含歉疚之意，但在其他人眼中，看到的却是疼惜爱怜的情绪。 她反对兰德尔巫师用巫术造就的心灵战士与托佛文见面，维克多才呼唤风刃割了自己一刀。 维克多浑不在意，展示负伤的右手，左手垂下，搭在老巫师的手背上，异色眼眸完全转为暗金色，右手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片刻后，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粉色痕迹。 他满意点头，给尚未出生的长女起名字的时候，精神强度至少增强了两点，超凡战技和血脉天赋的效果都有了巨大提升。换作以前，自愈的速度和表现力没这么夸张，手心的这道伤口至少要6分40秒才能痊愈。 “高阶骑士感知元素变化，托佛文大师探查血脉变化。诸位现在有什么结论？”维克多晃了晃完好无损的手掌，志得意满地问道。 短暂的沉默，威廉姆斯率先开口，惊叹说道：“我在维克多的身上，感知到火元素和虚空水元素的活跃，尤其是虚空水元素，涌向他的手掌，然后看到伤口止血，快速愈合……这并非高阶骑士的半元素化，就像牧师施展了三级治愈神术的效果。” “主宰自愈的血脉变化被彻底激活，活跃程度超过凶暴化的半龙人。”托佛文巫师摇了摇头，声音暗哑地补充了一句，“太阳精灵和人类的自愈血脉没达到这种程度。” “接近双头龙蜥伊图戈斯的自愈能力。”西尔维娅抱着维克多的胳膊，小鸟依人般的微笑说道。 戈隆侯爵点点头，说：“精神力量引导体内的虚空水元素，掌管自愈的血脉变化把虚空水元素约束为快速止血、修复伤口的生命能量，达到类似神术或超凡自愈天赋的效果。” “不可思议！” 高阶骑士的半元素化之躯能够暂时压制致命伤，但虚空元素厌弃凡物法则，直接治愈的效果并不显著。高阶骑士的自愈能力和青铜阶的资深骑士一样，只是运转斗气的时间更长久一些。骑士自愈能力和生命力都远超凡人，但还没有达到超凡自愈的层次，仍然需要牧师的神术救助。剑圣德拉文遗留战技卷轴中没有关于超凡自愈的记载，他应该也不具备这种能力。 超凡自愈是维克多独有的血脉天赋。 “你们要心灵战士的实例，我就是。” 事实摆在眼前，奥古斯特家的核心成员无话可说。重点不是维克多调动了虚空水元素，还是生命内潜，反正在高阶骑士的感知中，生命内潜的波动和水元素扰动没有任何分别。关键在于维克多组合了自愈能力的血脉变化，把它从被动隐形变成了主动显性，这才实现了超凡自愈。 心灵为主宰，血脉为法则，心灵之力主宰血脉法则的变化，可不就是心灵战士吗？ 此时，药剂师和助手们无心工作，偷偷摸摸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幕。托佛文暗暗叹了口气，颔首说道：“我们换个地方交谈。格林，你也过来，带上‘迷梦’和‘绝望’两种药剂。” 维克多等人回到大屋，纳尔森、翠丝莉他们已经离开，客厅内空无一人，大家围着木头沙发，分宾主坐下。侍从端上提神的烟炉，老巫师对着炉子深深地吸了口气，舒服地靠着轮椅背，隔了一会，他笑呵呵地问道：“兰德尔殿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维克多抬起手指点在自己的胸口，“这里曾经被黄金阶的豺狼人撕裂过，肋骨全部断裂，它的爪子差点伤到我的心脏，险些要了我的命。然后它也中了我一剑，伤的比我还重。我们各自藏起来疗伤，谁先愈合，谁就占据了主动权。后愈合的，很难逃脱对手的追杀。这是一场生死胜负的竞赛，死亡的压力和对胜利的强烈愿望促使我激发数种被动的血脉变化，组成偏向自愈的生命坚韧天赋。” “生命坚韧天赋的出现验证了我心灵血脉理论。”维克多放下手，环顾左右，微笑说道：“也让我看到了培养心灵战士的具体途径。” “血脉变化是相互关联的，自愈能力依托强壮的体魄，旺盛的生命力，体魄同时又决定了体能和力量，以及适应不同环境的抗性，而体能血脉法则的下面还有忍耐饥渴、体力恢复等血脉法则。” “这些血脉法则构成一项生命坚韧天赋，它具有坚韧体魄、强化骨骼、伤害承受、轻微自愈、超强体能、忍受饥渴、体力恢复，以及元素抗性等能力。” 威廉姆斯眼睛一亮，狐疑问道：“元素抗性？普通人类也能具有元素抗性？” “当然。”维克多冲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么寒冷的天气，金羊毛号上的老水手都光着膀子，也不觉得冷。他们的身体和心灵显然适应了寒冷环境，具有轻微的水元素抗性。如果适应炎热环境，就具备了火元素抗性。” 西尔维娅坐姿端庄，颔首说道：“人的元素抗性或者说元素亲和与生俱来，原理简单，运转复杂，牵涉到世界底层法则的奥秘，非常有价值。” 戈隆侯爵转念间就理解了西尔维娅的说法，但还是把目光投向无面者首席。 老巫师满脸震惊，喃喃自语，“是啊，元素抗性的反面就是元素亲和，四大元素演化世间万物，也包括人类自身。元素抗性、元素亲和几乎决定了所有血脉法则的变化……我居然忽略了耐寒、耐热的血脉变化。” 他抬起头，目光热切地追问道：“兰德尔殿下，我能‘看’到人的耐寒和耐热的血脉变化，它们是隐性被动的血脉变化，属于最不起眼的血脉法则分支，用药物的反应迟钝，需要长期用药物刺激，一旦断药，它们很快又恢复成最初的状态，而且相关药剂的制作成本非常高，得用到元素亲和的名贵药材。我不认为它们有实用价值，研究了一段时间就放弃了。你准备如何解决血脉变化不敏感、隐性、被动的问题。” 维克多嘴角飞起得意又矜持的笑容，点头说道：“耐寒、耐热对士兵战力的提高确实没有太大实用价值，但它们是个小窗口，可以让我们窥见更宝贵的财富。比如耐寒的人火元素亲和，精神活跃，头脑敏锐，脾气暴躁，勇猛无畏，话多还嗓门大，喜欢骂人……” 侏儒格林闻言，低头看了看身上单薄的衬衣和脚上的凉鞋，抿紧了嘴巴，偷偷拉了拉衣领，把一双大脚勾到了椅子下面。 “耐热的人水元素亲和，头脑冷静，性情温和，体能充沛，生命力强，寿命长，沉默寡言，睡眠好……” “由此可见，血脉法则的变化与心灵变化相连，反过来，心灵之力也能影响血脉法则的变化。血脉法则变化控制心灵，形同野兽；心灵主宰血脉变化则超凡入圣。战斗时，如烈火焚身，锐不可挡；平静时，如冰雪覆盖，宁静悠远。” “内外合一，主宰自身……这就是心灵战士的境界。” 客厅陷入一片静寂，奥古斯特家的殿下和药剂师不禁浮想联翩。 维克多嘴角噙笑，隔了一会，继续说道：“明白心灵境界的道理是一回事，执掌自身的权柄是另一回事。心灵战士还需要最基本的血脉天赋，我称之为根天赋。把多种血脉变化组合成一项根天赋，可以通过锻炼、冥想和药物刺激的手段获得。就拿耐寒来说，心灵战士接受寒雾、冻雨和冰雪的洗礼，在温暖的春天，炎热的夏天，他就需要观想出寒冷的环境，唤醒耐寒的隐性血脉。” 格林大喊道：“这不就是骗吗？”旋即又捂住了嘴巴，战战兢兢地瞄了瞄西尔维娅。前面的教训，把他吓得够呛。 “自我暗示、自我催眠，自我肯定……就是骗，骗沉睡的血脉法则激活。” 维克多点点头，靠着椅背，翘起右腿，表情淡然地说道：“我在二级源血秘法的基础上，改进了三级源血秘法，练习者可以获得我前面所说的那项根天赋，锻法、冥想法、观想法一应俱全，就差配套药剂了。” 托佛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智慧侏儒吩咐道：“格林，根据兰德尔殿下所述的根天赋血脉法则，列出相应的药剂清单，按照……” “十年，每月服用两次。”维克多迎着巫师询问的眼神，补充道。 “按照十年为期，每月两次的量，计算相应药剂的总价值。” 格林大声叫道：“不用算了，一年不会超过180金索尔，我还能让花费更少一点……金眼睛殿下的话非常有趣，我想继续听下去，然后提出意见，嗯，最好能有一种秘法让我的头发和胡须不再生长，它们实在是太麻烦了。” 托佛文有气无力地挥挥手，“去吧。后面的谈话，你不会感兴趣的。” 侏儒怏怏不乐地跳下椅子，跑出去找人准备纸和笔。戈隆侯爵沉吟片刻，对维克多说道： “殿下为菲斯湖与血河开拓战略、蛙跳战术所设计的明轮战舰不超过500吨，你尤其推荐430吨的战舰试制方案。我看了相关的数据，那种战舰只能搭载80名战士。五艘船组成一支内河舰队，投放士兵的总数不超400人。他们执行蛙跳战术，必须非常精锐才行……比如，具备根天赋的心灵战士，甚至需要具备生命能量和高级天赋的心灵战士？” 维克多无声地笑了笑，放下右腿，摊手说道：“这是必然的事情，塔莫尔牧首以身犯险，把蛮斗士送过来，就是在警告我们，南拓不会一帆风顺。高根蛮族的精锐士兵都是比人类强壮三倍的蛮斗士，他们尚且偏安一隅，可见南大陆的其他土著种族的实力。” “相较依靠身体天赋的异族，我们的军事优势在于工程体系、生产体系和文明体量，可我们仍然需要突破口，把土著种族拉入我们擅长的领域，进行一场不平等的竞争。血河蛙跳战术可以达到这个目的，不断地进攻，不断地骚扰，不断地劫掠，不断地破坏，逼迫它们逃离家园，让出领地，任由我们构建防御工事，开辟农田牧场。” “明轮船想要逆流而上，吨位不能太大，载重必然有些。我们投放士兵的数量受限，他们必须足够精锐，至少要以一级蛮斗士为标准，再加上士兵军备和船舰机动优势，我们能以最小的代价，完成对红河流域的突破和占领。” 维克多站起身，在客厅内来回踱步，昂扬说道：“我们占领了肥沃的血河流域，就立于不败之地。下一步是开辟战略防御纵深，消弭包括高根蛮族在内的潜在威胁，逐步扩帝国版图。在四面皆敌的情况下，调动大军进攻任何一支强大的异族部落都不明智，稍有不慎，满盘皆输。精锐的游骑兵机动渗透是最佳战术选择，普通的精锐士兵拖慢了骑士的步伐，具备根天赋的心灵战士能够有效的配合骑士主君作战。” “被动的根天赋之上，还有主动的天赋变形，他们属于中阶心灵战士，依靠精神力量催动血脉天赋；具备生命能量，拥有天赋树的是高阶心灵战士。请注意，心灵战士不追求完美平衡，他们有各自的适应方向，能够形成战术互补。我举个例子，皮肤触感敏锐、毛孔吸收水溶空气、心肺功能强大、内脏抗水下压力、耐寒等血脉变化组合成的根天赋，这样的心灵战士非常适应水下作战，能够配合有效配合女骑士，不至于让她们孤身面对水下对手。” “心灵战士的类型包括斥候、刺客、神射手、重装盾战士、双持突击手、长枪步骑兵等等……诸位不妨试想一下，大骑士身边有一群各具天赋的中高阶心灵战士亲卫，他的游骑兵该有多强大？” 威廉姆斯听得悠然神往，摇头又点头，赞叹道：“非常强大.......我也想这样的亲卫队。“ 维克多嘴角翘起了胜利的笑容，一切正如他所预料的。 第595章 反转 维克多奠定了心灵血脉理论，一门全新的学术从理论到应用不可能一蹴而就，中间还要经历漫长的时间，进行试验、研究、实践、纠错和补充，如此循环，少则百年，多则几百年，才能建立成熟的心灵战士流派。 托佛文巫师可以监控血脉法则的变化，奥古斯特家族掌握大量的资源和渠道，他们能够帮助维克多提前完成根天赋的设计，并开启生命内潜的研究。 人的内潜非常庞大，弱质母亲能够单手掀翻马车，挽救车轮下的子女，靠的就是突然迸发的生命内潜。但这种情况极端少见，绝大多数人突遇危险，也不完全调动沉睡的内潜，即便激发了部分内潜，也是无序和混乱的，未必能解决生命危机。例如，强壮的士兵被毒蛇咬伤，或者主血管破裂，不挣扎是死路一条，越挣扎死的越快，他庞大的内潜没能帮上忙，白白浪费掉了。 以血脉天赋为模型，以生命内潜为能量，从无序混乱到定向有序。可以说，这是维克多所设想的高阶心灵战士途径。 他有事实依据。 图尔南斯调动内潜，短暂模拟出狂暴、嗜血天赋的效果。这是因为第一圣武士没有血脉天赋的模型，但他可以调动内潜。 建立天赋模型，基本上没问题了，但调动生命内潜对于维克多而言，还是很困难的。他一点头绪都没有。图尔南斯的心灵力量无人能及，已经触摸到心灵之光的境界，他调动内潜当然不在话下。而且圣武士的内潜和圣力相结合，他们的道路是心灵战士的死路。如果维克多和教会合作研究心灵血脉秘法，贡献出托佛文的血脉法则图谱，那教会真是要乐死了。维克多除了得到一个圣徒头衔，将别无所获。这完全是为教会做嫁衣。 世俗领主的屁股绝不能坐到教会一边！ 托佛文巫师用药物刺激试验者生命内潜的事情没少干，他虽然没有专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却积累了无比丰富的经验。而且他有半兽人蛮斗士作为参考样本，维克多利用x-3无与伦比的假设推演功能，从旁协助。双方紧密合作，成功解决调动内潜的难题，应该说几率很大。 如果根天赋是心灵战士的第一步，那调动内潜就是心灵战士迈向高阶的至关重要的一步。 维克多连名字都起好了，源血秘法是所有心灵战士的基础，心灵战士调动的生命内潜就叫源力。 只不过，托佛文巫师是骑士王权的死忠份子，他从心底里无视普通人，对普通向的心灵战士不感兴趣，只想发展骑士向的心灵血脉秘法。可奥古斯特家族对脱胎于金蟾秘形的桩法、呼吸法、观想法、冥想內视法的联动方式一无所知。 奥古斯特希望维克多设计骑士血脉方向的锻法，由托佛文巫师进行监测修炼者的血脉变化，最终确定一套药剂配方和具体锻法。如果成功了，即便托佛文老死，奥古斯特也能保留一套纯化骑士血脉的秘法。 然而，维克多不乐意。兰德尔家族作为新兴家族，维克多手下没有多少贵族子弟，放眼整个人马丘陵，骑士贵族和普通贵族的人数也远不能和奥古斯特家族相提并论。骑士向血脉秘法的受众太少，其价值大打折扣。最尴尬的是，维克多设计骑士血脉的锻法必须配合药剂，他没办法对奥古斯特家族有所保留，否则整套秘法就会出问题。但托佛文监测练习者的血脉变化，他能对药剂进行分级。人马丘陵和鸢堡共享相同的骑士血脉秘法，药剂配方不同，秘法的效果自然有差别了。 反过来，托佛文解决源力问题，主动权转到了维克多的手上，从此天高任鸟飞。 托佛文还有11年的寿命，能动弹的也就这几年，只够干成一件事情。心灵血脉秘法，鸢堡选择骑士向，维克多和西尔维娅选择普通向。 双方的分歧就在这里。 内部的分歧往往因为外部压力而改变，塔莫尔千辛万苦送过来一个半兽人蛮斗士，维克多简直欣喜若狂。 教会非常明确的指出，岗比斯实力不足，而教会支持南拓的神术力量也非常有限，再加上南北大陆自然条件的差距，将导致南方帝国和北方帝国的实力失衡。 维克多提出的菲斯湖与红河开拓战略、蛙跳战术只要安插普通向的心灵战士就完整了，能够解决短期开拓，长期平衡的全部问题。因为只要岗比斯确保心灵血脉秘法的源力和药剂体系不外流，心灵战士就是南方帝国独有的强大武力。 维克多勾画的帝国蓝图引人入胜，摄政王威廉姆斯.奥古斯特都动心了……似乎。 “培养一个具有根天赋的心灵战士，每年的药剂开销180金索尔，10年就是1800金索尔，再加上饮食、训练、装备等各方面的开销，以及失败者和一些意外状况。我估计培养一个初级心灵战士，恐怕要花费4500金索尔……中、高阶心灵战士的培养费用只会更多。” 威廉姆斯摇了摇头，靠向椅背，苦笑叹道：“1000个初阶心灵战士光是训练费用都要450万金索尔，3000人就是1350万，他们的年俸肯定比精锐士兵高的多……鸢堡的财政还真的支撑不住。” “又不是一次性付出1350万金索尔。”西尔维娅不以为然地挑起秀眉，对着维克多露出甜甜的笑容，转而说道：“维克多当初提出修建贯穿人马丘陵的水利工程，预算1000万金索尔。我当时也说不可能，现在呢？水利工程的主渠已经快竣工了，人马丘陵的财政状况日益良好。” 威廉姆斯噎住了，当初谁也不看好人马丘陵的水利工程，鸢堡和岗比斯大领主坐等约克家族财政崩溃，结果呢？不被看好的工程，他们也建好了，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尽管民生工程和军事投入不是一回事，可谁能质疑兰德尔殿下经营家族的卓越才能？ “见习骑士可以服用狂暴和沸血药剂。”戈隆侯爵突然说道。 维克多顿时警觉起来，回到位置上，安静聆听黄金骑士的下文。 “见习骑士有斗气，有元素位，但不是身心合一，完美平衡。”戈隆侯爵注视维克多的眼眸，沉声问道：“见习骑士也可以构建根天赋？” “是的。”维克多点点头，表示认同他的判断。 戈隆微笑着点了点头，对西尔维娅说道：“鸢堡有1000多名洗练血脉的见习骑士，人马丘陵应该也有400多名见习骑士。初阶心灵战士的实力应该不逊色初阶见习骑士，甚至更强一些。我们训练心灵战士，那些初阶见习骑士怎么安置？他们每年同样要领取不菲的年俸，既然这样，不如用见习骑士培养初阶心灵战士。他们的实力肯定比普通的心灵战士更强，成功的可能性也更大一些，还能省下大笔军费开支，同时解决心灵战士和见习骑士之间的竞争。” 西尔维娅沉吟不语。维克多皱起眉毛，想了想说道：“可这并不矛盾啊……普通封臣和见习骑士都可以练心灵血脉秘法。不过，见习骑士拥有斗气，我认为他们无法再调动生命源力。另外，见习骑士服用黄金药剂可以晋升青铜阶骑士，身心合一，完美平衡，根天赋也就消失了。在他们身上投入药剂和训练，显然不大合适。而普通的心灵战士只要掌握了源力，就能晋升高阶心灵战士。” “关键是找出调动源力的方法。” “源血秘法……源力？不错的名字。”戈隆点评了一句，继续说道：“确实不矛盾。但是，黄金药剂很珍贵，无法满足所有见习骑士。即便能满足，我们也不能这么做。初阶见习骑士一直都是迅龙骑士团的中坚力量。我们为什么不用秘法战士取代见习骑士？因为培养秘法战士的成本比见习骑士还要高。我们有顶级的洗练药剂，为什么不扩大见习骑士的规模？因为王国负担不起他们的年俸，以及……奖励。这个问题，鸢堡解决不了，人马丘陵也绕不过去。” 训练秘法战士和见习骑士的差别主要在于，秘法战士吃家族的，见习骑士吃父母的。 秘法战士从小接受家族的武技训练和思想灌输，他们服用最好的壮体药剂，还服用锁住生殖能力秘药，以换取更强大的身体素质。在此之前，秘法战士至少要接受一次身体重塑，龙脉药剂的配合和心灵之火神术掌握教会的手里，他们决定秘法战士的名额和身体重塑的价格。人马丘陵培养秘法战士的名额不受限制，价格是一份龙脉药剂、一枚白水晶，外加600金索尔，总共1600金索尔。不过，维克多得用10份龙脉药剂的材料换一个名额，按照每份材料300金索尔计算，十份就是3000金索尔。人马丘陵培养一个秘法战士，至少5000金索尔，简直亏大了。 见习骑士吃穿用度，日常训练全是花父母的，就连鸢堡提供的洗练药剂也得由父母用功勋换取，或者出钱购买。他们在12岁时，成功激发斗气，才能被招入迅龙骑士团，接受王室的培养；失败了，该干嘛还干嘛。配置洗练药剂的材料还不如龙脉药剂值钱，可洗练药剂要卖1000到2000金索尔一支。 培养秘法战士和培养见习骑士就是被剥削和剥削的区别。 应该说，鸢堡招募见习骑士的体系卓有成效，成本低廉。奥古斯特家族很难放弃这种招募体系。 不过，表现出色的小见习骑士有接受身体重塑的待遇，他们被骑士团当成精锐培养。反正都是花钱，还不如采用初阶心灵战士的培养方法，至少培养成本是可控的。具备根天赋的见习骑士也许比普通心灵战士更强一些，最重要的是，鸢堡的招募和安置体系保留下来了，不会引起大的动荡。 戈隆侯爵的潜台词是： 我们有成熟的招募安置系统，人马丘陵有吗？普通封臣的数量确实比见习骑士多，可如果初阶心灵战士参照见习骑士的待遇标准，提出同样的要求，你们怎么办？拉低见习骑士的待遇，将引发整个贵族圈的不满；抬高初阶心灵战士的待遇，你们能吃得消吗？ 维克多不禁挠头，他只是一个人，只有一颗脑袋，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面面俱到，关于心灵战士的编制和待遇问题，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 西尔维娅坐姿端庄，恬静秀美，维克多心中顿生狐疑： 我精力有限，但蔷薇庄园应该有预案啊……西尔维娅，为什么不和我提？ 戈隆侯爵看见维克多眼中的疑问，心里微微一哂，侧过身体，开口问道：“维克多，一级源血秘法供15岁以下的人练习，可以提升两倍的身体素质。二级源血秘法理论上能让人的身体素质达到三倍，为什么是理论，你也不能确定吗？” 维克多收敛浮躁的心绪，思索片刻后说道：“人的心灵、外力和内潜处于一种平衡的整体状态，这个整体是有极限的，超过这种极限有可能打破三力合一的平衡，导致死亡或受到难以逆转的伤害。想要突破极限，又要保持生命的平衡状态，必须非常小心。托佛文大师监测人的血脉变化，他可以帮助战士突破极限，但自行修炼的战士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教会的圣武士大多止步于三倍的身体素质。我认为，这就是二级源血秘法的极限了。” “身体素质接近极限，越往上提升就越困难。二级源血秘法必须从8岁前开始修炼，能否达到三倍身体素质的极限，还要看修炼者的天赋、心性和资源。” “资源？比如，纳尔森勋爵所说的，要重塑一次身体？” 戈隆侯爵微笑点头，不等维克多回应，又说道：“圣武士经历三次身体重塑，达到生命的极限平衡状态。二级源血秘法只需重塑一次身体就能有相同的效果，已经很了不起了。它是一项伟大的成果。” 戈隆话锋一转，颔首说道：“鸢堡也注重提升普通士兵的身体素质，托佛文大师发明了强壮药剂。我们认为它是药剂学最伟大的成果之一，因为它的原材料普通，能让封臣士兵的身体素质提升到常人的两倍。强壮药剂结合一级源血秘法，可以缩短士兵的练习时间，从而减少药剂用量和饮食成本；结合二级源血秘法，强壮药剂能够取代身体重塑的效果，它的成本还不到重塑的一半……当然，重塑身体有助于战士点燃心灵之火，强壮药剂和二级源血秘法不具备这种效果。但是，三倍身体素质的士兵已经和秘法战士没有差别了。他们能跟得上骑士的步伐，能抗衡一级蛮斗士。” 戈隆侯爵站起身，声音洪亮的说道： “我有个提议，王族后族的游骑兵团以高价骑士为核心，配备骑士、具备根天赋的见习骑士和源血秘法战士。鸢堡向人马丘陵提供强壮药剂的配方，托佛文大师协助兰德尔殿下完善心灵战士的根天赋，兰德尔殿下和我们共同开创骑士血脉的秘法。” “放弃生命源力的研究？！” 维克多猛地站了起来，眼睛闪耀金色流光，身边的空气呼啸涌动，烛火在他的怒吼声中，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会熄灭，“你们知不知道，生命源力代表一个全新的时代？一个属于岗比斯帝国的时代！恕我无法接受，戈隆殿下的提议！” 面对愤怒的金眼伯爵，戈隆毫不退缩，沉声说道：“军队、家族乃至整个王国必须做到上下有别，尊卑有序。下等人就是下等人，不能让他们和骑士贵族平起平坐！” “那封臣制有算什么？” 一只细长优美的手握住维克多的胳膊，西尔维娅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注意对面的老巫师。 维克多的内心没有表现的那样愤怒，他理了理衣领，顺势坐回位置上。 气流异象消失，戈隆侯爵收起地元素领域，也坐了下来。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老巫师抬起松弛的眼皮，将手里的两瓶药剂放到沙发几上。 一瓶鲜红，绚丽璀璨；一瓶漆黑，暗沉无光。 “这是迷梦。” 老巫师指着鲜红的药剂，缓缓说道：“迷梦能让人的身体进入深度睡眠，但精神活跃，自我意识清醒，火元素强度增长一倍，持续时间一个标准大沙漏，中途无法唤醒。完全符合兰德尔殿下对精神冥想药剂的要求。试验表明，它确实能帮助服用者观想自身。” “非常好，我很满意。”维克多心情愉悦，站起身向托佛文恭敬施礼。持续1个半小时的迷梦药剂解决了冥想难题，它的出现让普通人构建根天赋的障碍小时了，初阶心灵战士成为现实。 托佛文摆了摆手，拿起黑色药剂，说道：“这是绝望。它的效果和迷梦类似，但会让人的心灵饱受绝望和痛苦的折磨。我们研制绝望药剂的初衷是模拟骑士生死试炼时的心灵状态，从绝望中挣扎出来的，获得新生；出不来的，灵魂溃散。可是，绝望的药效太强，87个试药者只有一个人成功。他是鸢堡捕获的撒桑密探，具有贵族血脉的普通人。他的骑士血脉微弱到忽略不计，即便是我也不会选择在他的身上浪费精力。但他的意志格外坚韧，经受住绝望的折磨，精神力量得到增长，微弱的骑士血脉受到强化，只服用了一瓶洗练药剂就成功激发斗气，成为见习骑士。” “呵呵，这真是令人惊喜的意外。”老巫师笑容满面，抚摸着装有绝望药剂的水晶瓶，那几十条人命似乎都无足轻重。 西尔维娅神情微动，蔚蓝的眼睛紧盯着托佛文手中的药剂瓶。 把药剂瓶放在茶几上，托佛文靠着轮椅背，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赞叹道：“说起来，我要感谢兰德尔殿下提供的迷幻药剂配方，它帮我们打开了心灵类药剂的大门，这是药剂学的新领域，有无数宝藏等待我们发掘。迷梦和绝望就是心灵类的秘药。” “我们都知道绝望药剂的意义，它能让弱血脉的普通贵族有机会成为骑士。但绝望的药效太恐怖，我们用尽一切办法也唤不醒沉睡的试药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咽下最后一口气。绝望药剂可以改进，也必须改进，可我们不能用无辜的贵族试药。” 托佛文摇了摇头，眼神殷切地对西尔维娅说道：“尊贵的殿下，您的精神力量或许能把贵族试药者从绝望中唤醒，让他们免遭厄运，让我们改进更温和的绝望药剂……太阳驱散黎明前的黑暗，祂代表火元素海的具现，改良的药剂就命名为晨曦，让后来者牢记神灵骑士的恩典。” “这是我的荣幸。”西尔维娅笑吟吟地颔首说道。 托佛文的目光转向维克多，说：“兰德尔殿下，弱血脉的贵族仅仅依靠晨曦药剂还显不足。骑士磨练子嗣的武技和意志，有助于他们觉醒骑士血脉，这也属于心灵血脉的理论范畴。我们需要殿下的超凡智慧，设计出更高明的骑士血脉锻法和观想法。晨曦药剂和您的秘法相结合，就是岗比斯帝国最宝贵的骑士血脉秘法传承，由王族和后族共同执掌。” “我乐意效劳。”维克多神情冷淡地说道：“但我希望托佛文大师帮我研究生命源力的奥秘。” 托佛文苦笑道：“如果是交换的话，我恐怕难以满足殿下的条件。使用查探血脉变化的巫术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我的精力无法兼顾两个不同的研究方向……”他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无论我研究骑士向还是普通向的心灵血脉秘法，最终的目的都是摆脱巫术的限制，让它们变成一种稳定的传承。如果生命源力可以调动，那它终会变成现实，殿下有漫长的时间去实现自己的设想。我的养子格林可以帮助殿下。我提供了试验数据，他奠定了心灵药剂学的理论基础，迷梦和绝望都是他调配出来的。” “格林和纳尔森勋爵深入探讨过初阶、中阶和高阶的心灵战士，他认为某些心灵药剂能够让中阶心灵战士施展根天赋之上的天赋变形，把被动天赋变为主动天赋，比如、狂暴、嗜血、身体坚韧、夜视、水下呼吸等等。这可以节省心灵战士的精神力量，令他们不至于精力枯竭，陷入昏迷。” “消耗性质的心灵药剂种类凡多，好在我们不缺乏普通人试药者。这些药剂应该可以填补心灵战士的药剂学体系了……生命源力，呵呵，我倒是认为，它可有可无。”托佛文笑容和蔼，却透着对凡人的冷漠。 维克多目瞪口呆，喃喃说道：“嗑药的心灵战士……他们能有什么前途？” “看来，我们很难达成共识……好吧，西尔维娅.约克陛下，请您帮我做出决定。” 托佛文巫师叹了口气，抬手向威廉姆斯示意了一下。摄政王将两瓶药剂推动西尔维娅的面前。 “是选择战士的迷梦……还是骑士的绝望。” 老巫师死死地盯着西尔维娅宛如天空般深邃的蓝眼，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气氛近乎凝固 西尔维娅手托香腮，出神凝望两瓶截然不同的药剂，隔了一会，她缓缓转过绝美的脸庞，对维克多甜甜一笑，娇声说道：“亲爱的，我累了……我们去休息吧。” 维克多怔怔地望着西尔维娅完美无瑕的容颜，心已沉到了谷底。 第596章 骑士向左 战士向右 人无法理解巨龙的感情生活，就像凡人无法体会太阳精灵与神灵骑士的爱情。 凡人皇帝为了权力，可以夫妻反目，可以一长白绫赐死曾经海誓山盟的爱妃。维克多和西尔维娅不会这样。超凡的生命层次让他们相互吸引，超凡的力量让他们能够驾驭权力，而不是被权力所奴役。 维克多和西尔维娅的政治利益完全一致，在决定岗比斯王国未来走向的问题上，西尔维娅临时改变主意，维克多既困惑又郁闷。就好像聪明的妻子莫名其妙地失智，之前说好的事情，突然又变卦，让他这个当丈夫的脸上无光，在外人面前下不来台。 回到临时居所，憋了一肚子火的兰德尔殿下没有找西尔维娅大吵一架，西尔维娅没给他发脾气的机会。一场夫妻之间的战斗在卧室打响，战况时而激烈，时而舒缓，从黎明到夜晚，再到隔天上午，战斗才宣告结束。 西尔维娅身披蛛丝薄睡裙，雪玉玲珑的纤足轻轻点在松木地板上，娇慵无力地斜坐在梳妆台前，对着一面旧铜镜，盘绕发髻。镜中映出一张俏美的容颜，朦胧模糊却如雨露滋润的蔷薇，娇艳无双，春意盎然。陈设粗陋的房间，因为她此刻的风情而显得旖旎梦幻。 已进入贤者模式的维克多侧卧在床上，拳头支着脸颊，静静欣赏女神灵骑士的小妻子情态。铺在干草上的羊皮褥子透着一股淡淡的芳香，清新隽永，萦绕不散。这是他和西尔维娅共同留下的甜蜜气息。 美好的爱情以繁衍本能为出发点是不会错的，但超凡者之间的爱情体验与凡人不同。美色不能影响超凡者的自我意志，维克多的视力可以看清莉莉娅皮肤上最细微的瑕疵，他的心灵可以脑补出莉莉娅最美丽的形态。美还是不美，全凭超凡者的心意。这可能就是莱恩国王迎娶普通贵女为妻；卡特琳娜和胖约克生育子女的原因。唯独西尔维娅，维克多横看竖看，远观近赏都美得冒泡。西尔维娅看他也一样。只有在彼此的身上，他们才能体会到当丈夫和当妻子的感觉，就像凡人。 凡人夫妻为了生活琐事怄气，维克多和西尔维娅为了岗比斯帝国的走向而怄气。 仅仅如此，但气还没消。 “还在生气？” 西尔维娅垫着脚尖，踩着猫步，姿态婀娜地走到床边，俯下身体，亲吻丈夫的额头，眼中蕴满了笑意，温柔、狡黠，和一点娇羞的得意。 “生气谈不上，就是有点失落。”维克多捉住一只柔软的纤手，握在掌中细细把玩，神情懒散地说道。 西尔维娅掩嘴轻笑，妩媚动人，风情万种。 维克多“气”得俊脸发红，昨夜……昨天，他全程压制西尔维娅，经历了一场必输无疑的战斗，经过他的体力依然充沛，但这无济于事。不过，西尔维娅认错的态度还是值得肯定的，她屈意奉承，百依百顺，尤其蹙起眉梢哀声讨饶的样子令维克多心满意足。 心情愉悦的兰德尔殿下觉得有必告诉爱妻自己的失落绝非她所想的那样，免得她弄错了谁才是“胜利者”。 “心灵血脉秘法的传承选择骑士向或普通向，都符合岗比斯帝国的利益。但对于王族和后族来说，结果完全不同。奥古斯特家族的底蕴比约克家族深厚，体量比约克家族庞大，他们的贵族人口数量是约克家族的好几倍。同样的秘法传承，却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时间越长，差距越大。我早就和你说过，别在奥古斯特擅长的领域和他们竞争，要把他们拉入一个全新的领域，我们才能确保帝国王族和帝国后族的平衡。普通向的秘法传承就是全新的领域。” 维克多痛心疾首，谆谆教诲，末了还赌气地抛下一句。 “你这个守护者都不在乎约克家族的利益，我这个守护者更无所谓！” “嗯，嗯。”西尔维娅连连点头，微微嘟起红唇，气愤的说道：“托佛文老奸巨猾，最坏了，非要让我做出选择，破坏我们夫妻的感情……我们可不会上他的当。亲爱的，你来决定骑士向还是普通向，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你要是听我的，就不会试图私下说服我……维克多腹诽了一句，摇头哂笑道：“我终于知道托佛文为什么要跪拜你。他在跪拜神灵骑士，骑士们的精神领袖当然要为骑士考虑。” 西尔维娅噙着温柔的笑容，把维克多从床上拉起来，一边服侍他穿衣，一边欣喜说道：“鸢堡抓住的那个撒桑密探肯定超过了18岁，绝望药剂居然能让他的骑士血脉重新觉醒，简直是奇迹！亲爱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难怪西尔维娅如此兴奋。贵族在18岁之前不能觉醒斗气，那就没指望了。一步高贵，一步平凡，所有的贵族子弟都在等待命运的裁决，成功觉醒骑士血脉的人被幸福和骄傲包裹，失败者痛苦自卑。这几乎是贵族代代相传的执念和怨念。无论小男爵还是维克多对于这种强烈的情感都没有切身的体会，自然也感受不到绝望药剂给西尔维娅、戈隆和威廉姆斯带来的巨大满足感。 维克多点点头，冷静地说道：“普通人15岁发育成熟，贵族一般18岁发育成熟。在生长发育的阶段，人的血脉变化是活跃的，一旦发育完成，血脉固化，骨骼定型，贵族子弟几乎不可能再觉醒斗气。心灵血脉秘法的一项原理就是要重新激活固化的血脉法则，教会的身体重塑和龙脉药剂为这项原理提供了事实支撑。绝望药剂能让成年的贵族重新激发骑士血脉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绝望药剂居然直接导致人的魂火熄灭，由此可见它的极端和邪恶。‘绝望’能不能改良成‘晨曦’暂且不提……风险和机遇并存，药剂的危害和效力成正比。温和安全的‘晨曦’激发骑士血脉的成功率绝不会太高，也许是百分之十，也许是百分之一，甚至不足百分之一……亲爱的，结果可能会让你大失所望。” 维克多张开手臂，让西尔维娅整理他身上的衬衣，顿了顿，揶揄说道：“都说骑士是元素海的宠儿，这话没错，世界本源的泛意识只想把宠儿留在家里，怎么可能让骑士满世界的乱跑。” “那是超凡骑士……胳膊放下吧。”理了理维克多的衣领，西尔维娅歪着脑袋，浅浅笑道：“现在，青铜骑士是主流。所以才需要兰德尔殿下设计出完整的骑士血脉秘法，提高成功率……百分之三十，我就非常满意了。” 维克多托起西尔维娅的下巴，笑着说道：“宝贝，奥古斯特家族可不是只有人类血脉图谱这么简单，托佛文的巫术还解析了无数动植物的药性。这是一笔难以想象的财富……迷幻药剂配方原本是乌涩果脱毒工艺的副产品，我把它提供给蔷薇庄园的药剂师，结果呢？他们什么也没弄出来。鸢堡拿到配方，很快就开创了心灵药剂学。” “无论是强壮药剂，还是晨曦药剂，我相信鸢堡对我们一定会有所保留，他们的药剂师有这个能力。” “你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维克多注视着西尔维娅的眼眸，淡淡笑道：“我忙于设计源血秘法，没有精力兼顾心灵战士的招募、安置和奖惩措施。鸢堡都能想到的问题，蔷薇庄园一定有预案。可你为什么不和我谈起？因为你和戈隆一样，更期待骑士向的血脉秘法，认为普通向的秘法传承只是一个备选，一个补充，不值得太过重视。” 按着维克多手掌，摩挲自己的脸颊，西尔维娅眯着眼睛，喜滋滋地说道：“是的，我偏爱骑士向的秘法传承。我曾经以为奥古斯特在骑士向血脉秘法的研究上，不会有什么进展。没想到，他们另辟途径，从普通贵族的身上着手，虽然可能会造就一大批洗练血脉的见习骑士，但总好过骑士向秘法传承彻底失败。” 维克多抽回手掌，不悦地说道：“你有不同的意见，却瞒着我，这就让我不高兴了。” “.…..等等。”维克多心里一动，把西尔维娅抱到自己的腿上，揽住她的细腰，皱眉问道：“你刚刚说，你最初认为骑士向血脉秘法的研究不会成功？” “是的。”西尔维娅搂着维克多的脖子，娇笑说道：“我和你提过的，你不会忘记了吧？” 西尔维娅曾经直言，骑士的四大元素属性完美平衡，运转斗气则控制身心。骑士观想自身毁灭毫无意义，斗气立刻自发运转，迅速摆脱心灵的负面状态。骑士也无法观想元素海的毁灭。她不看好骑士向心灵血脉秘法。 “那关于心灵战士的招募、安置和奖惩措施？”维克多满眼疑惑，试着问道。 西尔维娅点点头，说：“蔷薇庄园的幕僚团研究过，他们对自己设计的方案非常不满意，也不能让我满意。问题暂时搁置了，家族的传承学者提出，等兰德尔殿下有空的时候，请兰德尔殿下自己解决这个难题。” 维克多大奇，追问道：“为什么会这样？解决心灵战士的编制问题有这么困难吗？” 西尔维娅横了他一眼，红唇半启，吐气如兰地说道：“图尔南斯的妻子是贝纳迪克特家的夏洛蒂娅为妻。” “是啊，我知道啊。夏洛蒂娅现在担任光辉骑士团的副团长，她的父亲死在半人马大可汗的手里。图尔南斯和光辉骑士团斩杀传奇半人马，给夏洛蒂娅报了杀父之仇……这和心灵战士的编制问题有什么关联？”维克多一头雾水地问道。 “夏洛蒂娅是圣骑士家族的高阶女骑士，身具光明印记，肯定能晋升殿下。”西尔维娅继续提示道。 维克多沉下心来，仔细衡量，还是没发觉图尔南斯的老婆和心灵战士有什么潜在联系。他沉吟说道：“图尔南斯是教会的第一圣武士，人类的传奇强者，配得上贝纳迪克特家的黄金女骑士。” 西尔维娅脱开维克的怀抱，盈盈起身，娇笑问道：“我的爱人，你的睿智去哪了？其实，你傻乎乎的样子特别可爱……好了，不逗你了。” 她神情变得严肃，正色问道： “吾爱，你不是骑士，可你身具高贵的黄金血脉，是狂风骑士的源头，贵族、骑士、高阶骑士奉你为王……你准备用什么去统治心灵战士？” 维克多如遭雷殛，各种念头纷纷扰扰，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西尔维娅叹了口气，微笑说道：“没错，你设计了佃户制，衍生了贵族虚封制度。可是，心灵战士论功行赏，你给他们土地，给他们财富，给他们地位，给他们权力，你还能给他们什么？他们有了这些，还想要什么？” “他们只想娶贵女为妻，渴望子女具有骑士的血脉。普通贵女能让高阶心灵战士满意吗？图尔南斯即便失去神眷，凭他的心灵之力，他也是传奇阶的凶暴战士。具有源力和天赋树的高阶心灵战士就算没点燃心灵之火，他们是资深骑士级别的超凡者。图尔南斯能娶黄金女骑士为妻，他们为什么不能娶女骑士？白银阶的心灵战士想娶白银女骑士，你可以拒绝。黄金阶、传奇阶的心灵战士想娶高阶女骑士，你能拒绝吗？你有高阶女骑士和他们联姻吗？” “亲爱的，如果心灵战士同时掌握了源力和天赋树，我来告诉你会发生什么？” “高阶心灵战士在南拓战争中崭露头角，建功立业。可他们想成为岗比斯帝国的新贵，要么自成一股政治力量和骑士贵族对抗，要么想尽一切办法融入贵族圈。岗比斯的守护者，无冕之王兰德尔殿下绝不希望在帝国开创的阶段，发生内讧。没有兰德尔殿下的扶持和挑拨，心灵战士根本斗不过骑士贵族，对抗的结果还是融合。” “执掌约克家族权柄的兰德尔殿下有多少女骑士可以和高阶心灵战士联姻？约克家族又能有多少高阶女骑士去拉拢顶尖心灵战士？约克家族满足不了他们，兰德尔殿下满足不了他们。那些白银阶、黄金阶、传奇阶的心灵战士投入了其他大家族的怀抱。他们会感谢兰德尔殿下造就之恩，也会为了家族利益和兰德尔殿下争锋相对。” “高阶心灵战士不受骑士血脉保护原则的限制，他们不像高阶骑士那样相互克制，维持互不伤害的默契。他们好斗成性，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会诉诸武力。这股政治力量将给兰德尔殿下带来大麻烦，岗比斯帝国的守护者将面对各种叛乱、分裂、独立等等一切，罕见的情况。” “岗比斯帝国因为高阶心灵战士带来的内部动荡可能陪伴兰德尔殿下漫长的一生。等帝国的守护者们抚平了帝国的创伤，把心灵战士纳入帝国政治结构中，一个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兰德尔殿下的后代发现，帝国的大骑士、骑士越来越少，见习骑士、心灵战士越来越多，因为贵族的父母有一个是心灵战士，他们弱化了骑士血脉，他们子女最多就是见习骑士。帝国的守护者们束手无策，因为是他们的先祖兰德尔殿下把心灵战士纳入了贵族圈，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青铜时代的结束……然后是什么时代？精铁时代？精铁可比青铜贵重，我看干脆叫木头时代，石头时代。” 西尔维娅露出讥讽的笑容，摇了摇头，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呆若木鸡的维克多，沉沉地叹了口气，“教会是最高兴的，神术体系兼容骑士，也兼容心灵战士。但心灵战士比骑士更亲近教会的神职者。” 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维克多苦涩地说道：“七大圣骑士家族……夏洛蒂娅.贝纳迪克特嫁给了图尔南斯。” “是啊。他们有光明印记的庇佑，家族的骑士血脉不会被凡人血脉弱化，他们子嗣可以和顶尖的心灵战士联姻。但世俗大领主会禁止高贵血脉的子嗣和心灵战士联姻。在心灵战士看来，世俗骑士瞧不起他们，只有圣骑士家族值得尊重。人类国度会演变成什么样？可想而知……” 西尔维娅蹙起柳眉，摇头问道： “兰德尔殿下，骑士贵族奉你为王，心灵战士视你为向上攀爬的阻碍。你坐在世俗骑士的王座上，拿出天赋树和源力，帮助初代教皇和圣骑士的先祖完成了他们和他们的后代一直没能实现的梦想……亲爱的，你不觉得讽刺吗？” 维克多哑口无言，隔了许久，长长地出了口气，摇头苦笑道：“战士的‘迷梦’是骑士的‘绝望’……这名字还真贴切……”他抬起头，握住西尔维娅的手，诚恳的说道：“西尔维娅，我很抱歉，是我的屁股坐歪了。” “你能想通就好。”西尔维娅嫣然一笑，整个卧房的光线都明亮了许多。 维克多把脑袋从香软的怀抱里挣扎了出来，掩饰惭愧的埋怨道：“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你这么聪明，为什么没想到？哪怕你主动思考过心灵战士的编制问题，你都能看到源力引发的严重后果。可你为什么没有思考过编制问题？”西尔维娅嘟起红唇，一脸委屈。 维克多脸色变化，最后挠头说道：“我…...我没有时间。我被心灵血脉秘法迷住了…….” “心灵血脉秘法令吾爱着迷，它就像你的孩子，你热爱她，呵护她，希望能看着她降生，成长，壮大……你为每一次成功而欢欣鼓舞，为每一次失败而垂头丧气，你和我谈论源力设想的时候神采飞扬；你遭遇挫折又重整旗鼓，这些同样令我着迷。” 西尔维娅捧住维克多的脸颊，蔚蓝的眼眸柔情款款，“吾爱，吾王，我从来都不愿意阻拦你，命令你，那不是我想要的丈夫。我看着你一步步的向我靠近，主动而非被驱使，你让我领略到追求心上人和被心上人追求的滋味，我倾慕你的才华，喜爱你独立的灵魂。我不愿阻拦你，只愿与你携手相伴，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亦如此。” 此刻任何言语都不足以回应西尔维娅的深情告白，维克多亲吻她的红唇，淡淡的香，轻轻的甜，一如既往，难以忘怀。 良久，唇分。维克多拥着西尔维娅的腰肢，向窗户踱去，一边走，一边诚恳地笑道：“谢谢你，谢谢你没有过早地提醒我。” “心灵血脉理论是对世界法则的透彻解析，注定是一项伟大的发现。维克多，我以你为荣，她不应该胎死腹中。”西尔维娅撩起耳畔的发丝，微笑说道：“正如托佛文所言，心灵血脉理论得到了验证，生命源力注定会出现。你有漫长的时间去发掘生命源力的奥秘，我们也有时间去解决源力带来的难题。”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温情油然而生，荡漾在彼此的心田。 维克多深深地吸了口气，扯掉遮挡窗户的旧羊皮，揽着西尔维娅，注视窗外的天空，厚厚的云层试图遮蔽太阳，却被阳光渡上了一层金边。 “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我总会有办法的。”维克多点头说道。 第597章 厚积薄发 当你准备释放一股新力量的时候，是否做好了控制它的准备？ 术业有专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科学家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也没有精力和能力操心学术之外的事情，他们管杀不管埋。所以政治家必须仔细衡量新技术、新科技、新兴阶层给社会带来的冲击和变化，管控科学研究的方向和进度，绝不能让狂热的科学家把整个文明都玩垮了。 维克多既是大学者，也是大贵族，他能调动的资源是专业学者不敢奢望的，几乎没有人能限制他的研究。幸好他还是个大贵族，天生站在统治阶级的立场上，王国的守护者协商制度纠正了他的立场偏移。 西尔维娅提醒他，即便他是心灵血脉秘法的开创者和奠基人，掌握了源力的心灵战士阶层也必然倒向教会，借助神职者的力量来对抗骑士贵族，争夺世俗权力。执掌世俗王权的守护者是心灵战士阶层必须跨越的障碍，跨不过去就跳起来打他们，反正有教会给他们撑腰。 维克多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性，整个人都没劲了。如果他早一点发现心灵战士给世俗领主的统治带来的潜在压力，或许心灵血脉秘法的研究已经停滞了，没有了研究热情，也不会有如今这样完整的心灵战士实现途径。 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维克多感到沮丧，是因为他没能利用心灵血脉秘法这一全新领域，带领人马丘陵实现弯道超车。西尔维娅在骑士贵族阶层的整体利益面前，选择向奥古斯特王族认输。 当然，奥古斯特家族的底蕴摆在那，维克多想要趴在鸢堡的身上吸血，本身就有点狂妄了。 奥古斯特们可不是傻瓜，维克多输给他们不丢人，也不致命。 不过，维克多手里还有黄金团，还有数以万计的山民猎手，还有出海口计划。这些隐形的优势足以抵消岗比斯王族在骑士向秘法传承方面的领先地位。 再者说，王族和后族之间的博弈终究属于内部良性竞争，相互追赶，相互促进，共同推动岗比斯帝国的发展。 该解决的问题还得解决，维克多要保住自己的王座，还得让心灵战士们对世俗王权俯首帖耳，给他们排排坐，吃果果，绝不能让他们和神职者、圣骑士沆瀣一气。 可是，这谈何容易啊？ 心灵战士阶层是忠于骑士王权还是忠于自己的利益，是社会意识形态的问题。社会意识形态不是某个国王拍拍脑门子就能左右的，它存在自行发展的必然性，或者说，社会意识形态必须服从生存、繁衍和思考的需要。违背社会基本发展规律的意识形态没有生存的土壤，都活不长久。 科技进步无可阻挡，推动社会意识形态的变化。但它源自人类的思考本能，是为了开辟人类的生存空间，打败形形色色的竞争者，把世界改造成适合人类的“神国”。 如果思考之下的科技进步不是为了这个目的，那是想要干什么？自我毁灭吗？进化的道路上没有冤魂，死都死绝了，谁会在乎？ 地球世界的科技发展偏向外物，人的生命本质相同，这就是一种客观的公平。地球人类以此构建了社会意识形态。异世界的科技发展注重人类自身的超凡力量，骑士、圣骑士、圣武士、牧师、秘法战士、心灵战士，药剂学、建筑学、锻造学、武技秘法、神术研究都围绕超凡者展开。人类国度的意识形态和地球完全不同，人们没有民族的概念，国家观念也很淡薄，家族观念大行其道。举个简单的例子，王国让伟力集于自身的心灵战士受了委屈，他拔腿就跑，即便在野外他也能生存。地球人类跑一个试试看呢？还是乖乖地打官司吧。 所以，地球人类有非常强烈的民族、国家情节，遵循道德和法律的行为规范。而异世界的人类没有。人类国度的意识形态建立在超凡吸引的特性上，顶级的心灵战士完全有能力吸引一大批追随者，开创一个家族，甚至一个王国。 地球的社会制度和科学技术不能照搬到异世界的人类国度，只能作为借鉴和补充。维克多的封田集权制还是以超凡吸引的特性为核心，它不能从根源上满足心灵战士群体对超凡力量的渴求。 骑士血脉作为一种稳定的超凡力量，它对心灵战士有很强的吸引力。强大的力量、美丽的容貌、健康的身体、悠长的寿命、不老的生命，充分诠释了高贵的含义。 谁不想高贵？我天生不高贵，我的儿子女儿总可以吧？我得为他们追求高贵的血脉。 维克多经过深思熟虑，认为心灵战士群体和骑士贵族阶层没有结构性的矛盾，骑士的青铜时代不会因为心灵战士的崛起而落幕。因为，骑士的实力比心灵战士强。炼金士兵拥有战斗直觉和主动适应天赋，他们的体魄力量和感知敏捷都接近资深骑士的水准，可单独面对一名点燃心灵之火的初阶女骑士，战斗胜算还是不大。参照炼金士兵的标准，没有点燃心灵之火的心灵战士无法抗衡骑士。 心灵战士群体只对世俗骑士构成威胁。 教会不仅有神术，有数量最庞大的信徒，还有古老的骑士血脉。对于圣骑士家族而言，门槛低、基数庞大、有信仰的心灵战士简直是完美的世俗附庸，扶持心灵战士就能扩大他们对世俗政权的影响力，那他们就一定会这么做。 辛辛苦苦捣鼓出来的心灵战士，给圣骑士家族拉跑了，维克多想想就觉得糟心。 如果教会没有圣骑士家族，心灵战士服从骑士贵族的统治，可只要有圣骑士家族在，领主订立任何制度都解决不了最根源的问题——教会可以给心灵战士想要的东西，世俗领主却给不起。 回头仔细想想，维克多发觉鸢堡的提议才是最合理解决方案。骑士向的心灵血脉秘法不仅增加了骑士贵族群体的数量，最重要的是，它具有非常强大的向心力，骑士贵族会紧密团结在拥有骑士血脉秘法传承的大领主身边。 岗比斯会出现数量众多的见习骑士贵族，他们修炼心灵血脉秘法，构建根天赋，可以叫做心灵秘法骑士，简称秘法骑士。 秘法骑士身具骑士贵族的血脉，天生属于贵族阵营。他们的实力强于见习骑士和普通心灵战士，但他们的实力提升途径已经被限定，不可能动摇岗比斯帝国的政治结构。当秘法骑士屡建功勋，赢得得了封田、财富、贵族头衔和官职地位，他想更进一步，迎娶一位女骑士为妻。这时，主君赐下黄金药剂，先帮助他晋升为正式骑士，再让他和妻子组建骑士家庭，然后就可以生孩子了。 黄金药剂是主君的恩赏，而不是制度化的奖赏。秘法骑士只会更加感念主君的恩宠，并回报以忠诚。这种风气一旦形成，在岗比斯帝国，骑士贵族的力量将变得无比强大，他们是王族和后族最坚定的拥护者。 岗比斯将成为弱血脉的普通贵族最向往的人类国度，奥古斯特皇族和约克后族因此而具备极其雄厚的政治资本，甚至能够反过来，在教会内部培植和光辉骑士团抗衡的势力。 反观心灵战士，他们依赖皇族和后族提供的心灵秘药，自身没有源力，没有天赋树，也就没有被神职者利用的价值，只会非常安分地待在封田集权制中。等岗比斯帝国成功限制圣骑士家族的权势和野心，心灵战士的源力和天赋树才能普及。没有神职者的挑拨和支持，高阶心灵战士面对的是强大而团结的骑士贵族阶层，他们翻不起大的浪花。 另一方面，对于顶尖的心灵战士强者，岗比斯帝国庞大的贵族阶层已经能够容纳他们了。骑士血脉秘法能够帮助他们和骑士配偶的子嗣强化骑士血脉，从而融入岗比斯帝国的贵族圈。 想到这里，维克多豁然开朗。如果岗比斯帝国能达到这种程度，正是他追求的主要目标——谋求光辉之主的力量。 先扶持秘法骑士，还是先创建心灵战士，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当然，这并不代表普通向的心灵血脉秘法研究就此中断。严格意义上，只有普通人的血脉才能演化出多种多样的天赋树，充分体现心灵血脉秘法的全部价值。对于未知的灾难，奥古斯特和西尔维娅都没有维克多的紧迫感，他坚持认为普通向研究非但不能停，还得加快步伐，只不过，普通向秘法可以先作为技术储备，一旦帝国需要心灵战士的力量，立刻就能拿出来用。 如果古代炼金师的老对手真的入侵人类国度，岗比斯的政治稳定，骑士贵族的利益都不重要了，岗比斯帝国必须团结能够团结的全部力量，拿出所有的实力，先打败异族入侵者再谈其他！ 维克多向奥古斯特提出了两个条件： 首先，托佛文大师配合他，构建出一个普通向的基础根天赋。之后，侏儒格林带领一支药剂团队，专门负责普通向的心灵秘法药剂学研究。 其次，王族和后族按照基础根天赋，各培养2000名的低阶心灵战士。 作为交换，维克多同意暂时放弃生命源力的研究，优先设计出骑士向血脉秘法的锻法。 第一个条件，托佛文满口答应，构建根天赋的试验药剂和试验对象都是现成的，肯定要先在普通战士身上试一试，才能确定秘法骑士的根天赋。 第二个条件则有待商榷。维克多的本意是，岗比斯保持4000人的初阶心灵战士，他们既是心灵战士的种子，也是天赋变形和心灵秘药的试验者。王族和后族不仅可以积累天赋树和心灵药剂学的经验，必要的时候，这4000名中阶和初阶心灵战士立刻能组成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 狂热的侏儒药剂师格林和维克多简直一拍即合，他拼命鼓动威廉姆斯答应金眼睛殿下的条件。可惜，他说话不管用，摄政王要考虑方方面面的问题，衡量其中的得失。 鸢堡认为，初阶心灵战士的人数太多，试验规模和成本就变得难以控制，不仅泄密的风险大增，试验资金也是财政的巨大的负担。初阶心灵战士有多少实用价值，目前还是个未知数。大家应该先把有限的资金用在秘法骑士的身上，等看到了根天赋的成效，确定天赋变形的方向，再逐步扩大心灵战士的人数规模。而且，源血秘法和强壮药剂是已经完善的技术，培养源血秘法士兵的成本不高，可以普及。很显然，具备常人两倍以上的身体素质，能够配合骑士作战的秘法士兵才是游骑兵团的主力。 威廉姆斯提议，心灵战士试验者人数，每家只维持一百人。 维克多当然不能同意，就是因为普通向的天赋树种类繁多，前期需要投入海量的资源，他才要把奥古斯特拖下水。威廉姆斯一心缩减普通向的研究费用，那怎么能行？ 双方围绕这个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威廉姆斯从头到尾只咬住一句话： 没钱，没钱，确实没钱！ 2000人规模的心灵战士试验者确实太多了，别说鸢堡承受不起，人马丘陵更承受不起。但维克多还不就等着和鸢堡讨价还价吗？ 最后，双方达成了一项共识：各家维持200人的普通向试验者，鸢堡按市场价的8成向兰德尔家族提供1000人份的心灵战士配套药剂，并提供心灵药剂学支持。 言下之意就是，你打算培养多少初阶心灵战士，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可以出人，出力，出药材，试验成果双方共享，但你得自己掏钱。 这意味着普通向心灵秘法研究的主导权转交到兰德尔家族的手上，兰德尔家族可以培养50名初阶心灵战士，也可以培养1000，甚至3000，试验规模和试验成本全部由维克多说了算。兰德尔家族能够借助鸢堡药剂师，填补心灵药剂学的空白；鸢堡则可以通过参与试验，窥探心灵血脉锻法的奥秘，以及心灵战士的天赋变形和天赋树。 双方皆大欢喜，维克多对此表示满意。 确定合作协议的当天，四大守护者和摄政王离开农庄，返回布利诺尔王都。托佛文把试验场所从农庄搬到巴塞湖附近的一座王室度假庄园。 维克多和西尔维娅在王都停留了大半个月，送别了塔莫尔牧首后，以监督水军训练为名，再次前往巴塞湖，住进王室度假庄园。 在此之前，人马丘陵的水军和工匠奉西尔维娅的命令，前往巴塞湖的卡利鱼港，接受汉森船长的水手训练，工匠们则向海格特男爵学习造船技术。这些人当中，还夹杂着蔷薇庄园的药剂师和维克多暗中培养的家族死士，他们将参与心灵战士和秘法骑士的研究实验。 冬去春来，来年的一月，冰雪尚未消融，人类历史上，第一位具备根天赋的心灵战士诞生了。 他是维克多提供的试验者，今年只有12岁，4岁被兰德尔家族收养，自幼练习金蝉秘形，熟练掌握观想法和呼吸法的技巧，7岁时接受过牧师的身体重塑，心灵力量强于普通人。他练习专门刺激血脉变化的三级源血秘法足有25个月，对于心灵战士的锻法和观想法早已驾轻就熟。 托佛文亲自为他配置刺激血脉的药剂，每天监测他的血脉变化。锻法和药剂相互配合，再加上试验者心思纯粹，专注力惊人，连续三个月心无旁骛的修炼，服用了6瓶迷梦药剂，终于成功构建了炼金士兵的生命坚韧天赋。 老巫师检查了他的血脉天赋和成长极限，得出了惊人的结论。 年轻的初阶心灵战士发育到极限，具有不逊色凶暴战士的身体特征，和几项特殊的血脉能力。 强壮：他的身高极限1.87米，体重98公斤，力量极限是常人的5倍，与共鸣8个元素位的中阶见习骑士相当。 坚韧体魄：他的皮肤厚实粗糙，肌肉饱满紧凑，呈现凶暴战士的筋化特征，紧绷肌肉能抵挡猎弓的攒射；他的骨骼出乎意料的坚硬且富有弹性，超越凶暴人类的骨骼强度，接近熊地精的水平。 超强体能：他肌肉疲劳的上限是普通人的六倍，肌肉疲劳的恢复速度超过鸢堡最顶尖的秘法战士，也就是说，他的体能比地元素亲和的初阶骑士还要强大。 忍耐饥渴：他的消化吸收系统发生了变异，消化液分解功能强大，平时呈弱酸性，只有进食的时候，酸性浓度飙升，一次进食普通人3倍的饭量，多余的能量和水分以压缩脂肪的形式，储存在体内，5天不喝水，15天不进食也能维持正常行动力。当压缩脂肪消耗殆尽，他的饥饿感尤其强烈。实际上，这种能力类似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猛兽。 轻微自愈：他的自愈能力超越常人，足以承受教严重的伤害，还能通过冥想休眠的方式修复身体损伤，恢复肌肉疲劳。 元素抗性：他耐热，耐寒，但没有地元素和风元素抗性。 这项根天赋让一个普通少年的身体往凶暴化的方向演变，令人艳羡。纳尔森心痒难耐，嚷嚷着自己也要构建根天赋，却被维克多好一顿训斥。 除了忍耐饥渴，纳尔森每一项能力都比心灵战士强得多，这个根天赋对他的帮助不大。另一方面，尽管托佛文保证他提供的药剂对人体无害，但维克多怎么能让纳尔森冒险，尤其迷梦药剂涉及到人的心灵状态，它是否有负面影响，必须对实验样本进行几年的跟踪观察，维克多才能确定无疑。 兰德尔家的凶暴战士不能拿来当实验样本，但炼金人类可以。 正好，妮可写信给维克多，除了和爱人互诉衷肠，她还催促莉莉娅快点回去。兰德尔领事务繁杂，她已经有点忙不过来了。 维克多也确实没有时间，陪伴莉莉娅，便让纳尔森和莉莉娅先回兰德尔领。纳尔森还肩负一项使命，他得把血脉药剂和迷梦药剂的配方和关键原料都带回家族，让蔷薇庄园的药剂师调配成品，供一批特定的精英卫士服用。 兰德尔领的山丘秘堡有10个炼金人类练习金蟾秘形长达8年，练习三级源血秘法也有25个月。他们服用相同的药剂，说不定也能构建炼金士兵的生命坚韧天赋。 其实，第一个心灵战士的培养方法不具备普及性。为了追求试验效率，托佛文调配的血脉药剂都采用名贵药材，价值不菲。二十名炼金人类所需药剂的总价值，维克多估计不少于11万金索尔。 不过，炼金人类一旦掌握了根天赋，炼金塔提起他们的记忆，生成一项可加载的技能，那就赚大了。 纳尔森走后一个半月，受到心灵战士刺激的摄政王和鸢堡药剂师，采取极端手段，付出高昂代价，造就了一名秘法骑士。 光辉历7572年1月，第一个心灵战士诞生；光辉历7572年3月，第一个秘法骑士诞生。 第598章 阴谋真相 那名秘法骑士是一名成年人，血脉已经固化，但这对于巫师托佛文来说并非什么大问题，只是他没有练习过金蟾秘形，练习三级源血秘法也只有15个月的时光。 按道理，成年人勤练源血秘法，配合服用相关的血脉药剂，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固化的血脉才会重新活跃，恢复发育状态，并逐步壮大，之后才有机会构建根天赋。即便如此，他们的成功率也比不上自幼练习心灵血脉秘法的未成年人。 那名见习骑士苦练15个月的秘法，那些与生命强韧天赋相关的血脉才摆脱固化状态，刚刚重新发育而已，远没有达到构建根天赋的最低限度。 托佛文等不了那么久，他急缺需要一名秘法骑士抵消初阶心灵战士带来的影响力，把研究方向拉回骑士血脉秘法方面，如果秘法骑士迟迟没有进展，兰德尔殿下又要动心眼了。 老巫师直接用几瓶黄金药剂将那名试验者砸到资深见习骑士的境界，共鸣11个元素位后，他身体的元素属性得到提升，尤其运转斗气的时候，精神力量（心灵之力）超越常人，更容易进行观想。这还不算，他为试验者量身配制一整套血脉药剂，其中不乏巨毒之物。药物的毒性相互促进，巧妙中和，其效力强的出奇。试验者的血脉变化居然接近理想状态，就好像练习三级源血秘法超过5年。这也多亏了他现在是资深见习骑士，运转斗气能够对抗药物毒性，如果换成普通人，即便这些药剂的毒性相互中和，也已经毒发身亡了。 托佛文对人类血脉的理解深刻透彻；对药物的应用精细入微；药物结合血脉的手法简直神乎其技。 维克多丝毫不怀疑老巫师的学识和能力，可惜药物无法造就心灵战士的根天赋，他的巫术也只能看到所谓的“成长极限”。 生命自有极限，但心灵无限，心灵主宰血脉法则，谁又能真正地看清生命的极限呢？心灵战士的非凡之处在于他的心灵之力始终命令血脉，使其保持活跃。哪怕是初阶心灵战士，只要刻苦练习，他的根天赋血脉法则就能维持发育状态，不断地吸收养分，使得血脉能力一直有进步，只是进步的程度会渐渐放缓，甚至微乎其微。可如果心灵战士懒于练习，他的血脉天赋也会日益萎缩。 托佛文看到的心灵战士的成长极限，是根据他当前的根天赋状况。实际上，那个小家伙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当心灵之力突破身体限制，能够改变现实，那就是心灵战士的最高境界——心灵之光。而心灵之光也有高下之别，维克多已经达到了心灵之光的境界，但他还可以走的更远。 这一切的前提是方向，是把无序的、散漫的心灵之力和血脉法则约束为有序的、可控的根天赋，不能任由自己有限的生命野蛮生长。 仅靠药物，见习骑士试验者没法构建自己的根天赋。 托佛文借助了神术的力量。 试验者学会了观想法，但他的心灵不像自幼练习金蟾秘形的孩子那么纯粹、专注。于是，鸢堡巫师先让试验者服用他改良过的顶级龙脉药剂，再服用迷梦，进入身体沉眠，无法唤醒的状态。戈隆侯爵亲自出面，请来北方诸郡的主教牧师，只说有个骑士贵族吃错了药，昏迷不醒，需要尝试用身体重塑来治疗他。主教牧师看在黄金骑士的面子上，为试验者施展了心灵之火和治愈神术。 试验者在心灵之火神术和龙脉药剂的帮助一下，成功构建了根天赋，成为秘法骑士。 他的天赋能力和心灵战士一样，可他的实力比心灵战士强悍的多，完全就是一个凶暴化的资深见习骑士。 正常状态下，他的力量是常人的6倍，运转斗气则接近青铜骑士的平均水准，相当于7名精锐士兵，或者11个普通人的合力。西尔维娅明确指出，见习骑士级别的精神和敏捷限制了力量的发挥，否则他的爆发力绝不输给共鸣24个元素位的资深骑士。 即便这样，秘法骑士的力量也已经非常惊人了。要知道，资深见习骑士的力量极限就是5名精锐士兵的合力。最关键的是，见习骑士的斗气总量和恢复速度差了正式骑士一大截，只能维持50分钟左右的极限战斗，超过这个时间，他们就得透支精力，从而陷入精力枯竭的危险境地。有了生命坚韧天赋，秘法骑士的基础力量由3倍于常人，增长到5.5倍，不运转斗气也堪比中阶见习骑士，超强体能帮助他们填补了斗气恢复期间的战力空白。 可以说，秘法骑士的实力相比普通的见习骑士，有了质的突破。 无论奥古斯特还是约克，凡是参加试验的见习骑士都为了秘法骑士诞生而振奋不已。但王国的殿下们和托佛文巫师默认，这样的秘法骑士属于失败者。 首先，他的诞生不可复制，除了要耗费珍稀的资源，还得托佛文无微不至地关注。老巫师可活不了太久。秘法骑士的传承必须能够普及，每个秘法骑士消耗资源的上限暂定在20000金索尔以内，秘法传承的花费当然越少越好。 其次，这名秘法骑士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哪怕继续服用黄金药剂也不能成为正式骑士。 洗练血脉的见习骑士都不能晋升青铜骑士，黄金药剂最多帮他们共鸣11个元素位。因为他们的骑士血脉已经固化了。骑士向血脉秘法就是要打破这种血脉固化，相比之下，秘法骑士的个人实力并非最重要的追求。 秘法骑士的根天赋应当以骑士血脉为核心，他们每天刻苦练习，定期服用血脉药剂，激发并保持骑士血脉的活性，最后，一瓶黄金药剂就能把他们推进青铜骑士的领域。因此，他们要服用的心灵药剂不是“迷梦”，而是“绝望”之后的“晨曦”。当然，更少不了骑士向的第三级源血秘法。 维克多负责设计秘法骑士的根天赋，以及相应的锻法。西尔维娅配合托佛文改良绝望药剂。 对于维克多来说，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工作。他不是骑士，又怎么能了解骑士血脉的奥秘？ 托佛文向他提供了大量手稿，上面记录了巫师用药物培养骑士血脉的全部案例，旁边还注明了巫师的猜测、成败原因分析等心得体会。 老巫师确实藏了一手……普通药剂师拿到这些无比珍贵的手稿如同看读天书，维克多对照他提供的人类血脉图谱，思路才渐渐清晰，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战士追求极端，比如想要强大的力量，于是锻炼肌肉和体魄；想要射术精准，锻炼眼力和预判直觉。骑士追求平衡，简单的说就是用精神协调力量与敏捷，统御内部生命与外部感知。心灵战士的锻法偏向血脉能力，而骑士的锻法首重心灵之力。 维克多根据美感原则，推测了骑士向的根天赋。对照心灵战士的生命坚韧根天赋，秘法骑士的根天赋可以说是平平无奇，而且唯一。 这类秘法骑士在不运转斗气的情况下，基础属性四倍于常人，比初阶见习骑士略强一线，像什么超强体能、坚韧体魄、忍耐饥渴、自愈的天赋能力统统没有了，也不能服用心灵秘药，施展天赋变形，比如狂暴、嗜血等等。它的好处在于增强了秘法骑士的精神、感知，提升了敏捷，能够充分发挥力量，战斗技艺更加精湛。 秘法骑士的个人实力下降了，却可以保持骑士血脉的活性。如果秘法骑士自己共鸣了元素位，维克多都不会觉得奇怪。当然，他们自行突破青铜骑士的血脉屏障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至少有自行提升的空间，还特别省钱省资源。 嗯，这是最重要的。 维克多设计了十多套测试性质的骑士向源血秘法，交给试验者，让他们自行练习。剩下的工作就是让时间验证效果，维克多再根据测试效果，调整锻法，得出最优的骑士血脉锻法。 然而，晨曦药剂的改良遇到了巨大困难。 除了四平八稳的强壮药剂，骑士向源血秘法不需要种类繁多的血脉药剂，它看起来和二级源血秘法没有太大的区别。可实际上，两种秘法的侧重点完全相左，骑士向秘法重视外动内静的动桩法，通过动桩法提升修炼者的心灵之力，并协调身心。维克多明确要求托佛文对晨曦药剂进行分级，调配出动桩法日常所需的心灵药剂。它要使得修炼者在无思无想的状态下，身体自发完成一整套动作。 身体苏醒，心灵沉睡。 侏儒格林气得跳脚，指着维克多的鼻子说：这和让人心灵苏醒，身体沉睡的绝望药剂截然相反。 维克多很淡定地表示：不仅要相反，还得便宜，能让修炼者每天服用，直到他能自己进入潜意识控制行动的状态，最后还是要服用晨曦药剂，构建秘法骑士的根天赋……既然你们已经发明了正的药剂，把药效反过来不是更简单吗？ 格林和托佛文楞了半天，然后又投入了狂热的药物逆向研究。 总之，维克多算是闲下来了。他算了算时间，距离凯瑟琳的预产期还有94天，于是决定回王宫，陪伴凯瑟琳母女，等候宝贝女儿丽诺比娅降生。 兰德尔殿下带着傻大个阿卡，离开度假庄园，前往卡利港，和随从汇合后，乘坐马车返回布利诺尔城。 到了卡利港，按惯例，维克多先去了一趟教堂。马车行到教堂附近，他遇见了一个老朋友。 王国前税务官，现任内政部官员，宫廷一等子爵特尼斯见到维克多的车驾，快步迎了上来。 “特尼斯.路德维希拜见兰德尔殿下！”他隔着侍卫，对着马车恭敬施礼，声音不大不小。 “请路德维希子爵上我的马车。” 特尼斯暗暗松了口气，举手整理衣装，向让路的兰德尔亲卫颔首致意，跨上了马车。 卡利港的教堂广场区人多眼杂，不是谈话的地方。车夫驱动重型挽马，拉着厢式马车朝军用港口缓缓驶去，特尼斯的扈从牵着坐骑远远地跟在后面。 车厢内，维克多对着略显拘谨的老朋友，调侃笑道：“特尼斯，你特意来堵我的？” 特尼斯的情绪明显放松，脸上泛起苦笑，诚实地说道：“殿下，我在卡利港等了您半个月，您的随从驱车接您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哦。”维克多淡淡地点了点头。 “特尼斯不敢耽误殿下的时间。” 子爵坐姿端正的说道：“我这次来找您，是有一件事情想请殿下代为打听，并施以援手。” “一个月前，有传言说，博瑞联合王国，彼得公爵的长子，雷蒙.彼得在出访黄昏森林防线的途中，遭遇一场袭击……雷蒙.彼得的卫队死伤惨重，雷蒙险些遇害，但还是成功挫败了袭击者的企图。袭击者的主谋被当场擒获，他的党羽尽数被杀。” 他顿了顿，涩声说道：“据传，袭击者的主谋是我们博瑞王国的大骑士，路德维希侯爵的长孙，雅各布.路德维希。” 维克多沉吟片刻，挑了下眉毛，问道：“传言？” 贵族的传言有两种，一是故意散播的谣言；另一种是故意透露的消息，属于非正式的沟通，告诉对方，赶紧想办法，私下里主动解决问题，否则就把问题摆到桌面上谈。 看出兰德尔殿眼中的疑问，特尼斯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恐怕是真的……雅各布曾经和博瑞王国的蜜雪儿.迪尔维尔小姐订立过婚约。蜜雪儿是月精灵血脉贵女，美貌出众，当时只有15岁。雅各布在艾尔王都与米雪儿会面，对她一见钟情。双方各自回去筹备婚事，谁知道，迪尔韦尔小姐在博瑞王国遭遇割喉者的刺杀，不幸罹难。她遇害时，刚满16岁，再有两个月就要嫁到路德维希侯爵府。”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斟酌说道：“当时有流言，迪尔维尔小姐被她的表兄，雷蒙.彼得派人刺杀……说是，雷蒙因爱成仇，出于嫉妒，谋杀了对他不理不睬的表妹。嗯，我们都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但雷蒙.彼得很快就被褫夺了家族继承权……未婚妻无辜被杀，却不能为她复仇，雅各布既愤怒，又伤心，便脱离了路德维希家族，化名戈弗雷，当了一名游侠。” “雷蒙.彼得出访苏斯王国的时候，雅各布恰好在黄昏森林附近活跃……他真的会刺杀雷蒙。” 手指轻叩车厢小桌，维克多目光深邃地问道：“有更具体的细节吗？” 特尼斯脸色有些发白，摇了摇头，说道：“雅各布是宫相大人的长孙，也是我妻子的堂弟。我和他自幼相识……消息传过来，我还没有和宫相大人见面，我想请殿下，先帮忙打听一下具体的消息。” 维克多没有直接表态，追问道：“既然雅各布是大骑士，那是谁抓了他？他现在又在谁的手上？” “嗯。”特尼斯清了清干涩的嗓子，回答道：“据说是苏斯王国的梅丁殿下亲自进入黄昏森林，抓获了雅各布。他现在梅丁家族关押，裁判所还没有介入。” 裁判所没有介入，刺杀贵族的雅各布.路德维希还有救；维克多出面打听情况，表示兰德尔殿下亲自过问这件事情，那就有的谈。 问题在于裁判所为什么没有介入？或者说，博瑞的彼得家族和苏斯的梅丁家族为什么瞒着裁判所，反而和岗比斯暗通款曲？ 光辉骑士团打算逐步抽调黄昏森林防线的圣殿军，苏斯北境大领主梅丁公爵的压力陡增。如果黄昏森林防线糜烂，苏斯王国的日子不好过，也要让博瑞联合王国难受。博瑞人造船木料、洗练药剂的原料、商道全都捏在苏斯人的手里，他们不得不派遣军队增援苏斯防线。另一方面，苏斯王国紧邻艾尔教国，黄昏森林的优质木料通过艾尔教国，可以运抵兰特帝国领菲斯湖畔。黄昏森林防线不失，博瑞王国才能同尼奥韦斯特家族合作，在菲斯湖畔建港造船，然后渡河南拓。 如果兰特帝国领没有渡河南拓的希望，尼奥韦斯特家族只能接受纳赫蒂加尔的提议，把目光投向东部联盟。那里是特里戈瓦尔家族、苏斯王国和博瑞王国共同经营的后花园。抵制尼奥韦斯特和纳赫蒂加尔进入东部联盟，符合裁判所、苏斯和博瑞的共同利益。 在这种情况下，博瑞王国的雷蒙.彼得和苏斯王国的席琳公主联姻。 岗比斯王国想霸占菲斯湖水域，绝不希望在菲斯湖看到博瑞人的舰队。同时，奥古斯特和尼奥韦斯特有血仇，更不愿意兰特帝国领踏足南方大陆。 所以，岗比斯是最有理由破坏博瑞和苏斯的联姻。如果雷蒙.彼得在梅丁公爵的地盘上被杀，就算博瑞人和苏斯人继续选择媾和，他们也要打很长时间的口水仗。这完全符合岗比斯拖延时间的需要。 雅各布.路德维希是奥古斯特家族血脉的大骑士，他为报私仇，刺杀雷蒙，在博瑞和苏斯看来，就是岗比斯暗中指使的。 最要命的是，假设这件事情一旦捅破了，纳赫蒂加尔会让尼奥韦斯特家族相信，岗比斯王国不允许兰特帝国领南拓的决心，甚至不惜牺牲一名高血脉的大骑士，破坏两大王国的联姻。尼奥韦斯特多半要改变策略，掉头东进。 执掌裁判所的特里戈瓦尔家族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他们选择装聋作哑，让梅丁公爵通过非正式渠道，同岗比斯人私下解决。 谋害贵族是大罪，雅各布被抓住了就非常被动。他身为奥古斯特家族的血脉，宫相路德维希侯爵的孙子，使得鸢堡特别被动。岗比斯的宫相直接向梅丁公爵求情，等同于承认雅各布刺杀雷蒙是鸢堡指使的，奥古斯特不仅丢面子，岗比斯还有让出利益。 鸢堡想来想起，想到了兰德尔殿下。 维克多看着挂在车厢壁上的鹰翼弓，感怀说道：“这把弓是苏斯王国的席琳公主为我打造的……” 特尼斯闻言顿时目瞪口呆，怔了半天，喃喃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路德维希侯爵一定是知道的。”维克多微微一笑，自嘲说道：“我的名声可不大好听，也在乎多顶一件绯闻。” 贵族惯用绯闻掩盖阴谋真相。雷蒙.彼得以嫉妒为名，派人杀害蜜雪儿。怎么？就不允许别人为爱复仇？大骑士雅各布.路德维希的份量不够，兰德尔殿下的份量够不够？兰德尔殿下因为嫉妒，派人刺杀你雷蒙，可不可以？ 席琳公主向维克多求爱被拒，名声受损。维克多出于嫉妒心，指使雅各布刺杀她的未婚夫，就变成了兰德尔殿下向席琳公主求爱被拒，席琳选择了雷蒙.彼得。席琳公主和雷蒙.彼得都有了面子，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路德维希侯爵老奸巨猾，让兰德尔殿下的好友特尼斯出面关说。可他不知道，雅各布袭杀雷蒙.彼得确实是维克多一手策划的。 第599章 灾难降临 十年前，温布尔顿小男爵被无名巫师暗杀，维克多由此怀疑自己的降临和巫师有关，和巫师背后的超凡存在有关。 查清那名巫师的根底，或许有机会抓到超凡存在的尾巴，但是谋害小男爵的巫师疑似遭遇巫术反噬，死在了黑堡镇某个旅馆的地下室。维克多当时还很弱小，生怕引起别人的怀疑，更怕触动超凡存在的注意力，一直没有派人调查巫师死亡事件的细节，线索似乎就这样中断了。 直到维克多在领地抓获了刺杀他的割喉者。据那名杀手交代，他奉雷蒙.彼得的命令，清除人类国度的月精灵贵族，至少有两位贵族死在他的匕首下，一个是贵女蜜雪儿，另一位是苏斯女王的情人。 贵族和平民身处两个世界，月精灵血脉贵族更是受到大贵族的重重保护，凶暴化的平民刺客怎么可能暗杀月精灵血脉贵族？就算得手了，如何逃脱？刺客一旦被抓获，主谋还能跑得掉吗？ 雷蒙对表妹的行踪了如指掌，他要杀蜜雪儿不困难，但会留下非常明显的痕迹；埃莱亚诺女王的情人受到重重保护，按道理，割喉者没有半点刺杀他的机会。可是，他偏偏杀掉了女王的情人，还能全身而退。这说明，割喉者的刺杀女王爱侣的行动是苏斯大领主暗中推动的，这可能是苏斯豪门对埃莱亚诺家族的一个警告，但也说明，雷蒙谋害月精灵贵族的企图已经被苏斯大贵族看在了眼里。 假面兄弟会同时为博瑞和苏斯贵族服务，割喉者在苏斯王国利用假面兄弟会的渠道，他暴露身份和目的并不奇怪。 彼得公爵被苏斯大领主警告，很快就查明了真相，果断处决雷蒙的贴身管家，剥夺他的家族继承权，将其流放到南风港，安排他参加渗透高根蛮族的军事行动，以此戴罪立功。 割喉者是个偏执的疯子，内心充满了对贵族的仇恨。雷蒙.彼得难道也是个疯子？如果他不是疯子，或者是受到了巫术的影响，才会做出如此疯狂且不计后果的蠢事。 断裂的线索又重新接上了。雷蒙.彼得进入了维克多的视线。 之后，雷蒙主持南风商会，打击温布尔顿商会在多铎王国的商业网络，他动用了假面兄弟会的力量。水银不仅缴获了血卫士的变色斗篷，还和神秘的巫师组织有了一次近距离的接触。 维克多有理由相信，巫师组织的老巢就在东部联盟，他们和裁判所有瓜葛，考虑到圣骑士猎杀巫师的因素，双方应该是一种圈养关系。手段诡秘的巫师不愿意当裁判所的圈中猪，他们有能力扶持一个贵族代理人。 苏斯王国未来的亲王雷蒙.彼得？是个不错的选择…… 维克多以前没有能力就算了，现在嘛，兰德尔殿下可以试着在雷蒙.彼得的身边安插一个眼线。 具体的方案是：陶德以游侠邓肯的身份投靠雅各布.路德维希，设法蛊惑他袭击巡视黄昏森林防线的彼得少爷；陶德为雅各布筹划刺杀行动，拉拢登石城的前任治安官瓦蒙，参与袭击雷蒙.彼得的行动，回报是瓦蒙的家族子弟得到雅各布.路德维希的青睐和帮助，刺杀成功便为他们缴纳赎罪金，帮他们摆脱罪囚的身份，从此加入岗比斯的王候家族。 瓦蒙就是水银挑选的暗子。 他因为金黎雀伯爵遇刺而获罪，被主君德韦米克侯爵剥夺家族姓氏和贵族身份，裁判所判他和他的家人及附庸，在昏黄森林防线服10年苦役，之后流放东部联盟。 纳尔森带领熊团夜袭霍拉.路德维希的时候，瓦蒙治安官抛下了霍拉，带领家族子弟先行突围。瓦蒙和他的家人为此承受了贵族最严厉的责罚，但至少没有沦为霍拉伯爵的牺牲品，暂时保全了家族子弟的性命。 水银对瓦蒙的评价是：自私、爱惜家人、有判断力、有决断力。 这样的人不会听信陶德的一面之辞，何况他们本身就没有深交。瓦蒙无法确定游侠戈弗雷就是雅各布.路德维希，陶德也不会把他引荐给雅各布。这本身就是水银布下的陷阱，雅各布、瓦伦和雷蒙全都在局中。 陶德根本没有直接鼓动雅各布刺杀雷蒙.彼得，这是最愚蠢的做法。水银只要制造一次致命的偶遇，挑起一场混乱的冲突，就不怕雅各布会放过杀害未婚妻的凶手。 雅各布事先毫不知情，陶德怎么可能把瓦伦引荐给他？瓦蒙没能见到事主，立刻知道这是个坑死他的陷阱。可是，从被陶德找上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瓦蒙不能向牧师举告，。因为他是个罪囚，说话毫无份量，可以任意踩踏，贵族身份救了他一次，救不了他第二次。他手里没有证据，刺杀行动尚未发生，污蔑诽谤一名高血脉的骑士贵族是死罪，所有只能按照水银的剧本走下去——假装答应参加刺杀行动，与陶德虚与委蛇，刺探伏击计划，在关键的时候反水，全力搭救遇险的彼得少爷。 搭救雷蒙失败，固然难逃一死，可如果成功，则有可能得到雷蒙.彼得的青睐。瓦伦不是个没见识的平民，他能做出有利自己的判断，也必然会抓住改变命运的机会。 协助陶德，刺杀雷蒙等于自寻死路这件事情暂且不提。只看双方的身份和阵营，一个是岗比斯的王侯子弟，雅各布.路德维希；另一个是博瑞大领主的长子，苏斯未来的亲王，雷蒙.彼得。瓦伦曾经协助雷蒙.彼得的南风商会，打击温布尔顿商会，因此得罪了温布尔顿女侯爵。有这层关系在，他投靠岗比斯的蓝黎雀家族绝不明智，温布尔顿女侯爵的敌意他可承受不住，反倒是雷蒙.彼得更容易接纳他。 瓦伦用屁股都知道该帮谁！ 然而，这一切全是水银替他选的。 精彩的还在后面，假设瓦蒙成功援助了雷蒙，得到对方的青睐，他绝不能告诉雷蒙真相，否则就是知情不报，意图不轨。他装作自己对刺杀计划全不知情，就算被人举告，也得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这就给水银留下了把柄。 当然，瓦伦最想灭口的还是陶德，可他的担心纯属多余，因为陶德非但不会举告他，还会想方设法地替他做掩饰，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慢慢炮制他。而雅各布根本就不认识他，也不可能把他拖下水。 事前不能告发，事后不能坦白，瓦伦应该能想到，自己被一股大势力盯上了，可他别无选择，只能跳进水银给他挖好的坑。 维克多看完巴罗尔呈报的方案，也是赞叹不已。保罗.兰德尔小小年纪，竟然有一肚子的阴谋诡计，把骑士瓦蒙玩弄于股掌之上，比起他的老师巴罗尔也更胜一筹。 实际上，这充分体现了组织和个人的巨大差距。水银掌握的信息，调动的人手，控制的资源是瓦蒙无法抗衡的，甚至高阶骑士雅各布、雷蒙.彼得都成了水银的目标和棋子。 不知不觉，水银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维克多不禁沾沾自喜，整个计划都是水银策划和执行，他只负责下达了命令，并没有插手过问。这段时间，他住在王室的度假庄园，从事心灵血脉秘法的研究，水银也联系不上他，渗透计划执行情况、中间发生的意外状况、水银牺牲了多少个炼金民兵、瓦蒙是死是活、有没有被雷蒙.彼得收留……这些事情，维克多现在也不清楚，其实他也不太在乎结果。 失败了还可以重来，水银现在有这种能力。 兰德尔殿下嘴角噙笑，心情似乎不错，特尼斯试着问道：“殿下，您看这件事情……” 目光转回特尼斯的脸上，维克多微笑说道：“我的朋友，你现在应当为自己考虑。” 特尼斯是维克多第一个认识的宫廷贵族，双方一直保持较为密切的联系，他甚至成为黄金团的一部分。结交兰德尔子爵，给特尼斯带来了一些助力。可随着维克多的身份地位日益尊隆，助力变成了特尼斯仕途上的阻力。最明显的变化是他被摄政王从税务厅调到了内政部，未婚妻由路德维希侯爵的孙女变成了堂孙女，她还是一名女骑士。 特尼斯原本应该先执掌王国税务厅，在最遭人恨的位置上熬几年资历，路德维希侯爵会帮孙女婿铺平上升的道路，内政大臣的位置就是为他准备的。将来，他披上宫相绶带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维克多晋升殿下，登上岗比斯守护者的王座，特尼斯的仕途也彻底结束了。 王国不止一个守护者，如果每个守护者都插手王国的内政，无异于挑战王族的血脉和权威，只会让王国从内部瓦解。所以，守护者们决定王国的发展方向，拥有最终决策权，但不能干涉国王的权利，也不能在宫廷培植党羽。 特尼斯的身上有兰德尔殿下的标签，他被鸢堡架空冷藏实属必然。 面对兰德尔殿下的关心，特尼斯内心黯然，却非常诚恳地说道“能为殿下效劳是我莫大的荣幸。”。 维克多摇头失笑道：“特尼斯，你一身学识，胸怀辅佐国王的理想抱负，只做我和鸢堡的联络官未免可惜……”顿了顿，话锋一转，又说道：“游侠戈弗雷和彼得家的雷蒙因为误会而发生冲突，戈弗雷失手被擒，他现在是雷蒙.彼得的俘虏，按惯例，他的家族有权利用赎金向彼得阁下换取戈弗雷的自由……就是不知道戈弗雷杀了彼得家族多少护卫，有没有骑士贵族死在他的手上？” 彼得家族死了多少人，需要多少抚恤，释放雅各布需要多少赎金都由彼得家族说了算。蓝黎雀家族传承千年，积攒的财富必然可观，但也不能任由彼得家族狮子大开口。说得直白点，雅各布值多少钱，总得有个限度，这个限度就要看中间人的情面有多大。 特尼斯眼睛一亮，恭敬说道：“殿下肯施以援手，我们路德维希家族必有心意奉上。” “我若出面斡旋，你的前途就真的没希望了。” 维克多摆手笑了笑，沉吟说道：“其实，我们岗比斯还有一位大贵族能够轻易解决路德维希的麻烦。” “.…..索菲娅.温布尔顿女侯爵。” 特尼斯满脸惊讶，旋即露出深思地神色。 维克多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思考，直接说道：“你先去求温布尔顿女侯爵帮忙，如果她不肯出面，我才出面也不迟。” 说完，他拉了下系铃铛的绳索，马车很快停了下来，侍从从外面拉开了车门。 “我的朋友，你现在可以回去找你的妻子商量了。” 特尼斯连忙施礼告退，安静地离开了马车。随从把马牵了过来，他却连续两次没能踩准马镫。 透过车窗，看见魂不守舍的特尼斯渐渐走远，维克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王国的守护者不干涉其他家族的内部事务，人马丘陵的兰德尔殿下当然也不能直接插手奥古斯特的宫廷事务。 维克多无意破坏王国守护者制度，但王国的税收和金融政策关系到黄金团的发展。他不仅要控制黄金团，还要让黄金团在人类国度通行无阻，就不能把政治愿望强烈的诸国王室也拉进来。强大的王室被排除在外，也就损害了诸王国的利益。他们会对黄金团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可想而知。 贸易税可以解决黄金团与各王室潜在的矛盾。事实上，随着农牧业和手工业的发展，贸易只会越来越发达。这么大的贸易行业，无论大家是否愿意，诸王国都要开征收贸易税。 没有人喜欢缴税，主张征收贸易税的人肯定要被打的满头包。威廉姆斯曾经想收取贸易税，却遭到采邑领主和封邑领主的全力抵制，最后不了了之。负责税务改革的主官更是结局凄惨，遭人构陷获罪，被摄政王发配到明斯克要塞，当一个小小的后勤官。 自上而下的路走不通，那就只能自下而上，把水给搅浑了。国王会采取非常手段，怂恿小领主乱收税，局势越乱越乱，乱到民怨沸腾，乱到神父跳脚，这时候，国王再出面收拾残局，推行税制改革。 以其让国王们瞎胡搞，不如把税制改革的主导权抓在手里，订立一个符合黄金团需要的、能向黄金开放金融服务领域的贸易税政策。 如果兰德尔殿下亲自干这件事情，一定会遭到鸢堡四大王侯和领主们的强烈反对，哪怕它对王室有利。其实，维克多也不愿意把所有的领主都得罪了，他不仅是王国守护者，还是金眼伯爵。 只有温布尔顿女侯爵不怕得罪人。温布尔顿侯爵府即将放弃商会的主导权，作为交换，索菲娅要带领温布尔顿家族挤进王国的权力中心。谁都不愿意接手的税制改革是一个非常好的突破口。索菲娅推行税制改革，鸢堡的四大王侯表面上要站在领主的一边，给她下绊子，背地里只会想方设法地促成此事。 征收贸易税符合王室的利益，四大王侯和王室实为一体。 不过，索菲娅缺一个合适的代言人。因为她自身是高阶女骑士。从来没有高阶骑士担任王国政务大臣的先例，军事大臣不算，那个职位一直由奥古斯特王族的核心成员执掌。 特尼斯.路德维希子爵是维克多能想到的最佳人选。他本身是路德维希家族的成员，娶了路德维希家的女骑士，继承人也姓路德维希。他肯投效温布尔顿侯爵府，主持税制改革，固然要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可税改一旦成功，四大王侯家族可以接受特尼斯担任王国财政大臣的职务。 如果换作其他家族的学者，税制改革成功的前夕，就是他倒台之时。 最重要的一点，特尼斯已经是黄金团的一员，他自己懵然不知罢了。 把特尼斯推上财政大臣的位子，也不枉他和我认识一场……维克多志得意满，踱下马车，眺望波光粼粼的巴塞湖。 突然间，一艘无帆小船引起了维克多的注意。 它长约17米，宽4米，采用尖底构型，船侧有三对长桨，应该是以船桨为驱动装置。不过，它的船桨深入水下，根本没有前后划动，而是在做半旋转运动，航行速度居然只比划桨稍慢一些。船首部站着一个曼妙修长的身影，她身穿女式学者长袍，白金色的发辫搭在胸前，挺拔秀气的鼻子上还架着一副水晶眼镜，姿容秀丽，气质婉约，充满知性美感。 可不正是罗兰长公主吗？ 维克多看着那艘奇怪的小船，心痒难耐，带着卡里古拉，快步走上码头，向守卫要了一艘小渔船。 “阿卡，你去划桨，我来掌舵。” 卡里古拉憨笑着坐下，卖力划桨，维克多拉起船帆，鼓动气流，吹满风帆，小渔船在水面上划出一道白线，飞快地朝罗兰的船驶去。 罗兰也看到了维克多，她回头吩咐了一句，那艘船居然开始加速逃跑，明显不让维克多靠近。 维克多号称风之子，他唤起的狂风吹不动大船，驱使小渔船还是没问题的。罗兰的逃跑的举动，让傻大个玩心大起，操弄船桨与水流相合，普普通通的小渔船硬是被两位超凡者开成了快艇，不一会，就追上了罗兰。 “你追我干什么？！”长公主站在船头，叉腰跺脚，对着维克多娇声叱道。 维克多抚胸施礼，笑着说道：“看见最美丽的长公主，忍不住追过来问候……殿下，我能上来吗？” 罗兰对维克多的回答非常满意，嘴角翘起一个开心的弧度，颔首道：“上来吧。” 维克多和卡里古拉跳上船头甲板，立刻观察这艘船的驱动装置。它没有底舱甲板，整个舱室都暴露在维克多的眼前。16名水手坐在下面，两两一组，左右各三组，船尾两组，他们踩着脚踏轮，轮子的连杆带动船桨旋转。 “这是……这是船橹？！”维克多瞪大双眼，惊讶出声。 “嗯，本公主发明的！” 罗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看见侏儒洛林正吃力地往船首甲板上爬，便又补充了一句，“洛林是我的助手，他出了一点力……” “……只有一点点。”她伸出右手，掐着小拇指的指尖，强调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卡里古拉见到熟人，弯腰将又蹦又跳的侏儒从底舱拎到眼前，傻笑着和他打招呼：“小矮子。” 望着卡里古拉的一双牛眼，洛林沉默片刻，轻声招呼道：“嗨，阿卡，见到你真高兴……今天的天气好，阳光明媚，气温不能不热，风不大不小，适合钓鱼……阿卡，你会钓鱼吗？摇头表现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你能把我放到甲板上吗？轻轻地，就像放一个婴儿，对，就是这样，做的好……你这个傻大个。我洛林大爷用智慧打败了一个愚蠢的巨人！” 狠狠地踢了卡里古拉一脚，侏儒闪到罗兰背后，探出脑袋，大声说道：“最美丽的，最智慧的，最勇敢的，最高贵的长公主殿下，您最最忠实的仆人今天狠狠地教训了一个巨人，这份荣耀属于您！” “干得漂亮，洛林。”公主肯定了侏儒的成就。 卡里古拉困惑地四处张望，低头看了看朝他做鬼脸的侏儒，对维克多说道：“主人，小矮子骗人，这里没有巨人。” “.…..阿卡，你对洛林大师来说，确实高大了一些。你还是坐到底舱吧。” 维克多低头向侏儒问道：“洛林阁下，这些橹是你发明的？” “是我的发明的！” “是公主殿下发明的！” 洛林跳出来，挥舞手臂，解释道：“对，对，对，是罗兰公主发明的，我很荣幸公主殿下接受了洛林一点微不足道的建言。” “什么样的建言，能让公主殿下接受？”维克多一脸好奇地问道。 “明轮船又笨又蠢，不知道是哪个傻瓜发明的。”工匠大师洛林不屑说道：“轮子笨重，水手踩起来费力；结构复杂容易损坏，还不好修复；一半在水面，一半在水下，增加阻力，影响船舶航行的稳定；体积太大，靠港的时候会发生碰撞事故……美丽的公主殿下感叹，明轮船为什么不能像鱼一样灵巧？洛林向公主建言，把笨重的轮子改成鱼鳍和鱼尾。公主殿下，接受了洛林微不足道的建言，用船舷的长橹代替鱼鳍，船尾的长橹代替鱼尾，发明了飞鱼船。” 维克多两眼放光，惊喜说道：“对啊！船舷两侧和尾部设长橹，长橹深入水下，涉水面积小，不受风浪的影响，阻力也小了，水手脚踏转轮让连杆带动船橹在水下做半螺旋运动，如同鱼鳍鱼尾，推进效率比明轮更高，便于在航行中修复，哪怕脚踏轮坏了，水手能直接摇橹，非常适合在内河内湖航行……我不得不承认，飞鱼船比明轮船更优秀。洛林阁下，干得漂亮。” “这是公主殿下的发明，我只是提了一点小小的建议。”洛林纠正维克多错误言论。 维克多笑道：“阁下的小小建言对王国有大帮助，当然，这都是公主殿下的功劳……不过，你可以考虑一下，让两翼的脚踏轮联动，这样的话，长橹在水下的运动就不会互相干扰，而是协调一致。” “联动？联动！联动……我想想，我想想……我看看。”侏儒噗通一下，跳进底舱，开始观察脚踏轮和连杆的结构。 “维克多，你好像不生气？”罗兰看了看全神贯注的智慧侏儒，好奇问道。洛林说明轮船的发明者是傻瓜，她一直在偷笑。 维克多微笑摇头：“没有无数个走在前面的蠢蛋，就不会有后面的伟大发明家，至少明轮船的脚踏轮和连杆结构还是有价值的。” 罗兰张了张嘴，一时无语，便耸了下肩膀。 这时，卡利港的方向突然传来急促警钟声，两人齐齐回头眺望，看见港口教堂的烽火台被点燃，滚滚浓烟冉冉升起，是触目惊心的红色，犹如鲜血在燃烧！ “教会红烟！守护誓言！” 岗比斯的长公主不禁色变，转头向湖岸左侧的远山望去。碧绿的眼眸中映出另一道醒目的红烟。 “北边传过来的，难道是撒桑帝国出事了？不会是教会的烽火使者点错烽火了吧？不会的，红烽火需要牧首批准，解封秘制油料……完了，完了，我好兴奋啊！”罗兰捧着酡红的脸颊，激动地说道。 红色烽火代表整个人类国度危机。教会一旦点燃红烽火，人类国度的骑士必须遵守古老的守护誓言，整军备战，千里赴援。教会上一次点燃红烽火，还是三千年前，食人魔国王攻破人类帝国的首都。 三千年难得一遇的事情给罗兰撞上了，她情不自禁地生出英雄向往的情怀。身边的风、火两系元素扰动突然平息沉默，一股深沉的气息向四周弥漫，空气和水面的波纹都凝固了。罗兰扭头一看，只见维克多暗金的眼眸闪耀流光，如雾如虹，顺着他的眼角向上飘散。 “你……你，你这是哭了，还是心灵血脉秘法的新天赋？”罗兰张口结舌的问道。这明明是虚空水元素、虚空风元素的具现，可她在维克多的身上完全感应不到任何元素扰动。但那股庞大而深沉的气息如同实质……风平浪静！ 难道是虚空火元素的特殊具现？ 维克多的声音仿佛来自深渊的寒风，空洞幽冷，彻骨生寒。 “我一直在……他娘的，就像当初的蚁灾，我还没有准备好……掉头回港，我们回王都。” “整军备战！” 第600章 虚惊一场？ 维克多白手起家，一步一个脚印，从弱小走向强大，仅用十年的时间就登上了守护者的王座。他开创兰德尔家族、建立黄金团、发展新农牧、推行佃户制、发明了心灵血脉秘法，种种举措又推动了人马丘陵、岗比斯王国，乃至人类国度的变革。 他获得了巨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以至于忽略了这一切的初衷——引导人类国度的发展，提升人类国度的力量，共同对抗可能出现的强敌。 维克多降临之初就知道这里并非一个和平的世界。元素海用不断地演化、完善世界法则，世界法则不断地编织、扩充物质世界，宽阔无垠的物质世界意味着智慧物种的生存空间不像地球那样存在极限，没有极限的生存空间代表智慧种之间的竞争是不变的主题。但岗比斯王国是人类国度的大后方，除了一场席卷人马丘陵的蚁潮，维克多没有经历过残酷的种族战争。直到光辉教会点燃了红色烽烟，几乎被遗忘的紧迫感才再次占据他的心灵。 无论如何，战争的号角已然吹响，不管维克多的集权制和大军团战略有没有准备好，他都要打一场猝不及防的保卫战争，以守护者的名义，以人类领主的名义，以封臣制的名义。 警钟长鸣，烽烟四起，没有人类王国可以回避铁与血的考验！ 红烟之下，岗比斯的王都就像一口煮沸的大锅，一匹匹快马冲出城门，向四面八方奔去；一个个信使从四面八方冲进王都；鸦塔的上方，红眼信鸦盘旋鸣叫；全副武装的治安士兵进入市场，禁止一切贸易，封存所有货物；街道上到处都是手持兵器，行色匆匆的男人，父母送别儿子，妻子惜别丈夫，子女追逐父亲的背影，哭喊声伴随兵甲碰撞的铿锵。 布利诺尔城一片混乱，岗比斯一片混乱，人类国度一片混乱。 混乱？不！ 人类国度已经进入了全面战争的状态，所有的人类战士都在做一件事情：拿起最趁手的兵器，携带三天的干粮，向自己的主人报到。 士兵的主人找自己的领主。 领主前往宗主的议事大厅。 乔舒亚家的深水城议事厅、契布曼家的铜城议事厅、威灵顿家族的维斯托克议事厅、尼姆家族的奥吉布瓦议事厅、约克家族的金水城议事厅开始筹备粮草，整肃军队，等候爱德华.奥古斯特国王的战争召唤。 爱德华在等待王国四大守护者的最终决策。 岗比斯的四位守护者也在等，他们在布利诺尔大教堂等候教会传来的第一手情报。 烽火传讯的速度比信鸦飞行要快的多。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布利诺尔大教堂的塞恩大主教也不清楚，他按照教典的规定，要求岗比斯的守护者遵守古老的骑士誓言，颁布王国战争令，做好战争准备，无论前方有没有消息传过来，一个月之内，岗比斯王国的第一支军队必须开拔，奔赴遥远的撒桑帝国，为人类而战。 其实，前线情报不明，最着急的就是塞恩大主教。红烽火是教会最高级别的战争警告，只有坐镇撒桑帝国的佛利德斯牧首才有权力点燃红烽火。他下令点燃红烽火，代表撒桑帝国情况危急，光辉骑士团和圣殿军已经失去了局势的掌控。 撒桑帝国不仅是人类抵御荒野兽人的前线，还拥有人类国度最后一块红土地。撒桑帝国的防线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岗比斯距离撒桑帝国还隔着沃顿大草原和多铎王国，有这么大的战略缓冲区，岗比斯的领主出兵援助的积极性，着实令人担忧。 前线的战况不明，岗比斯即便在一个月内派出第一支援军，那也是侦查性质的斥候部队，等岗比斯探明情况，调遣大军，千里赴援，说不定撒桑帝国的局面已经糜烂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塞恩大主教忧心忡忡，彻夜难眠，然而情报传递需要时间，他除了向至高主祈祷，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候教廷的特使。 教会的反应比人们预想中的还要快，三天后，教廷特使进入了布利诺尔大教堂，他竟然是刚离开岗比斯不久的塔莫尔牧首。 连续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跋涉数千公里，塔莫尔的眼睛依然明亮有神，头发梳理地一丝不苟，衣装熨帖得体，只是他的脸上没了标志性的亲切笑容，表情格外的凝重严肃，见到爱德华.奥古斯特国王，第一句话是： “陛下，布利诺尔大教堂点燃了红色烽火，岗比斯王国的骑士和贵族是否遵守家族先辈、王国的开创者在这里，向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立下的守护誓言？” 爱德华小脸紧绷，抽出王国守护者之剑，半跪在祈祷台的圣光柱前，郑重说道：“岗比斯的国王、贵族、领主、封臣从未忘记先辈们立下的神圣誓言，保护是我们的责任，保护是我们的权力，当红色烽火燃起，岗比斯的国王、贵族、领主、封臣将为守护人类国度而战！” “愿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庇佑岗比斯王国，圣光与您同在，高贵而忠诚的岗比斯之王。”教堂内的神职们齐声吟诵，虔诚地在胸前虚画圣徽。 煌煌圣光洒满大厅，烘托出神圣庄严的氛围。 牧首的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扶起爱德华，颔首赞扬道：“陛下，您不愧为奥古斯特的子孙，岗比斯的君主。” 爱德华将王国守护者之剑插回剑鞘，眨了下眼睛，兴奋地说道：“我亲自带……哎吆……” 一只纤手拧住他的耳朵，罗兰把小国王拽到旁边，似笑非笑地道：“小家伙，你要亲自带什么？” “哎呀，疼……罗兰，放开我！我是岗比斯的国王，我已经成年了。”爱德华抱着罗兰的胳膊，大声嚷嚷。 “你就算踏足骑士的巅峰领域，你也是我弟弟。”罗兰笑嘻嘻地说道，然后抬脚踢在爱德华的屁股上，不轻不重的力道刚好把他送到了后面。 戈隆侯爵干咳一声，向旁边的内务府副总管吩咐道：“福尔特伯爵，请带国王回鸢堡。” 大地骑士点点头，夹着爱德华的胳膊，朝教堂外走去，边走还边说：“陛下，您现在没有子嗣，王国先辈立下守护誓言，但教会也有一项条款，没有继承人的国王，不需要亲自领军远征。” 塔莫尔牧首不由暗暗叹气，教会和骑士确实有约定，未诞下子嗣的国王无需领兵出征，他也没有鼓动小国王的意图，但岗比斯的高阶骑士当着他的面强调这项古老的约定，可见岗比斯对于这场全面战争的态度。 有所保留，并不积极！ 西尔维娅眼眸一转，开口问道：“牧首阁下，敌人是谁？” 塔莫尔定了定神，苦涩说道：“是半人马。” “半人马？只是半人马？” 兰德尔殿下惊讶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大家都奇怪地看着他。 半人马入侵值得……高兴吗？ 维克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了口气的同时，强压惊喜，表情困惑地补救道：“我想说，怎么会是半人马？三年多以前，光辉骑士团还在布利诺尔教堂，向岗比斯的民众展示传奇大人马奥罗加尔的首级……毗邻撒桑帝国防线的半人马部族已经被光辉骑士团和撒桑领主联手击溃了，它们怎么又冒了出来？甚至让佛利德斯牧首不得不点燃红烟烽火。”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塔莫尔牧首的身上。 塔莫尔缓缓摇头，沉声说道：“现在没人能给出准确无误的解释，所以情况才特别危急。” “撒桑帝国的东部防线原本有七个大型半人马部族，其中以奥罗加尔的黑蹄部族最为强大，黑蹄有统一另外六个半人马部族的野心。光辉骑士团和撒桑领主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打败了黑蹄半人马，迫使它们向更遥远的东方迁徙。图尔南斯联手特斯蒂尔和佛利德斯牧首，斩杀了传奇大人马，其他六个半人马部族为了抢夺黑蹄部族的领地，开始互相攻伐。腓特烈皇帝和撒桑领主们乘机把帝国的东境防线东移，开辟了17万平方公里的领土……” 黑蹄半人马迁徙之后，实际上，是撒桑帝国同其他六个半人马部族瓜分它们的领地，半人马部族相互攻伐，而撒桑领主团结一致。人类军队的主力向东挺进，构建一道防线，任何一个半人马部族试图向西进攻，都会碰上人类联军的防线。单独一支半人马部族绝不是撒桑领主和光辉骑士团的对手，它们在人类军队的面前碰的头破血流，便选择回撤，与其他半人马部族抢夺地盘。 应该说，撒桑帝国缓缓推进的策略非常实用。假设他们全力出击，势必压迫六大半人马部族联手对抗人类军队。这样的话，人类联军又反过来被半人马打的抱头鼠窜。撒桑帝国和光辉骑士团缓缓推进，步步为营，对半人马袭击者采取防御歼灭的策略，但不追击逃跑的半人马。人类联军释放的压力不足以让一盘散沙的半人马部族拧成一股绳，却能够威慑单独一支半人马部落，那些靠近人类防线的半人马袭击者处于腹背受敌的困境，它们掉头同其他半人马部族交锋，人类防线的东侧就形成了一个空白的缓冲带。半人马与半人马之间发生内耗，撒桑帝国则迁徙流民，安置佃户，修建营垒，稳固防线，开辟农田，组织生产。久而久之，双方的整体实力此消彼长，形成温水煮青蛙的效应。 然而，大约在一年半以前，事情发生了变化。六大半人马部族的袭击者逐个退出了黑蹄部族的原领地，似乎把那片广袤的红土地拱手让给了人类。 “这很不正常！” 塔莫尔牧首说道：“半人马突然放弃黑蹄部族的原领地，引起了腓特烈和特斯蒂尔的警觉，他们派出大量斥候，深入北部荒野，侦查那六个半人马部族的动向……结果却出人意料，半人马部族撤的很干脆，它们的领地只有老弱妇孺留守，精壮的半人马战士带着奴隶全部赶往更东边。撒桑帝国的军队轻而易举就能摧毁它们的老巢，但联军没有这么做……” 半人马部族的主力向更东边集结，说明那个方向有强敌入侵，能够威胁到它们的家园。传奇大人马奥罗加尔曾经就让六个半人部族联手对抗，这是否意味着，东边又来了一个传奇阶的兽人之王？如果人类联军摧毁半人马的老巢，它们失去了家园，便会投降入侵者，把仇恨的矛头转向人类，。 半人马的野战能力举世无双，六个半人马部族至少能拖延对手十几年的时间。 撒桑帝国最好的选择是让半人马们和敌人纠缠鏖战，消耗双方的实力，自己则抓紧时间消化新开拓的土地，修建更多的城堡，培养更多的战士。 没有半人马袭击者的威胁，撒桑帝国开拓新土地的速度骤然加快。撒桑帝国的领主们又向开拓领迁徙了20万自由民，把他们统统转为佃户，争取十年之内，构建一套稳固的防御体系和生产体系。 但是，半人马没给撒桑帝国重铸防线的时间，或者说，半人马的撤离原本就是针对人类联军的圈套。 “十几天前，数十万半人马战士突袭撒桑帝国的新防线。帝国斥候提前发出了警报，但半人马来的太凶猛，开拓领几十万佃户根本跑不过四条腿的人马。为了掩护民众撤退，光辉骑士团和帝国联军固守还没有完善的防线，试图拖住半人马战士。” 塔莫尔顿了顿，表情沉重地说道：“谁也没想到，半人马围而不攻，把联军主力困在三座新城。它们没有追击撤退的民众……7天前，半人马部族的奴仆军赶到新防线，地精、豺狼人、熊怪、食人魔、狗头人直接越过防线，进入开拓领的腹地。圣殿军和撒桑领主的主力军团被半人马部族的主力困在城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计其数的兽人怪物进入撒桑帝国境内。” “三天前，拱卫撒桑帝都的军镇附近发现了豺狼人的踪迹，佛利德斯牧首下令点燃了红烽火。” 祈祷大厅顿时一片静寂，气氛变得极其压抑。隔了一会，戈隆侯爵沉声问道：“也就是说撒桑帝国和前线的主力军团被隔开了，帝国的黄金骑士和光辉骑士团也全都被困在新防线？” 塔莫尔默默地点了点头。 摄政王威廉姆斯.奥古斯特追问道：“多少人被半人马的主力困在前方？” “6万圣殿军，18万撒桑骑兵，光辉骑士团的主力，9位黄金骑士……撒桑的高阶骑士和骑士基本上都困守新城，后方主要是撒桑帝国的女骑士……” 威廉姆斯以拳击掌，闷闷地问道：“旧防线已经没有士兵了，是吗？” 塔莫尔苦笑说道：“有士兵……他们缺少武器和装备，总不能赤手空拳同兽人怪物战斗吧……” “哈，撒桑人把开拓领的补给统统留给了兽人，军队主力被困在前线，帝国腹地防守空虚？甚至连奴隶兽人都应付不了了？”威廉姆斯嗤笑一声，神情讥讽地说道。 塔莫尔沉默片刻，开口辩解道：“现在责备前线的指挥官也于事无补，谁能想到半人马也能团结起来，耍阴谋诡计？半人马的机动性远超人类骑兵，它们全力突袭，普通民众根本来不及反应。在当时的情况下，特斯蒂尔大团长没有更好的选择，总不能把军队拉出来，和几十万半人马战士打野战吧？” “特斯蒂尔和腓特烈的补给线被切断了……” 罗兰幽幽叹息，抬头问道：“他们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塔莫尔抿了下嘴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十二个月……不超过十二个月。” 维克多忍不住问道：“有多少怪物涌入撒桑帝国的腹地？” “不计其数……没法统计，它们全都散开了，甚至紧靠沃顿大草原的铜戟城也发现了大股地精。” 塔莫尔无奈地摇了摇头，补充说道：“一个大型半人马部族至少要奴役20多万头怪物，六个半人马部族的奴仆军不会少于一百万。” 一百万头怪物就算伸着脖子给撒桑的女骑士杀，也要杀一、两年。何况，它们当中不乏直觉敏锐的凶暴怪物，骑士想追杀凶暴兽人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这一百万只怪物，就是一百万张嘴，它们和人争食，还吃人，严重破坏撒桑帝国的生产和运输活动。半人马驱使地精奴隶，掠夺撒桑的粮食，补充那些围困人类联军的半人马战士。人类联军的补给线被切断，半人马和兽人联军从撒桑帝国夺取补给。光辉骑士团、圣殿军和撒桑帝国的主力军团确实到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难怪佛利德斯牧首要点燃红烽火。如果撒桑帝国的人类联军被半人马重创，甚至歼灭，其后果不堪设想。 西尔维娅目光深邃，一字一句地问出维克多率先提出的问题： “只是半人马吗？” 同样的问题，不同的意味。 半人马天性狂野，能征善战，它们遇到强敌，打不过也能跑的赢。其他兽人部落想要同时征服六个半人马部族，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奥罗加尔有这个潜力，但它还没来得及统一周围的半人马部族就被人类强者联手斩杀。 历史上，有两个大名鼎鼎的兽人之王征服过半人马部族。 传奇食人魔国王——破城者伏尔甘！ 另一个是，黄金时代的终结者，白猿驯服者——地精之王格里尔斯。 它们一个摧毁了一个人类帝国，一个导致骑士黄金时代的落幕。无论哪种情况，都称得上是人类国度的灾难。 假设，北部荒野没有诞生新的兽人之王，塔莫尔牧首何必骑着角狼，千里迢迢跑到布利诺尔大教堂，亲自和岗比斯的守护者会面？他用信鸦传讯只会更加快捷。 塔莫尔牧首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现在不能确定，半人马背后有没有一个兽人之王。如果有兽人之王，那半人马的围攻只是它对人类国度的第一次试探。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找到它，再杀死它。” “图尔南斯就在前线，纳赫蒂加尔陛下不能离开教皇，但尼奥韦斯特陛下已经允诺，率领独角兽骑士团支援撒桑帝国。教宗已经带领圣堂武士赶往铜戟城……只要找到兽人之王，克莱门特冕下将施展大预言术。” 塔莫尔向西尔维娅郑重施礼，诚恳说道：“殿下，请您遵守古老的守护誓言，前往撒桑帝国，出手诛杀兽人之王。” 维克多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还没等他开口，威廉姆斯抢先说道：“牧首大人，岗比斯有四位殿下，谁去谁留守，我们立刻举行守护者会议，很快就会有结果。”他顿了顿，补充道：“三天。三天内，岗比斯各大家族的守护者们都会赶到王都，我们将拿出支援方案。我保证，一个月内，岗比斯的第一支精锐开拔，前往撒桑帝国。” 塔莫尔点点头，言简意赅地说道：“尽快。” 双方相互致礼，岗比斯的殿下们转身离开布利诺尔大教堂。维克多还没迈下台阶，红衣主教塞恩就追了上来。 “兰德尔殿下请留步。” 他把维克多引到一旁，低声说道：“殿下，塔莫尔老师刚刚告诉我，佛利德斯牧首还没有下令调查，撒桑帝国开拓领到底有多少佃户平民死于非命……但修道院长老团已经有人准备发起弹劾克莱门特教宗的动议。” 暗金异色的瞳孔瞬间收缩，维克多轻轻点头，一言不发地转声朝西尔维娅等人走去。 第601章 疑点重重 “撒桑帝国的东边有7个大型半人马部族，既然它们已经联合起来，向撒桑帝国发起全面进攻，我们可以把它们统称为西帕顿人马汗国。因为，它们整体位于北部荒野的西侧，与撒桑帝国毗邻，境内有帕里格顿河一段。简称西顿汗国。” 鸢堡，军事大厅，守护者们围在一张大桌子面前，听取军务部的军情分析。 桌面上铺着一张刻画简易的大地图。负责讲解的大骑士有着和戈隆侯爵同样的棕发，五官深刻如同雕塑，气质英武，声音洪亮。他是戈隆侯爵与英格尼瑞.奥古斯特公主的独子，王国军务部副主官，荣耀骑士团的副团长，温格尔.奥古斯特伯爵。 温格尔手持细棍，在大地图上划出一片区域，点了点，说道：“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西顿汗国的势力范围与撒桑帝国大致相当，综合国力远远比不上撒桑，但她的军事动员能力是撒桑帝国好几倍……兽人天生强壮，半人马全民皆兵，雄性人马战士擅长使用投矛，可以用重型黑曜石投矛命中280米以内的目标，雌性人马都是出色的弓骑兵，它们平时就负责看管兽人奴隶，能够镇压奴隶的叛乱。除去不能战斗的老弱幼崽，西顿汗国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一次动员40万雄性和雌性人马战士，再加上它们的奴役的仆从军，军队的规模至少在100万以上。” “不过，西顿汗国的战争潜力和撒桑帝国差了一大截。” 温格尔顿了顿，抬起头说道：“怪物学上说，半人马体型怪异，自主生产能力及差，它们非常依赖地精和狗头人奴隶。一个成年的半人马战士需要15个地精供养。地精和狗头人奴隶对于西顿半人马至关重要。如果地精仆从军折损的太多，西顿汗国的衰落不可避免。实际上，兽人的物料储存水平和运输效率十分低下，它们补给能力不足以支撑一场全面动员战争。” “除非迫不得已！” “撒桑帝国和光辉骑士团的联军被困在前线，他们的物资储备可以坚持12月。我怀疑西顿汗国的半人马主力能不能坚持12个月的围困。”温格的进一步解释道：“西顿汗国的兽人奴隶倾巢而出，后方的生产肯定受到严重影响，就算它们深入撒桑境内，掠夺人类物资，补充前线半人马战士。可是，兽人奴隶的组织性非常差，战争僵持的时间越久，逃散的兽人奴隶就越多，前线的补给就越困难。西顿汗国的半人马坚持不了长达12个月围困，当它们分兵觅食，并聚拢奴隶，就是帝国联军反击的时刻。” “我和我的同僚完全看不到西顿汗国的胜算在哪？全面战争根本适合半人马这个种族，它们的高机动性和突袭优势完全没有发挥出来。”温格尔困惑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有一点确定无疑，撒桑帝国会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而西顿汗国失去了大量奴仆，距离衰亡也不远了。” “西顿汗国采取两败惧伤的打法根本是自寻死路。半人马这么做，应该是被逼迫的……或者说，西顿汗国的半人马已经沦为兽人之王的奴仆，不得不充当兽人大军入侵人类国度的先锋。” 温格尔最后总结道：“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我们的判断和佛利德斯牧首一致，西顿汗国的半人马只是针对人类国度的第一波攻击，它们的背后还有兽人王的大军。”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相信西顿半人马被某个兽人王征服，否则佛利德斯不会发出最高级别的红烽火警报。 威廉姆斯拍了下桌子，讥讽说道：“光辉骑士团展示奥罗加尔的首级还真是讽刺！如果传奇大人马还活着，西顿汗国的人马不至于才抵抗一年，就投降了新主人。”他顿了顿，收敛嘲讽表情，正色问道：“并非所有的传奇兽人都能成为兽人之王，而半人马是最难驯服的兽人种族。西顿汗国的半人马战士跑到领地的最东边，抵抗人类猜测的入侵者，居然只坚持了一年不到就投降了新主人，而且还能保持完整的军力，向人类的防线发动自残式的攻击……你们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那些半人马到底有没有抵抗所谓的入侵者？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兽人之王？” 摄政王问出了盘旋在众人心头的疑惑，大家都默不作声，隔了片刻，戈隆侯爵开口说道：“或许有兽人王，或许没有，但我们不能把人类国度的命运放在赌桌上，去赌没有兽人王。” “如果有兽人王，便是最糟糕的结果。它能兵不血刃，在一年内，降服生性狂野的半人马，还能促使它们向撒桑帝国发起一场近乎自杀式的全面进攻……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不用细说，大家都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假设没有兽人之王，那至西顿汗国的东侧至少有一个传奇阶的兽人大族长。” 戈隆侯爵从儿子的手中接过细木棍，点在地图上撒桑帝国的东侧，继续向东移，说道：“西顿汗国的半人马，以及它们东边的邻居都位于北部荒野的西陲。这个位置对于兽人来说，并不理想。强大的兽人部族应该占据北部荒野的中央区域，那里不仅富饶，还远离人类国度的威胁。” “如果奥罗加尔还活着，并且统一了西顿汗国的半人马部族。它会怎么做？” 温格尔回答道：“奥罗加尔会率领人马大军向东进发，击败沿途的兽人部族，奴役它们，直至抵达北部荒野的中心区域，登上兽人之王的宝座。” 戈隆点点头，细木棒重新回到撒桑帝国的防线上，说道：“在它们东征之前，必须先把后背的威胁解决掉，来自撒桑帝国的威胁。这就是为什么，光辉骑士团要击溃黑蹄部族，斩杀大人马奥罗加尔。西顿汗国东侧的兽人大族长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只不过它们的威胁来自西顿汗国的半人马。” 威廉姆斯颔首道：“戈隆殿下的猜测成立的话，那么，传奇兽人大族长会要求西顿汗国的半人马进攻撒桑帝国的防线，让它们两败惧伤，无力威胁自己的老巢。否则，它就会先征服西顿汗国。西顿人马要么被狠揍一顿，变成奴隶，再进攻撒桑帝国；要么先进攻撒桑帝国的防线，瓦解来自后方的威胁，免于被兽人族长奴役的命运。” “也就是说，撒桑帝国把入侵腹地的兽人怪物清理一遍，重新接上联军的补给线，西顿半人马会选择撤回老巢，和人类联军打野战。” 摄政王笑了笑，神情轻松地说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你们为什么要用人类的观点去揣摩愚蠢兽人的想法？”罗兰公主半趴在桌子上，看着地图，声音轻飘飘地说道：“也许，西顿半人马以为自己能赢……在我看来，它们的进攻策略简直高明的可怕。它们先撤离黑蹄部族的领地，诱使人类联军放弃稳步推进的蚕食战法，从后方调集大量的物资、人口，抓紧时间构建新防线，导致固有防线守备空虚。然后，趁人类军队立足未稳，集中力量，对人类的开拓领展开千里突袭，杀帝国联军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它们面对特斯蒂尔的诱饵，居然也能克制猎杀欲望，没有追击朝大后方逃窜的佃户平民，反而把人类军队分别困在三座新城，让特斯蒂尔诱敌深入，断其后路的意图彻底破灭……” 光辉骑士团和撒桑帝国的主力骑兵为了掩护佃户和平民撤退，选择固守未完善的防线，以至于被半人马大军困在新城，切断的补给线。这是经过教会粉饰的说辞。 战争的残酷性不止针对敌人，也针对自身。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人类联军的主力都被消灭了，佃户平民又能跑到哪里去？ 高阶骑士一旦理性起来，近乎冷酷。特斯蒂尔大团长和腓特烈皇帝非常清楚，绝不能同数十万半人马打运动歼灭战。他们以佃户平民为诱饵，试图让半人马大军分散追击，孤军深入撒桑帝国的腹地。开拓领后方的旧防线虽然守备力量空虚，缺少弓箭弩矢，但防御体系完整，要塞、城堡、营垒、岗哨以道路相连，形成一套立体的防御网络。半人马不会爬墙，不会上梯，它们千里突袭连补给都没有带足，本身的传令系统又十分混乱，一旦陷入人类的防御网络，很容易被从后方掩杀过来战兽骑兵分割包围，逐个击破。旧防线的守备士兵军械不足，人数有限，他们无法策应光辉骑士团和战兽骑兵的军事行动，但开门、关门的能力还有的。撒桑帝国的主力骑兵接管这些防御工事，那整个防御网络都被激活了，能够协助战兽骑兵绞杀四处流窜的半人马袭击者。到了这个时候，缺少补给的半人马大军想撤走都难，就算不被人类全歼，也必将受重创。 可是，酷爱追猎的半人马面对手无寸铁，仓惶逃窜的佃户平民居然没有上当！？ 这还是性情狂野，桀骜不驯的半人马吗？ “半人马没有中计，把人类联军的主力困在三座新城，而且还不止如此！” 罗兰扬声说道：“我们以为西顿人马会召集地精奴仆，建立补给线，协助围困人类联军。但它们做法又让人大吃一惊。它们牵制人类联军的主力，驱使百万兽人奴隶，深入撒桑帝国防守空虚的腹地，大肆掠夺破坏，切断开拓领前线和帝国后方的联系，反而让人类联军成了孤军。” “啧啧，西顿半人马诱敌、千里奔袭、围而不攻、断敌后援、以战养战……半人马对战机的把握我都觉得太高明，太精准了。”罗兰咂嘴赞叹，话锋一转，又说：“如果是我，绝不会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把辎重军都撒进敌人的后方腹地！” “它们怎么知道，撒桑帝国的腹地兵力空虚？” 维克多声音清冷地说道：“就像有人向它们通风报信。” “是谁向半人马通风报信，把它们引入一场没有丝毫胜算的全面战争？”罗兰挺直了身体，目光转向维克多俊雅的脸庞，碧绿眼眸宛如深不见底的幽潭。 西尔维娅轻笑一声，接口说道：“或许不是人呢？” 不是人？ 四位王国守护者互相交换眼神，表情出奇的平静。威廉姆斯若有所悟，沉吟不语。温格尔还没到达大地骑士的境界，对于未知的事物缺乏认知，颔首道：“大地精非常聪明，那个传奇兽人族长可能就是个大地精。据说地精族长擅长驯兽，能够奴役强大的野兽和兽人。它只要驯化一些飞鸟，便可以侦查人类防线的虚实……或许它用自身的驯兽能力，诱导了半人马，促使西顿汗国同人类帝国全面开战，可它并不知道，撒桑帝国的后面是整个人类国度，那些深入撒桑腹地的兽人奴隶一旦被人类援军剿杀，便会四散奔逃，半人马根本不可能收拢它们，掠夺人类物资，补充前线的图谋自然就失败了。” “我们只要派遣军队，接管撒桑帝国的防御设施，清剿四处流窜的兽人奴隶，西顿汗国的半人马主力肯定先熬不住。” 温格尔忧心忡忡地说道：“地精王手里应该没有白猿巨兽吧？如果有的话，那就糟糕了……” 罗兰翻了个好看的白眼，撇嘴说道：“瞎猜有什么用？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你们准备派谁出战？反正，我肯定是要去的。”说着，她呲出小虎牙，凶巴巴的目光在威廉姆斯和戈隆侯爵的脸上扫来扫去。 “别想拦着我！” “温格尔愿为团长效劳！”荣耀骑士团的副团长喜形于色，站姿笔直地大声说道：“荣耀骑士团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可以开拔！请团长大人下令！” 戈隆侯爵瞪了幼子一眼，神情威严地对罗兰斥责道：“你别胡闹！我带迅龙骑士团前往撒桑帝国。” “老头，你去干什么？”罗兰把桌子拍地砰砰响，毫不客气地嚷道：“你一个大地骑士能跑的过黄金阶的半人马？你千里迢迢跑去送死？” 长公主的话不好听，却意味着岗比斯援军所采取的战术战法。地元素亲和的黄金骑士免疫击退和下陷，他们擅长正面攻坚，速度虽然不慢，也只是不慢而已，绝对跑不过黄金阶的半人马。戈隆领军出战，一旦遭遇半人马的精锐，他跑不掉，迅龙骑士团也不会跑，只能和半人马打一场攻坚战。怒涛女骑士擅长游斗，罗兰领军则采用游击战法，更能保存岗比斯援军的实力。 反正，人类国度的援军不缺地元素亲和的黄金骑士，正面攻坚战，让他们去打吧。 戈隆侯爵深深地看了罗兰一眼，不再说什么。 威廉姆斯一脸纠结地开口说道：“我……” “你什么你？你也想带人去送死？”罗兰长公主双手抱胸，斜睨着自己的叔叔，一句话怼的摄政王没脾气。 “可是，其他王国都是国王亲征……”他不甘心地说道。 西尔维娅微微一笑，说：“威廉姆斯，你晋升黄金阶的希望不在战场。” 威廉姆斯默然无语，心里却越发纠结。抗击半人马固然危险，但响应红烟烽火的号召却是属于骑士的浪漫。奥古斯特家的纯正血脉天性自由浪漫，他喜欢的东西太多，至今没能明确冲击黄金领域的道路，率军出征未尝不是一个契机。 温格尔.奥古斯特喜笑颜开，身姿愈发挺拔。 罗兰眼睛一瞪，叱道：“你也留下。” 荣耀骑士团的副团表情顿时跨了下来，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戈隆无视儿子的求助，对维克多问道：“殿下的意思呢？” “我刚刚坐上守护者的位置，就遇到这么多事情……”维克多自嘲地笑了笑，正色说道：“我必须提醒诸位，岗比斯也是前线，抵抗蚁人的前线。而蚁人才是我们的心腹之患……距离上一才蚁潮，已经9年了，谁也不敢肯定，下一次蚁灾何时爆发？蚁人的母皇会不会亲自出手？我希望发生在撒桑帝国的灾难和蚁人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是教会准备抽走岗比斯一半的神职者支援撒桑帝国。而援助撒桑帝国的战争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我们必须在保留大部分的实力，以应对蚁人的威胁。” 维克多环视全场，神情冷峻地说道：“西顿半人马突袭撒桑帝国开拓领，疑点重重……但我明确一点，这不仅是守护人类国度的全面战争，也是捍卫佃户制的战争！如果岗比斯不能实行佃户制，不能组建雇佣军团，不能推行虚封制，我们拿什么渡河南拓？” 幽冷的目光落在威廉姆斯的身上，维克多缓缓说道：“奥古斯特殿下，留守岗比斯的人绝不轻松。我们必须向领主，向神职者们证明，岗比斯推行佃户制，可以源源不断地把雇佣军团送上前线，即便西顿半人马的背后真的有兽人之王，我们不仅能打败它，还能守住人马丘陵防线！” 威廉姆斯表情肃然，郑重说道：“我明白了。” 西尔维娅眸光闪动，颔首道：“我和戈隆殿下留守岗比斯，罗兰公主和兰德尔殿下率军支援撒桑防线。” 罗兰瞅了维克多一眼，声音清脆的说道：“我同意……我以鸢堡最高军事统帅的身份命令，即刻起，荣耀骑士团和迅龙骑士团合并，戈隆.奥古斯特侯爵接任荣耀骑士团团长的职务，接任鸢堡最高军事统帅的职务。我带领100名荣耀骑士，300名精锐骑兵，于30天后从明斯克要塞出发，前往撒桑帝国前线，抗击兽人入侵者。我要求各家族派遣精锐骑士小队，在明斯克要塞集结，与我一同出征。” “戈隆老师，这是我向军务部发布的最后一道命令，你不会否决我的意志吧？”罗兰对着戈隆侯爵，笑嘻嘻地问道。 戈隆的脸上浮现一丝欣慰的笑容，点头说道：“等你凯旋归来，荣耀骑士团团长的位子还是你的。”顿了顿，收起笑容，严肃说道：“我以鸢堡最高军事统帅的名义，任命罗兰.奥古斯特殿下为岗比斯援军的首席指挥官，节制除兰德尔殿下以外的所有岗比斯援军将领。我请求岗比斯的摄政王威廉姆斯.奥古斯特殿下，颁布王国战争令，召集各家族的军队，在明斯克要塞集结。” “五十天后，岗比斯的第一批主力援军开拔，前往教会指定集结地，多铎王国的白水要塞。鸢堡出动1万精锐骑兵，各大家族的援军不得少于2000骑兵，总计2万人。” 威廉姆斯取出战争诏令卷轴，趴在桌子上，用鹅毛笔填写好相关内容，取出沾有印泥的摄政王印鉴重重地盖了上去，然后把战争诏令传给西尔维娅，示意她过目。 “我们没有意见。” 西尔维娅和维克多分别用守护者印鉴在诏令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威廉姆斯拿起生效的战争诏令，摇头笑道：“我们只出2万骑兵，估计教会不会满意。” “岗比斯还派了一位传奇阶的殿下和一位当今最强的黄金女骑士。”罗兰翘起嘴角，得意洋洋地说道，旋即又飞快补充了一句：“西尔维娅不算黄金阶的女骑士。” 维克多没有在意罗兰的自我标榜，一语双关地说道：“尽量支援皮甲和兵器，武装撒桑民兵和雇佣军团，他们才是这场战争的主力。” 摄政王哈哈笑道：“说的是，我们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 ***************** 维克多和西尔维娅离开军事大厅，登上马车，向约克公爵府驶去。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府邸私人休息室，西尔维娅挥退侍从，对维克多抱怨道：“亲爱的，我们堂堂岗比斯的后族，却只能派出2000名骑兵，和威灵顿、尼姆他们一样，真够丢人的。” 维克多心不在焉地说道：“威灵顿他们能派出更多骑兵，戈隆侯爵是为你留面子。” 话音刚落，维克多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果然，西尔维娅的细长的柳眉已经竖了起来，掐着他腰肋上的软肉，咬牙切齿地纠正道：“他是给我们留面子！” “呃…...没错，是我们。”维克多赶紧补救道：“他们的骑兵比不上人马丘陵的殿下。” 精锐骑兵不是一年、两年就能练成的，约克家族的獠牙军团在第一次蚁人战争中折损近半，虽然经过补充，规模达到了4500人，但士兵的精锐程度还是免不了打了折扣。现在，人马丘陵刚刚推广第一级的源血秘法，家族军队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西尔维娅却蛮横地说道：“我不管，人马丘陵必须征调5000雇佣军士兵。他们不会骑马，爬也要给我爬到撒桑帝国！” 维克多怔了一下，问道：“用半人马和兽人奴隶磨砺雇佣军团？” 西尔维娅笑容淡淡地说道：“不敢和兽人作战，我们养他们有什么用？修道院长老团的某些人，恐怕更要诋毁我们佃户制。” 维克多沉默两秒，皱眉说道：“我有种错觉，西顿人马发起的这场全面战争似乎就是为了摧毁我的佃户制。” 西尔维娅蔚蓝的眼眸变得深邃，神情平静地说道：“是不是错觉并不重要……如果这场战争输了，佃户制也就完了。” “而战争胜负的标准不在于击败半人马入侵者，只在于撒桑帝国有没有发生难民潮。” 第602章 战争的机遇 大兵团作战，后勤为王。即便以人类国度现有的生产运输体系，也很难维持一场旷日持久的大规模集群作战。 西顿半人马究竟要蠢到什么程度，才会在补给条件极度不利的情况下，放弃最擅长的传统战法，和人类打一场持久攻坚战？而且还把至关重要的后勤部队扔进敌人的大后方，那些兽人奴隶可没什么忠诚可言，说逃就逃了，能有多少奴隶会掠夺人类物资，补充前线的半人马大军？ 半人马出乎意料地改变战法，确实打了人类联军一个措手不及。教会高层和大领主们普遍认为，如果西顿汗国不是自求灭亡，要么是迫于某种压力，不得不和人类联军打消耗战；要么它们的后面还有庞大的兽人援军。 佛利德斯牧师点燃红烽火是很有必要的。 有一点可以肯定，兽人奴隶大举入侵撒桑帝国的腹地，会给人类帝国带来破坏，以及……恐慌。 开拓领的佃户平民死伤无数，一定要有人为此负责。教会修道院派系众多，各大修道院的牧师都想挤进教廷枢机院，谋求评议团的席位。修道院长老团有人乘机把矛头指向克莱门特教宗也就不奇怪了。 弹劾教宗，必然要先质疑他主张推行的佃户制。 这是世俗大领主、光辉骑士团和三大牧首所不能接受的。 抛开教会牧师政治倾轧的因素，单从人类国度的现状来说，佃户制最基础的利益群体还很弱小，而封臣制的流民群体却有非常深厚的历史背景。世俗领主和教会的实权高层希望通过佃户制让流民群体能够守土开疆，但这取决于流民群体自身的观念转变，不以圣骑士和领主的意志为转移。 千百年来，流民已经习惯了逃避战乱和兽人，当教会点燃红烽火，兽人怪物出现在城市的附近，恐慌如同瘟疫在城镇流民的心中蔓延，且难以遏制。 撒桑帝国的领主是佃户制最积极的拥护者，他们率先从法律上，把流民营地归入盗匪的行列。撒桑帝国的流民一部分成了领主的佃户，还有一部分涌向各大城镇，成为领主随时可以招募的城镇自由民。 就像撒桑帝国连接沃顿大草原的主城——铜戟城。那里已经人满为患，城镇流民的人口接近30万，比岗比斯王都的城镇自由民还要多。教会当然非常高兴，信徒集中在大城市，不仅牧者的影响力大增，教堂的信仰法阵收割信仰之力也非常方便。不过，这么多的人口给城市的基础设施带来了压力。铜戟城一再扩建外城区，供城镇自由民居住，外城区的房屋肯定简陋，防护功能的城墙更不用想了。没有城墙阻隔，城镇自由民想走就走，城防士兵想拦也拦不住。 铜戟城的外围发现了兽人活动的痕迹，恐慌的城镇自由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逃跑，穿越沃顿大草原，往南方国度逃跑。铜戟城的底层牧师面临两难选择，是组织自由民迁往安全的南方国度，还是劝他们留下来？ 事实上，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近百万兽人奴隶在撒桑帝国的腹地肆虐流窜，领主没有多余的军队护送自由民撤离。如果牧师要求铜戟城开仓放粮，让流民携带粮食，自行逃命。这势必要拖慢流民迁徙的速度，携家带口，背着粮食的难民反而更容易被兽人盗匪盯上，人和粮食说不定又成了半人马大军的补给。 束手无策的底层牧师免不了要质疑领主、神父、主教、圣骑士和牧首的决策，质疑佃户制的合理性。 没有组织，缺乏补给的大迁徙绝对是一场灾难。幸存下来的难民会把用恐慌、痛苦、怨恨、凄惨酝酿的夸张流言传播给南方国度的城镇自由民和底层牧者。 领主贵族可以无视难民的感受和言论，以救赎民众为信念的牧师能禁止难民向光辉之主哭诉祈求吗？ 底层民众只关心眼前的切身利益，他们不会在乎佃户制对于人类国度有怎样重大的意义，而教会内部也不缺乏投机者和野心家，他们暗中推波助澜，再加上恐慌和流言对流民的影响，脆弱的佃户制将失去民众的拥护和信任。 教宗克莱门特一旦倒台，则标志着教会对佃户制做出了否决的政治定性。 领主可以不理会教会的裁决，继续推行佃户制，但开拓领的佃户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在牧师的帮助下，选择逃离。 岗比斯的扩张非常依赖佃户制，绝不能让难民潮发生，至少要防止撒桑帝国的自由民成为南方国度的难民。 维克多心中一动，看着西尔维娅蔚蓝清澈的眼眸，问道：“向撒桑帝国派遣3000雇佣军士兵是为了帮助铜戟城的领主，维护城镇自由民的秩序？包括阻止自由民向南方国度迁徙？” 西尔维娅点点头，莞尔说道：“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城镇自由民逃离战乱，但是有组织的迁徙，就不是难民潮，何况组织自由民迁徙的人还是依托佃户制的雇佣军团。” “佛利德斯和特斯蒂尔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保存光辉骑士团的实力，以及圣骑士在教会的地位。为此他们不惜让克莱门特当替罪羊……可我相信，如果有的选择，他们也不会放弃佃户制。” “所以，我们必须让他们有的选择。” 把维克多拉到沙发椅上，西尔维娅详细说道：“铜戟城是撒桑帝国南下的门户，所有想逃离战乱的流民都要经过铜戟城。雇佣军团控制撒桑流民南下的通道，就是控制了舆论……组织民众逃离危险处境本来就属于领主和神职者的责任，这也是将来开拓战争的一个常态。领主和神职者全力备战，抵御兽人的威胁，无瑕顾及民众的迁徙，让他们自己逃离战区，是以前的战争常态。现在，有雇佣军团组织民众撤到后方，足以证明佃户制的优越性。我们就是要让修道院的老家伙统统闭嘴！” “三千名雇佣军士兵其实发挥不了多少作用，可除了我们人马丘陵的雇佣军团能拿的出手，其他领主都还没有搭建真正意义上的雇佣军团。人马丘陵的三千名雇佣士兵只是一个名义。等他们赶到遥远的铜戟城，时间上也来不及。不过，我们还有索菲娅，还有黄金团……你的熊团不也在沃顿大草原吗？” 维克多豁然开朗，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振奋说道：“这是灾难，也是机遇。熊团和黄金团表面上和我们没有关系，直接让他们伪装人马丘陵的雇佣军容易遭人诟病。我们的雇佣军士兵必须在四个月内，赶到沃顿大草原的圣城，权当一次急行军训练。等雇佣军团到了铜戟城，协助撒桑帝国的牧师，安排自由民南撤，便可以掌握一定的话语权，替人马丘陵招揽有用的人才……这仅仅是一个方面，还有黄金团在沃顿大草原的商道也能确定下来。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借这次机会，把克莱门特教宗的利益和黄金团捆绑在一起……” “我这就去找索菲娅谈谈！”维克多想站起来，却被一只柔软的纤手搭住了肩膀。 西尔维娅神情温婉地摇了摇头，红唇轻启，柔声说道：“亲爱的，索菲娅不是你的附庸，别教她怎么做事，她能够处理好相关的问题……我对她只有一个要求，把撒桑帝国的粮食和符合我们需要的流民都带到人马丘陵，别让多铎和纳维尔抢先了。” “.…..我似乎能预见索菲娅会发一笔战争财。”维克多摇头失笑，站起身，说道：“我现在去和翠丝莉、索菲娅，还有凯瑟琳道别……我原本打算等我的女儿出生，看来是没机会了……” 西尔维娅和丈夫心有灵犀，仰起绝美的脸庞，问道：“你准备回人马丘陵？” “是。”维克多点点头，肃然说道：“有些事情，我得回去亲自处理一下，然后带领我的亲卫队直接去明斯克要塞和罗兰汇合。” 西尔维娅起身，从衣帽架上取下外套，动作轻柔地替维克多穿上，“亲爱的，米勒神父的领域和我们不同，我建议你别去打扰他。半人马突袭撒桑开拓领的种种疑团，需要我们亲自解开。” 西尔维娅相信米勒对抗邪恶存在的意志，但她更相信自己的力量，不愿意受到神眷者的影响，而改变自身的决策。 以救赎人类为信念的顶级神职者又怎么可能完全站在领主的立场上，迷信他的预言，说不定就被他带到了坑里。 维克多对于米勒神父，存有同样的戒备心，只不过他早已深陷其中，更想通过米勒神父试探超凡存在的底细。 “我这次不找米勒神父。”维克多点头应允，说道：“下个月，鸢堡的药剂大师洛林带人长住兰德尔领，我必须提前安排一些事情。” 西尔维娅整理了维克多的衣领，含笑说道：“亲爱的，蔷薇庄园的秘密骑士和秘法战士，你可以随意调动，让他们也有陪同兰德尔殿下作战的荣幸。” “约克家族的力量就是我的力量，我不会拒绝你的提议。”维克多笑着点了点头。 轻轻拥抱了一下维克多，西尔维娅凝望那双暗金异色的眼眸，握着他的手，轻声说道：“吾爱，我从不让手下的骑士执行必死的任务，你知道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吗？” 不等爱人回答，她正色说道：“身为高贵者，绝不为了手下牺牲自己。” “以你的实力，这个世界上能留下你的存在少之又少，除非你自己不愿意走……带上纳尔森、带上卡里古拉、带上你的誓言骑士夏洛特、带上你的侍从小骑士、带上蔷薇庄园的秘密骑士……他们是兰德尔殿下耳目爪牙、盾牌利剑……哪怕他们都死光了，你也要给我完好无损的回来……你要时刻记住，我在等你。” 维克多终于知道西尔维娅为什么要提及雇佣军团和佃户制，她是希望自己的男人把精力和时间花在铜戟城，从而远离战争的前线。 亲吻西尔维娅的樱唇，维克多郑重说道：“我会完好无损的回来，我向你保证。” 第603章 先升级再打怪 维克多和卡里古拉连夜出城。两人辨明方向，选择一条没有道路的直线，一路跋山涉水，第二天下午就赶到了兰德尔领的平湖镇。 对于他的突然归来，妮可、爱丽娜姐妹和莉莉娅格外惊喜，尤其是莉莉娅激动地眼泪如珍珠般滚落。两人婚后，一直都是聚少离多，这次兰德尔教堂点燃了红烽火，维克多作为岗比斯的殿下，即将前往遥远撒桑帝国同半人马大军交战，他这一去可能要好几年才来回来，莉莉娅既担心丈夫的安全，又害怕自己容颜褪色，再也不能陪伴在他的左右。 维克多简单安慰了妮可和三位贴身侍女，表示自己会在平湖镇陪伴她们几天，再赶往明斯克要塞集结地。几位夫人这才平复心情，一同去厨房，亲手为丈夫准备晚餐 乘着妮可她们准备晚宴的时间，维克多披上连帽斗篷，一个人悄悄地去平湖镇教堂找米勒神父。 相比布利诺尔王都的紧张气氛，红烟烽火对平湖镇造成的影响非常轻微。这里毕竟是人类国度最南端，距离撒桑帝国的战争前线还有几千公里之远，属于真正的大后方。而且，兰德尔领的佃户制已经相当完善，政务厅对领地的控制堪称严谨，几乎所有的佃户家庭都备注在案，领主甚至能随时查阅到每一个佃户家庭的基本信息，以及每一位新生儿和老人的救助状况。 兰德尔家族在册子民的登记制度和救助制度对于安抚民众，凝聚人心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整个平湖镇就像一架高效的机器，大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瑟银矿石内墙即将竣工；巨型砖窑依然浓烟滚滚；大教堂的主体部分快要建到了第四层……只有满载物资的马车，一辆辆地驶向金水城方向，才能看出教堂高塔点燃过红烟烽火。 平湖镇小教堂的晚祷刚刚结束，等信徒们都离开祈祷大厅，维克多解下兜帽，露出俊美的容颜，米勒神父表现的十分意外，惊讶地嚷嚷道：“你……你不去打仗，怎么跑回来了？” “老家伙，你似乎不想看到我。”维克多轻笑一声，挥退教堂侍从，耸了耸肩膀，说道：“我不是来找你要预言的，别朝我瞪眼睛。” 米勒闻言，放下戒备的神情，悻悻地嘟囔了一句，“你跑回来见我，准没好事……坐吧，要我给你倒杯水吗？” 说着，他拎起水罐，倒了一杯清水，顺着长条桌，推到维克多的面前。 喝了一小口冰凉的清水，维克多端着陶杯，颇为感慨地笑道：“这杯水可真及时……我和卡里古拉连续跑了近千公里，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喝了半桶水，然后去找贝尔玩耍……我一口水都不喝，那不成怪物了吗？” “你确实很奇怪。” 米勒在维克多的对面坐下，连连点头，又摇头说道：“我在许多偏远的地方当过主持神父，见过许多小领主，还没有那个土领主像你这样，喜欢琢磨平民的事情。” 维克多好奇地问道：“你觉得，我相比他们是个好心肠的领主？” 米勒笑了，摇头说道：“你比他们聪明，领主的心肠恐怕都是一样的。” 维克多怔了一下，旋即哈哈笑道：“老家伙，你看的很透彻……不过，我的子民非常爱戴我。你知道，让子民爱戴领主的诀窍在哪吗？” 米勒脸上的皱纹变得深重，想了想，一边摇头，一边试着问道：“诀窍是什么？” “我热爱我的子民，他们就像我热爱他们一样热爱我，然后像我一样的热爱兰德尔家族，热爱这片土地。他们将以我之名，为我而战。”维克多深沉地说道：“如果我厌弃他们，他们就厌弃我，厌弃兰德尔家族……我即是兰德尔家族，现在，我还代表人马丘陵，而将来，我代表岗比斯帝国。” 米勒深深地看了维克多一眼，捻着下颌的灰胡须，叹息道：“我真心希望，你能铭记自己所说的话……还有，你的确是个怪物……其实，你已经活了一百多岁，故意在大家面前装未成年？” “这算是对我的恭维吗？”维克多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莞尔道：“我可是天生的智慧者。” “天生智慧也包括人生经验？”神眷者低声咕哝了一句，他突然感到沮丧，觉得比起眼前的小家伙，自己白活了一把年纪。 “你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像我这么好的领主遭遇不测吧？” “好吧。”米勒无奈苦笑，靠着椅背说道：“你又想问点什么？” 维克多眨了下眼睛，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都认为人类国度将面临一场巨大的灾难。可我没想到半人马会全面入侵人类帝国，这和我预料中的灾难不一样。但我现在有了不同的看法，半人马的入侵或许就是灾难的一部分……因为，邪神的时间尺度和我们不同，祂们引发灾难的时间和形式也多次、多样。” 米勒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安静地听着。 维克多握着杯子，闷闷地说道：“如果蚁人这时候进攻人马丘陵，那就麻烦了。” 隔了一会，米勒神父表情沉重地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开口道：“孩子，未来一片混沌，包含无数可能，但结果只有一个……世界本源，也就是骑士口中的元素海，或者造物主就在把未来的无尽混沌变成现实的结果——这个世界的种种一切。” “……这次半人马入侵，我预见到，你会死在半人马的手上。” 维克多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旋即嗤笑道：“我不信！” 米勒的老脸上露出狡狯的笑容，就像一只老狐狸，“不信就对了，如果未来一成不变，你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把无尽混沌的未来变成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才是你该做的事情……所以，别再问我了，让我这把老骨头多活几年吧。好心肠的兰德尔殿下。” 维克多摊开双说，无辜地说道：“可是，我根本还没问呢？” “.…..你。”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米勒神父指着维克多的鼻子，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又在耍花招……欺负我这个老实人，很有意思吗？” 拍开米勒神父的手指，维克多笑眯眯地说道：“别生气，你刚刚对未来，对命运的阐述很有意思，可我也告诉了你，如何让子民爱戴领主诀窍……但是，我想交换的不是你的刚刚的阐述，那只能算你额外的馈赠……其实，我没有问题要问你，我只想你为我出手一次，设法保住我的小命，就是马上。” 米勒神父既好奇又紧张，压低声音，追问道：“你马上想干什么？” “这段时间，我在布利诺尔城遇到了一位……老巫师。” 见神眷者神情平淡，维克多放下心来，继续说道：“他是个知识渊博的人，尤其在药剂学的领域，几乎没人能和他相提并论。我们合作研究骑士血脉秘法，他曾经用药物培养血脉纯净的骑士，岗比斯王国的莱恩先王还有罗兰公主都得益于他的帮助，年纪轻轻就顺利晋升黄金骑士，特别是罗兰公主，她的血脉和奥古斯特的传奇祖先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白金色的头发，崇尚自由，天**漫，兴趣广泛，有点不靠谱，其实很聪明，简直就是奥古斯特先祖的再现……” “我仔细研究了鸢堡巫师的研究记录，然后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顿了顿，维克多眼睛明亮的说道：“我发现血脉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比如博瑞王国的水手，他们脾气火爆，热情爽朗。反过来，人的性格也会影响他的血脉，这是我们研究骑士血脉秘法的出发点，用心灵之力主宰血脉变化，但接下来，我又发现性格可以通过血脉遗传给自己的后代。” “罗兰的性格就像她的先祖。” 米勒神父抓了抓头皮，皱着脸说道：“你说的这些心灵啊，血脉啊，我一直弄不懂。” 维克多笑着说道：“骑士血脉非常突兀，它不属于任何一种人类血脉的变化，它其实来自灵魂层面的遗传。”手指点了点胸口，“吾主非主，主非吾主，我们的灵魂深处住着一个神，来自世界万物的起源，来自元素海，骑士的血脉通过灵魂遗传，那是造物主的部分权柄。” 双手捧着水杯，维克多喝了一口清水，仿佛品尝美酒，面色红润的说道：“我隐瞒了这个发现，一方面，我要借此开创更高明的骑士血脉秘法，另一方面，心灵层面的改动风险极大，我的发现还有待验证……兰德尔殿下说，性格决定命运。” 米勒愁眉苦脸地说道：“我还是听不懂。” “哈哈，那就说你能听懂的。” 维克多笑容欢畅，过了一会，收起笑容，盯着米勒的平凡的眼睛，挑眉说道： “圣骑士家族的光明印记。” 米勒猛地站了起来，又半张着嘴巴，缓缓坐下，搓了搓手，紧张又期待地问道：“你……你对光明印记有什么想法？” 维克多疑惑地看了看他，追问道：“你的样子很奇怪啊。” 米勒老脸一红，梗着脖子嚷道：“我……我闲着没事也喜欢钻研神术，我就不能有点爱好吗？” 维克多无意揭穿米勒的口是心非，笑吟吟地说道：“看来我们有共同话题了……光明印记属于心灵，呃，好吧，我换一种说法，属于灵魂层面的神术？” 米勒点点头，思索片刻后，皱眉说道：“光明印记是第九级的神术，至高主赐予初代教皇的权柄，它不在圣力池的神术序列之内，它和其他神术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体系……” 炼金帝国大法师和炼金师开创的神术模型？恐怕还包括金色号角的召唤光辉天使……维克多暗暗忖道，继续聆听米勒神父的叙述。 “我可以用圣力模拟光明印记神术，但不能持久，而且……很危险，对人非常危险。”米勒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他曾经试图用光明印记改变巫师的灵魂，却害死那两名巫师。他捂着嘴巴，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问道：“你刚刚还说，血脉影响性格，性格决定命运……照你的说法，灵魂都是注定的，这还怎么改？” “兰德尔殿下又说，知识改变命运。” 维克多的脸上浮现矜持又得意的笑容，点头说道：“灵魂神秘且复杂，改动灵魂的确会引发不可测的变化。你知道异化生物吗？它们就是灵魂结构发生巨大改变，比如被巫术侵染灵魂的动物，变成了以收集血脉法则为能的异化生物。” “灵魂结构的界限决定了生命的形态。你和西尔维娅都是当今最顶尖的强者，其实你们已经触摸到了灵魂结构的界限。你一再强调，无人可制的强者更应该克制自我，以明确自身，否则自己就变得不是自己，等同于陨落。我猜，如果你的欲望不受限制的膨胀，后果是变成一缕圣光，而西尔维娅也不再是西尔维娅了，她是彻彻底底的神灵骑士。” “灵魂结构是可以改变的，光明印记就是最好的例子。还有…...卡里古拉，是吗？”维克多锐利的目光直刺神眷者的眼眸。 米勒楸着胡须，沉默不语。维克多见状，便了然于胸，继续说道：“卡里古拉当初濒临死亡，灵魂结构也已经崩溃了，你救了他，就需要重新稳定他的灵魂结构，呵呵，起死回生那是那么容易的？无论如何，你有稳定灵魂的方法和经验，对吗？” 米勒叹了口气，颔首道：“看来是这样的……我不承认都不行，可我主要是为了挽救傻大个的生命，我没想拿他做实验，呃，当然，我确实这么干了。” “你承认自己有方法稳定灵魂结构就好。” 维克多点点头，欣喜地说道：“我一直在琢磨，高阶心灵战士构建了天赋树，之后的路该怎么走？我现在知道了，是构建灵魂天赋！灵魂天赋也叫心灵天赋，它是一个模型，一个结构界限，能够约束心灵之力，免于无序混乱的扩散，导致魂火猛烈燃烧，然后熄灭。这样的灵魂天赋可以把心灵之力演化成心灵之光，就如同神术模型把圣力变成神术。” “灵魂之力无序混乱的扩散……原来是这么回事。”米勒喃喃自语，他终于知道那两个巫师为什么一下子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维克多摸了摸鼻子，目光灼灼的说道：“我就是最顶级的心灵战士，我有完整的天赋树，至少有两个灵魂天赋，一个是宿敌，另一个是我的智慧天赋。但这些都是血脉造成的必然结果，不是心灵主宰自身的结果。” “我要亲自验证这个理论，第一步是完全释放我全部的心灵之力，还能保持灵魂结构的稳定！”他站起来，对着米勒，坚定地说道：“你出手保护我的安全，在我快要失控的时候。” 米勒计算了一下自己的寿命，以及未来发生的一件大事，确定时间上能来得及，于是，浑浊的眼睛变成了白金色，做了一次短暂的预言。他沉吟了半天，摇头说道：“你会成功，也会失败，失败的后果就是死……我看还是没有必要冒险。” “失败的几率有多大？”维克多问道。 “.….半成。” “那就试试！” “你简直是疯了！我不能同意！” 维克多嘴角勾勒出自信的笑容，轻松说道：“其实，我在巴塞湖看见红烽火的时候，已经能够调动全部的心灵之力了。不过，我当时没敢继续下去。反正我去撒桑帝国抗击半人马同样有危险，那干脆先升个级。” “你要考虑清楚，凡事没有绝对。”米勒沉沉地说道。 维克多点头道：“打怪升级那是游戏，但真的要升级，还是要承受风险.…..何况才半成的失败概率。我这都不敢尝试，还当什么王国守护者？” 米勒神父站了起来，非常严肃地告诫道：“待会，千万别做多余的事情，你失败就失败在那上面。” 第604章 心灵沸腾 米勒神父领着维克多走进小教堂告解密室，密室位于半地下，面积大约20平方米，墙壁上方有一排铁栅栏透气窗，用黑布帘隔绝室内室外，形成一个封闭环境，但陈设简单，没有烛台的告解密室并不阴森潮湿，反而给人一种黑暗宁静的感觉。 密室正中间的祷告台上镶嵌着一圈圣力水晶，米勒激活祷告台的法阵，一缕纯净柔和的圣光驱散了室内的黑暗。 维克多走上前，看了看圣水晶祷告台，啧啧叹道：“教会可真有钱，为犯罪的信徒也用上了圣力水晶……对了，兰德尔领有多少罪犯向你祈求救赎？你明知他们犯下罪行，还替他们保密，这算不算助长邪恶？” “哪怕十恶不赦的死囚也有临终忏悔的权利，忏悔本身就是一种可贵的善良品质，救赎人们心中的善良是我的责任，惩罚罪犯是你的责任。何况大多数忏悔者都不是真正的罪犯，他们只是体会到了别人的痛苦，为自己曾经的过错而自责。” 米勒一边把祷告台前的跪凳搬开，一边说道：“前几天，有个孩子掉进溪流水库里淹死了，他的父亲因为自己没能救他而悲痛自责。那个父亲也是个忏悔者。” 维克多看着米勒神父单薄的背影，不由得肃然起敬，沉默片刻，由衷叹道：“牧师听了那么多痛苦的忏悔，一定承受了很大压力。” “信仰是我们的盔甲，至高主是我们的灯塔。”米勒低沉的声音充满了崇敬怜悯的意味，他似乎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这里没有床，你只能躺在地上。” 踩了踩坚硬的灰岩地砖，维克多问道：“站着或躺着，对你的施法有没有影响？” 米勒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任何影响。 “那就站着。”维克多站到告解室的中央，解释道：“如果你看到我摇摇欲坠，说明我快要失控了……一定要出手救我啊！” 他紧张的样子让米勒觉得好笑，但还是出言安慰道：“你放心吧，在这里，我不会让好心肠的兰德尔殿下遭遇不测……”说着，神眷者收敛笑容，表情非常认真地告诫道：“切记，千万别做多余的事情！” “好，我只是感受一下心灵深处的力量，确定什么程度调取才不会影响灵魂结构的稳定。”维克多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保证不乱来。” 米勒上下打量了他，再次强调:“一定别乱来……你可以开始了。” 为了今天能够亲自探索心灵血脉秘法高深境界，维克多足足憋了三个月。他不再废话，运转x-3调整呼吸，收敛心神，很快就进入了生死寂灭的空灵状态。 米勒看着他眼睛变成了暗金色，接着闪耀金色流光，逐渐化为如真似幻的金色光雾向上飘散，黑色头发从发根处一点一点的变成了金发，直至完全成为金发金眼的形态。 如果说维克多黑发金眼的形态俊美到令凡人自惭形秽，难以直视，那他现在的样子宛如辉煌的太阳，似乎偷看几眼都会受伤。 神眷者啧啧称奇，但也知道，这是维克多彻底释放心灵之力，没有进行约束所造成的表象。他不敢懈怠，浑浊昏黄的眼睛被圣力染成了神圣的白金色，用真视神术观察维克多的灵魂状态。如果维克多稍有异变，他就会出手干预。 维克多的自我意识感知到了另一种现象。不同于风语视角对外界的全方位观察，当他的心灵之力肆意张扬，黑发变成如阳光般纯粹的金色，他的眼中只有一片寂静到极点的黑暗，没有声音，没有光线，除了自我意识还在活动，似乎连时间和空间都消失了。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难免会惊慌失措，维克多却有过两次类似的经验，一次是降临到这个世界的过程，还有一次是激活炼金塔。他知道，自己正处于灵魂的深处，意识的空间。 此时，在这里，他就是自己的神。 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所不在。但维克多终究不是神，他是世界本源的造物，仍然要受到世界法则的局限。正因为局限，所以他才是一个形态稳定的生命，当然也无法想象自己不知道事物。 于是，维克多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凝固的黑暗中浮现出一团金黄色的火焰，它的光芒照亮了周围一圈有线条相连的光球，光球有的明亮，有的黯淡，每一个都有一缕光线和黄金火焰相连。 维克多随手点开了一个明亮的光团，那里面是他的一组记忆，关于和西尔维娅最近的一次对话，连同当时的感受都清晰地呈现在维克多意识中，仿佛时光倒流，场景重现，只不过，维克多是以“神”的视角重新观看，但又能感同身受。 在维克多的认知中，古代炼金帝国对灵魂的研究最深刻，他所见的金黄色的火焰就是炼金塔记载的魂火，而环绕它的光团代表意志侧。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每个人认知事物的角度不同，看到的结果也有各自的差别，但事物的本质是一样。换一个人在自己的意识空间观察灵魂的形态，就不一定呈现出火焰和光团，可灵魂始终是灵魂，其真实性以及功能对谁都一样。 魂火和意志侧构成灵魂，魂火代表灵魂的能量，意志侧则是灵魂结构，这种结构约束了魂火能量的辐射，然它免于迅速消耗殆尽。维克多认为灵魂的结构，或者说是灵魂篱笆是造物主设定的，可以视为一种最基本的灵魂天赋框架。 灵魂框架一旦被打破，魂火的能量将失去约束，生命很快就会熄灭。灵魂框架的破坏有两种方式，一是被外力打破，小男爵被巫术杀死就属于这类外力破坏；二是从内部的破坏，魂火猛烈燃烧的能量摧毁了意志侧，维克多目前就有可能落的如此境地。 因此，维克多首先要做的就是加固自己的灵魂结构，让它能够承受外部的打击和内部的燃烧。 他现在是自身世界的至高主，很容易就做到了这一点，魂火连接意志侧的光线随着他的意志，变得更加明亮，向每一个代表意志侧的光团输送能量，使得它们稳定而高效。 这意味着维克多的灵魂结构由篱笆变成了砖墙，但距离变成灰岩构筑的高墙，还有相当的差距。因为魂火的能量不足，他得提高精神力量的上限。 能量不会凭空而来，剧烈燃热的魂火又照亮了下一层的光团，那是维克多的数百种血脉变化。有的光团正从黑暗中摄取养分，供应魂火的燃烧。维克多明悟到，高等精灵血脉的一个变化在吸收虚空水元素，并把它转化为生命的能量。 造物主的意志不就是吸收无尽混沌，通过种种世界法则，演化并扩大世界本身的吗？ 任何生物也是依靠血脉法则，通过掠夺外界养分，壮大自身，然后分裂繁殖。 吸纳虚空水元素是月精灵的一种血脉法则，除此之外，还有最常用的进食、消化和吸收的血脉法则。 维克多现在没法通过进食，测试消化吸收的血脉法则。他赋予吸纳虚空水元素法则更多的光亮，接着，他便感受到了虚空水元素涌入身体的速度变快，为魂火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 在心灵之力全力释放的状态下，吸纳虚空水元素的血脉法则随着他的意志，由被动法则变为主动法则。 心灵主宰血脉法则就是这样的！ 不过，维克多吸纳的虚空水元素堪堪补充了魂火燃烧的部分消耗，魂火依然在减弱。这是因为，它还照亮了其他的光团。 维克多随手点暗了几个暂时无用的光团，虚空水元素补充魂火的速度大于消耗速度，魂火燃烧的能量很快被补满。 精神力量的上限没有变化，但精力得到了有效恢复。极其兴奋的维克多开始把目光投向整个光团体系，他看到较为明亮的光团组成一个树状结构，这就是他的天赋树，而其他的光团则十分黯淡，代表沉睡的血脉法则。 维克多试着点亮一个沉眠的光团，魂火能量的消耗速度居然猛烈提升，连带组成天赋树的光团都明灭不定，摇摇欲坠，吓得他赶紧停手，天赋树这才保持主了稳定的亮度。 血脉法则相互关联，相互影响，点亮一个，其他的也会发生改变。 千万别做多余的事情！ 维克多还记得米勒神父的叮嘱，但目前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下，只要不尝试点亮那些黯淡的血脉法则，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的注意力转向了代表生命坚韧天赋的光团，直观的看到它与多种血脉光团相连，其中最显眼的是涌动天赋，向上追溯则是代表x-3的光团。 生命坚韧天赋光团虽然和月精灵天赋树有联系，但它的位置并不在天赋树之内。这是否意味着，它可以构建出一个新的天赋树？ 维克多越想越心动，随即便尝试着修改生命坚韧天赋……它主愈合，这个是不能动的，但可以添加元素抗性及反面的元素亲和。 说做就做！ 维克多找到四系元素抗性的光团，耗费魂火能量，根据美感对称的原则，小心翼翼地构建光团连线。经过几次尝试，他终于成功在生命坚韧天赋里添加了四系元素抗性。可惜，他的元素抗性很微弱，并没有多少实用价值。 不过，新的生命坚韧天赋为构建下一个天赋提供了基础。维克多把涌动天赋和x-3的光线连接到根天赋的上面，与元素抗性组合成一个可自主切换的双生天赋。 磐石之躯：虚空水元素转化为地元素，身体坚韧磐石，刀枪不入，力量暴增6成，达到黄金大地骑士的水准，敏捷和感知降低一半，但也堪比白银阶的怒涛骑士。 轻灵之体：虚空水元素部分转为风元素，身体轻如柳絮，类似黄金豺狼人风牙的风行效果，能够在空中变向，力量和体魄属性降低4成，敏捷和感知提升一倍。 尽管双生天赋不是高阶骑士的半元素化，能够暂时免疫致死伤害，却都是维克多渴望获得的超凡天赋。而且它可以在战斗中自主切换，意味着更多的战术选择和更高的容错性。最重要的是，轻灵之体隐隐和元素化的虚空行走相呼应。 信心大增的维克多把目光投向x-3。 他没有选择宿敌和虚空行走，是因为这两个灵魂天赋都以x-3为基础，不优化x-3，它们就没有改进的可能。 x-3对于维克多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不敢轻举妄动，而是选择观察组成x-3的血脉基础。 严格意义上，x-3是高级形态的心灵之火，它的构成关闭了野性直觉的心灵天赋，增强了对心灵之力的控制，也就是提升精神力量的超限和天启。维克多就是依靠超限和天启，全面释放心灵之力，达到主宰自身的心灵状态。 x-3已经被维克多归入灵魂天赋的范畴。只要是天赋，它就有血脉法则的来源。解析构成x-3的血脉法则基础，理论上，可以逆推x-3的锻法。既然x-3关闭了野性直觉，意味着它的锻法能够适用于普通人，或者炼金人类。 维克多当然不会把x-3的锻法教给普通人，可如果炼金人类通过锻法成功组合x-3，那炼金塔就能生产具备心灵之火的三级炼金民兵。 可惜，维克多成功解析了x-3的血脉法则基础，却遗憾的发现，有一大半的血脉法则属于月精灵。想要推演出适合人类血脉的x-3锻法，还得做大量的试验。 把这段研究成果投入意志侧的光团，做了一个记忆备份，不死心的维克多又瞄准了x-3天赋的优化。 x-3曾经差点崩溃，丢失了数据化视野的能力。数据化视野没什么大用，不过它既然发生了改动，说明它是可以进行修改的。 西尔维娅洞悉元素变化，以初阶白银骑士的水准，两剑轻松斩杀双头龙蜥伊图戈斯。黄金骑士的元素感知令维克多艳羡不已。他没有凶暴人类的战斗直觉，只有x-3的精准，如果能模拟黄金骑士元素感知，洞悉敌人的动态弱点，也是非常好的优化。x-3的数据化视野，可以观测生物的元素浓度，修改一下，或许就能掌握生物的动态元素变化，找到它的薄弱点，对其进行精准致命的打击。 维克多把这称为洞察。 这一次优化修改出乎意料的艰难，维克多试了几百次，终于在x-3的结构框架内构成了洞察模型。 就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一个宏大、威严的声音闯入了他的灵魂世界。 “停止！你已在神的领域陷的太深了。” 维克多猛地惊醒，这才发现自己为了保证构建洞察模型的能量，竟然关闭了吸纳虚空水元素的血脉法则，魂火猛烈燃烧却已摇摇欲坠。他赶紧擦亮维系生命能量的光团，洞察模型瞬间暗了下来，內视转为外视，他看到了一个由光线组成的十二翼大天使，手里伸出白金色的锁链，缠绕自己的意志侧光团，为它们补充光明。 这是米勒神父燃烧灵魂之力和圣力的神形……这就是我的洞察？ 念头闪过，维克多意识滑入无尽的黑暗。 第605章 假卑劣与真疯狂 不知过了多久，维克多从黑暗中苏醒，米勒神父还是那个身穿粗亚麻布袍，满脸皱纹的糟老头子，只是他的表情不大好看，嘴角下垂，目光凶狠，见维克多自地上坐了起来，他便骂道： “你的承诺呢？你这个白痴、傻瓜、疯子。你知不知道差点把自己害死了？” 维克多缓了一会，运转x-3自检确认没有大的问题，只是体内的水元素尚未恢复，稍稍安心，心有余悸地皱眉说道：“刚刚，我没有时间的概念，完全沉迷于无所不能的感觉……非常奇怪，非常奇特，我竟然忘记了生死……怎么会这样？” “神迷。” 米勒神父板着脸解释道：“神职者突破7级的限制，与圣力池相融都会经历类似考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生死，如同真神，可人毕竟不是神，迷失自我等于死亡。” 维克多若有所思，喃喃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高阶骑士畅游元素海恐怕也是这种……无声无息的消亡。” 米勒吹胡子瞪眼地训斥道：“你还有心思想这些？你刚刚差点就完了！真是疯了……” 维克多哈哈笑道：“窃取神的权柄，只有疯子才会干的事情……”他从地上直挺挺地竖了了起来，挥舞了一下胳膊，眼睛亮晶晶地说道：“至少我体验了神的境界，而且还活着！” “呸！你们才是窃取神权柄，我们是承受至高主的恩泽。” 老神父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怒道：“你现在还活着，是因为吾主的眷顾。” “赞美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维克多跪在祷告台面前，对着圣光，手指在胸前虚画圣徽。虔诚祷告后，他站起来，向米勒神父郑重施礼，微笑说道：“我离光辉之主太远，我诚心诚意地向祂的眷者米勒神父，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米勒摇了摇头，神情复杂地说道：“你现在知道谢我了，在你神迷之前没有听从我的劝告，导致我再不能使用大预言术，你觉得你是该高兴，还是该后悔？” 维克多当场愣住，隔了半天，脸上才堆起干巴巴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刚刚为了救我，你的寿命缩短了？” 米勒冷哼了一声，转身朝门外走去。维克多悻悻地跟在牧师的身后，等到了小教堂的祈祷大厅，他试着说道：“我会专门为你设计一套延长寿命的锻法，提供最好的药剂，你天天练习，保证能活到80岁以上。”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再使用大预言术。”米勒推开小教堂的大门，让到一侧，朝门口歪了下脑袋，示意维克多离开，“你走吧，别忘记把锻法教给我。” “哦。”维克多戴上兜帽，老老实实地走出大门，抢在米勒关门之前，忍不住转身问道：“其实，你刚刚救我的时候，也有宝贵的收获，对吧？” “砰”的一声，米勒神父重重关上房门，橡木门内传出他的怒吼：“赶紧滚去你山丘秘堡。” 维克多闻言，露出讪讪地表情，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影子，确定刚刚的神秘到昏迷总共才14分钟，转身朝山丘秘堡的方向，似慢实快地走去。 山丘秘堡的一处驯兽栏内，穿着小侍女裙的贝尔蒂娜蹲在地上，逗弄几只毛色黝黑，体格健硕的大狗。这些被命名为卡托尔犬的短毛大狗是伊莫森最新培育的战犬，综合了警戒犬的聪明灵敏和护卫犬的勇猛无畏，它们趴在地上，吐着粉红色的舌头，一个劲地晃动短尾巴，想要讨好胖嘟嘟的小姑娘。贝尔却是一脸无聊，对卡托尔战犬的献媚似乎很腻味的样子。 卡里古拉站在贝尔蒂娜的身边，表情十分僵硬，眼珠子骨碌骨碌地乱转，他只有害怕的时候才会这个样子。但他依然用庞大的身躯挡在贝尔与秘堡箭塔之间。 八名全副武装的炼金士兵手扶剑柄，分布在兽栏的角落里，隐隐把贝尔和卡里古拉围在中间。而箭塔上，两位鹰狮民兵正端着已经上弦的军用重弩，注视着卡里古拉和贝尔蒂娜。 他们的目光冰冷漠然。 见到维克多进来，小贝尔欢呼一声，撇下卡里古拉和几只战犬，冲进他的怀里，然后像猴子一样挂在他的身上，嘟起嘴巴，撒娇说道：“主人，你怎么才来啊？” 傻大个也跑了过来，指着周围的炼金人类，告状道：“主人，他们都是些坏家伙，想害阿卡和贝尔，你快惩罚他们。” “他们不准我和阿卡乱跑，我们没有乱跑。”贝尔搂着维克多的脖子，委屈巴巴地说道。 维克多的眼底闪过一丝愧疚，轻轻地拍了拍贝尔的后背，把她放到地上，问道：“山丘秘堡好玩吗？” “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两个家伙把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下次还要来山丘秘堡吗？”维克多板着脸问道。 “阿卡不想来的，是贝尔非要来玩的。”傻大个指着小姑娘，率先说道。 贝尔仰去圆嘟嘟的小脸蛋，眨了眨纯净如婴儿的大眼睛，也指着卡里古拉开始告状：“主人，贝尔很听话，阿卡想乱跑，我都劝他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等主人来接我们。” 卡里古拉摸了摸后脑勺，一脸沉思的表情，心里想着贝尔什么时候劝他在这里等主人。 “你们先回银月庄园，一会就该吃晚饭了。”维克多笑了笑，对旁边的炼金士兵吩咐道：“带他们出去。” 贝尔动作灵巧地爬上卡里古拉的脖子，抱着他的脑袋，喊道：“笨蛋阿卡，我们快走，要不然就没饭吃了。” 一听说要没饭吃了，卡里古拉顾不上沉思，撒开两条腿，跟在炼金士兵的身后，离开了兽栏。不一会，外面又传来两个人争辩声。 “阿卡想起来了，贝尔没有劝阿卡等主人。贝尔劝阿卡带贝尔去别的地方玩，是秘堡的守卫让阿卡在这里等主人。” “贝尔劝过笨蛋阿卡。” “……没有。” “就有！你再说没有，我就让爱丽娜夫人不让笨蛋阿卡吃晚饭。” “.…..好吧，贝尔劝过阿卡……” 两个懵懂的家伙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维克多摇头失笑，又暗暗叹了口气。 这次测试的收获非常大，维克多加固了意志侧的结构，使得心灵之力能够全面释放6分钟，呈现金发金眼的形态，代表血脉天赋的光团受到心灵之力的加持，变得更加耀眼，意味着他在6分钟内，所有能力都提高到一全新的水平。 维克多将这6分钟的状态称为沸腾。 沸腾：全面燃烧心灵之力，增强所有超凡天赋的三成的效果，包括天启、宿敌和虚空行走三项心灵天赋。在沸腾状态下，宿敌的追踪范围由半径7公里扩张到9.1公里，虚空风元素打击的次数和威力增长三成；虚空行走无需动用神术戒指就能施展一次，行走距离60米；天启除了原有的效果提升，还能施展一次洞察，探查敌人的动态元素变化，寻找薄弱点。不过，使用洞察就必须关闭吸纳虚空水元素的血脉天赋，维克多将陷入精力枯竭的状态。 沸腾每16个小时使用一次，主动开启吸收虚空水元素的血脉天赋，沸腾的冷却时间降低到10个小时。 除沸腾和洞察之外，维克多还重构了生命坚韧的根天赋，掌握了磐石之躯和轻灵之体。但相比这次神迷的经验，沸腾、洞察和双生天赋都不算什么。 维克多窥见了心灵深处的部分奥秘，便有机会在原天赋树的基础上构建另一个天赋树，形成互补的双天赋树。他还解析了x-3的结构，能够推演点燃心灵之火的锻法，就算适用普通人的锻法没有x-3那么强大，至少他们有机会通过长时间的修炼，提升点燃心灵之火的几率。 另外，维克多大致推演出了一套新的骑士血脉锻法，具体的效果有多强，现在还不能确定，但肯定比他教给奥古斯特家族的锻法更高明。 对应普通人的源血秘法，维克多将这套骑士向的血脉秘法称为神血秘法。他牢牢掌握神血秘法，意味着他对骑士贵族拥有强大的向心力，将来岗比斯帝国内部的政治分歧都会因为神血秘法变得不值一提。 当然，为了获得宝贵的知识和经验，维克多冒了巨大的风险。而风险主要来源并非神迷，而是米勒神父。 维克多绝不会把和蔼可亲、受人爱戴的米勒当成可信任的伙伴。因为他神神秘秘，更因为他强大近神。 谁也不知道米勒到底想干什么，又能干些什么。维克多只知道，1500年前的教皇说不定就是被神眷者坑死的。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示在神眷者米勒的面前，维克多都觉得自己是真的疯狂。 嗯，真正大学者多少都有点飞蛾扑火式的疯狂。 当今，只有光辉教会对灵魂领域的研究最深入。维克多觊觎神的权柄，除了米勒神父，没人能帮到他。在同米勒神父合作之前，维克多还是做了一些准备工作，他把卡里古拉和贝尔当成人质，命令8名强大的炼金士兵察觉到主人的魂火熄灭，立刻杀死阿卡和贝尔。 维克多相信这他们俩对米勒有特殊的意义，至于8名炼金士兵能不能杀死黄金阶的卡里古拉和自带幸运光环的贝尔，他故意忽略了。 其实，维克多自己的都怀疑卑劣的要挟对米勒是否管用，事实证明，米勒确实救了他，而且没有在他心灵深处动手脚。如果连这一点都不能确定，他凭什么自诩心灵主宰。 成功的代价是高昂的，米勒证明了自己的善意，却不能再施展大预言术。他几乎明示维克多，将来即便遭遇危险，也别指望有大预言术帮助他。命运范畴的角力，维克多从此不再有后援。 维克多隐隐感觉到，这次代价高昂，风险巨大的试验，米勒也受益匪浅。可他现在没有精力和时间去琢磨米勒的谋划，他必须为人马丘陵的安全，做出最周全的安排，因为已经没有大预言术了，而蚁人或许会趁虚而入，在某种命运力量的驱使下。 第606章 出征前的安排 炼金塔洞穴，维克多的意识连接上塔灵。 “国王，你觉得我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大人，欢迎您回来。”塔灵国王先问候了主人，又传讯道：“我无法检测您的状态，炼金塔没有这种功能。” 在与塔灵的沟通中，维克多居于主导地位，国王无法窥测他的想法和灵魂状态，这是早已明确的事情。但炼金塔分割主人的灵魂始终是一个隐患，维克多的魂火熄灭，国王终结，反过来的结果同样。维克多作为7号炼金塔的主人已今非昔比，他的灵魂得到强化，而塔灵却没有任何变化，那一点魂火成了他的致命软肋。 维克多原本对灵魂的同步强化抱有幻想，希望自己的灵魂强大了，塔灵国王能激活什么新功能，让双方建立远程联系。这样的话，即便蚁人趁他不在的时候，进攻7号炼金塔，他也能够透过塔灵和炼金人类遥控人马丘陵的战局。 国王的回答让维克多很失望，假设蚁人大军攻破山丘秘堡，摧毁7号炼金塔，那他才叫死的不明白。 其实，随着兰德尔家族的发展和心灵血脉秘法的普及化，7号炼金塔对维克多的助力越来越小，再过二、三十年，他便不再依赖7号炼金塔，可以把炼金塔符文水晶随身携带，必要的时候，再重新激活炼金塔，生产炼金生物。唯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确保他的生命安全。 真正的强者应当掌握自己的命运。 不过，针对维克多远赴撒桑帝国作战，人马丘陵有西尔维娅和米勒神父坐镇的实际情况，让炼金塔满额生产三级鹰狮民兵，增强兰德尔领的中端武力，显然比随时携带炼金塔更有利。 毕竟，维克多还不能确定蚁人一定会进攻人马丘陵，而他手下炼金民兵基本上都7、8岁了，现在大批量制造三级鹰狮民兵，正好能够满足炼金人类更新换代的需要。 维克多将300枚紫金币撒在炼金塔的祭台上，在意识中向国王吩咐道：“收取这些资源，顺便汇报一下7号炼金塔的状况。” “遵命大人。” 价值30万金索尔的紫金币在祭坛上生出点点虹光，美轮美奂，令人目眩神迷。 维克多自己安慰自己：这点钱不算什么，等岩砖问世，我们人马丘陵联合诸国王室，从教会的手上拿回自由铸币权，我可以用金锭银锭换取资源……嗯，这点小钱不算什么。 “7号炼金塔，魂火总量14031点，剩余魂火2874点，控制8只炼金龙蜥、炼金民兵405人、炼金战獒113只、炼金辅兵981人、炼金乌鸦277只、鹰狮民兵34人、炼金士兵8人，剩余资源457040枚金索尔。” 维克多感到一阵牙疼，上一次炼金塔还有30多万金索尔，加上这一次的30万总共60多万的资源，生产了2只炼金龙蜥和8个炼金士兵差不多就用掉了20万，现在只剩下45万金索尔。 炼金士兵一个12000金索尔，真是太贵了……三级鹰狮民兵只要3000多金，还是制造三级鹰狮民兵更划算……维克多暗自嘀咕了一句，问道：“前段时间，我让手下把迷梦药剂和心灵血脉药剂带回来供10个炼金民兵服用，他们回归炼金塔，有没有上传新的技能插件？” 国王回应道：“是的，大人。10个修炼新技能的炼金民兵回归炼金塔，到第五位的时候，炼金塔已经生成了一项新技能，我将其命名为源血秘形。” 维克多又惊又喜，摇头笑道：“其余的5个炼金民兵白死了……好吧，死了就死了，汇报一下源血秘法加载一级炼金民兵的效果。” “加载源血秘形的一级炼金民兵，体魄16点、精神10点、感知11点、生命3点，制造价格不变，具备一项生命坚韧天赋。包括，体魄坚韧、骨骼强化、超强体能、忍耐饥渴、轻微自愈，以及水、火两系元素抗性。” 维克多大为满意，源血民兵的属性总量没有变化，但生命坚韧天赋让大大提升了他们的生存能力和战斗力，非常适合无惧死亡的炼金生物。最关键的是，他们的制造价格不变，只占了一个技能槽。唯独他们的属性结构不尽如人意，力量和敏捷不平衡，影响实战效果。 “苍狼、鹰狮、灵猴秘形谁能覆盖源血秘形的属性结构，且保留炼金人类的生命坚韧天赋？”维克多问道。 “加载鹰狮和灵猴都能覆盖源血秘形的属性结构，加载鹰狮和苍狼秘形能保留生命坚韧天赋。”国王回应道。 维克多的表情顿时有些不自然，三级源血秘法是他的得意之作，炼金塔对它优先级评定却比不上图尔南斯设计的鹰狮战技，还有灵猴秘形。想想也正常，鹰狮战技是为了提升修炼者点燃心灵之火的机率；灵猴秘形高深境界的修炼方法近乎魔道，要求修炼者悬崖峭壁上蒙眼练习，指向野性直觉和心灵之触。它们都属于心灵天赋的范畴，层次的确比三级源血秘法更高一些。 嗯，层次高了不止一点，但修炼效果却比我的三级源血秘法差了一大截。我设计三级源血秘法毕竟是为了普及初阶心灵战士……维克多作出了客观的评价，并命令国王：“生产3头炼金龙蜥、50只炼金战獒、100只炼金乌鸦，然后无限量生产三级炼金民兵，加载鹰狮秘形、苍狼秘形、源血秘形和固有的采集技能，直到炼金塔的资源告罄为止。” “大人，如您所愿，生产任务已建立。” 国王没有起伏的声音在维克多的意识中回响，已经收取了紫金币的祭台浮现四系符文，氤氲的光辉映的洞穴如梦如幻。 “先这样吧。”维克多点点头，带着雷诺和夏克两位炼金民兵离开了炼金塔洞穴。 到了下层营地，维克多命人召来执掌沼泽斥候部队的第一灵猴民兵杰克，向他问询道：“大沼泽有没有异动？蜥蜴人血战的情况怎么样了？那些地精奴隶还安分吗？” 杰克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沼泽斥候没有发现特殊情况，但我们的炼金乌鸦在大沼泽的南侧，侦查到一个中型食人魔部落，它们的活动区域距离南方要塞的警戒哨不足40公里，有进一步扩大领地的迹象。” “中型食人魔部落？我和妮可杀死的老食人魔可能就是被它们驱逐出来的流亡者，它们还曾经俘虏了贝尔蒂娜……没想到它们躲到金水河边，熬过了第一次蚁灾。”维克多皱了下眉毛，对杰克抬手示意道：“你继续汇报。” “蜥蜴人血战还在持续，估计到今年的水之季才会分出胜负。伊莫森大人出面招揽了一批战败的蜥蜴人逃亡者，目前有500多个蜥蜴人为我们奴役地精。” “那些地精的数量增长到11000多头，每月都向山区的新芽堡输送大量物资。不过，前进基地的炼金人类和蜥蜴人对地精的控制有些吃力了。”杰克鞠躬说道：“大人，我请求增加沼泽前进基地的炼金生物……我担心部分地精奴隶会逃到大沼泽的南部，成为食人魔部落的附庸。”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蚁潮一旦出现，这些地精和食人魔都得完蛋，它们还会沦为我们抗击蚁灾的助力。但是，该有的防范还是要有的，我刚又生产了三头炼金龙蜥和50只炼金战獒，全部投入沼泽前进基地，再转告伊莫森，让他命令那些大地精首领，禁止培养更多的熊首地精，否则我们不介意更换新的地精首领。” “遵命，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杰克问道。 “嗯，不管蜥蜴人血战让穿越大沼泽变得有多困难，我都要派遣两支精锐斥候探索大沼泽连接无尽之森的道路，侦查蚁人的老巢。”维克多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每支斥候小队配备1只炼金龙蜥、6名具有生命坚韧天赋的三级鹰狮民兵，8只炼金战獒，40只炼金乌鸦，他们沿途必须留下隐秘路标，一旦遇到蚁潮，立刻释放炼金乌鸦和红眼鸦向平湖镇示警……这是一类任务，不用活着回来。” 两支这样的斥候小队，总造价12万金索尔，维克多命令他们执行必死的侦查任务，也是出于无奈。为了第一时间查探到蚁潮的动向，除了砸钱，别无他法。 安排好炼金塔和前进基地的事情，维克多回到银月庄园，妮可和三位贴身侍女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夏洛特.兰德尔（朱蒂）收到消息也从水银庄园赶了过来。 晚餐简单而精致，包括夏洛特在内，兰德尔家族的每一位夫人都为丈夫准备了一道自己拿手的菜肴。餐桌上没有外人，维克多即将响应教会烽火的号召，远赴撒桑帝国，同凶残的半人马作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妮可她们格外珍惜和维克多相聚的短暂时光，就像普通的贵族和封臣家庭，妻子们为出征的丈夫壮行，不容侍从侍女插手。 大家说说笑笑，刻意淡化离别的惆怅和不舍，简简单单地一顿晚餐，足足用了两个小时。共同收拾完餐具，维克多暂时支开莉莉娅和爱丽娜姐妹，带着夏洛特和妮可走进银月庄园顶层的领主书房。 维克多和妮可分别坐在领主及领主夫人的座位上，打量了穿着一身传统贵夫人长裙，容颜娇美，身材婀娜的誓言女骑士，笑着问道：“夏洛特，这次出征，你要和我一块面对半人马和怪物，你害怕吗？” 夏洛特碧绿的眼眸顿时一亮，咬着花瓣似的红唇，柔声说道：“我害怕……但只要和大人在一起，我就不怕了……只有喜欢。” 妮可不禁翻了个白眼，呵斥道：“兽人战争不是狩猎游乐，你这个样子，我真怀疑能不能活着回来，别忘记你作为誓言骑士的身份。” 夏洛特性子柔顺，面对醋意大发的妮可也只是笑了笑，提起裙裾，屈膝施礼道：“谢谢伯爵夫人的提醒，我发誓用生命守护金眼伯爵，绝不会拖累他。” 一句伯爵夫人的称呼让妮可芳心一软，摇头说道：“一个初阶女骑士能顶什么用？” 她起身，从壁橱的暗格里取出一个鳄皮药剂箱，放在桌子上面。 “这里的黄金恢复药剂能让你共鸣24个元素位，晋升资深女骑士，拿去服用吧。” “什么？！” 夏洛特惊呼出声，走上前，打开药箱，看见里面一共有12支水晶药剂瓶，每一支药剂都呈现最纯正的金色，如同液体黄金。 “这……能让我晋升资深骑士？”她拿出一支药剂，小嘴半张，美如碧湖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在维克多和妮可的脸上梭巡。 “是的。”维克多微微颔首，叮嘱道：“黄金药剂是兰德尔家族的秘密，绝不能让外人知晓。即便你是我的誓言骑士，我的亲密伴侣，也不能向任何人透露黄金药剂的存在。亲爱的，请务必在隔壁的休息室服用，我的手下雷诺会监督你，确保黄金药剂没有丁点遗漏。我估计你共鸣24个元素位需要3天的时间，如果药剂有剩余的，雷诺会拿走；如果不够，妮可会继续给你黄金药剂。” “遵命，我尊贵的主人。”夏洛特一脸幸福地抱着药剂箱，并向妮可诚恳致谢：“谢谢你，尊贵的金眼伯爵夫人。” 妮可叹了口气，上前执起夏洛特的纤手，柔声说道：“保护自己，也替我照顾好维克多，还有……一定要活着回家。” “……我会的。我保证……”夏洛特眼圈一红，双手捧着药剂箱，离开的书房。 等她带上房门，妮可顺势坐在维克多的腿上，搂着爱人的脖子，忧愁地说道：“亲爱的，其实我也想陪你去。” 维克多安慰道：“宝贝，别担心我。我不会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那你保证不为任何人勉强自己，包括纳尔森、夏洛特、卡里古拉，还有你的那些小骑士侍从……对了，还有罗兰公主。” 妮可把罗兰也列如需要防备的名单着实让维克多哭笑不得，他并指说道：“我发誓，一定完好无损地回来，绝不为任何人牺牲。” “没有羁绊，就没有任何怪物能打败金眼伯爵。”妮可半阖眼帘，柔声却坚定地说道：“我会守护好我们的家园。” 维克多沉吟片刻，严肃地说道：“如果蚁潮出现，千万别冒险，西尔维娅夫人一天之内就能从布利诺尔城赶回来，主持大局。从现在开始，我禁止你进入大沼泽，关键的时候，米勒神父能派上大用场……这也是个大的秘密，你知道就行，别告诉任何人。” “米勒神父？我也觉得他不一般……”妮可蹙起柳眉，点了点头，旋即绽放明媚的笑容，说道：“我都听你的，亲爱的。” “纳尔森他们怎么样了？”维克多问道。 “红烽火点燃之后，纳尔森勋爵便带领180名迅鸟轻骑兵和300名精锐骑兵在金水城等候你的命令、红狼、玛茜、罗杰斯和他在一起。” 维克颔首道：“派出红眼鸦，传令纳尔森，让他带领180名迅鸟轻骑和我的骑士侍从，一人双马，即刻出发，前往明斯克要塞的集结地。300名家族精锐骑兵交给特尔兰登约克伯爵统领。我在兰德尔领停留十天，会赶上去和他们会汇合的。” “十天？你真的在银月庄园待十天？”妮可惊喜地追问道。 “当然，我有两套秘法要分别传授给爱丽娜姐妹和莉莉娅，还有米勒神父。” 维克多点点头，沉吟说道：“另外，鸢堡下个月会派过来几名药剂师，他们对我很重要，但也不能防备他们……等有些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我再出发也不迟，反正我和卡里古拉带八位初阶心灵战士徒步前往明斯克要塞，也只要五天的时间。” 第607章 奥克塔薇尔 鸢堡，长公主的后花园。 正值春暖花开的地之季，园内绿草如茵，繁花似锦，高大乔木与低矮灌木错落有致的布局让光影变化同自然环境完美相融，有向阳怒放的蔷薇；也有喜欢阴暗潮湿的娇嫩幽兰。面积不大的花园因此而变得层次分明，丰富多彩。树梢上，百灵鸟婉转的歌喉为美丽的后花园注入了大自然的生命活力。 铠甲碰撞的铿锵声由远及近，高唱的鸟雀受到惊吓，纷纷展翅飞走，后花园自然和谐的氛围跟着惊鸟不翼而飞。 “奥克塔薇尔，今年19岁，具有贵族的血脉的私生女，父亲是一位不知名的吟游诗人，母亲是火狮佣兵团女佣兵桃乐丝。奥克塔薇尔，简称薇尔，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她的亲生父亲就撇下她的母亲，逃离火狮佣兵团，只为没有出世的孩子留下一个贵族的名字。她的母亲桃乐丝在薇尔4岁的时候，不幸被绿尾毒蝎蜇伤，毒发不治。自从以后，薇尔和她的外祖父，也就是火狮佣兵团的团长凯尔特一起在佣兵团生活。她练了一手好剑术，特别擅长使用飞刀。两年前，火狮佣兵团在清剿地精的战斗中，凯尔特被熊地精杀死，他生前有意把外孙女薇尔培养成接班人，他的意外死亡导致火狮佣兵团内讧，薇尔和她的4名追随者被其他佣兵赶出了火狮，成了流浪佣兵。” 枯瘦苍老的托佛文巫师坐在木制轮椅上，由一名侍从推着，跟在一位全身被秘银甲胄包裹的女骑士身后。 她大约20多岁的年纪，有着暗红色的头发，灰绿眼眸，身材高挑修长，额头饱满，鼻梁高挺，容貌五官称得上俏丽，只是浅棕色的皮肤有些暗沉，整个人都失色不少，就像一位饱受风吹日晒的女佣兵。 “红狮佣兵团其实无面者的一个外围伪装，薇尔和她的父母都是虚构的，不过，奥克塔薇尔的贵族血脉文书是真的。无面者在十几年前，通过一些小教堂，检测并登记了一批具有贵族血脉的流浪者，薇尔是其中的一个身份。”托佛文一边向红发女骑士介绍，一边示意身后的一名秘法战士取出血脉文书。 身穿秘银铠甲的红发女骑士没有从秘法战士的手中接过羊皮卷轴，她单手叉腰，手指在花园内的四株枝繁叶茂的银荆树之间点来点去，嗓音略带着带点沙哑，说道：“我记得，是这株……这株……还是这株？哎呀，不管了，都给我挖开！” 几名强壮有力的护卫立刻拿着斧头和铲子，把代表美好愿望的银荆树伐倒，刨出树根，在树根的位置向下挖掘。 泥土翻飞，名师设计的长公主花园顿时被破坏的不成样子。 托佛文全不在意，掸落习惯上的泥土，让身后的侍从拖着轮椅向后退了几步，继续向红发女骑士介绍道：“薇尔的四名追随者两男两女，是两对夫妻的身份。一个叫西奥多，34岁，绰号‘皮袋’，点燃心灵之火的凶暴战士，惯用盾戟……” “点燃心灵之火的凶暴战士？他比维克多手下的纳尔森勋爵怎么样？”红发女骑士眼睛一亮，好奇地追问道。 “呃……纳尔森.兰德尔勋爵受过第一圣武士的指点，教宗亲自为他主持身体重塑，曾经手刃过白银骑士霍拉.路德维希，西奥多和他比还是有些差距的，但西奥多绝不输给中阶的青铜骑士，有非常丰富的佣兵生活经验。他对殿下忠心耿耿……” “好了，好了，他们都是你为我准备的死士。”女骑士挥手打断托佛文话语，说道：“说说他的妻子和儿女。” “露丝，30岁，西奥多的妻子，初阶骑士级别的秘法女剑士，使用双剑，精通医疗和药剂学，尤其擅长配置毒药。” “托德，27岁，初阶骑士级别的秘法追踪者，精通射术、驯兽术、陷阱术和追踪术，野外生存大师，无面者最好的斥候猎手。” “潘妮，19岁，初阶骑士级别的秘法刺客，擅长使用短剑、匕首和长鞭，精通化妆、侦查、潜行和暗杀术。殿下在城镇的时候，一定能用得上她。” 托佛文缓了口气，又让侍从把血脉文书和两份羊皮卷轴呈给红发女骑士，说道：“公主殿下，这里面一份是无面者的暗子名单；另一份是换颜药剂的配方，露丝可以配置换颜药剂。请公主切记，换颜药剂每五个月服用一次，您一旦使用斗气，药剂就无效了。而您的绝世美貌将成为您体验佣兵生活的巨大障碍。当然，殿下即便不使用斗气也能轻易打败初阶的白银骑士。” “嗯，你这个老家伙还是有些用的。” 女骑士大大咧咧地接过三份羊皮卷轴，灰绿的眼眸转为碧翠色，宛如深不见底的幽潭，秀发褪去暗红露出最纯粹的白金色，稍显粗糙的皮肤恢复往日的白皙光洁，仅仅是俏丽的容貌顿时变得明丽绝伦，高贵完美的气质让女佣兵变成了倾国倾城的罗兰长公主。 她翻看了一下换颜药剂的配方，挑起秀眉，质问道：“这配方的材料为什么这么罕见珍稀？你认为，我一个被驱逐的落魄女佣兵头子，能买得起这些药材？” “您非但买不起，还买不到。” 老巫师的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笑容，摇了摇头，解释道：“您毕竟是黄金骑士，遮掩黄金骑士容颜的药剂材料当然不会普通。配置换颜药剂的原料由鸢堡供应。” “你敢绑着我？” 罗兰眯起了眼睛，像剑齿兽盯着猎物一样的盯着老巫师，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冰冷潮湿，杀气严霜，叫人如坠寒渊。 无面者的秘法死士和内务府骑士矗立不动，身上的皮甲却蒙上了一层白霜。内务府副总管，无面者次席，白银阶的大地骑士福尔特伯爵挡在罗兰和托佛文之间，朝长公主坚定地摇了摇头。 “罗兰殿下，不可以。” 托佛文却毫不在意地说道：“这次教会点燃红烽火，人类国度的佣兵和游侠都会涌向撒桑帝国。如果北部荒野没有兽人之王的大军，即便公主殿下打败了西顿半人马，撒桑帝国的开拓领和腹地还有数不清的兽人盗匪需要清剿，接下来的十几年，正是传奇游侠奥克塔薇尔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您需要帮手，尊贵的罗兰.奥古斯特殿下。” 花园中的异象突兀消失，罗兰吹了声口哨，声音清脆地纠正道：“是佣兵之王，传奇女游侠奥克塔薇尔需要帮手。” 托佛文推开身前的福尔特，对着罗兰笑呵呵地说道：“那份名单记录了无面者的暗子，他们将向传奇女游侠奥克塔薇尔提供一切协助，包括传递信息，运送换颜药剂的材料。” “收起来。” 罗兰把三份羊皮卷轴抛给自己的贴身侍女，指着她，对托佛文说道：“给艾米丽也安排一个身份。” “如您所愿，长公主殿下。”老巫师颔首应允。 这时，一名侍卫从土坑里抱出一个长条盒，走到罗兰的身边，半跪着将长条盒呈上。 “殿下，找到了。” 盒子用昂贵的精金打造，以纯净的元素水晶做宝石装饰，精美的浮雕纹路表现出极其精湛的铸造工艺。罗兰取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塞入精金长盒的锁孔，轻轻一扭，咔的一声，盒内的锁扣弹开。她取下铁盒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一柄带鞘长剑。 这柄长剑鳄鱼皮鞘，红铜吞口，比起装它的精金剑盒只能用粗制滥造的来形容，唯一的亮点恐怕就是被摩挲光滑的剑柄，显得有些历史的沧桑感。 罗兰抽出长剑，转动手腕抖出一个幽蓝的剑花，剑刃嗡鸣如野蜂振翅，当剑光归于平静，剑刃蓝光流转，呈现一圈一圈的螺纹。 百锻包钢法的铸剑工艺十分出色，但也只是一把精铁长剑。 罗兰举起长剑，在剑刃上吹了一口气，欣喜地说道：“就是它，艾琳先王后的佩剑。” “这是我的曾曾外祖父的配剑，我母亲艾琳17岁的时候，想要去当一个游侠，偷了这把剑，离家出走。然后，她就遇到了莱恩，两个人结伴同行，当了三个月的游侠，她就被莱恩拐骗到鸢堡，成了岗比斯的王后。” “三年后，艾琳怀孕了，十个月身孕的时候，她恳求莱恩将这把剑，连同她的当游侠的梦想一并埋葬在花园里。莱恩掩埋了艾琳的佩剑，还种上了一颗银荆树作为标记。” 说着，说着，罗兰感动了自己，扬起精铁长剑，坚定地说道：“艾琳和莱恩长眠不醒，可他们的爱情还在，他们的女儿还在。如今，我，先王莱恩和先王后艾琳的女儿，罗兰.奥古斯特长公主要用母亲的佩剑，实现我们三个人共同的梦想，当一个被史实传唱的游侠。” 托佛文沉默了足足十秒，嘴巴漏发，含糊不清地叹道：“没想到，你还能记得。” “我不记得，我母亲死的时候，我才3岁，什么都不懂，她没和我说过这件事情，莱恩也没说过。”罗兰摇了摇头，眸光晶莹，低声说道。 福尔特和托佛文面面相觑，试着问道：“那……是谁告诉殿下的？” “没人告诉我，莱恩和艾琳没告诉任何人，这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罗兰嘴角微微翘起，目光深邃地看着福尔特，问道：“这个花园是怎么来的？” 内务府副总管想了想，回答道：“当年，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某天夜里，莱恩一个人悄悄地种下了四株银荆树，祈愿先王后艾琳健康长寿……后来，我们根据这四棵许愿树，设计了这座小花园。” 罗兰点点头，一手提着长剑，一手撩起被风吹乱的发丝，轻声说道：“我冲击黄金领域，畅游元素海的时候，觉醒了所有的记忆，包括还没出世的那段记忆。我在母亲的肚子里听到了她对莱恩说的话……埋了这把剑，别让我们孩子惦记一个血脉低微的妈妈……莱恩照做了，他陨落后的那个，我梦到了他，他告诉我，后花园的银荆树下，埋着我的希望……” 福尔特伯爵满脸震惊，托佛文则眼神狂热地喃喃道：“维克多的心灵血脉理论是正确的，个体的生命有限，但群体的意识无限，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都藏着造物主的意志，元素海既是世界的本源，也是泛意识的海洋……所以，他设计的骑士向血脉秘法，重视心灵的锤炼……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骑士的血脉和心灵有关，和灵魂有关……难怪，那些孕育高阶骑士后代女见习骑士再没有晋升的可能，她们灵魂哺育后代，受到无法愈合创伤……” 罗兰握着剑柄，竖起细长的柳眉，冷然说道：“老家伙，我该恨你，还是该感激你？” 福尔特猛然醒悟，罗兰小的时候最喜欢托佛文，她晋升黄金骑士恢复了所有记忆，难怪不再和托佛文亲近。不过，罗兰虽然拿着先王后艾琳的配剑，却没有对老巫师表露杀机。福尔特上前半步，恳求地说道：“殿下……” “每个人都会面临选择。” 老巫师吃力地转动轮子，挤开为他求情的福尔特伯爵，直视罗兰说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最可怕的是，没有选择。贵族永远比平民拥有更多的选择，超凡者永远比凡人有更多的选择，主人永远附庸有更多的选择。先王后艾琳选择为莱恩生下一个孩子，我无权置喙，也问心无愧。” “殿下想杀我泄愤，我只能受死，但先王后的牺牲，只能怪莱恩爱上了一个普通贵女。” 托佛文深深叹息，摇头说道：“孩子，我时日无多，这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请听我一句忠告，绝不要爱上凡人……这注定是一场悲剧。” 罗兰哼了一声，把长剑塞回剑鞘，丢给一名无面者秘法战士，“将这把剑交给奥克塔薇尔的替身，让她把剑带到撒桑帝国的铜戟城，到时候，我会找他们的。” 托佛文露出意味复杂的笑容，有不舍，有欣慰，点点头，又淳淳叮嘱道：“兽人战争十分凶险，殿下一定要保全自己。还要，千万别找尼奥韦斯特的麻烦，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殿下在恰当的时间突然失踪，维克多肯定要怀疑尼奥韦斯特，那么，除非尼奥韦斯特答应维克多当初的要求，宣布终结兰特帝国，否则兰德尔殿下为了洗清自身的嫌疑，绝不会放过尼奥韦斯特家族……尼奥韦斯特没了主君的身份，等他到了南大陆，您还怕没机会收拾他吗？” “还有，这次兽人战争，对我们岗比斯来说也是一个重大机遇，战争僵持的时间越长，撒桑帝国的损失越大，人类国度的领主就越渴望获得金水河南岸的土地。当岗比斯开始渡河南拓，骑士、贵族、游侠、佣兵都会涌入我们岗比斯。我们奥古斯特将开创一个横跨金河水的大帝国！这样的丰功伟业怎能少得了传奇游侠奥克塔薇尔？揭开南大陆的神秘面纱肯定比在北部荒野和兽人作战更有趣。” 罗兰歪着脑袋，看着吐沫横飞的老人，笑容浅浅地说道：“你怕我不回来？” 托佛文闭上嘴，隔了一会，摇头失笑道：“现在不怕了……你身上流着奥古斯特的血，你的曾祖父收我为养子，他若不在乎奥古斯特家族，我怎么会在乎？你的祖父在乎奥古斯特，你的父亲在乎奥古斯特，你也不会不在乎的……元素海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罗兰，我只是有些舍不得你。”托佛文声音低沉悲伤，举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罗兰心里百味杂陈，这位铁石心肠的无面者首席对她这一脉奥古斯特忠心耿耿，毕生的心血都奉献给了奥阿古斯。 他无妻无儿，视我为掌上明珠，除了奥古斯特的国王也只有我能够随意进出无面者的实验室，即便我小时调皮捣蛋，打翻了他的试验台，也从不怪罪，反而耐心安慰……或许是父母的爱情打动了他……如今，他也只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罗兰暗暗忖道，走上前跪在轮椅面前，就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拥抱了垂垂老矣的巫师，站起身，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 “谢谢你，托佛文爷爷，我走了，保重。” 撇下老泪纵横的托佛文，罗兰.奥古斯特长公主戴上头盔，下令道：“我们走，去明斯克要塞集结地。” 第608章 集结 在心灵血脉秘法的领域，维克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他用几天的时间替米勒神父设计了一套旨在延长寿命，滋养心灵的锻法，同时又把在巴塞湖王室庄园就构思好的两种锻法分别传授给莉莉娅和爱丽娜姐妹，以及那些未成年的小贵族侍从。 这两套锻法的根天赋都很简单，甚至没有拓展天赋变形的潜力，也正因为简单，它们的修炼效果特别显著。其中一种是养颜健身，并提升感知力和平衡感的秘法，专门为莉莉娅和爱丽娜姐妹设计。 莉莉娅苦练鹰狮秘形，经过三次身体重塑，体能、力量、生命力都三倍于常人，战斗技巧也非常出色。爱丽娜姐妹本身是见习骑士，只要服用黄金药剂就能共鸣11个元素位，成为资深见习骑士。她们三个人的实力完全能够应付大多数的紧急状况，提升她们的感知力、平衡感则有助于她们逃跑，比如，耳聪目明能先一步发现敌人；出众的平衡感能翻越障碍物，穿越复杂的地形。 总之，维克多不需要她们去战斗，但希望她们有逃命的能力。至于养颜健身，则是出于三个女人强烈的愿望。维克多巧妙地将养颜、健身、提升感知力和平衡感的血脉锻法嫁接在一块，她们修炼这套秘法变得愈发美艳，身体机能、感知力和平衡力就越强大。不过，生命力形诸于外，寿命就不会太长，莉莉娅最多活到70岁，只比普通人高出一点点，爱丽娜姐妹稍微好一点，也只达到初阶见习骑士75岁的平均寿命。这还是锻法锁住了生育血脉的结果，否则她们的寿命不会超过50岁。 维克多不是神，他设计的养颜锻法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反正，莉莉娅她们和维克多不可能有孩子，寿命再长也不会比丈夫更长寿，以其苍老孤独还不如陪伴在丈夫的身边。 养颜锻法还有个好处，只需要服用一般的养颜药剂就可以了。尽管养颜药剂和生命活力息息相关，药剂的原料特别珍稀，配置成本是强壮药剂的二十倍，但对于维克多而言，这些都不是事。另一套供小贵族修炼的锻法就不行了，它其实就是普通的骑士血脉锻法，非得用到还没研制成功的晨曦药剂。 维克多只能让银月庄园的小贵族侍从先练着，等西尔维娅拿到了晨曦药剂的配方，他再根据小侍从锻炼和服药的效果，设计更高明的神血秘法。 米勒倒不需要迷梦药剂的帮助，他很轻松地进入深度冥想的状态，修炼脱胎于金蟾桩和伏牛桩的锻法没遇到任何困难。 金蟾秘形的深度冥想才是调整身心，滋养心灵的关键，只要不构建复杂的灵魂天赋，其他锻法和壮体药剂仅起到辅助作用。米勒肯定了这套锻法滋养心灵的效果，他的成功让维克多十分羡慕。神眷者本质上也是巫师，如果滋养心灵的锻法对米勒有效，对伊莫森也能起作用。可惜，伊莫森锻炼方面的天赋实在叫人不敢恭维，连最基本的一级源血秘法都练不好，何况更高级的心灵滋养法？ 迷梦药剂的安全性还没有经过时间的检验，维克多不会让手下的巫师冒险服用迷梦，适合伊莫森父女的心灵血脉锻法只能先放一放了。 不过，心情大好的米勒神父有意无意地向维克多透露一条信息： 教会的高阶牧师也有独特的冥想法，专门用来协调圣力、神术模型、内潜、外力和心灵。高阶牧师的冥想法可能借鉴了神选者议会开创的巫师冥想法。 维克多将这件事情记在心上，第九天一早便离开兰德尔领，前往明斯克要塞集结地。他带走了卡里古拉、夏洛特、八名炼金士兵和36个三级鹰狮民兵，但把雷诺和夏克留给了妮可。 纳尔森和兰德尔亲卫队十天前就从金水城出发了，亲卫队一共180人，是维克多手下最精锐的迅鸟轻骑兵，其中包括20个伏牛民兵、50个灵猴民兵、70个加载灵猴秘形的炼金辅兵和40名封臣子弟。 维克多的炼金民兵散落在人类国度各地，他把亲卫队抽走，兰德尔家族军队的中坚力量顿时出现了空白。好在，炼金塔正无限量生产具备生命坚韧天赋的三级鹰狮民兵，他们的元素属性堪比中阶骑士，实战中能同时碾压4个普通的炼金民兵。 维克多临出发前告诉妮可，必要的时候，可以让雷诺或夏克会帮她调动一批强大的秘法战士，只是那些战士的记忆被清洗过，做事木讷呆板，用他们要费点心。 妮可心领神会，自然不会多问多说。 维克多告别了妮可和三位贴身侍女，带着几十名随扈沿银月河徒步北上。尽管那三十名鹰狮民兵没有生命坚韧天赋，体能和肌肉疲劳的恢复速度比炼金士兵差了一大截，可他们毕竟有18点的体魄、17点感知，耐力和速度丝毫不逊色中阶骑士，背负400磅的装备和补给，以45公里的时速，连续跋涉30个小时还能保持完整的战斗力，翻山越岭更是不在话下。 队伍当天出发，太阳落山前，维克多就抵达了金水城，同约克公爵、卡特琳娜夫人，以及远征军指挥官特尔兰登伯爵和副指挥官吉瑞斯子爵进行了一次短暂的会晤。 卡特琳娜夫人告诉维克多，他从蔷薇庄园调遣的2名骑士、8名见习骑士和40名秘法战士，组成两支骑士小队，已经跟随纳尔森提前出发；特尔兰登和吉瑞斯率领2000名主力骑兵于10天后开拔；各家族凑齐的3000名雇佣士兵也已经准备就绪，将在3天后，奔赴多铎王国的白水要塞集结地。 人马丘陵的雇佣军团全部采用维克多和卡特琳娜共同制定的标准化训练方法，各家族的雇佣士兵相互衔接完全没有问题。他们也只负责保护撒桑难民南迁的军事行动，那2000名精锐骑兵才是去和兽人打硬仗的。特尔兰登和吉瑞斯都是约克家族上一代的白银骑士，为了这场战争，他们共鸣了36个元素位，晋升为白银阶的大地骑士，麾下各有五支标准的骑士小队做助手。 约克家族一共派遣了2名大地骑士、12名骑士和48名见习骑士，这些骑士全部服用了黄金药剂，但药剂的数量毕竟有限，不是所有人都能晋升资深骑士。即便资深骑士，在残酷的兽人战争能活下来也要看运气，而高阶骑士更是凶暴半人马重点击杀的对象。 加上妮可，人马丘陵总共才10个大骑士，一下子派出去2个白银骑士参加兽人战争，维克多内心也觉得惨然。不过，特尔兰登和吉瑞斯却谈笑风生，全然不把战争的危险放在心上，反而表现的相当兴奋。 对他们而言，这何尝不是沟通元素海，晋升半黄金化的契机？ 维克多身为岗比斯王国的守护者，也没有权力把他们调离最危险的前线。千百年来，抗击兽人入侵者而战死沙场是骑士最浪漫的宿命，如果维克多真的动用和罗兰的情面，把人马丘陵的大骑士避开最激烈的战斗，必然会给他们带来难以消弭的耻辱感，不啻断绝他们的骑士之路。 维克多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每人配备12个三级鹰狮民兵护卫，并禁止他们试探鹰狮民兵的来源。 问了也没用，炼金民兵根本不会透露任何秘密。 其实，人马丘陵的核心高层对兰德尔家族的心灵战士都有所了解。而且，现在也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炼金民兵回归炼金塔还可以花钱制造，人马丘陵的大骑士死一个少一个。 隔天清晨，维克多离开金水城，直奔最北端的渡鸦镇，花了两天一夜的时间，抵达目的地，见到了前来安抚野蛮人的索菲娅。 教会动员了岗比斯王国一半的神职者，但没有调遣人马丘陵的神职者前往撒桑帝国。西顿人马进攻撒桑开拓领疑点重重，教会的高层都有所警醒，也深知如果大后方岗比斯王国突然被蚁人攻破，那就真的全完了。岗比斯保留军队的主力，防备来自人马丘陵西侧的威胁，光辉骑士团和枢机院没说什么，可是，他们从渡鸦镇调走了邓肯牧师和1500名圣武士，只留下500名圣武士。 野蛮人这时候不能出乱子，索菲娅将坐镇渡鸦镇，直到西尔维娅回归人马丘陵。 维克多和妻子索菲娅联袂拜访了哈拉尔德长老，详细说明了人类国度在北方的战事。这位野蛮人戈尔萨对猎杀半人马强者兴趣浓厚，因为他们渡过金水河，迟早也会同南大陆的半人马碰上。但维克多推拒了哈拉尔德随同人类盟友出战的要求。 野蛮人狂战士勇猛善战，真的和狂野的半人马打起来，肯定拉都拉不住。万一，哈拉尔德长老战死，索菲娅该怎么向哈洛特斯要塞交代？ 撒桑帝国还指望野蛮人部族镇守亚瑞特高原的大裂谷，并挡住蝗虫一般的葛雷洛羊怪。 哈拉尔德是性格沉稳野蛮人长者，也敬重索菲娅乌鲁萨的丈夫所拥有的锋利而无情的力量。他取出一个兽骨打磨的手串交给维克多，言明可以凭他的戈尔萨信物，向哈洛特斯要塞的野蛮人求援。 维克多既惊又喜，对野蛮人长老的战略眼光有了全新的认识。让野蛮人部族介入人类国度同兽人的战争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亚瑞特山的资源、野蛮人贸易对黄金团，乃至岗比斯王国都至关重要。同样的道理，撒桑帝国一旦失守，山上部族也失去了人类盟友提供的物资补充，野蛮人迟早要下山同兽人争夺生存空间。 尽管请神容易送神难，能不请野蛮人下山最好，该请的时候也不能犹豫。 当然，维克多对打败兽人大军有充分的信心。现在的人类国度可不是教皇治下，骑士领主和教会神职者分裂的状态。贵族神职者掌握了教会的大权，世俗领主和教会共同订立的《光明新约》让人类国度的意识形态得到统一，要不然，维克多提出的佃户制，怎么会在人类国度推行的这么顺利？ 人类国度现在的战争潜力绝不是兽人可以想象的。哪怕西顿半人马的背后真的有一个兽人之王，它也绝无可能打垮人类。战争僵持的时间越长，兽人联军会率先从内部崩溃，这几乎是教会和世俗领主的共识。 诸王国的殿下们和教会高层所想的，是尽量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中保住人类国度的元气，以免诸王国蒸蒸日上的发展势头遭受严重挫折。人死的太多，没有二、三十年休养生息是补不回的。 维克多收下野蛮人的信物，向哈拉尔德长老表达了诚挚的谢意。然后，同索菲娅回到渡鸦堡，夫妻二人关起门来，相互交换各自掌握的情报，进行了一次非常深入的交流。 温布尔顿商会消息灵通，分布在撒桑帝国和多铎王国的商队传递的信息显示，诸王国正源源不断地通过多铎王国的传统商道朝撒桑帝国运送士兵和军备物资，多铎领主和驻守神父尽力协调，但受到道路条件的限制，运输仍然出现了拥堵，尤其白水要塞附近，有大量马车排队通过横跨白水河的大桥，许多运输车队不得不放弃最近的大草原12圣城商道，选择绕远路，冒险穿越沃顿草原的无人区，进入撒桑帝国境内。 大草原12圣城不堪重负，只许军队和车队通行往来，严禁旅人进入城内休整补给，实际上就是禁止撒桑帝国的城镇流民南逃。大量难民涌向了撒桑帝国西部，巴塞留斯家族的势力范围。 另一方面，多铎王国抽走了开拓幽魂森林的军队，重新整编，准备赴援撒桑帝国开拓。幽魂森林附近的开拓点只留下少量精锐和一些佣兵团驻守，维克多的熊团就是其中的一支主力。尽管多铎王国开出了丰厚的赏金，希望佣兵团能留守幽魂森林开拓点，但多铎主力骑兵撤走，草原豺狼人又重新活跃起来，熊团和其他佣兵团承受了巨大压力。 维克多原本想让熊团到草原圣城待命，接应人马丘陵的3000雇佣士兵，协助雇佣军团把撒桑帝国的城镇流民撤往南方。可听索菲娅这么说，他马上意识到这个方案行不通。 熊团一旦离开驻地，多铎王国在幽魂森林的开拓点就守不住了。熊团到了任何一座草原圣城，马上就会被撒桑领主强制征召，去前线同兽人作战。而且，草原12圣城向流民关闭了通道，那些难民全都逃到了撒桑帝国的西部。就算草原圣城现在向撒桑难民开放，人马丘陵的雇佣军团也无人可运。 维克多当机立断，分别发布了两条指令，要求熊团坚守待援；要求三千雇佣军到渡鸦镇待命。 幽魂森林的开拓点位于沃顿大草原的西侧，多铎王国人马丘陵的北面，巴塞留斯家族领地的南面，它正好把撒桑帝国的西部和人马丘陵连成了一条线。 既然撒桑帝国的城镇流民都挤在西部，那为什么不依托多铎人在幽魂森林建立的开拓点，建立一条撒桑帝国西部连通人马丘陵的新商道，把人口直接运到人马丘陵呢？ 以其让熊团和三千雇佣士兵被撒桑领主拉到前线当炮灰，还不如他们和多铎王国合作，打击草原豺狼人，开辟一条新的生命线。 这件事牵扯到的问题十分复杂，需要巧妙布局，仔细谋划，一时半会还不能操作。维克多暂时搁置此事，又和索菲娅详谈了救援雅各布.路德维希和王国财税改革的问题，要求温布尔顿侯爵府设法夺回王国财政大臣的位置。 索菲娅有足够的时间整理思路，维克多却没有时间在渡鸦镇陪她慢慢想，双方约定了联络方式，维克多便带着随从，从渡鸦镇一路向东，于五天后，抵达明斯克要塞集结地。 此时，距离岗比斯王国最精锐的先锋军开拔还有18天，五大家族的高阶骑士小队正陆陆续续地赶过来。 第509章 定策 太阳跃出地平线，绚丽的晨曦唤醒了巍峨耸立的明斯克要塞。岗比斯王国的先锋军战士纷纷走出要塞营房，从兽栏里牵出战马，溜达一圈，检查坐骑的状态，顺便让它们的身体暖和起来，然后开始整理军备，将随身补给捆扎妥当，放在辅马的脚下。战士们做好了出发前的准备，便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笑聊天，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出征的紧张，仿佛这次千里赴援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远游，阳光照在他们的甲胄和兵器上，反射细碎的寒光。 意态悠闲却杀气凛然，就像出猎前的群狮。 岗比斯王国的先锋军由各大家族最精锐的战士组成，总兵力1126人。 奥古斯特王族派出一名黄金骑士，两位白银骑士，18名青铜骑士，80名见习骑士，100名秘法战士和200名精锐骑兵，共401人，外加100头六足迅龙战兽。 乔舒亚、威灵顿、契布曼、尼姆四大宗主家族各派出一个标准的高阶骑士战队，由一名白银骑士带领三名青铜骑士、12名见习骑士、30名秘法战士和70名精锐骑兵，每个战队116人，总共464人。 约克后族派出一名传奇射手，一位名声显赫的凶暴战士、三名资深骑士，11名见习骑士，64名秘法战士和180名精锐骑兵，共261人，外加180头迅鸟战禽。 相比奥古斯特王族派出的骑士数量，约克后族调遣的军力显得有些寒酸，但维克多的麾下有媲美高阶白银骑士的凶暴战士纳尔森和具备心灵之触的卡里古拉。各大家族的凶暴战士比起这两位，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危险直觉都差得太远。秘法战士方面，8名炼金士兵和12名三级鹰狮民兵都掌握振动秘法，论个人实力都不输给中阶的青铜骑士，尤其炼金士兵拥有战斗敏锐、生命坚韧和主动适应三大天赋，天生擅长协同作战，数量越多，战斗力就越强，白银骑士被他们缠住也必死无疑。而迅鸟轻骑有半数炼金民兵，他们每个人的战力都相当于资深见习骑士。 这么算下来，约克后族先锋军和奥古斯特王族先锋军的差距并不大，只是各大家族的先锋不了解他们底细罢了。 人马丘陵的战士清一色的六足鳄藤皮甲惹人眼球，他们组成队伍，沉默地坐在地上，与相互攀谈，熟悉彼此的士兵形成鲜明对比。他们精良的装备和那股肃杀之气渐渐成了先锋军将士共同讨论的话题。 不过，每当士兵议论的言语出格，他们的骑士主君就会低声呵斥，或者巧妙地把非议转为羡慕。 各大家族的骑士们都知道，人马丘陵的战士不受罗兰.奥古斯特殿下的节制，他们自成一军，只配合兰德尔殿下作战，自然不需要同其他人相互认识。 除了契布曼家的大块头骑士伯格和荣耀骑士团的大骑士埃斯克里男爵，再没有人主动找人马丘陵的纳尔森勋爵寒暄问候。 据说他们在蚁灾中结下了友谊，是老朋友了。 明斯克要塞的骑士大厅内，先锋军的将领们围坐在一张大桌子面前，她们全是美丽异常的高阶女骑士，除了坐在上首，头发黝黑，眼眸呈现暗金异色的兰德尔殿下。 作为会场中唯一的男性，维克多此刻心情多少有些别扭。 “看到诸位夫人领兵出征，我就放心了。”罗兰穿着一身造型精致的秘银铠甲，碧绿眼眸环视全场，一改往日纯真调皮的风格，尽显成熟自信的统帅风范，可当她的目光落在一名秀眉凤目，肤色如蜜的白银女骑士的身上，却突然眨了下眼睛，嘴角微微翘起一个揶揄的弧度，颔首说道：“吉莉安.契布曼，你是个例外。” 会场上顿时响起一片清脆悦耳的轻笑声。 男性永远是战争的主流，先锋军中的男性骑士也占绝大多数，但各大家族不约而同地让家族的高阶女骑士担任先锋军的统帅。这是因为，高阶女骑士和男性大骑士的战斗风格完全不同。水元素亲和的白银女骑士，美貌娇艳只是副产品，她们心思细腻，头脑冷静，力量与速度兼备，自愈能力和体能强于男性大骑士，非常适合突袭和在敌后穿插机动作战。 高阶女骑士担任各家族先锋的统帅，决定了先锋军所采取的战术。事实上，诸王国派往撒桑帝国的先锋军也肯定选择高阶女骑士担任统帅。 契布曼家族的血脉特异，男性是水元素亲和，女性是地元素亲和，吉莉安.契布曼就是会场上唯一的地元素亲和的高阶骑士。 虽说契布曼家族刚刚入主铜城，成为南境家族的宗主，高端武力尚嫌不足，但整个铜城血系也有7名大骑士，契布曼家族的嫡系高阶骑士占了4个，其中三个都是水元素亲和的白银骑士，怎么也轮不到最年轻的家族继承人出战。她甚至都不是大地骑士。 吉莉安挑起眉毛，冷然说道：“我的速度一点都不慢，白银阶的蚁人首领都追不上我，金眼伯爵可以作证。” 傻妞，蚁人首领揣着炼金塔的资源急着回老巢，它们是想先拖垮你，再杀你，免得被你反杀，你还真以为四条腿的白银蚁人跑不过你……维克多腹诽了一句，暗金异色的眼眸转动了一下，对着罗兰淡淡说道：“我正好缺一个地元素亲和的大骑士配合，就让吉莉安跟着我……契布曼家族后面的主力援军，我不过问。” 罗兰言简意赅地说道：“好。” 吉莉安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翘，线条迷人的下巴也扬了起来，那股得意又幸福的味道怎么也遮掩不住。 真是个天真又幸运的大骑士……在座的高阶女骑士心里都这么认为。 契布曼家族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们的家族血脉来自外部，并非铜城血系的正统，适合同高阶骑士联姻，但潜力有限，也因此受到南境家族的诟病。他们刚刚入主铜城，还没有完成对南境的整合，教会点燃红烟烽火，打乱了契布曼家族的部署。铜城血系领主和鸢堡斗了几百年，特别担心奥古斯特会牺牲他们的高阶骑士，契布曼伯爵夫妇派出家族继承人吉莉安有两层含义，一是为南境家族作出表率，同时表明铜城对鸢堡的信任，契布曼家族将带领南境领主改善和王室的关系。其二，契布曼家族可能要换继承人了。 有传言说，契布曼大小姐特别迷恋兰德尔殿下，不愿意同奥古斯特送给契布曼家的小骑士亲近，她的弟弟倒是和来自鸢堡的联姻对象感情融洽。照这样看来，吉莉安不会有后代，契布曼家族要效仿威灵顿、乔舒亚和尼姆，同奥古斯特联姻，替换家族血系，只能选择吉莉安的弟弟作为家族的继承人。 问题出在吉莉安的身上，她明知道和维克多不会有后代，还是不肯离开爱人，她放弃了家族继承人的责任，家族就必须和她切割关系。 兰德尔和奥古斯特两位殿下的简单对话表明了双方的态度，人马丘陵只接收吉莉安.契布曼，不干涉鸢堡和铜城的联姻。 契布曼家族决心替换铜城血系的主流血脉，积极向岗比斯的主流政治靠拢，他们让代表旧血脉的家族继承人加入先锋军是再明显不过的政治信号了，但吉莉安似乎完全不知情。从她的表现来看，可能是自己主动请缨，要求统领铜城的先锋军，她也许仅是为了和爱人并肩作战，却不知道自己的决定让家族失望透顶。 无论如何，吉莉安出征符合乔舒亚、威灵顿和尼姆家族的利益，高阶女骑士们发出暧昧的笑声，用羡慕和调侃的方式称颂吉莉安对爱情的追求，以掩饰家族政治冷酷理性的本质，除了玛格丽特.威灵顿和罗兰公主。 玛格丽特清冷高傲，心灵纯粹如水晶，不屑掩饰内心的想法，她看吉利安的眼神充满了不解与困惑。 为了短暂的爱情，真的连继承权也可以放弃吗？还是她根本没意识到后果？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大骑士？ 罗兰看吉莉安的眼神则充满了赞赏和肯定，这种发乎本心，尊崇本心的爱情，纯真又热烈，完全符合她的审美观。 罗兰把吉莉安引为知己，很愿意和她亲近，只不过，她代入军队统帅的角色，现在不是找人聊天玩乐的时候。 “教会上一次点燃红烟烽火是三千年前，红烟烽火的规则和传统是光辉历元年制定的，内容只有一条……响应号召，出兵支援。怎么支援？怎么作战？由援军自己决定……谁愿意把家族子弟的生命交给别人掌管？” 罗兰红唇噙笑，敲了敲桌子上的地图，话锋一转，又说道：“岗比斯先锋援军的指挥权在我们手里；作战情报、物资补给和神术支援全捏在教会的手里。毋庸置疑，撒桑帝国的后方指挥官佛利德斯牧首牵住了我们的鼻子。因此，我们先锋军要为岗比斯的后援主力，摆脱佛利德斯牧首的钳制，开辟属于我们岗比斯主力援军的战区。” “这是先锋军的首要目标。” “撒桑帝国和教会的主力被西顿人马大军困在开拓领防线的三座主城。”罗兰伸出手指在沿着地图划了一条线，然后向后移动，“开拓领防线西移110公里是撒桑帝国的东境防线。东境防线的要塞、城堡、营垒都在撒桑领主的手上，由于东境防线的兵力不足，军备严重短缺，守备部队无力阻止西顿汗国的仆从军进入撒桑帝国的腹地。” “教会最近通报的情况，大约有130万兽人奴隶进入了撒桑帝国境内，它们主要是地精、狗头人、豺狼人，以及少量食人魔和熊怪。目前，这些兽人怪物主意集中在开拓领防线和东境防线之间，大约45万平方公里的区域，掠夺人类村镇遗留的粮食物资，部分强大兽人绑架了一批地精和狗头人奴隶，渗透到了东境防线以西的帝国腹地。当怪物潮把这片区域的粮食储备消耗殆尽，它们极有可能向撒桑帝国的腹地蔓延，对撒桑帝国的粮食生产造成巨大破坏，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所以，我们和多铎王国的主力援军必须在灾难发生之前，接管撒桑帝国的东境防线，封堵怪物潮西进的路径。一百多万兽人仆从军没有粮食可吃，又不能继续向西蔓延，它们会为了数量不多的食物自相残杀，甚至反噬开拓领防线的西顿人马大军。这就是我们人类联军向西顿半人马发起反击的时刻。” 玛格丽特.威灵顿声音清冷的提问：“兽人之王？” “人类联军打败西顿半人马只是时间的问题，怕就怕西顿汗国的东边还有兽人之王的大军……假设我们和西顿半人马拼的两败惧伤，或者放弃稳固的防线，追击向东逃散的半人马溃军，很有可能遭遇兽人王主力大军的迎头痛击。”罗兰点了点头，手指移到多铎王国的巨石要塞，又说：“巨石要塞的北面，位于西顿人马汗国的东部。如果真的有兽人之王，它的主力军队应该就藏在西顿汗国的东边。” “圣堂武士、裁判所的主力、多铎王国、苏斯王国和博瑞王国的援军正朝巨石要塞集结，大约16万精锐骑兵……” 罗兰龇出雪亮的小虎牙，歪着脑袋嗤笑道：“想到他们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而我们只出2万骑兵，我就特别开心。” 高阶女骑士们相顾莞尔，玛格丽特和维克多例外。玛格丽特奇怪这有什么好笑的，维克多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巨石要塞方面已经派出斥候，往西顿汗国的东部搜索兽人之王的大军。如果西顿半人马退走，撒桑帝国和圣殿军的主力还在，他们继续扼守开拓领防线的三座新城，西部战区指挥官佛利德斯迅速完成对三座新城的补给，我们和多铎王国的援军，以及撒桑帝国的守备军驻扎在撒桑帝国的东境防线。这样就在开拓领防线和东境防线之间形成了一个防御纵深。而且这个区域已经被西顿人马的奴隶抢的干干净净，兽人王的主力大军一头撞进来，除了地精的粪便，找不到一粒粮食。这时候，东部战区的克莱门特教宗兵出巨石要塞，扫荡兽人大军的后方补给线，使劲抽它们的屁股，抽的又红又肿，抽的它们嗷嗷叫，看它们还敢不敢进犯人类国度！” “坚壁清野，断敌后援是对付兽人最有效的战术战法。” 传奇阶的兽人能够觉醒可怕的天赋能力，但东部荒野的传奇兽人不止一位，也不是每个传奇兽人都能成为兽人之王。 个体力量再强大也有天然的局限性，向东不能往西，朝北不能顾南。大人马奥罗加尔和兽人之王是十几万部下和上百万大军的差别，剥离部族势力，单个的传奇兽人都会被人类的强者杀死，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黄金骑士和高阶神职者。 历史上，进攻人类国度的兽人之王从来没有成功的，它们输就输在补给和内讧上。但兽人之王的大军往往能重创人类国度。实际上，人类的城邦也好，帝国也罢都输在流民的问题上。负责生产建设，补充兵力的民众逃离城镇和村庄，地精、狗头人之类的小型兽人凭借强大的繁衍能力和适应能力，逐步渗透进人类的领土，并吸引强势兽人建立大小不等的部族，从而切断了前方城堡的补给线。人类国度因此不断失土。 封臣制极大缓解了这了困境，而佃户制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3000年前的食人魔国王伏尔甘是个特例。这个罕见的传奇食人魔多次攻破人类修筑的城堡要塞，掠夺人类守军积蓄的补给，获得了破城者的称号。正因为它能从人类帝国的手中劫获大批物资和粮食，在兽人大军中的威望极高，人类军队士气低落，见到食人魔国王的战旗便丧失斗志和勇气。人类国度的顶级强者，不得不冒险实施斩首战术。 这是兽人大军第二个弱点，特别依赖兽人之王的个体威望。兽人之王被杀，兽人联军立刻作鸟兽散。 如果假想中的兽人之王填不饱部下的肚皮，它会被兽人反噬。如果它有能力攻破人类坚固的要塞，比如地精王奴役的白猿巨兽，那么教宗手里握着的大预言术就是为它准备的，人类的顶级强者在大预言术的指引下，宰了地精王，白猿巨兽百分之百会造反。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在兽人战争中尽量保全自己的实力？ 罗兰悦耳的声音传入每位将领的耳中，“兽人战争一定会有牺牲。谁来牺牲？撒桑帝国的体量比我们的大的多，他们还能动员数十万的民兵，只是缺乏装备和组织军队的时间。抗击兽人入侵者，保卫家园的主力肯定是撒桑人，而不是我们这些客军。” “所以，我们先锋军的主要任务是深入兽人仆从军活动的区域，勘测地形，侦查敌情，歼灭盘踞的怪物部落，为2万主力后援找到合适防守的要塞群，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情报体系、后勤体系、传令指挥体系。同时，为佛利德斯牧首武装撒桑民兵，组织军队争取时间和空间。” “这是我制定的作战目标。”罗兰环视全场，扬声问道：“还有谁要补充的？” 几双妙目齐齐盯向了居于主位的兰德尔殿下。 维克多轻咳一声，站起来，沉声说道：“撒桑帝国不能失土，这是一个大前提。保住撒桑帝国的开拓领是第二个前提。我不受军队的拖累，负责勘测、侦查、击杀强大的怪物和兽人。我会和你们保持联系，提供一切必要的帮助，但我不干涉公主殿下的指挥权。在我外出游荡的时候，我希望诸位别忘记那两个前提。” “哇，我似乎看到兰德尔殿下所过之处，留下一地的怪物尸体。”罗兰托着下巴，笑吟吟地说道。 维克多收敛眼眸深处的寒光，温和笑道：“战争是政治的继续，哪怕是无法妥协的兽人战争，我们也难以避免政治波折。既然我们为撒桑帝国的完整付出了代价和牺牲，不能一点好处都不要。” 一谈到好处，高阶女骑士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吉莉安更是直接开口，“对！撒桑帝国总得负担我们的军费和补给，还要拿出酬劳……1千万金索尔，王族后族拿……拿一半，各家族平分剩下的。” 傻瓜，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想着契布曼家族……维克多看着表情挣扎的吉莉安，暗暗好笑。她还在为王族和后族分的太多而沮丧心疼。 “好处怎么分配，由元老院表决。” 维克多笑容优雅透着狡猾与自信，颔首道：“1千万金索尔酬劳可以不要，我们要人口……要我们需要的人口。” “粮食？”玛格丽特盯着维克多的眼睛，没有表情地问道。 维克多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说：“难民的粮食当然由撒桑帝国负责，而且要保障4年。为达到这个目的，先锋军到了铜戟城，别急着参战，你们给我二十天的时间。” 罗兰手一挥，豪气地说道：“好，我们现在去撒桑帝国抢人抢粮……” “出发！” 第510章 岗哨 哈利透过箭塔女墙的望孔，观察岗哨营地内的情况。 一群怪物正在营地内肆虐，那些绿皮肤的矮个地精兴高采烈地从倒塌的仓库里搬出一包一包的青麦，堆入用树枝捆扎的拖架，再让熊首地精把粮食拉走。推倒仓库的罪魁祸首是一头食人魔，它坐在地上都像一座肉山，站起来的时候足有2.6米高，全身都是肥肉，看不出任何肌肉线条，却透着雄浑的力量感。 哈利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怪物，甚至觉得它憨傻痴肥，迟钝呆傻，滑稽到有点可爱。当食人魔操起巨大的木棍，两下打塌用原木搭建的营地仓库，年轻的守备士兵再没有这种想法了。 他开始怀疑菲利普骑士大人是否能杀死这头恐怖的怪物。 这种力量的怪物，如果法赫兰勋爵老爷被那根大棍子扫一下，恐怕就飞的没影了吧？ 哈利甩了甩头，把对主人不敬的念头甩出脑海，心里却暗暗希望这头力大无穷的巨怪吃饱喝足，早点离开岗哨营地。 食人魔的午餐是一头犍牛，它的脑袋被砸地稀巴烂，牛血和碎肉招来一群飞蝇。食人魔对着它不停地流口水，但并没有扑上去大吃大嚼，而是坐在地上，耐心等候狗头人生起篝火。不远处，十几只顶着土狼脑袋的豺狼人在牛尸的周围徘徊，又畏惧食人魔的棍子，始终不敢靠的太近。豺狼人的嘴上粘着的鲜血和狗毛，来自岗哨最勇敢的几只战犬。它们像豹子一样凶猛，咬死了好几只绿皮地精，如今却被豺狼人啃得连骨头都没剩下。 哈利从小养到大的花狗也进了豺狼人的肚子，他握紧战弓，盯准了距离最近的那只豺狼人，悄悄从箭袋力抽出一支铜箭矢，刚想起身放箭，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拽住他的胳膊。 “箭用一支少一支，留给那些进塔的怪物。”留着灰白胡须的卡桑松开手，顺便拍了拍孙子的肩膀，示意他沉住气。 哈利放下弓，朝箭塔的内部空间看了一眼。圆形大厅堆了一些木箱，中间倒着两具浑身插满箭矢的豺狼人尸体，暗红的鲜血已然凝固，飞蝇嗡嗡乱飞，一股尸体腐败和屎尿混杂的臭味熏的哈利几乎要呕吐。 标准岗哨箭塔用坚固的灰岩堆砌，分为实心基座和塔身两个部分，基座7米，塔身10米，总高度17米。箭塔唯一的出入口设在塔身底部，守卫士兵平时想要进入箭塔，必须依靠梯子先登上基座，基座和塔身之间空间非常狭窄，只能落半个脚掌，想要站稳必须紧贴外墙，而弧形凸起的墙面设计让紧贴外墙的人无法曲腿发力，只要把出入口的厚重铜皮木门从里面闩死，就算外面的人力量再大也没法轰开用铜皮包裹加固的铁杉木门，只会撅着屁股掉下7米高的箭塔基座。 箭塔内部有两具豺狼人的尸体是因为一次严重的失误。 大约50天前，这座隶属于法赫兰家族的岗哨外围出现了绿皮地精，由于驻守岗哨的兵力严重不足，汉斯队长没有带人出去追杀地精，只是放出岗哨驯养的战犬，驱逐了事。二十天后，绿皮地精的胆子越来越大，它们成群结对地靠近岗哨，甚至用甩弓石块射死了两只战犬。汉斯队长意识到情况不秒，他召回在外巡逻的战犬，开始带人往箭塔内搬运粮食物资和麦酒。又过了几天，豺狼人出现了，它们和地精是一伙的，汉斯队长命令22名守卫放弃营地的围栏和壕沟，全部入驻岗哨的三座箭塔，把物资补给到塔顶。随后不久，绿皮地精进入箭塔的射程，被守卫们射杀了一部分，又退到了外围。大家按照汉斯队长之前的安排，赶紧拆掉箭塔内墙的螺旋楼梯。紧接着，巨怪出现了，它扛着大木棍，打破岗哨的栅栏，带领地精、豺狼人和狗头人冲进营地。慌乱中，哈利的两个年轻同伴，顺着软梯，爬上了箭塔顶部，忘记闩紧箭塔的大门。 七米高的基座，体格矮小的地精和狗头人根本爬不上来，但难不住身高2米出头的豺狼人。四天前的夜里，几只豺狼人踩着同伴的肩膀，悄悄爬上基座，进入了箭塔内部，翻箱倒柜地寻找腌肉。 幸好箭塔弧形外凸的内墙无处借力，豺狼人拿箭塔顶部的守卫毫无办法，卡桑带领5名同伴，居高临下，一顿乱箭，两只豺狼人拼着挨几箭，从箭塔狭窄的出入口冲了出去，另外两只被同族堵在里面，被当场射成刺猬。 生平第一次杀死豺狼人，15岁的哈利和他的年轻同伴格外兴奋，忍不住跃跃欲试，想再射杀箭塔外的怪物，却被哈利的祖父卡桑喝止。 哈利的目光落在祖父手中的军弩上，舔了下嘴唇，问道：“爷爷，军弩能杀死食人魔吗？” 这头食人魔不离开，营地内的怪物就不会逃散，即便射杀几只地精、豺狼人，还会有新的怪物被吸引过来。何况单靠战弓想射杀怪物并不容易，哪怕最弱小的地精，只要没被射穿要害，它在地上躺一天，又能活蹦乱跳。 对付怪物的有效方法是弓弩手、长矛手和剑盾手相互配合，协同作战。这个道理，哈利从小就听父辈说过。箭塔储备的精铁箭矢只有200支，铜箭矢800支，黑曜石箭矢2000多支，卡桑让大家别浪费箭矢，年轻的守卫们大多能听的进去。 “食人魔头脑蠢笨，天生懂得避开陷阱，如果没这个本事，它们早就死光了。”卡桑靠着女墙，摸了摸十字弩的金属弓片，摇头说道：“军弩能杀死食人魔，它就不会来。它跑进来，说明这里没有能杀死它的陷阱。” 哈利吐了口气，瞄了一眼营地中心的那座肉山，不甘心地问道：“那我们就拿它没办法吗？” 老猎人注意到其他几个年轻守卫也凑了过来，便嘿嘿笑道：“它拿我们也没办法，箭塔上面有麦酒，有肉干，有青麦，还有粗糖，我们省着点用，住两个月都没问题……汉斯队长，已经放了信鸦，要不了多久，骑士大人和圣武士老爷就会过来收拾下面的那头怪物。” 年轻的士兵们明显放松一些，哈利追问道：“爷爷，你以前见过食人魔吗？像我们这样的战士，能杀死它吗？” 战士？你们距离真正的战士还差的远呢……卡桑看见孙子和他的小伙伴眼底的渴望和火苗，不禁忖道：可能已经不远了……就差同伴的鲜血。 他收敛内心的感伤，豪爽地笑道：“当然能杀死它！以前，岗哨营地的三座箭塔上装有三门弩炮，岗哨守卫凭借弩炮就能杀死食人魔。” “我见过！”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守卫发言说道：“我的小时候，我叔叔带我爬上箭塔，看到原来的那门弩炮，它的箭是用精铁打造的，有短矛那么粗，十字箭头，打到那里，那里就是一个大洞。如果我们有弩炮，肯定能杀死食人魔……我肯定！” “你真见过？”另一名身材魁梧的年轻守卫表示怀疑，他盯着同伴唇上细细的绒毛，模仿自己父亲的口吻，不屑地笑道：“你毛都没长齐，说话就像公鸭子，成天呱呱呱。” “我……我15岁了！”瘦削的年轻守卫涨红了脸，拍着单薄的胸口，大声说道：“我现在也是一名战士！” “15岁？哈德，你还差4个月。” “好了，好了。”哈利出面打圆场，他自己还差2个月满15岁，同伴们拿年龄说事，他也有点心虚，转移话题说道：“弩炮太大了，用起来不方便……如果有那种能随身携带，可以在野外射杀食人魔的小弩炮就好了。” 那名身材高大的年轻守卫摸了摸下颌的短胡子，故作沉稳的接口说道：“还真有……我伯父是法赫兰勋爵大人的亲卫弩手，他就使用一种非常厉害的十字弩，叫……叫多铎弩，是多铎王国的工匠用龙骨钢和凶暴猛兽的筋腱打造的。普通战士徒手都拉不开弩弦，必须使用特制的绞盘上弦，弩矢有鸽子蛋那么粗，能射300多米远，打到石头上就是一个洞。” “鸽子蛋那么粗的弩矢？”哈利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圈，瞄准那头食人魔的后背，狐疑问道：“多铎弩能杀死食人魔吗？” 那名年轻守卫看了看庞大如山的食人魔，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可以……应该可以。” 年轻人聚在一起总会想法设法地争取地位，互相吹牛卖弄是常有的事情。卡桑年轻的时候也这么干过，只是他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俗话谚语：你赶不走一头生火做饭的食人魔。 食人魔笨手笨脚，自己不会生火，它如果生火做饭，表示这里就是它的地盘。食人魔的主菜当然是箭塔里的这些人。 想到这里，老猎人不寒而栗。岗哨的三座箭塔如果有弩炮，便能交叉掩护，覆盖整座营地。但是，弩炮被领主大人拆走了，守卫的战弓无法射到另一座箭塔的下面，每一座箭塔都被孤立了。而他们都被在困在塔上。 “卡桑爷爷，佛罗发烧了。” 惶急的声音唤醒了卡桑，他猫着腰，贴着女墙，走到箭塔的另一侧，灰岩石板上躺着一个年轻人，他面部浮肿，鼻子塌陷，呼吸好似炉子的风箱在抽动，眼睛肿的只剩下一条线，眸光涣散，全无聚焦。 卡桑心里咯噔了一下，摸了摸伤员的额头，只觉得热的烫手。 “卡桑大爷，弗罗没事吧？今天上午还好好的……” “卡桑爷爷，弗罗哥哥会死吗？” “爷爷，有办法救救弗罗吗？” 年轻人都爬了过来，围在受伤同伴的身边，惶恐、关心、期望的眼神让老猎人的心脏发紧。他抽出黑曜石匕首，在弗罗浮肿的脸上划开几个口子，黄水伴着稀薄的血液流了出来，脸部的浮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年轻的守卫们见状，都松了口气，看卡桑的眼神都充满了尊敬和信服。 “让他睡一睡吧。”老猎人若无其事的说道。 佛罗是村长的私生子，像他父亲一样高大强壮，仗着一手好箭术，不顾卡桑的劝阻，站在箭塔上，射杀下面的怪物。结果，地精甩弓射出的石块打中了他的面门，被同伴们好一阵嘲笑。 卡桑闻了地精甩弓的石块就知道坏事了，那是浸泡了地精粪便的石弹，打到人的身上，会造成伤口溃烂。有经验的猎人调一些草药，涂抹伤口，问题都不大。但弗罗的鼻子被打破了，卡桑及时替他处理了一下，仍然担心他的肺部会被地精粪便污染。 如今，担心变成了事实。 岗哨守卫身上的皮铠用两层老牛皮鞣制，做工精细，质量上乘，被地精的甩弓石块打中也没事。但保护头部的皮盔没有金属护面，佛罗所以遭殃，他的伙伴们再不敢冒头射击，对没有当过封臣士兵的卡桑老头也言听计从。 不过，佛罗如今的伤势需要牧师治疗，他恐怕撑不了久。 卡桑虽然只是个老民兵，也曾经历战斗，见过生死，但弗罗的死对于这座箭塔的守卫们而言，非同小可。天气越来越热，死人的尸体很快就会腐烂变臭，必须扔下去。就算把佛罗扔进箭塔内部，食人魔也会派熊地精和豺狼人抢出来，当着守卫的面，把他变成一道菜。 箭塔顶部有食物，有酒水，但年轻守卫的意志能坚持多久？卡桑的心里没有底，他只希望领主夫人和菲利普少爷能快点派兵支援。 可是，法赫兰老爷三年前就把护卫队带到开拓领，教堂升起了红烽火，大少爷召集领地剩下的护卫和青壮民兵，前往铜戟城。领主夫人和小少爷究竟能不能支援岗哨营地？卡桑心里更没底。 但愿，铜戟城的神父老爷和骑士大人能来杀死这头蠢笨的食人魔。 老猎人望着坐在营地中央，对着火堆上的牛尸体淌口水的巨怪，又不禁想道： 食人魔真的蠢吗？ “呱。” 一只黑毛黄眼的乌鸦，扑扇翅膀，落在箭塔的女墙上，歪着脑袋，看着护卫和伤员。 “走开，告死鸟，这里没有死人！”弗罗的弟弟暴怒，跳起来上前驱赶。 乌鸦展翅高飞，又发出象征死亡的难听呱噪。 不知何时，岗哨营地上空飞来一群乌鸦，它们在营地中心上空盘旋飞舞，似乎看中了食人魔做的饭菜。 “……好像不是乌鸦。”卡桑单手遮住额头，眯起眼睛，盯着鸦群，喃喃说道：“有点像……林隼？黑色，还成群的林隼？” 就在老猎人辨识乌鸦还是林隼的时候，等候烤牛肉的食人魔突然动了。 巨怪抄起它的大木棍，迈开粗腿向岗哨营地的围栏冲去，完全不顾烤的焦糊的母牛，那身滑稽肥肉变的板扎结实，青灰皮肤呈现出黄褐色，就像裸露在地面上的岩石。它迈动脚步的频率一般，但步伐跨的极大，其实速度快如奔马，大脚把几只矮小的狗头人踩成了肉泥，转眼就到了围栏下面。 “嘭”的一声巨响，结实的原木围栏四散崩裂，被食人魔撞开了一个大洞。营地里豺狼人、地精和狗头人就像炸了锅，乱糟糟的一顿乱跑。 逃……逃跑了？ 看到食人魔扛着那根夸张的大木根，头一也不会的朝前狂奔，老猎人和年轻的小子们，一样的目瞪口呆。 “昂”“昂”“昂” 嘹亮高亢的叫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此起彼伏宛如战鼓震天，令人热血沸腾。一匹匹大如马匹的巨鸟，拖出滚滚烟尘。它们神骏非凡，有着斧头般的巨喙和尖利似匕首的脚爪，驮着身穿暗红甲胄的战士，毛色黝黑的短尾战犬伴随左右，如离弦之箭，向岗哨营地的两翼包抄。 队伍的中间是一头长着六条腿的怪兽，上面骑着一名全身被铠甲包裹的战士，他手持两把斩首巨剑，和他的铠甲一样，在阳光下反射紫色的光芒。怪兽径直冲破营地的栅栏，朝逃跑的食人魔追去。 “这是……战兽骑士！？”卡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叫道。 战兽骑士的面容被面甲遮挡，钢锥一样的眼神钉在食人魔的背上，仅仅是看了一眼，老猎人都觉得眼睛刺痛。 这时，对面的箭塔吹响了战斗的号角，老猎人站起身，熟练地擎出猎弓，一箭射穿了一只绿皮地精的脖子，他回过头，须发皆张，威风凛凛的对着小子们喝道： “援军已至，还愣着干什么？射死这些怪物！” 三座岗哨箭塔，箭落如雨。 第611章 止步不前 食人魔开启了种族天赋蛮皮术，它皮肤、脂肪、肌肉、筋腱变得板扎一片，牢牢护住血管、内脏和骨骼，就像套了一层韧性十足的天然铠甲，不仅防御力大增，即便身体被利刃破开，板扎的肌肉和脂肪也能锁住血管，避免失血过多，从而保持充沛体能和战斗力。同时，它的力量提升了至少两成，速度则暴增一倍。 平时迟缓懒散的食人魔极具欺骗性，如果野兽或怪物以为自己能够欺负食人魔臃肿缓慢，准保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暴怒的食人魔跑的比野马还要快一点，当它们冲锋的时候，绝对是大多数智慧种的噩梦，其中就包括人类。 此刻，这头食人魔开启蛮皮天赋是为了逃避一个骑着怪兽的人类。它使劲奔跑，沉重的脚步砸的大地“咚”“咚”作响，任何东西也无法阻挡它，树木折断、灌木粉碎、麦苗伏倒，地上只留下一个个巨大的脚印。 它惊惶的像个兔子，蛮横的如同披甲巨犀，速度快逾奔马，但也只比马快出一线。 食人魔力大无穷，体能惊人，可毕竟是600多公斤重的大型怪物，再想快也快不起来。而纳尔森坐下的六足迅龙有接近800公斤的重量，比食人魔还要重一些，但它身体结构适合奔跑，六条腿赋予它更多的支撑和触地面积；锋利的脚爪有助加力，提高冲锋速度，并防止打滑；粗壮的尾巴就像舵，提供平衡，帮助转向。 尽管食人魔提前奔逃，但跑了6公里，还是快要被迅龙追上了。它没有回头，也能感知到背后的杀机越来越近。 迅龙的鼻子喷吐热气，眼睛闪耀凶残嗜血的光芒，盯着食人魔后脑，后腿肌肉膨胀发力，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张开鳄吻状的血盆大口，朝食人魔的脑袋噬去。它拥有异化战兽中最强的咬合力，一旦被它咬中，很少有生物能够挣脱。 无法快速摆脱迅龙撕咬，后果就是被杀死。因为迅龙的背上还有骑士。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食人魔仿佛未卜先知，猛地转身，粗大的瘤木棍向后横扫，恰恰是迅龙腾空扑击，无法借力转向的间隙，就好像它故意把脑袋朝食人魔的棍子上凑。 食人魔和灵巧无缘，它们天生具有敏锐的直觉！ 雄浑无匹的力量催动比成年男子还要粗的瘤木棍，排开空气的压力令人窒息，“嘭”的一声闷响，食人魔的大棍子结结实实地砸在六足迅龙的脑袋上，棍子当场崩裂，而700多公斤重的异化战兽来不及哼一声，直接被击飞10几米远，庞大的身躯又在麦田里翻滚了好远，压倒了大片碧绿的麦苗。 这时，食人魔应当像对付剑齿兽那样，趁迅龙晕头转向，扑过去，撕裂它的嘴巴再拧断它的脖子。然而，它却捂着自己的肚子，傻乎乎地弯下腰，朝胯后看去。一道人影从它的身后闪过，手起剑落，模糊的紫色剑光掠过食人魔的脖子，那颗硕大的脑袋立刻滚了下来。 没了脑袋的食人魔兜兜转转，向前走了十几步，庞大的身躯才轰然倒地。 纳尔森将嗡鸣不止的斩首巨剑深深地插入泥土，推开面甲，站在原地调息了一阵，平复振动秘法带来的身体负担。他看见食人魔的脑袋正朝自己眨眼，困惑的表情似乎还在奇怪，这铁皮小人刚刚怎么就从它的胯下溜过去了。 纳尔森拎起食人魔脑袋，和它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直到它眸光黯淡凝固，嘿嘿笑道：“真是个怪物……我差点就被你拍飞了。” 十几米外，食人魔板扎的尸体迅速膨胀，变成一堆肥肉，腹部被斩首剑破口的伤口迸裂，内脏流了一地，脖颈处的鲜血也汩汩的流了出来，很快就晕出一个血泊。 迅龙战兽跑过去，张开大嘴，开始吞噬食人魔的肠子和内脏。 纳尔森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他的爆发力比食人魔更强，但体型被碾压，和食人魔硬拼的结果只能是飞出去几十米远。但他对力量的操控精细入微，外力、内潜和心灵的运转没有任何瑕疵，在食人魔反击的刹那，他已经预见到对手的攻击方式，瞬间采取对策，斩杀巨怪一气呵成。 心灵之火与心灵直觉的深度结合就是心灵之触，纳尔森对此有了最直观，且属于自身的体会。 等他用绳索把食人魔的残尸拖回岗哨，迅鸟轻骑兵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实际上，这根本算不上是一场战斗，丧失斗志的怪物面对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轻骑兵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迅鸟生性凶猛，力大如熊，本身就碾压小型怪物，能和迅鸟抗衡的豺狼人首先遭到轻骑兵的远程打击。这四十名轻骑兵全部都是兰德尔家族的灵猴民兵，射术精湛，即便骑在高速奔跑的迅鸟背上，射出的箭矢也能做到十发九中。他们的反曲战弓用弹性绝佳的紫檀木做弓片，韧性十足的蛛丝绞合弓身，并充当弓弦，足足280磅的拉力，配备三种不同功能的箭矢。包括，传统的精铁羽箭，230米的有效射程；三棱精铁箭，120米的有效射程，修长锋利的三棱箭刃射入怪物的身体，造成持久的失血伤害；钝头破甲重箭，45米的有效射程，箭杆也是用金属打造，威力十足，能够正面击破普通的板甲，打在怪物的身上就是一个直径四厘米的洞。 这种伤口对食人魔不算什么，对豺狼人这样的中型怪物却相当致命。 最后一头豺狼人的胸口爆出一团血花，刚刚扑到在地上，两只迅鸟扑上去将其当场啄死，卡托尔战犬仍然追咬四散奔逃的地精和狗头人，但岗哨营地内的战斗已经结束。 银月庄园的见习骑士布兰登握着紫檀战弓，跳下还在蹂躏豺狼人尸体的迅鸟，朝纳尔森行骑士礼，偷偷瞄了一眼他手中的食人魔脑袋，不动声色地将战弓背在身上，恭敬又崇拜地说道：“大人，豺狼人已被全歼，我们夺回了这处岗哨营地。” 纳尔森跳下迅龙坐骑，拍了拍布兰登的肩膀，颔首赞道：“刚刚那箭射的不错，快赶上神箭手杰克了。” 布兰登脸一红，惭愧说道：“我就射死这一只，克劳斯也射死了一只……”顿了顿，愤愤不平地抱怨道：“亲卫队的这帮家伙，下手太快，根本就没给我机会。” 纳尔森哈哈一笑，将食人魔硕大丑陋的脑袋丢了过去，“把食人魔的脑袋插在长矛上，再召回我们家的战犬……对了，岗哨的守卫都下来了吗？” 布兰登接住食人魔的首级，站姿笔直，欣喜地大声说道：“多谢大人赐予我的这份荣耀，我这就去办……克劳斯正和那些岗哨守卫交流。” 纳尔森点点头，目光转向箭塔下面的克劳斯和岗哨守卫，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军团长大人，祝贺您斩获第一份荣耀。”克劳斯主动迎上来，非常正式的行军礼。 克劳斯年纪轻轻，性格却成熟稳重，重视规矩，甚至称得上有些古板。纳尔森更愿意和属下打出一片，不太喜欢成天板着个脸。克劳斯这小子也不是雇佣军团的成员，可面对他的时候，纳尔森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压力。维克多曾经评价过，布兰登是骑士中的贵族，克劳斯是骑士中军人。 “军人”是维克多创造的新名词，纳尔森始终搞不清战士和军人的差别，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还了一个军礼，问道： “克劳斯，你问的怎么样了？我们现在在那？” “军团长大人，我们现在位于撒桑帝国南部边境的法赫兰勋爵领，法赫兰家族是铜戟城的外围领主，有撒桑帝国的子爵爵位。”克劳斯站姿笔直如同标枪，言语清晰简练地说道：“法赫兰勋爵的封臣士兵汉斯是这座岗哨的指挥官，他们共20人，抵御怪物的进攻45天，未曾失守，一位民兵重伤，其余的人完好。” “这位就是汉斯队长。” 纳尔森的目光顺着布兰登的手指，看向一位身穿皮甲的中年人。他鹰鼻深目，棕色头发，大约40岁的样貌，手里拿着区别于其他守卫的铜盔，肩膀一高一低，说明他腿有残疾，是个跛子。其他守卫老的老，小的小，身上缺乏封臣士兵那股凌厉的气质，显然都是一些缺乏专业训练的民兵。 “我是岗比斯王国兰德尔家族的纳尔森.兰德尔勋爵。”纳尔森先表明身份，又肃然说：“汉斯队长，你们坚守岗哨45天，你们的勇气和忠诚令人敬佩。” 汉斯没想到轻松击杀食人魔的战兽骑士面目平凡，并非骑士贵族，但他的超凡力量却真实不虚。而且周围那些骑着巨鸟的战士个个身手不凡，似乎每个人都比菲利普小少爷还要强大。他可不是孤陋寡闻的民兵，自然知道眼前的纳尔森.兰德尔勋爵肯定是某个大贵族的手下。 “尊敬的兰德尔勋爵大人，我们向您表示感谢。”汉斯带领岗哨守卫向纳尔森恭敬行礼，并试着说道：“我希望您能允许我派人回领主的城堡，向法赫兰勋爵夫人通报岗哨的情况，为您和您的部下准备补给和住所。” “当然，这是你的权利。”纳尔森豪爽的说道，朝克劳斯吩咐道：“你带五个迅鸟轻骑兵护送汉斯队长的手下回领主城堡报信……这地方似乎不太安全……顺便转告法赫兰勋爵夫人，不用操心住所的事情。我们就在这处岗哨扎营……她的城堡一准住不下我们这么多人……” 年轻的骑士侍从立刻照办，带走了一位岗哨守卫。 “……布兰登！赶紧打扫战场，把怪物的尸体都搬出去，主人和公主殿下一会就到……那个，汉斯队长，让你的伙计也去搭把手……我们俩就找个地方聊聊天。” 纳尔森把汉斯拉到了一旁，了解附近的情况。 三个小时以后，维克多和罗兰站在岗哨营地的篝火旁。吉莉安和那些没见过食人魔的高阶女骑士，正好奇地观察串在长矛上的那颗食人魔脑袋。 “食人魔在岗比斯可是难得一见的怪物，我以前为了杀一头食人魔，在明斯克山脉兜了好几个月。”奥古斯特公主眉飞色舞的咯咯笑道：“我把它的脑袋斩下来，果然像传说中的那样，它还会朝我眨眼睛……你看这个食人魔的表情，蠢蠢的，真搞笑，呵呵……其实，食人魔不吃人的话，我挺想养一只玩……维克多，你觉得呢？” 食人魔都是这样的，高阶骑士想杀它，不容易碰到，普通人碰到了，不容易活下来，久而久之，食人魔成了罕见的怪物。罗兰花几个月的时间，去山里面的猎杀食人魔，真的好闲。 维克多淡淡说道：“我有卡里古拉。” 罗兰顿时气结无语。 “这里不是北境防线，属于撒桑帝国中南部的腹地，食人魔在领主的岗哨营地生火做饭，看来撒桑帝国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维克多摩挲自己光滑的下巴，转头对纳尔森问道：“你觉得呢？” “嗯？”纳尔森挠了挠头，犹豫说道：“我觉得，食人魔没有脖子，砍起来不大方便……” 维克多气结无语。 “.…..噗。”罗兰很没有公主形象的大笑出声，隔了一会，对纳尔森好奇地问道：“勋爵，你当佣兵的时候，遇见过食人魔吗？” 纳尔森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食人魔明明没有脖子嘛，他想了想，摇头说道：“没遇见过，我要是感到心惊肉跳，就会带着同伴换个方向逃跑……我在兰德尔领遇见过一个，但那是个老食人魔……力气比不上这个家伙，却比它更难缠。” 维克多颔首笑道：“那个时候，我要进森林营救妮可，你当时挺紧张的。你现在轻松就能杀一个食人魔，比那时候的布鲁斯要强多了。” 纳尔森不以为然的摇头说道：“布鲁斯想活捉那头老食人魔，我纯粹要杀死它，两件事情没有可比性啊。” 罗兰兴致勃勃地问道：“传说，老食人魔会觉醒血脉中远古记忆，非常聪明狡诈，是真的吗？” 维克多严肃的点点头，不无惋惜地说道：“我只知道那头老食人魔吃了人的脑子，学会人的语言，它是不是觉醒远古记忆，我不能确定……从那场战斗来看，老食人魔失去了野性直觉，点燃了心灵之火……布鲁斯没能活捉它，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遗憾。” 罗兰打量了纳尔森，有看了看维克多，若有所思地说道：“头脑简单，直觉敏锐；心思诡诈，心灵之火。” 维克多和纳尔森两个人都黑了脸，他反讽道：“公主是说自己心思诡诈吗？” 罗兰扬起尖俏迷人的下巴，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是骑士，完美平衡点燃心灵之火，和你们的心灵之火不一样。” 维克多点头说道：“心灵之火确实有不同之处，但最终都是一样的……我认为心灵纯净如镜，能照见自身，又能照见外部，就是心灵之火与野性直觉的统一……” 纳尔森欣喜地问道：“大人，您对心灵之触的锻法有想法了？” “……有一点。” “喂，喂，你现在还有时间思考心灵血脉秘法？”罗兰不满地说道：“我们1000多，200多头战兽，2000多匹战马，再有三天就断粮啦……你赶紧想办法啊，要不然，我可不能让大家在这里陪你20天。” 维克多也觉得头疼，问道：“法赫兰勋爵领能供应我们的补给吗？” 纳尔森为难地说道：“克劳斯带人去拜访这里的领主夫人了，应该快回来了。不过……据岗哨营地护卫队长所说，法赫兰勋爵领74平方公里，有三个农庄，一个牧场，一个村子，共4000多子民。五个月前，勋爵夫人下令村民放弃村庄，带走能带走的粮食补给，分别前往领主城堡和铜戟城避难。法赫兰勋爵城堡现在住了300多人，储备的粮食够他们食用大半年，能供应给我们的恐怕很有限。” “他们蓄养牲畜都带走了吗？” “大多数都放弃了。”纳尔森摇头说道。 维克多露出微笑，说道：“这就没问题了，2000多匹战马可以把农田里麦苗当草料，至于100头迅龙战兽的肉食，我们可以找食人魔要……纳尔森杀的食人魔身边有地精、狗头人和豺狼人奴仆，不像是流浪者……纳尔森前面也说了，岗哨守卫看见熊地精把营地的粮食拖走，这说明这头食人魔是普通的蛮兵，它身后肯定有个食人魔部族。我们剿灭它们就能获得补给，我们在这里待20天应该没问题。” “所以我讨厌六足迅龙，它们连臭烘烘的食人魔都吃，真恶心。”罗兰做出一个呕吐的表情，拖着正在猛舔牛骨头独角狮身兽，向临时改建的木屋走去，边走边说：“还是我的金羊毛好……你可不能吃臭食人魔，要不然我就揍你。” “……某个人前面还说想养食人魔玩。”维克多朝纳尔森摊开双手，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 罗兰背对着维克多，扬起了小拳头。 纳尔森低声嘟囔道：“我觉得六足迅龙很好，不挑食，皮糙肉厚，被食人魔打了一棍子都没事……不知道，我们人马丘陵的异化战兽是什么样子？” 维克多笑笑不说话，罗兰的声音却飘了过来，“送给你们5只迅龙……拿100只迅鸟换，我还要配套的轻骑兵装备。” 迅鸟轻骑兵的骑射与迅龙骑士重装突袭能够形成有效互补，罗兰勘察了迅鸟轻骑的战果，肯定他们的战斗力，也得出了这个结论。而迅龙战兽能够帮助维克多的亲卫扈从，跟上他的脚步。不过，战斗伙伴需要从小和饲主培养感情，临时互换没有多少意义，并非所有人都能像纳尔森那样，驾驭得住力量强大的迅龙。 罗兰的提议其实是为今后的交易。 维克多回应道：“现在换不了，回岗比斯再说吧。” 罗兰转过身，笑吟吟地说道：“好！你、纳尔森，还有吉莉安的迅龙骑了有一个多月，彼此都熟悉了，就送给你们啦。” “啊？”吉莉安闻言喜出望外，对着罗兰遥遥施礼，“多谢公主殿下的馈赠。”说完，她就跑去找她的迅龙坐骑。 纳尔森则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维克多总觉得罗兰有点怪怪的，似乎哪里不对劲，但纳尔森和吉莉安比起他的机动速度只能算是短腿，有迅龙坐骑协助，带着他们在野外击杀强大的兽人，等于多了一份保障。至于卡里古拉，他跑的比迅龙还快。 “谢谢殿下的馈赠，您真是一位慷慨的公主。”维克多不再多想，带着纳尔森向罗兰施礼致谢。 纳尔森急吼吼地去看他的迅龙，维克多摇了摇头，对身旁的蔷薇骑士奥格低声吩咐道：“按照我和多铎国王的约定，放出信鸦，联系杜恩克鲁和迪特里希两位殿下，让他们把铁壁骑士团都带过来和我们汇合。” 蔷薇骑士点点头，转身去放飞多铎国王交给他们的红眼信鸦。 维克多又派人把水银庄园的凶暴战士红狼招了过来，下令道：“沃尔夫，你带一队精锐斥候，去追踪地精运粮的痕迹，找到食人魔的老巢。” “如您所愿，我尊贵的主人。”危险直觉最敏锐的红狼躬身行礼，隐蔽地看了眼法赫兰家的岗哨守卫，低声问道：“我能带一个本地向导吗？” 维克多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清剿食人魔入侵者，本地领主和封臣责无旁贷，我们只是来帮忙的援军，而且我们停在这里，也没闲着。” 第612章 强势的牧首 撒桑帝国皇都，亚姆利特城，中心大教堂。 齐格弗里德.腓特烈皇长子带着四名宫廷侍从，脚步匆匆，走在教堂四楼通往大主教办公室的甬道内。 当他们来到甬道的尽头，两名身穿黄金半人马皮甲，容貌身材都酷似的高阶圣武士同时伸手拦住了他们。 “腓特烈殿下，止步。”左边的高阶圣武士说道。 齐格弗里德停住脚步，向双胞胎圣武士微微颔首，“诺顿大师，诺亚大师，日安。我有紧急事务要面见佛利德斯大人。” 两位裁决武士同时摇头，频率和幅度居然都一模一样。右边的那位开口说道：“佛利德斯大人正在向吾主祷告，现在没时间会见殿下。” 皇长子怔了怔，问道：“牧首大人什么时候才能见我？” “不确定。” “等候吧。” 高阶牧师的祷告仪式以坚定的信仰为基石，从虔诚祈祷进入深度冥想，梳理身心、圣力和神术模型，最短仅三个小时的仪式，最长需要等一天一夜。佛利德斯之所以是传奇牧师，并非神术等级，他的信念如同钻石，深度冥想随心所欲，甚至取代睡眠，施展神术的效果更是远超普通的6级牧师。裁决武士声称佛利德斯牧首正在举行祷告仪式，只是一个针对不同对象托词。 佛利德斯牧首为人严肃刻板，重视教会和王国的体制，强调高阶神职者和高阶骑士的超凡力量和统治地位。齐格弗里德身为撒桑帝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地位尊隆，但他还没有晋升白银阶，更不是黄金骑士，他的皇长子身份在佛利德斯牧首面前没有多少份量。如果换一位黄金骑士拜访牧首，结果就不同了。 齐格弗里德不是第一被佛利德斯故意晾在外面，他现在只能等一个小时，这是撒桑帝国皇长子在牧首眼中的份量。 一般的白银骑士想拜见佛利德斯大人至少要提前三天预约，还不一定被牧首召见……齐格弗里德只能这样自我安慰，站在甬道的窗户边耐心等待。 一个小时以后，皇长子如愿见到了佛利德斯牧首。 “佛利德斯大人，日安。”齐格弗里德半跪施礼。 “愿吾主赐福于你，齐格弗里德.腓特烈殿下。”佛利德斯推开椅子，走上前，态度随和的扶起半跪在地板上的皇长子，笑容随和的问道： 皇长子表情疑惑地问道：“大人，您这是……准备出门？” 佛利德斯牧首穿着一套合身的墨绿色的龙蜥皮铠，连造型精致的肩甲都已经扣好，精金头盔就放在桌子上，他让齐格弗里德在外面等了一个小时，显然是打算外出，而不是刚刚才回来。 牧首的神情转冷，回到书桌后的位置上，靠着椅背，淡淡问道：“齐格，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齐格弗里德表情惶急，姿态恭敬说道：“大人，我刚刚收到东境防线的报告，多铎王国两位殿下突然带领铁壁骑士团离开战区，向南机动，目的地不明。我认为事关重大，特地来向您汇报。” 撒桑帝国的皇长子有着罕见的蓝色头发，那是特斯蒂尔家族血脉的特征。3000年前，艾莉婕.特斯蒂尔孕育了剑圣的德拉文的子嗣，特斯蒂尔家族的圣骑士才变成了黑发蓝眼。尽管腓特烈是特斯蒂尔家族的世俗血脉，但撒桑皇族历经700多年，已经有了稳定的传承，对圣骑士家族的认同感越来越低，尤其眼前的这位皇长子，总喜欢用表达亲近的小伎俩挑战佛利德斯的底限，亦为他所不喜。 六大圣骑士家族的子孙统治撒桑帝国最富饶的东部领土，受到世俗化的影响，越发没有大局观。佛利德斯执掌撒桑帝国的教务，认为宽待撒桑领主也不能改变他们的自私自利，他采取收紧教会救助和清查十一税的措施，严厉打击底层神父和领主相勾结，追缴领主拖欠的十一税。撒桑大教区因此积攒，并掌握了大批稀缺物资。佛利德斯牧首压制世俗领主对底层牧师的影响力，极大提升了光辉骑士团的权威，而他本人也遭到撒桑领主，特别是圣骑士家族世俗领主的记恨。 这次西顿半人马全面入侵，佛利德斯立刻拿出撒桑大教区积攒的军备物资，武装20000多名士兵，有效遏制了东境防线的兽潮。佛利德斯的声望大涨，教会组织诸王国的军备援助也握在他的手上，包括腓特烈皇族现在都得看他的脸色。 “这种事情，你没有必要亲自跑一趟，按照制度，派宫廷侍从通报一声就可以了。”佛利德斯淡淡说道：“作为腓特烈皇族的继承人，你首先要做好分内的事务。东境防线没能挡住兽潮侵袭，撒桑领主失职失土，诸王国的援军便有自主交战权，多铎王国两位殿下也不是你可以调派的。这一点，《光明新约》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东境防线空虚，光辉骑士团和你难得没有责任……齐格弗里德暗自腹诽，表面上更加恭敬，低着头说道：“佛利德斯伯父的教诲，齐格一直铭记在心，我只是没料到铁壁骑士团南移是您安排的……” 皇长子话里藏针，佛利德斯牧首却神色如常，慢条斯理地问道：“谁告诉你，是我安排的？神权归于教会，世俗归于领主，教会什么时候可以安排黄金骑士了？” 齐格弗里德抬起头，惊疑地问道：“这……那他们为什么放弃战区？难道，他们要违背神圣的守护誓言？” 佛利德斯牧首哼了一声，用责备的口吻质问道：“皇帝和大公不在帝都，皇长子分内的事情包括批阅领主的报告……法赫兰勋爵夫人的传来的通报，你看了吗？” 齐格弗里德搜肠刮肚也没想起来，法赫兰勋爵夫人究竟是谁，事实上，撒桑帝国的勋爵多如牛毛，贵为皇太子的他根本不在意某个小小的勋爵领主。这段时间，各地领主的告急通报像雪花一样的飞进亚姆利特城，齐格忙的四脚朝天也不可能阅读所有通报。佛利德斯牧首对皇太子的指责明显不符合实际情况，但他现在只有洗耳恭听的份。 皇长子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惭愧说道：“佛利德斯伯父，这是我的失职。” 佛利德斯点点头，说道：“四天前，维克多.温.兰德尔殿下和罗兰.奥古斯特殿下率领岗比斯王国的先锋援军抵达帝国东南边境的法赫兰勋爵领。” “罗兰.奥古斯特长公主到了撒桑帝国了？她……为什么没去铜戟城？”齐格及时转变语气，以掩饰自己对罗兰的仰慕。 黄金女骑士数量稀少，除了圣骑士家族的两位殿下还没有生育子嗣，世俗领主当中只有罗兰.奥古斯特未婚。撒桑帝国曾经有让齐格和罗兰.奥古斯特联姻的提议，虽然只是腓特烈皇帝放出的烟雾弹，齐格弗里德却从此惦记上了罗兰。传言，奥古斯特家族的高阶骑士天**漫，罗兰拒绝了安德烈殿下的求爱，就是因为对方不是她理想中的伴侣。罗兰似乎不在乎伴侣的生命层次，给了齐格幻想的空间。 追求黄金骑士作为自己伴侣，同样适用于男性骑士。踏足超凡领域的白银骑士或许能控制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但齐格弗里德目前还是中阶的青铜骑士，如果能迎娶罗兰.奥古斯特公主为妻，对他而言简直是人生的一个巅峰。 当然，黄金骑士的精神力量能够轻易掐灭低层次追求者的爱慕念头，可罗兰.奥古斯特属于黄金女骑士中的特列，不是吗？ 齐格一直暗暗关注罗兰，想方设法搜集她的轶事和喜好。撒桑帝国皇太子爱慕罗兰.奥古斯特公主在亚姆利特城的贵族圈不是什么秘密，但高阶骑士们只把他当成茶余饭后的一个笑料。 幻想得到奥古斯特公主青睐的年青骑士数不胜数，齐格弗里德.腓特烈王子也有这种想法才叫好笑。 看看，撒桑帝国单身的高阶女骑士，个个都想拥有兰德尔殿下的爱情，可有谁敢表露想法的？ 西尔维娅固然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但你首先得是一位黄金女骑士。 罗兰率领岗比斯的先锋援军，从明斯克要塞出发，花了18天的时间，抵达多铎王国的北部重镇——白水要塞。他们在白水要塞停留一天，于5天后，抵达沃顿草原的圣盔城。按照计划，岗比斯先锋军应该在4天前，进入铜戟城休整补给，然后朝撒桑帝国的都城进发。 可是，他们离开圣盔城便在沃顿大草原上失去了踪迹。 尽管有些不合时宜，齐格还是为奥古斯特公主的到来，悄悄做了一些精心准备。这些都瞒不过佛利德斯的耳目，岗比斯先锋援军突然失踪，齐格多次找他旁敲侧击，想探个究竟，因为岗比斯先锋军的队伍中有两位牧师。 腓特烈皇族只能迎娶圣骑士家族血脉的贵女为帝国皇后，齐格的这种做派让佛利德斯更加厌恶。 不过，阵营就是阵营，制度就是制度，齐格弗里德身为腓特烈皇帝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无法改变的事情，等他晋升白银骑士，就有能力纠正自己的错误，至于他现在的想法，那无足轻重。 其实，佛利德斯认为齐格弗里德蠢一点才好，关键要听话。如果又蠢又不听话，那也无所谓。可要是不蠢不聪明，还固执，才叫人头疼。 皇长子看来是不会蠢的，佛利德斯宁愿他更聪明一点，明白什么是大局为重。 “兰德尔殿下绕了个圈子，从大草原的无人区进入撒桑帝国，绝非偶然。”牧首敲了敲桌子，谆谆善诱，“他在白水要塞期间和多铎国王单独会晤，等他到了法赫兰勋爵领，铁壁骑士团立刻向他靠拢，你说说看，兰德尔殿下和弗里德里希国王想干什么？” “.…..这？” 齐格皱眉思索，可见到佛利德斯牧首锐利的眼神，心中顿时一凛，谦虚恭敬地说道：“他们达成了某项共识……具体内容，我全无头绪，请伯父大人指点。” 佛利德斯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兰德尔殿下是佃户制的开创者，他不能容许佃户制的失败，岗比斯更不能容许佃户制失败。当前的局势，佃户制在撒桑帝国开拓领没能成功，这里固然有时间紧迫的客观因素，可开拓领的自由民放弃佃户身份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西部的巴塞留斯家族一直否定腓特烈皇族的正统地位，巴塞留斯们从不称腓特烈为陛下。这次半人马大举入侵开拓领严重打击了腓特烈皇族的威望，还困住了皇帝和他的主力军团，而巴塞留斯公爵和他的鹰狮骑士团不在开拓领。” 乌塞因.巴塞留斯为什么没在开拓领？ 他被佛利德斯和特斯蒂尔排除在外了，还包括巴塞留斯家族另一位直系血脉的黄金骑士——奥萝克西娅.巴塞留斯。理由很正当，强大的鹰狮骑士团应该留守撒桑帝国本土，以防不测，特别是亚瑞特高原的葛雷洛羊怪，它们直接威胁条顿公国，而月熊家族是巴塞留斯极力拉拢的姻亲。 撒桑帝国11位黄金骑士有6个认可巴塞留斯家的鹰狮旗，腓特烈皇族所在的东部势力只有3位殿下，还有2位保持中立。撒桑皇族对帝国中部和条顿公国的影响力远不如巴塞留斯。 铁山皇族的黄金血脉绝不是说说而已。 佛利德斯、特斯蒂尔和腓特烈原本想利用分配开拓领的机会，分化巴塞留斯家族的血系势力，至少要削弱铁山皇族的影响力。 这下子，真的不测了。 那些被困在开拓领的殿下全指望乌塞因.巴塞留斯和他的鹰狮骑士团能够保护后方的家族。鹰狮骑士团不负众望，第一时间召集家族士兵开赴东境防线，为撒桑领主赢得了喘息的机会。佛利德斯武装的那20000名战士，有9000多人在家族高阶女骑士带领下，听从乌塞因的号令。 这已经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是精金剑掉下来，把自己的脚都给切断了。 齐格弗里德现在顶着皇长子的名分，只能象征性的做点后勤工作。如果没有这个压力，他不至于如此期待奥古斯特公主的到来。事实上，他对多铎王国的铁壁骑士团也特别倚重，后勤补给都以最大优待。听闻铁壁骑士团突然南移，他急得跳脚，第一时间找佛利德斯牧首商量对策。 佛利德斯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佃户制能不能成功全在南方。我以保持道路畅通为由，提请枢机院，禁止撒桑难民通过草原圣城南迁。教宗冕下支持我的提议，所以撒桑难民涌入巴塞留斯家族的领地，他们想南移只能走多铎王国在幽魂森林的开拓点，然后通过人马丘陵，进入西尔维娅夫人和兰德尔殿下的地盘。” 牧首看了皇长子一眼，缓缓说道：“巴塞留斯和多铎王国有天然的矛盾，但乌塞因想解除这个矛盾很简单，承诺放弃幽魂森林的开拓权就可以了。但帝国西部多了几百万人口，乌塞因根本承受不起，除了让难民通过幽魂森林开拓点南迁，别无他法。如此一来，他的承诺毫无意义，又拿什么争取多铎领主的支持？” “兰德尔殿下在渡鸦镇驻扎了一支3000人的雇佣军团，他同多铎国王会晤之后，雇佣军团立刻北上，进入多铎王国境内人马丘陵，补给全由多铎领主负担，目的地就是幽魂森林开拓点。” “岗比斯王国掌握渡河南拓的港口，我们撒桑帝国突然遭遇兽人的全面进攻，多铎王国除了北上抗击兽人入侵者，还要给自己准备一条后路。兰德尔殿下的要求，他们不会不答应。” “这次，铁壁骑士团前往法赫兰勋爵同兰德尔殿下汇合，就是要胁迫我同意开辟幽魂森林开拓点到人马丘陵的通道，让难民南迁。”佛利德斯的嘴角牵出一个老谋深算的笑容。 齐格“恍然大悟”，心悦诚服地说道：“佛利德斯大人，英明睿智。” “好了，我这就去见兰德尔殿下。”佛利德斯摆了摆手，对皇长子说道：“你退下吧。” “伯父大人，您身份尊隆，何必亲自去边陲之地去见兰德尔殿下。我愿意跑一趟，试探一下兰德尔殿下的态度。”齐格姿态摆的极低，能够参与这件大事让他兴奋不已。 佛利德斯目光深邃地看着齐格，直到他有些不自在，才用阐述事实的口吻说道：“你，还不够资格试探兰德尔殿下的态度，兰德尔殿下也没有时间浪费在你的身上。” 齐格运转斗气抑制住冲向脑门的热血，整个人如同石雕。 兰德尔殿下在布利诺尔城共鸣风火元素海，呼唤长女的名字，特斯蒂尔家白银阶的怒风圣骑士在大教堂也听到了“丽诺比娅，父亲的荣光，狩猎的女王”。单凭这一点，兰德尔殿下距离剑圣德拉文的层次已经不远了，可以说，西尔维娅不出手，他就是世俗领主的最强者。 岗比斯王族和后族明显要霸占兰德尔殿下的血脉，西尔维娅的确是太阳精灵最好的伴侣，可她能陪伴兰德尔殿下多长时间？维克多在鸢堡当侍从的时候就认识了罗兰，各大势力都调查的清清楚楚，如果说兰德尔殿下当初对公主没有一份朦胧的爱慕之情，谁能相信？齐格还敢痴心妄想追求奥古斯特殿下，好事都能给他办砸了！ 佛利德斯收到消息，乌塞因正在和他的堂妹奥萝克希娅商量，想把她的幼女葛洛仙妮送给兰德尔殿下当学生，但奥萝克希娅认为应该把乌塞因的幼子安格斯送给罗兰.奥古斯特公主当学生。无论巴塞留斯家族的两位殿下能不能达成共识，他们显然都认可，同岗比斯联姻的必要性。 神灵骑士薇箩蒂卡的血脉流传至今，只有两支，一代一个，乌塞因和奥萝克希娅都是在晋升黄金阶之后分别孕育幼子和幼女，作为家族宗主和家族守护者。 所以，这两个孩子具有最纯正的黄金血脉，为了拉拢岗比斯王国，巴塞留斯付出的代价可谓巨大。 换作一般的家族的肯定舍不得，但乌塞因让次子迎娶紫眼血脉的芬妮公主为妻，佛利德斯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容忽视。他赶着去见金眼伯爵，就是想设法激化岗比斯与巴塞留斯家族的矛盾，只是他没有必要向齐格解释其中的缘由。 “你现在唯一该做的事情，是优先确保前线的物资补给，拖延运往帝国西部的粮食。” “你可以下去了。” 齐格默默鞠躬，大步离开佛利德斯的办公室，不久，门外传来他的怒吼：“是那个混蛋负责审阅铜戟城方面的通报？找出他，调他去前线！” 佛利德斯眼神不屑的自语道：“青铜骑士的皇长子，放屁都不响……哼，等你晋升黄金骑士才有同我们出棋的资格。” 第613章 会面与共识 佛利德斯牧首来的比维克多预想中的还要快，多铎王国的铁壁骑士团下午刚到，等到太阳落山，牧首就骑着角狼，带领十几个神职者护卫，出现在法赫兰岗哨营地的外围。维克多甚至没来得及和多铎的两位黄金骑士殿下商议合作的细节。 如果有人可以拯救你和你部下的生命，你最好对他保持尊重，并尽量亲近对方。牧师就是能挽救高阶骑士的一群人。 四位殿下、十几位白银骑士全部到营地门口，迎接枢机院三大牧首之一，传奇牧师佛利德斯大人。 维克多和佛利德斯是初次见面，却都熟悉彼此的情况。 他是三位牧首中最年长的一位，今年94岁，父亲是特斯蒂尔家的圣骑士，母亲是克鲁达尔家的高阶女牧师。就像他的母亲，佛利德斯自幼侍奉光辉之主，放弃圣骑士家族的姓氏，成为一名信仰虔诚的牧者。作为资深骑士和传奇牧师，佛利德斯至少能活到120岁以上，他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撒桑大教区，即便当上了牧首，也很少回教廷枢机院。他非常了解撒桑帝国的情况，执掌撒桑大教区的教务46年，以公正严明，不近人情著称，对撒桑帝国的东部、中部和西部都一视同仁。 要知道，近几百年来，教会的救助物资向撒桑帝国，尤其是圣骑士家族掌控的东部皇族政治集团倾斜几乎是一种常态。光辉骑士团和腓特烈皇族因为教会的大力扶持，不仅打造了完善的东境防线，还发展出10万精锐骑兵，撒桑中部和西部领主的精骑加起来都不到他们的一半。 佛利德斯改变了这种状况，在他担任牧首期间，撒桑西部的巴塞留斯家族顺利扩编9000人的精锐骑兵，锁甲、内皮甲胄、头盔、战靴、骑矛、盾牌、弯刀、投枪、弓弩都一应俱全，和腓特烈皇室禁卫骑兵没有任何区别。 大家都说，乌塞因.巴塞留斯公爵赶上了一个好的时代。 佛利德斯的公正严肃的作风弥合了撒桑帝国内部的政治分裂，巴塞留斯公爵和腓特烈皇帝终于能够放下分歧，联手对抗半人马大可汗，佛利德斯牧首称得上居功至伟。他在撒桑帝国领主中的威望盖过了腓特烈皇帝和巴塞留斯公爵，撒桑皇室签发的文书到了帝国的西部就是一纸空文，佛利德斯手写的书信，巴塞留斯公爵都会做出回应。 毋庸置疑，佛利德斯牧首是撒桑帝国最具影响力的实权人物。 维克多从多方面搜集情报和传闻，分析认为，佛利德斯牧首原则性强，控制欲强，为人严肃古板，做事雷厉风行，长子和长女战死沙场，他都没有动用过手中的权力，为他们谋求生机。 同这样的人物博弈，维克多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包括如何应对他的责难。然而，现实中的佛利德斯牧首颠覆了他的印象。 双方见礼之后，头发银白，身材高大的老牧首主动拍了拍维克多肩甲，以示亲热，声音洪亮的笑道：“兰德尔殿下，奥古斯特公主殿下，你们比我预料中，提前了8天抵达撒桑帝国。我代表遭受苦难的信众，向岗比斯王国先锋援军表示感谢。愿吾主的光辉，永远照耀两位殿下。” 这画风有的不对啊……维克多心里嘀咕了一句，与罗兰还有多铎的两位殿下同时说道：“赞美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 罗兰非常随性地解释了一句，“我们在大草原上迷路了，要不然，还能更快一点。” 铁壁骑士团的迪特里希和杜恩克鲁两位黄金骑士顿时有些难堪。大家说好了要联合起来向佛利德斯施压，迫使他开放流民南迁的路线，从而保住佃户制和多铎王国在幽魂森林的开拓点。对付佛利德斯这样性格强硬的谈判对手，只能采取更加强硬的谈判策略，简单的说就是不解释先锋援军的异动，反正有兰德尔殿下打头阵，他们两个没有太阳精灵的块头大，只要跟在后面，表明坚决的态度就行了。 罗兰轻飘飘的来了一句“迷路了”，解释岗比斯先锋援军为什么没有出现在预定地点铜戟城。迪特里希和杜恩克鲁是不是也该解释一下，铁壁骑士团为什么突然南移法赫兰勋爵领？ 这怎么解释啊？要不要这么坑人的？ 幸好佛利德斯牧首并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营地大门两侧，皱眉问道：“你们在附近发现了一个食人魔流浪部族？” 那里竖着6根插有食人魔脑袋的长矛，首级大小各异，同样的丑陋蠢笨，有的傻笑，有的愤怒，有的疑惑，有的茫然，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恐怖阴森。 维克多表情变得凝重，点点头，说道：“佛利德斯阁下，请跟我来。” 他领着众人来到营地后面的一片空地上，大约200平米大小新翻的泥土，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合葬坑。 没有人说话，松木火把噼啪燃烧，光影摇曳，平添肃穆沉重的气氛。佛利德斯神情冷峻，沿着葬坑的边缘走了一圈，声音沉沉的问道：“两位殿下都看到了？” 维克多和罗兰沉默着点了点头。 三天前，凶暴战士红狼率领一对斥候，追踪地精运输粮食留下的痕迹，在法赫兰勋爵领北边法贡森林找到了食人魔的老巢，他们没敢深入调查，只是在外围划出大致的区域。 食人魔的筋腱韧性十足，能够充当军用重弩的弩弦，尤其它们的脊椎大筋可以用来制造大型弩炮的弓弦。这种生物质材料的处理工艺再高超，也有使用寿命限制，新鲜的筋腱当然是越多越好。何况，岗比斯先锋援军急需食人魔收集的粮食补给。 维克多和罗兰兴冲冲地带领3位大骑士，外加200名精锐，突袭食人魔在法贡森林的老巢。这个食人魔部落只有2头成年雄性食人魔蛮兵，2头雌性，1头幼崽，它们的首领也并非白银阶的狂暴食人魔，控制着几十只豺狼人和数百只地精、狗头人奴隶。维克多和罗兰亲自出手，整个战斗没有任何悬念，食人魔甚至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全部斩杀了。 两名白银骑士带人追杀逃散的豺狼人盗匪，精锐战士清剿地精和狗头人，剩下的人清点战利品。包括上百吨青麦，几十吨腌肉，几百桶豆子和干菜，以及食人魔特制的风干肉。 食人魔和地精一样，有储存食物的习惯，会先吃掉猎物去脑袋和内脏，用草汁和泥土涂抹剩下的部分，挂起来风干，留到食物匮乏的时期再慢慢食用。法贡森林的食人魔老巢里，挂着风干的牛、羊、野猪、甚至熊怪、地精和豺狼人，还有人类的尸体。 两百多个男女老少的残尸被食人魔做成风干肉，挂在树林里晃荡，那种悲惨的场面对岗比斯先锋军将士的心灵造成了的巨大冲击。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就像凝固的岩石，眼睛里都闪耀着愤怒仇恨的火光。佛利德斯看向随军牧师，问道：“有多少人罹难？” “一百一十四人。”身穿锁甲，腰悬沾血钉锤的战斗牧师肃然说道。 “举行过安魂仪式了吗？” “是的，大人。” “愿他们的灵魂在主的神国得享安宁。” 佛利德斯和他的神职者护卫们在胸口虚画圣徽，低声吟诵。他又问道：“有战士牺牲或受伤吗？” 战斗牧师回答道：“一人重伤，六人轻伤，没有人牺牲，受伤的战士都得到神术救治，轻伤者已复原，重伤员需要休养十天才能康复。” “你们做的不错。”佛利德斯牧首点点头，肯定战斗牧师的功绩，侧过身体，对维克多说道：“我们到里面谈吧。” “阁下，请。”维克多抬手虚引，同牧首并肩走进岗哨营地。 营地已经修缮一新，从食人魔手中夺回来的物资整齐的堆在空地上，不大空间顿时显得拥挤逼仄，上千名岗比斯先锋军战士和三百多名铁壁骑士团精锐只能在外围扎营。 佛利德斯牧首和四位殿下围坐在营地中央的篝火旁，两大王国的高阶骑士们非常自觉地离开营地，给他们密谈的空间。 传奇牧师盯着篝火看了数秒，开口说道：“食人魔是杂食性的怪物，在北部荒野，它们的数量并不少。和那些大型兽人一样，食人魔很少入侵人类聚集点，可一旦入侵人类领地，人类也在是它们的猎物。其他的大型兽人、中型兽人、小型兽人都一样会捕猎人类。” 多铎王国的迪特里希公爵接口说道：“食人魔在多铎王国平时难得一见，前些天，我们在撒桑东境防线剿灭了一个狂暴食人魔纠集的兽人部族，也见到了相同的场景，大概有两百多人被它们做出了食物。” 他摸了锃亮的光头，感慨说道：“坦白讲，那种凄惨的场面我们铁壁骑士团也是第一见到……我们绝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王国。” 佛利德斯颔首说道：“教会修道院收藏的历史文献有相关记载，但我自己也是最近才亲眼目睹怪物把人类做成风干肉的状况……所以，我们无法指责普通人懦弱胆小，也能理解每次爆发全面的兽人战争，领主和教会的神职者们把手无寸铁的民众疏散到更安全的区域……普通民众对于兽人怪物而言，就像蘸满蜂蜜的嫩肉，能够吸引更多的怪物加入对人类的战争。事实上，这次兽人战争，许多不是半人马奴隶的兽人部族也混进了东境防线，掠夺物资，捕食人类，收拢附庸奴隶。” “法赫兰勋爵领位于撒桑帝国的中南边陲，距离东境防线还有200多公里远，以往数十年，我从没有接到过法赫兰勋爵领关于食人魔入侵的告急通报。但这一次，我可以肯定你们杀死的食人魔不是从东境防线过来的，它们应该是从巨石山脉下来的食人魔流浪者。” “法赫兰勋爵领在册子民4469人，如果他们的军队还在领地，这些食人魔绝对不敢入侵。”佛利德斯捡起起一根快要熄灭的干柴，投入篝火，继续说道：“勋爵夫人发现了食人魔入侵的者的踪迹，立刻命令子民放弃农庄、村寨，分别前往铜戟城和勋爵城堡避难。她的应对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民众不撤走，只会引来更多的怪物……所谓坚壁清野，也包括普通民众。” 坐在树桩凳子上的罗兰抱着膝盖，眨了下眼睛，问道：“我们在法贡森林发现的那些风干肉并非法赫兰勋爵领的民众，而是撒桑开拓领西逃的佃户流民？” 佛利德斯点头道：“是。但我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统计到底有多少佃户遇难。我只明确一点，是西逃的难民把食人魔引到了法贡森林，引到了法赫兰勋爵领。” 维克多折断一根木柴，丢进篝火，侧头问道：“佛利德斯阁下不统计佃户遇难的人数，是对佃户制仍然抱有信心。” 佛利德斯注视着篝火片刻，点头说道：“几位殿下应该能看得到，我是佃户制最积极的推动者。我和撒桑领主率先见证了佃户制的优越性……我们推行佃户制，往开拓领迁徙数十万流民，仅有三年的时间，就建造了三座新城，二十二座城堡，四十八个营垒，一百多座岗哨营地，还开辟大量农田牧场，第三年就不再需要后方提供粮食，实现自给自足。佃户的工作热情和工作效率远远超过流民雇工，如果没有佃户制，开拓领绝对达不到如今的规模。” “.…..只可惜，全面兽人战争爆发的太突然……” 牧首摇了摇头，叹息道：“再给我们两年的半的时间，开拓领防线就能完善，没有漏洞，局面不至于变得如此糟糕。” “我对佃户制仍抱有信心，但需要时间重整旗鼓。”佛利德斯牧师坚定的点头道。 维克多沉默两秒，颔首道：“时代的潮流无可阻挡，从新农牧诞生起，佃户制就不会彻底消亡。我确信这场战争，乃至以后的战争都不可能打败一个符合时代潮流的新制度。但是，时代的进步充满曲折，波浪前进，甚至会出现马车倒行的现象。它源于思想的倒退，恐慌、流言、缺乏信心都会让佃户制停滞不前，等它再次前进的时候，也许是百年后，或几百年后……” 他左右环顾，暗金异色的眼眸掠过每个人的脸庞，也抓住每个人的目光，嘴角勾勒神采飞扬的微笑，说：“那是我们后辈的事情，与我们何干？” “如果当今的殿下和神职者们无法开创一个新的时代，倒也没什么……”维克多话音一转，沉声说道：“怕就怕，我们的后辈没有未来！” “森林人马和山地矮人族西迁无尽森林；蚁人入侵人类国度；野蛮人下山……种种不寻常的事件都预示着某种危险……我们推行佃户制的主要目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壮大人类国度的实力，开辟人类国度的防御纵深……而这次半人马大举入侵恰好打断了诸王国的战略部署，严重打击了民众对佃户制的信心。” “好，我就当这是一次巧合！”维克多看向佛利德斯，点头致意说道：“尊敬的牧首阁下，我和您一样，不承认开拓领遇难者的佃户身份。真正的佃户应当是他们的下一代，在教会和领主共同举办通识学校，接受过基本教育的年轻人。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佃户群体出现在十年后，可这次莫名其妙的巧合会拖慢佃户群体出现的时间。” 有着金色头发，琥珀眼眸的杜恩克鲁.弗里德里希公爵表态说道：“我完全赞同兰德尔殿下的观点，我们在为人类国度的未来争取时间，而这次半人马全面入侵事实上破坏我们的部署，让人类国度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 佛利德斯暗暗点头，人的智慧随着年岁增长而沉淀，人的眼界随着地位提升而变得开阔，哪怕是一头猪，在领主的位子上坐久了也会变聪明。聪明的领主，佛利德斯见的多了，但再聪明的猪还是猪，在体制和现实面前，他们一样的平平无奇。有些人不一样，他们是天生的领袖，维克多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成长于逆境，无论遇到怎样的挫折，始终不忘攥取主动权，没人要的紫蔗被他变成宝贵的战略物资；他用被人们视为美食和害兽的迅鸟，组建令大领主羡慕的迅鸟轻骑兵；他在一穷二白的兰德尔开拓领，兴修水利，发展新农牧；他误杀岗比斯王国的大骑士奥斯丁.布里亚特，转身就把布里亚特野柳城变成为自由贸易领；他创建佃户制，和教会合作开办通识学校，发展数千人的雇佣军团……那些聪明领主和他比起来，就像猪。 人们把兰德尔殿下的成功归于超凡者罕见的智慧天赋，但佛利德斯认为，他的政治成就源自对主动权的渴求，从不屈服于现实和体制，只是他的做法太巧妙，让人不自觉地忽略他的进攻性。 维克多联合多铎王国的黄金骑士向自己施压，佛利德斯一点都不奇怪，如果维克多老老实实的带队进入东境防线，他才会惊讶狐疑。 佛利德斯没有被冒犯的感觉，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如兰德尔殿下这样的顶尖超凡者就应该如此行事 老牧首摆了摆手，直言说道：“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四位殿下把我引过来，到底有什么要求？” 第614章 形势严峻 谁都知道时间紧迫，谁都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团结的重要性，岗比斯和多铎王国的先锋军龟缩撒桑帝国中南部边陲，按兵不动，称得上是兽人战争的一道奇景。 维克多和多铎国王做出这个决定其实冒了相当大的政治风险。岗比斯王国的主力援军已经开拔，多铎王国的5万精锐云集白水要塞，军队每拖延一天，多铎人的补给压力就大一分，而先锋援军不能在撒桑东境防线迅速开展侦查敌情、清剿兽人盘踞势力的前期任务，主力援军承受的军事风险也跟着增大。 也就是说，无论佛利德斯有没有主动找上门来，二十天之内，维克多和罗兰必须带领先锋军前往撒桑帝国的东境防线。 维克多相信佛利德斯牧首的大局观，认为以他的强势风格不会坐视两大王国的先锋援军踌躇不前，也判断他无法容忍四位殿下背着教会，策划什么阴谋诡计。 佛利德斯牧首确实来了，只是他的表现并没有像维克多预想中的那样咄咄逼人，经过一番交流，他隐晦地点明南方两大王国的企图，和四位殿下达成最基础共识，从而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 维克多认为不能被牧首牵着鼻子走，得按照预定的节奏进行对话。 “我和人马丘陵的培罗主教讨论佃户制的时候，他代表教会枢机院首先明确了一项原则。”维克多慢条斯理地说道：“佃户并非领主的子民，他们有权自由地脱离领地。” 这个原则没有任何问题，它依托骑士保护、神职者救赎和民众奉献的三大义务，否定佃户自由的原则等于否定骑士贵族统治权的合法性。实际应用中，如果领主的军队无法有效保护民众，他们当然要撤离到安全的后方。维克多的佃户制强调民众是领主的财富，只有维持住相当数量的人口规模，才能确保战争机器的持续运转。因此，佃户自由原则和他的设想没有任何冲突。 至于，佃户是否愿意坚守战争领地，是否愿意战后回归，那要看领主的个人魅力和治政水平。 雇佣军团不接受佃户自由的原则，他们拿了领主的钱，是通过另一种形式分配了领地财富，必然要遵守保护义务，以领主的名义参加战斗。 佛利德斯眸光一凝，他没想到维克多居然会和他讨论佃户制的基本原则，而非提出他的要求。 “是的。关于这一点，教廷枢机院全票通过，我、克莱门特和塔莫尔都在佃户制文书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老牧首点点头，没有犹豫地说道。 维克多沉吟片刻，表情困惑地说道：“我们在穿越沃顿大草原的途中，我驯服的尘隼发现了几十个难民，他们缺乏补给和武器，正遭到草原豺狼人的攻击。我们杀光了那伙豺狼人，原本想把难民护送到最近草原圣城，可他们却拒绝我们好意，宣称他们到了草原圣城就会被遣返撒桑帝国境内……不得已，我们带着他们找到一个草原游牧民部落，安置了他们，所以我们才迷路，误入法赫兰勋爵领。” 迷路？还误入？能不能别提迷路了……你们迷路了，我们也迷路吗？ 迪特里希公爵在心里暗骂，罗兰前一个迷路，维克多后一个误入，他们一个是最年轻的黄金女骑士，一个是未成年的太阳精灵，岁数加起来都没他大，作为70多岁的黄金骑士，他实在是不该迷路，不该误入啊。 佛利德斯点头说道：“嗯，岗比斯先锋援军的随军牧师已经把两位殿下救助难民，迷路误入法赫兰勋爵领的经历，用红眼信鸦传给我了。” 这…这…这，这两个家伙真的迷路了......光头黄金骑士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权当是捂脸了。 “是的。我们铁壁骑士团穿越大草原的时候也发现了试图南迁的难民，但军情紧急，我们没敢耽误。”多铎王族的守护者杜恩克鲁也点了头，看了眼迪特里希公爵，淡淡说道：“这次，我和迪特里希带领铁壁骑士全面巡查兽人奴隶在东境防线和撒桑腹地边缘的分布情况，正好遇见误入法赫兰勋爵领的岗比斯先锋军。” 迪特里希公爵表情平静地点头，心里朝杜恩克鲁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弗里德里希国王的叔叔，多铎王国上一代的大公，这脸皮简直比白水要塞的城墙还厚。 维克多和罗兰对视一眼，略微提高音量，带着点质疑的口吻，问道：“我们很奇怪，牧首阁下为什么不组织撒桑自由民，通过草原圣城的商道，前往南方王国躲避战火？” 佛利德斯牧首没有直接回应维克多的质疑，转过头，朝不远处的两名双胞胎裁决武士吩咐道：“把战区地图打开给几位殿下看看。” 左边的裁决武士解开背上的长条木筒，从里面取出一封四尺长的兽皮卷轴，只见他的手腕一抖，卷轴笔直展开，另一侧正好被右边的裁决武士接住。两兄弟配合默契，如同一人，简简单单的动作有着某种特殊的韵律美感。不过，任何两位骑士都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配合，罗兰却美目放光，起身鼓掌，赞叹说道：“哇，好棒……诺顿，诺亚两位大师真帅。” 诺顿、诺亚兄弟是佛利德斯牧首的近卫，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图尔南斯和克莱门特教宗，或者坎特维特和塔莫尔牧首。这四位高阶圣武士同样是点燃心灵之火的凶暴战士，其中以图尔南斯的成就最高；初步掌握心灵之触的坎特维特次之；诺顿、诺亚兄弟排在最后，但他们在黄金骑士的小圈子里却是名声响亮。 据说，这对双胞胎兄弟心灵相通，彼此相隔再远也能感知到对方的位置和状态，如果靠的近，一个人阅读书信，另一个人如同亲眼所见，简直神乎其神。 嗯，这非常有意思，就像变戏法。 罗兰其实早就盯着他们了，她在佛利德斯牧首表现的一直很乖巧，还主动向其解释自己迷路了，现在又吹捧诺顿兄弟，目的当然是想看表演。 果然，长公主美如碧湖的眼眸里星光璀璨，十指相扣，娇声问道：“我听说两位大师可以一人看信，两人阅读，是不是真的啊？” 罗兰的神情糅合了纯真、诚恳、娇憨、赞叹、好奇与渴望，既美又萌，连维克多看了都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 双胞胎兄弟却抓着地图，分别说道： “我们不是耍戏法的。” “所以我们不表演。” 罗兰精致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维克多也感到一阵遗憾。 炼金战士的敏锐直觉天赋能够做到战斗默契，和诺顿兄弟的心灵相通有类似之处，但没他们神奇。炼金人类的魂火同出一源，双胞胎的灵魂再接近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层次。诺顿兄弟显然是练习了某种特殊的冥想法，他们的心灵共鸣才超越了炼金战士的敏锐直觉天赋。 如果诺顿兄弟的传闻是真的，维克多对教会开创的冥想法就更感兴趣了。 尽管心灵共鸣的应用范围很狭窄，毕竟凶暴化的双胞胎特别稀少，但这类心灵血脉秘法对7号炼金塔却非常有价值。维克多不指望加载相关技能的炼金民兵达到诺顿兄弟的神奇效果，只要能复制半个敏锐直觉天赋，他就很满意了。 佛利德斯牧首轻咳一声，走到展开的大地图面前，指着标注开拓领防线的位置说道：“腓特烈皇帝和特斯蒂尔大团长当初从东境防线抽调撒桑帝国的主力军团，同7圣殿军组成23万人的联军，进驻开拓领防线，主要考虑两个方面。” “第一，威慑六大半人马部族，让它们不敢觊觎人类的开拓领，迫使它们在原黑蹄部族的领地上相互消耗。” “开拓领防线的前期施工建设全部由人类联军负责，随着帝国军队不断投入，我们成功震慑住半人马盗匪，鼓舞了领主和民众开拓领地的信心。撒桑帝国总共向开拓领迁移了55万自由民，近80 万人在三年内完成了三座新城和二十多座城堡的建设，并实现粮食的自给自足。” “第二，联军原本打算等半人马部族筋疲力尽的时候，再从开拓领出击，倾尽全力重创半人马部族，不给它们达成平衡的机会。这样一来，半人马东边的兽人部族就会对它们蠢蠢欲动。兽人相互争斗的戏码将不断重演。” 佛利德斯沉默片刻，摇头说道：“联军并没有主动出击，按道理，半人马部族不可能联合起来。它们突然联合，对开拓领展开全面突袭，除了兽人之王的因素，我们实在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现在看来，我们当初的决策是错误的。”老牧首坦率地说道。 “……等等。” 罗兰凑上前，指点地图上的三处标记，问道：“巨木城、光明城、水晶城是三座新城？水晶城和巨木城挨得这么近，光明城离她们这么远，中间一大片空白地带，对于整个开拓领防线而言，这就是一个巨大的漏洞……你们当初选址筑城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地图上，依托三座新城构建的开拓领防线呈南北走向，北边的水晶城和中间的光明城靠的较近，防御体系较严密，能够相互支援，而水晶城位于防线最南端，紧靠巨石山脉，根本就是一座孤城。哪怕水晶城往中间的位置挪一挪，防线的缺口都不会这么大。 换句话说，开拓领防线原本有三座新城就够了，现在必须再筑一座城填补防线的漏洞。 佛利德斯解释道：“巨木、光明和水晶城都是铁山帝国的遗城，它们本来位于铁山帝国的大后方，根本不是防御要塞，而是资源城镇。巨木城靠近原始森林、光明城周边有铁矿、水晶城是目前最大的白水晶矿区……铁山帝国崩溃，这三座城沦为荒野兽人的巢穴，最后落入黑蹄半人马的手里，它们的城墙遭到兽人的破坏，但城墙基座还算完好，城镇中心的教堂法阵也可以修复。我们在这三座废城的遗址上修建了巨木、光明城和水晶城，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用三年内的时间，修筑三座新城。” 罗兰点点头，指着水晶城与光明城中间的空白区域说道：“西顿半人马大军在这个地方集结，它们随时都能突进撒桑帝国境内。” “什么？！”多铎王国的迪特里希公爵上前一步，沉声问道：“半人马坚持不住了，为什么不后撤？它们选择突进撒桑帝国，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罗兰转过头，龇出雪亮的小虎牙，笑吟吟地说道：“光头大叔，西顿半人马大军全部后撤才是真的自求灭亡啊。” 维克多立刻明白了罗兰的意思。 四十万半人马大军云集开拓领防线，与人类联军的主力相互牵制。它们的粮食补给肯定先一步耗尽，按理说，它们应该撤回部族领地觅食。但是，它们有大批地精奴隶在人类帝国的后方，如果就这么撤走，还是会有许多半人马饿死，何况人类联军的主力也会乘势追击。 全部后撤，必将被摧毁，那半人马只能兵分两路，主力后撤到部族领地，休生养息；另一路突入人类帝国的后方，吸引人类联军的主力，让他们不能追击后撤的同族。 这一路半人马或许想收拢地精奴隶，再追上后撤的同族，可光辉骑士团和撒桑帝国的主力能让它们带着奴隶跑回老巢吗？ 它们跑不出去，会往什么方向逃窜？ 只要它们在撒桑帝国境内，必被全歼，可它们要是跑进沃顿大草原会怎样？ 逃出生天，发展壮大，从此切断南方王国与撒桑帝国的联系，并直接威胁多铎王国的安全。 半人马不认识通往沃顿大草原的路，但它们必然要朝兽人奴隶多的地方突击。法赫兰勋爵领的食人魔流浪者已经证明，手无寸铁的人类会吸引兽人跟踪追猎。假设，佛利德斯牧首让难民从铜戟城南下，穿越沃顿大草原，进入南方王国避难。那么，东境防线一百多万兽人奴隶就会朝人口最密集的铜戟城的方向倾斜，并形成大大小小的兽人部族，为半人马突袭者指明逃窜的方向。 罗兰口中的光头大叔这时也顾不上什么幽魂森林开拓点，什么佃户制了，使劲摸着后脑勺，叹气说道：“水晶城……唉，牧首大人，你们有预案了” 一座要塞新城通过建造城堡、营垒和岗哨，机动力量可以防御半径250公里的区域，能够及时监控350公里以内的敌军动向。两座要塞相隔450公里，防线就稳固了。水晶城距离光明城太远，中间出现一个大空白，半人马大军趁夜晚突入撒桑帝国境内，不考虑收拢奴隶、搜集物资、绕路等因素，凭它们的机动能力，最多20天就能突破防守空虚的东境防线，抵达铜戟城，然后进入茫茫无际的沃顿大草原。 半人马在大草原驰骋，还怎么清剿？ 就算东境防线重新补充兵员，守备军也得及时掌握半人马的动向，才能提前调兵遣将，实施最有力的拦截。否则，单凭防线的守备军根本拦不住力量集中的半人马突袭者。开拓领防线有个大漏洞，前线斥候做不到对半人马大军实时监控，被半人马及时杀死倒是有可能的。 光辉骑士团当初筑造水晶城，选址的时候哪怕向北移动200公里，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三年时间修筑一座要塞新城无疑是痴人说梦，光辉骑士团放弃水晶城旧址，在中间修筑新城。这个时候，他们一半的主力已经被半人马大军歼灭了。从这个角度来看，光辉骑士团修筑水晶城真的是光辉之主的庇护。 多铎王国的两位殿下现在只希望佛利德斯牧首和特斯蒂尔大团长针对当前的隐患有最稳妥的预案。 佛利德斯冲着罗兰.奥古斯特公主赞赏点头，人类已经有1400多年没有同兽人爆发全面战争。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超凡者领袖们，对兽人始终抱有蠢笨的偏见。等到半人马战争爆发，他和特斯蒂尔才开始全盘考虑所有的可能性。罗兰只看了战区地图一眼，立刻指出了最糟糕的局面。 迪特里希和特恩克鲁看的都不止一眼，毕竟黄金骑士，反应也不慢……佛利德斯暗暗思忖道，揶揄说道：“两位殿下率领铁壁骑士团南移，我可是一点都不意外。” 迪特里希行了个骑士礼，毫不客气地回应道：“牧首阁下，你现在这么说，我很意外。” 双胞胎兄弟怒视多铎的光头殿下，佛利德斯却哈哈一笑，“巴塞留斯公爵现在是东境防线的指挥官，我不好干涉他的行动部署。” 铁壁骑士团进入撒桑帝国东境防线，谈不上接受巴塞留斯的指挥，但他们和统领大军的巴塞留斯走的也更近一些。毕竟，撒桑皇室手里只有几千守备军，又没有黄金骑士，无法同多铎王国的主力援军形成对等的军事支撑。 特恩克鲁拉住迪特里希的胳膊，丢给维克多一个歉意的眼神，肃然说道：“牧首阁下，我们在白水要塞的45000名骑兵立刻开拔，后期再调拨15000名步兵支援东境防线。防线的南段就交给我们了，我们只要求撒桑皇族供应粮食补给。” 佛利德斯颔首笑道：“没问题，就算整个撒桑帝国的青麦生产停顿，千万民众全部留在帝国境内，我们也有4年半的粮食的储备。” 多铎人要拼命，维克多可以理解，他们主动放弃合作的好处，他更无所谓。佛利德斯明显不希望人口外流的太多，岗比斯也吞不下太多的人口。多铎王国不参与人口分配，佛利德斯反而更容易向岗比斯妥协。 至于多铎王国会不会反悔，偷偷截留人口，维克多不考虑。 除非他们连幽魂森林的开拓点都不想要了。 维克多眼角余光扫过一脸无聊表情的长公主，脑海中回想起西尔维娅对她的评价： 罗兰的剑法无迹可寻。 她这一剑，多铎人出局了。 第615章 各有得失 多铎殿下的决断令佛利德斯非常满意，他说道：“今年火之季的二月，我们可以收获撒桑东部和中部的青麦，今年下半年的青麦就不再种了。我们已经把东部和中部的城镇自由民分批迁往帝国西部的大后方，等收完上半年的青麦，帝国东部的村民、镇民和佃户会全部撤到帝国中部，领取军备，接受整编。我预计可以武装15万民兵，足够填充东境防线的空缺。” “东境防线的南段会有5万撒桑守军。”老牧首的环视在场的四位殿下，目光最后落在铁壁骑士团团长的身上，颔首道：“撒桑帝国的民兵以腓特烈皇帝名义作战，归齐格弗里德.腓特烈皇长子统率。我会敦促皇长子，把东境防线南段守军的指挥权交个铁壁骑士团的两位殿下。” 拿到南部防线的指挥权，多铎的两位殿下也很满意，杜恩克鲁肃然说道：“多铎国王，弗里德里希陛下将带领多铎的主力援军入驻南段防线，我们必定坚守战区，不放走任何一支兽人军队。” “我对此深信不疑。”佛利德斯微笑点头，目光转向罗兰，问道：“奥古斯特殿下，岗比斯的主力援军准备接管东境防线的哪个部分？” 罗兰歪着脑袋，皱起眉毛思索片刻，道：“我还没想好……我需要更详细的情报。” 对于罗兰的回答，佛利德斯没感到意外，也没有表示不满，点点头说道：“这场兽人战争可以分成两个大战区，一个是开拓领防线和东境防线，合称撒桑东部战区；另一个是针对兽人王大军的巨石要塞战区。撒桑帝国、多铎王国、岗比斯王国、光辉骑士团和圣殿军负责撒桑东部战区；枢机院圣堂武士、宗教裁判所、纳维尔王国、苏斯王国和博瑞王国负责巨石要塞战区。” “巨石要塞战区已经派遣最精锐的斥候深入西顿半人马领地的东侧，侦查兽人之王的动向，目前还没有更准确的情报。” 佛利德斯顿了顿，指着地图说道：“撒桑东部战区，也分为两大区域。开拓领防线以东，西顿半人马的领地，简称西顿荒野；开拓领防线和东境防线中间的区域，简称东开拓领。”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四十万西顿半人马分成两股，北人马大军大约18万，可能有16只黄金阶的半人马统领，它们驻扎在巨木城和光明城以东的西顿荒野，距离东境防线26公里，同时牵制巨木城和光明城的主力部队；南人马大军大约22万，营帐就设在光明城和水晶城中间的空白区域，至少有20头黄金阶的半人马统领。南人马大军切断了水晶城和光明城的联系，已经突入开拓领防线，随时可以西进撒桑帝国的东境防线。” “我们再来谈谈，西顿半人马奴隶仆从军的状况。” 佛利德斯在地图画了个圈，说道：“这里是西顿半人马的后方老巢，西顿荒野……前线斥候传回来的情报显示，至少有40万地精奴隶为西顿人马战士运输粮食和物资，它们主要供应北人马大军的补给。” “西顿荒野防守空虚，地精奴隶的补给体系混乱低效，巨石要塞战区只需派出一支精锐，就能彻底摧毁西顿荒野的补给线。” 迪特里希公爵缓缓摇头，沉声说道：“不能这么做，至少现在不行！” 现在的战场形势可以明确两个阶段，目前处于僵持阶段，战场主动权在西顿半人马的手中；当西顿人马大军的补给紧缩，粮食耗尽，将转入战争爆发阶段，半人马要么进攻，要么后撤，或者同时进攻和后撤。如果东境防线补充完毕，且不考虑兽人王大军的因素，战争的主动权落到人类的手中，反之，撒桑帝国糜烂千里，半人马虽然会被歼灭，一部分也会流窜到沃顿大草原。 佛利德斯点头表示赞同，严肃说道：“这种时候，任何决策都不能出现失误。我们非但不能现在摧毁半人马的后方补给线，还得设法把一些粮食送进东开拓领，让地精奴隶运回南人马大军的营帐……拖延全面开战的时间，我们的准备越充分，胜算就越大，牺牲就越小。” 他转过身，指着地图说道：“东开拓领目前有140万兽人，地精和狗头人占大多数，实际上分裂成两个阵营。强大的食人魔、熊怪、凶暴豺狼人已经背叛了西顿半人马，它们占据东开拓领的人类村寨和农庄，收拢地精和狗头人奴隶，建立大大小小的兽人部族，成为兽人盘踞势力。其余的兽人奴隶仍然被半人马控制，大约60万，在半人马先锋的带领下，收集物资和粮食，供应南人马大军。” “目前，半人马先锋正在袭击兽人盘踞势力。但我们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兽人盘踞势力将逐渐壮大，甚至不用我们出兵干预，兽人盘踞势力就会切断南人马大军营寨的补给线。” “我们估计，最多5个月，南人马大军的补给线将被兽人盘踞势力切断。” 老牧师露出莫名意味的笑容，说道：“很滑稽，在战争僵持阶段，我们必须帮助半人马打击兽人盘踞势力，让南人马大军的补给线保持通畅。” 兽人战争和地球世界的战争形态完全不同，任何荒诞可笑的事情都可能发生，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兽人之间的冲突，不同种的兽人，同种不同族的兽人，一见面都恨不得把对方的脑子打出来。在北部荒野，兽人和兽人战争才是常态。 曾经有一支人类军队被兽人联军堵截，还没开打，食人魔和半人马就干起来了，人类军队完好无损的撤回城堡。历史上，这种事情屡见不鲜。但是，人类国度每次爆发全面兽人战争，总会失土。这是因为地精的生殖能力和渗透能力非常强大，就像现在的状况。 地精对于大型兽人是不可或缺的工匠、奴隶、食物，西顿半人马把地精奴隶撒进东开拓领，那些不具备生产能力的强大兽人闻着地精的味道就跟上来了。其实，撒桑东部战区存在三股势力，人类军队、半人马大军、兽人盘踞势力，就算人类军队不动手，半人马和兽人盘踞势力也会互殴。 人类国度有1400多年没有经历兽人全面战争，诸王国的领主和教会神职者对兽人战争都缺乏经验，大家翻看历史文献，能够明确一点，兽人军队和兽人叛军交战，人类袖手旁观的后果往往就是失土。 就像这一次半人马入侵，东开拓领的兽人盘踞势力一旦成型，不止切断南人马大军的补给线，也切断了光辉骑士团和撒桑主力军团的补给线。半人马大军缺乏补给，同兽人盘踞势力打几仗，捞不着便宜，自然要选择退走，把烂摊子丢给人类军队。正常情况下，缺乏补给的人类联军无力追击撤走的半人马，必须掉过头来收拾兽人盘踞势力。如果领地的民众后撤逃亡，削弱了人类军队的战争潜力，前线指挥官要考虑人类军团和兽人盘踞势力两败俱伤，半人马大军全面反扑的可能性。最稳妥的做法是放弃开拓领，让兽人盘踞势力成为人类与半人马大军的屏障。 失土！ 所以说，罗兰判断半人马兵分两路，流窜沃顿大草原的概率并不大。按照历史经验，应该是半人马大军全面撤走。多铎王国的两位黄金骑士没有预见到沃顿大草原的危机，其实很正常。 大家都缺乏兽人战争的实际经验。 可是，谁敢冒险呢？谁敢让半人马进入沃顿大草原呢？ 关键点有两个。 其一、始终没有露头的兽人之王。半人马入侵只是兽人战争的序曲，当兽人王的大军掩杀过来，所谓的兽人盘踞势力充当屏障就是个笑话。半人马渗透沃顿大草原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人类国度已退无可退。 其二、佛利德斯牧首和四位殿下一见面就表明了拥护佃户制的决心。这份决心源于誓死歼灭兽人大军的意志，代表教会和撒桑帝国收复北部荒野的愿望，为此，光辉骑士团、撒桑领主，乃至整个人类国度都已经准备了700年。 失土意味着佃户制的失败，意味着收复北部荒野的希望彻底破灭。 流民往帝国西部迁徙，铜戟城关闭流民南下的通道，以免把兽人盘踞势力吸引到沃顿大草原附近；组织力量打击东开拓领的兽人盘踞势力，维持南半人马大军的补给线……佛利德斯牧首所有的决策都是为了实现最终目标。 人类国度退无可退，必倾尽全力，正面迎击兽人之王的大军，打败它们、杀死它们，寸土不失，转守为攻。 盘踞东开拓领的兽人，与人类联军对峙的西顿半人马统统都得死！ 这就是战争大势，杜恩克鲁的决断顺应了大势。 佛利德斯牧首对维克多致意说道：“兰德尔殿下，特斯蒂尔家的狂风圣骑士正在搜索兽人之王的踪迹，克莱门特冕下、尼奥韦斯特陛下、图尔南斯、特斯蒂尔大团长还有特里戈瓦尔裁判长都已做好了斩首准备，如果有必要，我希望殿下能出手相助。” 维克多嘴角一点点勾勒笑容，深邃的眼眸转为最纯正的暗金色，有质无形的金色光雾从他眼角向上飘散，显得神秘而强大。 “我很乐意去斩首兽人王之前，先杀一些兽人强者。” 铁壁骑士团的两位殿下顿时面露惊异，他们完全感应不到火元素的扰动。佛利德斯没有感知元素的能力，但营地外的高阶骑士悄无声息，足以说明维克多这种形态的不凡之处。他不由得把兰德尔殿下和剑圣德拉文联系起来，特斯蒂尔家族有记载，剑圣德拉文眼角涌现金雾，食人魔国王伏尔甘都无法确定危险的方向，没头苍蝇似的绕了几个圈子，最终被德拉文杀死。如果它提前感知到德拉文所在方位，人类强者想斩首它就困难了。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维克多斩首兽人之王。 狂风圣骑士特斯蒂尔和传奇骑士尼奥韦斯特虽然强大，却未必能摸到兽人之王。图尔南斯可以蒙蔽传奇兽人的危险感知，可他一个人行动很危险。现在有维克多和他配合，他们只要锁定兽人之王的位置，斩首行动就成功了一大半。 佛利德斯的内心既惊又喜，但他还要做进一步的确定，沉吟问道：“殿下曾经隔空杀死黄金阶的豺狼人，听说你能锁定6公里以内的目标，你现在是否还能蒙蔽凶暴兽人的危险直觉？” 我可以做的更完美……维克多解除天启，恢复常态，淡淡说道：“拿那些强大的兽人首领试试就知道了。” 佛利德斯点头道：“说的对，我们必须仔细考量所有的因素，避免决策失误。” “牧首阁下，我希望撒桑西部能依托多铎王国在幽魂森林的开拓点，开辟一条通道，让撒桑民众可以前往岗比斯王国避难。” 维克多注视佛利德斯炯炯有神的眼睛，补充道：“我不是和你谈条件。” “当然，这种时候，没有人会拿兽人战争谈条件。”佛利德斯点头表示认可，想了想，说道：“我明白，数百万自由民挤在撒桑西部，无路可退，时间长了，肯定会出大乱子。如果幽魂森林外围的开拓点能开辟一条流民迁徙通道，有助于稳定人心。” “我完全支持岗比斯王国接收撒桑帝国的难民。不过……” 佛利德斯话锋一转，表露些许为难的神情，正色说道：“我没有人手可以组织流民南迁，整个撒桑帝国的神职者都响应战争召唤，巴塞留斯家族所在的西部领地只有少量低级牧师和一些教堂侍从。组织流民迁徙是一件繁琐又危险的任务，你让流民自行撤离，只会造成可怕的灾难。” “……好事不能办成坏事。”佛利德斯沉吟几秒，温和说道：“这样吧，我手写一封教令，让巴塞留斯家的领主和留守牧师配合岗比斯王国的迁徙难民行动，包括供应流民迁徙所需的粮食物资，但你必须派人进入巴塞留斯家族的领地，组织难民迁徙。” 瞳孔微微收缩，维克多简单却有力地说： “好！” 维克多答应的太爽快，佛利德斯不知道他信心从何而来，但只有岗比斯人进入巴塞留斯的地盘要人要粮，双方的矛盾必然激化。这一切都符合他制定的计划，于是，老牧首取下腰间的小袋子，递给维克多说道： “教令，我明天签发。这是我的私人徽章，让你的人拿着它进入撒桑西部，各家族的留守牧师便会配合他们的行动。” 等维克多接过袋子，佛利德斯看了看多铎王国的两位殿下，说道：“两位殿下，我们今夜就去东境防线的南段。如果你们同岗比斯的两位殿下有话要说，我在外面等你们……先告辞了。” 说着，牧首冲维克多和罗兰点点头，带着圣武士兄弟，大步走出岗哨营地。 隔了一会，迪特里希笑着对罗兰说道：“公主殿下，多铎和岗比斯一直都是盟友，我们衷心希望同岗比斯王国的援军在东境防线并肩作战。” 罗兰双手抱胸，撇嘴说道：“我原本想防守条顿公国，看看他们的月熊……既然大叔盛情邀请，那我们以东境防线的中心为限，北边防区交给巴塞留斯和腓特烈，南部防线由岗比斯和多铎共守，我们负责中南段的三分之一，你们负责南段的三分之二。我们先说好，岗比斯没有步兵过来，我最多再额外拿出2万支铁矛、2万个钢盔、70万支羽箭。” 木柄长矛对中型以上的兽人基本上没什么用，2万铁矛加2万钢盔可以武装2万撒桑民兵。虽然这批军备价值不菲，相比多铎王国投入的15000名步兵，却算不了什么。 不过，在巴塞留斯和奥古斯特之间，迪特里希更相信奥古斯特。原因很简单，同为南方王国的岗比斯也不能容忍半人马进入沃顿大草原。 “奥古斯特殿下，您可真是一位美丽又睿智的长公主。”迪特里希恭维说道。 罗兰皱起小鼻子，嫌弃说道：“喂，你讨好我也没用，我不会接受光头外加一个大叔的求爱。” 迪特里希怔了下，摸着锃亮的脑袋，哈哈笑道：“是吗，那可真遗憾。” 杜恩克鲁轻咳一声，对维克多说道：“兰德尔殿下，我们抽调45000骑兵，15000步兵，多铎王国已尽全力。对于人口迁入，我们不做要求。幽魂森林开拓点那边就拜托殿下了。” 维克多点头道：“我再抽调1500士兵，增援幽魂森林开拓点。” “好，一言为定。那我们告辞了。” 双方施礼告别，维克多和罗兰目送铁壁骑士团消失在幽暗的夜色中，只有独角兽的咆哮远远传来。 “好啦。”罗兰收回目光，拍拍手，微笑说道：“这么重要的会晤，巴塞留斯家的两位殿下居然没有参加。” 法赫兰勋爵领会晤其实是撒桑东部战区的军事会议，按理说，佛利德斯不该把巴塞留斯排除在外，但对于整个战局而言，他们来不来都无关紧要。 这就是分封制的战争特点，各司其职，各守一地。整个防线由守备步兵和机动骑兵组成，守备步兵基本上只负责坚守，他们想机动也机动不起来；黄金骑士则统领骑兵部队，做机动支援。各骑兵部队之间有一定沟通协调，但主要还是靠将领自行判断局势，把握战机。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指挥中枢想在近千公里长的防线上，准确调动每一支军队，首先要有无线电。信鸦漫天飞，传令兵死在半路上，谁能指挥谁啊？如果不能及时准确地传递军情，干脆别要什么指挥中枢，还不如手里捏着一支精锐骑兵更踏实。 幸好，没有最烂的，只有更烂的。 至少人类联军还有旗号、有信鸦、有防线、有锣鼓号角，兽人大军都是闭着眼睛无脑冲，它们连路都不认识，打到哪里是哪里。 这注定是一场烂战。反正，这样的烂战双方打了成百上千年，都打出经验了。黄金骑士的绝对理性和元素感知、传奇兽人的野性直觉凸显各自的战争优势。 烂战往往打的精彩又凶险。 维克多微笑说道：“战争和政治密不可分，佛利德斯想把一盆水端平，巴塞留斯不肯平，牧首能怎么办呢？我非常肯定，巴塞留斯想借这个机会，重登帝国皇座。现在嘛，无论我们和多铎人愿不愿帮佛利德斯扶水盆，我们都被卷进来了。” 多铎王国又想保住开拓点，又想要人口资源，太贪心，杜恩克鲁果断放弃对人口资源的要求，促成维克多和佛利德斯达成协议，只求守住东境防线，防止半人马进入沃顿大草原。 佛利德斯同时分化多铎、岗比斯王国同巴塞留斯的关系，达到了自身的目的，他为此向维克多做出妥协，迁徙部分人口。要知道，撒桑的粮食储备够千万人吃四年半，诸王国还有物资输入，他不迁徙人口也能撑到战争结束。 这些协议都不影响战争大局。 罗兰说道：“巴塞留斯想当皇帝其实没什么不好，他和你好像还是亲戚。你说，他为了当皇帝，能向我们开出什么条件？” 维克多思索片刻，摇头说道：“他能打的牌太少太少，他任何许诺都是难以兑现，而且我们也帮不了他。” 罗兰点头笑道：“是啊，你去他的领地抢人抢粮，算是把你的大表哥得罪恨了。” 岗比斯目前接纳不了太多的难民，最多70万，这点人对于有数百万人口的撒桑西部领主而言，不算什么。如果用这点人口换取岗比斯王国的支持，巴塞留斯会非常乐意，可他做不到。 巴塞留斯一声令下，撒桑西部领主乖乖的向维克多奉上人口和粮食，那不叫封臣制，那是集权制。 封臣制是这样的，维克多的手下去撒桑西部调人调粮，当地领主不高兴，不乐意，双方发生冲突，然后再找各自的主君哭诉。 最关键的是，巴塞留斯手里没粮。兜里没粮食的难民，维克多才不要呢。佛利德斯把难民迁徙的粮食发给西部领主，他们也不会给维克多。 谁跟他们要，他们就恨谁。 佛利德斯老谋深算，维克多比起他的政治手腕，还嫌稚嫩。可佛利德斯不会知道维克多手里捏着多少牌。 维克多掂了掂佛利德斯牧首的私人徽章，嗤笑道：“我不怕得罪巴塞留斯，可我也不会让佛利德斯高兴的太久……这会让我不爽。” 巴塞留斯的附庸领主先去恨索菲娅吧，等索菲娅打通亚瑞特高原联接条顿公国、撒桑西部、幽魂森林开拓点到人马丘陵的商道，看看谁笑到最后。 罗兰托着下巴，仔细看了维克多片刻，恍然说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维克多收起牧首信物，笑眯眯地问道。 罗兰表情深沉地点头：“诺顿兄弟被锁住了生育血脉，所以他们才会无视我的魅力，拒绝为我表演心灵相通的绝技。” “嗯，肯定是这样的。”她非常用力的点头。 “.…..这个。”维克多哭笑不得，说道：“他们怎么说也是高阶圣武士，总不至于受黄金骑士的精神影响。” “你还是传奇呢，刚刚不也想引起我的好奇心？”罗兰看维克多的眼神充满得意，冲他做了个鬼脸，白金色秀发一甩，留给他一个美好又傲娇的背影。 “哼，我才不上你当。” 第616章 没脖子就不完美 东开拓领，灰狗村。 它曾是开拓者第一批修建的村寨之一，地理环境非常出色，村寨的周围是肥沃的红土原野，南面有一片植被茂密的山林，为村民提供石料、木材和燃料，最重要的是，一条十几米宽浅河就在村寨东边的低洼处汇成一个美丽的湖泊。 凭借的稳定的水源，灰狗村可以扩建为镇。 如今，它成了食人魔的巢穴。 环绕村寨，用双层原木和灰浆石子建造的坚固围墙坍塌了一小半，村内建筑几乎都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尤其村民木屋全部被夷平，原址上用原木搭起一个个高大的草棚。它们足有5米多高，围成一个首尾相连的大圈，没有墙壁，顶部是防雨的草棚顶或者不同种类的兽皮。棚子里挂着食人魔的美食——风干肉，来自不同种类的受害者，有麋鹿、野熊、老鼠，也有豺狼人、地精、半人马和熊怪，唯独没有人类。他们已经被吃光了。 棚圈的中心生着几堆篝火，上面架设大锅，十几头食人魔正坐在篝火旁，等候狗头人奴隶烹制食物，地上散落着被粗暴分解的新鲜猎物，从残骸的特征看，那是两只雄性半人马。 灰狗村的几间仓库还算完好，门的位置破了一个3米高的大洞，正好方便食人魔进出，里面存放着村民储备的粮食和物资。食人魔是智慧种，懂得储藏食物需要避雨。 村子墙壁的破口处，钉着一根木杆，上面插着一个硕大狰狞熊脑袋，它并非野兽，而是熊怪的头颅。每个进出村寨的食人魔和兽人奴隶都能看到彰显部族首领力量的战利品。 曾经属于人类的灰狗村现在充满了原始而粗犷的气息。 南面五公里外的山林，有一个修长窈窕的身影站在一株大树上，向灰狗村眺望。她手里握着一把造型精美的秘银战弓，一身合体的黄金半人马皮甲勾勒出婀娜的的曲线，纤腰长腿表现出弹性惊人的力量感，乌黑秀发，深蓝眼眸，五官精致秀丽，挑不出半点瑕疵，仿佛传说中的美丽精灵，细长的眉毛笔直如剑，相比那些娇艳柔媚的高阶女骑士，平添了一丝凌厉空灵的气质。 安德莉娅.温布尔顿伯爵，人类国度中有数的风系大骑士。五公里外的灰狗村，普通骑士要借助水晶望筒侦查敌情，她仅用肉眼就能把村子里的状况看得清清楚楚。 水晶望筒虽然珍贵，撒桑帝国也不是拿不出来。作为身份高贵的温布尔顿女伯爵，安德莉娅原本不需要亲自监视食人魔的动静，她这么做是因为侦查灰狗村的任务相当危险，已经有两名初阶骑士牺牲，甚至一位高阶女骑士也差点陨落。 盘踞在灰狗村的兽人包括一千八百多只地精、四百多个狗头人、二百多只豺狼人、五十九个食人魔，其中有三个大地精、八十多只熊地精、十几个龙脉狗头人、二十几个凶暴豺狼人、三十七个成年食人魔蛮兵和两个狂暴食人魔。 它们的首领是一头黄金阶的食人魔督军。 这股兽人盘踞势力非常强大，而且它们的实力每天都在增长。 灰狗村周围八万多亩即将成熟青麦，为地精和狗头人提供了充沛的食物。大地精具备驯兽天赋，它们组织手地精蓄养牛羊牲畜，还有豺狼人猎手抓捕的野生动物的幼崽。狗头人都是天生的矿工和铁匠，尤其那些龙脉狗头人，传说它们身上有古代巨龙的血脉，凭直觉就能找到亮晶晶的宝石和各种矿物，还会喷吐火焰，尽管威力不大，点燃木柴却绰绰有余。 地精和狗头人在灰狗村的后面，用泥土和石块垒了十几个火塘。附近没什么矿脉，它们把搜集到金属农具进行熔炼，打造成粗苯简陋的兵器，供食人魔蛮兵使用。 食人魔督军就是凭借一根金属狼牙棒轻松击败附近的一头熊怪首领，夺取大量兽人奴隶，把势力范围扩张到600平方公里。 这种情况在安德莉娅杀死了几头来森林伐木的食人魔后得到遏制。食人魔督军不再离开老巢，去攻伐其他盘踞兽人，而灰狗村的兽人也不再踏足南面的森林。 安德莉娅一个人牵制一伙强大的兽人强盗。 同时，她也被食人魔督军牵制住了。只要她敢离开山林的掩护，食人魔督军会把她追到死。 一个人的能力再强，也只有一个脑袋一双手。食人魔督军和安德莉娅相互牵制，其他的兽人在狂暴食人魔的带领下，不断地扩张地盘，它们甚至袭击了半人马先锋，虏获大量粮食物资和地精奴隶。灰狗兽人的数量也在持续增长。 风系大骑士以攻击力强大著称，安德莉娅很想找个机会射死食人魔督军，但食人魔督军没给她任何出手的机会。 安德莉娅具现虚空风元素的最远射程800米，食人魔督军躲在村子的建筑群里不出来，安德莉娅没法锁定它，它却可以感知到危险的方向和来源。灰狗村外围1公里居住着大量地精，还有许多豺狼人猎手在更远的麦田里巡逻。盘踞兽人的警戒圈足足3公里，安德莉娅一旦离开森林就会被无数双眼睛发现。 事实上，她不可能偷袭一个食人魔督军。 兽人不够聪明，但它们拥有自己的生存本领和战斗经验。 安德莉娅的任务是盯着食人魔督军，等巴塞留斯公爵召集军队，端掉盘踞在灰狗村的兽人势力。 灰狗村距离东境防线的布朗要塞太近了，普通人从灰狗村到布朗要塞的外围营垒只需步行十天。而营垒是要塞防御体系的重要节点，它的防御工事包括15米高、4米宽的原木栅栏，15座坚固的灰岩箭塔，外围设有壕沟、陷阱、拒马和矮墙，相当于5个加强的岗哨营地，内部储存大量补给，平时由300步兵驻守，配备15具重型弩炮，战时可容纳2000骑兵。 灰狗村是第一批开拓领村寨，领主准备将其扩建成镇。它的防御工事比标准营垒相差仿佛，但食人魔督军攻破了灰狗村。 几门重型弩炮可以杀死白银阶的狂暴食人魔，但深度凶暴化的食人魔督军总是在炮手发射的间隙，提前躲避致命的弩矢，用巨大的石块挨个点名十几米高的箭塔。等灰狗村所有弩炮都被打掉了，坚固的双层原木围栏在食人魔的面前显得格外单薄。 食人魔能攻破灰狗村，就能攻破布朗要塞的外围营垒。它们对布朗要塞的防御体系构成最直接的威胁。 对于黄金骑士而言，食人魔督军是非常危险的对手。双方很少碰面，那是因为食人魔督军总能提前避开黄金骑士，真要单打独斗，食人魔督军的胜算更大一些，它们至少有和黄金骑士同归于尽的能力。 对付食人魔督军最稳妥的方法是召集两到三位黄金骑士，配合高阶神职者，采取以多打少的围杀战术，还不能让它提前逃跑。如果食人魔督军凭借野性直觉逃脱围杀，它很快就能纠集一批兽人奴隶，再次形成一股势力，甚至在黄金骑士的压力下，同其他强大的兽人盘踞势力融为一体。 那样的话，东境防线的情况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巴塞留斯公爵被誉为最接近传奇的黄金骑士，他面对一头食人魔督军也要力求万无一失。东境防线的兵力紧张，鹰狮骑士团不能被灰狗村的食人魔督军牵扯太多的精力。巴塞留斯公爵原本想要邀请多铎王国的两位殿下共同围剿灰狗村的食人魔部族，毕其功于一役。谁知道，铁壁骑士团突然离开驻地，急急忙忙地去清剿东境防线南段的兽人盘踞势力。鹰狮公爵只得向他的堂妹奥萝克希娅.巴塞留斯女公爵求援。 奥萝克希娅殿下独立镇守东境防线的北段，她从自己的防区赶到中部的布朗要塞还需要一些时间。 巴塞留斯公爵只得派遣最强大的狂风女骑士暂时拖住食人魔督军，防止它进攻布朗要塞的前进营垒。 身为铁山亲王剑圣德拉文.温布尔顿的继承者，安德莉娅平时眼高于顶，在这片山林蹲守了十几天，令她开始有些不耐烦。她将秘银战弓挂在背后，打算招呼手下的骑士小队继续监视灰狗村的动静，自己回临时营地休息。 这时，灰狗村的方向突然出现了几股她最熟悉的元素波动。 锐利、迅疾、狂烈，是虚空风元素！ 比她具现的虚空风元素更犀利、更凝练、更强大！ “嗷！” 地动山摇的狂吼声中，灰狗村的大仓库猛地爆裂，激射的碎石断木砸倒一片地精和狗头人，一个庞大的身躯比飞溅的石头还要快一步冲出仓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破一面完好的双层原木栅栏，朝着与山林相反的北面狂奔。 它足有3米高，宽厚粗壮如城墙的身躯挂着沉重的金属板甲，二百多磅重的铁铸狼牙棒在它的手里仿佛木柴一样轻便，它一手捂着自己的脸，一手挥舞狼牙棒，拼命向前狂奔，惶恐逃窜的模样就像被野蜂追咬的农夫。 五道靛蓝的流光围绕它的身体自由旋转，任凭狼牙棒横扫驱赶也无济于事，食人魔督军跑得越远，蓝色流光就越壮大，当它眨眼间，跑出800多米，那五道靛蓝流光已凝练到了极限。安德莉娅感知到虚空风元素从未有过的恐怖。 食人魔督军逃命的速度接近80公里的时速，可即便它跑的再快也不可能比虚空风元素更快。第一道靛蓝流光击中它的后背，锋利的虚空风元素切割板甲，截断绞链，狗头人打造的沉重板甲在激荡的气流中掉落，露出食人魔督军板扎一片的褐色皮肤。第二道靛蓝流光打在后心的位置，食人魔督军发出痛苦的狂嗥，速度陡然提升了一成，接着是第三道靛蓝流光…… 第四道…... 第五道…… 四道虚空风元素全部击中同一个位置，食人魔督军的后背布满了裂纹，蛮皮术将伤口拼凑在一起，它看起来就像一个缝缝补补的破娃娃。 巫师？ 安德莉娅知道虚空风元素已经渗透食人魔督军的身体，破坏了它的内脏，它之所以还能以更快的速度狂奔，是因为蛮皮术和狂暴天赋的效果。 越痛苦就越强大。 食人魔督军遭受这种程度的虚空风元素打击，就算不死，也必然受重伤。 骑士和神职者都没有控制虚空风元素隔空打击食人魔的能力，除了神秘而强大的巫师，安德莉娅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然而，狂暴状态的食人魔督军调转方向，朝安德莉娅所在的位置直直地冲了过来。它的眼睛一片茫然，毫无聚焦。 咦？重伤狂暴，失去神智了……安德莉娅瞳孔微微收缩，迅速向下方的扈从吩咐道：“你们马上回临时营地，带队撤离。我杀了它，自己回布朗要塞。” 扈从骑士立刻带人向树林深处跑去，这种层次战斗，他们根本插不上手。 安德莉娅运转斗气，排除兴奋的情绪，拉开造型精美的战弓，环绕虚空风元素的秘银箭锁定食人魔督军的头部。 那个巫师强大的超乎想象，可他或她经验不足，如果具现虚空风元素，持续打食人魔的脑袋，它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现在嘛，斩杀食人魔督军的荣耀属于我安德莉娅.温布尔顿！ 狂暴的食人魔督军冲锋速度提升了一半， 6公里的距离，转瞬即至。 安德莉娅身边的空气突然涌动，耳畔随即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没有生动的情感，完全由空气摩擦振动引发，尖锐嘶鸣，宛如非人的神邸。 “赶紧逃命，往树林里逃，你不是它的对手。” 安德莉娅不为所动，唇角向上翘起，露出一个冷艳的笑容，“巫师，下次记得，要打食人魔督军的脑袋。” 她手指一松，靛蓝的流光直射已逼近千米之内的食人魔督军。 但是，就在安德莉娅松开秘银弓弦的刹那，眼神一片茫然的食人魔督军突然做出一个投掷狼牙棒的动作，恰好低头避开射向脑袋的靛蓝流光。 数百磅重的狼牙棒宛如一颗流星，砸在狂风女骑士站立的位置，咔嚓一声巨响，木屑四溅，三人合抱的参天大树从上部折断，巨大的树冠轰然倒塌，激起一片烟尘。 食人魔督军赤手空拳，冲锋速度明显又快了一分，仿佛一头发怒的巨兽，冲进山林，朝一个快速移动的苗条身影穷追不舍。 狂风骑士在半元素化状态下，体内充盈着虚空风元素，奔跑速度快如闪电，能够在空中转折变向。山林的树木不算密集，但每株树都生的粗壮结实，反而成为安德莉娅甩脱食人魔督军的障碍。 无论她如何变向，食人魔督军都死死地盯着她，以直线的方式追赶，一路碾压，没有什么障碍能承受它的野蛮冲撞。 安德莉娅的近战能力同样犀利，可她不会产生同狂暴食人魔督军贴身近战的想法。她现在尽量选择跑直线，只要脱离这片山林，进入后面的岩石山坡，便可以跳上悬崖峭壁，从容射杀在后面追赶的食人魔督军。 它身负重伤，狂暴总会结束的，我的斗气应该能支持的住……安德莉娅运转斗气，脑海中没有杂乱的负面情绪，冷静地分析自己的优势，以及所要采取的反杀策略，但也知道，自己不了解这头怪物的状态和手段。 怪物学中的知识永远不能作为评判不同个体的标准。 以此同时，山林中，一个身影正无声无息地向狂暴的食人魔督军迅速逼近。 风行、轻灵之体、涌动、超限赋予维克多旁人无法想象的机动能力，他的力量和体能超越黄金阶的狂风骑士，速度、敏捷、感知超越黄金阶的大地骑士，超限把所有的天赋组合成最佳的运转模式，精准计算前进的路线，每一个障碍物都成为追击的助力。除了同时兼备大地、狂风和怒涛的西尔维娅，维克多自信没有人能和他并驾齐驱。 两天前，炼金乌鸦发现了这伙食人魔强盗，当天夜里，维克多亲自侦查灰狗村的兽人盘踞势力，锁定了食人魔督军的特征，和罗兰商量之后，决定今天动手，铲除这股威胁东境防线的兽人势力。 宿敌战技能够锁定并打击半径十公里的目标，击杀缺乏风元素抗性的中型怪物易如反掌，但是，纯粹的元素伤害对付高抗性、生命坚韧的食人魔督军就显得无力了。 维克多不想在人前暴露用萨隆磨铁打造的追踪魔箭，又担心狂暴的食人魔督军大量杀伤先锋军战士，便潜入山林深处，用宿敌先重创食人魔督军。 虚空风元素渗入食人魔督军的身体，切割它的内脏，但食人魔督军的元素抗性削弱了宿敌的杀伤力，弥漫在体内的结缔组织确保内脏器官的运转，制止大出血。食人魔督军受了重伤，却不影响它的行动能力。 这无关紧要，食人魔督军的狂暴是被动天赋，它调动生命潜能，解除生命威胁，对内修复损伤，对外消灭敌人。食人魔督军的野性直觉能够感受危险，却无法锁定金眼形态的维克多。没有敌人的位置，它只能选择逃跑。庞大的生命内潜会修复它的伤势，致命伤变成中等伤势，生命危险解除的同时，狂暴也跟着结束，从而陷入虚弱期。等先锋军荡平灰狗村的兽人，维克多再去了结它也不迟。 食人魔督军那么深的脚印，就算不用宿敌的追踪直觉，维克多找到它也不困难。 维克多没想到狂暴失智的食人魔督军会调头朝山林冲锋，惊讶之余，他跃上树梢，发现了狂风女骑士。 显然，她的杀机触动了食人魔督军的野性直觉，把她当成需要消灭的生命威胁。 狂风骑士有杀死食人魔督军的能力，但她胜算渺茫。 狂暴状态的食人魔督军不听、不闻、不看、不想，纯粹的心灵之力与庞大的生命内潜结合，深度的心灵之火与深度的野性直觉结合，达到心灵之触的境界，全凭本能作战，是接近完美的战斗机器，可以视为放大版的图尔南斯。 当然，它的心灵之触比图尔南斯的弱很多。可图尔南斯杀食人魔督军也是一击毙命，不给它狂暴的机会。 濒死狂暴的食人魔是它最强大的时刻。白银阶狂风女骑士想独自干掉它，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食人魔督军和狂风骑士追逐，双方的胜负在于是九百公斤重的食人魔督军先耗尽生命内潜，还是狂风骑士先耗尽斗气。 好吧，风系骑士不以斗气悠长见称。 维克多要救她，必须面对一个濒死狂暴的食人魔督军，但就凭狂风女骑士那一头乌黑的秀发，他还是决定搭救她一次。 人类国度的狂风骑士屈指可数，按照家族纹章学，安德莉娅.温布尔顿算起来还是他的姑姑，十代以外的那种。 维克多宛如无质的幽灵，从侧面切入战场，食人魔督军的心灵直觉也发现了近在咫尺的威胁，比成年人脑袋还大的拳头猛地轰了过去，空气都变成了浆糊。 开弓没有回头箭，打出去的拳头也得收回来，才能打第二拳。即便心灵之触也不能让食人魔督军的胳膊变成没有死角的触手。全凭纯粹的心灵本能战斗，无法自主思考，就是食人魔督军和图尔南斯的差距。 这种差距，在维克多无可匹敌的计算力和超凡入圣的速度面前等于致命破绽。 他顺着空气的流动，飞絮般的飘在食人魔督军中门大口的胸前，精金长剑上的乌黑气流转为靛蓝，身体猛地下沉，剑光闪现。 天启的时间减缓。 轻灵之体的灵动。 磐石之躯的力量。 苍蓝之刃的犀利。 狂暴食人魔督军的脑袋被他摘了下来，轻松地就像摘一枚果实。 ************** 风驰电掣的安德莉娅突然感知到身后有虚空风元素一闪即逝，随即传来食人魔督军沉重散落的脚步，以及树木折断的响身。 她跃上一株大树的树杈，回头看见没有脑袋的食人魔督军胡乱锤打了一阵，轰然倒地，先前的伤口尽数迸裂，浓稠的血水从破碎的身体里喷泉般涌出。 两百米外，一位身穿龙蜥皮甲的俊美青年一手提精金长剑，一手提着食人魔督军的脑袋正注视着自己。他身材挺拔匀称，黑色头发，略尖的耳朵，暗金眼眸涌动着如雾的金色虹光，扬起还在眨眼的食人魔脑袋，说道：“安德莉娅，知道它先前为什么捂脸，不捂后脑吗？它的脑壳硬的出奇。” 安德莉娅小嘴半张，眼神楞楞地看着对方。 “.…..还有。”他提起被削掉下巴，耷拉舌头的食人魔督军首级，神情不满地摇头道： “纳尔森说得没错……这家伙没脖子。” 第617章 歼灭 食人魔督军已死，岗比斯先锋军在下午向灰狗村的兽人发起总攻。 披挂重甲的迅龙骑士冲锋在前，他们排成一列，驱策六足迅龙在开拓者修筑的道路上奔跑。也许这不叫冲锋，迅龙骑士们尽量避免战兽踩踏麦田，只是迅龙此刻的奔跑速度比战马冲锋还要快一些。尽管骑士们为了保护麦田，甘愿受道路的限制，但异化战兽骇人的外形、恐怖的嘶吼、凶狠的气势足以震慑灰狗村的兽人。 惊恐的兽人四处乱窜，有地精想进村，有豺狼人想外逃，它们寨墙的两处破口挤成一团。 迅鸟轻骑从两翼包抄过去，他们才是真正的冲锋。两条腿的陆行猛禽对麦苗的破坏最小，兰德尔亲卫骑着它们在麦浪中高速穿梭，用紫檀战弓精准射杀那些试图外逃的兽人，迫使它们逃进灰狗村的围栏。 近千名骑兵最后一个出场，他们不紧不慢地进入灰狗村的外围，跳下战马，手持盾牌和精铁战戟，结成战阵将灰狗村团团围住。 领主挑选最精锐的封臣士兵作为骑兵，他们能够熟练使用长短兵器和远程弓弩，精通骑战，更擅长步战，称得上全能战士。大多数情况下，骑兵一般选择下马步战，战马主要作为负重机动，保持骑兵体能的工具。偶尔会有骑射，但绝对没有骑兵集群冲锋的战法。因为地精、狗头人和豺狼人都不喜欢密集阵型，喜欢集群冲锋的只有半人马。 食草的战马相比杂食的半人马，无论力量、体能还是灵活性都差距明显。人类骑兵向半人马发起集群冲锋，非常愚蠢；向食人魔发起密集冲锋，那纯属自杀。 数千兽人挤在狭窄的灰狗村，反而不利于食人魔发挥它们令人畏惧的力量。即便普通的食人魔蛮兵对青铜骑士也构成致命威胁。 先锋军完成了部署，战斗很快就打响了。 不过，这伙盘踞兽人的抵抗意志特别顽强，毕竟它们兽多势众，还配有简单的武器装备，整体实力堪称强大，甚至能击败一个伯爵领主，就算四个标准的高阶骑士战队也很难一鼓作气地拿下灰狗村。最主要的原因是它们已无路可逃，除了拼死反抗别无选择。 其实从一开始，岗比斯先锋军就准备全歼这伙兽人盘踞势力，但要尽量保护麦田和灰狗村剩下的寨墙。否则，应该先驱散盘踞兽人，再从后方追杀，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减少士兵伤亡。 强攻被困的大股兽人肯定是一场硬仗。 种族战争没有投降者，兽人负隅顽抗实属必然，可它们的组织性却令人意外。 迅龙骑士把食人魔督军的脑袋插在村外的木桩上，预想中的混乱并没有发生。兽人本来就是乱糟糟的，它们看到首领的头颅，依然乱糟糟，那两个白银阶的狂暴食人魔似乎不打算现在就竞争首领的位置。 食人魔督军的大地精奴隶暂时接管兽人部族，它命令地精奴隶搬来杂物堵住栅栏的两处破口；龙脉狗头人喷吐火苗，点燃障碍物，烈焰熊熊，热浪滚滚；地精甩弓投掷的石块从寨墙后面雨点般的抛射出来，其中还夹杂着熊地精投掷的大石块。先锋军战士高举盾牌，被砸的节节后退。 兽人士气大振，许多兴奋的地精爬上围栏，想要居高临下地射击人类战士，却被利箭贯穿身体，惨叫着摔下栅栏。村子里的地精先是一阵大呼小叫，旋即又愤怒地发起更加猛烈的反击，抛射的石块由大雨变成暴雨，从远处看，简直如同水柱倾泻横扫。盾牌防御肯定是不管用的，先锋军战士纷纷避让，还故意大声惨叫。 地精甩弓的威力其实相当惊人，抛射的石块有成人的拳头大小，三十米内能砸断碗口粗细的小树。士兵的头部要害被地精甩弓直接命中，头破血流都算轻的，就算带有钢盔，脖子说不定也会骨折。当然，甩弓抛射的威力要小很多，可如此密集的石块攻击，铠甲骑士都不愿意硬接。 不仅狼狈，还有危险。 熊地精扔出来的石头足有圆瓜大小，几十磅重，而食人魔丢出来的石头干脆都是二百多磅的大家伙，凭惯性落在地上就是一个坑。 双方隔着高高的围栏，人类的“惨叫”让兽人越发兴奋，投掷石块更加卖力，但惨叫声传来的方向也引起了大地精的注意，几只豺狼人冒头瞄了一眼，立刻被神箭手集火。气急败坏的兽人马上换一个方向，拼命投掷石块。 兽人混乱狂热的天性使得大地精无法有效控制手下跟风的行为。如此几轮之后，从灰狗村里丢出的石块变得稀稀拉拉。 它们没有足够的石头了。 装备特制的护甲的六足迅龙一头撞开地精布置的障碍物，暗红的炭火漫天飞舞，异化战兽的震天嘶吼象征着白刃战的残酷序曲。 几十头迅龙冲进灰狗村，吉莉安和荣耀骑士团的两位地元素亲和的大骑士带领骑士小队紧随其后，立刻陷入了兽人的围攻。 主要是地精。 这种平均身高1.3米，瘦骨嶙峋的类人生物是孱弱、怯懦的代名词，可当它们的数量占据优势，或者无路可退时，便会展现出兽人的野性和强烈的攻击欲望。地精的一生不是在逃跑，就是在追逐食物的路上，体力差的，速度慢的家伙统统被淘汰了。 事实上，地精的身手和头脑一样灵活，某个同类被杀死，其余的地精尖叫着四散奔逃。满地乱窜的绿皮矮子在对手的眼中长的都差不多，它们潮水般散开，潮水般聚拢，叫人眼花缭乱。就像一只斑马受惊，整个斑马群都开始跑动，类似的斑纹会使得掠食猛兽晕头转向，跟丢目标。地精不是斑马，它们是彻头彻尾的掠食者，当看到猎物的屁股，总是忍不住地发起攻击，远处的地精用甩弓把石块从四面八方射过来，那些拿着短木矛和简陋短刀的地精干脆扑上去，来一下狠的，如果敌人没有反应，那就再来一下，或者跳到敌人的背上嗷嗷叫，直到敌人回头，它们又尖叫着散开，拼命缩到食人魔的脚下。 食人魔蛮兵身高2.7米，矮小的地精对它们没有任何妨碍，它们也不在乎踩死了几只地精。它们挥舞着大棍，逮到那些被地精的分心的六足迅龙就是一顿猛砸。这些可怕的怪物力量雄浑无匹，只要一击就能把铠甲骑士打飞出去，可大木棍子抡到同伴身上，只是让它摔个跟头，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肉盾型的暴力输出单位。 骑士当然不会被食人魔打中，他们的主要对手是熊地精。 怪物学有种论调，食人魔和地精同出一源，是因为熊地精可以视为缩小的食人魔。它们同样的坚韧，同样的力大无穷，同样的蠢笨无脑，同样是兽人的战斗主力。自古以来，杀死骑士最多的兽人就是熊地精，它们拥有五倍于常人的力量，虽然不具备战斗直觉、狂暴或嗜血之类的种族天赋，但它们神经迟钝到不怕疼，头脑蠢到不惧死，身体坚韧到很难被一击毙命。擒抱、拖拽、撕咬是它们最常用的攻击手段，已用的炉火纯青。 豺狼人永远是最残忍，最狡诈的嗜血杀手，它们在战场的外围趴地梭巡，绿油油的眼眸透着杀戮的欲望，时刻准备着把受伤的敌人拖过来咬死，品尝他的血肉。豺狼人出手一定有把握。如果战士的意志不够坚韧，被豺狼人盯住，难免会分心，结果就是遭到熊地精的擒抱。 不过，最致命的兽人居然是狗头人。 它们是兽人中的矿工和铁匠，有着怯弱又残暴的矛盾天性。作为矿工，它们不缺乏力量，还会食用某些矿物，让它们的爪子坚硬锐利，能够石壁上刨下矿物，撕开敌人的甲胄和血肉当然也没问题。 幸好狗头人的谈不上灵巧，对身手矫健的战士没什么威胁。它们混在地精中间，爬上六足迅龙的背，用爪子撕开迅龙的锁甲和内甲防具，挖出坚韧皮肤下的肌肉。迅龙疼的满地打滚，碾死背上的狗头人和地精，却被熊地精抱住了腿脚。 超凡骑士和神职者在战场上的作用没有想象中那样大，维克多第一时间跃上灰狗村最高的仓库顶部，射杀了三只大地精，可杀红眼的兽人该怎么打，还怎么打，它们凭本能配合作战，根本不需要什么指挥。 这就难怪神选者能够碾压兽人，巫师一个大火球下去，立刻清空一片地精，而超凡骑士和高阶神职者都没有范围杀伤技能。维克多的怒风领域倒是可以大量杀伤地精和狗头人，可那非常消耗精力。他必须在战斗中注意保存精力，否则也不会只具现五道虚空风元素去击伤食人魔督军。 所以，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继骑士之后，一队队的开进灰狗村战场。而罗兰早已带领四位高阶女骑士，翻越围栏，从后面摸进灰狗村，先诛杀那两只白银阶的狂暴食人魔，没给它们施展狂暴天赋的机会。 也幸好，维克多提前在兽人老巢中击杀食人魔督军，否则三头狂暴食人魔带领数千兽人足以正面击溃岗比斯先锋军的攻势。 它们拿的可都是金属狼牙棒。 理论上，维克多一个人可以全歼这股兽人，如果它们不逃跑的话，大概要杀两个多月。它们要是逃跑，那就没办法了。 现在，皮糙肉厚的迅龙充当肉盾，吸引兽人的火力，骑士乘食人魔和迅龙相互厮杀，用盾牌挑起几百公斤重的巨怪，顺手一剑斩下它们的脑袋；秘法战士保护精锐士兵免遭熊地精的伤害，结成十人的战斗单位，把兽人挤压到中间；高阶骑士们一剑就能带走一大片兽人的性命；纳尔森是战场上最耀眼的一个，他毫无顾忌地使用旋风斩，两把斩首巨剑所向披靡，所过之处尽是腥风血雨。 这头笨熊嗜杀成性，不好好教育他，就算自己不死，也会把牧师累死的……维克多摇了摇头，随手一记螺旋重箭，射爆了一只拿着大棍子准备打陀螺的食人魔蛮兵。 纳尔森的身上被白金色的光辉包裹，那是战斗牧师的神术为他补充生命内潜。旋风斩非常耗体力，还特别容易遭到食人魔抽打。 维克多一直认为旋风斩华而不实，只能欺负地精和狗头人。但他现在深刻的认识到，无论是战斗还是后勤，地精都是最大的麻烦制造者，没有地精，任何兽人都不值一提。 普通人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最后一头食人魔轰然倒地，战斗接近了尾声。士兵们挺着长枪，无情地屠杀被逼到角落里的绿皮地精和狗头人，骑士小队在破损的建筑区搜索漏网之鱼。那些逃出去的豺狼人自然有迅鸟轻骑负责追杀。 半晚时分，夕阳似血，灰狗村的战斗宣告结束。村内充斥着难闻的血腥恶臭，士兵们用毛巾挡住口鼻，开始打扫鲜血淋漓的战场，战斗牧师忙着救治伤员，而骑士贵族全部移到村外的湖泊边，扎营休整。 当太阳落山的时候，战报送到了为维克多的手上。 此役，岗比斯先锋军歼灭了1456只地精，3只大地精、82只熊地精、398只狗头人、177只豺狼人，45只食人魔，2个狂暴食人魔和1位食人魔督军。除了那些不在村里的兽人和少数几只成功潜逃的凶暴豺狼人，盘踞灰狗村的兽人势力被彻底铲除。 先锋军投入50头六足迅龙参战，死了4头，重伤9头，其余都负轻伤；45名士兵当场战死，重伤37人，轻伤135人，大多是被地精用甩弓石块砸伤的；骑士和神职者没有人重伤或死亡，维克多和罗兰主要维护的对象就是他们。 这无疑是一场辉煌的胜利，战士们欢欣鼓舞，维克多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夜风徐徐，银月的光辉洒满静谧的湖面，士兵们围着篝火大声谈笑，维克多举足朝重伤员的帐篷的走去，听到压抑的呻吟和昏睡的呓语又听住了脚步。这37位重伤的战士有一大半是被牧师救回了性命，那些喝酒吃肉的轻伤员当中也有几十人曾身负重伤。佛利德斯牧师安排给岗比斯先锋军的12位战斗牧师已精疲力竭，依然坚持给牺牲的战士举行安魂仪式。而维克多也已经尽力了。 这只是一场战斗，后面还有更多的战斗等待着人类国度的战士。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谁敢说自己能活到最后？谁又敢说能保护自己的战友活到最后？ 维克多从来就不是一个冷酷的人，但也与高尚无缘。他经历过战斗，却是第一次见识到种族战争的残酷。英勇牺牲的战士令他感伤，但他无能为力。正如西尔维娅的希望，只求爱人毫发无伤的回家。这一点愿望，西尔维娅和普通战士的妻子并无不同，维克多和普通战士也没有区别。 距离休息区下风处的战利品营地，一些人还在不停地忙碌着，他们当中一位身材格外高大的人正单手提着食人魔的尸体，用尖刀剔割强韧的筋腱。他的动作娴熟流畅，充满了独特的韵律感，却无人围观称赞。魁梧的身影显得沉默而哀伤，其他人的身上也都透着一股沉郁的气息。 卡里古拉力量强横却不敢战斗，他的心灵善良单纯，这时候，通过拼命干活来消除避战的负罪感。夏洛特、银月庄园的侍从骑士、水银庄园的凶暴战士、蔷薇庄园的骑士小队、鹰狮民兵和炼金士兵全都没参加灰狗村之战，他们现在和那些负责看守坐骑的士兵一样的难堪，炼金人类除外。 维克多微微一笑，这是他的命令，因为在这种规模的战斗中，他保护不了每一个嫡系手下。而他们中的一些人还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以其被他们牵扯精力，维克多还不如多保护几名参战的骑士。虽然夏洛特他们终究要参加战斗，但不该死在这里，而是在没有后援的情况和主君共同消灭兽人盘踞势力，获得成长的机会，或者像牺牲的战士那样葬于地下，甚至葬身兽腹。 身为岗比斯王国的守护者、人类国度的传奇殿下、炼金帝国的继承者，维克多如果连庇护手下成长的能力都没有，他要力量和地位又有什么用？ 维克多不会为了挽救手下而牺牲自己，也不会像佛利德斯牧首那样公正无私，连自己的儿女都可以不闻不问。 既然是兰德尔家的人当然会受到兰德尔殿下的额外照顾，他们至少要有成长的机会。 维克多和西尔维娅一样的护短……好吧，不护短的领主不是好领主，自私的神职者不是好神职者。 维克多稍稍感怀了一下英勇献身的士兵，决定去安抚一下自己的手下，心灵受挫折可不是一件好事。 然后，他看见罗兰和吉莉安两个人一同往战利品营地走去。 第618章 战利品 先锋军在休息营区下风处一公里搭建了额外的临时营地，从灰狗村收缴的的战利品，除了粮食和物资，其余的东西全都运到这里进行整理加工。 战利品相当丰厚，四百多吨粮食外加近二十吨的腌肉只是其中的小部分，村外牧场还有地精蓄养的牛羊牲畜。具体有多少牲畜，目前还没有统计清楚，迅鸟轻骑已经去查验收拢了，估计不会少于500头。 不得不说，大地精是懂得精打细算的兽人，食人魔督军显然也懂得如何使用大地精奴隶。 灰狗村内还有兽人掠夺搜刮的物资，最有价值的是金属制品。经过狗头人铁匠的熔炼，它们变成了两根重型狼牙棒、一副食人魔督军半身铠甲，以及少量地精短刀，总共1100多磅。金属的数量确实不多，但足够打造几万枚青铜箭头。对于铁料稀缺的东境防线而言，战争期间的每一支箭矢弩矢都很宝贵。 战利品营地内充斥了血腥恶臭，维克多运用x-3，淡化相关嗅觉倒没有不适应，营地内的士兵几乎都系着毛巾，挡住口鼻。他们身穿油帆布围裙，正和圣武士一道分解兽人的尸体。 “殿下，您来了。”一位中阶圣武士见到维克多，丢下手中的牛角匕首，隔着案板，主动问候。 他是少数没有系毛巾的人，手上、围裙上都沾满了血污，脸上却洋溢着喜悦的微笑，令人作呕的气味似乎对他毫无影响。血淋淋的案板上摆着一具狗头人的尸体，胸腔刚刚被剖开，里面的心脏不翼而飞，但案板旁边的地上有一个木桶。 维克多瞄了一眼，桶里面有19枚狗头人的心脏，同样的案板，同样的桶到处都是。 没错，战利品营地专门负责处理兽人的尸体，收集有用的材料。 就像兽人把人类做成储备粮，人类对兽人也绝不客气。狗头人和凶暴兽人的心脏是制作龙脉药剂的重要原料；食人魔、熊地精、凶暴豺狼人的筋腱可以充当弩炮的弓弦；普通地精的身上没什么有价值的材料，可大多数异化战兽都不怎么挑食。据说，条顿公国的月熊战兽吞噬凶暴生物的血肉能够获得更强大的力量，甚至有机会变成真正的凶暴月熊。食人魔、熊地精、凶暴兽人的尸体落到月熊家族的手里，那是一点都不带浪费的。 六足迅龙虽然没有月熊的这种能力，可它们的食量相当惊人。一头700多公斤重的迅龙，平均每天消耗50磅的肉类，高强度战斗或行军，它们的食量几乎翻一倍。先锋军的100头迅龙每天需要吃掉4.5吨的肉。奥古斯特整天叫穷，真的是被迅龙吃穷的。 虽说岗比斯先锋军的补给由撒桑帝国和教会共同负担，但东境防线目前的补给体系难以满足迅龙战兽的机动需要。先锋军总不能在东开拓领溜达几天，就带迅龙跑回补给点吃肉吧。 因此，异化战兽一定是以战养战。教会只确保补给点物资充沛，无论战兽什么时候回来进食休整，他们都要记录战兽需要多少食物，死了多少只，最后用金币或者物资同援军结算。 幸好六足迅龙不挑食，腐肉也照吞不误。这些兽人，还有它们制做的风干肉够迅龙吃上一阵子。士兵们要做的就是分解有价值的材料，再尽量保存兽人的肉。 熏制是个不错的办法。 营地内，篝火熊熊，血腥臭气夹杂着烤肉的焦香，叫人闻之欲呕。但是，把这些恶心的材料换算成金币，它们的价值几十倍于那些粮食和物资战利品。 所以，这里才叫做战利品营地。 人的适应能力很强大，再恶心的东西，看多了，闻多了，感官自然会做出习惯性调整，但心理落差不会那么容易调整过来。尽管处理猎物和尸体也是侍从的一门必修课，但真正的战士应当享受胜利的荣耀，而打扫战场，收集战利品是扈从的工作。先锋军战士全是各家族的精锐，每个人至少拥有封臣的身份。部分人因为没能参战而感到羞愧，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维克多的手下。 圣武士也没有参战，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保护战斗牧师的安全，战后做点粗活也甘之如饴。 相比教会的圣武士，银月庄园的侍从显得太稚嫩了。 维克多对中阶圣武士点点头，吩咐道：“把大家都召集过来。” 没过多久，战利品营地的士兵都聚到兰德尔殿下的面前，来自人马丘陵的战士站在前排。 维克多一言不发，推开狗头人，拎起一头狂暴食人魔的尸体丢在案板上，取出精金匕首，开始分解。锋利的刀刃划开食人魔青灰色的皮肤，露出腥臭的黄色脂肪，白皙修长的手直接伸入散发恶臭的胸腔，取出被筋膜包裹的巨大心脏。随手将食人魔的心脏丢进桶里，转而剔取筋腱和大腿骨。他的神情格外专注，刀锋流畅自然，有着行云流水般的美感，仿佛正在作画雕刻，而不是在肢解一头肮脏的食人魔，一根根筋腱被完整的取出，坚硬似铁的大腿骨被剔的干干净净，露出釉岩般晶莹的黄色骨质。 他拿着骨棒仔细端详了片刻，满意点头，近乎自语地说道：“食人魔的骨骼比精铁还要坚韧，比秘银还要亲和地元素，而且足够轻便。腿骨可以做成骨剑，肋骨可以做成骨盾。它们价值万金，是彰显武勇的荣耀。只有在兽人战争中，我们才有机会看到众多的骨剑和骨盾，但这并非财富，也不是荣耀，仅仅是帮助我们生存的超凡武器和盾牌。” “是非卖品……送给那些能够充分发挥它们超凡性能的人使用。” 维克多嘴角噙笑，放下骨棒，暗金异色的双瞳扫过卡里古拉、夏洛特、布兰登、克劳斯；扫过红狼、罗杰斯、玛茜；扫过蔷薇骑士和秘法战士；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直到他们挺直腰背，才收起意味不明的笑容，肃然说道： “分解战利品这不是重要的工作……是必须的工作。我一个人的时候，只要有条件，有时间，我也会做你们正在做的事情。你们在我的身边的时候，除了要配合我战斗，还得替我收拾战利品。如果有人不喜欢干这种事情，那就把它当成一次磨练。无论你喜不喜欢，高不高兴，都必须尽一切可能，帮助更多的人活下来，直到赢得这场战争。 “记在，这是战争的一部分，我们已身在其中。” “说的好……可那是我的战利品，你的那头食人魔督军已经碎了。” 背负双手的罗兰笑嘻嘻地踱了过来，身旁是高挑冷艳的吉莉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吝啬财迷的契布曼大小姐成了她的好朋友。 “去干活吧。” 众人呼啦一下全部散开，各自继续处理兽人战利品。维克多呼唤微风，清理手上的血污，淡淡说道：“食人魔督军的骨头还是完整的。” 罗兰表情一滞，气呼呼地瞪着维克多。虚空水元素具有冰冻、渗透、腐蚀的杀伤特性，她的秘银从狂暴食人魔耳朵刺入脑袋，一击毙命，不伤及筋腱心脏，堪称完美击杀。维克多击杀食人魔督军，看似轻松写意，其实割裂了它全身的筋腱，不仅浪费，简直粗暴。不过，食人魔督军骸骨的品质比狂暴食人魔首领的高出一个档次却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吉莉安眼睛放光，指着自己的鼻子追问道：“亲爱的，食人魔督军骸骨是给我的吗？” 生物质的元素亲和性普遍高于秘银，食人魔称得上是地元素亲和的魔物，它们的骸骨足够坚韧，又特别亲和虚空地元素，制做的骨剑、骨盾、臂铠和腿铠非常适合大地骑士。但是，装备越好，责任越大，维克多一点不希望吉莉安像大地骑士那样正面御敌。她目前只是个初阶的白银骑士，实力远比不上共鸣36个元素位的大地骑士，也不该承担大地骑士的责任，自然不能拿最好的装备。 “.…..这个。”维克多迟疑片刻，委婉说道：“亲爱的，骨质装备太丑了，配不上你的美貌。” 吉莉安连连摇头，拍着高耸的胸口，说道：“不难看的，我会打磨的很漂亮……我保证。” “保证也没用。”维克多摇头，直言说道：“食人魔的骨质装备优先考虑先锋军和主力援军中的大地骑士，你跟着我，基本上用不上这些装备。” 琥珀眼眸盯着维克多的脸庞看了一会，吉莉安抿嘴笑道：“抱歉，亲爱的，我决定不跟着你了……我要跟着罗兰。” 吉莉安的眼神表达出认真和留恋，维克多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问道：“你要考虑清楚。” “是的，我考虑的很清楚，我只会拖慢你猎杀兽人强者的节奏。”吉莉安点点头，拉着维克多的手，轻声却坚定地说道：“我有100多名家族追随者，我不能抛下他们。如果我们都跟着你四处猎杀兽人强者，帮不上什么忙，还增添补给压力。我要用我的剑，去赢得属于我自己的荣耀。” 维克多设法劝吉莉安回心转意，诱惑道：“你不跟着我，食人魔督军的骨骼也不能给你，你跟着我，说不定还会有更好的战利品。” 吉莉安摔开维克多的手，抬起尖俏迷人的下巴，佯怒道：“不给就不给，反正，你欠我好几份求爱礼物。” “宝贝，我的战利品给你。”罗兰笑靥如花，搂着吉莉安的蜂腰，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还挑衅似的对维克多扬了下眉毛。 真想挖我的墙角？ 维克多眼中的狐疑渐浓，沉着脸，压低声音问道：“罗兰，你给吉莉安灌了什么迷魂药剂？” 向来嚣张跋扈的吉莉安居然脸蛋一红，震开罗兰的胳膊，略显慌张地向后面走去，并说道：“我再去看看我的战利品……要是死了，就不值钱了。” 她的战利品是8只活的龙脉狗头人，这种怪物自带寻宝天赋，能够找到珍稀矿物和宝石，但教会严厉禁止领主豢养兽人，甚至比豢养巫师的罪责还重。因为任何兽人都无法被圣光治愈，它们属于光辉之主钦定的邪恶智慧种。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偷偷利用龙脉狗头人寻宝的特性，搜索秘银、精金之类的珍稀矿脉。但是，先锋军当着战斗牧师和圣武士面，俘获的龙脉狗头人只有一种下场，运到后方，制成龙脉药剂。一只活的龙脉狗头人抵得上30颗狗头人心脏，可以制作10支顶级的龙脉药剂。吉利安抓了8只，可以向教会换取80个身体重塑的名额，相当于70000金索尔，而且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战争财都是这么发的，不过，要用战士的生命来换。 维克多从吉利安的背影上收回目光，皱眉道：“吉莉安，她……” “她为了父亲，提前晋升白银阶，差点死在蚁人的手上……她很任性，很年轻，很单纯，就像我的姐姐，可她有她自己的骄傲。她是白银骑士吉莉安.契布曼。”罗兰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 维克多哑然失笑，摇头道：“姐姐？你明明比她大……” “你搞错了，我比她小。”罗兰表情严肃的点头说道。 维克多瞄了一眼长公主的胸甲，点头道：“嗯，你比她小。” 罗兰的眉毛利剑般竖起，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懂个屁！铠甲的样式不一样……” 维克多诧异地看了看怒气满值的罗兰，问道：“和铠甲有什么关系？我说你年纪比吉莉安小，可你的实力比她强大。” “你……混蛋！” “我们到湖边说话。” “到湖边，我也不会给你看的。”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走向无人的湖畔。维克多沉默片刻，说道：“我调120个迅鸟轻骑兵给你。” 迅鸟轻骑兵的战斗力已经给先锋军将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够驱使聪明的尘隼在空中侦查敌情，相当于天上多了120双眼睛。罗兰怒气尽消，把胸甲拍的砰砰响，喜滋滋地说道：“好啊，你想让我庇护吉莉安？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她不该来的……她太年轻了。”维克多叹了口气，声音渐渐低沉。 岗比斯援军的将领基本上都是老牌的白银骑士，平均年龄在80岁左右，多数人连孙子都成年了。他们做好了牺牲的心理准备，也都抱着突破元素海屏障的信念。而吉莉安才32岁，无论个人实力还是战斗经验都差了一大截。身为地元素亲和的白银骑士，她在战争中的生还几率小的可怜。可她的骄傲和自尊又不允许自己成为爱人的拖累。这关系到她以后的骑士之路，维克多不能强制干涉。事实上，吉莉安的选择很明智，维克多肯定要去围杀兽人之王，非但不能在战斗中援护她，还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带着她，有危险，出面安置她，又遭人诟病。吉莉安不希望自己的爱人名声受损。 罗兰撩了下发丝，微笑说道：“吉莉安抠门的很，我让她负责和撒桑人交涉岗比斯援军的补给物资……这样，你安心了吗？” 维克多侧头笑了笑，颔首道：“多谢殿下出手庇护。” 罗兰转动眼珠，说道：“要谢我，就拿尘隼驯化方法谢我。” 维克多摊开双手笑道：“这我可没办法……古代文献上不是写的很清楚，尘隼亲近高等精灵，是高等精灵的战斗伙伴，人类无法驯服。尘隼在兰德尔领筑巢繁衍那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我虽然把尘隼带出来了，可如果它们长时间感受不到我的气息，要么飞回兰德尔领的巢穴，要么飞到我的身边。” “约克家族当初也想驯化尘隼，最终还是失败了。” 罗兰点点头，蹙眉问道：“迅鸟轻骑兵能控制尘隼多长时间？” “不会超过一年。”维克多回答道。 “一年？这场战争绝对不止一年。”罗兰失望地摇了摇头。尘隼的空中侦查带来巨大的战场优势，如果只能用一年，她都觉得太可惜了。 维克多安慰道：“你不是还有120个迅鸟轻骑兵吗？他们都是目光敏锐的山民猎手，练习我和纳尔森开创的灵猴秘形足有六年，可以充当最精锐的秘法斥候。” 罗兰似笑非笑地问道：“你真的舍得把120个迅鸟轻骑兵给我？随便我怎么用？” “吉莉安说的对，我带人在野外猎杀兽人首领，补给是个大问题。迅鸟的食量可不小，带多了也是个麻烦。我身边有三支骑士小队，配60个迅鸟轻骑兵就足够了。” 维克多点点头，又补充道：“别让他们坚守灰狗村。” 灰狗村才是先锋军最大的战利品。 东开拓领第一批村寨的地理条件都很出色，而且靠近东境防线。收复这些村寨，便能把东境防线的防御纵深向前推进数十公里，灰狗村靠近东境防线中部的布朗要塞，距离布朗要塞最东边的营垒只有100多公里，周围有数万亩即将成熟的青麦，村寨的建筑布局参照大型营垒，能够容纳1500人，寨墙整体还算完好，十四座箭塔的顶部受损，修葺一下，很快就能投入使用。 岗比斯的主力援军准备接管布朗要塞，先锋军抢先拿下灰狗村具有战略意义，也有政治意义。维克多和罗兰轻松做到了巴塞留斯没做到的事情，佛利德斯牧首可以顺理成章的要求巴塞留斯家族让出布朗要塞，去防守北线。 不过，灰狗村毕竟不是布朗要塞的防御节点，如果骑兵部队不能在一天之内，从布朗要塞的营垒赶到灰狗村，它必然要遭受半人马大军的围攻。可如果放弃灰狗村，半人马大军也会在灰狗村扎营休整，因为附近有湖泊。无论是从传递军情的需要，还是为了骚扰半人马大军，灰狗村都必须掌握在人类军队的手中。灰狗村的守军被半人马围困是必然的，甚至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罗兰轻笑一声，说道：“东境防线守备军全部由撒桑民兵负责，我们只负责骑兵机动驰援。而且，灰狗村的外围只要修建箭塔、设置拒马、挖掘壕沟，堆砌矮墙，我不认为半人马能攻破灰狗营垒。撒桑民兵再抢修几个岗哨营地，把灰狗村和布朗要塞的防御体系连起来，东境防线就会有突出部。其他的开拓村都照这样修建，半人马或者兽人大军撞上东境防线数十个突出部，只能波浪行军，它们走着走着就散了，要不然就是强攻突出部……这符合我们的需要，可以拖延交战的时间，光辉骑士团和撒桑主力军团乘势袭击它们的补给线，活活拖垮它们。” 维克多的军事指挥经验为零，也觉得罗兰的战略部署无懈可击，耸了耸肩膀说道：“我负责游击兽人强者，然后听从公主殿下的召唤。” 罗兰哼了一声，很满意维克多的姿态，调侃道：“你的温布尔顿姑姑应该把消息带给你的巴塞留斯大表哥了，三天之后，我们就去见见你的大表哥和大表姐，顺便接管布朗要塞。” 维克多自信地说道：“他们会让出布朗要塞，这符合巴塞留斯家族的利益。不过，我们也不能和巴塞留斯的关系搞的太僵，毕竟他们手里有鹰狮骑士团和撒桑领主凑出来的四万精锐骑兵。我打算送巴塞留斯一件礼物，希望你能同意。” “什么礼物？” “蓝芋药剂。” “我同意。” 罗兰点点头，目光转向月光粼粼的湖面，突然说道：“我有一种感觉……根本没有兽人之王。” “嗯？”维克多扭过头，眼眸深邃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罗兰憋了半天，恼羞成怒地嚷嚷道：“.…..感觉，懂吗？感觉就是感觉，没有为什么……笨蛋，我和你说不通……我去睡觉了。” 维克多望着罗兰的远去的背影，扬声道：“我也觉得没有兽人之王，你感觉是什么让半人马联合的？” 罗兰转身又跑了回来，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感觉是奥罗加尔复活了……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啊，不许笑话我！” 维克多悚然一惊，喃喃说道：“如果是奥罗加尔复活了，那许多事情都说的通……它们故意帮助兽人奴隶入侵东开拓领，建立兽人盘踞势力，从而牵制撒桑帝国，西顿半人马才能掉头去征服东部的兽人部族。” 罗兰噗嗤一笑，指着维克多嘲笑道：“这你也信？传奇大人马怎么可能复活？我故意逗你的……” 维克多淡淡说道：“奥罗加尔不可能复活，不代表没有第二个传奇大人马……” “西顿半人马连续出两个传奇大人马？这比奥罗加尔复活还要离谱……我都不敢这么想。”罗兰撇了撇嘴，见维克多表情僵硬，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是认真的吧。” 维克多哈哈一笑，“逗你玩的……你居然当真了。” “哼……笑的好假，我看你才是当真了。”罗兰双手抱胸，冷冷地说道。 维克多干笑了两声，眼睛半阖，隐忧暗敛，悻悻说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无趣，我去睡觉了。” 第619章 面对现实 邓肯要塞，指挥官的休息室。 石墙烛台上六支儿臂粗细的牛油蜡烛照亮五十平米大小的房间，做工精美的铁铸书桌沉淀着铁山帝国的历史余韵，与休息室的朴素格调显得格格不入。没有光滑的木地板，没有墙壁雕饰，没有精美的水晶吊灯，灰岩石砖构成房间最朴素的色调。 这原本就是一间供骑士休息的房间，青铜骑士的休息室。 邓肯要塞有更豪奢的休息室，腓特烈家族的历代君主每次巡视邓肯要塞都会住在他们的专用房间。如今，腓特烈皇帝和腓特烈大公被半人马入侵者困在几百公里之外的光明城。扼守撒桑帝国东部门户的邓肯要塞，迎来新的指挥官——乌塞因.巴塞留斯公爵。 撒桑帝国的世俗领主有一大半是铁山帝国大贵族的后裔，相比腓特烈，他们更愿意承认巴塞留斯的正统地位。因为没有人喜欢圣骑士家族骑在世俗领主的头上指手画脚。当然，血脉也是极其重要的因素。脱离了光明印记，除了那头象征古老血脉的蓝发，腓特烈家族仅仅拥有顶级的白银血脉，而巴塞留斯的高贵血脉无可置疑。 历代的巴塞留斯很乐意被撒桑领主称为陛下。乌塞因是个例外，他以低调谦虚著称，反对陛下的称谓，即便入主邓肯要塞，也不住进腓特烈皇族的专用休息室，选择了这间普普通通的小房间作为自己的临时住所，摆放在房间中央的铁铸书桌，仅仅是因为他平时用的顺手，才命人不远千里，从帝国西陲，搬到帝国东境的邓肯要塞。 安德莉娅.温布尔顿对乌塞因颇有微词，尽管他的谦虚品质赢得佛利德斯牧首的友谊，为西部领主争取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但低调绝不是铁山皇族应有的风范。撒桑帝国的殿下们因为乌塞因的某些做法，开始向腓特烈皇族靠拢。这次，帝国的11位殿下中的9位与腓特烈皇帝共同被困在开拓领前线，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说到底，佛利德斯牧首也是个特斯蒂尔，他只会站在光辉骑士团的一边。牧首对巴塞留斯的善意和公正永远都有一条底线。 乌塞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在这关键时刻依然保持低调谦虚的作风，向篡位者释放臣服的信号，只会令铁山帝国的贵族后裔们感到心灰意冷。 安德莉娅有时候忍不住会想自己效忠的主君，铁山帝国的继承者，乌塞因.巴塞留斯是否丧失了恢复先祖荣光的雄心壮志？ 吐了口气，安德莉娅声音清冷地说道：“温布尔顿殿下没有让我参加灰狗村之战，具体的战况，我不得而知。但温布尔顿殿下向我声明，岗比斯的先锋军后天来邓肯要塞，与陛下会晤。” 坐在铁桌后面的巴塞留斯公爵沉吟片刻，语气温和地问道：“兰德尔殿下斩杀的食人魔督军处于狂暴状态？” 安德莉娅挑了下细长如剑的眉毛，纠正乌塞因的称呼上的错误，“是温布尔顿殿下。” 乌塞因怔了下，抬头看了眼有着惊人美貌的女伯爵，见她神情很是认真，不由得敲了敲桌面，玩笑说道：“金眼伯爵如果是温布尔顿殿下，那你这一脉温布尔顿如何称正统？” 安德莉娅淡淡说道：“我这一脉原本就不是剑圣德拉文的直系子嗣，既然温布尔顿殿下重现太阳精灵的至高血脉，他是理所当然的温布尔顿正统。” 乌塞因含笑赞叹道：“安德莉娅，原来你是可以接受现实的。” “陛下是巴塞留斯女皇和温布尔顿亲王的直系后代，身具高贵的黄金血脉，铁山帝国的继承者，同样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安德莉娅冷若冰霜地说道。 乌塞因脸上的微笑变成了苦笑，摇了摇头，说：“你说的对，可我并不喜欢陛下的称谓，这让我有种名不符实的尴尬……好吧，只要伯爵大人高兴，随便你怎么称呼我……咳，那么温布尔顿殿下斩杀了重伤狂暴的食人魔督军？” “是的。”安德莉娅面色稍缓，颔首说道。一个宽厚谦逊的主君让她想生气都难。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碾压……温布尔顿殿下的实力彻底碾压黄金阶的食人魔督军。”乌塞因兴奋地说道：“他能够碾压食人魔督军，就能碾压绝大多数黄金级的兽人首领。有温布尔顿殿下镇压东境防线，我们可以少死许多人……唉，我曾经怀疑他的传奇实力，我显然是错了。” 安德莉娅轻轻抿了下嘴唇，问道：“陛下能斩杀凶暴食人魔督军吗？” “不一样的。”乌塞因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即便纳赫蒂加尔和尼奥韦斯特两大传奇骑士也做不到金眼伯爵那种程度。他们必须带人强攻灰狗村，同时面对食人魔督军和它的兽人奴隶。图尔南斯和特斯蒂尔都可以独自伏击食人魔督军，但他们得耐心等待对方落单，等一天，还是等一个月，那就不好说了。” 他顿了顿，问道：“你似乎不太高兴？” 女伯爵内心的忧虑写在精致绝伦的俏脸上，蹙起眉毛，反问道：“你认为这值得高兴吗？温布尔顿殿下明显要接管邓肯要塞的指挥权，而邓肯要塞位于东境防线的中枢，具有非同一般的政治意义，几乎象征着撒桑帝国皇都。” 乌塞因耸了耸肩膀，调侃道：“我以为温布尔顿殿下出手援助，会让你心存倾慕。”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安德莉娅锐利的目光盯着巴塞留斯蔚蓝的眼睛，冷冷说道：“我有丈夫。” “安德莉娅，我无意冒犯。”乌塞因正色说道：“可我还是要说，艾克烈已经做好了晋升白银阶的准备，你不能一直拖着他。我不希望看到你和艾克烈.巴塞留斯反目成仇…….我们得接受现实。” 安德莉娅有丈夫，有继承人，可她绝世美貌也不能让自己的丈夫停止对骑士之道的追求，总有一天，他们必须像大多数白银骑士夫妇那样选择分居，追求各自的伴侣，扩散高贵血脉，从而壮大家族的实力。 “我和艾克烈的事情不劳陛下操心，陛下还是先面对眼前的现实吧。”安德莉娅不悦地说道：“领主们渴望巴塞留斯领导他们获取胜利与荣耀。” “好。”乌塞因微笑着点点头，转而说道：“现实是，教会点燃红烟烽火就没准备放过半人马大军。战争的指挥权一直在特斯蒂尔大团长的手上，而东境防线的指挥权其实是在佛利德斯牧首的手上。在这场波及整个人类国度的战争中，邓肯要塞只是东境防线的一座要塞，不存在任何政治意义……现实是，我们手上只有4万骑兵，他们来自撒桑帝国的各大家族，领主们把最精锐的骑兵托付给我，绝不希望我把他们当成毫无价值的牺牲品……现实是，坚守东境防线的守备兵由各家族的民兵担任，归各战区的指挥官调配，但齐格弗里德.腓特烈对守备军负全部的责任……这一切都是佛利德斯牧首和我事先说好的，无论东境防线有多少守备军战死都牵扯不到我们的头上……腓特烈的皇长子承担最大的责任，佛利德斯牧首掌握后勤补给、兵员补充、神术力量，他要求我们放弃邓肯要塞战区，我们凭什么拒绝？为什么要拒绝？同奥萝克希娅合并兵一处，符合东境防线的需要，也符合我们的利益。” “安德莉娅别让先祖的荣光与傲慢遮住你的眼睛……嗯，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女伯爵愕然片刻，迟疑说道：“可是……可是我们在邓肯要塞战区耗费了精力，付出了牺牲……” “但灰狗村不是我们攻破的。” 乌塞因站起身，说道：“安德莉娅，我已经放出信鸦，请奥萝克希娅赶到邓肯要塞，同岗比斯的两位殿下举行会晤。你不妨去安排一下接待事宜……哦，对了，佛利德斯牧首和齐格弗里德皇长子也会来参加会晤。” 巴塞留斯公爵下了逐客令，安德莉娅收敛心绪，起身施礼告退。 等女伯爵清脆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乌塞因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安德莉娅生性高傲，但缺乏耐心，没有杰出的政治才能，却是最锋利的长剑，令敌人畏惧，让主人谨慎，永远和温柔不沾边。 谁娶了她，谁就有罪受了，可怜的艾克烈，愿你今夜愉快……乌塞因替自己的远房堂弟祈祷，拉开房门，独自一人朝要塞的地牢走去。 直通地下的螺旋楼梯黑暗阴冷，巴塞留斯的战靴踩踏潮湿的石阶无声无息，他仿佛与地下环境融为一体。 被关押的囚犯对公爵的到来毫不知情，直到牢门吱吱嘎嘎地打开，又砰的一声关上，惊醒的囚犯从干草铺就的窝里缓缓坐起，眼窝深处亮起两团晦暗的红光，就像传说中的亡灵之眼。 “我很高兴见到两位殿下。”囚犯抚胸施礼，声音苍老干涩，和他肌肉扎实的魁梧外形完全不相称。 乌塞因的身边站着一位个头高挑的女士，黑暗遮蔽她的容颜，但囚犯的眼睛似乎有看破黑暗的能力。 “阁下如何称号？”女士开口问道，她的声音宛如溪水流淌般的轻灵悦耳，仿佛能够流进人的心里。 “尊贵的巴塞留斯殿下，您可以称我为‘囚徒’。”囚犯向女士抚胸施礼。 这位女士竟然就是巴塞留斯家族的守护者，镇守东境防线北部的黄金骑士，奥萝克希娅.巴塞留斯。 “囚徒？”乌塞因上下打量了对面的囚犯，笑道：“通过一个死囚的身体和我们对话，很神奇的巫术……邓肯要塞有许多牧师，你施展巫术不怕暴露吗？” 囚徒眼中的红光闪烁，缓慢地答道：“这个仪式很复杂，且代价高昂，唯独不会被牧师察觉。” “这么说，阁下承认你们同光辉教会有关系？”奥萝克希娅淡淡地问道。 “呵呵，自万神殿动乱以来，人类国度再没有出现过巫师组织。两位殿下智慧超凡，自然能够想到教会暗中培养了一个巫师组织。”囚徒点点头，坦然说道：“没错，我们和教会有关。我们是至高主的虔诚信徒，对外是阴影议会，对内是阴影牧师。我们的使命是收拢人类国度的巫术觉醒者，防止类似万神殿的灾难重演。” 乌塞因和奥萝克希娅对这个答案似乎早有预料，又或者任何变故都不能撼动黄金骑士的意志。两人对视一眼，巴塞留斯公爵颔首道：“教会理所当然要防范类似的灾难，控制巫师那是骑士贵族的一贯做派，既然教皇一脉已经失势，光辉骑士团暗中培养阴影牧师，合乎情理。” “我有个疑问，阴影议会帮助我们巴塞留斯培养嗜血战士，我们双方打了三年的交道，囚徒阁下一直拒绝和我们接触，为什么突然选择这个时候，要求和我们会面？” 囚徒说道：“人类国度的危难之际，作为至高主的仆人，作为人类中的超凡者，我们阴影牧师同样要贡献自己的力量，也同样有自己的诉求。” “哦？阴影牧师想在这场战争中得到什么？”奥萝克希娅淡淡地问道。 “在阳光下行走的权利。”囚徒沉声说道，嗓音有着压抑的渴望。 奥萝克希娅轻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说道：“阁下的要求未免太高了，没有人会承认阴影牧师是光辉教会的一部分，你们只是特里戈瓦尔家族的私兵。” 囚徒沉默片刻，声音沙哑地说道：“这是我们极力改变的现状……我可以理解凡人信徒对巫师的恐惧，‘行走在阳光下’是我们的理想，实现这个理想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更需要有人迈出第一步。” 乌塞因笑道：“理想未必能够实现，生存才是最紧迫的。阳光之下何来阴影？阴影总是藏在庞然大物的背后。既然裁判所这次要动用阴影议会的力量，战争结束之后，你们将面临一场大清洗，唯有如此，特里戈瓦尔才能干干净净。坦白讲，我们恐怕无法庇护阁下，但阁下可以借助巴塞留斯的力量，留下传承。铁山皇室的法师顾问团，阁下觉得如何？至少，你们的后代能够成为真正的贵族。” “不。”囚徒坚定地摇头说道：“没有信仰的巫师组织只会滑下欲望的深渊，给这个世界造成难以想象的灾难……用你们贵族的话说，教会是比巴塞留斯更大的后台，我们为什么放弃教会的庇护，选择区区一个皇族？” “想不到阁下对至高主的信仰如此虔诚。”奥萝克希娅嗤笑道：“可说到底，你们也只是想摆脱特里戈瓦尔的控制，成为教会的某个独立机构，从而掌握更大的权势。” 囚徒摇头说道：“我必须提醒两位殿下，我们也是超凡者，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超凡力量，难道我们不配拥有权力吗？” “可你们不受光辉法典的约束！”巴塞留斯公爵目光如电，气势升腾如山岳般伟岸凝重，断然说道：“我们同光辉骑士团有分歧，却不能容许神选者死灰复燃，再次统治人类国度！” “殿下何必要试探我的力量，这只是一具死囚的躯壳。”囚徒慢条斯理地说道：“特里戈瓦尔受光辉法典的约束又如何？他们倒卖人口，杀害无辜，庇护骑士贵族血亲通婚，这些罪恶勾当和你们这些大贵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腓特烈家族的秘法死士和秘密骑士有一大半来自特里戈瓦尔控制的东部联盟……另外，我还要纠正殿下的一个谬误，光辉法典约束着每一个人，包括巫师。她的约束力在于保护和救赎，而非惩戒和消灭。光辉法典中没有灭绝巫师的法律，因为我们来自凡人，魔鬼同样觊觎巫师的灵魂和血肉。对至高主的信仰可以保护我们的灵魂免遭魔鬼的诱惑与迫害，背弃信仰的堕落巫师将受到神职者的净化，成为神恩的一部分。” “初代教皇在订立光辉法典的时候，已经为巫师留下了道路——自我救赎的信仰和来自神职者的监督。说到底，伊诺克陛下也是一个大巫师。既然我们可以接受圣光的治愈，我们必受到至高主的喜爱。” “囚徒阁下对神学的研究很透彻，都已经为阴影牧师走上前台奠定了理论基础。”奥萝克希娅幽幽叹息，轻柔地摇了摇头，惋惜说道：“看来，我们很难达成共识……那么，我们能为阁下做些什么，阁下又能为巴塞留斯带来什么？” 囚徒低声笑道：“很简单，设法让我们的人同兰德尔殿下见上一面。” 乌塞因目光闪烁，问道：“我很奇怪，阴影牧师神通广大，难道不能自己联络人马丘陵。” “由于某些原因，我们无法前往人马丘陵……而这次突然爆发的兽人战争给我们同兰德尔殿下，以及西尔维娅殿下展开合作提供契机。我们希望能得到南方帝国的支持。” 奥萝克希娅声音冰冷地问道：“然后呢？把你们卖给我们的嗜血战士转卖给人马丘陵？” “呵、呵、呵……别太贪心，高贵又睿智的巴塞留斯殿下。”囚徒的喉咙里发出桀桀笑声，说道：“我们在撒桑帝国找到巫师也只是暂时为巴塞留斯家族效力，他们最终要回归教会，侍奉至高主。我相信政敌的政敌就是盟友，圣骑士家族显然是巴塞留斯家族的政敌，而一个巴塞留斯公爵还不够份量帮助阴影牧师走上前台，但巴塞留斯陛下可以，铁山帝国可以。我们愿意助巴塞留斯家族一臂之力，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不是吗？” 乌塞因摸了摸后脑勺，笑容亲切地说道：“就这些？我以为会有更实在的东西。” 囚徒沉默片刻，点头说道：“等阴影牧师摆脱特里戈瓦尔家族的控制，真正成为教会的分支机构，我们将铭记巴塞留斯的恩情，两位殿下会看到阴影牧师更有价值的研究成果，嗜血战士算不上什么……尽管巴塞留斯家族不能独享阴影牧师的超凡成果，总比什么都没有的要好。至少，我们保证巴塞留斯家族的优先权。” “含糊笼统……说点具体的。”奥萝克希娅的声音充分表达不满的情绪。 囚徒眼窝深处的红光收缩内敛，隔了一会说道：“利用圣武士水晶创造的影战士，拥有凶暴化、心灵之火和嗜血的能力……你们会看到影战士的样本，但要想得到更多的影战士，首先要让阴影牧师掌握权力，能够调配教会的资源。” 乌塞因和奥萝克希娅交换眼神，微笑点头：“成交……阁下想怎么同兰德尔殿下会面？” “巴塞留斯殿下只要把兰德尔殿下的行踪转告卢克巫师，我们会在恰当的时机，和他单独见面。”囚徒眼中红光摇摇欲坠，声音嘶哑地说道：“时间要到了，如果还有什么事情，通过卢克和我们联系。” 说完，囚徒仰面倒地，气息全无。乌塞因摩挲下巴，感知最大距离的元素变化，笑道：“死了…….巫师总是有奇奇怪怪的本领，幸好他们的巫术瞒不过我们的元素感知。” 奥萝克希娅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囚徒，淡淡说道：“他早就死了……除了火元素，我感受不到水元素的脉动，这似乎是传说中的操纵亡灵。” 乌塞因环抱双手，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摇头叹道：“也是一群不肯面对现实的家伙……” 奥萝克希娅转过头，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人类国度只会出现两个帝国，北方的铁山和南方的岗比斯……有黄金血脉才会有帝国，腓特烈和光辉骑士团只是为我们做嫁衣罢了。无论是兽人战争还是接下来的开拓战争，我都不希望光辉骑士团内部出现问题。” 乌塞因.巴塞留斯公爵目光湛湛，低笑说道：“阴影牧师找到的那些小巫师，连同嗜血魔药的传承，我要全部吞下来。不过，我对影战士兴趣浓厚，等我们得到影战士的培养方法，阴影牧师就可以去死了，最好让特里戈瓦尔跟着倒台，裁判所从此归入枢机院的名下。” 他又有些苦恼地说道：“问题是把阴影巫师卖给那位牧首才合适？反正，不能卖给佛利德斯。” 奥萝克希娅微微点头，蹙眉说道：”我只担心阴影牧师会对兰德尔殿下不利。西尔维娅行将陨灭，就像薇罗蒂卡先祖那样，具有全知的威能。她要摧毁巴塞留斯的黄金血脉，只在一念之间。“ “哼，不能调动元素海的力量，巫师的巫术又怎么能伤到传奇强者？何况，兰德尔殿下已接近圣域。”乌塞因不以为然地说道，想了想，继续补充道：“大不了，我们同约克家族寄养联姻。” 第620章 贵族的风格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而言，巫师只存在于口口相传的故事中，是邪恶与恐怖的代名词，是只有最英勇、最高尚、最强大的神职者才能净化的魔鬼之子。但大贵族轻易就能掀开巫师的神秘面纱，看见其虚弱的一面。尤其像巴塞留斯这样历史悠久，枝繁叶茂的顶级王族，坐拥近百万在册子民，千百年来一直都有封臣巫师为其效力，早已形成了一套掌控巫师的隐秘制度，许多附庸贵族的祖先甚至是巴塞留斯的家族巫师。 乌塞因对“囚徒”声称，可以组建皇室巫师团，绝非一时戏言。因为铁山皇室的巫师团传承至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只是规模较小，中间出现过几次断代而已。 当今的人类国度，论对巫师的了解，巴塞留斯恐怕仅次于教会。 巫师的能力千奇百怪，可剥离了巫术天赋，他们也只是肉体凡胎，超凡力量单一，行动迟缓，情绪复杂多变。即便家族精心培养的秘法战士都能杀死绝大多数巫师，只有那些自幼接受严格训练的巫师才能将自身的超凡力量同武技、意志和经验相结合，形成一定的战斗力。比如，巴塞留斯家族有个巫师可以在物体的表面生成一个气泡，帮助自己和他人获得水下自由行动的能力。这个巫术本身不具备任何杀伤力，可他接受训练之后，学会使用气泡包裹猛火油，模拟出火球术的效果。战斗的时候，他身边环绕着几个圆形火弹，可以追踪目标，引发熊熊大火，而他本人却能在灼热的火场中安然行走。 意志、心性、经验、手段永远比单纯的巫术力量更重要，但这方面，身心合一的骑士天生拥有巨大的优势。他们往往能在被火球命中之前，杀死纵火的巫师，再全身而退。 巴塞留斯家族将巫师的天赋分为精神类和杂类，精神类巫术比杂类巫术更致命，但黄金级的生命百分之百能豁免精神类巫术，除非巫师的精神强度达到了传奇阶的水准。 这显然是不可能。 教会宣称，光辉之主改变了世界法则，从此断绝巫师与元素海的联系，把他们的巫术层次限制在黄金阶以下。 教会的说法真假莫辨，但这里面有一个最基本的逻辑。如果巫师的超凡力量没有被削弱到极点，他们也不会沦为贵族和神职者收割的对象，阴影牧师也根本不需要祈求世俗大领主的支持。 奥萝克希娅不清楚阴影牧师拥有多少手段，她和乌塞因一样确信，阴影巫师玩出再多的花样都威胁不到到金眼伯爵的安全，就像浅浅的溪流淹不死一头猛犸巨兽，双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排除了阴影牧师谋害金眼伯爵的可能性，奥萝克希娅沉吟片刻，转而评价道：“‘囚徒’给我的感觉很迂腐……他迫切地想获得领主对阴影牧师的认同，但又坚定地站教会的一边。由此可见，他是在艾尔教国长大的狂信徒，一直处于圈养的环境，对外界有一些认识，却不够深刻。” 乌塞因点点头，接口说道：“我无法通过元素感知，辨别一个亡灵的说辞是否真实。不过，我和你的看法一致，阴影牧师太天真了，他们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贵族。” 巴塞留斯轻视现代巫师的力量，却重视他们的价值。 阴影议会暗中同巴塞留斯家族取得联系，替他们培养嗜血战士，乌塞因和奥萝克希娅这才直观地认识到，原来巫师的魔力还有更广泛的应用空间。他们当然想彻底掌握阴影巫师关于魔药学的研究成果，其中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前提是发掘更多小巫师，不管他们的巫术天赋有多么可笑，只要他们具备魔力，就能源源不断地灌注嗜血魔药，帮助巴塞留斯皇族组建强大的嗜血军团。 囚徒声称那些小巫师只是暂时为巴塞留斯效力，他们最终还要回归教会的治下。这就已经触动了巴塞留斯家族的庞大利益。 这次隐秘会面，阴影牧师并没有提及他们摆脱特里戈瓦尔家族的详细计划，只要求巴塞留斯最后能支持阴影牧师。囚徒对巴塞留斯有所保留，实属正常。但是，乌塞因和奥萝克希娅不看好阴影牧师，认为他们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既然阴影牧师输定了，巴塞留斯为什么不吞下那些小巫师和魔药传承？既然决定占有这股力量，那干脆出卖阴影牧师，拿住特里戈瓦尔家族的把柄，免得教会为了魔药传承再找巴塞留斯的麻烦。 囚徒所谓的，帮助巴塞留斯光复铁山帝国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家族领地的大小与骑士贵族的数量相关，骑士数量与血脉高低有关。光辉骑士团带领撒桑帝国收复人类故土，就凭腓特烈家族的白银血脉，最多控制一个王国领地，而巴塞留斯家族的黄金血脉百分之百能够控制一个帝国。这就是为什么特斯蒂尔通过佛利德斯牧首的渠道，改善同巴塞留斯的关系。六大圣骑士家族的世俗领主加在一起也只能控制一个帝国的领地，巴塞留斯的铁山帝国必然随着领地的开拓而复兴。 撒桑和铁山将共同构成两个相互支持的北方大帝国，说不定双方还是姻亲盟友。 乌塞因和奥萝克希娅制定的发展战略非常清晰，军事上与光辉骑士团紧密合作，共同消灭兽人入侵者，拿下西顿汗国的地盘；政治上与南方帝国互为奥援，共同对抗教会神权，确保铁山帝国的独立性，摆脱圣骑士家族的钳制。 至于撒桑帝国，就让腓特烈家族和光辉骑士团去经营吧。 实力相等才有合作的基础，阴影牧师跳出来说什么“政敌的政敌是盟友”？他怕是吟游诗人编写的剧本看多了，以为自己懂大贵族的政治，简直天真！ 当然，巴塞留斯不会急着出卖阴影牧师，如果他们真的有机会成为教会的一个分支机构，巴塞留斯不介意为他们喊一嗓子。究根结底，阴影牧师与裁判所的斗争属于教会的内部事务，巴塞留斯只要坐着看戏就好，但阴影牧师也休想巴塞留斯把吞下的好处再吐出来。 乌塞因非但不会交出那些小巫师，还要从阴影牧师的身上挖出更多的财富，比如，培养影战士的秘法。 “我会告诉卢克，阴影牧师想我们制造‘囚徒’同兰德尔殿下单独会面的机会，必须先为我们制造一个影战士。”巴塞留斯公爵说道。 “理应如此。”奥萝克希娅点点头，话锋一转，问道：“这次半人马入侵疑点重重，有诸多巧合……你说，这会不会是阴影牧师搞出来的？” 乌塞因蓝色的眼眸转为琥珀色，隔了一会，沉声说道：“我想过这个问题，但我不相信阴影牧师有这种能力……大预言术还差不多。可如果阴影牧师拥有类似大大预言的超凡力量，他们何必需要世俗领主的支持？他们早在三百多年前的圣城之乱就摆脱了裁判所的控制，成为教会的一个独立机构。” “你也认为阴影牧师参与了三百多年前的圣城动乱？”奥萝克希娅挑起秀眉，微笑问道。 公爵点点头，说：“我查阅家族收藏的资料，有迹象显示，阴影牧师曾经参与了圣城之乱，尼奥韦斯特家族还因为巫师事件，遭到裁判所的指证。不过，那一代的教皇两年后驾崩，新教皇继任，尼奥韦斯特豢养巫师的事情也就没人追究了。紧接着，特里戈瓦尔被特斯蒂尔从光辉骑士团剥离，领导裁判所，镇守光明圣山。表面上，他们从此负责监视光明卫士和新教皇，但私底下，特里戈瓦尔恐怕对阴影牧师进行了一次大清洗。” “那一代的教皇动用了大预言术还是没能成功反扑，最终被预言术反噬身陨，可见大预言术也不是万能的。”乌塞因笑了笑，说道：“‘囚徒’需要通过我们，才能同德尔殿下取得联系，足以说明他们虚弱无力。” 奥萝克希娅微微颔首，淡淡说道：“牧师运用圣武士水晶临时获得高阶圣武士的神术和战力，这项神术自古就有。‘囚徒’描述的影战士似乎与它一脉相承。如果阴影巫师能够用圣武士水晶制造出影战士，就能证明他们的确是艾尔教国的狂信徒。那么，我们可以相信他们对人类国度不抱恶意，才能把兰德尔殿下的行踪透露给阴影牧师。” 乌塞因摸了摸下巴，笑着调侃道：“奥萝克希娅，你很关心维克多表弟嘛。” 奥萝克希娅咯咯娇笑，声音妩媚动人，“我倒是很想亲近维克多表弟，可惜，他已经有西尔维娅了……我可不会自讨没趣。怎么说，我也是薇罗蒂卡陛下的子嗣，向太阳精灵求爱被拒，那多丢人啊。” 乌塞因摇了摇头，皱眉叹道：“确实可惜……维克多表弟肯定能执掌岗比斯帝国的权力一百多年，而南北帝国都需要在对方的领地留一条退路。如果我们和岗比斯王国联姻，又会引起光辉骑士团和多铎王国的强烈反弹……难道我们只能投注光辉骑士团扶持的尼奥韦斯特？” 西顿半人马大举入侵，巴塞留斯家族谋求南大陆避险跳板的愿望变得更加迫切，可在当前的形势下，巴塞留斯与岗比斯不适合旗帜鲜明地同处一条壕沟。如果巴塞留斯按照联姻结盟传统，与奥古斯特，或约克公开互换子嗣，等同于背叛北方领主家族。毕竟，南拓领主与北拓领主在神术力量方面存在竞争，这是个立场问题。 但是，巴塞留斯无法忽视南大陆渠道带来的政治影响力。如果光辉骑士团打通了尼奥韦斯特家族的关系，撒桑皇室自然拥有相当份量的话语权，巴塞留斯和其他撒桑领主则处于同一条起跑线，变相地被光辉骑士团牵住了鼻子。 简而言之，同为皇族，腓特烈家族有的东西，巴塞留斯也要有，腓特烈同尼奥韦斯特勾勾搭搭，巴塞留斯就要与岗比斯暗通款曲。 这次，维克多和罗兰率领岗比斯援军入驻撒桑东境防线，对于巴塞留斯而言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但是，佛利德斯死死地盯着双方，还想从中制造矛盾，挑拨双方的关系，他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将巴塞留斯导入光辉骑士团制定的整体战略当中。 乌塞因想来想去，似乎只有情人外交这条上不得台面的沟通途径。可是，双方的层次都太高了，巴塞留斯家的高阶女骑士不可能像埃莱亚诺家族的紫眼贵女那样屈从于外部势力。她们不会去岗比斯侍奉金眼伯爵，如果彼此的地位相当，既没有后代，又不能生活在一起，也就不存在伴侣关系。 奥萝克希娅突然轻咦了一声，说道：“我们似乎小看了‘囚徒’……他虽然不懂得什么是贵族，但还是有些政治眼光的。” 巴塞留斯公爵思忖片刻，领悟了家族守护者的意思。 教会以兰特帝国领的菲斯湖为基础，试图把艾尔教国打造成人类国度的地缘政治核心。撒桑帝国向东开拓，推进到巨石要塞以北，便能同纳维尔王国的开拓者会师。然后，北方帝国以纳维尔王国为中央走廊，向南进入兰特帝国领的菲斯湖畔，乘船渡河就能抵达南大陆。同样的道理，南方帝国也能通过纳维尔王国的中心走廊，进入北部荒野开拓领。 纳维尔王国和兰特帝国领紧挨着艾尔教国，她们是人类国度的中心走廊，就能确立艾尔的地缘核心的位置。南北国度的物资会非常方便的汇聚在艾尔教国。如果不是光辉法典明令禁止神职者直接统治世俗王国，教廷枢机院、光辉骑士团和修道院长老团非常乐意在艾尔的菲斯湖畔建设港口。因为艾尔港口只能属于纳赫蒂加尔国王陛下，教会在艾尔建港间接扩大了教皇一脉的世俗影响力。 教会的地缘核心战略抓住人类国度南北往来的物资、人口和贸易，从根本上弱化了岗比斯王国与巴塞留斯公爵领的影响力。 假设，阴影牧师能够在教会内部获得一席之地，他们亲近岗比斯与巴塞留斯，彼此互为奥援，符合三方的根本利益。 也就是说，阴影牧师想在教会内部为南北两大帝国代言，也需要南北帝国的鼎力支持。 乌塞因公爵皱起眉毛，近乎自语地喃喃道：“这么说，他们不是联系不上维克多表弟，而是故意通过我们的渠道，同岗比斯进行隐秘会晤。共同的秘密能让我们三方找到合作的默契。” “不是三方，是四方。别忘了多铎王国同样缺乏神术力量的支持，光辉骑士团和腓特烈一直拿他们当靶子。阴影牧师成为教会的一个独立分支机构，大量培养血卫士和影战士，一定程度上，可以代替圣殿军，帮助铁山、岗比斯和多铎的打开局面。”奥萝克希娅冷静地分析道。 乌塞因眉头紧锁，自言自语地问道：“‘囚徒’说阴影牧师需要神职者的监管……所谓监管就是投效，阴影牧师们准备投效教会的那支势力？” “阴影牧师肯定是光辉骑士团的政敌，教会内部有那支势力能够抗住光辉骑士团的压力，保护阴影牧师？” “枢机院？佛利德斯占了枢机院三分之一的席位，两大牧首联手对抗光辉骑士团都勉强，何况他们争教宗的位置争得头破血流。” “修道院长老团？那些老家伙以前有些威望，硬生生地把光辉骑士团从教宗的位置上拉了下来。现在嘛，一百多个修道院长老成天吵架，比贵族院还要吵，互相扯后腿，什么事都干不成。他们投靠修道院长老团，又能为我们做什么事情？他们培养的血卫士、影战士恐怕会像修道院培养的牧师那样，最后都落入了枢机院和光辉骑士团的口袋。” “哈，他们不会像投靠光明卫士吧？”乌塞因冷笑一声，说道：“如果阴影牧师选择投靠纳赫蒂加尔，那所有的神职者和世俗领主会联起手来打他们，顷刻间，灰飞烟灭。” 奥萝克希娅淡淡笑道：“如果阴影牧师不蠢，他们应该托庇于修道院长老团，接受裁判所的领导，间接效忠每一任教宗。前提是，扳倒特里戈瓦尔裁判长……我很乐意看到特里戈瓦尔倒大霉，不过，我们不能参与阴影牧师的计划。他们只有扳倒了特里戈瓦尔，才有资格同我们合作。我想，金眼伯爵也会选择袖手旁观，最后下注。” 乌塞因双臂环抱，摩挲下巴，笑着说道：“理应如此。维克多表弟那边，我们也不用提醒……只等最后水落石出的一刻。” “我这就要回去了，后天再过来。”奥萝克希娅看了公爵一眼，颔首说道：“我这里有几点想法……第一、‘囚徒’精通神学，言论迂腐，应该自幼生活在修道院。第二、他不了解大贵族的行事风格，提出的合作建议却颇有一些政治眼光……‘囚徒’的言行和政治见识完全不相称，我推断他并非阴影牧师的真正首脑。阴影牧师的背后应该还有一个人物，一个裁判所不知道的人物……” “他们一定是神职者，所以才能瞒过起裁判所的耳目；他们在教会内部的地位一定不高，因此想扶持阴影牧师；他们极有可能藏身于修道院，能够接触到时局信息，但不了解大贵族的行事风格……他们不是修道院的苦修者，是修道院的学者牧师。” “他们？你是说……传承？” “对。”奥萝克希娅点点头，嘴角勾勒出掌握一切的自信笑容。 “动员我们在教会内部的人手，抢在金眼伯爵之前，找出他们。” 第621章 黄金骑士的魅力 两天后的清晨，佛利德斯牧首、齐格弗里德皇长子，以及奥萝克希娅.巴塞留斯女公爵齐聚邓肯要塞，与乌塞因.巴塞留斯公爵一同带领亲卫队打开要塞东门，迎接岗比斯王国的先锋军。 齐格弗里德.腓特烈身穿精心挑选的礼仪铠甲，头戴彰显撒桑皇子身份的紫金头盔，一袭血红色的熊怪披风宛如饱蘸鲜血的旗帜悬在他的背后，冲淡了礼仪铠甲的华丽，衬托其厚重威严，让撒桑帝国的皇长子平添一份英武肃杀的非凡气质。 礼仪铠甲强调华贵美观，篆有腓特烈家族的血狼纹章，点缀红宝石装饰，看起来威风凛凛，但繁复的结构不适合用来战斗。尤其火之季的二月，礼仪铠甲套在身上又重又热，非常的不舒服。身为资深骑士的齐格弗里德披挂礼仪铠甲和熊怪皮斗篷，倒也不觉得有多难受，反而庆幸自己的选择。 接待千里赴援的奥古斯特长公主和金眼伯爵，腓特烈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当然充分表达撒桑皇室的诚意。战争期间，隆重的欢迎仪式，盛大的宫廷一切尽免，为了体现腓特烈皇室对罗兰.奥古斯特公主殿下的重视，齐格挑了一套自己最喜欢的宫廷礼仪铠甲，惹得宫廷总管大发牢骚，说他有损撒桑皇族的尊严。因为礼仪铠甲象征忍耐、谦卑、守卫的品德，是属于下位者的装扮，皇长子只有在某些特定场合，才需要穿戴礼仪铠甲。比如，守卫先祖墓园、接受大主教的圣光祝福。 宫廷总管乔森的原话：罗兰.奥古斯特殿下既不是腓特烈先祖的精神象征，又不是代表光辉之主的仆人，你穿礼仪铠甲去迎接她，别人还以为腓特烈皇帝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她的守护骑士。 乔森懂什么？罗兰公主不拘俗礼，喜爱新奇的事物，巴塞留斯家的铠甲工艺当今一流，如果我不穿戴礼仪铠甲，在巴塞留斯家的黄金骑士面前哪有半点存在感？何况我身为撒桑帝国的皇长子，岗比斯的两位殿下要是把我当成巴塞留斯的跟班，那才叫有失皇室体面……齐格的眼角余光扫过两位巴塞留斯公爵身上的战斗铠甲，不禁暗暗得意。在场所有人都是一身战斗装备，唯一的礼仪铠甲凸显出他的卓尔不群，他相信岗比斯先锋军的将士第一眼就能看到腓特烈皇族的第一继承人。 佛利德斯牧首对齐格的装扮较为满意。黄金骑士之间的会晤，没有试探与转圜，三言两语就能敲定重大决策。这样的场合，白银骑士都没有发言的余地，齐格弗里德最好别来，可他既然来了，也不能让人视而不见。撒桑帝国的皇长子穿礼仪铠甲恭迎高贵的太阳精灵兰德尔殿下，足见腓特烈家族的诚意和谦虚。 远方的风带来六足迅龙的低吼，立刻引起角狼和鹰狮的警觉，侍卫们连忙安抚躁动不安的战兽，发出是友非敌的指令手势。随后，大地隆隆震动，岗比斯的战兽骑士披着金色晨曦出现在地平线上。他们总共一百多人，有的人身穿精金铠甲骑士，有的身穿精金鳞甲的见习骑士，有身穿暗红皮铠的轻骑兵，也有全身锁甲的精锐士兵，或骑着狰狞的六足怪兽，或骑着神骏的陆行猛禽，或骑着长角的座狼，或骑着雄健的战马，唯一相同的是那股大战凯旋的肃杀昂扬之气。 佛利德斯暗暗点头，微笑说道：“岗比斯的六足迅龙是人类国度体型最大，力量最强的异化战兽。” “也是长的最丑，吃的最多的异化战兽……真不知道，岗比斯王国怎么能养的起一千多头迅龙？” 传奇战斗牧师肯特接口笑道：“我驻守人马丘陵的渡鸦的时候，见识过迅鸟轻骑兵的厉害。这种陆行猛禽虽然有负重差，体能不足的缺点，但它们眼睛聚焦，目光锐利，听觉嗅觉都很灵敏，脖子可以灵活转动，便于观察四周的动静，天生擅长配合捕猎。它们冲锋的速度快的惊人，而且擅长越障和急速转向，身线却能保持稳定平衡。迅鸟轻骑兵是唯一能够协同战兽骑士作战的骑射兵种。我当时就断定，兰德尔殿下一手创建的迅鸟轻骑兵会在战场上大放异彩。” 除了苏斯和博瑞王国，其他王国势力都有各具特色的异化战兽。岗比斯的六足迅龙不稀奇，能协同它们作战的轻骑兵却是绝无仅有。异化战兽生性狞恶，血肉饥渴，对食草的动物形成天然威吓，它们撕咬敌人的血腥场面往往会惊到战马，普通骑兵很难配合战兽作战。而迅鸟属于掠食性的陆行猛禽，猎物的血肉反而会刺激它们的凶性，变得更具攻击性。 迅鸟轻骑兵的出现填补了战兽骑士缺乏协助兵种的空白，自然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乌塞因大为心动，出言问道：“肯特阁下，你和兰德尔殿下是老相识了，圣殿军从人马丘陵采购藤皮甲也是阁下出面促成的。不知道，人马丘陵是否有意对外出售迅鸟？” 肯特牧师哈哈一笑，颇为得意地说道：“我和金眼伯爵讨论过这个问题，他的确有意向外出售迅鸟，但价钱可不便宜……兰德尔殿下培育迅鸟，扩大迅鸟种群数量，耗资巨大，以人马丘陵的财力都有些吃力。毕竟迅鸟分雄雌，雌鸟一般不作为战禽，每天吃的食物却和雄鸟差不多。饲养一只迅鸟战禽等于养两只迅鸟。兰德尔殿下想通过出售迅鸟的雌雄种鸟，赚取利润，扩大迅鸟轻骑兵的规模。纳维尔王国从人马丘陵订了50对迅鸟，出价40万金索尔，这还是兰德尔殿下看在多莉夫人面子上给的优惠价。” 齐格听了不禁咋舌，说道：“40万金索尔买50对迅鸟，这也太贵了吧？” 肯特却连连摇头，说道：“不便宜，也不贵……撒桑帝国想买50对迅鸟，没有160万金索尔，金眼伯爵都不会出售。” 各大势力精心培育的异化战兽分为雄兽、母兽和没有生育力的战兽。雄兽和母兽负责繁殖，受到最严格的保护，是绝对的非卖品。战兽可以作为战斗伙伴，赐予退役受封的战兽骑士；也可以作为礼物，赠送给贵族。其他势力不可能通过任何手段得到雄兽和母兽，即便得到了，宗教裁判所也会按照各大势力订立的战兽盟约，收回大领主丢失的战兽，严厉惩罚偷盗者的罪行，以免引发战争。人马丘陵的迅鸟同样受战兽盟约的保护，但迅鸟和条顿公国的月熊战兽一样，具有生殖能力，50对迅鸟足以繁衍出几个迅鸟种群。 齐格弗里德正琢磨购买迅鸟的利弊得失，奥萝克希娅.巴塞留斯女公爵声音轻柔地说道：“腓特烈殿下无意向人马丘陵求购迅鸟，那我们巴塞留斯愿意出资购买迅鸟，还请肯特阁下帮忙，替我们向兰德尔殿下陈情，因为我可能需要筹措资金，最好能分期付款。” “这个嘛……”肯特牧师瞄了一眼佛利德斯，又看了看还在发愣的皇长子。 齐格醒悟过来，但200万金索尔不是个小数字，他贵为腓特烈家族的继承人也无权定夺这么大一笔交易。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奥萝克希娅突然看向岗比斯先锋军的方向，微笑说道：“奥古斯特长公主先过来了。” 齐格立刻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影骑着一头金黄色的独角狮身兽冲出队伍，向邓肯要塞的疾驰。兰特帝国培育的独角兽是冲刺速度最快的异化战兽，眨眼间，便拉近两公里的距离，让齐格看清了女骑士的样貌。她眉目如画，明艳绝伦，碧绿的眼眸有如最纯净的绿宝石般清澈水润，白金色的马尾辫随风飘洒，骑着金光灿灿的独角兽，踏晨光而来，合身的女式秘银铠甲勾勒完美的曲线，显得英气勃勃。 高阶女骑士大多内敛含蓄，高傲矜持，从不让人心生旖念，像罗兰.奥古斯特这样肆意飞扬的黄金女骑士可谓绝无仅有，那种纯真自然的魅力令齐格弗里德片刻失神，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 她是晨曦中女神。 “没问题，我和兰德尔殿下是老朋友了，经常找野蛮人长老哈拉尔德阁下一块喝酒吃肉。巴塞留斯殿下购买迅鸟的事情，我一定帮忙。”邓肯牧师在皇长子的旁边说道。 “多谢肯特阁下了。”奥萝克希娅的脸上浮起一抹温柔的微笑，向传奇战斗牧师施礼。 佛利德斯牧首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却暗骂一声：无耻。 人马丘陵出售迅鸟就像他们出售铁砖和巨型砖窑，卖的其实是权利。月熊家族出资240万金索尔，向人马丘陵购买铁砖制备技术，转手又把整套技术卖给了帝国的领主。他们非但没有花钱，还倒赚了几万金索尔，得到了铁砖和巨型砖窑的技术，又增强了条顿公国与撒桑中部领主的联系。这是因为金眼伯爵提出的分销权，铁砖技术在一个王国只卖给一家，而买家决定是否向本国的领主转让。 巴塞留斯错过了铁砖，不会再错失迅鸟轻骑兵。200万金索尔费用分摊给撒桑帝国大大小小的领主，巴塞留斯耗费的资金其实十分有限。那些想培养迅鸟轻骑兵的家族还得讨好巴塞留斯公爵，无形中又提高了铁山皇族的声望和影响力。 齐格弗里德并非蠢货，他很快就能想通其中的利害关系，可他的竞争对手是奥萝克希娅.巴塞留斯女公爵。 黄金骑士的精神力量无声无息地暗示了齐格弗里德，让他意识到自己没有权力调集200万金索尔的资金。而奥萝克希娅在开口之前，遥遥感知奥古斯特公主的动向，她的下一句话又使得齐格把注意力转移到罗兰的身上。佛利德斯和肯特作为传奇阶的牧师，不受奥萝克希娅的精神影响，但他们没有黄金骑士掌控元素变化的本领，也没有超凡的精神魅力，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这就是为什么黄金骑士很少亲政的原因，贵族学者折服于他们的超凡魅力，多少聪明才智也发挥不出来。但一百个贵族学者考虑问题总比一个黄金骑士更周全，更细致。 黄金骑士不容轻慢，既然撒桑皇族放弃购买迅鸟的权利，肯特牧师只得答应奥萝克希娅的要求。 佛利德斯不会责备腓特烈皇长子，也不责怪肯特牧师。他自己在奥萝克希娅面前都吃瘪，何况青铜阶的资深骑士齐格？而肯特出身条顿公国的普通封臣家庭，并非骑士贵族，他在传奇牧师当中，是出了名的大嘴巴，爱炫耀。大家同为传奇牧师，肯特也不需要看他的脸色。 要怪就怪奥萝克希娅以大欺小，以强凌弱，连黄金骑士的脸面都不要了！ 不过，也只有金眼伯爵才能让黄金骑士不顾及身份，向一个小小的资深骑士下手。 佛利德斯深入研究过维克多.温.兰德尔殿下的为人性格和种种事迹，光是收集到的资料就装满了两个大箱子。他越是研究就越感到无力，因为金眼伯爵的所有谋划都叫人无法抗拒，而他的布局却没人能看得透。 就拿迅鸟这件事情来说，金眼伯爵主动向人马丘陵的培罗主教提出，等诸王国都有了迅鸟，他便把迅鸟踢出战兽的范畴。这意味着，教会可以通过十一税向领主们征收迅鸟。要知道，战兽不在十一税的征收范围之内，教会想向领主抽取异化战兽，除非先把角狼战兽拿出来。当初，条顿公国死活不肯把月熊当作普通野兽，光辉骑士团为了拉拢月熊家族，开出了一系列优厚的条件，其中就包括，把月熊列入战兽盟约。条顿公国这才加入了撒桑帝国。人马丘陵把迅鸟归入战兽的范畴，也是西尔维娅的意志。如今，金眼伯爵竟然说放弃就放弃了，而佛利德斯还得支持巴塞留斯家族出资购买迅鸟，因为这完全符合教会的利益，也符合世俗领主的利益。只是，佛利德斯完全看不懂金眼伯爵的意图。 金眼伯爵从不对人指手画脚，大家却情不自禁地跟着他脚步向前走。这让佛利德斯十分困惑，并因此而感到难受。 腓特烈皇帝告诉过佛利德斯，皇室向条顿公国购买铁砖工艺和巨型砖窑设计图，花了100万金索尔，皇族的财政已经变得拮据了。如果这时候，巴塞留斯再用迅鸟轻骑兵，朝腓特烈的金库砍一刀，皇室窘迫的财政状况必是雪上加霜。 事实上，腓特烈皇族供养8万精锐骑兵，征召8万民兵、10万青壮劳工，这场战争打下来，皇室金库里的钱够不够发抚恤和奖赏都是个问题。其他家族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因为战争危机和财政危机如影相随，波及整个人类国度……除了人马丘陵，金币似乎都流入了西尔维娅和维克多的口袋。 粗糖、紫蔗酒、铁砖、迅鸟那一样不是金眼伯爵的东西？维克多要那么多金币干什么？难道，他想放债收利息？金眼伯爵会有这么简单吗？我们多送点难民去人马丘陵，青麦再涨涨价，钱不就回来了吗？实在不行，四年后的索尔会盟，还可以多铸点金索尔和银索尔…… 佛利德斯牧首推敲问题的同时，罗兰公主已经冲到的队伍的面前，她跳下独角兽，步履轻盈地朝众人走来。 齐格脱下紫金头盔，上前一步，英俊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以最优雅的姿态主动行礼。 “……哇，好漂亮的铠甲。”罗兰带着一团劲风，越过抚胸施礼的皇长子，走到奥萝克希娅的面前，两眼放光，雀跃说道：“你一定是维克多的巴塞留斯表姐，奥萝克希娅……哇，你身上的铠甲和你一样美。” 齐格稍稍僵滞了一下，旋即放下抚胸的右手，面带微笑，看着罗兰.奥古斯特的背影，心想： 真是一位率性又可爱的公主。 第622章 战争与货币 岗比斯先锋军骑兵行至邓肯要塞的东门，立刻引起一片惊叹声。教会的圣武士和巴塞留斯的骑士们看见岗比斯骑兵竖起的骑枪上插着食人魔的脑袋，他们仔细数了几遍，确认岗比斯先锋军一共斩获41颗食人魔首级。它们经过简单的标本化处理过，表面缩水起皱，显得更加狰狞恶心，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邓肯要塞的守军却看的目不转睛，满眼羡慕和尊敬。 食人魔一直都是最令人恐惧的怪物，它们的神出鬼没，足迹遍布世界各地，甚至会出现在人类国度的腹地。哪怕一头流浪食人魔，都会让一些乡下领主束手无策，必须向教会或主君请求援助。斩杀一头食人魔足以彰显骑士的武勇和智慧，为吟游诗人四处传唱。每一位骑士和他的封臣士兵都将食人魔屠戮者的称号视为荣耀。 先锋军骑兵停在邓肯要塞的门口，一个个挺直了腰板，享受众人的瞩目。 维克多从迅鸟的背上跳了下来，径直走向两位传奇牧师，分别行礼道：“牧首阁下，晨安。肯特阁下，晨安。” “愿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庇护于你，尊贵的兰德尔殿下。”佛利德斯和肯特牧师在胸前虚画圣徽，神情肃穆地吟道。 维克多上前主动拥抱了肯特，亲热地说道：“牧师，很高兴能在撒桑帝国的东境防线与你并肩作战。” “哈哈，这是至高主的意志，也是我的荣幸。” 传奇战斗牧师拍了拍维克多的龙蜥肩甲，热情地调侃道：“你这家伙，几年前杀一个黄金阶的豺狼人都弄得灰头土脸，连双头龙蜥皮甲的烂了。如今，轻轻松松地就摘下食人魔督军的脑袋，铠甲还完好无损，真有你的。” 肯特牧师来自寒冷严酷的北地苔原，有着北地人的豪勇和互助精神，他位高权重却不喜欢摆架子，驻守渡鸦镇期间，与镇民打成一片，亲自带领2000名圣武士免费替维克多垦田、修路、挖水库、盖瑟银城墙。渡鸦镇日新月异的变化，肯特牧师功不可没，自然赢得了维克多的好感。 在遥远的撒桑帝国遇到故交，还是一位传奇阶的战斗牧师，圣殿军的高层，维克多也倍感亲切，莞尔道：“我的皮甲要是被食人魔督军打破了，我现在已经变成一堆烂肉了。” “说的是，幸好有至高主庇佑你……赞美吾主。” 肯特牧师点点头，转而笑道：“你不是说，打算出售迅鸟战禽吗？还问我，圣殿军要不要？你开价500万金索尔，圣殿军哪能买得起？喏，我给你找了一个好主顾，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要给一个便宜点的价格。” “.…..来。”他把着维克多的胳膊，走到巴塞留斯公爵面前，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巴塞留斯女皇与剑圣德拉文的血裔子嗣，乌塞因.巴塞留斯公爵……算起来，你们好像还是表亲。巴塞留斯殿下对迅鸟轻骑兵很有兴趣。” “乌塞因.巴塞留斯向您致意，尊贵的兰德尔殿下，您的高贵如同天上的太阳。”巴塞留斯公爵上前一步，郑重地行了个古老的骑士礼，并用上了铁山帝国皇族对太阳精灵的敬语。 他的容貌英俊，气质温文尔雅，留着金色的短发，额头饱满，鼻梁高挺，深邃眼眸如同蔚蓝的大海，还透着一层琥珀色光晕，显得高贵非凡。 黄金骑士魅力外显，性格、气质与外貌特征完美结合，给人留下最强烈的第一印象就凸显他们心灵意志。维克多看到的乌塞因.巴塞留斯温和谦逊、从容淡定，而这背后是海纳百川的宽广胸怀，令人一见就心生好感，与传闻中那个憋屈的铁山皇帝完全不同。 维克多优雅地还礼，微笑说道：“西尔维娅曾经对我说，巴塞留斯公爵皇者风范令人心折，是黄金骑士中的第一人。我完全赞同西尔维娅的看法。” 乌塞因哈哈一笑，不掩得意地说道：“当年，我在白水要塞，与蔷薇女王比试，竭尽全力接下她四十三枪，败于第四十四枪，我一直将此视为毕生的荣耀。” “你如果和维克多表弟比试，恐怕连十剑都接不住。” 一位身穿暗金铠甲的女骑士与罗兰携手走来，她有着与乌塞因同样的金发蓝眼，鹅蛋脸庞带着点婴儿肥，眼睛大而清澈，高挺的鼻子看起来肉肉的，嘴唇也显得饱满了些，五官单独看似乎称不上完美，却给人一种可亲可爱到了美貌无敌的既视感 不过，她的声音春水般温柔滋润，仿佛能够流进人的心底，维克多却能感觉到一丝媚意。 除了罗兰和玛格丽特，维克多见过的高阶女骑士，几乎都流露出或多或少妩媚，那是高阶女骑士对他的好感心意自然表现，普通人完全感受不到。尤其西尔维娅对他的娇媚，就算黄金骑士站在旁边都感受不到。而这位女骑士的娇媚轻柔淡雅不着痕迹，和她可爱至极的美貌形成一种独特的魅力，维克多心里甚至产生了在她的白皙饱满的脸蛋上啃一口的冲动。 ……就像小胖墩贝尔蒂娜？ 维克多心念一转，摆脱女骑士发乎自然的精神魅惑，不由得想起西尔维娅对这位殿下的评价。 奥萝克希娅，撒桑帝国的女公爵，铁山帝国的长公主，巴塞留斯家族的守护者，她不是最强的的黄金骑士，因为她一只脚已经踏入了传奇领域……她的温柔可爱，连我看了都喜欢，可惜她没有挑战我，其他人都不知道，奥萝克希娅才是巴塞留斯家族的最强者……还有，你见到奥萝克希娅，千万别给她任何错觉，否则我会很生气，很生气。 “如果是剑术比试，巴塞留斯公爵能赢维克多，如果是决斗嘛，公爵殿下连维克多一剑都接不住。”罗兰摇头晃脑地叹道：“这家伙现在强的连我这个当老师都心里发憷。” 维克多心里一乐，罗兰能察觉到奥萝克希娅对他的魅惑之意，奥古斯特家的长公主比起铁山帝国的长公主也没差多少。 乌塞因不以为忤，摇头笑道：“公主殿下过奖了，我可没有同维克多表弟比试争雄的信心。” 奥萝克希娅抿嘴一笑，鹅蛋脸上呈现两个可爱的酒窝，向维克多施骑士礼，声音柔柔地说道：“我是巴塞留斯家的奥萝克希娅，能够目睹金眼伯爵的风采，是巴塞留斯的荣幸。我还感谢兰德尔殿下向安德莉娅施以援手，甘冒风险斩杀狂暴食人魔督军。” “这是我应该做的，巴塞留斯表姐。”维克多还了一礼，颔首说道。 铁山帝国的长公主歪着脑袋，甜甜一笑，说道：“请叫我奥萝克希娅，维克多表弟。” “维克多，你看奥萝克希娅姐姐的铠甲是不是很漂亮？”罗兰挽着奥萝克希娅的胳膊，急切地想得到维克多的认同。 巴塞留斯家的铠甲铸造工艺冠绝当代，奥萝克希娅穿着一件暗金的战斗铠甲，不同于传统的秘银铠甲，它由独立的部件组合而成，肩甲、胸甲、臂铠、腰甲、裙甲、腿铠、战靴，每一个部件都美轮美奂，秘银完全融入精金，呈现高贵内敛的暗金色泽，尤其它的鱼鳞裙甲和兜帽，采用一种独特的金属抽丝编织工艺，表现出布料的特征，铠甲的厚重坚固与裙装的飘逸柔软完美相融，实用与美观集于一身。罗兰身上的秘银铠甲和它比起来，简直土得掉渣。 奥萝克希娅本身长的就可爱，又穿上了这件独具特色的女式秘银铠甲，难怪罗兰两眼放光，急吼吼地冲出队伍，一眨眼的工夫就和铁山帝国的长公主手挽手了。 为什么叫铁山帝国？ 据说，巴塞留斯家族的铠甲铸造工艺传自神选者时代，巴塞留斯的先祖曾经是某个大城邦的顶级铸造大师。 奥萝克希娅的铠甲令人惊艳，维克多却想到了其他方面。 巴塞留斯家族底蕴深厚，他们有神灵骑士的黄金血脉，乌塞因和奥萝克希娅接近传奇领域，另外四位黄金骑士奉巴塞留斯为君主，公爵领的面积比岗比斯王国还大，在册子民接近190万人，几乎是岗比斯的2倍。 铁山帝国从未消亡，巴塞留斯家族富得流油！ 所以，维克多决定在乌塞因表哥和奥萝克希娅表姐的身上狠敲一笔竹杠。他微笑着恭维道：“巴塞留斯的铠甲名不虚传，精彩绝伦。不过，铠甲虽美，却敌不过两位殿下的美貌。” “哼。”罗兰不满地瞪了维克多一眼，这不是她要的答案。她原本还指望金眼伯爵的面子能帮她向奥萝克希娅要一件相同的铠甲。 长公主转动眼睛，手伸进兜里，悄悄拔开蓝芋药剂的瓶盖，又迅速塞上，然后挽着奥萝克希娅的胳膊，挑了下眉毛，纤手掩着嘴巴，凑到的她的耳畔，细声说道：“我有好东西要送给你哦。” 奥萝克希娅眸光闪亮，抽动鼻翼，咬了下嘴唇，吃吃笑道：“……走，我们先进去，再看你的礼物。” 两位黄金女骑士手挽手，旁若无人地走进邓肯要塞。乌塞因和齐格弗里德都盯着罗兰的背影，不同的是，巴塞留斯公爵若有所思地注视罗兰的腰包，而腓特烈皇长子单纯地追逐罗兰的身影和笑声。 罗兰看都没看你一眼，你居然也不懂得生气……维克多目光转向身穿礼仪铠甲的皇长子，心里感到一阵好笑。在荣耀骑士团，倾慕罗兰的年轻骑士，包括未婚的大骑士，有一个算一个，少说也有300。现在，罗兰的倾慕者又多了一个撒桑帝国的皇长子。 感受到金眼伯爵的目光，齐格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兰德尔殿下，晨安。我是齐格弗里德.腓特烈，我代表腓特烈皇帝陛下向殿下致以真诚的问候，感谢殿下为撒桑帝国所做的一切。” 撒桑皇长子纡尊降贵，穿礼仪铠甲与黄金骑士争夺我们和罗兰的关注，心思、胸襟都可圈可点，可惜，腓特烈是穷鬼……维克多还了一礼，微笑着点点头，把注意力转移到“肥羊”公爵的身上，开口问道：“乌塞因表兄，你有意采购迅鸟战禽？” 乌塞因收敛蓝芋药剂带来的心灵悸动，颔首道：“是的。维克多表弟，你有什么条件只管提，不用客气。” 那我真的不客气了……维克多沉吟片刻，抬起头，望着乌塞因深邃的蓝色眼眸，诚恳说道：“我提供150对最好的迅鸟战禽，作价240万金索尔。” “.…..什么？！” 乌塞因还没回应，肯特牧师就不干了，在旁边嚷嚷道：“你以前和我说的是180万金索尔，没错吧？” “没错。”维克多冲着气急败坏的肯特点点头，又转向“肥羊”公爵说道：“如果表兄接受这个价格，我保证多铎、苏斯和博瑞三大王国采购50对迅鸟的费用不低于120万金索尔……撒桑帝国240万金索尔的迅鸟采购价，我是看在肯特牧师的情面上给的优惠。” 撒桑帝国的体量是普通王国的三倍，按照金眼伯爵制定的分销权规则，如果一个王国采购迅鸟的价格为120万金索尔，那撒桑帝国的采购价应该是360万金索尔。巴塞留斯家族购买150对迅鸟，即便以原价转卖给帝国中部和东部的大领主，其实只花80万金索尔，比其他王国省了足足40万。至于多铎王国40万金索尔的采购价，那是因为他们买迅鸟的时候，迅鸟轻骑兵还没有经受实战检验，雷克斯捡了个大便宜。 乌塞因果断说道：“好，就240万金索尔，150对迅鸟。不过，这么大一笔钱，我需要时间筹措，最好能分期付款。” 维克多点头表示同意，说道：“我马上就写信给西尔维娅，让她挑选150对迅鸟，命人送到巴塞留斯公爵领。款项可以三年内分批付清，但是我不要紫金币，只要金索尔或银索尔。” 两位殿下已经达成了迅鸟交易，肯特牧师无所谓巴塞留斯需要付了多少钱。反正，撒桑帝国、多铎王国和岗比斯王国发展迅鸟轻骑兵，其他王国也会跟进，诸国都有了迅鸟，教会就能对迅鸟抽十一税啦。肯特只是好奇维克多为什么拒绝紫金币支付，他是个急脾气，马上追问道： “维克多，你要那么多金币银币干什么？240万金索尔的金币银币用车子运都要上百车啊……你还要准备个城堡专门储藏这样钱。” 问的好！ 佛利德斯牧首真想夸奖大嘴巴的肯特几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维克多，不让他有回避的余地。巴塞留斯公爵和齐格弗里德皇长子也都望着维克多，一副坐等回答，但不能湖弄我们的架势。 为什么只要金币银币？这个问题切中要害，维克多是不会告诉他们： 我要拿走领主的金币和银币，让你们货币短缺，然后才能薅你们的羊毛。 政治、战争、经济密不可分，哪怕和兽人打仗也是拼经济。以人类国度目前的文明程度、经济体量和政治组织制度，比野蛮愚昧的兽人，有更多容错性和更强的造血能力，只要军事领袖的决策不出现重大失误，这场兽人全面战争，人类王国赢定了。 战争结束之后就是政治重组，经济重建，这里有太多利益空间值得维克多大展拳脚，提前布局。 维克多想出售迅鸟有几方面的原因。 首先，人马丘陵几乎不可能垄断迅鸟轻骑兵这一强力兵种，因为迅鸟和条顿公国的月熊存在本质区别，它就是普通的陆行猛禽，不会吃了凶暴生物的血肉就凶暴化。换句话说，迅鸟没有特异性的标签。各大势力偷走鸟蛋，孵化迅鸟，再丢到野外让猎人捕获，说这是野生迅鸟，属于自己的财产。这口水仗有的打，还打不赢。领主的游戏规则是，能买到的东西不要偷，买不到的才偷。以其让各家族来人马丘陵偷迅鸟蛋，维克多还不如对外出售迅鸟。 其次，伊莫森巫师正在培育第三代迅鸟，维克多出售第二代迅鸟，能够得到更多的资金发展第三代迅鸟骑兵。这就等于，维克多花别人的钱给自己迅鸟轻骑兵更新换代，其他家族有了第二代迅鸟轻骑兵，还占用了大量资源和精力，无形中，他们发展第三代迅鸟轻骑兵的愿望就小了。在地球世界，某些科技大国把这招玩的登峰造极，屡试不爽。 其三，出售迅鸟是黄金团金融战略的一部分。 货币是财富的一般等价物，可金索尔一旦脱离商品的支撑，它只是用处不大的金属。所以，王国收税和教会收税，主要收取物资税，领主交不起物资，才需要用双倍的金币补偿。但对于具体的个人而言，揣着沉甸甸的金币，心里踏实。战争结束后，领主们重建家园，雇佣青壮劳工需要付钱，组建雇佣军团需要前，安置流民佃户需要钱，抚恤、奖赏士兵更需要钱。 其实，国王的金库里没有多少货币，就拿撒桑帝国的皇族来说，腓特烈家族维持一支8万人的精锐骑兵，打造稳固的东境防线，他们每年付出去不计其数的货币。维克多很清楚养一支军队要用掉多少金币、银币和铜币，国王个个都是穷鬼，绝不会错的。 撒桑皇室镇守帝国东境，抵御兽人入侵者，一定是没钱的；圣骑士家族也没钱，他们要是有钱，何必怂恿撒桑帝国的领主发动青麦战争，还不是为了打开南方三王国的粮食市场，把青麦卖高价吗？但巴塞留斯很有钱，他们军队规模最小，又远离帝国东境，三千年的积累不容小觑。撒桑皇帝厚着脸皮找巴塞留斯借钱，给士兵发抚恤，发奖赏，给雇佣军团发军饷，那就麻烦了。 所以，维克多要把巴塞留斯和撒桑领主的钱袋掏干。当然，也包括其他王国的大领主。粗糖、铁砖、迅鸟、岩砖几轮分销权砸下去，领主们会发现金库里没有货币了，他们恐怕连金盘子、银盘子都要拿出来融掉，铸造金币和银币。 货币短缺，铸币就对了。 不需要维克多出面推动，诸国王室很快就会联合起来，向教会施压，重新缔结索尔盟约，拿到自由铸币权。 可是，这需要一个过程。 金银之所以能充当货币，还不是因为稀有吗？金币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领主开采金银矿，再铸造货币，一时半会还无法满足国内的货币缺口。这期间，人马丘陵储备的货币真的能在市场上呼风唤雨。其中的利益，不用细说。总之，维克多握着大家急需的货币，便拥有了无法挑战的主动权，竖立最权威的金融信用，比如，他发行的紫金币，可以足量及时的兑付，便能流通整个人类国度。 大家都认可人马丘陵发行的紫金币，谁还能撼动金眼伯爵一手创建的金融信用体系？ 等大领主铸造足够多金银币，从货币短缺的困境摆脱出来，也没关系。维克多会把岗比斯帝国的金币和粗糖挂钩，想要买卖粗糖，必须先兑换岗比斯金币。 粗糖是个好东西，它能够迅速补充人和牲畜的体力。比如，植食性的战马，力量很大，但摄取能量的效率太低，跑一段路就需要停下来吃半天的草，否则就会活活累死。维克多的粗糖本来是给人吃的，但领主们发现，饲料伴粗糖，喂给战马，骑兵每天的急行军从150公里，提升到了290公里。这种机动优势非常惊人，维克多都没想到粗糖变成了战略物资。诸王国的迅鸟轻骑兵也需要粗糖维持充沛的战斗体能，他们饲养的迅鸟越多，对粗糖的需求就越大。 岗比斯帝国的金币和粗糖绑定，硬的不能再硬了。 维克多最擅长打破现状，重新订立游戏规则，实现弯道超车。金融战略他已经谋划很久了，领主们原本对迅鸟的兴趣不大，维克多兜售迅鸟很吃力，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改变大家对迅鸟的看法，维克多不乘机扫一扫撒桑领主的钱袋子，简直都对不起自己。 发战争财恐怕就是这样的。 维克多的脸上露出意味莫名的笑容，叹息道：“问的好……我放弃独占迅鸟轻骑兵的权利，除了金币和银币，我还能换些什么？撒桑帝国的紫金币在岗比斯可不好兑换。” “我们进去谈东境防线的军务吧。” 佛利德斯牧首点点头，果断终止这个话题，能用金币购买迅鸟当然最好，至于金眼伯爵的更深层次的图谋，他暂时还看不出来，但这场交易终归在领主的游戏规则之内，对撒桑帝国和光辉骑士团没什么损害。 牧首突然转过头，对皇长子说道：“齐格，你带岗比斯先锋军的将士熟悉一下邓肯要塞，我们的会晤，你不用参加了。” 第623章 牧首的安排 邓肯要塞的会议室，维克多、乌塞因和肯特牧师围坐在一张圆桌面前，听取佛利德斯牧师的发言。 “前天，多铎国王，弗里德里希陛下率领45000名多铎骑兵抵达铜戟城，后续15000名步兵将在30天内进入撒桑境内；岗比斯王国的福尔特.奥古斯特伯爵率领250名迅龙骑士和2万名岗比斯骑兵已进入沃顿大草原，他们目前在大草原的圣辉城休整，将于15天后，抵达邓肯要塞。” 佛利德斯牧首看向巴塞留斯公爵，说道：“东境防线的南部要塞，里登堡由多铎王国的援军接管，他们负责镇守东境防线南段480公里的战区。东境防线中段280公里的战区由岗比斯援军镇守，他们接管邓肯要塞……乌塞因，东境防线北段400公里的战区和玛尔法要塞就交给你和奥萝克希娅了。” 乌塞因点点头，郑重说道：“巴塞留斯不负使命。我已命令撒桑骑兵做好集结北上的准备，等我把邓肯要塞的指挥权移交给岗比斯先锋军，我今晚就同奥萝克希娅一道去镇守玛尔法要塞。” 他转过头，对维克多笑道：“我和奥萝克希娅分别镇守邓肯要塞和玛尔法要塞已经有一段时间，四万名撒桑骑兵分散在1000公里长的东境防线，处处都有漏洞。岗比斯和多铎王国的援军进驻邓肯要塞和里登堡要塞，终于让我们松了一口气。” 罗兰才是岗比斯援军的统帅，应该坐在这里参加会晤，她却和奥萝克希娅没了踪影……两个人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喝药了……维克多暗自腹诽，肃然说道：“岗比斯援军必将竭尽全力。” 巴塞留斯公爵配合移交邓肯要塞的指挥权，佛利德斯牧首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在撒桑东部武装了9万民兵，即日起，他们将进驻东境防线的防御工事。你们的骑兵部队很快就能机动作战。后续，还有6万民兵可以支援，填补东境防线的空缺。” 乌塞因和维克多互相看了一眼，率先开口问道：“那么……这15万守备军如何分配？” 维克多同样关心这个问题，只是东境防线的守备军是撒桑帝国的在册子民，他作为岗比斯王国的守护者，没有合适的立场过问守备部队的事务。 佛利德斯牧师强硬地说道：“北段玛尔法要塞、中段邓肯要塞、南段里登堡要塞，各五守备军。他们填充所在战区的每一座城堡、营垒和岗哨，确保防御工事满员，并坚守不退。他们损失多少人，我就补充多少人，直到工事变为废墟，不能再用为止……这些守备军都是东境领主的在册子民，奉腓特烈皇族的名义，保卫家园。你们无权调动坚守工事的守备民兵外出作战，我为每个要塞各准备了5000名步战民兵，他们服从你们的指挥……不过，这些步战民兵，我只能为你们各补充兵员一次，不超过2500人。” 维克多对佛利德斯的这一安排比较满意，换作是他，绝不会把兰德尔家族的步兵交给其他王国的骑士指挥。 佛利德斯的目光转向乌塞因，沉声说道：“撒桑帝国560万在册子民，成年男性几乎都接受过民兵训练，东部领主的15万民兵部队打完了，补充中部领主的民兵，中部的民兵打完了，轮到帝国西部的民兵。如果巴塞留斯家族现在就征召民兵，镇守东段防线，我保证替你武装3万人，其中1万人的武器装备参照撒桑帝国的标准步兵，所需补给由撒桑皇室一力承担。” 撒桑帝国经营沃顿大草原200多年，不缺乏品质优良的皮甲、战弓和盾牌，他们缺的是用金属打造的军备。南方三大王国和苏斯、博瑞两大王国只需向撒桑帝国援助铁矛、头盔、木柄单手斧和箭矢，佛利德斯马上就能武装一大批步战民兵。而撒桑步兵的标准装备还包括一件钢环半身锁甲和一柄单手精铁剑。 乌塞因没有犹豫地说道：“既然如此，剩下的6万民兵由我们西部领主的子民担任。不过，我要求牧首阁下提供2万套步兵装备。” “.…..2万套。”佛利德斯刻板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摇头说道：“我希望殿下能同意步兵装备分批兑现……我保证，首批交付的军备不少于1万套。” 乌塞因微笑颔首道：“如您所愿，尊敬的佛利德斯大人。” 与巴塞留斯公爵初步达成默契，牧首把目光转向肯特，说道：“东境防线现在有巴塞留斯的鹰狮骑士团、多铎的铁壁骑士团和岗比斯的荣耀骑士团，6位殿下、64位大骑士、300多名正式骑士，10万机动骑兵、15万守备士兵，比全盛时期的军力尤有胜出，再加上东境防线完善的防御工事和粮食储备，就算兽人之王的大军冲过来，我们也能挡得住。神职者方面由我负责调派，肯特和华莱士统领400名角狼武士、3500名圣武士、8000名撒桑近卫骑兵，负责清剿渗透帝国东部腹地的兽人盗匪，之后，他们随时可以支援东境防线。齐格弗里德皇长子征调20万青壮雇工，负责后勤辎重，工事修葺。这些人都接受过民兵训练，拿起武器就能补充守备部队。另外，我会派牧师进驻东境防线的三大要塞，他们负责机动骑兵、守备部队、圣武士援军和后勤补给等方面的统筹协调工作。” “光辉骑士团的大团长，特斯蒂尔殿下要求东境防线的机动骑兵在今年风之季二月底之前，荡平东境开拓领兽人盘踞势力，坚壁清野。我们预计，西顿人马大军只能坚持到水之季的二月中旬，无论它们选择撤退还是进攻，我们都必须抓住战机，全歼它们，以免这40万半人马同兽人之王会师。” 佛利德斯牧首顿了顿，望着维克多的眼睛，直率地说道：“这是属于整个人类国度的全面战争。兰德尔殿下，您身为人类国度中有数的传奇强者，请务必着眼全局。我衷心希望殿下能狙杀整个东开拓领的兽人强者。” 老牧首语气强硬，没有丝毫的客套，维克多却并不见怪，笑容淡淡地说道：“牧首阁下，您对我有什么要求，敬请直言。” 佛利德斯暗暗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点头致意，说道：“开拓领靠近东境防线的第一批村寨，我们已经夺回来13个，还有8个被兽人占据，其中的2个疑似有黄金阶的兽人……防线北段的白木村盘踞着一群熊怪，首领是黄金阶的血熊长老；南段的蘑菇镇附近有一伙杂居兽人，它们的首领可能是黄金阶的凶暴豺狼人……那头狡诈残忍的怪物至少杀死了三名斥候骑士，它和它同族平时住在山林里，蘑菇镇里的兽人主要是它们的附庸奴隶。追猎一头黄金阶的凶暴豺狼人非常耗时间，我建议殿下先猎杀北边的熊怪长老，最后再处理蘑菇镇的豺狼人。” 维克多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悠然问道：“蘑菇镇是不是盛产蘑菇？那里的蘑菇味道怎么样？” 老牧首怔了怔，无奈解释道：“蘑菇镇不产蘑菇，当初选址的时候，开拓者发现了一个蓝毒菇的蘑菇环，所以才取名蘑菇镇。” 维克多咂了砸嘴，摇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听从牧首阁下的安排，先北上灰木村诛杀熊怪长老，再南下蘑菇镇，解决豺狼人首领，沿途遇到的兽人部落，我都会出手击杀它们的首领。不过，我有言在先，我只消灭兽人首领，其余兽人由所在防区的机动骑兵负责清剿。” 兰德尔殿下喜欢美味的蘑菇？ 两位传奇牧师和巴塞留斯公爵心里都产生这样的念头，公爵眼中的琥珀光泽亮了一下，他回想起罗兰公主悄悄拔开药剂瓶时，流出的那股诱人气味，笑道：“多谢维克多表弟施以援手，等表弟斩下熊怪长老的首级，我为你准备撒桑西部特产的银纹菌，那可是一等一的美味蘑菇。” 维克多愕然，左右看看，“我有说过，我喜欢吃蘑菇吗？” 邓肯哈哈一笑，点头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以前可没看出来……我以为你喜欢吃肉呢。” 佛利德斯轻咳一声，纠正偏离话题，说道：“兰德尔殿下，我给你安排两位四级战斗牧师， 2名裁决武士，10名四级圣武士。卡洛蒙牧师担任领队，他不仅是四级战斗牧师，还是出身于雷尔加雷尔家族的资深骑士，能够在战斗中支援殿下。他带着东境开拓领的简易地图，上面标注了斥候探明的兽人盘踞势力。卡洛蒙会协助并引导殿下，击杀盘踞兽人的首领。当然，决定权在于殿下，他们服从殿下的安排，绝不会带来麻烦。” 四级牧师每天可以施展两次复原术，断掉的手指头都能接起来，配合再生药剂，甚至可以做到断肢再生。有四级牧师同行，维克多安心许多，手指在胸口虚画圣徽，诵道：“赞美至高主。” 佛利德斯微微点了下头，环顾左右，表情严肃地说道：“重要的是团结，机动骑兵更需要守望互助……如果两位殿下没有别的问题，那今天的会晤就到此为止。” 维克多和乌塞因都没有意见，两位牧师起身告辞。临出门前，佛利德斯牧首突然回头，对公爵说道：“哦，对了，我已签发教令，要求撒桑南部教区与人马丘陵的雇佣军团配合，组织当地的流民，通过多铎王国在幽魂森林外围的开拓点，向南方王国迁徙避难。我现在告知殿下……以大局为重。” 教会组织难民迁徙，领主无权置喙，但岗比斯王国派人去巴塞留斯的地盘迁移民众就要另当别论了。 佛利德斯牧首临走的时候才告知乌塞因，还要他以大局为重，维克多当然不能示弱解释，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巴塞留斯公爵眼眸中的琥珀色亮了一下，旋即平复，淡淡说道：“我知道了。” 第624章 变局 会晤结束后，佛利德斯未做停留，与肯特牧师一道离开要塞，撒桑帝国有许多繁杂的事务等着他回去处理。 巴塞留斯公爵则领着维克多巡视邓肯要塞，为他详细介绍这座要塞的防御工事、运转机制和建造历史，又顺便聊了剑圣德拉文的一些奇闻轶事。 其实，维克多并非剑圣德拉文的直系后代，他的血缘往上追溯到德拉文的时代，先祖是剑圣的远房堂兄，隔了4代的那种。德拉文的血脉子嗣目前只余三支，特斯蒂尔圣骑士家族、巴塞留斯公爵和奥萝克希娅的女公爵。剑圣同另外4位黄金骑士伴侣生育的后代已经分别融入了这三支血脉。 实际上，维克多的家族谱系同狂风骑士安德莉娅.温布尔顿女伯爵更近一些，至少他们都是温布尔顿。不过，维克多和乌塞因有共同的祖先是没有错的，双方言谈甚欢，维克多找了个机会，询问剑圣德拉文的失踪之谜。 乌塞因非常肯定的声称，所谓巴塞留斯女皇陨灭前谋杀丈夫德拉文是无耻的谣言。薇罗蒂卡女皇陨落一年之后，德拉文才留下一封书信，独自前往无尽森林，寻找他的精灵同族。 这封书信的原件至今都保存在巴塞留斯的宝库中，特斯蒂尔家族藏有它的最初拓本。乌塞因表示，如果维克多造访巴塞留斯公爵领，他和守护者奥萝克希娅会共同取出剑圣的亲笔书写的辞别信，任由他观阅。 巴塞留斯公爵的说法与维克多的推断基本吻合。他自身的心灵血脉秘法已经进入灵魂领域，几乎可以确定，骑士血脉遗传自灵魂，或者说，来自造物主的本源意志——元素海。当然，现实世界的所有生命都由元素海演化，也包括精灵族。由此可见，精灵王族不会无缘无故的同古代骑士联姻，除了政治、爱情的因素，她们多半是想利用高阶骑士与世界本源的亲和特性，孕育出太阳精灵。 太阳精灵的生命层次极高，与神灵骑士相当，同样是接近世界本源的高等生命。不同的是，神灵骑士和黄金骑士感受元素海的召唤，太阳精灵则受精灵族泛意识神灵的召唤。剑圣德拉文完全转化为太阳精灵的形态，藏在他灵魂血脉深处的意志促使他回归精灵族。神灵骑士薇罗蒂卡压制了这股意志。当铁山女皇陨落，德拉文便毅然决然地踏入无尽之森。他追寻精灵族的愿望就像鱼儿洄游，与后天的教育无关，纯属生命的本能。 德拉文最终的结局，维克多不得而知，他只庆幸自己选择了一条意志自由的道路。 到了中午，也不知道罗兰和奥萝克希娅从要塞哪个隐蔽角落里钻了出来，乌塞因同家族守护者碰了面，对维克多的态度更显亲热，他主动说道： “维克多表弟，撒桑帝国东部和中部的自由民有一大半都涌到西部领地避难。教会粗略的统计是500万难民，加上西部的自由民人口，滞留在西部领地的流民总人数超过800万。虽然教会竭力救济，西部领主的治政体系也已经不堪重负。岗比斯王国愿意接纳部分难民南迁避险，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乌塞因面色红润，眼眸中的琥珀光晕尽数褪去，少了一丝高高在上的漠然，整个人的气质和表情都变得更加生动，贴近资深骑士的状态。 这是喝了蓝芋药剂？难怪古代炼金师把蓝芋列为超一类的珍贵物资……维克多暗暗感叹蓝芋的神奇效力，神情淡然地说道：“岗比斯王国的领地面积还没有撒桑西部大，我们能够接纳的难民数量也有限，只是为流民开辟一条避难通道，有助于稳定人心。” “说得对。” 乌塞因点头笑道：“自由民挤在西部，惶恐不安，生怕东境防线失守，自己和家人沦为兽人和怪物的口粮。难民营地流言四起，每天都有人逃往铜戟城，企图通过沃顿大草原的商道，进入南方国度避难。西部领主尽量从难民营地招募佃户，希望能安抚他们，可惜，流民的数量实在太多，他们流传当佃户就要被送到前线同兽人作战，因此愿意接受安置的人也只占极少数。难民之间的流血冲突不断，当地领主甚至要派人镇压营地骚乱。人马丘陵的雇佣军团出面，打通幽魂森林开拓点连接帝国西部的难民通道，能够安抚人心，领主的压力也小了很多。” 他话锋一转，又说：“不过，我虽然是帝国西部之主，我下面还有四大侯爵领主，以及附庸领主的附庸。我可没有权力向附庸的附庸直接下达命令，何况还是迁徙不属于我们的流民……不如这样，我命令我的管家，配合表弟的雇佣军团和驻守神父，从公爵领主城的几个大型难民营地挑选迁徙者，就让西部的其他领主往我的主城迁徙难民。” 逃生通道不是一条道路那么简单，还包括组织制度、后勤供应、安全保障和安置措施。但这些事情无需两位殿下亲自过问，交给下面的人办就行了。 黄金骑士喝下蓝芋药剂的表现症状：兴奋、愉悦、话多、活力充沛、心态仿佛回到了从前。 默默记下蓝芋药剂的作用，维克多开口说道：“关于组织难民南迁的事务，由我的妻子，索菲娅.温布尔顿侯爵全权处理。” 乌塞因怔了下，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哈哈一笑，“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我们说定什么了？ 维克多很想翻白眼。 到了傍晚，乌塞因和奥萝克希娅带着鹰狮骑士离开邓肯要塞，朝北方的玛尔法要塞进发。至此，东境防线中部战区的核心要塞正式易主。 维克多站在邓肯要塞最高的瞭望塔上，目送巴塞留斯家族的两位殿下，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上。他这才转过头，眺望邓肯要塞的全貌。 邓肯要塞建于600年前，历时22年竣工（34个地球年）。数百年来，撒桑民众修葺不断，坚固的灰岩城墙经受战争与岁月的双重考验，雄伟的要塞依然矗立于大地之上，河流之畔，至今都在发挥着中流砥柱般的作用。 这座灰岩要塞高达65米，城墙高38米，26尺宽的墙顶能让两辆马车并行，城墙的两端各有一座辅堡，设44架投石机发射台和114具滑轨弩炮。墙外是30米宽的护城河，需要河中间的城楼搭设吊桥，外面的人员才能进入城门。 维克多目测墙内圈地面积为15.6平方公里，有引水渠和人工湖，有麦田、菜地、药田，以及粮仓、磨坊和兽栏马厩，这套完整的农业生产设施能够供应5000人日常所需的粮食。但要塞内，最大面积的建筑群是物料仓库和货物堆场，它们连在一起足有6平方公里大小，几乎占邓肯要塞一半的面积。 除了农田和仓储，要塞内还有上百座铁匠铺、皮革工坊和药剂室，以及三座教堂、大量营房，甚至还有一些商铺、酒馆和旅舍。 邓肯要塞常驻12000名守军、8000机动骑兵和3000名工匠，他们的家属亲眷也都住在这里。战争期间，守军的妇孺家眷全部撤离，要塞可一次容纳6万名步兵和4万名骑兵，而货场的物料储备足够10万大军坚守14个月。 平时为镇，战时为堡。农业生产体系、手工军备体系、神术医疗体系、防御和进攻体系尽皆完备，维克多不相信有谁能攻破邓肯要塞。即便如他这样的传奇强者，可以轻松翻越城墙，大肆杀戮守备士兵。但人力有穷，他的精力和体力总是在高强度的战斗中不断消耗，一旦陷入刀枪丛林，飞蝗箭雨，只怕要当场战死，想脱身都难。而邓肯要塞的精铁闸门连接两个巨型绞盘，需要上百名强壮的士兵同时转动，闸门才能打开。黄金阶的强者独自转动绞盘就要面对军用重弩和大型弩炮的攒射，如果守城的士兵提前把闸门的铁锁卸掉，那转动绞盘也没用。黄金强者总不能徒手把精铁闸门拎起来吧？传奇阶的食人魔领主都没这么大的力量。 闸门打不开，超凡者冒着陨落的危险，突袭要塞变得毫无意义。 邓肯要塞牢不可破，坚不可摧，称得上是东境防线最安全的避难所。 如果从高空鸟瞰，你会发现邓肯要塞外围四周各有一座卫戍城堡，距离要塞60公里，士兵徒步行军4小时可至，骑兵只需2个小时，如果是不顾及战斗体能的急行军，支援时间还可以缩短一半。 卫戍城堡与要塞之间分布着十二座岗哨营地，它们用灰岩建造围墙，内设三座高楼箭塔，互为犄角，充当警戒和传令的节点。而卫戍城堡之外，还有可容纳1500骑兵、1000步兵的大型营垒，营垒之外又有城堡和岗哨，如此层层叠叠向外延伸。 不同类型的工事、物资仓储、岗哨道路、守备步兵和机动骑兵构成严密的防御体系，邓肯要塞是整个防御体系的心脏和大脑，每一次收缩，军队和物资如同血液往各个防御节点输送，每一次膨胀，士兵和物资又朝要塞集中。任何一侧的防御节点受到攻击，她就调动闲置的机动骑兵和物资朝受袭的地方输血。 这是一条有生命的防线，她的生命与撒桑帝国，与人类国度相连。 半人马怪异的体型决定它们不具备攻城的能力，别说邓肯要塞，就是标准城堡，巨型营垒，它们也没办法攻破。事实上，几乎所有的兽人都攻不破人类王国构筑的防御工事，数千年来，只有地精王和食人魔伏尔甘摧毁过人类的城堡。 东境防线的守备士兵据城而守，敌人势大就躲进工事，敌人势小就出去作战。他们其实相对比较安全，不会出现重大伤亡。佛利德斯提出，武装3万巴塞留斯家族民兵，1万步兵，乌塞因非但满口答应，还主动要求把民兵数量增加到4万，步兵增加到2万。 牧首这么做，根本就是在用诸王国支援的军备，帮助巴塞留斯家族扩充军队规模。 既然，守备士兵承担的作战风险有限，那佛利德斯为什么选择武装巴塞留斯家族的士兵，而不是武装帝国东部，或中部领主的民兵？ 邓肯要塞和东境防线恰恰折射出光辉骑士团针对整个人类国度的政治布局。 特斯蒂尔和佛利德斯组织数十万流民佃户，开拓与帝国东部接壤的北部荒野，他们的决策并没有出现重大失误，只是谁也没料到，彼此已经打的头破血流的西顿半人马会突然联合起来，千里急袭撒桑帝国的东开拓领。 无论如何，撒桑数十万佃户死伤惨重是个事实，特斯蒂尔难辞其咎。按照教规，必须有人为信徒的死难负责，特斯蒂尔第一圣骑士家族的位置已经摇摇欲坠了。特斯蒂尔从王座上掉下来没关系，就怕光辉骑士团也失去了主导教会的权力。但是，这场兽人战争并未结束，如果特斯蒂尔领导人类大军彻底歼灭了兽人入侵者又会怎样？ 光辉骑士团声势大涨，那些丧命的佃户将被列为因抗击兽人而英勇牺牲的雇佣军战士。只要人类国度拿下西顿半人马的领地，收复300多万平方公里的故土，没有人会追究特斯蒂尔的失职，也没有人会在意牺牲者的真实身份。 所以，佛利德斯点燃红烟烽火又两层用意，尚未可知的兽人之王是一方面的因素，另一方面，人类国度大军云集，东开拓领战区28万骑兵，15万步兵，巨石要塞战区也有苏斯、博瑞和纳维尔的骑兵，共22万人。如此庞大的人类军队跑到北部荒野可不是来看戏的，无论有没有兽人之王，人类国度的这次战争动员都以全歼兽人入侵者为目的，顺手夺回曾经的故土——铁山帝国的领地。 事实上，特斯蒂尔、佛利德斯和腓特烈利用这次危机，集合人类国度全部的力量来帮助撒桑帝国开拓北部荒野，这其中也包括巴塞留斯和雷克斯两大家族。 纳维尔的雷克斯国王不用说了，撒桑帝国和光辉骑士团拿下西顿汗国，新领地与巨石要塞相连，纳维尔人自然要顺手圈一大片红土地。而巴塞留斯与腓特烈的关系相当微妙，这要从撒桑帝国的政治生态说起。 以腓特烈家族为代表的圣骑士世俗领主镇守撒桑帝国的东境，行使皇族保护子民的义务，拥有皇族的权力和名分，撒桑帝国的领主当然要向腓特烈家族靠拢。不过，腓特烈的白银血脉还不足以支撑起个帝国的骑士阶层。巴塞留斯家族占据帝国西部的后方腹地，可他们拥有黄金血脉，又吸引撒桑领主向铁山女王与剑圣德拉文的后代暗暗臣服。 腓特烈联合光辉骑士团守土御敌，握有皇族的大义名分；巴塞留斯扩散血脉，维系撒桑帝国的骑士贵族阶层。双方的关系错综复杂，表面相互对抗，实际又共生共存。 撒桑皇族同光辉骑士团一体两面，他们与巴塞留斯的关系正是世俗领主同圣骑士家族的缩影。包括维克多在内的大领主需要光辉骑士团的力量，对抗兽人势力，但又忌惮他们干涉世俗王国的内政外交。巴塞留斯同光辉骑士团在军事上合作，在政治上内耗。铁山皇族拖住光辉骑士团，所有王国都松了口气，并给予政治声援。白塔阵营由此而生，塔莫尔和克莱门特两大牧师派系也是依靠世俗领主的支持，在教廷站稳了脚跟。 谁斗不能忽视，近几百年来，铁山帝国的骑士阶层依托撒桑帝国，已经恢复了元气。两大皇室的矛盾不往外部转移，就在内部爆发。乌塞因.巴塞留斯谦和低调，他的附庸可都不答应。再者说，他如果真的低调，为什么明知西尔维娅是神灵骑士，还要挑战她？ 这场战争成为两大皇族化解矛盾的契机，而乌塞因谦和低调的作风又为双方握手言和，提供了台阶。佛利德斯投桃报李，用诸王国和教会援助的军备，武装巴塞留斯家族的军队是再明显不过的政治信号了——西顿半人马300万平方公里的领地有一半属于你们巴塞留斯，我们要共同推行北拓战略。 巴塞留斯的崛起已不可阻挡，铁山帝国的复兴指日可待，人类国度的政治格局因此而改写。 有鉴于此，光辉骑士团和教廷枢机院不希望看到铁山帝国与南方的岗比斯王国互通声息，关系亲近。 教会的力量向北拓战略倾斜已成定局，他们和北拓领主居然还利益南拓领主的力量打开局面，维克多心里像吃了个苍蝇一样的难受。要知道，为了这场战争，人马丘陵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兵器铠甲足足少了三分之一。 不过，站在岗比斯王国的立场上，他不得不全力以赴。联军大获全胜，攻占西顿半人马的领地，等于佃户制的胜利。如果人类联军退守东境防线，则是佃户制的失败。 道理很简单，北拓领主瓜分300万平方公里的红土地，不推行佃户制，他们怎么建设如此广袤的新领地？ 东境防线固若金汤，兽王的大军冲过来也会撞的头破血流。撒桑帝国不会沦陷，可是，东开拓领的死难者就要重新摆到桌面上谈一谈了。 岗比斯王国的体量太小，连撒桑帝国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没有佃户制，所谓渡河南拓，建立南方大帝国的理想只是一场美梦。 维克多手扶着被太阳烤热的灰岩墙垛，心里在思考，全新的政治格局会给人类国度带来那些变化。这时，要塞的下方，罗兰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眸，长公主穿着与奥萝克希娅同款同色的女式铠甲，从铠甲的细节上看，它本就是奥萝克希娅身上的那一件。 奥萝克希娅和罗兰的身材差不多，但是，能把别人的秘银铠甲从别人的身上扒下来，堂而皇之地穿在自己的身上招摇过市，恐怕只有罗兰能干得出来。 还别说，罗兰一身华丽的铠甲，英气勃勃，如同一位女武神。齐格弗里德与她同行，就像一个跟班。尽管撒桑帝国的皇长子已经换下了礼仪铠甲，穿上骑士战装…… 嗯，还是像罗兰的跟班。 如同教会高层忌惮铁山帝国与岗比斯王国相互联合带来的世俗影响力，岗比斯和铁山皇室同样无法容忍光辉骑士团对世俗政治的操控。 六大圣骑士家族曾经谋害兰特帝国的皇帝；他们身为神职者，却暗中与东部联盟的巫师组织不清不楚；他们在没有确定兽人之王的情况下，点燃红烟烽火，利用诸王国的骑士和封臣士兵，为他们打击北部荒野的兽人。 无论光辉骑士团有多少正当的理由，他们不择手段，玩弄规则的行事风格令人侧目。这样的对手，谁都会感到头疼畏惧。 南北帝国必须联起手来才能压制光辉骑士团咄咄逼人的气焰。可惜，岗比斯还不是南方大帝国，现在也没到摊牌的时候。 佛利德斯想制造矛盾，分化白塔阵营两大政治集团。巴塞留斯要跟紧撒桑帝国北拓战略的步调，岗比斯也得蜷缩身体，以免沦为教会打击的靶子。不过，乌塞因和奥萝克希娅都抵挡不住蓝芋药剂的诱惑。 蓝芋药剂有上百种不同层次的味道，这些味道相互融合又演化无数新滋味。维克多喝过一口，难受了整整17天，稍不留神，那些奇奇怪怪的味道冷不丁就了冒出来。他认为蓝芋药剂表现的效果是味觉，其实直接作用于人的心灵，对于黄金骑士有很强的吸引力，让他们重新感受现实世界的味觉法则，唤醒并强化灵魂中的人性部分。 西尔维娅和索菲娅定期服用蓝芋药剂，能够活到自身的极限寿命，还可以解封更多的力量。这就意味着，蓝芋药剂能够帮助奥萝克希娅和乌塞因冲击传奇领域，而不必担心灵魂被元素海同化。 奥萝克希娅和乌塞因任何一人晋升传奇骑士，便极大增强巴塞留斯家族的政治影响力，从而加速撒桑帝国的分裂。北方帝国变为以腓特烈为首的撒桑帝国和以巴塞留斯为皇族的铁山帝国，并牵扯光辉骑士团的精力。之后，巴塞留斯肯定要渗透撒桑帝国的贵族阶层，同光辉骑士团争夺对撒桑的控制权，撒桑帝国沦为双方的角力场和缓冲区。 圣骑士家族与铁山皇族勾心斗角，岗比斯便能抬头吃瓜，埋头发展。 秘银铠甲对高阶骑士有特殊意义，罗兰用蓝芋药剂换取奥萝克希娅的铠甲。撒桑皇长子还傻乎乎地跟在她的身后献殷勤，夸赞这套铠甲有多适合罗兰。 蓝芋药剂是属于黄金骑士的秘密，传奇牧师和撒桑皇长子再也想不到，两位长公主刚见面就在他们的眼鼻子底下达成了隐秘盟约，奥萝克希娅的铠甲是盟约的见证物。 两个人脚步声传入维克多的耳朵，亲卫队的炼金民兵带着一位佣兵打扮的精壮男子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大人，遵照您的吩咐，我把水银的人带来见您。” 精壮男子上前一步，恭声说道：“大人，日安。灵猴民兵亨特回应大人的召唤。” 维克多转过身，微笑问道：“亨特，我们有7年没见面了……水银在撒桑帝国的首领在那？发展了多少人手？” 亨特是维克多制造的第三批灵猴民兵中的一员，今年10岁。他跟随老密探巴罗尔创建水银，后来又被巴罗尔分配给他的养女米娅，保护她在撒桑帝国发展水银组织。 老密探的收养的子女全部回归兰德尔领，接受身体重塑，练习心灵血脉秘法，米娅也在其中。她在撒桑帝国的工作暂时交给兰德尔家族的小密探接管，当然，那些孩子如今已经成年，能够独当一面。 水银发展至今，规模扩大了百倍不止，渗透诸王国的底层，人员结构复杂，流动性也很强。维克多一年前看到的撒桑水银呈交的报告，他们控制了29个黑帮，有17支小佣兵团。至于，撒桑帝国的水银组织现在的情况，维克多也不清楚。但是，水银最强的武力是他制造的炼金民兵，炼金人类充当水银的武力骨干，水银就别想脱离维克多的掌控。 撒桑皇室发布战争令，邓肯要塞的平民全部撤离，而大大小小的自由民佣兵团和游侠则涌向东境防线的要塞。邓肯要塞的牧师在酒馆向佣兵和游侠张贴任务，维克多派灵猴民兵去酒馆转了一圈，果然找到了炼金人类亨特。 “大人，水银首领去了帝国西部的露水镇……水银目前在撒桑帝国发展了多少人手？我不知道。”亨特摇了摇头，主动问道：“您要我联系首领，让他来见您吗？” 维克多摇头道：“不用联系他，我很快就要离开邓肯要塞……你去见他，传达我的命令，水银的密探全部转移到帝国西部的大小城镇，混进当地的难民营地，留心记录异常情况。” 亨特想了想，问道：“大人，异常情况是指那些？” 佛利德斯牧首临走前撂下一句，岗比斯要派人去巴塞留斯的地盘迁徙人口。乌塞因听了之后，居然运转斗气控制情绪起伏。 他的反应过激了。 这场战争有个奇怪的现象，投入和收益不成比例。谁出的机动骑兵越多，谁的伤亡越惨重，却未必能得到的相对称利益。多铎王国出45000骑兵和15000步兵，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他们只是保住了幽魂森林开拓点，如果撒桑帝国成功占据西顿汗国的土地，多铎人说不定能拿下沃顿大草原的控制权；苏斯王国和博瑞王国最惨，他们几乎什么都捞不到，了不起就是多分点兽人“特产”。 撒桑东部领主的骑兵规模最大，足足12万，但谁也不知道会有多少骑兵战死沙场，这些骑兵可都是东部领主辛苦攒下的家底。巴塞留斯和他的四位侯爵只有2万不到的骑兵，全部打光了，也不会伤筋动骨。他们却能分到一块大蛋糕。 巴塞留斯获得最大的利益，岗比斯又出骑兵又出物资，向撒桑帝国要几十万青壮流民和一些粮食，他至于要变色吗？ 撒桑帝国的流民人口接近1300万，乌塞因情绪波动的原因恐怕并非舍不得几十万流民。而是因为维克多的手下要进入撒桑西部组织流民迁徙。 如果他不是演戏给牧首看，那他心里一定有鬼！ 巴塞留斯到底在干什么，维克多无从猜测，他相信这与流民有关。 既然牵涉到流民的问题，维克多必须派水银去查一查。 “异常情况……是指非同寻常的情况，我要是知道异常情况具体指什么，那我要水银还干什么？” 他神情淡淡地说道：“把我的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带给水银的首领。” 第625章 守秘人的计划 阴影议会，梦境殿堂。 完整的黄釉岩地面光可鉴人，布满了神秘对称的花纹，顺着近百米高的青铜巨柱，一直延伸到殿堂的穹顶。十二座巨大的持剑天使雕像分布在殿堂的四周，它们通体漆黑，仿佛披上了一层阴影，唯有眼睛流淌着白金色光辉。任何人走在雕像之下，都能感受到天使的注视，祂们似乎随时都会苏醒，净化一切亵渎者。 空旷、悠远、神秘、宏大，烘托庄严肃穆的神圣，这绝非人力可以建造的殿堂，它由阴影牧师的梦境构筑，藏着无数的秘密、知识和超凡的力量。 阴影主教查理每次进入梦境殿堂都怀抱着不同的心情，震惊、喜悦、虔诚、自豪、失落、坚强、期望、最后变成平静的归属。 梦境殿堂的神秘花纹印刻在查理的灵魂深处，他跟随老师学习精神冥想法，其中的一部分就是记忆相同花纹的一部分，分毫都不差，便会与老师形成精神共鸣，练习二级冥想法则记忆花纹的另一部分，直到把冥想法推到6级，他在睡梦中进入了梦境殿堂。 如今，查理认识到，阴影牧师的精神冥想法其实也是梦境殿堂的法术，在记忆花纹的过程中，巫师的精神力量在构建一套魔力回路，梦境殿堂中的一切存在都是抽象花纹的具现。阴影牧师只要把精神冥想法练到六级，就能在睡梦中进入殿堂，与其他6级法师会面。 可惜，查理的老师没能把精神冥想法练到6级，也不知道梦境殿堂的秘密。 查理在空旷的大厅中禹禹独行，穿过天使雕像拱卫的走廊，身后浮现出一张古朴的王座，当他坐下时，地面升起石柱，将王座连同阴影主教托到百米高的穹顶。 在梦境殿堂，阴影牧师不是无所不能的存在，这里的一切都有相应的规则，改变规则意味着不能与其他6级阴影牧师建立精神共鸣，那他将完全脱离梦境殿堂。 查理的对面是一根相同的石柱，王座上坐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小男孩，他身披宛如黑夜编制的长袍，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 “阴影主教大人，守秘人向您致意。”黑袍男孩隔着无法逾越的空间，向查理颔首致意。 查理有多重身份，对应不同组织和不同的角色。 他是宗教裁判所的阴影主教，负责教导特里戈瓦尔家族从艾尔教国送来的小巫师，把他们培养成阴影牧师；他是特里戈瓦尔家族组建的阴影议会议长，拥有巡天者的称号，附身大猫头鹰傀儡，飞遍人类国度的每个角落，搜索野生的小巫师，将他们引入阴影议会，接受特里戈瓦尔的监控。 直到查理进入梦境殿堂，见到守秘人，才了解到裁判所控制的阴影议会之外还有阴影议会——属于阴影牧师自己的阴影议会。 他从此又多了一个角色，阴影议会的副议长，代号“信使”。而阴影议会的议长就是梦境殿堂的守秘人。 在所有称呼中，查理最喜欢阴影主教的称谓。作为艾尔教国的子民，神职者的后代，他对光辉之主的虔诚信仰深入骨髓，而这份坚不可摧的信念正是阴影牧师对抗魔鬼呓语的铠甲，他们才能在聆听耳语中汲取知识和力量，且不迷失自身。 查理信任守秘人议长，自从踏入梦境殿堂，守秘人不仅告诉他阴影议会的真相，还遵照守秘人的传统，向他传授了大量的法术奥秘和法术模型，这些宝贵的法术知识是历代阴影牧师的遗产，经过殿堂守秘人的整理汇总，几乎快形成一个完善法术体系。不过，阴影牧师们将这些法术称为阴影神术。 身为6级阴影牧师，查理一听就知道，殿堂守秘人叙述的阴影神术体系没有陷阱和隐瞒。他相信守秘人抱着与阴影牧师相同的信念——行走在阳光下，侍奉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 阴影神术是历代阴影牧师的智慧结晶，恰恰体现了阴影牧师的理想。 查理猜测，守秘人可能是开创梦境殿堂冥想法的那位阴影牧师的继承人，可他无法想象，守秘人一脉是如何瞒过裁判所的耳目，挑选小巫师继承人，又是如何让每一代守秘人都达到6级阴影牧师的层次？但他不会向守秘人追问疑惑，因为只要守秘人一脉传承不绝，阴影牧师终有一天会实现共同的理想，在此之前，阴影牧师必须掩藏守秘人的存在。 “阴影牧师查理向您致意，尊敬的殿堂守秘人。”查理向男孩外形的守秘人抚胸施礼。 温润的叹息声在空旷的殿堂内流动，守秘人淡然笑道：“这么多年，梦境殿堂只升起两张王座，不知道将来，我们能否看到新同伴。” 因为练习傀儡术和真视术的关系，查理四肢萎缩，身体瘫痪，常年住在裁判所的提供的高塔内，专心研究神学和阴影神术，早已习惯了与世隔绝的孤独生活。尽管梦境殿堂这几十年都没有出现新的阴影牧师，他也没觉得寂寞冷清。和守秘人在梦境殿堂交流经验，讨论阴影神术，令他有一种超越时空，同历代高阶阴影牧师对话的感觉。 这就是传承。即便查理时日无多，只要守秘人在梦境殿堂，总会有后来者继承他的研究成果，并推陈出新，就像他自己做的一样。 “阴影牧师比伯已经把精神冥想法推到了第五级，他有机会进入梦境殿堂，或许我等不到他，或许你能见到他。” 查理的嘴角勾勒出欣慰的笑容，不等守秘人回应，眼神热切地说道：“我把第六代阴影主教提出的枯萎术模型和弱视术模型进行了改良，你帮我看看。” 守秘人面前的虚空浮现出两个繁琐复杂的紫色花纹，他仔细观看许久，记忆了魔力回路，喃喃说道：“真的成功了……阴影武士的神术体系总算摸到了中阶。” 枯萎术：施法者用武器，或徒手打击敌人，对目标造成灵魂和身体的双重伤害，出现思维迟钝、精神疲惫和局部生命流逝的效果，每次接触，伤害效果持续5秒，可以叠加，但枯萎术叠加到一定程度，目标的灵魂和身体受到无可逆转的伤害，呈现衰老枯萎的特征。 弱视术：敌视施法者的目标有一定几率忽视施法者的动作和存在，使施法者在敌人的视线中忽隐忽现。 这两种法术依赖魔力回路，是为近战巫师准备的。梦境殿堂的阴影牧师想效仿教会的圣武士，把天赋弱小的巫师培养成近战的阴影武士。影战士的培养方法其实就是阴影武士的入门基础，然后再练习配套的法术，成为强大的超凡近战者。阴影牧师能够兼容阴影武士的近战法术，不过，他的精力首先要能记忆更多的法术模型并由充沛的魔力施展法术。大多数巫师都做不到这种程度，阴影牧师更倾向于走专精路线。 梦境殿堂的阴影牧师代代传承，耗费数百年的时间，完善了阴影牧师1到6级的法术体系，而阴影武士的法术体系一直卡在了初阶。查理成功构建三级枯萎术和四级弱视术的魔力回路，阴影武士的法术体系终于突破到了中阶。 守秘人具现一本厚重古朴的书册，将虚空中的繁复神秘的紫光花纹收录进书页，郑重说道：“这两项法术不能交给特里戈瓦尔，由守秘人保管。” “当然，这是梦境殿堂守秘人和阴影牧师好几代人的努力，并非我个人的成果。” 查理点点头，再次打量男孩外形的守秘人，笑道：“你这么快就记忆了枯萎术和忽视术的魔力回路，你的天赋真令人吃惊。” “我和你一样，长时间研究过这两个阴影神术的基础模型。” 虚空中漂浮的厚重书册飞快消失，守秘人转移话题，说道：“我们来讨论阴影议会的事情…..巴塞留斯那边怎么说？” “议长大人，巴塞留斯出了一点状况，我正要和您讨论。” 查理转换角色，颔首说道：“巴塞留斯的两位殿下要求阴影牧师替他们制造一个影战士……我已经答应了。另外，巴塞留斯又传消息过来说，岗比斯王国的利德尔准备派人去撒桑帝国西部迁徙难民，巴塞留斯希望我们能筛选其中的小巫师。” 阴影议长思索片刻，意味深长地笑道：“巴塞留斯太贪心……他们明知道，金眼伯爵和蔷薇女王也是我们极力争取的对象，难民中的小巫师留在撒桑西部，还是迁往人马丘陵都没有差别……人类国度的巫师必须由阴影牧师领导！巴塞留斯让我们去筛选迁徙难民中的小巫师，哼，他是不准备把小巫师都交出来。” 阴影议长顿了顿，幼嫩手指敲打王座的扶手三下，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们同样需要铁山帝国的支持，现在并非同巴塞留斯摊牌的时机…..你糊弄他一下，帮他随便挑两个小巫师……关键是，我们要同金眼伯爵取得联系。” 查理露出苦涩的笑容，摇头说道：“我现在人在纳维尔王国的巨石要塞，特里戈瓦尔裁判长要求我以巡天者的身份，去北部荒野搜索兽人之王的踪迹……我脱不开身，没办法帮巴塞留斯挑选小巫师，也不能去撒桑帝国的东境防线，找金眼伯爵。而且，阴影牧师也都在巨石要塞。” 阴影议长露出严肃的神色，说道：“兽人之王的大军是人类国度最大威胁，帮助教会找到它，消灭它也是阴影牧师的责任……既然阴影牧师动不了，那我们只能让议员去撒桑帝国。” 查理皱起眉毛，犹豫说道：“议员并非阴影牧师，他们贪恋财富、权力和骑士的血脉……我担心他们会坏事。” 议长笑着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会安排好一切，放心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离开殿堂了。”查理起身行礼，渐渐黯淡，直至消失。 阴影议长独自坐在王座上，摇头自语：“这么快就走了……查理保留魔力，看来特里戈瓦尔催得很紧。” 巨大石柱无声下降，阴影议长脚踩殿堂的地面，已变成了一个面目模糊，气质威严的成年男子。 “我的阴影骑士，你都听到了吗？” 随着宏大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中回响，12座持剑天使像身上的阴影水波般向下流动，露出白金色泽，它们的眼睛却变成了漆黑。如同有生命的阴影汇聚在一地面，浮现一位由阴影组成的铠甲骑士，他的眼睛却闪耀着白金光辉。 “光辉带来阴影。” 骑士在胸口虚画倒悬的圣徽，向议长诵道：“阴影骑士见过主人。” 阴影议长不悦地指正道：“你的圣徽画反了。” “至高的光辉之主就是强大的阴影之王，祂们一体两面，如同救赎与惩戒。”骑士的言语和他恭敬的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 阴影议长一时语塞，有些恼怒地说道：“阴影牧师还未能获得教会的承认，新神学说辞，你记住就行，不用在我面前强调。” “如您所愿，我的主人。” 阴影议长面色稍缓，开口说道：“巴塞留斯想看到影战士的样本，我派一位议员去撒桑西部……金眼伯爵那边，我们守秘人一脉必须亲自出面。你去东境防线找他吧。” 阴影骑士问道：“主人，阴影牧师和神职者毕竟有差别，您确信金眼伯爵和蔷薇女王会支持我们的理念？” 议长沉吟说道：“衡量神职者应当依靠对主的虔诚，而非魔力或圣力……贵族虽然贪恋，也很务实。你去见金眼伯爵，告诉他一切，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是，阴影议会曾经派人刺杀过金眼伯爵，导致岗比斯和多铎两位大骑士陨落，我们还折损了两名强大的巫师。金眼伯爵身边，说不定有一位顶级巫师为其效力……” 议长打断手下的话语，接口说道：“所以，我们才要向太阳精灵坦承一切……包括告诉他，根本没有什么兽人之王，半人马大军中藏着一只传奇大人马……巡天者肯定能在北部荒野搜索到传奇阶的兽人首领，教宗、图尔南斯、尼奥韦斯特、特斯蒂尔和特里戈瓦尔必定要去斩杀传奇兽人……等他们都深入荒野，我会诱导传奇人马进攻撒桑帝国的东境防线。你告诉金眼伯爵，设法留在东境防线，等纳赫蒂加尔的到来，连同巴塞留斯的两位殿下，一起出手斩杀大人马。这份功勋足以让金眼伯爵被册封为圣徒，而裁判所因为失误遭到贬斥，必然牵累光辉骑士团......我相信，没有领主喜欢光辉骑士的骄横跋扈，正是因为光辉骑士团把控宗教裁判所……圣徒兰德尔殿下、蔷薇女王、巴塞留斯皇帝，再加光明卫士同时出声指责特里戈瓦尔，裁判所将落入纳赫蒂加尔家族的手里，即便阴影牧师的编制暂时不能公开，也可以脱离光辉骑士团的控制。” “关键在于光明卫士对阴影牧师的态度……如果光明卫士能接受新神学理论，拯救撒桑帝国的裁判长纳赫蒂加尔请光明圣山颁布诏令，那接下来一切都会符合我们的计划……阴影牧师行走在阳光下，巴塞留斯和金眼伯爵不肯交出小巫师又能怎样？人类国度的巫师终究会投靠教会，投靠阴影牧师……就让大领主们暂时帮我们收拢巫师。” 阴影构成的铠甲骑士沉默片刻，恭声说道：“如您所愿，我的主人。” “我会去见金眼伯爵，向他坦承一切。” 第626章 战争中的思念 在邓肯要塞盘桓了两天，维克多和罗兰动身返回灰狗村，与先锋军的主力汇合。吉莉安和她的随扈一百多人则留守邓肯要塞。 岗比斯王国的主力援军还有半个月就到，两位殿下率领的先锋军精锐只拿下一个灰狗村怎么能行？维克多和罗兰决定趁这段时间，夺回邓肯要塞战区东侧所有的开拓村镇，把战区防御纵深拓展80公里。 拓展防御纵深不是驱散一批盘踞兽人，夺回村寨那么简单，还涉及修葺房舍、工事扩建、坚壁清野、步兵守备、物资补给等方方面面的问题，但归根结底是人力和物力的问题。东境要塞三支机动力量，谁先拿下开拓村寨，谁就能先补充优质兵员和补给物资。高素质的守备士兵可协助机动骑兵作战，可以减轻岗比斯主力援军的伤亡，而军备补给更是重中之重，吉莉安就负责在邓肯要塞与撒桑皇族的后勤官对接这些事情。 维克多和罗兰回到灰狗村，立刻带领先锋军扫荡附近被兽人占据的开拓村寨。这些盘踞兽人没有特别强大的首领，而岗比斯先锋军有传奇射手，一位黄金骑士，5名白银阶的大骑士，实力上完全碾压，只是数量上有些不足，清剿四散奔逃兽人显得有些吃力。不过，这时候最重要的是争取坚壁清野、修建营垒时间，无需考虑全歼兽人的问题。维克多干脆转变作战风格，每次都率先突进村寨，启用怒风领域，火力全开，风刃乱舞，苍青之月、苍蓝之刃横贯全场，杀的兽人血流成河，狼奔豕突，充分展示他统治战场的强横力量。 怒风领域是维克多的群战技能，堪称中小型普通兽人的克星，尽管他释放的苍青风刃对身体强韧的凶暴怪物杀伤效果有限，但怒风领域对普通兽人高效精准的恐怖屠杀令凶暴兽人胆寒，鲁莽暴躁的食人魔蛮兵顶着风刃向维克多发起冲锋，然后被犀利的苍蓝之刃切下脑袋，至于那些逃跑的凶暴兽人自然有罗兰在外面截杀。 其实，怒风领域相当耗费精力，维克多必须留存在战场上自保的精力，目前也只能维持四分钟的怒风领域。就是这短短的四分钟，彻底压垮盘踞兽人的抵抗意志，也颠覆了众人对兰德尔殿下的印象，尤其当维克多悍然一剑将一头白银阶的狂暴食人魔自肩至胸劈成两半，岗比斯的高阶女骑士看他的眼神都脉脉含春。在战场上，没有什么比硬碰硬的力量更能振奋人心，随军作战的神职者一个个都看的目瞪口呆。 原来，兰德尔殿下还是一名传奇剑士。 等维克多以同样的姿态连续横扫三处兽人势力，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要杀光实力强大的凶暴兽人，那些四处逃窜的地精和豺狼人都不足为患，后续跟上的撒桑民兵守备队完全有能力应付零星的兽人盗匪。岗比斯先锋军攻破一个开拓村寨，只休整一天，简单打扫战场，放出信鸦通知邓肯要塞，派守备民兵前来接管村寨，然后便扑向下一个目标。 第十一天，先锋军终于遇到了一个稍微像点样子的对手，准确的说，是罗兰故意提高了作战难度。 小牛村是邓肯要塞防区最后一座待收复的开拓村。维克多不得不吐槽一下开拓者给村落命名的习俗，开拓者选址建村之前，村长印象最深刻的第一件事物就是村寨的名称。村长看见一只灰狗在地上撒尿就叫灰狗村；村长生一堆篝火就叫篝火村；看见蘑菇环叫蘑菇村……还有叫马粪村的，母鸡村，鹅蛋村……总之，村长看见什么就叫什么，这样开拓村名才可以讨个吉利。 这都什么跟什么？ 据说小牛村的名称由来是因为村长家的母牛刚好在开拓点产下一头牛崽，不过，小牛村的那头吉祥物应该已经变成兽人的粪便了。这座村子现在盘踞着大量兽人，总数超过1万，主要是地精与狗头人，大地精还豢养了17头食人魔保镖和300多只熊地精，而它们的首领是一只白银阶的龙脉狗头人。 这伙兽人的数量确实多到有点吓人，但它们聚在一起时间还短，没有形成兽人部落的凝聚力，完全依靠龙脉狗头人首领的威吓才勉强成势。它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维克多先杀死狗头人首领，等真的打起来，胆小的地精先相互踩踏，再一哄而散，对先锋军的威胁低到忽略不计。 白银阶的龙脉狗头人极其罕见，它们的种族天赋也相当可怕。怪物学文献记载，白银阶的龙脉狗头人属于超凡生物，背部生有坚硬的龙鳞，强横的力量堪比狂暴食人魔，具有超越沼泽龙蜥的再生能力和不俗的元素抗性，嘴里喷吐灼热的液态火焰用水都无法扑灭，温度高到足以融化金属，即便食人魔督军碰见白银阶龙脉狗头人也会选择回避。最可怕的是，它们拥有传说中的龙威，可以持续威吓生物，令它们对狗头人产生恐惧情绪，意志薄弱的生物会屈服于龙威，意志强大的生物则要时刻压制恐惧本能，稍一不慎就会受到龙威的影响，出现逃跑的念头，这在战斗中是及其致命的。 凭借强力火焰吐息和龙威，白银阶的龙脉狗头人完全可以视作黄金阶的怪物。它们智慧较高，所以没有野性直觉的心灵力量，实战能力大打折扣，而且人类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现更强大的龙脉狗头人，便把它们列为白银阶的生物。 作为巨龙的贴身仆人，白银龙脉狗头人全身都是宝，它们的血液可以制作再生药剂和龙脉药剂，背鳞是超凡材料，用它们的心脏调配龙血药剂能够提升普通人的生命层次，力量和体质发生变化，寿命增长一倍，衰老速度减缓，说不定还能拥有昏暗视觉的能力。 活着的龙脉狗头人和死掉的狗头人，其价值差距如同秘银和白银。 维克多亲自侦查小牛村，确认兽人首领是罕见的龙脉狗头人，他主张击杀兽人首领，尽量降低先锋军战士无谓的伤亡。罗兰却坚持活捉龙脉狗头人，她召集先锋军中的白银骑士，讨论进攻小牛村的计划。 “我先声明，龙脉狗头人首领是我的战利品，我要亲自活捉它，你们谁也别和我抢。”罗兰一身暗金色铠甲战裙，单手叉腰，对所有人说道，碧绿的眼眸却是斜睨着维克多。 迅龙骑士团的大骑士当然举双手双脚支持长公主，财迷吉莉安不在场，其他三大家族的白银女骑士当中只有玛格丽特不憷罗兰的威严，冷冷清清地问道： “怎么分配？” 罗兰拿冷若冰霜的威灵顿大小姐毫无办法，她可是戈隆侯爵的血脉。 “我活捉它，运回布利诺尔城，由鸢堡负责饲养两年，抽取血液，萃取精华制作的再生药剂和龙脉药剂由五大家族平分。”罗兰顿了顿，又飞快地说道：“我估计龙脉狗头人的心脏能调配出好几支龙血药剂，我保证所有参加这场战斗的超凡骑士至少能获得一支龙血药剂，但你们必须出资向我购买，定价15万金索尔。” 哎呀，罗兰这是效仿我收拢货币？她是故意的，还是偶然起性？ 维克多满腹狐疑，他不知道鸢堡一直都在模仿他的种种举措，就连没用的软银矿石，奥古斯特都在暗中储备了一大批。 龙血药剂稀有珍贵，对超凡骑士和维克多都没什么作用，但它属于罕见的超凡资源，无论是高价转卖，还是留给家族重要的普通成员都不失为好的选择。大家纷纷点头，对罗兰的分配表示满意。 玛格丽特又问道：“兽人太多，怎么打？” 小牛村附近有一万多个兽人，就算它们全都是地精，使用甩弓扔石头都能把几百名先锋军活埋。岗比斯先锋军全是各家族选拔的精锐，不可能被地精用石头生生活埋，但地精和狗头人典型的势大胆大，势小胆小。双方数量悬殊，它们就士气高昂，兽人好战的天性压过懦弱胆怯，变得极具攻击性。 正因为这种因素，维克多才提议先杀狗头人首领，他已经宿敌锁定了对方的特征，一次全力以赴的攻击，肯定能让狗头人首领当场毙命，变成一堆碎肉。 罗兰要活的龙脉狗头人，战首战术行不通，先锋军只能强攻小牛村。 先锋军的伤亡是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罗兰拍着暗金色的秘银胸甲，胸有成竹地说道：“不要紧，我能叫人。” 玛格丽特眨了下眼睛，淡淡说道：“主力援军还没到，兰德尔殿下没时间等。” “……嘿嘿。”罗兰的嘴角勾起妩媚的笑容，眼神狡黠地说道：“我马上去给撒桑皇长子写封信笺，让他带守备民兵来支援我们……不用多少人，2000个就够了，也不用他们参加战斗，只要他们站成一排，那些地精和狗头人吓也吓死了，然后我们驱赶外面的地精和狗头人，让它们躲进小牛村，那么多地精和狗头人都拥在村寨里面，挤也挤扁了，还怎么扔石头？” 玛格丽特不再提问了，她已经接受了罗兰的方案。大家各自散去，筹备强攻小牛村的战斗事宜。 说做就做，罗兰回到自己的行军帐篷附近，命人拿来笔墨和小羊皮信笺，曲腿坐在地上，靠着她的坐骑金羊毛，提笔给齐格弗里德写了一封短信。 维克多走了过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将写好的信笺交给侍从，吩咐道：“用腓特烈皇族给的白羽信鸦把这份信发出去……你们都退下吧，别让人偷听我和我的得意弟子谈话。” 扈从取走信笺躬身告退，其他人也纷纷回避。维克多低声问道：“龙脉狗头人，你是为托佛文大师抓的？” 罗兰长身而起，卸掉华丽厚重的肩甲，伸了个懒腰，挑起柳眉说道：“不一定哦……也许是为我的侏儒弄臣准备的……反正不是给你准备的。” 她朝维克多做了个可爱的鬼脸，掩饰自己的口是心非。 托佛文巫师通过调整自己的血脉，活了一百多岁，龙血药剂对他效果微乎其微。事实上，龙血药剂对米勒神父也没什么用，对莉莉娅和伊莫森却很有价值，维克多愿意为他们花费30万金索尔。就像罗兰执意为托佛文捕捉一只稀有的龙脉狗头人，老巫师一辈子钻研药剂学，罗兰的这份礼物一定会让他非常开心。只是，罗兰居然会魅惑齐格弗里德皇长子，维克多都没这份待遇，想到这里，他的心情莫名郁结。 也许……她和凯瑟琳长的太像了，我和凯瑟琳的女儿已经出生了吧？ 罗兰咬着羽毛笔，注视维克多深邃的眼眸，突然娇笑问道：“我的学生，你不会是嫉妒撒桑皇长子吧？” 维克多淡淡地扫了眼眉飞色舞的长公主，笑容温柔地说道：“我忽然有些想念……许多人。这场战争也忽然变得更有意义了。” 第627章 撒桑民兵的初战 撒桑帝国的动员和组织能力令维克多意外的出色。罗兰放出信鸦后的第三天，3500名守备民兵，800骑兵，由齐格弗里德.腓特烈亲自领军，共四千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抵达先锋军的临时驻地。 齐格带着两名高阶骑士进入临时营地，向维克多和罗兰见礼。双方互致问候，一身精金铠甲撒桑皇长子吁了口气，热情地说道：“我们接到公主殿下的召唤，两天集结守备民兵，第二天的晚上出发，一夜急行，总算及时赶到，没有耽搁两位殿下的时间。” 罗兰环视营地外面正忙着扎营休整的撒桑民兵，绿宝石般的眼眸里尽是狐疑。 撒桑骑兵装备精良，锁甲的布套上面描绘雪狼纹章，应该是齐格弗里德的近卫骑兵。守备民兵都穿戴皮甲，配备3.2米长的木柄长矛、圆盾手斧和猎弓。他们身形壮硕，行动矫健，安营扎寨，打水做饭都分工明确，有条不紊，显然长期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 普通青壮连续急行40公里，精神和身体都到了极限，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肺部火烧火燎，恨不得死了才好。负荷装备，一夜行军80公里还能保持基本的行动力就是精锐士兵和普通人的差别。 撒桑民兵的身体素质和军事素养比起岗比斯王国一般的封臣士兵相差有限。齐格带来的三千多名全副武装的守备民兵分明是封臣步兵嘛……罗兰怀疑他是来抢战利品的。 她上下打量了齐格弗里德，笑吟吟地问道：“你也要参战？” 奥古斯特公主纯净的笑容让齐格一阵激动，未经思考就点头说道：“能够与两位尊贵的殿下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 罗兰明媚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神情不悦地说道：“我只是让你带2000个人来壮声势，可没说要你们参战。” 黄金骑士突然变脸，撒桑皇长子心里升起一股寒气，变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撒桑皇族的白银骑士在旁边打圆场，恭敬说道：“奥古斯特殿下，我们参加歼灭兽人入侵者的战斗责无旁贷，也是为了减轻岗比斯先锋军的压力和伤亡。至少，我们和熟悉地精的习性。” “哦……我听着呢。”罗兰点点头，眼眸幽深，笑容浅浅地问道：“撒桑帝国的地精和岗比斯王国的地精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应该是一样的。”白银骑士笑着点点头，话音一转，说道：“但是，岗比斯王国恐怕没有数量超过1万的地精族群。” “兰德尔殿下，奥古斯特殿下。地精是最具智慧的兽人，我可以肯定，这伙地精被逼急了，绝不会困守小牛村，而是在大地精组织下，向敌人发起集群冲锋。因为大地精很清楚，地精跑不过绝大多数追猎者，但它们的数量占优势就能正面冲垮敌人的阵线。” “数量过万的大型地精族群没那么容易崩溃，它们一定会同敌人正面较量，只有惨烈的伤亡才会令它们恐惧。”白银骑士勾起嘴角，说道： “打地精，我们经验丰富。” 维克多和罗兰面面相觑，岗比斯还真没有数量近万的地精族群。他沉吟片刻，虚心请教道：“腓特烈殿下，你准备采取什么方法，对付这伙……地精？” 齐格精神一振，朗声说道：“大型地精族群不会轻易屈服，它们遇到入侵者必定召集同伴，群起而攻，而且是找目标最大敌人决战……公主殿下要求2000民兵助威恐吓，对这样的地精部族不起作用。2000撒桑民兵也挡不住地精浪潮，尤其里面夹杂着为数不少的熊地精和一些食人魔保镖。”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带过来3500民兵，选择合适的地点，摆出密集防御阵型。只要大地精看到民兵，肯定会纠集手下，主动进攻民兵的防御阵线。民兵原地固守，以逸待劳，等地精冲到半路的时候，我们带领骑兵从侧面冲锋，将地精潮拦腰截断。它们输了这一仗，幸存的地精只会现在顺路逃跑。” 腓特烈家族的白银骑士接口说道：“两位殿下，其实我们早在两个月前就注意到小牛村盘踞的地精族群……由于它们的数量太多，分布范围又广，我们的斥候始终没能探查清楚这伙兽人的首领……民兵对付地精潮的密集防御阵线就怕狂暴食人魔或食人魔督军的冲击，所以巴塞留斯公爵暂时放过了小牛村。” “岗比斯先锋军有兰德尔殿下出面侦查，想必已经掌握了小牛村的情况，所以我们带35000名民兵，赶过来协助两位殿下收复小牛村。”白银骑士恭维说道。 维克多这两天也没闲着，他用宿敌隔空击杀了好几头食人魔。大地精的食人魔保镖相比蛮兵更弱小，只有孤独的流浪食人魔才会接受大地精的豢养。同伴莫名其妙的四分五裂，把食人魔保镖吓得不清，纷纷逃离小牛村，最终沦为岗比斯白银女骑士的战利品。 临时营地挂着食人魔保镖的脑袋，腓特烈家的白银骑士都看的清清楚楚。腓特烈皇长子都已经亲自过来了，维克多也无需隐瞒，点头说道：“这伙盘踞兽人的首领是白银阶的龙脉狗头人。” “它是我的战利品，你们想都别想！”罗兰凶巴巴地补充道。 腓特烈家的两位白银骑士眼睛放光，齐格弗里德干脆倒吸一口冷气，眼睛里露出一丝懊恼和幸灾乐祸的复杂情绪，旋即又运转斗气小心收敛。 如果早知道小牛村藏着一只白银阶的龙脉狗头人，佛利德斯牧首也会调集力量，活抓它。但就算撒桑斥候探查到白银狗头人，也轮不到腓特烈家族，巴塞留斯公爵肯定已经亲自出手了。 皇长子的小动作瞒不过黄金骑士的感知，腓特烈家的白银骑士轻咳一声，微笑说道：“尊敬的兰德尔殿下、奥古斯特殿下，白银龙脉狗头人当然是你们的战利品，包括小牛村的兽人战利品都属于岗比斯先锋军所有……等我们剿灭了这伙兽人，立刻再调集15000名青壮，抢收附近的青麦，修葺小牛村营垒，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坚壁清野，并把小牛营垒纳入邓肯要塞战区。” 维克多沉吟着说道：“乌尔恭.腓特烈阁下，我这里有个问题……你们带来的人真的是撒桑民兵吗？” 白银骑士怔了怔，笑着回答道：“当然……撒桑帝国人口众多，粮食充沛，我们的子民有足够多的时间，接受与封臣士兵相同的军事训练，他们的饮食和正规封臣士兵也没有什么区别。毕竟，撒桑帝国常年备战，我们的子民常年同兽人作战，算得上全民皆兵。而封地的农活一般都交给流民雇工。可以这样说，我们撒桑帝国的民兵不逊色于多铎王国封臣士兵，他们只是缺少正规军的装备。” 事实证明，小时候吃肉喝奶的人比没肉没奶的人长的高大壮实，吃鸡黄的孩子比不吃蛋黄的孩子更聪明。撒桑帝国盛产一年两熟的青麦，粮食充沛，满足民众所需不说，还能饲养牛羊。十年前，撒桑对外宣称480万在册子民。十年后的今天，撒桑在册子民580万，增长了足足一百万。流民人口是在册子民的两到三倍，撒桑帝国人口规模接近2000万，平均三个流民供养一个在册子民，去除老弱妇孺，相当于10个人供养一名撒桑战士，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锻炼身体，接受军事训练。 维克多创建的新农牧体系率先在撒桑帝国结出丰硕果实。 北部荒野肥沃的红土地，优越的自然条件，南方王国只有羡慕的份。 “这样就好。”罗兰点点头，说道：“我也有个问题，龙脉狗头人首领会不会跟随地精冲锋？” 白银骑士稍微犹豫了一下，摇头说道：“可能性不大，龙脉狗头人是典型的守财奴，它们轻易不会离开领地。” 维克多心中一动，淡淡问道：“那是什么，让这只狗头人首领停在小牛村？” 白银骑士闻言，知道兰德尔殿下已经有所猜疑，笑着解释道：“小牛村地下或许有一条金矿脉……也可能是秘银。狗头人擅长寻宝，小牛村下面具体有什么，还要看运气。” 齐格弗里德深深吸了口气，表情平静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攻打小牛村？” 罗兰手扶剑柄说道：“让士兵吃饱喝足，好好睡一觉，明天破晓时分，进攻小牛村！”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破开暗紫色的天空，数千士兵披着露水出现在小牛村的外围，沙沙的脚步惊醒谁在麦田边上的地精，它们看见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类军队，便尖叫着跑向村寨的方向。 撒桑民兵没有理会乱成一团的小牛村兽人，稳步向前逼近，直到距离小牛村800米才停下脚步，每人相隔一米散开，让队伍看起来更加庞大。1000名骑兵穿插到右边一公里处，排成紧密的冲锋阵型，看起来比步兵队伍小很多。 沉默肃静的人类军队与小牛村嘈杂纷乱的兽人形成鲜明对比。但大地精的鞭打和熊地精撕咬地精奴隶发出的惨叫声过后，小牛村的兽人渐渐变得的有秩序，只剩下大地精刺耳的叫嚷，然后地精兽人爆发一阵强过一阵的大吼。 狂热的气氛随着渐渐整齐的吼声在小牛村酝酿升腾。 维克多骑着迅鸟坐骑，一边远远眺望兽人部族，一边说道：“没想到，大地精还会组织军队，鼓舞士气......” “看到没有？你有没有看到龙脉狗头人首领？”罗兰骑在金羊毛的背上，瞪大碧绿的眼睛，紧张兮兮地搜索龙脉狗头人的踪迹，生怕她预定的战利品和兽人一块冲锋，那维克多就不得不提前杀死它，以免它对撒桑民兵造成重大伤亡。 维克多微笑摇头：“345只熊地精，7个大地精，44只普通的龙脉狗头人，唯独没有狗头人首领……乌尔恭伯爵的经验正确，白银级的龙脉狗头人和传说中的巨龙一个脾气，收集财宝，死守巢穴……它们本来就是巨龙的看门狗嘛。” “不知道……地精在古代扮演什么角色？” 维克多思维发散，想起自己在大沼泽豢养了一大批地精，这时候，它们的数量快有8万了吧？虽然伊莫森按照7000一堆，把它们分成不同的族群，让它们相互内耗，可是看管地精的半龙人不是好奴隶主。它们喜欢吃鱼，不喜欢吃地精。如果那些地精和沼泽食人魔碰到一块，那就难收拾了。 幸好，蚁潮能收拾它们。 “要开始了。”罗兰神情兴奋地说道：“让我们看看，地精兽潮究竟是什么样子？” 地精和狗头人被挑起了杀戮欲望，激动的嗷嗷乱叫，大地精已经无法再约束它们。地精和狗头人像无穷无尽的潮水，从高处的小牛村漫了出来，朝撒桑民兵的战阵逼近。 它们果然选择冲垮人多的目标，也可能，大地精知道手下追不上骑马的人类，地精兽潮一旦追散了就无法收拾。 地精和狗头人的逼近速度由慢到快，从远处看，绿油油的一片如同惨绿的阴云覆盖席卷而来。它们手持简陋的武器，面目凶狠，神情癫狂，不明意义的狂吼大叫凝成一股野蛮残忍的气势。 600米、500米、400米……撒桑帝国的守备民兵依然保持着松散的阵形，维克多却能看见汗水混合露珠，顺着年轻士兵的脸庞向下滑落，他们握紧直立的长矛，手指因为紧张用力而苍白无血。但站在前排的重甲骑士和后排的牧师给了年轻士兵无穷的勇气，面对汹涌的地精浪潮，依然保持镇定。 300米！地精浪潮开始加速…… “列阵！” 骑士一声令下，一长一短的号角声响彻战场，撒桑民兵瞬间朝中间靠拢，盾牌相连，沉腰弓步，朝天林立的长矛笔直向前，寒光闪闪的矛尖透出直刺灵魂的冷厉。 地精见到敌人的阵型由大变小，人数似乎也少了一大半，狂欢着全力冲锋。 兵员上万，无边无沿，只有亲眼目睹冷兵器大战的人才能感受那种发自内心的颤栗。地精和狗头人看似孱弱，它们的数量一旦形成规模，便能正面挑战任何对手。 维克多经历蚁人战争的洗礼，见识过铺天盖地的蚁潮狂飙突进的震撼场面。哪怕是西尔维娅，一旦陷入蚁潮大军的重重包围，也难以幸免。超巨型的九头蛇蜥遇见蚁灾爆发，都要潜入湖底，不敢暴露在蚁人的眼中。 蚁人不是正常生命，维克多从不怀疑，无惧死亡的蚁人能堆死任何陆地生物，但地精和狗头人怕死，可这时候，怕死的兽人只能“悍不畏死”的继续冲锋。前排地精被明晃晃的长矛盾阵吓得乱窜，立刻被后面的地精踩在脚下，一只踩过去，两只踩过去，一群踩过去，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前排的地精还不是第一个死掉的，守备民兵的后队射出一波波箭雨，冲在中间的地精倒下一片，马上又被前仆后继的地精填补了浪潮的空档。 这时候，除了向前冲，冲垮对手，淹没对手，没有其他选择。 后退？逃跑？装死？ 在战场上，任何人都不要有这些天真的想法，每个士兵都只是群体的一部分，而群体不会顾及个体的想法。 地精怕死，也有智慧。大地精把熊地精都安排在中间靠后的位置，前排冲锋的地精都是炮灰，用身体和生命为族群的中坚力量搭起通往胜利的血肉阶梯。守备民兵的长矛方阵机械的攒刺、再攒刺，被刺穿的地精临死前，惨叫着握住染血的长矛，却被后面地精当成盾牌向前挤。如果守备民兵的长矛挂两具地精尸体，他们就危险了。而熊地精的满蛮力足以让守备民兵的长矛挂上三、四具尸体。 还不止如此。 大地精在冲锋浪潮的后方，藏身于地精甩弓手当中，无论熊地精有没有冲开人类的战阵，只要人类进入甩弓的射程，就会品尝到冰雹般的石头雨。 狗头人速度较慢，却力量十足，爪子能刨开锁甲。它们落在冲锋队伍的最后，也是大地精最后的杀手锏。 地精的主力一旦撞上守备民兵的阵线，形势会变得很危险。三百多只熊地精完全能一鼓作气，压垮最前面的重装骑士。没有辗转腾挪的空间，骑士的战技再高明也没用。 一直隐忍不发的骑兵终于动了。 九十头披甲迅龙发出沉闷的吼声，强劲的六只脚爪踩踏地面，庞大的身躯带着无可阻挡的力量，撞入地精浪潮中间，恰好是熊地精的位置。而四位大地骑士和纳尔森组成阵型，冲在最前端，如同一把尖刀把地精潮捅开一个大窟窿。一千名手持骑枪的骑兵近随其后，将超凡强者和迅龙战兽捅开的窟窿撕裂成一个大口子。 骑兵的铁蹄震动大地，纳尔森连他钟爱的斩首精金巨剑都没法挥动，只需要效仿六足迅龙，进行最猛烈的冲撞。熊地精、地精在强横的冲撞面前，漫天横飞，当他前方的阻力突然消失，骑兵已经已经凿穿到了对面。 地精的冲锋浪潮被拦腰截断。 大崩溃如期而至。 冲锋的时候，身不由己，溃败的时候同样身不由己。 维克多以前也不明白，地球世界的冷兵器战争史上，动辄几十万人的大会战，一次决战便有一方一败涂地，死伤无数，胜者全歼几十万敌人。 几十万人就算站着不动，给人杀，也要杀好几天，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这场战斗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兵败如山倒。 熊地精主力被人类骑兵踩得没影，地精冲锋的浪潮立刻倒卷，后方完好无损的狗头人还在往前冲，马上被逃跑的地精踩成肉泥，它们也只得掉头逃窜。 骑兵调转马头，从后面掩杀，守备民兵举着盾牌稳步推进，迅鸟轻骑从两翼包抄，射杀向两侧逃窜的地精，迫使它们撞上长矛阵。 当敌人把背后露给你，他就别想用屁股伤害你。 守备民兵的阵线拉长，渐渐地把前方的地精团团包住，长矛吞吐，无情地收割着生命和惨叫。 原来，人类国度也有步兵方阵，只是岗比斯没有地精狂潮。 “赢了，而且赢得漂亮。” 罗兰点评一句，急不可耐地追问维克多：“那只白银狗头人还在巢里吗？” 维克多微微一笑，宿敌锁定了狗头人首领的位置，颔首道：“它还在小牛村。” 罗兰举手绞起白金色的秀发，带上秘银头盔，兴致勃勃地说道： “走！我们去看看，狗头人到底在小牛村挖到了什么宝贝，宁死都要赖在巢穴里？” 第628章 奇物水晶 战场上，地精兽人四散奔逃，再没有翻盘的机会。人类军队胜局已定，不需要两位殿下出手支援。维克多、罗兰领着岗比斯的三位高阶女骑士和几十名亲卫直接去小牛村抓捕狗头人首领。 小牛村位于一处岩石高地，可以居高临下眺望四周的原野，经过地精和狗头人破坏性的改建已面目全非，它现在更像一处巢穴。村子寨墙和房屋被夷为平地，腾出更多的空间，以容纳更多的兽人，地精用拆下来的木头和石块垒了许多道蜿蜒曲折的矮墙，用来划分区域，只有11座废弃的箭塔和几处完好的库房无声表明，这里曾是属于人类的大型定居点。 走进兽人巢穴的中心区域，维克多发现里面出乎意料的干净，地精部族有收集粪便，沤肥种地的本事，但兽人随地便溺的习惯改变不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常人无法忍受的骚臭味。 协助抓捕狗头人首领的扈从没有普通人，他们当中最弱的兰德尔家小见习骑士也不至于被这点味道熏昏过去。但是，卡里古拉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贴在矮墙后面蛇行，一幅大气不敢出的警惕模样叫人忍俊不禁。 小牛村原本有为数不少的雌性地精和地精幼崽，当地精战败逃散的时候，它们也统统跑掉了，只余下零星的兽人潜伏在巢穴里，主要是狗头人首领的同族护卫。 有些生物气势强于实力，巨龙是其中的典范。它们未必比白猿或九头蛇蜥更强大，但它们的龙威有如实质的精神力量，可以压迫绝大多数生物的心灵。炼金塔中的某些兵种就具有免疫灵魂威吓的天赋，比如，龙战士、萨维战士。维克多猜测入侵炼金帝国的敌人当中有类似巨龙的高等生命，以灵魂威吓作为克敌手段。古代炼金师不得不设计免疫灵魂威吓的战斗单位。 由此可以逆推，巨龙龙威的非凡之处。 传说，巨龙不知道骑了什么玩意生下狗头人，作为自己的奴仆。反正，在古代文献中，巨龙毫无节操可言。总之，狗头人属于龙脉智慧种确认无疑，龙脉狗头人自带一丝龙威，它们的粪便甚至能惊吓到敏感多疑的猫科猛兽，可它们孱弱的战斗力与凶猛的气势截然相反。 狗头人的力气不小，龙脉狗头人的力量更是媲美初阶骑士，可它们拥有凶暴化的身体素质，却没有凶暴化的心灵，就像铁匠手里拿着秘银精金剑，还是一个铁匠，不可能发挥秘银剑的超凡特性。 卡里古拉的心灵直觉比花斑虎还要敏锐，他从气味中感受到常人无法察觉的龙威，变得小心翼翼，庞大的身躯如大猫潜行，无声无息又随时准备炸毛。 阿卡胆小如鼠，一身本领却超凡脱俗，单手都能吊打普通的龙脉狗头人。而龙脉狗头人气势汹汹，实力却一般，不正好可以给卡里古拉练胆吗？ 维克多心中一动，跃上矮墙的顶部，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片刻，跳回地面，把扈从们都叫了过来，吩咐道： “小牛村还有68只龙脉狗头人和大约200多只小型怪物，这处巢穴地形复杂，它们藏在隐蔽的角落，位置分散。我希望活捉所有的龙脉狗头人，杀死地精和狗头人……阿卡，你带2名精英卫士去西边，你要亲手活捉龙脉狗头人，至少5只。” 傻大个和两位鹰狮民兵向村子的西边走去，他还是贴着墙根碎步潜行，三步一回头，眼巴巴地瞅着维克多，希望主人不忍心又把他叫回去，惹得小侍从骑士们偷笑出声。 “夏洛特，你们也去西边，那里有22只龙脉狗头人，小心一点。”维克多扭头说道。 “啊？哦……如您所愿，我的主人。” 一头齐耳金发的夏洛特愣了一秒，收起温柔的笑容，俏生生地行了个骑士礼，带着三名暗自兴奋的小见习骑士追向卡里古拉。 维克多有些不放心，将8个炼金战士全派了过去。每一个自然觉醒的小见习骑士对于兰德尔家族都弥足珍贵，战争可以磨砺他们的意志，竖立荣誉感，增强同主人的感情。维克多给予他们锻炼的机会，也要尽量降低死伤的风险。 “伯爵大人，你对你的誓言骑士的体贴真叫人羡慕……卡里古拉好好锻炼一下，倒是能配得上殿下的身份。”怒涛骑士丝柯莉.乔舒亚掩嘴娇笑，出言调侃维克多。 她是卡特琳娜.约克夫人的嫡亲姑妈，身具奥古斯特家族的血脉，也是个性情浪漫的女骑士。 有卡特琳娜这层关系，丝柯莉同维克多较为亲近，没少调戏年轻的金眼伯爵。她言下之意，夏洛特.兰德尔不配做金眼伯爵的誓言骑士，卡里古拉还差不多。 夏洛特服用黄金药剂，已经共鸣24个元素位，成为青铜阶的资深骑士，当他誓言骑士绰绰有余。只是，黄金药剂关系重大，乔舒亚、尼姆和契布曼大家族的高阶骑士都不知情。 维克多笑了笑，转移话题说道：“东边有13只龙脉狗头人，南边13只，北边12只，狗头人首领身边有4只。” 一只活的龙脉狗头人可以跟教会换取3个重塑身体的名额，谁也不会嫌家族的秘法战士太多。 玛格丽特第一个说道：“威灵顿家族，东边。” “南边的交给乔舒亚好了。” “那我们尼姆家族只能选北边了。” “你们也去帮忙抓狗头人。”罗兰吩咐自己的扈从骑士，又指着巢穴中央的库房，眼睛亮晶晶的说道：“我们去那边抓狗头人首领……不用你们动手，我亲自抓它。” 各家族的骑士和秘法战士各自散开，维克多等人则走向狗头人首领的老巢。 小牛村毕竟是容纳数千人的大型定居点，地精和狗头人修建的矮墙蜿蜒曲折，如同迷宫一般，各大家族的战士分散在里面，互相都看不见人影，更谈不上及时支援。 兰德尔家族的亲卫在狭窄的矮墙之间，只能排成一条长队，预留辗转腾挪的空间。布兰登一手持镶嵌红铜护甲的圆盾，一手握着锋利的精金长剑，战靴在地面轻轻滑动，走在队伍的最前端。 龙脉狗头人不是行动敏捷的怪物，它们擅长通过潜伏偷袭，布置陷阱的方式捕杀猎物，小牛村复杂的矮墙和障碍物绝不是偶然。布兰登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但也牢牢铭记纳尔森的教诲： 哪怕面对一只地精都不能大意……专注、警惕、团结能救你的命，也能救你的战友。 布兰登主动请缨，充当队伍的尖兵，是想成为第一个擒获龙脉狗头人的见习骑士，他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妮可夫人以见习骑士的身份追杀老食人魔的事迹一直激励着布兰登。 英勇的骑士就该争取属于自己的荣耀！ “布兰登……布兰登……”细微的呼唤声传入布兰登的耳朵。 ……是傻大个？！ 布兰登竖一下长剑，示意身后的同伴止步，头也不回，酷酷地道：“说！” 卡里古拉蹲在地上，紧跟着夏洛特的身后，轻声轻气地说道：“布兰登……阿卡想告诉你，有狗头怪物……就在前面，左边的墙后面……它看着布兰登，想吃布兰登的肉……” “交给我，我能对付！” 布兰登不在遮掩自己的动静，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运转斗气，朝前方左侧的矮墙甩去。 石头将矮墙砸开一个洞，布兰登剑盾相交，铿锵声中，大声喝道：“出来吧，怪物！我要斩下你的脑袋，亲手做成标本，挂在我的房间墙上当战利品！” “嗯……主人要活的龙脉狗头人。”小骑士克劳斯在后面提醒道。 “呃……我要砍下你的手和脚，把你献给我的主人……”布兰登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疑惑地问道：“我不能保留它的脑袋吗？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捕获的怪物。” “我要先提醒你，你现在手里只有盾牌和长剑，没有捕获怪物。”克劳斯飞快地说道：“我想，主人会同意你可以保留它的尾巴。” “我的天！狗头人的尾巴就像老鼠的尾巴……好吧，总比什么都没有的要强。”布兰登嘟囔道。 突然间，前方两侧的矮墙坍塌迸裂，横飞的碎石木料带起满天尘土，十几只格外强壮的狗头人堵住众人的去路。 普通狗头人的个头和地精差不多大小，龙脉狗头人的体型是它们的三倍，身躯比普通士兵还要粗壮一圈。它们伏在地上，缓缓向前逼近，灰白的皮毛下可以看到贲张的肌肉，腹部和背部长满了褐色的鳞片，蜥蜴一样的脑袋，竖瞳黄眼，张开嘴巴露出雪亮的尖牙，嘴巴里发出狗吠一样的叫声并喷出火星和蓝烟，显得格外凶猛狞恶。 布兰登面色大变，怪叫一声，摆出防御架势，嚷嚷道：“一、二、三、四……十一只龙脉狗头人！阿卡……你不是说一只吗？” 卡里古拉委屈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布兰登，没听阿卡把话说完。” “布兰登、克劳斯、杰恩，你们退后。精英卫士和我上……”夏洛特抽出长剑，脚尖在矮墙上轻轻一点，落到布兰登的身前。 十一只龙脉狗头人个个力大无穷，就算她这样的资深骑士想活捉这么多怪物也很困难，见习骑士自保都成问题了。 “夫人，让我们试试。”克劳斯持剑说道，英俊青涩的脸上写着坚毅和诚恳。 这时，炼金战士打破矮墙，呈扇形围了上来，与张牙舞爪的龙脉狗头人对峙。夏洛特略微犹豫了下，让到边上，叮嘱道：“小心点，别逞强。” “克劳斯，你有什么办法赶紧使出来，我和杰恩保护你。”布兰登大声说道。 年纪最小的见习骑士杰恩闻言，挺起胸膛，手持盾牌守在旁边。 克劳斯上前两步，将精金长剑插在地上，从腰间解下鼓鼓囊囊的钱袋，掏出大把红澄澄的铜索尔，用足了力气朝左右洒了出去。 龙脉狗头人顿时停止逼近，目光追逐在阳光下闪光的铜币，明显变得犹豫不决，似乎想去捡拾铜币。它们互相看了看，又靠在一起，大声狂吠着朝前进逼。 “克劳斯，这是什么该死的主意？用铜币贿赂怪物吗？” 布兰登急得都快要哭了，可还是坚守在克劳斯的身旁。 克劳斯拿起长剑，紧张地舞了剑花，犹豫想到：通识学校的费罗牧师传授的知识是错误的？学者的话果然不能全信……怪物怎么会被人类的钱币收买？我……真蠢。 “退后！精英卫士，把长柄重锤丢给我。” 夏洛特丢下长剑和盾牌，单手接住炼金战士丢过来的精铁重锤，龙脉狗头人结成紧密阵型，想要用长剑切断它们的腿脚变得很危险，现在只用重武器把它们砸开，想要全部活捉恐怕是不可能了。 克劳斯服从命令，沮丧退后，布兰登却赖在原地，不肯挪动脚步，他突然瞥见了探头探脑的傻大个。 说来也奇怪，克劳斯丢洒铜币之后，一直猫腰蛇行的卡里古拉站直身体，还好奇地靠前观察龙脉狗头人。 布兰登脑海中灵光一闪，闪到一旁，大喝道：“阿卡，吓唬它们！” 吓唬？阿卡最会吓唬人……宛如巨人般的卡里古拉昂首挺胸，拎着他威风凛凛的双手重锤，大步走到前面，对着龙脉狗头人大吼。 “啊！” 声浪如滚滚雷音，传遍整个小牛村，那些躲藏在隐蔽角落理的地精全都被震了出来。步步逼近的龙脉狗头人吓得四散而逃，它们跑的方向却是左右两边有铜币的地方。 布兰登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追上落后的那只龙脉狗头人，盾牌重重地砸在它的后脑，直接将其拍在地上，然后一脚踩住它的脑袋，挥动精金长剑斩下狗头人的四肢，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哈哈，我第一个抓到了龙脉狗头人！” 布兰登欢笑一声，手脚麻利地取出牛筋，一边捆扎龙脉狗头人的嘴巴，一边问道：“克劳斯，你的点子是怎么想出来的？” 克劳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卡里古拉，说道：“我来之前，特意去请教通识学校的牧师关于怪物的一些知识……他们虽然在课堂上传授怪物学的知识，可我想，他们总会藏些冷僻的知识，不管真假，对我们说不定会有用。你知道的，他们特别喜欢贝尔，所以我用三个月的零花钱让贝尔挨个请教……达可鲁牧师告诉贝尔，遇见龙脉狗头人，扔一把钱就能吸引它们，然后趁机逃跑。” “克劳斯，你的心眼就像蜂巢。”布兰登踩着战利品，得意地哈哈笑道：“多亏了你，我第一个活捉龙脉狗头人，主人的奖赏，我分你一半。” 夏洛特看了看正在远处捡铜币的龙脉狗头人，转回头问道：“布兰登，你怎么知道阿卡能吓唬龙脉狗头人？” 布兰登看见夏洛特手里份量恐怖的精铁重锤，眼里流露出一丝向往，踢开手足俱断的狗头人俘虏，行了个骑士礼，恭敬说道：“夫人，我只是灵机一动，并不确定阿卡能喝散狗头人，但阿卡突然不害怕了，说明这些狗头人刚刚是想要吓退我们，好去捡铜币。所以，我让阿卡喊一声试试。” 夏洛特微微一笑，赞叹道：“真有你们的……基恩表现的也不错，没有辱没主人的名声。” 刚满14岁的基恩红着脸，朝夏洛特行骑士礼。 “阿卡，你不怕敌人，敌人就怕你，是不是这样的？”夏洛特转过身，柔声问道。 卡里古拉猛地点头，瓮声瓮气地说道：“阿卡不怕狗头人，狗头人怕阿卡，狗头人想吃阿卡的肉，阿卡就扔钱，再吓唬它，抓它。” 小骑士们顿时大笑，夏洛特轻抚额头，忍笑道：“好……先这样吧。” 掌握了对付龙脉狗头人的方法，兰德尔亲卫推进速度快了许多，卡里古拉轻易能找到躲藏的龙脉狗头人，丢一把铜钱，凶相十足地吼一嗓子，探手抓住想捡钱的狗头人，拧断它们的四肢，熟练的就像抓肥猪。 卡里古拉连绵不绝的吼声惊动了许多人和怪物，各家族的亲卫都派人去查看情况，当他们进入最后隐藏狗头人的大仓库，夏洛特和小骑士们情不自禁“哇”的一声，都楞楞地看着惊人的一幕。 傻大个气势十足的叫声越来越接近西边的仓库，罗兰与白银狗头人首领的战斗也发生了变化。 “轰” 一团灼热的火焰从库房的顶部喷向罗兰，她舞动手中7米长的秘银长鞭，绿色光华的虚空水元素如有形的水波，如无形的虹光，随着长鞭的舞动变成一个氤氲漩涡，融化金铁的火球落在漩涡里，无声熄灭，连一丝烟雾也未能升起。 水妖精的叹息，奥萝克希娅的兵器，用秘银和精金抽丝编织而成的长鞭，它的环形十字架手柄没有任何宗教意义，只是为了填装一块纯净的水元素晶石。 元素晶石是虚空元素的物质具现，蕴含着虚空元素的力量，对于白银骑士而言，元素水晶中的力量属于外力，会破坏完美平衡，只有黄金骑士能够借用元素水晶的力量，但也很勉强，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只把元素水晶当成铠甲和兵器的装饰品。 传奇骑士能够驾驭元素水晶，西尔维娅甚至可以激发蔷薇战枪上的暴烈的火元素水晶。巴塞留斯长公主一只脚踏入传奇领域，她长鞭手柄上的水元素晶石绝非单纯的装饰品。虚空水元素兼具地的凝固和风的流动，介于虚实之间，不仅拥有冻结、腐蚀、消融的特性，还有地元素的坚固力量和风元素灵动锋利。 水妖精的叹息在奥萝克希娅的手上是长鞭，是利剑，是战枪、是盾牌，是让敌人无可奈何的叹息。只有巴塞留斯家族的顶级铸造大师才能用秘银和精金抽丝，打造这把超凡长鞭，整个人类国度，只有寥寥数人能发挥它的力量。 西尔维娅、奥萝克希娅，现在还要再加上罗兰。 罗兰将生命赋予了这把长鞭，如同她的手臂的延伸，心之所指，鞭之所及，这背后是对水元素海的深刻理解。 毋庸置疑，她半只脚也踏入了传奇领域。 罗兰轻松制服狗头人首领的同族卫兵，这头龙脉怪物便意识到入侵者的强大，它爬在仓库的顶部，居高临下，用火焰吐息招呼对手。 狗头人的腿部关节反曲，可以像豺狼人、蜥蜴人那样伏地奔跑，但它们的四肢着地主要是为攀附悬崖峭壁，用长长的老鼠尾巴从崖壁的缝隙里寻找水晶、锆石和各色宝石。 狗头人首领450磅的身躯在距离地面18米高的屋顶灵活移动，一边躲避罗兰跳起后的鞭击，一边用音律复杂的狗吠和人性化的表情同罗兰挑衅对骂，隔一会吐一颗火球，就是不下来决一死战。 罗兰可以跳上天花板，但狗头人首领正等着她这么做，它会乘机撞破屋顶，逃到外面。 凭狗头人首领的速度，就算逃到外面，也逃不出罗兰的手心。可是，难得有机会和龙脉狗头人对骂，罗兰玩得正开心，舍不得一下抓住它。骂着，骂着，罗兰发现自己骂不过汪汪叫的狗头人，发誓要让亲自把它从天花板上抓下来。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阿卡吼叫的频率渐渐靠近西边的仓库，狗头人首领越来越焦灼，听不到阿卡的叫声，它终于按捺不住，吐了一口火焰，就往屋顶撞过去。 罗兰眼中亮起光芒，秀气的半高跟战靴轻点地面，纵身一跃，水妖精的叹息缠住狗头人首领的后肢，如灵蛇游动般环绕它的身体，将半个身材破开屋顶的白银狗头人拽了下来。 “噗通” 狗头人2.4米长身躯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环绕绿色光华的长鞭把它牢牢绑住，一层白霜在鳞甲上蔓延覆盖，它的猛烈挣扎和拼命狂吠渐渐变成了哆嗦，最后终于老实地冻僵了。 奥古斯特家的秘法战士上前，用食人魔筋腱把公主的速冻战利品捆扎妥当。罗兰收起水妖精的叹息，向观众款款走来，单手叉腰，撇嘴说道： “我还想听它说几句龙语，早知道它只会狗叫，我早把它抓下来了。” 战斗牧师目光游移，努力绷着脸；乔舒亚和尼姆家的高阶女骑士掩嘴窃笑，玛格丽特还是冷冷清清的神情。 你就差点学狗叫了……维克多腹诽了一句，这话当然是不能说出口的，他目光转向仓库地面那个焦黑一的坑洞，说道： “谁靠近这个洞口，狗头人就朝谁吐息，它宁可冒着被你杀死的风险也要赖在屋顶上，不愿逃离，里面肯定有好东西。” “进去个人看看。”维克多朝后面挥了挥手。 一个灵猴民兵拿着一面小盾牌和一盏水晶马灯钻进了狗头人挖掘的坑道，过了许久也没上来。维克多能够听见坑洞内的动静，可以确认下面没有发生战斗。 大家轻松谈笑，猜测坑洞里有怎样的财富。这时，灵猴民兵从坑洞里钻了出来，他的盾牌挂在背后，嘴里咬着马灯，一手拿着一颗灰色的蛋，另一只手拿着块青白相间的矿石。 “秘银矿？！下面真的有秘银矿！”战斗牧师惊喜地走过去，想从灵猴民兵手里接过矿石，仔细观察品质，结果灵猴民兵不肯撒手，他只得讪讪松手，看见那枚灰色的卵，眼睛又是一亮，“白银狗头人是头雌性？这是它的卵！下面还有多少颗卵？” “下面太黑，我没有细数。”灵猴民兵的嘴角扯出假惺惺的微笑，补充道：“估计不少于50枚。” “五十枚，太好了……”战斗牧师拿着龙脉狗头人的蛋，喜不自禁。在维克多的示意下，灵猴民兵总算把蛋给他了。 “都是我的。”罗兰走过去，虎视眈眈地盯着战斗牧师。 战斗牧师低声嘀咕了一句，“十分之一是教会的。” 这时，卡里古拉高大的身影闯进仓库，对着维克多伸出十个粗大的手指头，得意地卖弄道：“主人，阿卡抓了15只狗头人。” 他翻转手背，表示15只狗头人。 “干得不错，你很勇敢。”维克多对于阿卡的任何战斗都不吝表扬，扬起手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 卡里古拉露出憨憨的笑容，旋即又兴奋地比划道：“主人，阿卡发现好多财宝，好多，好多，堆的像小山……阿卡给主人拿一块漂亮的宝石，是阿卡先发现的，布兰登要阿卡把宝石放在一起，等主人来……阿卡不听他的，阿卡跑了。” 说着，他从兜里摸出一块透明的水晶。那水晶的中间凝固着一点殷红似血，它被凡人肉眼难以识别的细微符文层层束缚。 炼金帝国的奇物水晶！ 维克多的瞳孔瞬间放大，在罗兰走过来之前，飞快而隐蔽地将阿卡手掌上的水晶藏了起来。 “什么好东西？”罗兰看了看阿卡的手，狐疑的目光转向维克多。 “没什么，一块水晶而已。”维克多不动神色地敷衍道。 “我的水晶……给我看看。”罗兰伸手讨要。 “它现在是我的……龙脉狗头人是你的，狗头人的卵也是你的，但西边的东西都是兰德尔家的战利品……我愿意拿出我的战利品和大家分享，那也是我的意志。”维克多强调道，他的说法得到高阶女骑士的一致认同。 罗兰眨了眨美丽的眼睛，噗嗤一笑，兴高采烈地说道：“我们去看看，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财宝。” 战斗牧师坚持说道：“十分之一是教会的。” 第629章 鹰巢山 狗头人首领的财宝堆像小山一样，这种说法明显有夸张的成分，但仓库里的财宝堆快有3米高，比卡里古拉还要高出一个脑袋，所有人站在它的面前都要抬头仰望。各种奇形怪状的，五颜六色的金属、宝石、水晶、鳞片、琥珀、锆石、矿物堆积在一处，耀眼的光芒晃得人眼花缭乱。 罗兰欢呼一声，扑上财宝堆打起了滚。另外三位高阶女骑士碍于身份，没像公主殿下那样肆无忌惮地在财宝堆上撒欢，可都是一幅跃跃欲试的羡慕神情，就连冰山美人玛格丽特.威灵顿的眼睛里也是一片星光璀璨。 维克多发现夏洛特眼帘低垂，躲在人群的后面，她之前恐怕绕着财宝堆走了几十圈，现在见财宝易主，正心情低落呢。 女人和巨龙是同一种生物，无论她是不是骑士……维克多暗暗好笑，听见战斗牧师在那喃喃自语： “十分之一的财宝是教会的。” 维克多心里突然感到一阵肉疼，耳尖的骑士个个面色不渝，只要罗兰还没心没肺的在财宝堆上打滚。 她真的只是为了打滚，体验传说中巨龙的生活乐趣。 等罗兰觉得没劲了，她从财宝堆上滑下来，走到维克多的面前，问道：“这批战利品，怎么分配？你刚刚说要分享，大家都听见了，你可不能赖账。”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兰德尔亲卫消灭了附近的兽人并找到狗头人的财宝，金眼伯爵获得财宝的合法所有权，因为是战争期间，他有义务同战友分享这批战利品，但财宝怎么分配，由兰德尔殿下说了算。 维克多微微一笑，说道：“清点财宝……总之，我们要先缴清教会的十一税。” “对，对，对，先清点……我这就放出信鸦，通知佛利德斯牧首。”战斗牧师容光焕发，拍着胸口保证道：“诸位大人请放心，我们负责记录战利品，绝不会出差错。” 高阶女骑士们不禁莞尔。教会要抽取十一税，神职者审查物资数量从来没少过，领主的手下登记物资就不一定准确了，而且肯定是只会少不会多。 佛利德斯牧首得知小牛村的情况，很快就做出了回应。他本人没有来，而是委派撒桑皇都的大主教出面，替他慰问犒赏岗比斯先锋军和撒桑守备民兵的将士。 对于士兵而言，战场上的犒赏无非是钱财和酒肉，但教会的犒赏从不涉及钱物，是向参战者授予荣誉称号的功勋登记。 例如，光辉历7579年8月11日，撒桑帝国，腓特烈家族的子民莫比克响应红烟烽火的召唤，在东开拓领小牛村同兽人入侵者作战。战斗中，莫比克英勇顽强，杀死11只地精，4只狗头人，他是兽人战争的老兵，英勇的帝国保卫者，地精屠戮者，狗头人屠戮者，愿至高主的光辉与他同在。 从此，民兵莫可比就有了敬称，他的儿子可以大声地告诉别人：我父亲是帝国保卫者，地精屠戮者，狗头人屠戮者，老兵莫可比。 因为这些荣誉称号，领地官员和神父会给予莫可比相应的尊敬与优待。 其实，教会的犒赏是一个合法化的过程，包括对战利品和土地所有权变更的合法化，而骑士贵族最看重的恰恰是这一点。 经过牧师和骑士侍从紧张有序地清点，太阳落山前，小牛村之战的战报拟定完毕。 岗比斯先锋军、腓特烈家族的近卫骑兵和撒桑守备民兵一共歼灭11只食人魔、4669只地精和2384只狗头人，其中熊地精266只，大地精11只，活捉59只龙脉狗头人，包括一只龙脉狗头人领主。 守备民兵伤亡减员48人，轻伤405人；撒桑近卫骑兵折损35人；岗比斯先锋军牺牲46名骑兵，其中有兰德尔家的2位迅鸟轻骑。他们基本上都是因坐骑摔倒，被后面的骑兵踩踏致死的。 先锋军的骑兵选自各大家族的精锐，但他们的骑战经验比起撒桑近卫骑兵还存在不小的差距。 战利品方面，除了死掉的和被活捉的狗头人，还有狗头人首领收集的财宝，主要是高品质的锆石。它是铁匠铸造精金类合金不可或缺的催化剂，有相当大的实用价值。人类的锆石主要来自水晶釉岩伴生矿，产量一直较低，品质也一般，像狗头人从悬崖缝隙里采集的锆石放在人类国度算得上顶级，可以打造更卓越的精金装备。 其余的财宝还有许多贵重金属，龙脉狗头人将它们熔炼成奇奇怪怪的形状，但不影响它们的价值，甚至有12磅多重的秘银，200多磅的精金。数量最多的金沙和这两种超凡金属比起来，显得毫无吸引力。 高阶骑士盯着秘银和精金，连狗头人收藏的各系元素水晶，以及宝石、琥珀之类的财宝都懒得多看一眼，乌黑泛光的萨隆魔铁矿、酷似秘银的瑟银矿更是无人问津。 只有萨隆魔铁矿和瑟银矿，狗头人没有熔炼。它们被人挑出来，分类摆放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大家以为狗头人首领把这两种矿物当成宝石收藏，维克多却收敛心绪，表现得若无其事，盘算着独吞魔铁矿，又不引人怀疑的方法。 每种战利品，牧师各收取十分之一，剩下的都属于参战家族。罗兰走过来，欣喜地问道：“快说吧，这些财宝怎么分配？” 看见罗兰碧绿深邃的明眸，维克多心里突然警觉，他独占魔铁矿石的任何谋划都会落入高阶骑士的眼中，而萨隆魔铁矿的秘密比这些矿石更有价值。 维克多环顾几位各具风情的美貌女骑士，颔首说道：“可以平均分成五份，各家族一份。这样分配最省事，但未必公平。有些东西对我有用，对你们没有用，而对你们有价值的东西，对我同样有价值。” “秘银、精金、锆石、地元素水晶和水元素水晶各家族平分，我取走所有的火元素水晶和一半风元素水晶，其余的东西，你们先挑，剩下的归我。”维克多将选择权交给女骑士们。 维克多要火元素水晶是替西尔维娅准备的。这里总共67块不同品质的火元素水晶，西尔维娅一个人能用多少？火元素水晶和其他元素水晶一样，多数用来充当宝石装饰品，并没有太大的实用价值。 维克多让大家先挑剩下的财宝，高阶女骑士们把这理解为金眼伯爵的绅士风度。 罗兰也说道：“好，风元素水晶对奥古斯特家族也有用，我拿走另一半风元素水晶，其余的财宝，你们先挑，我排在维克多前面选剩下的。” 两位殿下大度表态，三位高阶女骑士当然不会客气，她们像巨龙一样，拿走最漂亮的宝石、水晶，然后才是金沙、金锭、琥珀，以及叫不出名字的鳞片和兽骨。萨隆魔铁矿卖相不错，她们各挑了两块，当作自己的收藏品。最后，只剩下一大堆魔铁矿和瑟银矿，罗兰瞄了眼维克多，丝毫不客气地要走了所有的瑟银矿石，还拿了几块最乌黑锃亮的魔铁矿。 果然，一千多磅重的魔铁矿无人问津，落入维克多的口袋。 大沼泽的半龙人在水下挖魔铁矿石，挖了三年多，也只够炼金辅兵打造30支追踪魔铁箭。而这批矿石至少能打造200支追踪魔铁箭！ 维克多心满意足，撒桑东部教区的红衣主教哈鲁泽却在旁边套近乎说道： “呵呵，乌金矿石很稀有，它熔炼的金属能够吸纳并引导虚空元素，古代巫师制作超凡武器都要用到乌金。纳赫蒂加尔家族的传世宝剑就是一把用乌金打造的超凡长剑。纳赫蒂加尔用那把乌金剑刺中目标，地元素会在目标体内引爆，还会造成石化效果。据说，只要乌金剑持续伤害目标的时间足够长，纳赫蒂加尔甚至能把一只九头蛇蜥变成石头。” 维克多很清楚萨隆魔铁的特性，他的追踪魔箭射中目标，魔铁箭矢会在目标体内释放虚空风元素，造成巨大伤害，对付高抗性的怪物特别有效。 他笑了笑说道：“可惜，乌金矿现在没法熔炼。” 大主教哈鲁泽沉吟说道：“或许有办法……亚瑞特高原的山地矮人用地火熔炼矿物，地火的温度足够高，也许能提炼乌金。”他顿了顿，转而说道：“当然，地火熔炼乌金只是一种可能性。葛雷洛羊怪占据了山地矮人的坑道，我们不值得为乌金矿去冒险。毕竟，军队才是我们击败兽人，开拓领土的关键。降低普通武器装备的铸造成本，提升军备品质，显然比打造一把超凡武器更有意义。” 大主教的言语诱导对高阶女骑士们不起作用，谁都知道军队装备的重要性，可这不妨碍高阶骑士喜欢秘银。 丝柯莉.乔舒亚左右看了看，眉毛弯弯地笑道：“哎呀，怎么没看见腓特烈皇长子殿下。” 哈鲁泽笑容一滞，干笑说道：“齐格负责东境防线的后勤工作，事务繁忙。他先回皇都，征调青壮子民，改建小牛村营垒，来不及同诸位阁下告辞。他让我向诸位阁下致歉。” 狗头人领主收集的财宝比起小牛村地下的秘银矿脉根本不算什么，那是一条高品质的秘银矿，而非白银伴生的秘银矿。按照领主法则，小牛村领主弃守开拓领，这里就变成无主之地，谁清剿附近的兽人势力，这片领地就是谁的，包括那条秘银矿脉。岗比斯先锋军响应教会发布的战争召唤，属于远赴异国的客军，小牛村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宣示主权。齐格弗里德率领他的近卫骑士参加了小牛村之战，理应获得这片土地的合法所有权。所以，他急着回皇都，找佛利德斯牧首变更小牛村的领权，要把秘银矿脉合法地归入自己的名下。 齐格弗里德白捡了个大便宜，应该酬谢岗比斯先锋军，允诺赠送一定数量的秘银，可他却只字不提，偷偷跑掉了。 齐格的这种做派，维克多反而高看他一眼。在家族利益面前，皇长子的体面该丢就要丢，他身边没有黄金骑士，如果拿秘银讨好罗兰，谁知道要许下多少秘银？ 齐格弗里德有自知之明，知道罗兰公主不是现在的他可以追求到手的，就算要给岗比斯援军一些秘银，那也是腓特烈与奥古斯特之间的事情。 在战争期间，这条秘银矿脉尤其不应该成为双方的裂痕。齐格弗里德急着回皇都，找佛利德斯牧首商议对策。 维克多不怕腓特烈家族不分润一些秘银，他惦记另一件事情。 “主教阁下，附近有山林悬崖吗？”维克多问道。 哈鲁泽没有迟疑，笑着回答道：“东北面，距离小牛村100公里处，有一条东西横向，占地大约600平方公里的山林，叫做鹰巢山。狗头人领主恐怕就是从鹰巢山迁到了小牛村。不过，它既然放弃了鹰巢山的领地，说明那边的宝物都被它挖光了。” 巨龙习惯把巢穴安在小偷无法光顾的悬崖峭壁上。一万多年前，巨龙消失在人类的视野中，成为神话故事中的生物，但龙脉狗头人留了下来，它们的生活习性和巨龙如出一辙。 狗头人领主几乎没有天敌，龙威加吐息，食人魔督军碰见了，也会被它烧成灰。如果它待在悬崖上的老巢里，维克多想活捉它都非常困难，罗兰更不可能抓住它。可惜，它的龙威对高阶骑士不起作用，黄金骑士又能洞悉一切元素变化，它还没张嘴，罗兰就知道它要往那里喷吐火球。所以，离开悬崖庇护的龙脉狗头人首领成了罗兰的战利品，它辛辛苦苦收集的财宝被可恶的人类瓜分一空，连生下来的蛋都要被做成延寿药剂。 白银阶的龙脉狗头人寿命超200岁，算是怪物中的长生种，它们有强烈的收集癖和天生的寻宝直觉。一片区域的财宝被狗头人搜刮干净，它们就会凭寻宝直觉，流浪到下一个有财宝的领地。 哈鲁泽主教认为，如果狗头人领主来自鹰巢山，那鹰巢山周边已经没有值钱的财富了。 维克多赞同大主教的看法，但他必须去查看一下。 卡里古拉发现的奇物水晶肯定与炼金帝国相关，维克多有一块类似的奇物水晶，那是他在纳维尔的薄雾山脉，收取炼金塔符文水晶时，意外发现的。至今，他也没能搞清楚，那块奇物水晶到底有什么用。 不过，鹰巢山万一有炼金帝国的遗迹呢？万一有无主的炼金塔呢？ 炼金塔修建在四大虚空元素平衡交汇之处，元素平衡发生变化，符文水晶自动变成大地之核的形态，埋入地底，能保存数万之久。大地之核是虚空土元素的现实具现，持续消耗符文水晶的力量，在符文水晶彻底损坏之前，狗头人领主的力气再大，也搬不动大地之核。但狗头人能把大地之核挖出来。 狗头人领主挖到奇物水晶，旁边也许会有大地之核。至于，它什么时候挖的，在什么地方挖的就说不清了。 如果奇物水晶是在鹰巢山发掘，狗头人挖掘大坑的痕迹很容易发现。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鹰巢山都值得维克多跑一趟。 “纳尔森，召集亲卫队，我们马上出发。”维克多对正在围观狗头人领主的纳尔森喊道。 “遵命，大人！”纳尔森不问原因，大声回应，转身跑去召集部下。 哈鲁泽主教抬头看了看黯淡的天色，诧异问道：“殿下，天快黑了，你们这时候出发，是要去那啊？” “夜晚还是白昼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维克多转过头，笑容优雅地说道：“我们要去巴塞留斯公爵的防区，猎杀熊怪长老。今晚出发，就在鹰巢山附近扎营过夜。我顺便勘测一下鹰巢山的地形，看看那边还有没有大型怪物群落。” 第530章 夜俘 鹰巢山极其醒目，她如同岩石构成的巨型蘑菇，孤零零地矗立在原始森林的中央。高大的树木在她的脚下仿佛一簇簇小草，让人第一眼只会看见她奇特而雄伟的身影。 巨岩石柱山是北部荒野特有的地貌奇观，传说巨龙曾经盘踞于山顶，傲慢地俯瞰弱小的生物，山脚下的森林是它们的领地，生活在里面的怪物全都是它们的奴仆。任何觊觎巨龙财宝的人要先突破森林中的怪物，当他们击败龙的仆人，尝试攀爬悬崖，巨龙便会用翅膀和吐息把他们送入死神的怀抱。 凭借石柱山天险，没有后顾之忧的古代巨龙肆无忌惮地袭击人类、精灵和蛮族的城邦村落，暗偷明抢，敲诈勒索，把掠夺到手的财富运回老巢。 巨龙的贪婪霸道激怒了古代神选者，传奇巫师联和精灵、蛮族进攻当时最大的一座龙巢，引发神话史诗般的龙之战争。最终，神选者取得了战争的胜利，逼迫龙族签订盟约，并在龙巢上修建了最负盛名的人类城邦——龙焰城。 如果传说属实，北部荒野的巨岩石柱能承载一座人类城邦，可见其巨大无朋。 鹰巢山比起传说中的龙焰城显然是个小不点，可她也有300多米高，占地近4平方公里，那近乎垂直的崖壁，即便灵活的山猿也无法攀爬到山顶。 银月高悬，月光如纱笼罩四野，维克多仿佛有形无质的幽灵，龙蜥皮战靴在崖壁上轻轻一点，气流托着他飘升十几米，山下的树木在视野中迅速变小，只几十个眨眼，便登上了鹰巢山的顶部。 维克多内心充满了自由的愉悦，轻灵之体加上风行，世界上大多数障碍都挡不住他，可以领略常人看不见的风景。 山顶的面积比兰德尔领的山丘营地还要大出许多，主要由岩石构成，土壤较为稀少，只有十几丛根系浅薄的灌木团团簇拥，淡色小花被月光染成银白，有着静谧的美感。山顶正中偏西侧有一汪潭水，正值盛夏，水位低到可以看清岩层，但水潭的面积超过2600平方米，水量足够300人饮用到雨雪季的到来。 这是个天然蓄水池，但凡有稳定水源，生命就能繁衍生息。水潭边有相当数量的鸟巢，它们分布在凸起的岩石或人工垒砌的石墙上，那明显是狗头人的杰作，只是狗头人搬离了鹰巢山，这里变成了飞鸟的栖息地。 维克多没有惊动夜宿的飞禽，在山顶上快速绕了一圈，未发现狗头人挖掘坑洞的痕迹。 这令他大失所望，炼金塔建在四大元素平衡交汇之地，他不明白什么是元素交汇，只知道炼金塔附近都有水源。鹰巢山顶有水，但他没找到狗头人遗留的挖掘坑，连挖掘的痕迹都没有，说明奇物水晶不是在这里出土的。 X-3洞察细微，山顶上没有人为掘坑的痕迹，维克多再转多少圈也不会有新的发现。 炼金帝国的遗迹到底在那呢？ 维克多坐在最高的岩石上，取出皮甲腰带口袋里的奇物水晶，借助清冷的月光，一边仔细观察水晶的特征，一边暗暗思忖： 它的形状、硬度、大小都同薄雾山脉的奇物水晶惊人一致，里面的红色圆珠似乎是某种生物的血液，色泽有金属质感……是封印水晶？龙脉狗头人拥有巨龙赋予的寻宝天赋，它们收集这块水晶，意味着奇物水晶等同于巨龙喜爱的宝物，为了得到它，狗头人不惜耗费体力，在地上挖个大坑。关键是，龙脉狗头人的收集癖促使它们四处流浪，这块奇物水晶未必是在鹰巢山附近挖到的。 但是，炼金帝国的遗迹可遇不可求，我想找未必能找到，可我一定会遇到！卡里古拉在那么多的财宝当中，发现奇物水晶，还拿到我的面前献宝，绝非偶然！ 事情发展的脉络应该是这样的……光辉骑士团不用大预言术对付黑蹄半人马部族，莱恩国王就不会死，小男爵也不会去人马丘陵，我自然不能在他的身上获得新生，也就不存在激活7号练金塔。 另一条线，鹰巢山的外面原本是黑蹄半人马的领地，如果光辉骑士团没有借住大预言术，击溃黑蹄部族，驱赶了半人马，把这里变成东开拓领。那狗头人领主绝不敢冒着被半人马部族杀死的危险离开鹰巢山，也就不会带着包括奇物水晶在内的财宝，迁徙到小牛村。 奇物水晶自然不会落入我的手中。 我得到奇物水晶是某种命运之力在发挥作用，是独属于炼金帝国继承者的超凡吸引特性。因此，我在鹰巢山附近找到炼金帝国遗址的可能性相当大！ 维克多清晰地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陷入了宿命论的陷阱，但他现在有底气摆脱命运的安排，传奇阶的实力、心灵血脉秘法、殿下的权势、黄金团的庞大影响力都能让他冷藏7号炼金塔。然而，他怀疑如果自己拒绝炼金帝国的遗泽，会有其他存在接受命运的安排。 因此，他可以收取古代炼金师的遗物而不使用，但不能让别人得到炼金帝国的传承。 维克多收好水晶，沿着山顶的外围行走，眺望下方的森林地貌。 这片原始森林从山脚向四周辐射延伸，由茂密到稀疏，呈椭圆形分布，大约670平方公里。现在是晚上，以维克多的目力也无法看清整片森林，他站在高处，先用X-3将森林划分成不同的区域，再分别探索。 如果在森林中漫无目的地搜索古代遗迹，维克多耗费半年的时间也未必能找到目标。他打算根据炼金塔靠近水源的规律，在水源边寻找狗头人挖掘地坑留下的痕迹。这项工作对于维克多比较简单，大约半个夜晚就能完成，只是大地之核有聚敛泥土，化泥为石头的神奇特性。他没有时间耗在鹰巢山，只能先确定可疑地点，再留下一些炼金民兵，让他们逐个挖掘，实在不行，还可以动员水银控制的佣兵团帮忙。 森林边缘的一点火光映入维克多的眼帘，他不由得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火光位于鹰巢山的东侧，直线距离维克多11公里。兰德尔亲卫和战斗牧师在鹰巢山的西侧扎营，那光亮显然不是他们点燃的营火。 维克多进入鹰巢山森林没有隐藏自身的气息，如果有强大的凶暴怪物，这时候也已经远离森林了。无论升篝火的是人还是怪物，维克多既然看见了，肯定要去侦查一下。他滑落悬崖，气流托着轻灵之体在空中变向，下落10余米又吸附在崖壁上，如此反复，很快就下到地面。 凭借X-3记忆的地图，维克多无声无息地向火光的位置掠去，片刻后，他接近目标2公里，落在一株大树上，侧耳聆听前方的动静。 对话声、脚步声、行动带来的甲胄摩擦声、呼吸心跳声，没有遗漏地传入他的耳朵，X-3迅速勾勒出一幅图画，暗桩的位置、人员的数量和怪物俘虏都清晰呈现。 是她？有意思……维克多嘴角微微上扬，又向前潜行一段距离，轻松绕开暗桩，遥遥望见篝火下的绰绰人影。 ***************** 安德莉娅.巴塞留斯站在篝火边，安静地旁观巫师施法。 一位全身被黑袍包裹的人站在两只半人马俘虏的面前，一只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另一只濒临死亡，它的侧腹插一根半开放的圆管，血液正汩汩流出，顺着半圆管汇入一口大坛子。 黑袍人的胸前环绕着一圈红色的神秘符文，以某种奇特的节奏在虚空中缓缓转动。 “你跟随部族去领地的东边，看到了什么？”黑袍人竟用人类的语言对半人马问话。 半人马嘴巴里发出怪异的啾啾声，回答着黑袍人。 它的声音渐渐低缓，隔了一会，眼眸凝固，起伏的胸腔终于平息。红色符文随之黯淡消散，黑袍人身体一阵颤抖，似乎马上就要摔倒在地上。 两名身穿皮甲的战士及时托住摇摇欲坠的黑袍人，将他扶到一个树桩面前坐下。 安德莉娅等黑袍人缓过神来，冷淡问道：“伍德，有结果吗？” 黑袍人摇了摇头，接过护卫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一口蜂蜜酒，有气无力地说道：“大人，这只半人马知道的东西很少，它在西顿汗国的东部待了十天，看到无数同类云集……再没有其他内容了。” 安德莉娅未置可否地点点头，近乎自语地说道：“我们在东开拓领抓到的这几只半人马斥候地位低下，问不出有价值的情报……看来，我需要活捉一只凶暴化的半人马斥候……” “收拾干净，今晚先在这宿营。明天，我们再往东去，看看能不能碰到凶暴半人马。” 安德莉娅举起纤手，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深蓝眼眸突然凝在摇曳的篝火上，那火苗舞动与她秀发飘洒的方向相反。 狂风女骑士无比迅捷地擎起秘银战弓，锋利的秘银箭矢闪耀蓝色光华，指向森林某处。 “铿锵” 营地内的卫士纷纷拔出长剑，分散成一个圈子，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树影婆娑的森林，十几只体型健硕的红毛战犬在主人的指使下，从不同的角度朝女伯爵弓箭所指的树林兜了过去。 夜风吹拂树叶呜呜呼号，遮蔽了战犬脚步的沙沙声，所有人都凝神戒备，过了一会，战犬纷纷回到营地，惊悚气氛在每个人的心头蔓延。安德莉娅美丽的眼眸变成了冰蓝色，仿佛凝固的风暴，她声音冷静地吩咐道：“把警戒哨都叫回来，我们马上离开。” 一名面容坚毅的壮年骑士吹响了如同岩蟋蟀的哨声，树林中，不同的方向传来蟋蟀鸣叫的回应，二十三名身穿青黑皮甲的卫士逐个回到营地。 “人都到齐了……你们是在等我吗？” 悦耳的声音从安德莉娅背后传来，她幽幽叹息，秘银战弓连同腰间的秘银长剑一并丢在地上，姿态优雅地转过身体，对如临大敌的部下命令道：“把武器都收起来。” 卫士们听从女伯爵的命令，利剑还鞘，放下弓弩。他们看到一个修长匀称的身影从东边漫步而来。他穿着造型精致的皮铠甲，腰悬两柄长剑，容貌俊美无俦，眼眸中闪耀着金色流光，如雾如虹，显得神秘而高贵。 安德莉娅迎上前，屈膝施礼：“兰德尔殿下，夜安。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维克多微微一笑，还礼说道：“美丽的温布尔顿女伯爵，野外相遇真是令人惊喜，为什么不到我的身边来呢？” 轻轻咬了下嘴唇，安德莉娅移步到维克多的身旁，落后半个肩膀，两人相隔不到1米，看起来颇为亲密。 狂风骑士的近战比他们的远程攻击还要犀利，安德莉娅牢记金眼伯爵剑斩狂暴食人魔督军的风采，这个距离，她没有任何逃跑或反击的机会。 维克多嘴角挂着满意地笑容，眼中的金色流光迅速消散，恢复暗金异色的眼眸。他的目光扫过营地内的所有人，在黑袍巫师的身上稍微停顿了下，看着卧在地上，保持安静的红毛战犬，评价道：“狗驯得不错，没有乱叫唤。” 安德莉娅冷哼一声，维克多侧过脸，笑道：“我没想到，你居然是巴塞留斯家族的核心成员。” 巴塞留斯家族豢养巫师不奇怪，奥古斯特也豢养巫师，但布利诺尔城四大王侯家族都接触不到鸢堡巫师。安德莉娅还不是巴塞留斯的王侯，她带着巫师在野外晃悠，确实令维克多感到惊讶，便出言试探。 安德莉娅矜持说道：“他们每个人都是我的附庸，包括被你称赞的战犬也属于温布尔顿伯爵府。” “那就好办了。”维克多挑了下眉毛，目光转向黑袍巫师，吩咐道：“把你的面具摘下来。” 黑袍巫师明显犹豫，朝左右的护卫看了看。安德莉娅蹙起细长笔直的眉毛，咬牙说道：“伍德遵照殿下的吩咐，否则，我们都会死。” “宝贝，是除你之外的所有人……”维克多瞥了安德莉娅，语气轻佻，眼神却冰冷锐利，“如果你再说话，我保证他们都会死。” 自小被领主收养的封臣巫师格外敬畏骑士贵族的制度，也不会不了解诸王国的顶尖人物。自称主人的安德莉娅都已经束手就擒，黑袍巫师面对维克多的命令，还敢左顾右盼，足见其中的蹊跷。 黑袍巫师取下金属面具，露出普普通通的面容。维克多记下他的特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谁效力？” “我……我叫伍德，效忠温布尔顿伯爵大人。”黑袍巫师有点紧张地回答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 “最近……哦，不，是一年前，我们原本是开拓领的佃户，兽人入侵开拓领，伯爵大人的手下救了我和我的家人。”伍德老老实实地说道。 “你的巫术是什么？” “大人，我可以从濒死的人……或怪物身上暂时获得一项能力，还可以获得我想知道的事情。比如，我对一只快死的猫头鹰施展巫术，我能够拥有猫头鹰的听力，持续一个大沙漏的时间，但我不能变成猫头鹰，在天上飞。我还可以向猫头鹰提一个问题，了解我想知道，它也知道的事情。如果猫头鹰不知道，那问题就没有答案。” 伍德深深吸了口气，说话逐渐顺畅，指着地上的半人马，解释道：“我刚刚用巫术，临时通晓半人马的语言，但这只是附带的。我是遵照主人的意思，提问它在西顿荒野的东部看到了什么。它回答我的提问，就算它不能开口，我也可以知道它知道的答案。” 维克多在暗中观看了伍德施法的全过程，他所言的事实与维克多的判断基本一致。 微微点头，维克多突然问道：“你在假面兄弟会用什么铭牌？” “假面……什么会？铭牌？”伍德一脸茫然，想了想，嗫嚅道：“大人，我不知道……我没听说过假面什么……的。” 心跳、呼吸、血液流速没有发生应激变化，不是撒谎……维克多暂时放心，转而对安德莉娅说道：“巴塞留斯公爵也怀疑没有兽人之王？” 女伯爵冷着脸说：“我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我只是做该做的事情。” 西顿半人马不会无缘无故地联合起来进攻撒桑帝国的东开拓领，如果没有兽人之王的外部压力，那这场战争最大的幕后推手极有可能是光辉骑士团。因为他们开拓北部荒野迟早要和西顿半人马决一死战，也迟早会碰上兽人之王。准确的说，人类军队的压力将催生出一个，或两个、三个兽人之王。 半人马大军似乎了解人类防线的不足之处，可它们的突袭行动看似精准，其实已经不知不觉陷入了绝境。光辉骑士团点燃红烟烽火，动员整个人类国度的军队，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歼灭西顿半人马，而撒桑帝国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巴塞留斯领导的铁山贵族当然也从中受益，只是他们不希望被光辉骑士团蒙蔽，沦为战场上的输家。 安德莉娅想方设法地查探准确情报，但她不会在南方王国的殿下面前否认兽人之王的存在。 换作维克多，他也会这么做。巧的是，他在野外碰上了安德莉娅，还抓到她豢养巫师的把柄，既然强弱鲜明，那就不能轻轻松松地放她过关。 这处营地人多眼杂，虽说安德莉娅能把这些人和巫师一并带出来，他们应该都是她的心腹手下，但维克多不能确定他们同巴塞留斯公爵的关系，即便他们并非巴塞留斯家族培养的秘密守卫，只要是人就很难真正做到守口如瓶。 水银密探用迷幻药剂撬开的嘴巴不止一张，只有炼金人类才能做到绝不泄露秘密。 维克多遵照贵族一贯的风格，以暧昧私情掩盖真实意图，就算巴塞留斯问起安德莉娅，她也有冠冕堂皇的借口。 反正，金眼伯爵声名狼藉，霸占布里亚特子爵夫人，勾搭岗比斯国王的未婚妻，种种过往已经洗不干净了，再添一个勾引狂风女骑士的污点也无关痛痒。 X-3拾起小男爵记忆中，取悦女性的肢体语言和微笑方式，维克多微微俯身，殷勤而不失礼貌地邀请道： “伯爵大人，我仰慕您的美貌与高贵，我是否有荣幸同您在这片森林里散步漫游，只我们两个人。” 兰德尔殿下的礼仪无可挑剔，可他自顾自地向树林里走，等在前面，那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对于一位高贵的白银女骑士而言显得强硬，以至粗鲁。只是他的动作就像宁静的月光、潺潺的小溪、流动的微风，自然而亲近，让人无法生出恶感。 安德莉娅美丽精致的脸上闪出一抹淡淡红晕，旋即消失无踪，回头吩咐道：“你们在这等我。” 平时眼高于顶的温布尔顿女伯爵跟着维克多走进森林深处，乖巧温顺的模样让她的心腹亲卫们面面相觑。 第631章 隐秘盟约 月光如水，安德莉娅亦步亦趋地跟在维克多身后，相距不到一米，闻到那股独特的气息，芳心忐忑，犹如鹿撞，竟有一种背着丈夫和情郎幽会的负罪感和刺激感。 安德莉娅知道自己只要走在维克多盲感范围之内，就不会触怒对方，没有必要跟得这么紧。可是，兰德尔殿下的气息太吸引人，安德莉娅顾不了那么许多，任由几乎要淡忘的小女人情怀在心里滋生蔓延，细细品味其中的生动。 此刻，维克多内心没有旖念，他强迫对方出来散步，可不是为了和她谈情说爱。 问题出在安德莉娅的身上。 高阶骑士沟通虚空元素，自身的性格也逐渐受到元素海的影响。大地骑士敦厚、怒涛骑士温柔、狂风骑士则是暴烈。风系骑士最容易杀死对手，除了风系大骑士的战斗方式，风元素对性格的影响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在家庭生活中，风系大骑士出了名的坏脾气。男性还好，他们总能找到温柔美丽的女骑士作为伴侣；女性就难办了，安德莉娅和自己丈夫自幼相识，感情深厚，但她晋升白银骑士，便不受控制地共鸣36个元素位，脾气变得越来越大，对丈夫的压迫也越来越重，两人的关系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巴塞留斯的两位殿下都劝安德莉娅放手，赶紧再找一个小骑士作为伴侣，可安德莉娅就是不乐意，她可怜的丈夫只好一直躲着“暴君”妻子。 安德莉娅明白，自己和丈夫的伴侣关系已经破裂，只存在家族婚姻关系，如果自己再压制他，只怕他要和自己反目了。 “月精灵血脉是狂风骑士的源头”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现实意义上，狂风骑士和月精灵贵族其实是同类，安德莉娅应该同月精灵贵族结为伴侣，这对温布尔顿家族的风骑士和月精灵血脉都有利。 可恨的是，小贵族刚刚显化月精灵血脉特征往往就会被大贵族带走，安德莉娅身为温布尔顿女伯爵居然连一个月精灵小贵族都没碰到。 月精灵血脉的顶点是太阳精灵，他们必定是男性，必定对月精灵形成天然的统治力和吸引力。精灵族接受太阳精灵的统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无论是月精灵血脉的人类贵族，还是风系大骑士都抵触太阳精灵的血脉统治。人类和精灵的生命特征、意识形态存在本质区别，安德莉娅在维克多的身上，却能感受到风元素与水元素完美相融的独特气息，力量层次接近元素海的本源，又表现为现实的生命法则。 这才是兰德尔殿下吸引安德莉娅的地方。 这家伙要属于我就好了……不行，我不能再跟着他走…..安德莉娅，你有家族，有丈夫，有继承人，你的一切都在铁山帝国，你和兰德尔殿下连情人都做不了……现在，你必须掌握主动，不能一直这么傻乎乎地跟着他……强硬的告诉他：我不想散步了！ “你要带我去哪？” 妩媚的声音带着撒娇和屈服的意味，连安德莉娅自己都吓了一跳，美丽的面容瞬间布满红晕，羞恼地连连跺脚，明明可以运转斗气，却偏偏不用，涌现的少女情怀令她迷醉。 维克多诧异回头，看见满面娇红，似嗔似羞，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伯爵。 如果纳尔森撞见安德莉娅利用巫师拷问半人马的情报，肯定要被她当场射杀。维克多比安德莉娅强大，胁迫她外出，没有半点愧疚。可他没想到，安德莉娅竟然会像普通贵夫人那样，以为自己要对她做点什么。 维克多哭笑不得，他本意是远离营地护卫的窥探，找个僻静之处同安德莉娅谈话。现在嘛，他承认狂风女骑士娇弱羞怯的模样极具诱惑，看她目光渐渐变得玩味。 兰德尔殿下似笑非笑的表情令安德莉娅心慌意乱，眼神飘忽了一阵，干脆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如染胭脂的香腮却鼓了起来。 暧昧的氛围在月光下的树林里慢慢升起。 维克多欣赏安德莉娅的娇态，却不会有多余的想法。高阶骑士免疫衰老和疾病，他们自生而死的过程是由“人”向“神”的转变，神性完全取代人性就是他们回归世界本源的时刻。尽管高阶骑士能够控制自身的情绪，但人性体验对他们很重要。安德莉娅就陷入了自我遐想的“人性状态”，把自己当成柔弱无助的贵夫人，而不是强大的狂风骑士。 用眼神调戏配合一下就行了，想占我的便宜……没门！ 小男爵接受的训练告诉维克多，如果对高阶女骑士的“娇羞”视而不见，她们立刻就会变脸。他试图用较委婉的方式，转移安德莉娅的注意力，微笑说道：“我带你去我的营地，那里有两名战斗牧师，如果他们得知温布尔顿女伯爵豢养巫师，你猜会怎样？” 安德莉娅抬起头，眼神“哀怨”地横了维克多，旋即又垂下脑袋，咬着嘴唇，细声问道： “殿下想要我做什么？” 扮演游戏越玩越起劲了……维克多忍住抚额头的冲动，淡淡说道：“人赃俱获，无可辩驳，就算巴塞留斯公爵出面找佛利德斯牧首求情也没用……” “……我有丈夫。” “什么？”维克多有点抓不住女伯爵的脑回路。 “因为是殿下举告的，佛利德斯牧首才不能包庇我。”安德莉娅鼓起勇气直视维克多暗金异色的眼眸，又半阖眼帘，义正言辞地补充道：“我有丈夫……我不会屈服于你的威胁。” 白皙纤长的手指绞在一起，惴惴不安的肢体语言配合强硬表态，这分明是在故意刺激我……维克多思绪凌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隔了一会，继续说道：“你会被剥夺爵位，换个身份继续掌管撒桑帝国的温布尔顿家族……” “也有可能被流放到南方，殿下暗中运作，再让我投效人马丘陵，还当你的……你的……”安德莉娅脸蛋绯红，轻轻咬着樱唇，也说不下去了。 维克多面无表情，说道：“你想得太多了…...我只是想说，身为高阶骑士，你有更多的选择。” “难道不是吗？除了我自己，我想不出，殿下还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安德莉娅自顾自地说道：“三千年前，德拉文.温布尔顿陛下复兴温布尔顿家族。如今，维克多.温布尔顿殿下准备开辟南方大帝国，自然要重新凝聚温布尔顿家族。铁山帝国的温布尔顿是殿下必须收服的一脉，偏偏我又被殿下抓住了把柄……” 维克多无力地摇了摇头，挥手说道：“你走吧，就当我没来过。” “什么？”安德莉娅惊疑不定地问道。 “你可以回去了。”维克多撂下一句，自顾自地朝鹰巢山飞掠。 安德莉娅小嘴半张，细长的眉毛渐渐竖了起来，恨恨地跺了跺脚，运转斗气，风驰电掣般的追逐着维克多。 跑了一阵，维克多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我。”安德莉娅犹豫说道：“我不相信殿下这么简单就放过我。” “说得没错，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你。”维克多无声大笑，举步走向安德莉娅，探手托起她弧线优美的下巴，另一只手揽住她的细腰，稍微用力就将女伯爵拉入怀中。 气息相闻，安德莉娅羞怯慌乱，吐气如兰地警告道：“你敢吻我，我就咬你……唔。” 两人的影子自然而然地合在一起，拥吻许久，心满意足的安德莉娅在维克多的嘴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推开他的怀抱，神情怅然地叹息道：“我现在总算可以下决心，离开艾克烈了。” 维克多摸了摸嘴唇，耸肩说道：“一个吻而已，我不会给你伴侣戒指的。” 安德莉娅递给维克多一个妩媚白眼，旋即噗嗤一笑，歪着脑袋挑眉说道：“殿下的胆子真大。” “你也勇气可嘉。”维克多摇头笑道。 刚刚亲密互动对于双方而言，既危险又刺激。安德莉娅有十足的把握击杀维克多，可她并不知道，维克多的虚空行走能够回避一次致命攻击，除非她对元素海的掌握与西尔维娅处于同一水准，否则根本伤害不到维克多。 经历这次热吻，安德莉娅建立了对维克多的初步信任，挽住他胳膊，在树林中漫步，柔声说道：“我是听着德拉文先祖的故事长大的，德拉文陛下同薇罗蒂卡女皇的爱情故事令我向往，我曾经幻想自己是薇罗蒂卡女皇，嫁给德拉文陛下，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艾克烈是德拉文陛下的后代，我嫁给他，满足我对太阳精灵的部分幻想。可是，艾克烈并非德拉文陛下，我也做不到薇罗蒂卡女皇那种程度。我试图操控他……我们渐行渐远，彼此都很痛苦。” “殿下的吻满足了我对太阳精灵的一切幻想，帮我下决心，同艾克烈做个了断。” 维克多凝声道：“你很爱你的丈夫。” 安德莉娅沉默片刻，颔首道：“是的，我们相爱，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而他的每一次退让都是对骑士信念的挫折……爱情不应该成为骑士道路上的阻碍，我必须放手。” “我可以放手一段爱情，但我绝不放手温布尔顿家族。” 安德莉娅动作轻柔地撩起发丝，坚定说道：“刚刚，我说殿下要重新凝聚温布尔顿。其实，那是我的愿望。我的坚持的信念就是重振铁山帝国的温布尔顿家族。”顿了顿，羞赧一笑，“我还想确立铁山温布尔顿一脉的正统地位……有殿下在，这个愿望看来是不能实现了。” 凝聚力和吸引力就是正统。任何小贵族，无论出身姓氏，只要显化月精灵血脉都可以改姓温布尔顿，而他们的后代有机会成为风系骑士。诸王国设立温布尔顿家族，并自称正统，是为了吸收月精灵的血脉，培养风系骑士。如果一个温布尔顿家族垄断了人类国度所有的风系大骑士，想想看就知道有多可怕。所以，铁山帝国的温布尔顿才会被各大势力肢解，安德莉娅的愿望注定不可能实现。哪怕维克多也只能喊一喊正统而已，没有人会质疑他的正统地位，也没有人会让出身低微的月精灵小贵族流入岗比斯王国。 维克多理所当然地点头说道：“我才是温布尔顿的正统。” 安德莉娅低头浅笑，转移话题说道：“殿下说我有多种选择，是邀请我去南方王国吗？我不会背弃巴塞留斯，也不会离开富饶的铁山帝国……跑去穷乡僻壤的南方王国。” “穷乡僻壤？” 南方王国比起北部荒野一年两熟的红土地的确称得上穷乡僻壤，维克多摇头苦笑，沉吟说道：“我们有金水河天险和广袤无边的南大陆。” 安德莉娅眨了下眼睛，迟疑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是你所想的。”维克多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笑道：“我不需要你背弃巴塞留斯……也许有一天，我们同样要到北方避险，谁知道呢？无论北方领主，还是南方领主多一条退路总不会错。” 女伯爵微微动容，想了想，轻声说道：“这件事情，殿下应该同两位巴塞留斯公爵谈。” “找谁谈是我的事情。” 维克多挑起眉毛，说道：“巴塞留斯，黄金血脉，他们可不需要岗比斯王国的照顾，可你呢？巴塞留斯麾下有4大侯爵，北方一旦有变，铁山皇族能把所有附庸领主都带到南大陆发展吗？” “我可以保证，铁山温布尔顿在南大陆会有一个位置。同样的，如果南方有变，岗比斯领主北迁避险，铁山温布尔顿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我支持。” 安德莉娅蹙起细长笔直的眉毛，思忖片刻，握着维克多的手，展颜笑道：“殿下的提议，我无法拒绝。这么重大的事情，仅仅一个吻，我也无法相信殿下的诚意……” 维克多神色透着古怪，暗金异色的眼眸上下打量美貌惊人的女伯爵，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看穿她身上的皮铠甲。 安德莉娅白皙如玉的脸上再次飞起一抹娇艳红晕，说道：“寄养联姻……唯有如此，我才能相信殿下所言。” 寄养联姻是结盟的传统，安德莉娅提出这个条件，维克多顿时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说道：“我现在该怀疑你的政治智慧，还是怀疑你的诚意？南拓领袖势力同铁山帝国的大贵族寄养联姻，教会的高层要睡不着觉了。你信不信，我们这边寄养联姻，教会马上就会全力扶持博瑞王国和兰特帝国领，同我们正面竞争？” “啊？”安德莉娅掩着小嘴，眼神茫然委屈。 维克多笑着调侃道：“你主动向我索吻，我没有不吻的道理……” 安德莉娅大羞，跺着脚，面红耳赤地娇嗔道：“谁主动向索吻了，明明是你强迫我的！”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说道：“好吧，只要你主动送上门，我不可能拒绝铁山一脉的温布尔顿。正如你说的，我和西尔维娅，还有奥古斯特有吸收温布尔顿的想法。如果北方领主真的要去南大陆避险，我保证优先照顾铁山温布尔顿一脉。等岗比斯开创南方大帝国，我们双方才可以寄养联姻。” “.…..在此之前。” 维克多从腰间的小袋子里摸出一枚古代金币，抛下空中，细微的蓝色弧光闪过，翻滚的古代金币分成不规则的两半，气流托着它们分别落入维克多和安德莉娅的掌心。 “这是我从小牛村缴获的战利品，一枚铁山帝国早期的金币。”维克多扬起手中的半片金币，说道：“它作为我们隐秘结盟的信物，你或你的继承人持半个信物找兰德尔家族，可以向我请求帮助。只要你们的请求不损害我的根本利益，我将尽我所能，给予支持。同样，铁山温布尔顿也需要遵守这一隐秘盟约。” “月光之下，我以我的月精灵血脉为誓，当遵守诺言，如有违背，愿我的月精灵血脉消散。”维克多郑重说道。 安德莉娅攥紧信物金币，欣喜地说道：“好，我在此起誓……” “宝贝，你不需要立下誓言。” 维克多淡淡说道：“我不违背血脉誓言，也不担心你会背信弃义。” 安德莉娅怔了怔，嘴角勾勒一丝甜甜的微笑，曲膝行礼，温柔说道：“如您所愿，尊贵的温布尔顿殿下。” 半枚钱币信物压低了安德莉娅的心理防线，明媚的眼波流露出倾慕之意，与维克多并肩朝营地的方向漫步。 维克多边走边说：“我来这里，一是为了测绘鹰巢山的地形，二是为寻宝。” “寻宝？这里有宝物吗？”安德莉娅挽着维克多的胳膊，笑吟吟地问道。 “嗯。”维克多点点头，将小牛村之战的经过娓娓道来。安德莉娅一双美目异彩涟涟，羡慕又不无懊恼地说道：“齐格弗里德的运气可真好，如果没有狗头人首领，谁能想到小牛村的地下藏着一条富秘银矿脉。” 维克多笑道：“富秘银矿把狗头人领主从鹰巢山吸引到90公里以外的小牛村。那鹰巢山周边未必没有秘银矿，至少我们在狗头人的财宝堆里找到了二十多磅重的秘银。” 安德莉娅闻言，眼睛发光，追问道：“殿下认为附近还有一条普通的秘银矿？” “附近有没有秘银矿？能不能找到？那要看你的运气和本事。”维克多不着痕迹点了一句，转而问道：“我们明天早上，前往东境防线北方战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维克多带着战斗牧师离开鹰巢山，我就可以在附近多待几天，抓一只龙脉狗头人，让巫师伍德暂时获取寻宝能力，搜索附近潜在的秘银矿、精金矿……安德莉娅暗自窃喜，笑靥如花地说道：“自从乌塞因和奥萝克希娅合兵一处，我们成功收复除巨木村之外的所有开拓村。现在可以确定，盘踞巨木村的兽人首领是一只黄金阶的熊怪长老。” “我会去巨木村解决它。” 维克多点点头，举手示意道：“安德莉娅，请回吧。” 安德莉娅深深地注视维克多，突然靠近，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咯咯笑着倒退飞纵，转瞬间消失在林间，银铃般的笑声随夜风荡漾。 “……殿下的味道真好。” 温布尔顿女伯爵的思维存在一个盲区，以为维克多地位比她高，实力比她强，自己更需要对方的帮助。实际上，维克多的布局牵涉整个人类国度，用到铁山温布尔顿的地方更多。 远的不说，安德莉娅带着巫师在鹰巢山挖坑寻宝，省了维克多的很大力气。大地之核飞不走，巫师只要把它挖出来，维克多便会找个合适的机会，悄悄收取。就算鹰巢山没有炼金帝国的遗迹，那位能读懂兽语的巫师也很有价值。 只有掌握多种情报渠道，岗比斯的主力援军才不会陷入莫测的危机陷阱。 维克多翘起嘴角，转身向兰德尔亲卫的营地掠去。 第632章 巨木熊怪（上） 维克多带着队伍一路北上，三天后的中午，抵达东境防线北部的匕首村，现在应该叫匕首营垒。 一万多人在匕首营垒的外围扎营，附近的青麦已经抢收完毕，青壮民夫正忙着改造营垒，他们用三层原木修筑寨墙，每根原木都有人腰粗细，中间夹层填充灰浆、泥土和碎石子，使寨墙坚固的同时，又增加它的厚度。每隔一百米设一座箭塔，目光锐利的重弩手远远看见有战兽骑士从南面过来，便吹响了传讯哨。 巴塞留斯家族的两名鹰狮骑士领一队骑兵，向维克多等人赶过来。双方碰面互致敬意，鹰狮骑士引着维克多的队伍进入匕首营垒。 一身暗金铠甲的乌塞因.巴塞留斯公爵已经在吊桥边等候，笑着打招呼道：“维克多表弟，你比我预想中晚来了两天。” 维克多从角狼的背上跳了下来，抚摸坐骑的后颈，解下腰间长剑，递给后面的夏洛特，转身对巴塞留斯公爵笑道：“我们在小牛村耽搁了几天。” “我听说了，你们在小牛村俘获一只狗头人领主，还发现了一条富秘银矿。齐格.腓特烈殿下获得小牛村的领权，他的好运气真叫人羡慕。” 巴塞留斯公爵半侧身体，一手虚引，含笑说道：“走，我们去里面说话。” 维克多与乌塞因并肩跨过吊桥，走进营垒大门。不用他吩咐，随行的战斗牧师卡洛蒙便招呼营垒守备士兵，帮助兰德尔亲卫队照顾坐骑，安排住宿饮食。 匕首营垒的空地上搭满了行军帐篷，到处都是身形健硕，气质彪悍的士兵。维克多估算营垒里面大约有3000名战士，加上营垒外的士兵营帐和临时马厩，巴塞留斯公爵至少集结了5000多名骑兵。 普通子爵领能有600精锐骑兵就很不错了。维克多埋头发展十年，掌握的武装力量，包括山民猎手在内超过5万人，可如果排除掉炼金人类，兰德尔伯爵领拿得出手的封臣士兵不足800，精锐骑兵只344人而已。 兰德尔家族底蕴浅薄，忠心耿耿的封臣只两代人，这300多名精锐骑兵都是维克多、纳尔森、妮可悉心培养的银月侍从，作为大军团百夫长的种子。银月骑兵死一个，维克多都心疼，牺牲大半的话，他制定的扩军计划将受到挫折。 大领主麾下的封臣家庭代代相传，他们培养精锐骑兵一定是谋求主动进攻的武装力量。巴塞留斯公爵集结5000精锐骑兵，足够打一场小规模的战役。 东境防线目前没有大的战事，匕首营垒汇聚众多精锐骑兵，是为了对付巨木村的盘踞兽人？ 那股兽人势力强大到需要动员公爵领规模的精锐骑兵？ 乌塞因看出维克多的疑惑，主动解释道：“想要收复最北端的巨木村，恐怕得经历一场大战……维克多表弟，我们进屋谈。” 巴塞留斯公爵领着维克多走进用仓库改造的指挥所，一窗阳光恰好洒在大厅中间的圆桌上，照亮了兽皮地图。 维克多、夏洛特、纳尔森，还有战斗牧师卡洛蒙走上前，观看圆桌上的地图描绘。过了一阵，巴塞留斯公爵轻咳一声，夏洛特和纳尔森向后退了几步，凸显维克多与卡洛蒙牧师的主导地位。 公爵走近圆桌，指着地图的一角，介绍道：“这里就是巨木村，有一条简易道路与匕首营垒相连，全程大约48公里。巨木村的北边有一大片森林，她原本作为伐木点建造。半人马大军突袭东开拓领防线，一支熊怪部族也从巨木森林里出来了。它们占据巨木村，收拢大批附庸地精，如今巨木熊怪控制的地精接近2万。” 红发蓝眼的卡洛蒙牧师抬起头，表情凝重地问道：“巴塞留斯殿下，巨木村里有多少头战争熊怪？” “巨木村有600多只熊怪，战争熊怪不少于200头，还有大熊怪11只和一位熊怪长老。” 出身雷尔加雷尔家族的卡洛蒙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这就麻烦了。” 熊怪是半熊半人，直立行走的类人智慧种。人类学者从未争执于熊怪的名称，称熊怪而非半熊人是因为这种智慧生物确实怪异，甚至不能归入兽人的范畴。 很少有人能遇见到熊怪，据说普通熊怪居住在大森林深处，以采集捕猎为生，会制作皮甲和武器。它们的力量三倍于常人，但性情温和，害羞而神秘，轻易不离开部族领地。随着年龄的增长，普通熊怪中的一部分会发生自然变异，身体更粗壮沉重，由直立行走改为四肢行走，力量暴增，智力减退，心灵敏锐，脾气也更凶猛，直至完全变成一头巨熊，并朝凶暴化的方向演变。 成年雄性棕熊的领地40到100平方公里不等，何况凶暴巨熊？ 变形熊怪不会离开同族，却需要更多的食物，尤其是肉类。它们的数量增长到一定规模，熊怪部族就会到森林外面觅食，甚至不惜进攻其他智慧种的领地，掠夺食物。变形熊怪有了战争熊怪的名号。 极少数战争熊怪能够重新获得智慧和语言能力。它们必定是深度凶暴化，体重接近1.5吨庞然大物，力量大到一掌拍打翻一位食人魔督军。 体型大、力量大、食量大……大熊怪名副其实。 大熊怪彻底掌握变形能力，自然切换普通和战争两种形态，智慧与野性并存，从此步入神秘领域。它们就是黄金阶的熊怪长老。 从普通熊怪到战争熊怪，到大熊怪，再到熊怪长老其实是熊怪对身体和心灵的深度挖掘、细微控制，由凡物到超凡的生命蜕变过程，再进一步，便是内外交汇，超凡入圣的心灵之光。 熊怪长老具有类法术能力，它们的层次不同，掌握的类法术数量也不一样。即便最普通的熊怪长老都会战争咆哮，它们的吼声能让性情温和的普通熊怪战斗专注、士气高昂、勇气倍增。 骑士认为熊怪长老的战争咆哮相当于狂暴药剂；神职者的理解是群体英勇术；维克多理解为，熊怪临时获得了1点以上的精神属性。 精神增长引发质变，熊怪长老的战争咆哮类似野蛮人歌咏者的战吼，效果非同凡响。 乌塞因.巴塞留斯神情肃然地说道：“巨木村的问题拖得太久，熊怪聚拢了1万多只地精，实力膨胀的厉害，已经成了东境防线北部战区的心腹之患。它们吃完巨木村周边的青麦，肯定要进攻匕首营垒。” “我和奥萝克希娅两次尝试斩首熊怪长老，都宣告失败。那些大地精驯养一群野狼，巨木村的外围也全住满地精和熊地精，我们无法潜入巨木村，两次都被熊怪长老赶走。” 公爵顿了顿，沉静地说道：“现在，我们只能同巨木村的怪物正面较量。” 战斗牧师卡洛蒙沉重地叹了口气，点头道：“关键是地精太多了，近两万地精至少有几十个大地精、五百熊首地精，再加上两百多头战争熊怪和熊怪长老……这是一场硬仗。” 乌塞因转向维克多，歉意地笑道：“很抱歉，维克多表弟。我和奥萝克希娅惊动了熊怪长老，乌木村现在守备严密，你恐怕很难潜入斩首熊怪长老。奥萝克希娅正盯着巨木村熊怪的动静，肯特牧师和华莱士副统领已经答应，十天内带800名圣武士与我们汇合。等他们到了匕首营垒，我们再一同进攻巨木村。” 卡洛蒙以拳击掌，振奋说道：“老肯特和华莱士过来，我们就在战场上斩杀熊怪长老。” 巨木村被地精围得水泄不通，乌塞因和卡洛蒙都不相信金眼伯爵能独自斩首熊怪长老。维克多却淡淡笑道：“熊怪长老不先除掉，会牺牲很多战士。我总得先去试试……乌塞因表哥，把奥萝克希娅表姐叫回来吧，她在巨木村外面同熊怪长老对峙，我找不任何出手的机会。” “纳尔森，通知亲卫队，我们在匕首营垒休整一晚，明天中午之前出发。” “卡洛蒙，更换战马，准备物资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多准备一些补给，我们可能要在巨木森林里待上十天左右。” 维克多吩咐完队伍的左右手，对巴塞留斯公爵笑道：“乌塞因表兄，距离晚宴还有一段时间，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只想洗个热水澡……在开拓领战区跋涉了十几天，精神紧绷，浑身都不舒服，正好放松放松。” 兰德尔殿下有风行天赋，全身上下都清洁无垢，当然不用洗澡。其他人就需要了。 乌塞因瞥见维克多身后那位金发碧眼，美丽温婉的女骑士，脸上浮起一丝促狭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表弟，我为你安排了一个僻静的休息室。我这就让人带你和夏洛特骑士过去。” 维克多怔了下，也是摇头苦笑。就像剑圣德拉文的风流韵事为贵族津津乐道，他的绯闻也是贵族圈茶余饭后的谈资。朱蒂原本只算岗比斯王国的一个小贵族，自从她侍奉了兰德尔殿下，便进入了诸国大领主的视野，就连黄金血脉的巴塞留斯公爵都知道她化名夏洛特，还拿她调侃维克多。 不管怎样，隐晦的暧昧玩笑拉近了双方的距离，至少乌塞因成功拍到了维克多表弟的肩膀。 离开临时指挥大厅，琐碎的事务不需要维克多操心，纳尔森和卡洛蒙自然处理妥当，他带着夏洛特去僻静的小别墅休息。 到了晚上，奥萝克希娅回到匕首营垒，维克多出席晚宴的时候，与巴塞留斯家族的长公主互致问候，详细听取巨木村熊怪的情报，心里渐渐有了一个诱杀熊怪长老的计划。 第二天中午，兰德尔亲卫队更换了战马，带着60只迅鸟离开匕首营垒。兰德尔家的二代迅鸟只是普通猛禽，为了保证它们的战斗体能，迅鸟轻骑兵都用战马代步，驮运补给。佛利德斯牧首提供了四只角狼坐骑给维克多。他和三名资深骑士一人一只，纳尔森还是喜欢骑奥古斯特家族的六足迅龙，加上10位神职者的角狼坐骑，整个队伍120多人，75只战兽，朝危险的巨木村进发。 熊怪长老的智慧与野性直觉兼备，维克多并不想提前暴露自身，他坐在角狼的鞍具上运转x-3，进入金蟾秘形的生命潜藏，精神气息内敛，眼眸幽深，特地兜了个圈子，避开巨木村兽人的斥候，转向巨木森林。 兰德尔亲卫整体实力强悍，对巨木村的熊怪又心存恶意，很难瞒得过熊怪长老的心灵直觉。不过，维克多潜藏了气息，近乎隐形，而其他人无法对熊怪长老构成严重威胁。巨木村的兽人并没有出动拦截，维克多和他的手下无惊无险地潜入巨木森林。 这得益于奥萝克希娅，她同熊怪长老遥遥对峙十几天，杀机凛然，熊怪长老的心灵受到强烈压迫，正需要放松舒缓。兰德尔亲卫的到来，它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心灵层面的交锋，一般人无法察觉。维克多的小侍从骑士个个都难掩兴奋；水银庄园的凶暴战士却心惊肉跳；纳尔森全身肌肉放松，双手不离斩首剑的剑柄，沉默着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卡里古拉频频张望巨木村的方向，紧紧跟在维克多的身侧。直到队伍深入森林，凶暴战士们才渐渐放松。 纳尔森带着队伍又埋头走了一阵子，有些不确定地停下脚步，四处观察了一圈，目光落在没有呼吸，宛如雕塑的维克多身上，想了想，对傻大个问道：“阿卡，哪边安全？” 卡里古拉指着北边，大脑袋连连点头。 队伍转向北边，来到一处森林小溪附近，维克多突然开口，“就在这扎营吧。” 纳尔森转过头，满脸惊喜地脱口而出：“大人，您活过来了？” 夏洛特和小侍从骑士怒视着出言无礼的勋爵，维克多从角狼的背鞍上跳落地面，不以为意地拍了拍正在挠头的纳尔森，笑道：“干得不错……下次记得要观察卡里古拉的状态，你不问他，他能带我们一直穿出这片森林。” 见卡里古拉一脸憨笑，纳尔森就知道队伍终于摆脱了熊怪长老的心灵感知。他不禁暗暗咋舌，这个位置距离巨木村至少二十公里，熊怪长老的心灵直觉竟然能追踪他们这么远。 卡里古拉感受到熊怪长老的“注视”，可那是被动的触及，就像被人拿军用重弩暗中瞄准，只要威胁切实存在，纳尔森的心灵也能感受到来自军用重弩的压力。而熊怪长老用心灵之力是主动锁定兰德尔亲卫队二十公里，和卡里古拉被动触及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这就相当可怕了。 纳尔森怀疑熊怪长老根本不是黄金阶，而是一头传奇怪物！ 教会在心灵领域独树一帜，因为信仰本身就是汇聚信徒的心灵之力，转化为心灵之光。卡洛蒙牧师是出身雷尔加雷尔的资深骑士，他的心灵感知不到熊怪长老的阴影，却通过凶暴战士和金眼伯爵的谨慎表现读到莫测的危险。 “殿下，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夏洛特、两名蔷薇骑士和裁决武士也都围到维克多的身边。队伍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凝重。 “有我和卡里古拉在，大家不用担心。” 兰德尔殿下的实力无可置疑，他放开气息，强大的怪物和猛兽绝不敢靠近这里；傻大个胆量虽小，却能准确预知危险。卡里古拉负责预警，整支队伍在空间和时间上占据先机，即便熊怪长老真的追踪而至，大家也有信心合力杀死它。如果熊怪长老带来一批熊怪和地精，那些怪物势必拖慢熊怪长老的速度，大家有足够的时间提前转移。 维克多不多做解释，转向卡里古拉，问道：“阿卡，刚刚进入森林的时候，你认为那个方向不能去……我们一旦去那里，吓唬你的怪物就会发怒追上来？” 卡里古拉指着东南方向，心有余悸地地说道：“那边……阿卡害怕，主人别去。” 维克多点点头，唤来角狼坐骑，从它后背的侧袋里取下鹰翼战弓和两个密封的箭囊。他挂好战弓，检查精金长剑，说道：“你们在这扎营，我一个人过去看看，最迟下半夜回来。” 夏洛特走上前，蹙起柳眉，忧心忡忡地说道：“亲……我的主人，我要陪你。” 维克多毫不避讳地拥抱了下自己的宠姬兼誓言骑士，安抚道：“亲爱的，我一个人行动更安全、更自由……不用担心，尘隼能找到我，也能找到你们。” 说完，他轻轻推开夏洛特，往后一纵，无声无息地融入巨木森林的夜幕。 第633章 巨木熊怪(下） 维克多披着柔和的气流，在株株巨树之间驾风穿梭。 他从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树木。最小的树有四人合抱粗细，三十多米高；最大的需要十来个成年人拉手环绕，树冠高耸近百米，仿佛撑天巨柱一般。 森林里可能还有更大的树，因为那颗最大的树三分钟前刷新了前一颗树的记录。 约克家族收藏的植物图鉴中没有这些巨树的资料，但炼金民兵意志侧中的知识包涵了有关内容。 龙爪树，最高可达一百五十米，树龄按千年记。它们的坚果富含养分，易于储藏，可以充当动物过冬的粮食。每年秋季，成人脑袋大小的成熟坚果从几十米高的树梢上脱落，总能砸死一些冒失鬼。等到水之季，龙爪树林里遍地都是美味且营养的坚果，吸引众多动物前来进餐。 一颗50米高的龙爪树结出的坚果可以满足20个成年人过冬的口粮。 龙爪树的高大和富饶都不是重点。它们经历漫长的岁月，见证炼金帝国的兴衰，存于炼金生物的意志侧中，是活的化石，就像熊怪一样古老。 自然规律几乎不会改变，但凡有龙爪树的森林都不茂密。它们太过巨大，需要霸占大片土壤吸取养分。每一株龙爪树好像一位领主，容许野草和灌木在树下生长，却排斥其他树木。稀疏的树林让阳光得以照见地面，大型生物从而获得了生存繁衍的空间，而岗比斯的幽暗森林，红木繁茂，阴暗潮湿的林地终年不见阳光，地面只有苔藓和腐殖质，自然不会有大型动物栖息其中。 龙爪树的果实为动物提供充沛的食物。维克多一路上看见美丽的雄鹿和成群的野猪，他甚至还发现巨犀兽的脚印。 大量食草动物吸引掠食猛兽，野狼嚎叫声在巨木森林起伏回荡，偶尔还传来花斑虎宣示领地的低吼，唯独没有豺狼人夜间围猎发出的桀桀怪笑。 巨木森林的生态圈完全能满足熊怪一族所需的食物，它们似乎没有必要离开部族领地，向森林外的智慧种发动掠夺战争。 只能说，人类对深居森林的熊怪了解太少。 维克多脚步轻盈，行动无声，一跃十几米，夜行动物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在树林中闪动。它们来不及叫唤，影子便消失的夜幕中。 卡里古拉指出一个大致的方向，维克多必须一边快速移动，一边运用X-3筛除杂音，搜索熊怪老巢的具体方位。可他不能在漫步探索中使用天启，无法屏蔽凶暴怪物的野性直觉。幸好，留守老巢的大熊怪不会丢下弱小的同族，独自逃离领地，但它们会尽量保持安静，希望未知的强大存在同它们擦肩而过。 维克多爬上一株50米高的龙爪树，坐在树冠上，进入金蟾秘形的生命潜藏状态，提升超凡感知力，聆听夜风带来的一切动静。 狼嗥虎啸、虫鸣鹿语、野猪的哼哼声、风拂树枝的呼号声**-3逐一排除淡化，精神活跃的维克多终于捕捉到一组带有语言特征的声音。就在他睁眼的刹那，那些声音瞬间嘈杂紊乱，很快又归于宁静。 太迟了！ 维克多嘴角噙起一丝笑容，顺着龙爪树的树干滑落地面，朝声源的方向飞掠，毫不遮掩自身的气息。 当他接近声源地两公里，再次攀上一颗龙爪树，站在枝条上，便望见了熊怪部族的老巢。 掏空的龙爪树原木横在空地上，围成一圈，既充当房屋，又是厚实的栅栏。炼金民兵把这种充满异族情调的简陋木屋称为熊洞。 维克多可以看见每个熊洞里都蜷着半人半熊的生物。它们宽厚的肩膀顶着熊的脑袋，全身棕黄色的皮毛，四肢、躯干和手都近似人类，足部生的像熊掌。这些普通熊怪挤在洞里，大气不敢出，偶尔会有圆滚滚的小熊怪钻出树洞，还没等它们开始撒欢，马上就被成年熊怪捞了回去，看起来搞笑又可爱。 营地中间蹲着四只庞然大物，它们完全是巨熊形态，屁股坐在地上都有1.9米高，如果后肢站立，恐怕要超过3.4米。除此之外，熊怪还有一个区别普通野熊的特征，熊的脚趾向内弯，走起路来“步履蹒跚”，显得憨态可掬，而熊怪变成的巨熊四肢修长，能笔直行走，使它们行动轻快，奔跑迅速。 这四头熊怪安静沉稳地蹲着，就像厚重的山。维克多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它们，彼此遥遥对视。其实，熊怪的嗅觉和听觉灵敏，视力很一般，根本看不见高踞龙爪树的维克多。它们全凭直觉锁定入侵者的位置，用庞大的躯体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并进行威吓，迫使其避开熊怪的营地。 维克多的嘴角噙起冷淡的笑容，四头白银阶的大熊怪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何况他现在占据有利地形，只需四箭就能射杀它们。 不过，他找到熊怪老巢，并非为了猎杀大熊怪。 营地的中央有一堆余烬未熄的篝火，冒着烟的暗红炭木被扒拉的满地都是。维克多来的太快，大熊怪想熄灭篝火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拍散篝火堆。 篝火旁边有一段龙爪树的树干，中间雕有一头巨熊图腾。 熊怪的木工手艺实在太差，维克多仔细辨别，才确定那是一头抽象派风格的熊雕像，也是他今晚的目标。 乌洛比斯，远古巨兽，丛林之王，一切熊类的起源，熊怪是祂的血裔子嗣。 关于远古巨兽，炼金人类只知道名号和祂们向下演化的途径，没有更多的信息供维克多的参考。但炼金人类的意志侧中存有熊怪的知识。 熊怪是丛林保卫者，它们致力于维护领地森林的生态平衡。森林的食草动物和掠食动物一方的数量太多，熊怪就猎杀它们。如果部族中的战斗熊怪变多，熊怪会离开森林，通过战斗和掠夺的方式唤醒战斗熊怪的智慧。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离开森林的熊怪总会找到大地精，任何奴役地精的兽人都是它们首要消灭的敌人，等熊怪从兽人的手里解放了地精族群，它们便混居一处。熊怪返回森林的时候，那些无法觉醒智慧的战斗熊怪统统交给地精照顾，或者说熊怪放弃了野兽化的同族，任由它们被地精奴役。 熊怪同地精的关系微妙，可它们不允许地精进入领地森林。实际上，熊怪敌视任何进入森林的智慧种族，尤其是豺狼人。 豺狼人是熊怪天生的死敌，有熊怪的森林绝对没有豺狼人活动，而豺狼人占据的森林也看不到熊怪的身影。 所以，巨木村只有熊怪和地精两种怪物，像地精的食人魔保镖、狗头人工匠、豺狼人奴隶统统都填进了战争熊怪和熊首地精的肚子。 熊首地精的外形酷似普通熊怪，它们是亲戚也说不定。 熊怪长老在炼金帝国时代被称为熊怪祭祀，拥有两项基础类法术：咆哮和丛林领域。 丛林是熊怪长老的领域，天然获得4点额外的精神属性，拥有丛林掩护、树皮术、自然之愈、森林直觉，四种类法术。 兰德尔亲卫队在巨木森林一口气走了20公里才摆脱熊怪长老的心灵感知，就是森林直觉在发挥作用。 熊怪祭祀是森林的宠儿，它发出的一切声音，留下的一切踪迹都会被森林掩盖。猎人的心灵受到森林的蒙蔽，看见熊怪长老以为是一丛灌木，听见它的脚步身和喘息声，下意识地忽略。哪怕熊怪长老就在猎人背后不远处，他们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人类击杀熊怪长老都发生在森林之外，熊怪长老在森林里面绝对是传奇阶的怪物。 熊怪长老同领地森林存在某种神秘的联系，具体就表现为乌洛比斯的图腾。摧毁图腾，并不会削弱熊怪长老的能力，但一定会惊动它。 维克多取出一支精金打造的螺旋箭矢，搭在蛛丝弓弦上，张满鹰翼弓，瞄准体型最大的一头熊怪。 那熊怪立刻调转身体，巨大的熊掌抱住后脑，背对着维克多，似乎准备用强壮的身体硬抗他的攻击。 生命强韧有元素抗性的大型怪物最讨厌了！ 熊怪傻乎乎的样子倒是有趣……维克多萌生好玩的念头，箭锋切换目标，四只大熊怪仿佛得到驯兽师的指令，一个接一个地转身坐好。 维克多心里一乐，箭尖突然转向图腾木雕，“嗡”的一声，特种箭矢应声而出，包裹箭矢的微风转为青黑色的气流，推动箭矢极速旋转，命中千米之外的龙爪木雕像。四只大熊怪来不及反应，裂帛声响起，气流狂暴激荡，乌洛比斯的雕像在狂风中四分五裂。 疾风螺旋箭！ 图腾雕像只对熊怪祭祀有用，营地里的四只大熊怪楞楞发呆，它们不明白敌人为什么要破坏祖神的雕像？ 维克多收起鹰翼战弓，滑下龙爪树，头也不回地朝亲卫队的位置飞快掠去。 二十分钟之后，维克多抵达临时营地的外围，故意放缓脚步，提醒负责警戒的哨兵，以免引起整个营地的惊慌。 “大人，您回来了。” 身披斗篷，手持紫檀木战弓的鹰狮民兵从树后面绕了出来，向维克多一丝不苟地鞠躬行礼，这才吹响哨子，传递主人安全回归的信息。 “继续警戒。” “遵命。” 维克多点点头，越过警戒圈，走向临时营地。 几个小火盆照亮了营地，迅鸟把脑袋埋在翅膀下面，蜷成毛茸茸的一团；聪明的角狼围成一圈，战马挤在里面动都不敢动；大多数人都睡在自己的毡毯上面，只有两位战斗牧师和几名持剑侍女撑起了行军帐篷，中间最大的帐篷外面挂着一盏水晶马灯，那是属于维克多居所。 一只纤美白皙的手掌拨开门帘，穿着清凉睡裙的夏洛特冲维克多甜甜一笑。 维克多悄悄走进帐篷，张开双臂，方便夏洛特替自己解甲，低笑问道：“亲爱的，你怎么换了裙子？熊怪长老可能是传奇阶的兽人，你不害怕来不及逃跑吗？” 解下维克多的胸甲，夏洛特靠着他的肩膀，娇声说道：“只要是和殿下在一起，我到哪都不怕……何况，我们有阿卡。” 熊怪长老、狗头人领主，还有大沼泽里的半龙人都无法摆脱血脉深处的本能。就像炼金人类，他们被炼金塔制造出来，在魂火共鸣的作用下，视维克多为不可违逆的主人。即便维克多命令炼金生物赴死，他们也不会有半点犹豫。普通人所畏惧的死亡在他们看来，只是回归炼金塔之后的沉眠。 常人或许无法理解炼金生物视死如归的观念，可常人惧怕死亡，难道就不是“神灵”事先设定好的吗？ 熊怪长老绝不会远离自己的领地森林，也无法背叛远古巨兽乌洛比斯赋予它的血脉本能，包括帮助同族觉醒智慧、拒绝地精进入森林……以及守护丛林。 因为它要帮助同族觉醒智慧，并驱逐族群中野兽化的战争熊怪。巨木村兽人同匕首营垒必有一战，时间拖得越久，熊怪吸引的地精越多，对人类军队越不利。 巨木村挤满了地精和熊怪，维克多还没能记住熊怪长老的特征，渗透斩首它的难度和风险都非常大。可如果能把熊怪和地精分开，维克多有十足的把握杀死熊怪长老。 他相信，熊怪长老这时候已经感知到老巢遭遇强敌，肯定要往回赶。 不过，维克多潜入森林的时候，瞒过了熊怪长老的感知。它误判兰德尔亲卫队的实力，多半会派遣手下的大熊怪追杀纳尔森等人。 由于熊怪禁止地精进入领地森林，只要它们从巨木村返回老巢，维克多有太多的手段和机会，逐一剪除熊怪长老的羽翼爪牙，直到它现身为止。 到那个时候，杀不杀熊怪长老已经不重要了。维克多不遗余力地“帮助”熊怪减少数量，维护森林的平衡，熊怪便失去了进攻匕首营垒的动力。 没有媲美食人魔的战争熊怪和强大的熊怪长老，巨木村的地精翻不起任何浪花。 当然，熊怪长老执意追杀兰德尔亲卫队，维克多不介意收藏一张熊怪长老的皮。 丛林是熊怪的主场，也是维克多的主场。熊怪长老的丛林掩护欺负一下普通骑士还可以，在维克多面前却不值一哂。 熊怪长老有大熊怪和战争熊怪；维克多身边也有4位白银阶的神职者，有纳尔森和三位资深骑士、32个蔷薇秘法战士；还有8个炼金士兵、18个三级鹰狮民兵、40多个炼金民兵，以及一群战禽战兽。 最关键的是，维克多有卡里古拉。 卡里古拉心灵纯净，性格懦弱胆小，可懦弱胆小代表无害。他几乎可以蒙蔽绝多大多数凶暴怪物的心灵感知，自己却能感知到怪物敌意。 有卡里古拉在，等于废掉了熊怪长老最大的依仗。 维克多与卡里古拉配合会形成敌明我暗的巨大优势，他自信能轻松斩杀熊怪长老，即便在森林里也一样。 “这场战斗其实已经开始了……我们胜券在握。”维克多搂着夏洛特腰肢，语气轻松地说道。 正说着，一个巨大的黑影印在帐篷的帷幕上，卡里古拉站在外面，像小猫哼哼地说道： “主人，主人……来了……吓唬阿卡的怪物来了。” 维克多得意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眼眸旋即染成暗金色，隔了一会，轻笑说道：“呵呵，越强大就越靠近‘神’……我小看了熊怪长老…...亲爱的，帮我穿甲。” “阿卡，叫醒大家，小心戒备……你同我们一块出战。” 第634章 疏漏与补救 维克多和夏洛特相互帮助对方着甲，很快就披挂整齐。他们拿着武器走出帐篷，营地内的侍卫已经从毡毯上爬了起来，开始做战斗前的准备。 这里没有普通人，即便兰德尔封臣家庭的出身的20名银月侍从也都经历过一次身体重塑，身体素质几乎达到秘法战士的最低水准，比一般的精锐骑兵更显强大。他们取出人马丘陵秘制的药膏喂给沉睡中被唤醒的迅鸟战禽。 那是伊莫森巫师用粗糖、咖啡粉末和几种药物混合调配的迅鸟专用兴奋剂，促使它们快速进入战斗专注的精神状态。 头脑昏沉沉，严重影响士兵和战兽发挥战斗力。在陌生的环境下安睡、苏醒，并保持精神旺盛，随时应付突发状况是精锐战士的必修课。普通人可能需要借助药剂或神术的作用，而银月侍从和蔷薇秘法战士修炼的源血战技有相同的效果。 迅鸟吃下美味的药剂，兴奋地“咕、咕”鸣叫；角狼抖动油光滑亮的鬃毛，迈着轻快的步伐，一只接着一只朝圣武士驯兽师靠拢，那一双双暗红的眼珠透出嗜血的残忍；战士们沉默着检查装备和兵器，给重弩上弦，金属摩擦碰撞的铿锵与溪水哗哗的流淌声交织，呈现出肃杀冰冷的气氛。 夏洛特微微有些脸红，扎营第一夜不解除衣甲是野外生存的常识，可她就是想在这奇特的森林同心爱的殿下渡过一个温馨浪漫的夜晚。现在看来，她的温情款款选错了时机。幸好卡里古拉示警之后，值夜的士兵第一时间熄灭行军火盆，没有人注意到女骑士的羞惭与恼怒。 非剥一张熊怪皮，给维克多做一件斗篷……夏洛特暗咬银牙，手握剑柄，恨恨地忖道。 金眼伯爵的誓言女骑士近乎盲目地崇拜着自己的主人，认为黄金阶的熊怪长老只会像食人魔督军那样，被殿下轻松斩杀。 事实也应该如此，只有近战手段的熊怪长老遇到传奇射手兼传奇剑士的兰德尔殿下，连逃生都是一种奢望。 维克多对于战胜熊怪长老，信心十足，却保持着必要的冷静与谨慎。他担心的不是一只熊怪长老，而是由熊怪长老率领的整群战争熊怪。 这时，两名战斗牧师、两名裁决武士、纳尔森，以及蔷薇庄园的两位资深骑士都围了上来。 维克多手扶剑柄，暗金异色的眼眸环顾左右，沉声说道：“巨木村的熊怪长老突袭我们，它身边有多少只大熊怪和战争熊怪，距离我们多远，什么时候接敌，目前还不确定。” 众人的神情变得凝重，卡洛蒙牧师沉吟道：“大致方位和数量能推测出来吗？” 他问的是维克多，大家的目光在卡里古拉和纳尔森的身上来回梭巡。 深度凶暴化的战士在战斗前的关键作用，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身穿黄金半人马皮铠甲的纳尔森夹着两柄精金斩首剑，一只手摩挲下颌的短胡须，皱眉说道：“我完全感知不到任何危险。” “这……这怎么可能？”卡洛蒙骇然失色，随即又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缩在维克多身后的卡里古拉。 纳尔森是人类国度首屈一指的凶暴战士，他创建的伏牛秘形对教会的圣武士帮助巨大。图尔南斯公开宣称，“笨熊”纳尔森是他的弟子。教会的高阶神职者几乎都听说过他的名声，反倒是兰德尔家的卡里古拉，只有少数人听说他掌握了心灵之触。 心灵之触那是那么容易掌握的？ 卡洛蒙对此半信半疑，相比之下，他更愿意相信纳尔森的心灵直觉。 熊怪长老的丛林掩护居然能蒙蔽纳尔森的心灵直觉？可是，那些大熊怪和战争熊怪也能掩藏自身的凶险杀机，让纳尔森和其他凶暴战士一无所觉？ 维克多心里起疑，见红狼、罗杰斯和玛茜三位凶暴战士都一脸困惑，便回头问道：“阿卡，吓唬你的怪物在什么方位？它身边大概有多少只熊怪？还有多长时间，它们才会找到我们？” 一连串的问题，卡里古拉有点应付不了，他睁大眼睛，望着纳尔森，磕磕巴巴地说道：“吓唬阿卡的怪物想打纳尔森……阿卡不想看到纳尔森被怪物打，主人你去打怪物……一个怪物在那边。” “就一个怪物？”纳尔森目光灼灼地问道。 卡里古拉指着巨木森林的南边，连连点头：“嗯，一个怪物。” 纳尔森咧嘴一笑，对维克多兴奋地说道：“大人，你装死奏效了……熊怪长老中计，以为我才是队伍的首领。” 卡洛蒙牧师却惊讶地说道。“熊怪长老独自来突袭纳尔森，它是疯熊吗？这怎么可能？！” 点燃心灵之火的初级骑士头脑聪明，擅长控制情绪，具有常人8倍的力量。理论上，初级骑士可以伤害到任何生物。包括卡洛蒙自己在内，营地里就有4位资深级别的骑士，而纳尔森和两位裁决武士都是媲美白银骑士的强者。其实，卡洛蒙作为掌握4级神术，又能够临时获得圣武士力量的战斗牧师，他没有达到黄金阶，但在这支队伍中的实力仅次于维克多。 不过，心灵直觉无法感知神术力量。熊怪长老没有把自己和两位裁决武士列为突袭斩首的目标，卡洛蒙牧师不觉得意外。但是，兰德尔亲卫的实力强大，卡洛蒙确认他们中的23位秘法战士甚至能媲美普通骑士。 兰德尔殿下身系岗比斯王国的核心利益，奥古斯特王族派遣最强大的秘法死士保护金眼伯爵，实属正常。 卡洛蒙不会因此而大惊小怪，他确信一点，即便金眼伯爵不出手，这支队伍也足以正面斩杀熊怪长老。 牧师和圣武士、战士协同配合，战斗力的提升效果绝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何况，他们身边还有几十只战禽战兽。 这么强大的一股力量，心灵敏锐的熊怪长老为什么要独自撞过来？ 纳尔森拍了拍卡洛蒙的肩膀，不以为然地笑道：“有我家主人在，想那么多干什么？” 卡洛蒙心中一动，联想到图尔南斯能蒙蔽食人魔督军和传奇大人马的心灵直觉，而兰德尔殿下追杀黄金豺狼人风牙的时候，也有类似的表现。他进入巨木森林的过程中，一直骑在角狼身上闭目冥想，恐怕是为了隐藏自身的存在。之后，他又独自离开营地，去侦查熊怪老巢。熊怪长老便独自找过来了。 显然，这一切都是金眼伯爵一手操控的。 至于，兰德尔殿下用什么方法，诱骗熊怪长老独自前来送死？现在不是寻求答案的时机，卡洛蒙曾经听说，一些强大的怪物能觉醒血脉记忆，获得远古知识。兰德尔殿下是太阳精灵的血脉，他从自身的血脉中了解到熊怪的本能习性也说不定。 三千年前的剑圣德拉文还不是莫名其妙地离开人类国度了吗？ 当然，这话绝不能传到兰德尔殿下的耳朵里。任何人敢把金眼伯爵比作怪物，都是异端，必须接受裁判所的制裁。 无论如何，熊怪长老被兰德尔殿下蒙蔽了心灵直觉，它已经死定了。 金眼伯爵以超凡智慧天赋而闻名于世，既然是他制定的诱杀熊怪的计划，他在前面的异样表现能得到解释。在场的所有人不敢追问殿下其中的奥妙，但紧绷的表情都放松了下来，变得跃跃欲试。 斩杀一头熊怪长老，即便只是为兰德尔殿下打打下手，这份资历与荣耀也足以自傲。 维克多心念电转，迅速推演熊怪长老孤身突袭的原因，以及背后的风险。 他相信卡里古拉的心灵之触，同样认为熊怪长老的孤身突袭形同自杀，但这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也必然带来不可控的因素。 狭路相逢，勇者胜，那是洞里的老鼠在打架。真正的强者要把混沌的未来，变成自己想要的结果，尽量避免自己与敌人战斗沦为老鼠打架。 战斗的过程很短暂，战斗的结果很明确，战前的准备才是关键与精彩之处，是双方进行智慧、心灵、意志、知识和经验的交锋。 人类国度的骑士和神职者以为熊怪长老是强大的战士，它们其实是可怕的森林潜行者。巨木村的熊怪长老能够避开纳尔森的心灵直觉，强袭或暗杀营地内的任何一个人，然后再仗着强壮的身体和治愈类法术突围出去。卡洛蒙想靠人多势众堆死熊怪长老，纯属一厢情愿。熊怪长老连续突袭，它一头熊就能把整支队伍全杀光。 可惜，它不知道人类队伍里还有一位传奇强者。 维克多隐藏自身，破坏熊怪老巢的图腾雕像就是为了误导熊怪长老。在队伍路过巨木村的时候，熊怪长老能感受到恶意威胁，并把最强大的纳尔森当作类队伍的首领。 不过，凶暴兽人天生比凶暴人类强大，每一个大熊怪都和纳尔森实力相近。换句话说，维克多刚进森林就袭击熊怪巢穴，巨木村的熊怪长老难免疑神疑鬼，以为某个厉害的豺狼人进入巨木森林。因为，它判断纳尔森带领的人类队伍不可能这么快就打败三只大熊怪共同看守的家园，也只有豺狼人会摧毁熊怪图腾。 然后，熊怪长老会怎么做呢？ 它大概率先派遣手下的大熊怪和战争熊怪侦查老巢的状况，原因很简单，熊怪部族大多数成员全都在巨木村，如果巨木森林真的有强大的豺狼人入侵者，熊怪长老也要先解决地精的问题，再回森林收拾豺狼人。 总之，熊怪不会让地精涌进森林。 维克多不是非杀熊怪长老不可，他的战术目标是瓦解熊怪与地精联军。没有熊怪，地精不值一提，没有地精，熊怪部族的战争能力同样被大幅削弱。 维克多打算采取调虎离山，围点打援的战术，逐一拦截熊怪长老派回来的援兵，迫使它放弃巨木村的地精，带领同族主力回援巨木森林。如果有合适的机会，维克多不介意击杀熊怪长老。 可是，他没料到熊怪长老竟然独自回来，而且它的目标正是纳尔森！ 野性与智慧的并存的熊怪祭祀不应该如此鲁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维克多眉头紧锁，看见卡里古拉渐渐挺直了腰背，心里悚然一惊，声色俱厉地问道：“阿卡，那只怪物现在是不是逃跑了？” 卡里古拉被主人的从未有过的严厉吓住了，战战兢兢地说道：“它…..它逃跑了。” “它往那个方向逃跑？是不是巨木村？”维克多追问道。 傻大个指了下南边，正是巨木村的方向。 维克多终于明白自己的疏漏，他突袭熊怪营地，破坏远古巨兽的图腾雕像，巨木熊怪等同于面临两线作战。而熊怪长老必须做出选择，是先对付匕首营垒的人类大军，还是先解决入侵领地森林的敌人。 显然，熊怪长老决定先进攻匕首营垒，再回头收拾入侵森林领地的豺狼人。准确的说，它必须先甩掉地精这个大麻烦，才能去解决死敌豺狼人。否则，地精一旦进入巨木森林，熊怪和地精立刻翻目，绿皮矮子们转而侍奉豺狼人，熊怪部族有可能它们被赶出森林了。 熊怪长老想利用人类军队消耗上万只地精，可是纳尔森带领的队伍已经进入了巨木森林。熊怪和地精进攻匕首营垒的时候，这支颇有些实力的人类队伍对巨木村构成威胁，而熊怪部族的主要成员都在巨木村。 留守老巢的熊怪恐怕已经完蛋了，熊怪长老不能让巨木村的雌熊和幼崽被纳尔森等人杀死，它决心先解除巨木村的后方隐患——消灭纳尔森带领的人类队伍。 另一方面，熊怪和地精的关系微妙，野兽化的战争熊怪眷念家园，只有大地精能奴役它们，并把它们带离巨木森林。如果熊怪长老召集手下的大熊怪，离开巨木村，那些大地精乘机控制大批战争熊怪，等熊怪长老和大熊怪回到巨木村，会发现主客易势，大地精不再听从熊怪的命令，把那些原本有机会觉醒智慧的战争熊怪也给奴役了。 熊怪长老只能选择独自出击，让白银阶的大熊怪镇守巨木村，盯着地精，免得它们兴风作浪。 兽人长期奴役地精往往会被地精奴役，就看双方的实力谁强谁弱。 所以说，维克多在熊怪的身上套用地球世界的兵法战术，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现在的问题是，熊怪长老靠近兰德尔亲卫队的营地，感知到维克多的可怕，它立刻掉头朝巨木村逃跑。如果任由它安全返回巨木村，匕首营垒再想消灭这股兽人，唯有正面强攻这一条途径。 熊怪长老和大地精都很聪明，它们固守巨木村。人类军队攻打巨木村的难度非同小可。 维克多不能让熊怪长老逃走，可他忽略了卡里古拉的胆怯。 心灵之触类似一条线，连接卡里古拉和熊怪长老的心灵，如果双方超过一定距离，心灵之触的连线就会断裂。维克多再想找到熊怪长老就难了。 卡里古拉感知到熊怪逃跑，高兴都来不及，他所有的狡猾都用在了隐瞒真相，消极避战上面。 计划出差错，主要责任在维克多，他不怪卡里古拉，但必须设法补救失误。 “阿卡，你带我找到那只怪物，别让它跑了！” 维克多把战弓丢给卡里古拉，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微风涌动，如同衣甲披在傻大个的身上。 “没时间解释，我和卡里古拉去追熊怪长老，你们自己跟过来支援我。” 他拉着高大又胆小的卡里古拉，迅速向东边跑去，转瞬间消失在森林深处。 第635章 口吐人言 微风环绕体表，一步跨出十几米，耳畔没有空气的尖啸，也感受不到风刀割面的刺疼，速度徒增一倍，卡里古拉兴奋地嗷嗷叫唤，迈开双腿全力狂奔，仿若在林地间飞行。 维克多是真的在飞行，一只手扣住卡里古拉的肩膀，轻如柳絮，足不点地，被傻大个带着向前飘飞。 一株株参天巨树在眼中快速倒退，没有施力奔跑的维克多产生空间自行倒退的错觉。他聆听风中的声音，经过X-3的区分、剔除和淡化，渐渐掌握了目标的一个特征。 已经很近了。 八分四十三秒，维克多看见了在树林间拼命逃窜的熊怪长老。 它身躯粗壮，四肢修长有力，目测肩高1.9米，比维克多站着还要高出一些，暗红色的鬃毛相互缠绕虬结，仿佛一件紧贴身躯的柔韧毛甲，月光照耀下，泛着厚树皮的暗哑色泽。 熊怪祭祀使用树皮术，提升防御和元素抗性的同时，也减轻空气阻力，使行动更加敏捷迅速。炼金民兵描述熊怪祭祀的树皮术能轻松抵御重弩的穿刺，是一种兼顾战斗和防御的类法术能力，但这只巨熊施展树皮术是为了方便逃离。它奔跑的速度比炼金战獒还要快，巨大的熊掌落在地上，居然只留下浅浅的掌印。 这是远古巨兽乌洛比斯传递给熊怪长老的丛林领域。 熊怪如此庞大的体型表现出惊人的灵敏和速度，维克多在卡里古拉身上见识过。这只熊怪长老不仅点燃了心灵之火，还拥有领域和类法术的能力。正常情况下，卡里古拉还真没四条腿的熊怪长老跑得快。 不过，加持了风行效果的傻大个身轻如燕，一边追逐熊怪，还能一边嚷嚷。 “大熊，大熊快快跑，阿卡要追上狗熊，打狗熊。” 阿卡可是很凶很凶的，尤其主人正挂在他的身上，怪物都不敢回头的时候。 大个原生种的狂呼嚎叫在森林中回荡，森林不断地发出警示，乌索克回想起自己还是小熊的年纪，眼馋甜美的蜂蜜，去扒拉灌木上的蜂巢，却被野蜂狠狠蛰了舌头，疼的哇哇大叫，拼命往河边跑。 野蜂虽然凶猛，乌索克被它们追着蛰刺，无非是变成胖头熊。如果被后面的精灵王和大个原生种追上了，那就要熊命了。 乌索克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那伙潜入巨木森林的原生种虽然有力量，可作为丛林之王的后裔，它有十足的把握将他们当成丛林中的猎物。它靠近人类营地，突然感受到从未见过却莫名熟悉的力量。 血脉中的远古记忆告诉乌索克，那是太阳与月亮之子，精灵的王。 他来了，为了惩罚乌洛比斯对太阳神弗雷犯下的罪行。他混迹在人类当中，袭击巨木熊怪的营地，摧毁丛林之王的图腾雕像，是为猎杀远古巨熊的血裔祭祀而来。 乌索克更没想到，带着精灵王狂奔的大个原生种居然也能瞒过丛林的眼睛和耳朵。森林直觉告诉乌索克，大个原生种没有危险，可他表现的速度和力量却让熊怪长老触目惊心。 直觉出错才是最可怕的。 熊怪长老将大个人类列为和精灵王同级的威胁。一个精灵王，它都难以招架，再加上可怕的大个人类，后面还有一堆原生种追兵。 还让不让熊活了？ 太阳神的子嗣不是野蜂，找河流藏身没有用，乌索克必须另寻生路。祖神雕像已毁，熊怪长老失去了对巢穴心灵感应，但巢穴的同族应该被精灵王杀光了，它现在只能逃往巨木村。 那里有两万只地精，近千只熊地精，精灵王再强大也没办法把它们都杀光。乌索克只要再跑一段路就到了巨木森林的边缘，巨木村的大熊怪会带同族援助它。 最危险的时刻是现在。 乌索克听不懂人类语言，也能感受到大个人类呼号声中的兴高采烈。它低嗥一声，冲锋速度爆发加快，竟拉开了与卡里古拉的距离。 熊怪长老的战争咆哮可以临时提升精神属性。 卡里古拉拼尽全力奔跑，还是看着熊怪的屁股越来越小。维克多顺手摘下鹰翼战弓，脚尖在卡里古拉的肩膀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凌空而起，半空中开弓搭箭，精金箭矢迅疾地射向属性临时提升的熊怪长老。 失去风行加持的卡里古拉仿佛被抽走了勇气，顿时就哑巴了。他脚踝一转，灵巧地扑到一株龙爪树的背后，连脑袋都不肯露出来。 维克多眼眸转成暗金色，包裹箭矢的轻风先变青黑，再成一道靛蓝流光，直接射中熊怪长老的后背。 “呲啦”。 锋利的精金箭矢撞上鬃毛编织有如老树皮的熊毛甲胄，然后被弹开了。蓝色流光在熊怪的背上蛛网般爬行，随即化作青黑色气流，狂暴飙射，碎裂的熊毛漫天卷起。 熊怪长老闷哼一声，后背渗出鲜血，冲锋速度稍微停滞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向前狂奔。 蓄势击不仅攻击犀利，同样也会产生风阻，具备减速停顿的效果。 维克多原本使用蓄势击时不能移动。自从他领悟了宿敌战技，能够远距离操控风，转化为虚空风元素，蓄势击终于可以像轻风箭那样，边移动边射击，成为对付强大敌人的常规战技。 由于蓄积虚空元素的时间过于短暂，这种程度的蓄势击威力有限，其强度比初阶风系大骑士调动的元素力量还要弱一些，但相较轻风箭和疾风箭，又强大许多。 维克多将这种弱化版的蓄势击命名为：暴风箭。 熊怪长老皮糙肉厚，施展防御类法术，便具备较高的元素抗性，正是维克多最讨厌的类型。暴风箭打在它身上，效果感人，只割碎了背上的一片熊毛，流了一点血，连轻伤都算不上。 不过，维克多没准备一口气杀死熊怪长老。纳尔森和卡洛蒙正带队赶过来，他只需不停地用暴风箭削弱熊怪祭祀，使其减速，哪怕只能造成轻伤和片刻的停顿也没关系，等8个炼金士兵和16个鹰狮民兵追上来，围剿熊怪祭祀的风险将大大降低。 暴风箭最短需要700米的飞行距离蓄积虚空风元素。维克多就辍在熊怪的屁股后面800多米，隔几秒，射出一支暴风箭。熊怪的鬃毛甲破破烂烂，背上鲜血淋漓，看起来格外凄惨。 背上疼痛激发熊怪天性中难以遏制的凶恶力量，乌索克很想转身同精灵王一战，但丛林之王赋予熊怪的智慧告诉它，那是自寻死路！ 在箭矢射光之前，精灵王不会选择同一只熊怪祭祀近身作战，也许他的箭矢还没有用完，后面的人类援兵就追上来了，也许精灵王不需要人类的帮助，箭矢也没用完，我已经被射死了…… 精灵王射出的每一支箭都附着犀利的风，乌索克的背毛都被剃掉了一小半，再这样下去，它真的要变成秃背熊。 秃一点没关系，丑一点也无所谓，可失去了鬃毛的保护，乌索克真的要用皮肉去硬抗精灵王的利箭。尽管精灵王的箭威力一般，即便没有鬃毛的保护，他也不可能一箭射死熊怪长老，最多就是流点血。可是照他这样一箭接着一箭，熊怪的血量再多也不够流的。 其实，精灵王每次放箭，乌索克都有把握提前避让，但这会让它逃跑的速度减慢。精灵王显然是在打这个主意，乌索克害怕后面的人类追上来，始终夹着短尾巴跑一条直线，后背和屁股硬受攻击。 这样下去不行！我应该向精灵王求饶……熊怪长老暗暗想到。 维克多看见熊怪长老渐渐放慢脚步，最后停在原地。森林中的水汽仿佛有了生命，化作一股股白雾向熊怪聚拢，在它的身上汇成一层绿色的水光，暴风箭造成的细碎伤口迅速愈合，凄惨的红色鬃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不一会就恢复原样。 熊怪祭祀的类法术自然之愈被逼出来了……维克多立即向后飞掠200 多米，开弓搭箭，环绕精金箭矢的青黑气流转成靛蓝。 这次是真正的蓄势击，虚空风元素凝聚的上限超过黄金阶的狂风骑士。 在丛林中，熊怪祭祀每4个小时能使用一次自然之愈，每次持续至少30秒，不仅治愈伤口，也恢复巅峰状态。期间，除非脑袋被切下来，否则熊怪祭祀不会被一下杀死。 如果熊怪祭祀施展自然之愈，任何对手都要小心了，因为它们将发起悍不畏死的狂猛攻击。 严重伤害可以缩短自然之愈的持续时间，维克多准备先给打算拼命的熊怪长来一记狠的。 蓄势击的威力快达到上限，细碎的电弧在羽箭上闪烁跳跃，维克多正要松弦，面对他的熊怪长老突然口吐人言。 “精灵的王，太阳与月亮的子嗣……祖熊乌洛比斯的后代，乌索克向你求饶。” 维克多心里一惊，手腕转动，蓄势待发的箭矢化作一道靛蓝流光，划破幽冷的月光，没入一株三人合抱粗细的龙爪树树干。 片刻的安静过后，龙爪树的树干轰然爆裂，狂风席卷，巨大的树冠自中间折断，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阵烟尘。 熊怪长老眼神呆滞，毛茸茸的熊脸露出后怕的人性化表情。 “你叫乌索克？我说话能听懂吗？” 夜色浓重的森林，维克多和一头鬃毛紧绷的巨熊对话，有夜路遇妖的既视感。他从箭囊里抽出一支萨隆魔铁箭，扣在手里，却没有轻举妄动。 这是他最强的杀伤手段，吓到妖怪就不好了。 乌索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维克多列为熊妖，它从精灵王一箭射断龙爪树的震撼中回过神，心里有抑制不住的狂喜。 它并没有见过熊怪神话中的精灵王，凭血脉中的远古知识，直觉认为追杀熊的敌人是太阳与月亮之子，精灵族的王者。 不过，这位疑似精灵王的敌人使用人类语，而非精灵语，还问乌索克能不能听懂他的话？这说明，他还没有觉醒血脉中的远古记忆，他并非真正的精灵王！ 他不知道祖熊曾经背叛太阳神……我可以诱骗他，设法靠近他，再杀死他！ 乌索克眨了眨熊眼，用熊怪语说道：“尊敬的精灵王，祖熊赋予我和丛林生物沟通的能力，无论你说那种语言，我都能听懂。” 血脉记忆？ 通晓语言？ 维克多想起了妮可斩杀的那头老食人魔。埃德文大师当时要求布鲁斯骑士活捉它，因为它是一个觉醒血脉记忆的食人魔，掌握部分远古知识。 能够觉醒血脉记忆的怪物还包括地精，可它们的血脉记忆是分段觉醒，知识也是零碎而实用的，不涉及远古巨兽的奥秘。这可能是因为大地精的寿命较短，还没能完全恢复血脉记忆，便老死了。 维克多认为地精的血脉记忆是古代地精通过人为手段，刻意植入的一种能力，目的是为了地精文明再次崛起。而这只熊怪祭祀的血脉记忆包涵了远古知识。 根据心灵血脉秘法理论，生物的心灵和血脉一体两面，都是祖神的意志演化。当某个生物足够强大的时候，它将靠近“神”的泛意识，能窥见部分远古秘密。 最明显的例子是米勒神父，他靠近光辉之主，掌握许多神秘信息。只不过，光辉之主的信息量极其庞大，而米勒对历史不感兴趣，又出于同魔鬼博弈命运的需要，他对自己看到的东西讳莫如深，谁也别想从他的嘴里挖出任何信息。 简单的说，米勒只关注现在与未来的变化，而熊怪长老了解远古巨兽的部分信息。 维克多暗金异色的眼眸注视着老熊，轻笑一声，说道：“你叫我精灵王？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是精灵王？” 自然之愈的绿色光华从身上淡去，熊怪长老抬起前掌，试着向往前一步，见维克多的手指拨弄弓弦，便缩回了熊掌，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张开熊口说道：“你的血脉记忆还没觉醒，可你能听懂熊语……精灵和熊怪都生活在丛林，也受过乌洛比斯的祝福。我不是你的敌人，熊怪和精灵一直是伙伴。” “我怎么能相信一头熊？”维克多目光审视地问道。 “主人，大熊想打你……这样打。”卡里古拉突然从一颗大树的背后冒出头，蹲在地上，模仿熊掌拍击。随着他的大手挥动空气，传出闷雷般的声音。 他一直跟在维克多的身后不远处，尽管大怪熊很可怕，他还是要出面提醒主人小心熊掌。 阿卡是最忠诚的……傻大个骄傲地想道。 大个原生种鬼鬼祟祟的举动，以及所展示的可怕力量令乌索克熊心战栗，赶紧说道：“精灵王，熊怪和精灵是伙伴，可原生种想杀死熊怪。你和原生种走在一起，乌索克很紧张。” 维克多回头看了眼正卡里古拉，吩咐道：“阿卡，你去找纳尔森，把他们带过来。” 卡里古拉点点头，一溜烟地跑掉了。 “主人，你等我把笨熊带过来打大熊！”树林里回荡着卡里古拉洪亮而急切的声音。 维克多微笑摇头，目光转向900米外的熊怪长老，说道：“我的仆人已经走了，一千个呼吸后，他就会把我的队伍带到这里。你现在有一些时间，让我相信熊怪是精灵的伙伴，我才会在他们赶到之前，放你离开。” 熊怪长老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维克多手中鹰翼弓。野性直觉告诉它，对手杀机凛冽。 维克多洒然一笑，把鹰翼弓丢在地上，手持一支萨隆魔铁箭，漫不经心地向前走出50米，一双异色眼眸彻底转为暗金色，如雾如虹的金色流光从眼角向上飘洒。 运转X-3，进入天启状态，精神属性提升三成，杀意内敛，时间流速以四十分之一秒计算。5分钟后，精力消耗达到安全临界值，使用一次沸腾，杀死熊怪长老！ 乌索克依然感受到精灵王对它仍有敌意，可它认为这是对方必要的警惕心，而它要做的是瓦解对方的警惕，靠近他，再抓住机会一掌拍扁他！ 熊怪人立而起，解除树皮术，紧绷纠结的鬃毛蓬松张开，变得更加高大威猛，但危险程度却急剧下降。 胖嘟嘟、毛乎乎的狗熊总会给人留下慵懒憨厚的印象，比老虎狮子更讨人喜欢。美中不足的是，这头熊太大个了一点，站立后，足足3.4米高，庞大的的身躯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只是，它人性化的表情充满和蔼无辜的意味，就像一位慈祥的老人。 一头熊居然也能表达人性的情绪？真是活见妖怪。 乌索克很自然地向前走了三十米，停下脚步，熊掌摸了摸熊脑袋，问道：“精灵的王，我怎样才能让你相信，熊怪是精灵的伙伴？” “说你知道的事情，我自己会做出判断……从原生种开始说起。” “什么是原生种？” 维克多握着毫不起眼的萨隆魔铁箭缓慢前行，微风附着他的衣甲和手中的箭矢。他有足够的时间，悄悄把虚空风元素灌注在魔铁箭内。 熊怪又朝前迈了几步，边走边说：“啊，原生种……创世巨猿泰隆瑞尔创造的第一种生物。它们演变成这个世界所有的智慧种族。” “熊怪、精灵、地精、豺狼人、食人魔都是原生种变化的……” “……而人类是现在唯一的原生种。” 第636章 杀机潜伏 创世巨猿，泰隆瑞尔。 维克多第一次听到造物主的名称，从此可以舍弃异世界的称呼。这里是泰隆瑞尔世界，简称泰隆世界。 他一直认为人类文明出现过多个断层，炼金帝国之前是否有人类文明，尚未可知；炼金帝国本身算一个发达的人类文明；之后的神选者城邦可能是炼金帝国法师协会的后裔；现在则是光辉之主的神权与骑士的治权时代。 当代人类文明连造物主的名称都不知道，在底层民众当众，光辉之主取代泰隆瑞尔，成为至高无上的创世神。能够沟通元素海的高阶骑士阶层并不认同这种说法，他们把元素海称为世界本源，凌驾于万物与众神之上。 教会的高层或许知道泰隆瑞尔的名号，他们毕竟继承了神选者绝大部分的遗产。但出于信仰的需要，初代教皇可能篡改了历史，销毁一切关于创世巨猿的典籍资料，以至于人类遗忘了真相。 熊怪长老的话语透露出太多的信息，激发了维克多的求知欲。 他曾经自设灯塔，猜测造物主分裂意志，化身众多原始神灵，让祂们改造物质世界，繁衍生命，具现多种多样的世界法则。每一种智慧生物都可以追溯自己的始祖神灵，而人类的始祖神灵是个秘。 根据人类血脉的多样性和兼容性，又根据骑士沟通元素海，巫师觉醒法则力量，维克多推测人类的始祖神灵是造物主的某个残缺化身，在改造世界的竞争中被其他原始神灵击败，未能掌握改造世界的权柄，但收集了原始神灵反馈给造物主部分世界法则。 熊怪长老说造物主泰隆瑞尔创造第一批原生种，人类是目前唯一的原生种。它的这一叙述推翻了维克多的假设。 ——人类原来是造物主的亲儿子。 X-3的天启状态令维克多保持绝对理智，他模拟好奇希冀的表情，追问道：“熊怪和精灵都是原生种变得？那我们为什么长得不一样？人类现在还能变成精灵或熊怪吗？” 熊怪长老不经意地往前踱步，慢悠悠地说道：“我们继承不同的始祖血脉，熊怪是从林之王的血裔，精灵是月亮女神的后代，熊怪和精灵当然不一样。如果人类融合丛林之王的血，他们也会变成熊怪。可惜远古的丛林之王已经陨落，祂的意志存在于熊怪的灵魂深处，现在的原生种再不可能变成熊怪，或其他智慧种。” 维克多身披微风，手握萨隆魔铁箭，缓缓前行，虚空风元素正在箭矢中凝聚，边走边问：“那最初的变化是什么？为什么会有乌洛比斯、太阳神、月亮女神？祂们也是原生种的变化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熊怪直立行走，姿态憨厚，如长者般说道：“血脉中的记忆告诉我，远古时代的原生种和现在的原生种形态不同，祂们体型巨大，力量无穷。祖熊乌洛比斯曾经也是个远古原生种，大地之母赋予了它培育丛林的权柄。祖熊乌洛比斯脚掌踏过的土地，会长出树木，变成森林。” “泰隆瑞尔之下，远古原生种之上，还有其他伟大的存在？比如，大地之母？祂和泰隆瑞尔是什么关系？”维克多停下脚步，控制接近熊怪长老的速度，使魔铁箭矢积蓄更强的元素力量。 熊怪长老也停了下来，吻部开阖说道：“我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不过，太阳神和大地之母比祖熊更早出现在世界上。太阳神利用原生种创造了月亮女神……有一天，你会比我更清楚这些知识。” “你的记忆中有魔鬼或邪神吗？祂们至今依然存在，如果先祖神灵的乌洛比斯和月亮女神都是创世巨猿的后裔，魔鬼和邪神的起源又在那里？” 维克多怀疑魔鬼邪神是造物主泰隆瑞尔之外的另一系伟大存在，开口询问熊怪长老。 “这个……我不了解。” 乌索克见维克多眯起了眼睛，它转动黄褐色的眼珠，改口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魔鬼，。你说魔鬼至今存在，你确定魔鬼是从远古活到现在？” 魔鬼什么时候出现的，祂们在哪，维克多都不知道，他露出思索表情，摇了摇头。 熊怪长老再次向维克多的位置靠拢，说道：“如果魔鬼是远古祖神，我想起了永恒之战。” “永恒之战？” “是的。”乌索克点了点硕大的熊脑袋，继续说道：“祖神也是生命，祂们寿命悠长，但终究会消亡。祖熊曾经在丛林中遇见受伤的月亮女神，祂被两只远古巨狼追杀。” “远古巨狼追杀芙蕾雅？”维克多表情讶异地问道。 他直呼月亮女神的名字，没有用精灵族的敬称。乌索克更加确定，对手并非真正的精灵王，至少他的血脉还没有完全觉醒。 这就足够了！ 疑似精灵王带来的危险如同真实的死亡，激发熊怪血脉深处的凶性，体内涌出的力量让乌索克充满了杀戮的渴望，熊怪的智慧却让它将恶意深藏内心，反复酝酿。 “暴食君主和噩梦之王，两头贪婪的野兽企图吃掉月亮女神，夺取祂的力量，从而摆脱生命的桎梏，走向永恒。” 熊怪长老咧开嘴唇，露出雪亮的獠牙，恨恨说道：“远古时期的祖神们把自己的血赐给原生种，孕育后代子嗣，祂们分化了力量，寿命也逐渐走向终点，便开始夺取其他祖神的力量，引发永恒之战。” “伟大的乌洛比斯帮助月亮女神，击退了暴食君主和噩梦之王，从此遭受远古巨狼两兄弟的记恨。祂们把熊祖当成了狩猎目标，用卑鄙手段重创了勇猛的丛林之王，咬断了祂的尾巴。危险的时刻，月亮女神带着强大的太阳神赶到战场，与熊祖合力杀死了噩梦之王，驱走暴食君主。乌洛比斯熊祖与月亮女神缔结盟约，熊怪和精灵从此成为伙伴。” 距离攻击临界点，2分44秒。2分55秒后接敌，校正步行速度，调整方向……金光流淌的眼眸掩饰住冰冷漠然的杀机，维克多轻笑说道：“我怎么觉得是月亮女神挽救了熊怪的祖神？” “暴食君主和噩梦之王是那个智慧种的血脉先祖？”他话锋一转，问道。 “噩梦之王陨落之前还有没有孕育自己的智慧种，它培养的原生种都是狼。”人立而行的巨熊流露出厌恶仇恨的人性表情，继续说道：“暴食君主逃脱丛林之王的追杀，牠孕育的智慧种就是肮脏、卑鄙、懦弱、凶残的豺狼人。” “原来熊怪和豺狼人是在远古时期结下的血仇。”维克多恍然说道。 他又问道：“那么，熊怪憎恶野狼吗？” “野狼没有智慧，它们是丛林中的野兽，不是噩梦之王的化身。熊不憎恶野狼。”熊怪长老咧嘴说道：“暴食君主是土狼的形象，祂孕育的豺狼人和祂一样丑陋。如果现在的原生种接受了噩梦之王的血脉，也许会出现狼人一族。狼人一族肯定是我们的死敌。” “熊怪放逐野兽化的同族，因为它们没有智慧，不算丛林之王的后代？” “这是熊怪的传统，野兽化的熊怪会让部族消亡，把熊怪全都变成没有智慧的熊怪，失去先祖的眷顾和荣耀。除了战斗期间，熊怪是和平的丛林的种族……精灵王，你和人类走在一起，可人类不是精灵的伙伴，也不是熊怪的敌人，我们能够和平相处。”熊怪长老开口说道。 “你有什么提议吗？”维克多控制步伐，边走边问。 “人类终归要消灭地精，熊怪总要在战斗中觉醒野性的智慧。我和我的族人不参加战斗，你和人类的强者也袖手旁观，让人类军队和地精，以及战争熊怪较量。凡是在战斗中觉醒智慧的熊怪脱离战场，回归丛林，人类不可以拦截它们。至于那些野化熊怪的命运就交给熊祖决定。” “可以考虑。还有个问题，熊怪和地精是什么关系？” “地精身上有熊祖的血脉，但它们不是熊怪的同族。我们可以和地精沟通，但也讨厌地精。它们很臭，还生下一窝一窝的地精幼崽。” “地精的先祖是谁？” “你应该去问地精，而不是问一头……熊。”乌索克嘲弄地说道。 此时，双方相距不到50米，杀机浓烈如同实质，四周寂静凝固，只有龙爪树的树叶簌簌发抖，好像是恐惧的战栗，又像是兴奋的助威。 为丛林中的熊怪助威。 血液在熊怪的体内哗哗流淌，如同江河奔涌。乌黑的萨隆魔铁箭在维克多的指尖转动，好像被束缚的黑渊之风。 “最后一个问题，太阳神弗雷、月亮女神芙蕾雅、丛林之王乌洛比斯，牠们还在吗？”维克多笑容优雅地问道。 “太阳神与月亮女神的事情，要问你自己。丛林之王乌洛比斯……你再走近一点，我就告诉你。”熊怪长老停在原地，目光幽深暗藏狂野。 “好，我来了。” 维克多点点头，抓住虚浮的魔箭，举步前进，左脚沉重落在地面，踏出蛛网般的裂痕，右脚轻灵无声，尘土不惊。他的脚步一重一轻，却协调流畅，就这样走向3.4米高的巨熊。 “丛林之王没有陨落，祂一直都在。” 巨大的熊怪长老乌索克俯视站立在身前的渺小精灵王，神情讥刺地说： “我…..就是……乌洛比斯！” 人性化的表情荡然无存，狂猛的力量激荡空气，一头真正的巨熊出现在维克多的身前，张开血盆大口，要发出野性的嗥叫。 为了扑杀未觉醒的精灵王，它解除了树皮术，用掉自然之愈，可它还有乌洛比斯最强大的天赋——咆哮。 熊祖的咆哮唤醒丛林的意志，将自然的力量集于自身，排斥敌人的灵魂，哪怕造成片刻的震慑都足够乌索克拍死对手。 然而，凛冽的风吹入大张的熊口，灌进乌索克的肺里，随即又被蓬勃的力量挤压出来，伴随摄人心魄的声浪喷吐出去，空气中出现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 维克多听不见任何声音，心灵如受重击，巨大的熊掌迎面而来，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轰” 气流在熊掌下向四周飙射，吹拂二十米方圆的尘土和落叶，乌索克无坚不摧的掌击却没有落在地面。 本该被打成肉泥的精灵王消失了！ 熊怪本能地向前蹿了出去，但脊骨立刻挨了一记重击，它感觉自己被一座山压住了后背，庞大的身躯顿时贴向地面。 心脏猛烈跳动，熊怪长老坚实的身体承受住精灵之王的踩踏，刚想继续前冲，一道冰冷刺骨的感觉透过熊皮，直入心肺。 太迟了……也太快了。 乌索克回头看了一眼，两手空空，黑发转为金黄，眼神宛如神邸般漠然的精灵之王。 它步履蹒跚地往前行走两步，暗红的鬃毛突然笔直飞扬，狂风夹着鲜血从毛孔里喷射出来，庞大敦实的身躯像漏了气，下一秒，被由内而外的风元素切成一堆碎肉。 月光下，树林里，满地喷溅的血肉仿佛盛开的鲜红花卉，渲染出诡异而惨烈的美感。 恢复了黑发和异色眼眸的维克多踩过血泊，注视唯一完好的熊头，自语说道： “表演很拙劣，力量很强大，故事很精彩，可惜你不是精灵的伙伴，我也不是精灵。” “你是怪物，我是人类。” “……还有防御很重要。” 维克多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熊怪长老刚刚的野性咆哮同时作用心灵和身体，且相互反馈，造成双重伤害。幸好，沸腾是体魄、精神、感知和生命的全属性提升，他承受住熊怪野性咆哮，只是受了一点轻伤。而取消树皮术，用掉自然之愈的熊怪长老没能挨得住萨隆魔铁箭。 乌黑的箭矢安静地躺在血泊中，维克多捡起了夺走熊怪性命的萨隆魔铁箭，抬头看了看树叶下垂的龙爪巨树，嘴角勾勒欣喜地微笑。 “从今以后，我要龙爪树的坚果成为黄金团的一项商品。” 维克多一手拎起熊头，跳出血泊，正要往纳尔森赶过来的方向走去。 异变陡生。 脚下的影子水波般涌动，龙蜥皮战靴如同踩进了淤泥，阴寒、困倦、恍惚、虚弱向身体各处蔓延，刚刚结束心灵沸腾的维克多无可避免地受到负面影响，脚步一瞬间变得迟滞沉重。 三股如烟黑影闪到维克多的头顶上方，合而为一，变成一位披着由阴影组成甲胄的战士，双手持着幽暗无光的剑，直直刺向维克多的头颅。 强烈的杀意带来死亡的绝望，几乎将维克多的灵魂冻结。 第637章 反击 几公里外，熊怪长老狂野的咆哮响彻树林，传入纳尔森等人的耳中。除了炼金人类，大家无不色变。夏洛特心急如焚，顾不得隐藏资深骑士的实力，运转斗气，就要冲向战场，去支援自己的男人，纳尔森却手持两把精金斩首剑率先蹿出队伍。 “主人赢了。” 卡里古拉兴高采烈的声音让跑出两百米远的纳尔森驻足回头，看见傻大个手舞足蹈地说： “大熊死了……主人杀死了大笨熊。”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敢置信刚刚还生猛吼叫的黄金阶怪物这会就被兰德尔殿下杀死了。 纳尔森了解卡里古拉的心灵力量，倒拎斩首剑，用手指挠了挠额头，带着8名炼金士兵又走了回来，大大咧咧地说道：“这没什么，我家大人他……” 话音未落，卡里古拉表情突然扭曲，怒吼道：“坏蛋，不准你打我主人！” 吼声雷动，巨人般高大的卡里古拉如离弦之箭，往南边急冲，卷起一阵狂风。 “走！” 纳尔森鼻子喷出两道白息，直接启用振动秘法，刺激内潜，爆发力量，向卡里古拉的背影追了下去。 ******************************** 偷袭维克多的人是阴影议会的阴影骑士。 阴影牧师们希望能获得金眼伯爵和蔷薇女王的支持，守秘人议长派遣阴影骑士同兰德尔殿下秘密接触。可作为阴影议会第二位传奇强者，阴影骑士有自己的想法和不可告人的图谋。 在他的计划中，金眼伯爵必须死。 阴影主教和巴塞留斯家族有约定，希望能通过巴塞留斯的渠道同金眼伯爵搭上的关系，但巴塞留斯的两位殿下不愿意牵涉太深，只是暗中向阴影牧师的眼线传递了金眼伯爵的大致方位。 阴影骑士收到情报，提前潜入巨木森林，并目睹了金眼伯爵与熊怪长老交锋的全过程。 阴影议会寄生在教会体内，能够获悉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熊怪长老在丛林中实力大增，还觉醒远古知识，阴影骑士都有所耳闻，但耳闻和亲眼所见往往会带来截然不同的感受，熊怪长老的强大超出他的预料。 然而，强大的熊怪长老死在了金眼伯爵的手上。 传奇强者之间的对决极其罕见，几百年恐怕未必有一次。无论种族，每个传奇都有一大堆附庸。如果传奇单独遭遇，基本上都会各自避开，只有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才会奋力一战，但往往也不是单打独斗，就好像光辉骑士团剿杀传奇半人马，历时十几年的战争，最后依然是在上万人规模的战斗中，杀死了大人马奥罗加尔。 普通人目睹金眼伯爵与熊怪的战斗，只会看到一个人避开巨熊的掌击，跳到它背上使劲踩一脚，再用一支箭捅进熊屁股，然后巨熊就死了。 阴影骑士却能洞悉其中的奥秘。 凶暴野兽感知到危险首先选择逃跑，而野性与智慧并存的熊怪长老利用金眼伯爵带来的压力，激发血脉中的野性力量，实力攀至最巅峰水准。可是，金眼伯爵走的每一步都经过精准的计算，始终牢牢控制局面，把握接敌的时间和空间，并让熊怪长老误以为言语诱敌的计策奏效。当它率先发动攻击，施展可怕的野性咆哮，金眼伯爵抢先一步出手，狂风灌入熊怪的嘴里，造成极短暂的迟滞。就是这一眨眼的工夫，他展现金发金眼的战斗形态，精神力量达到传奇的顶点，承受住熊怪的野性咆哮，瞬间将其反杀。 单从金眼伯爵金发金眼的形态来看，他已经触摸到了圣域的边缘。 不过，力量层次和生命层次从来都不是决定胜败的唯一因素，金眼伯爵赢就赢在他了解熊怪长老的能力，暗中控制它的心态变化，而熊怪长老对敌人的了解太少太少。 除了蔷薇女王西尔维娅，阴影骑士相信自己不输给当今任何一位传奇强者，可他敢刺杀金眼伯爵还是自以为了解对手，而金眼伯爵根本不知道阴影骑士。 幸好，有熊怪长老当了试金石，让他看到金眼伯爵的真正实力，否则刺杀行动的结果难以预料。 现在，情势逆转，阴影骑士看穿他的手段和虚弱。金眼伯爵成了无知无觉的猎物，。 维克多.温.兰德尔金发金眼的形态固然强大，尽管他也能使用虚空元素的力量，可他无法像巅峰骑士那样，始终和元素海保持联系，只要斗气没有枯竭，便一直处于巅峰状态。说到底，太阳精灵和熊怪长老类似，任何超凡技能和特殊状态都有间隙时间。他已经拿出了压箱底的本领，精神强度和体内的水元素浓度都处于低谷，需要时间补满。 阴影骑士全力出手，阴影泥潭、阴影穿梭、阴影之刃，三种阴影神术相互组合，同时攻击维克多的灵魂和身体。 虚弱负伤的金眼伯爵必死无疑！ 怒吼声从树林的另一边滚滚而来，饱含焦急与愤怒的情绪，带有不可忽视威吓意味，通过听觉进入阴影骑士的心灵。 你敢杀他，我就杀你！ 声音也会对生命造成伤害，声音主人附加的精神意志还能伤害目标的灵魂，表现为强大的震慑，使敌人犹豫、恐惧、退缩，甚至直接死亡。熊怪长老的野性咆哮是最好的例子，但这道怒吼的声势比起熊怪长老的咆哮差得太远。 卡里古拉，神迹救赎者，金眼伯爵的随扈，头脑单纯，胆小如鼠，有消息称他已经掌握了心灵之触。 阴影骑士对心灵之触有深刻的认识。卡里古拉关心金眼伯爵的安危，任何威胁到他主人的人都会触动卡里古拉的心灵之力，并顺着对方的杀戮意志，接触到对方的心灵。 可惜，人类国度目前只有蔷薇女王才能运用纯粹的精神力量直接杀死敌人。教会两位掌握心灵之触的传奇圣武士，图尔南斯和他的老师都做不到这一点，何况懦弱胆小的卡里古拉？ 阴影骑士的意志如同坚硬璀璨的蓝钻，卡里古拉的心灵之力撞在上面，没有激起哪怕最微小的涟漪，附着阴影之力的长剑朝金眼伯爵刺了下去。 糟糕！ 卡里古拉的心灵之力还是奏效了，让阴影骑士的脑海产生想法，失去专注，阴影之刃不受影响，可阴影泥潭与阴影之刃的组合出现了一丝空隙。 阴影骑士立即取消阴影泥潭的控制，全力催发阴影之刃，剑锋上的黑暗犹如实质，化作一道锐利的黑影打在金眼伯爵的身上，将他彻底变为虚无。 这不是影击的效果！ 阴影骑士没有半点迟疑，背部伸出倒置的黑影羽翼，选了一个方向，迅速飞掠。 “就这样走了，不留下来聊聊？” 700米外的龙爪树上，维克多金发金眼，身后环绕白金色符文组成的光环，踩着树冠，闪耀金色流光的眼眸注视着被阴影笼罩，特征模糊的刺客。 “金眼伯爵，这是来自阴影议长的问候！” 生出虚幻翅膀的阴影骑士一掠近百米，声音平淡细微，他确信金眼伯爵能听的到。 某些时候，言语比刀剑更锋利更有效。如果维克多想从刺客的嘴里挖出幕后主使，内心犹豫片刻，阴影骑士有更大的把握在他的手下围上来之前，摆脱追杀。 维克多的金色眼眸冰冷无情，伸手一指，悬浮在空中的萨隆魔铁箭化作一道黝黑的细影，无声无息地射向刺客的后背。 一千多米的距离转瞬即至，刺客居然没有躲闪，追踪箭好像一条有生命的魔蛇，钉入他的背部。 靛蓝的虚空风元素与青黑的气流同时爆发，狂风呼啸中，阴影骑士变成三团如烟黑影，瞬间飞移200米，在空地上再次聚合成形，头也不回地没入森林深处。 他并非毫发无伤，背上的影子翅膀已经消散，左边的胳膊缺了半支手臂。 金眼伯爵发起的攻击接近圣域等级，阴影骑士用阴影穿梭转移伤害，以牺牲一只胳膊为代价，迅速逃离现场。 维克多无法确定敌人的来历和数量，在不了解敌情的状况下，他绝不会鲁莽地选择孤身追击。 轻轻擦拭左手中指上的神术水晶戒指，维克多心念电转，同时思考几个问题。 ……这名刺客拥有超凡的潜伏能力，可以避开我和熊怪长老的感知；在我和熊怪长老交锋的时候，他隐忍不发。他等我击杀熊怪，处于最松懈的时刻，才对我展开突袭。 这是一位传奇强者！ 真正的传奇不仅有传奇级别的力量，还要有传奇级别的意识。伊莫森就拥有传奇级别的巫术，可他的眼光、意志和智慧连青铜都算不上。 维克多和熊怪交锋，双方的意志、精神、力量都达到顶点，如果刺客选择这时候偷袭维克多，立刻会遭到两位传奇的联手反击。只有真正的传奇才能体会其中的微妙之处，一般人绝没有这份眼光。 ……他的超凡能力诡异莫测，有巫术的味道，但米勒送给我的护身符没动静，而且他的能力互补，构成体系。 巫师的巫术没有体系，所以他不是巫师！ ……他的精神力量、战斗能力无不表现出骑士完美平衡的心灵之火，尤其我使用虚空行走，身体和灵魂都化为风元素，只有高阶骑士的元素感知才能判断我瞬移的位置。他选择逃跑的反向正好背对着我，说明他知道我的位置。 可是，骑士沟通虚空元素，他们不可能拥有巫术天赋。如果骑士能施法，那他们现在是炼金师。 不会骑士，反倒有点像圣骑士，但圣骑士的圣光是白金色的，而他全身都黑影笼罩。 不是巫师、不是骑士、不是圣骑士，却拥有超凡的力量体系，意味着他的背后有一个传承组织……来自阴影议长的问候？有阴影议长就有阴影议会，他是阴影议会的传奇？可他为什么要暴露阴影议会的名称？莫非他和阴影议会有仇，故意误导我？ 阴影议会？ 神选者法师议会？ 古代炼金帝国的法师协会？ 等等，骑士血脉连接世界本源的意志，他们的灵魂本没有天生的法术模型，是古代大法师让骑士变成了炼金师，神选者议会还帮助过光辉教会完善神术模型，其中也包括圣骑士的神术体系……阴影议会如果和神选者议会、古代法师协会一脉相承，也许能培养出那样的骑士施法者……当今的传奇骑士只有三位，纳赫蒂加尔是圣骑士，可以排除；尼奥韦斯特目前在巨石要塞，同样不可能；诸王国的黄金骑士身份显赫，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他们想摆脱教会的监控，跑过来刺杀我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难道是东部联盟某个不为人知的黄金骑士？ “主人，阿卡来了，阿卡来了，笨熊他们也来了！” 卡里古拉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后方不远处，维克多收敛思绪，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米勒老头给他的神术戒指加持了四次神圣庇护，在关键时刻，补满了他的精力，全面提升四大元素属性，他这才得以运用虚空行走，避开神秘刺客的绝杀。可是，如果没有卡里古拉的心灵之力，把他从困倦中唤醒，他连激发神术戒指的念头都不会产生。 傻大个在他的心灵深处急切呼喊，充满了诚挚的关怀之情。维克多有感于心，顺着笔直的树干，滑落地面，微笑着抬起手。 卡里古拉曲腿半蹲，方便维克多用力拍打自己的肩膀，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主人，你没事。咦……”他旋即又兴奋地说道：“主人，你的头发，头发变色了，就像莉莉娅夫人让阿卡搬进小房间的金子。” 纳尔森等人陆陆续续赶了过来，看见金发金眼的维克多，一个个都深深低头，无法直视他的面容。 “我杀死了熊怪长老，你们不需要多问。”维克多威严说道。 “如您所愿，尊贵的兰德尔陛下。”众人恭敬施礼，异口同声地说道。 “还不是陛下。”维克多微微一笑，解除了沸腾状态，如太阳般耀眼的金发逐渐转为黑色。 夏洛特莫名地松了口气，上前拉着维克多的手，关切说道：“亲……殿下，阿卡说你刚刚遇险……我很担心你。” “熊怪装死，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已经报复它了。”维克多大笑着说道。 熊怪长老的血肉喷溅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只余头颅完好，惨烈的场面令人触目惊心，也显示出金眼伯爵无可匹敌的强大。 卡里古拉摸了摸后脑勺，一脸懵懂。 是大熊吗？主人说是大熊就是大熊。大熊只剩头了，看你还怎么吓唬阿卡…….傻大个屁颠颠地跑过去，把熊头拿了回来。 “主人，给你。” “卡洛蒙牧师。”维克多冲着战斗牧师扬了扬下巴，说道：“熊怪长老已死，你派人把它的脑袋送去匕首营垒，交给巴塞留斯殿下。” 卡洛蒙接过硕大的熊怪脑袋，惊讶问道：“殿下，我们不去匕首营垒休整吗？” 关于神秘刺客的身份来历，维克多的猜测都没有实据。阴影议会或许是东部联盟的巫师组织，同炼金帝国存在某种潜在关联。因此，维克多不打算公开被自己被人刺杀的事情，他已经着手渗透东部联盟，迟早能把他们挖出来。但是，有一个问题，维克多不得不慎重对待。 神秘刺客为什么能掌握他的行踪？ 维克多首先怀疑巴塞留斯公爵，他在众人面前展现金发金眼的圣者形态，就是要做一次试探。 “时间紧迫，南边的豺狼人还等着我收拾，我们今夜就走，赶到鹰巢山休整。” 第638章 阴险手段 撒桑皇都，贵族区，狼堡。 两匹高大强壮的佩尔兰纯血挽马拖拽一辆红铜厢式马车，行驶在皇宫内的道路上。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节奏平稳的嘎嘎声，不一会，马车停在一处宫殿前。 腓特烈皇长子不等侍从拿来踏脚凳，直接跳下马车，带着骑士护卫走进宫殿。 他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从后面的甬道进入塔楼，沿着旋梯登上顶层，挥退侍从和护卫，独自来到一处房间门前，举手敲了敲黄金包边，雕饰精美的大门。 大门走里面打开，一位身穿蓝色长裙的宫廷贵夫人屈膝施礼道：“腓特烈殿下，皇后在阳台等你。” 齐格弗里德点点头，随着贵夫人走向露天阳台，对着一名背影窈窕的女子恭敬施礼道：“母亲，日安。我回来了。” “齐格，佛利德斯牧首召见你，和你谈了什么，让你的脚步轻快，心情愉悦？”女子转过身，靠着釉岩栏杆，笑吟吟地问道。 她五官秀丽精致，额头饱满，秀鼻挺翘，眼眸蔚蓝纯净，红色秀发披洒在肌肤白嫩的肩头，增添一丝恰到好处的艳色，一身洁白无瑕的蛛丝长裙勾勒出妖娆的女性曲线，圣洁美丽与成熟温婉糅合成雍容睿智的高贵气质。 葛瑞丝.克洛奇尔.腓特烈，圣骑士克洛奇尔家族出身的贵女，撒桑帝国这一代的皇后，腓特烈皇帝的妻子，齐格弗里德的生母，也是撒桑帝国的掌权人。 “牧首大人召见我，通报了金眼伯爵的事迹……听起来，兰德尔殿下似乎同巴塞留斯产生了嫌隙。”齐格弗里德语气轻松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哦？坐下，说给我听听。”皇后扬起细长柳眉，走到阳台的圆几旁坐下，饶有兴趣地说道。 齐格拉开椅子坐在皇后的对面，说道：“23天前，金眼伯爵带队进入巨木森林，当天夜里，击杀尾随他们的熊怪长老。事后，金眼伯爵并未返回匕首营垒休整，只让随行的圣武士将熊怪首领的头颅带给巴塞留斯公爵。他声称时间紧迫，赶着去南面猎杀豺狼人首领，没空应酬。他们连夜离开巨木森林，第二天一早抵达鹰巢山，在鹰巢山休整一天，又赶往小牛村营垒，同岗比斯主力援军的高阶骑士们会晤。” 葛瑞丝端起圆几上的杯子，抿了口温润馨郁的咖啡，悠悠说道：“兰德尔殿下胸襟广阔，气度非凡，令人心折。”顿了顿，美眸转向爱子，嘴角噙笑说道：“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很懊恼，怎么现在又高兴了。” 熊怪长老突然被杀，巨木村兽人大军乱作一团。巴塞留斯的两位殿下亲自出手，带着熊怪长老的首级攻入巨木村，地精和熊怪立刻崩溃，人类军队轻松取胜，以极小的伤亡代价收复巨木村。 金眼伯爵斩杀黄金阶的熊怪长老只在高阶骑士和高阶神职者的圈子里流传，而巴塞留斯公爵带领军队一鼓荡平盘踞在巨木村的兽人，士兵、民兵、青壮雇工，以及低阶骑士和神职者都亲眼目睹。 巨木村一战让巴塞留斯家族声望大涨。齐格弗里德身为腓特烈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当然不会为此而高兴。 兰德尔殿下才应该是主角，如果他参与巨木村之战，轮不到巴塞留斯出尽风头。岗比斯王国的殿下与腓特烈皇族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金眼伯爵获得名望，总好过便宜巴塞留斯。可是，兰德尔殿下不声不响地离开巨木森林，成全了巴塞留斯的名声。 齐格弗里德把这理解为兰德尔殿下与巴塞留斯关系亲近。 其实这也没什么，巴塞留斯毕竟是黄金血脉，和兰德尔殿下又有亲戚关系。双方同为世俗大领主，相互交好实属正常。 但是，巴塞留斯拿下了巨木村，转手就把巨木村的领权送给帝国中部大领主，塔尔图斯家族。 塔尔图斯家族的守护者是撒桑帝国的黄金骑士。十几年前，塔尔图斯家族某个附庸男爵的次子服用精力药水，晋升初阶青铜骑士，参加撒桑洗劫多铎北境的军事行动。他在沃顿大草原遭遇了一支自由民佣兵团，却被佣兵头子当场斩杀。 由于他使用花里胡哨的腾跃斩，被弱于自己的对手杀死，各大家族以他为反面典型教育新晋骑士。塔尔图斯一时沦为诸王国贵族圈的笑柄，他们羞恼之余，出钱悬赏佣兵头子的脑袋。 那个佣兵就是金眼伯爵头号心腹——北地之熊纳尔森。 如今北地之熊声名鹊起，拜第一圣武士图尔南斯为老师，又是人马丘陵顶尖的凶暴战士，曾经在多铎王国境内突袭斩杀金黎雀伯爵，多铎王室和路德维希公爵什么反应都没有。诸王国的贵族圈从不公开议论此事，可见蔷薇女王和金眼伯爵的威势横压当代。 塔尔图斯对于悬赏北地之熊的旧事当然是不敢再提了，双方的嫌隙却不会就此了结。 以纳尔森现在的地位和背景，塔尔图斯现在想解决这件事情，家族守护者非亲自出面道歉才行。尽管他并没有下令悬赏纳尔森，甚至不了解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黄金骑士和家族的关系无法切割，殿下的体面不能不要。 其他家族的高阶骑士在兰德尔殿下面前露脸交好的时候，塔尔图斯只能默默地避开。其中的尴尬与窘迫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巴塞留斯公爵把巨木村的领权送给塔尔图斯等于给他们一个下楼的台阶。塔尔图斯守护者凭这件事情，就可以出面感谢兰德尔殿下斩杀熊怪长老的恩德，给兰德尔亲卫队每一位成员都送上礼物，顺便自嘲一下家族当年的糗事，引为笑谈，又不失黄金骑士的体面。 如果事情仅仅是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关键在于，小牛村以前是塔尔图斯的开拓领，现在成了齐格弗里德的直属领地。巴塞留斯公爵将巨木村的领权送给塔尔图斯家族，相比之下，他尽显君主风范。 巨木村是巴塞留斯一个家族打下来的吗？如果巨木村下面也有富秘银矿，巴塞留斯会拱手让给塔尔图斯吗？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绝无可能！ 巴塞留斯公爵的慷慨大气让齐格弗里德恨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反正，他不会，不能，也不敢放弃小牛村。 皇长子今天去见佛利德斯牧首，回来后，一扫脸上的郁气，变得神采飞扬。儿子的变化，葛瑞丝都看在眼里，高兴之余，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母亲，六天前，兰德尔殿下在东境防线的南部山林，轻松击杀黄金阶的豺狼人领主。”齐格笑容可掬地说道：“多铎国王和铁壁骑士团的两位殿下在里登堡要塞设庆功宴，兰德尔殿下欣然赴会，卡洛蒙牧师也有出席。据传，兰德尔殿下和多铎国王交流愉快，笑声不断。双方达成120万金索尔购买迅鸟的约定，弗里德里希陛下还赠送给兰德尔殿下一匹罕见的银色独角狮身兽坐骑。宴会结束，兰德尔亲卫队在里登堡休整一天，再次出发，前往东开拓领深处，消灭盘踞兽人的首领。” 撒桑皇后笑而不语，纤美白皙的手指捏着银勺，轻轻搅拌咖啡，静候下文。 “这一对比，就能看出兰德尔殿下和巴塞留斯的关系冷淡。”齐格弗里德没有克制情绪地挥了下拳头，兴奋说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过了。巴塞留斯公爵将巨木村的领权交给塔尔图斯，收买人心，拉拢中部领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故意制造假象，表示他同兰德尔殿下很亲近，可以出面斡旋、化解塔尔图斯同兰德尔家族的隔阂。” “哈哈，金眼伯爵没有在匕首营垒休整，巴塞留斯着急了。” 葛瑞丝浅笑问道：“只有这些吗？” “当然不止。” 齐格弗里德压低声音，目光灼灼地说道：“佛利德斯牧首向我透露了更多的细节……” “兰德尔殿下在巨木森林斩杀熊怪长老，卡洛蒙牧师和随行的神职者都亲眼看见他金发金眼的形态！” 搅动的细长银勺停了下来，葛瑞丝再无法维持雍容气度，把咖啡杯置在圆几上，深深呼吸，眼眸深邃，语气威严地说道：“齐格，说具体点。” “是。”齐格弗里德皇长子点点头，将佛利德斯牧首告诉他的细节，一五一十地说给皇后听，末了又补充道：“从佛利德斯牧首的反应来看，巴塞留斯的两位殿下应该已经获悉金眼伯爵在巨木森林的表现。兰德尔陛下拒绝和他们会面，让两位公爵大人着急了。” 人类国度的黄金骑士和传奇骑士都称殿下，因为陛下是对国王、教宗和教皇的敬称。高贵如蔷薇女王也只被大家称为殿下，她真正登上王位，才可以称陛下。不过，有剑圣德拉文的先例，太阳精灵又可视为精灵族的皇者。兰德尔伯爵转化金发金眼的形态，称其为陛下合乎礼仪。 不同于剑圣德拉文，兰德尔伯爵是岗比斯王国的实权人物，既然他转化为太阳精灵，从此获得岗比斯大领主的一致拥戴，左右南方王国的政局再无疑问。 无论博瑞、兰特帝国领和岗比斯的渡河南拓大局最终谈成什么样子，北方大领主想在金水河南岸为家族设一个落脚点，必须先获得金眼伯爵和蔷薇女王的首肯。 换句话说，如何瓜分南大陆的土地和资源是南方领主的内部矛盾，而维克多和西尔维娅是代表南拓领主的世俗领袖。 按照对等原则，谁有资格同兰德尔伯爵建立平等的外交关系，谁就是北拓领主的世俗领袖。 腓特烈和巴塞留斯都有这种资格，维克多和乌塞因的关系突然转冷，对巴塞留斯家族的政治影响力带来巨大的负面效果。 齐格弗里德有理由高兴，葛瑞丝却知道儿子的心思，叹息说道：“岗比斯王国的政治结构稳定，前不久，凯瑟琳诞下兰德尔伯爵的女儿……并不是兰德尔晋升太阳精灵，奥古斯特家族就得寻求外援。我曾经放出让你迎娶奥古斯特长公主的传闻，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除了和我们交战的多铎王国，没有人会当真……齐格，你要记住，撒桑帝国的内政外交由皇后执掌，撒桑皇帝只能迎娶圣骑士家族的贵女。” 撒桑皇长子低头干咳一声，转移话题说道：“卡洛蒙他们没有看到兰德尔殿下与熊怪交战的过程，从大个子卡里古拉的反应来看，兰德尔殿下有意隐瞒某些事情……这或许就是金眼伯爵冷对巴塞留斯的原因。” “母亲，你说……巴塞留斯会不会派人监视金眼伯爵，被他发现了？” 葛瑞丝反问道：“谁能监视金眼伯爵，还不被他发现？” “.…..巫师。巴塞留斯秘密豢养的巫师。” 对于儿子的猜测，葛瑞丝不为所动，接着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可能吗？” 齐格弗里德想了想，缓缓说道：“血脉觉醒！” “兰德尔殿下在巨木森林的异常行动，促使熊怪首领离开巨木村。他对熊怪的了解很有可能来源于太阳精灵的血脉记忆……斩杀熊怪长老的战斗让他的血脉进一步觉醒，但不稳定。他需要时间稳定血脉的成长。” “他当天夜里赶到鹰巢山，而鹰巢山距离岗比斯援军驻扎的小牛营垒并不远。金眼伯爵为什么不去小牛村营垒休整？” “卡洛蒙通报说，金眼伯爵到了鹰巢山，便带着8名秘法死士和大个子卡里古拉脱离营地，在外面游荡了半天才回来。” “这让我想起，几年前，兰德尔殿下在纳维尔的薄雾山脉也经常独自夜行游荡，之后不久，他狩猎了黄金豺狼人，呈现金眼形态。” “我们可以相信，夜行、森林和狩猎能帮助兰德尔殿下觉醒太阳精灵的血脉。可是，他没有在巨木森林稳定血脉，反而跑到一百多公里外的鹰巢山。这说明，兰德尔殿下不信任巴塞留斯公爵，宁可连夜跑到鹰巢山稳定血脉状态，也不肯留在巨木森林。” 皇后长身而起，走到阳台边，眺望贵族区的街景，背对着齐格弗里德说道：“东境防线11座开拓村寨全部收复，改建成坚固营垒；守备民兵、机动骑兵已全部就位；东境防线战区还有兰德尔殿下坐镇……帝国东部和中部的领主可以开始播种第二季青麦了。” 齐格弗里德怔了下，他没料到自己的母亲会想到种田，走上前，说道：“母亲，当务之急是弄清楚金眼伯爵和巴塞留斯关系转冷的原因。” 葛瑞丝侧头微笑，问道：“你前面不是认为巴塞留斯公爵派遣巫师，暗中监视金眼伯爵，又被伯爵发现了吗？” 皇长子讪讪说道：“我随口说的……现在又不是神选者时代，巫师怎么可能瞒过金眼伯爵的超凡感知？巴塞留斯不会如此鲁莽。” 葛瑞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用教育后代的语气说道：“亲爱的齐格，没有人可以全知，即便大预言术也有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有的时候，真相对我们而言并不重要，比如金眼伯爵的秘密……你试图探查他的隐私，除非有绝对的把握，否则你只要被他抓住，必然触怒于他。” “相对而言，种地才是最重要的……准确的说，从巴塞留斯的地盘召回流民是最重要的事情。” 东境防线集聚几十万大军，有五位殿下，两位传奇牧师，一位黄金阶的圣武士统领，再加上一位圣域强者，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这场兽人战争，撒桑帝国不可能输！ 战争结束之后怎么办？ 当然是跑马圈地，分配领权。而领主需要大量的人口充实新领地。正如兰德尔殿下所言，民众等于领地的财富。 撒桑皇族执掌的帝国东部，流民人口十不存一。没有充沛的人力，他们在后续的发展中只会处于劣势。 收拢流民转为佃户，必须先收民心。在当前的情况下，领主的战争声望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东境防线的五位殿下打击兽人，收复失土，都有不错的进展，可除了巴塞留斯家的两位殿下，其余的人都是外部援军。撒桑帝国土生土长的流民对他们没有归属感，更愿意相信巴塞留斯家族能够庇护自己和家人。 东部大领主和光辉骑士团被困在东开拓领前线，腓特烈皇族没有骑士能和巴塞留斯两位殿下争锋。但腓特烈皇族有一项先天优势是巴塞留斯无法比拟的。 他们有能够种植青麦的红土地。 撒桑皇族重新种植第二季青麦，充分表明守住领地的信心，东部领主向自由民雇工开出比以往更丰厚的报酬，那些逃往帝国西部避难的流民自然有人回迁。 齐格弗里德点点头，说道：“母后，我明白了……可是，佛利德斯牧首下达过教令，要求东部和中部坚壁清野，让流民和子民中的妇孺老弱西迁避险。我们现在重开耕地，牧首会不会为难我们？” “佛利德斯是自己人，可是我讨厌他。”撒桑皇后无奈说道。 腓特烈是特斯蒂尔的血脉，他们把持撒桑皇位，传承700多年，世俗化已非常严重。为了确保对撒桑领主的控制，光辉骑士团要求撒桑皇帝必须迎娶圣骑士家族的贵女为皇后，由皇后把持帝国朝政。 葛瑞丝嫁给这一代撒桑皇帝，在见习骑士阶段替腓特烈皇帝孕育皇位继承人，从而断绝了骑士之路。她服用精力药水，勉强晋升初阶青铜骑士，付出的牺牲可谓巨大。按道理来说，她掌握皇族权力也是一种补偿。可惜她遇到了强势的佛利德斯牧首。佛利德斯在撒桑帝国说一句话，比她这个皇后管用的多。葛瑞丝处处退让，当然不会喜欢佛利德斯牧首。 摇了摇头，收敛心中的不快，葛瑞丝淡淡说道：“佛利德斯以公正刻板著称，其实他老奸巨猾。有些事情，他不方便做，只得让我们出面……你以为，他找你是干什么的？” 齐格恍然大悟，旋即恼怒地说道：“牧首阁下不想出尔反尔，他暗示我们重开耕地，说不定，他还要斥责我……这个老家伙，比偷鸡的野狐还要狡猾。” 葛瑞丝眉眼弯弯，掩嘴笑道：“他的暗示对我们有利，你即便挨骂，也无法拒绝。你总不能让你的母亲受牧首斥责吧？” 皇长子悻悻说道：“这是我该做的。” 葛瑞丝心情大好，含笑说道：“牧首的暗示没有这么简单。虽然我们不知道兰德尔殿下对他的表兄表姐为什么突然表现出冷淡戒备，但我们可以进一步撕裂他们的关系。” “大名鼎鼎的金眼伯爵夫人索菲娅目前就在巴塞留斯的地盘，组织难民南迁。岗比斯王国能吞下多少人口？不会超过50万……可她就是要这么点人，巴塞留斯的附庸领主很不乐意，处处为难。岗比斯迁徙流民的工作进展缓慢，据悉，索菲娅已经带着野蛮人追随者，挨个拜访不肯配合她的家族。” “我们在后面推一把，帮助索菲娅尽快完成任务。”皇后扶着栏杆，淡淡说道：“你派臭鼬去西部。” 臭鼬是撒桑皇族暗中豢养的巫师。人如其名，他的天赋巫术就是施放臭味，而且能模拟不同的臭味。臭鼬的天赋巫术对人体无害，主要应用于追踪和干扰两个方面。可是，人员密集的难民营只要出现奇特的臭味，都会被人联想到传染病和瘟疫。 难民营地是否出现瘟病，领主一查就能查出来。然而，流言可畏，难民坚持要走，领主家族想拦也拦不住。 那么，无毒无害，莫名其妙的臭味是谁施放的？ 索菲娅走到哪里，那里的难民营就出问题。巴塞留斯家族的附庸领主想不怀疑她都难。乡下小贵族最喜欢通过取绰号方式，诋毁自己所嫉妒的人。以美貌著称的兰德尔伯爵夫人和臭味搭上边，她和她的丈夫会有何反应？ 齐格都觉得母亲的手段太阴险了。 第639章 波澜起伏 撒桑东境防线北段的核心，玛尔法要塞。 奥萝克希娅独自走在幽暗的甬道中，半高跟的秀气战靴踩踏石板，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带有独特的韵律，让人忍不住期待脚步声的主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甬道两侧每隔10米矗立一名着甲剑士，他们身形匀称，眼神漠然，半身鳞甲上描绘鹰首狮纹章，见到魅力惊人的巴塞留斯女公爵靠近，也只是低头致意，绝不多看一眼。 整条甬道因这些秘法剑士的存在而显得戒备森严，气氛凝重。 奥萝克希娅走到甬道尽头的房间门前，橡木门仿佛长了眼睛，恰好从里面打开。她未作停留，举足走进房间，径直走向房间中央的精铁书桌，在后面的主位坐下。 乌塞因关上房门，转身问道：“调查的怎么样了？” 奥萝克希娅轻轻摇头，声音轻柔地说道：“弗罗多仔细勘察兰德尔殿下与熊怪遗留的战斗现场，他还原了部分战斗过程，没有感应到巫术的痕迹。” 乌塞因抓住关键之处，狐疑问道：“部分过程？” “兰德尔殿下先是追杀熊怪长老，然后双方相互靠近，中间伴随某种层面的交流，最后交锋的瞬间，弗罗多的天赋巫术无法还原。维克多和熊怪长老爆发的力量层次超出弗罗多回溯过往的巫术极限。” 奥萝克希娅托着略显婴儿肥的香腮，若有所思地说道：“一千两百年前，铁山皇室的主要成员在抵抗兽人入侵者的战斗中纷纷陨落。我们这一脉巴塞留斯因为参与万神殿之乱，遭到帝国和教会的流放，因此而逃过一劫。家族收藏的典籍遗失大半，许多秘闻，连你、我都不知道。” “我曾经翻看家族年记，上面记载了这样一件事情……德拉文先祖和薇罗蒂卡先祖开创铁山帝国的第十一年，德拉文独自游荡森林，猎杀了一群熊怪。他回帝都之后不久，消失了244天。” “那段时期，女皇禁止任何人探望德拉文先祖，就连艾莉婕.特斯蒂尔想见他，都被女皇拒绝。” “德拉文先祖再次现身时，耳朵颀长、身高2.1米，已经完全变成了太阳精灵，并且掌握精灵语。” 家族年记按时间顺序简要记录家族发生的事情，任何人阅读巴塞留斯家族的年纪，很难把德拉文的生命蜕变和狩猎熊怪联系起来。 乌塞因心中一动，沉吟说道：“熊怪长老和兰德尔殿下当时有交流，它透露的血脉知识激发了维克多表弟的血脉记忆，促使他发生蜕变，而这将导致沉眠……维克多表弟不相信我们，现在也不是他沉眠蜕变的好时机，所以他连夜赶去鹰巢山，设法压制血脉蜕变，等回到人马丘陵，再由西尔维娅守护他沉眠……” 奥萝克希娅展露酒窝，微笑说道：“他不是也没去小牛村营垒吗？血脉蜕变对于他而言肯定是件大事，除了西尔维娅，他不相信任何人。维克多表弟不告而别，未必是针对我们。” 乌塞因摇头道：“这只是最好的可能，我们必须考虑最坏的可能。” 奥萝克希娅收敛笑容，瞪着他说道：“伊芙是个善良的孩子，也是光辉之主虔诚的信徒，她竭尽全力帮助那些接受秘法改造的战士，每次有人熬不过巫术改造，她都会偷偷地哭泣，为受苦的人向光辉之主祈祷。” 乌塞因苦笑摇头，说道：“我没准备拷问伊芙，尽管她是阴影牧师中的一员，可阴影主教既然派伊芙过来，那她一定所知有限，不怕我们拷问。” 他话锋一转，正色说道：“我们对巫师了解有限，佛罗多回溯过往也有各种限制，现在距离维克多斩杀熊怪已有20多天，佛罗多没有在巨木森林感应到巫术痕迹，不代表维克多未遭受阴影牧师的攻击。阴影牧师托庇于教会，他们有机会得到古代神选者的传承。从特里戈瓦尔家族掌握裁判所开始算起，这个秘密的巫师组织至少延续了近千年。他们能瞒着特里戈瓦尔，企图摆脱裁判所的控制，可见阴影牧师的组织底蕴。他们有传奇级别的巫师，我一点都不会奇怪。如果他们没有传奇强者，就敢反抗特里戈瓦尔家族，那才叫不正常。” 奥萝克希娅反问道：“就当阴影牧师的传奇强者袭击了维克多……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呢？说不定，杀死太阳精灵对某些巫师有特殊意义……我们不能用领主的观念去衡量神秘诡异的巫师。” 乌塞因耸了耸肩膀，说道：“任何组织只要内部有多位实力相近的强者，总会产生分歧。和我们谈判的阴影主教不能代表所有的阴影牧师都渴望获得教会的承认。” “分歧？比如，我们俩的分歧？” “至少应该调查清楚……” “已经查了，但查不清楚！维克多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不告诉我们。” “如果他遭遇袭击，又不肯告诉我们，说明他怀疑我们参与了，甚至是主谋。” “我们没参与，他也没有任何证据。所以，他只能是怀疑，又不肯告诉我们。” 乌塞因严肃说道：“没有人能承受西尔维娅的怒火，她仅仅是怀疑多铎人谋害过维克多，便杀死了金黎雀公爵的侄子，多铎王国的大骑士。金眼伯爵距离太阳精灵只有一步之遥，他如果真的在巨木森林遭遇刺杀，你说西尔维娅会作何反应？” 奥萝克希娅叹了口气，问道：“那你想怎样？” “我们把维克多表弟的行踪泄露给阴影牧师是个事实，我认为，我们应该主动找维克多表弟谈谈……假如，阴影牧师利用我们，谋害太阳精灵，我们必须还以颜色。”乌塞因神情冷峻地说道。 奥萝克希娅轻笑一声，说道：“那阴影牧师没有谋害维克多表弟呢？举行一次三方会谈，当面对质？这不正是阴影牧师所期待的吗？维克多表弟故意冷对我们，或许就是在等我们找他坦白……可是，我们没打算卷入阴影牧师与裁判所的争斗，我们只想从他们手里谋夺巫师传承。阴影牧师敢找我们合作，显然不怕我们的报复和谋算。我们甚至连阴影主教的身份都不知道，他们暴露给我们的巫师和阴影牧师都是可以牺牲的角色。” 乌塞因思考片刻，抬头问道：“你认为，维克多表弟突然离去是故意试探我们？” 奥萝克希娅冷冷说道：“我只知道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就自乱阵脚，便是背弃鹰狮之心，辱没先祖荣光。” 乌塞因不悦说道：“身为领主，肩负家族的未来，当谨慎行事。而姿态比真相更重要，尤其面对太阳精灵和神灵骑士。阴影牧师原本就可以用来出卖，以其卖给教宗，不如先卖给维克多表弟。” 奥萝克希娅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没错，领主之间应当有对称的姿态……可关键是时间。一千五百年前的万神殿之乱让教会折损实力，间接导致帝国崩溃。因为帝国和教会在军事相互支持，彼此依赖，教会的神职者受到重创，帝国难以应付兽人的渗透进攻。拥有超凡力量的嗜血军团可以帮助我们开疆拓土，恢复铁山帝国，让鹰狮家族重新走上鼎盛。” “伊芙来了之后，已经替我们培养了67名血卫士，4个影战士。她的巫术能够安抚受训者的心灵，减轻他们的疯狂症状。尽管她的巫术不能复制，但成功的例子越多，家族巫师积累的经验就越丰富。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获得属于巴塞留斯的嗜血军团训练方法，作为一种稳定的传承。不仅如此，家族巫师还能借这个机会，开启巴塞留斯家族的魔药学传承。” “巨木森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阴影牧师有没有袭击兰德尔殿下？兰德尔殿下是不是在压制血脉蜕变？我们都一无所知。可你要是主动向维克多表弟坦诚和阴影牧师的交易，我保证，西尔维娅和维克多表弟肯定要派人带走伊芙，一刻都不会耽误？” “在家族掌握血卫士和影战士的培养方法之前，我不会交出伊芙。”巴塞留斯家族的女守护者断然说道。 乌塞因点点头，说道：“可我要提醒你，假设阴影牧师在巨木森林袭击了兰德尔殿下，我们仍然向他隐瞒，不做提示，等同于合谋。” 如果阴影牧师暗杀金眼伯爵，有第一次，或许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从维克多的表现来看，他已经对巴塞留斯产生怀疑，他要是再遭遇袭击，巴塞留斯真的脱不开干系。 任何事情只要牵涉到金眼伯爵，都不是小事。他的反常举动让巴塞留斯家族的两位殿下疑神疑鬼，左右为难，奥萝克希娅对此深感无奈。 她沉吟说道：“维克多表弟试探我们，我们不妨也试探他……我和奥古斯特长公主有约定，鸢堡方面每年向我们提供4支魔芋药剂。如果五个月后，他们毁约，不再提供蓝芋药剂给我们，说明维克多表弟真的在巨木森林遭到暗杀，并且怀疑我们参与其中。” “然后呢？”乌塞因追问道：“鸢堡单方面毁约，家族巫师又没有完成血卫士和影战士的训练方法，你准备怎么应对？” 奥萝克希娅咬了下嘴唇，说道：“向金眼伯爵坦诚阴影牧师；与鸢堡和人马丘陵共同研究血卫士和影战士秘法；把家族年记关于太阳精灵血脉蜕变的部分送给西尔维娅。尽量换取岗比斯的谅解和支持，重新获得蓝芋药剂的供给。” “五个月的时间？好，我同意你方案。”巴塞留斯公爵点头表示认可，补充道：“我们现在也要和维克多修补关系，否则葛瑞丝又要给我们添麻烦。”顿了顿，叹气说道：“索菲娅正在帝国西部迁徙流民，本来我已经命令家族总管尽量配合她，可温布尔顿女侯爵偏偏要造访每一个男爵以上的领主家族。” 奥萝克希娅讶异问道：“索菲娅想干什么？” “她一直以商业大贵族自居，你说她还能干什么？”巴塞留斯摇头苦笑道：“她一边挑选流民中的青壮妇孺和手艺人，一边调查各家族的物产，还要和他们共建公共马车。” 奥萝克希娅无语了，索菲娅意图打通帝国西部的商道，同巴塞留斯的附庸家族直接贸易，损害的是巴塞留斯宗主的利益。 “不用阻拦，随便她吧。”奥萝克希娅懒洋洋地捂了下额头，说道：“反正，帝国西部仅仅是西部，占据半人马的领地才是铁山帝国的核心战略。” 巴塞留斯笑道：“那我派人把消息传给维克多表弟，怎么说，索菲娅也是他的妻子。我们对温布尔顿女侯爵的退让完全是看他的情面。” “维克多表弟现在在哪？” “东开拓领的盘踞兽人已无力抵抗我们的骑兵，教会通传消息，金眼伯爵准备带队去光明城，猎杀半人马中的强者。” ********************** 东开拓领前线的原野上，一名撒桑骑兵策马狂奔，利箭在耳畔呼啸，他翻转身体，时而挂在战马的右侧，时而晃到左边。 三十多只半人马猎手追着撒桑骑兵，一边用重弓射击，逼迫他在马背上不停翻滚躲避，一边又发出刺耳怪异的笑声。 人类士兵的精湛骑术在半人马的眼中只是个笑话，追猎人类骑兵也向来是半人马猎手喜欢的娱乐活动。 追猎游戏还在继续，人类骑兵似乎有些体力不支，躲闪动作慢了半拍，被半人马射出的重箭命中后心，他惨叫一声，整个人都倒在马背上。半人马猎手们响起一片嘘声，嘲笑那只失手把猎物射死的同伴。那只半人马恼怒地嘶鸣，发足追赶失控的战马。 部族的食物已经不多了，抓一个人类骑兵能填饱肚子，抓一匹活马可以先养起来以后吃。它们虽然半个身子像马，但照样吃马肉。 半人马杂食，喜爱吃肉胜过吃草，体力和速度都超过产自沃顿大草原的良马，很快就追上了无人驾驭的战马。 突然，倒挂在马背上的人类骑兵瞬间拉弓，朝追上来的半人马射出一支冷箭。 狂奔的半人马猝不及防，锋利的箭矢从眼窝贯入脑袋，它惨叫一声，向前冲出几十米，歪歪斜斜地在打着转，最后栽倒在地上，四肢抽搐抖动，再也爬不起来了。 其余的半人马追猎者惊怒交加，标枪重箭雨点般地射了出去，沃顿战马哀鸣长嘶，顿时变成了刺猬。 撒桑骑兵一箭得手，便拿起鞍具旁的圆盾，灵巧地翻下马背，躲开标枪流矢，在地上打了个滚，用圆盾挡在身前，从背后拔出投矛，连续抛射出去。可惜，他射出的两支标枪未能命中行动矫健的半人马。 “来吧，怪物！”撒桑骑兵发出怒吼，平握最后一支标枪，摆出决死一战的架势。 一支黑曜石标枪从骑兵脑袋上方飞过。 半人马队长托着同伴的胳膊，叫骂道：“蠢货，我要扒下他身上的铁皮，穿在我的身上！” 说着，雄壮的半人马队长擎起两柄沉重的狼牙棒，向孤零零的撒桑骑兵发起冲锋。 骑兵咬紧牙齿，等半人马队长冲进百米，将最后一支投矛用力掷了出去。 “叮”、“噗”。 半人马队长举起狼牙棒格飞了骑兵的投矛，它的脑袋却像圆瓜被重锤轰裂，气流激荡带着鲜血飘洒，没了脑袋的半人马软软地趴伏在了地上。 半人马追猎者尖叫着四散而逃。撒桑骑兵一脸困惑地观察自己的右手，喃喃自语： “我是邪恶者？我怎么可能是该死的巫师？” 身后传来呼呼的风声，二十名人类战士越过呆呆发愣的撒桑骑兵，追赶向四面八方逃跑的半人马。他们身穿暗红色的全身皮铠，手持紫檀木战弓，奔跑速度比四条腿的半人马还要快，一支支利箭精准地射穿半人马长有犄角的脑袋，夺走它们的生命。 等撒桑骑兵回过神，这些强大的战士已杀光了绝大多数半人马追猎者，他们中的一个人甚至用脚将一匹千磅重的半人马踹飞十几米远，又扑上去打断它的背脊，然后拖着半人马的后腿往回走。 季风带来野兽的嘶吼，撒桑骑兵转过身，看见一队战兽骑兵簇拥着一位骑士慢跑而来。 那名骑士骑着一只通皮毛银白，额头生有独角的巨大狮子，他身穿暗青色的皮甲，手里拿着一把老鹰造型的金属战弓，容貌俊美阳光，双眼有暗金色的光环，显得神秘又高贵。 独角狮子驮着神秘俊美的骑士跑到撒桑骑兵的面前，他居高临下地打量了骑兵，眼神中流露出赞赏的神色，语气温和地问道：“勇士，你叫什么名字，侍奉那位领主？” 撒桑骑兵赶紧丢掉武器，恭敬行礼道：“尊贵的大人，我是托克特伯爵的附庸骑兵，我叫卡鲁。” “托克特伯爵？腓特烈皇帝的第四血狼卫……光明城应该不远了。” 维克多点点头，跳下威风凛凛的异化战兽，朝后面吩咐道：“卡洛蒙牧师，麻烦你替这位勇敢的士兵治疗一下箭伤，我有话要问他。” 第640章 大战将至 半人马的箭矢为能贯穿撒桑骑兵的甲胄，卡蒙只是受了一点轻微伤。卡洛蒙牧师敬重他的勇敢，命助手牧师带他下去治疗伤口。维克多接过亲卫侍从递过来的重箭、巨弓和投矛，饶有兴趣地检查半人马的军备。 半人马的箭有常人的小拇指粗细，大约1.3米长，箭身不够笔直，箭翎的材料五花八门，箭簇采用打磨过的骨头或黑曜石制作，也有一部分金属箭簇。它们比人类常用的箭矢要重，但整体上呈现轻飘飘的感觉。 其他军备的制作工艺都很粗陋，就像商贩砍价时常说的话：你的东西是地精制作的吗？ 箭矢不规整，轻的轻，重的重，对于射手来说，这样的箭严重影响射击精度。半人马使用粗糙箭矢，体现出糟糕的后勤能力，也说明它们天生拥有超越人类的机动射击天赋。 “大人，快来看啊，半人马好丑。”夏洛特在不远处招手说道。 绝大多数岗比斯人都没见过活的半人马，兰德尔亲卫队成员都去围观那只被俘的怪物，就连纳尔森也和卡里古拉一样，用手在半人马身上摸来捏去，吓得怪物一个劲地哀鸣。 维克多走上前，人群自动分开缺口，让主人进入围观圈。夏洛特挽住他的胳膊，娇声说道：“半人马一点也不像人，也不像马。” 躺在地上的怪物前上半身接近人类，后下半身酷似马匹，但它的五官扁平丑陋，头部耳朵的位置是一对弯曲盘旋的犄角，前肢也并非马蹄，而是四趾的爪子，尾巴如同蛇尾，显得形态怪异。 纳尔森好奇地掰开半人马的后腿，包括两名蔷薇骑士在内，大家都伸长了脖子，想一看究竟。 玛茜和两名蔷薇庄园的见习骑士侍女吃吃偷笑，夏洛特嗔道：“勋爵，你太无礼了。” 纳尔森松开手，讪讪说道：“我听说半人马的体型有挽马那么大，这只怪物的个头小了点，我还以为它是母的……” 卡洛蒙牧师笑着解释道：“挽马那么大的半人马都是凶暴怪物，平均120只半人马当中才会有一只凶暴人马。这只就是普通的年轻半人马猎手……你们别看它体型比挽马小，只有1300磅重，它的力量比见习骑士还要强，相当于常人的5到6倍。” 他看了看那名徒手活捉半人马的炼金士兵，赞叹说道：“当然，它比起兰德尔殿下的秘法战士还差得远。” 沼泽半龙人的凶暴化比例是30比1；人类凶暴化比例为7000比1；半人马的基础素质强横，120比1的凶暴化比例其实相当惊人。但普通的凶暴人马在炼金士兵面前还是不够看。自主适应天赋让炼金士兵的感知属性可调整到21点。凭这种程度的敏捷，能碾压炼金士兵的凶暴人马少之又少。反过来看，能从炼金士兵手里逃脱的半人马也不多见。 纳尔森捡起半人马的战弓，拉了一下，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半人马前半身的力量很差，也就是普通农夫的两、三倍。” 卡洛蒙牧师颔首道：“没错，不仅力量有差异，防御也不一样。”他蹲下身体，摆弄半人马俘虏，指着它的后背说道：“你们看，后半身的皮肤坚韧粗糙，有角质化特征，而且痛觉迟钝，是天然甲胄，防毒虫叮咬，也防强弓劲弩。撒桑骑兵特别喜欢用半人马皮制成的甲胄。” 纳尔森摩挲着短胡须，接口说道：“原来没有痛觉……我说呢，半人马的后背要是被虫子咬了，它们想挠痒也挠不到啊。” 卡洛蒙哈哈大笑，手掌半人马的腰部虚划了一下，说道：“半人马靠前半身出汗，斩首剑从这里切过去，它们就会人马分离。前半身是半人马的弱点，所以它们喜欢抢人类士兵的甲胄套住前半身。”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半人马怪异的体型限制了它们的战斗技巧，前踢、后踹再没别的手段了。只要切入半人马的侧面，一对一的近战，它们连普通的精锐士兵都打不过。” 卡洛蒙赞叹道：“殿下，慧眼如炬。” 任何一个老练的士兵都能看出半人马的弱点，卡洛蒙的奉承过于直白，毫无技巧，维克多自己都觉得尴尬无趣。 “大人智慧超凡。”夏洛特笑靥如花，满眼倾慕，柔情脉脉地说道。 维克多心情大好，微笑说道：“没有谁比半人马更了解自身的弱点，正因为如此它们把机动射击、集群冲锋发展到了极致，成为最难缠的兽人种族。” 小骑士克劳斯默默记下主人的观点，布兰登则神情期待地问道：“大人，我们能击溃40万半人马大军吗？” 维克多环视自己的侍从们，肯定地说道：“人类是适应力、学习力最强的智慧种。唯一能同我们争锋的兽人是地精。它们要联合半人马、食人魔、豺狼人、熊怪等等兽人才有机会侵占我们的土地，但兽人大军从未、将来也不会彻底打败人类。士兵卡鲁在一小群半人马斥候的追杀下，还能射死一头半人马足以证明人类的可塑性，以及庞大的潜力。” “我们有先天优势，战略和战术上却要足够的谨慎。如果我们不得不正面击溃40万半人马大军，说明我们的战术决策出了问题。即便我们有这个能力，也要尽量削弱对手，减少自身的损失。” 这时，卡洛蒙牧师的副手带着骑兵卡鲁走了过来，恭敬说道：“殿下，卡鲁已经康复了。” “赞美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 维克多目光转向低头吟诵的撒桑骑兵，他30岁左右的年纪，正值壮年，五官线条深刻，蓄着络腮胡须，身材高大魁梧，粗壮的胳膊肌肉虬结，一双灰绿眼睛锐利而机警，整个人透着一股彪悍的味道。 普通士兵的能力不容小觑。卡蒙深陷绝境，还能反杀一只半人马猎手，其娴熟精湛的弓马技艺、利用敌人心态变化的机智都值得赞赏，而坚定的战斗意志更加难能可贵。 维克多救下这名撒桑骑兵，他的精彩表现也给银月侍从们上了一课。 “来人，挑一件鳄皮甲胄给这位勇士穿上。”维克多吩咐道。 亲卫队中的灵猴民兵立刻打量卡蒙的身形，从驮马的背囊里选了一件色泽暗红的皮铠，帮他穿戴整齐。 皮甲轻便灵活，是普通士兵的首选护具。兰德尔家族的鳄皮甲采用六足鳄的板状皮革和巨蚺的鳞甲皮，中间还夹入山藤编织的细密藤甲。它比普通的双层皮甲略重一些，但防御性能堪比金属鳞甲，称得上是目前最顶尖的普通皮铠。 卡蒙惊喜交加，恭敬行礼道：“多谢大人赏赐。” “这是给你的褒奖，那只半人马也是你的战利品，我的人会替你剥下它的皮革，至于它的血肉，我出10个金索尔买下了。” 维克多点点头，转而问道：“托克特家的卡蒙，你为什么会被半人马猎手追赶？” 卡蒙微俯身体，回答道：“尊贵的大人，我和我的同伴奉命侦查半人马的动向，在前面遭遇一队半人马猎手。由于我们人数较少，坐骑又跑不过半人马，便按照斥候条例，各自逃离，能逃一个是一个，只要有同伴能把情报带回到光明城的卫戍城堡或者营垒，任务就算完成。我不大走运，被几十个半人马猎手盯上了。” “赞美至高主，幸好有大人和牧师老爷搭救，要不然，我已去了主的神国。”卡蒙沉默片刻，嘿然说道：“不知道其他兄弟怎么样了？” 领主的封臣士兵大多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们感情深厚，配合默契，主动性比依靠森严军纪整合起来的雇佣士兵要强出许多。培养卡蒙这样的精锐骑兵，领主耗费巨大，应当不会派他们执行必死的侦查任务。原因很简单，如果斥候不能把侦查情报带回去，那他们的牺牲将毫无意义。 半人马的机动能力强于普通骑兵，在固定区域，半人马的数量占优势，且活动频繁，领主派100个骑兵斥候出城侦查，未必能有10个人活着回来。 侦查半人马的任务一般由强大的战兽骑士负责。东开拓领前线有为数不少的角狼骑士、月熊骑士和角狼圣武士。普通半人马遇上他们，只能跟在后面吃灰，而凶暴人马独自追出去，那形同送死。 维克多在光明城的外围遇到撒桑帝国的侦查骑兵，说明战场的态势已悄悄发生了变化。半人马大军正在收缩战线，人类大军伺机而动。 “从什么时候开始，半人马猎手在周边的活动减少了？”维克多问道。 卡蒙想了想，说道：“一个月前，地精收割完附近的青麦，半人马斥候逐渐退出光明城卫戍城堡周边。托克特主人命令200名斥候出城堡，往西边侦查半人马的活动迹象。我们发现东开拓领的半人马猎手往它们的营帐集结，几乎没有成队的半人马往西边去。我先前遭遇的半人马猎手都是从东开拓领回来的。” 撒桑帝国东部有两条军事防线，原先的东境防线和新建的开拓领前线。几十万平方公里的东开拓领就夹在这两条防线中间。卡蒙说，半人马的队伍不断从西边往东移动，这些半人马其实是兽人军队派往东开拓领搜集粮食物资的斥候猎手。它们由西向东转移，意味着东开拓领已经没有粮食可以收集了。 40万半人马大军有没有陷入粮荒，维克多还不能确定。但是，半人马大军现在所需的粮食补给显然要依靠西顿汗国的地精奴隶提供。 它们目前只剩下一条补给线，来自老巢的补给线，就在光明城的西边！ 原野上光秃秃的一片，无边无际的青麦连根都被地精刨去了，露出黑红的泥土。成熟的青麦和南方小麦一样，也是金黄色的，但青麦无需等到成熟，麦穗饱满就能食用，一年可种植收割两次，而绿麦秆是蓄养牛羊马匹的上等青饲。 半人马的主要食物也是青麦，依靠地精奴隶替它们种植。西顿汗国的兽人吃光了东开拓领的青麦，但它们的领地还有大量青麦等待收割。 不过，半人马在东开拓领丢掉了几十万地精奴隶，仅靠后方的几十万地精想把青麦运到前线供应40万半人马食用，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半人马必须撤一部分兵力回老家就食，顺便承担运输粮食的任务。 半人马一旦分兵，东开拓领前线的人类联军压力骤减。特斯蒂尔大团长能让半人马全身而退吗？ 大决战已迫在眉睫。 维克多眺望东方，那是光明城和半人马大军营帐的方向。片刻后，他收回目光，对撒桑骑兵说道：“卡蒙，你认识去光明城的路吗？” “大人，我去过光明城，我认识路。”卡蒙指着东边的方向，补充道：“从这边过去，骑马赶路要两天，双马急行军大半天能到。” “那好，你带我们去光明城。” 维克多点点头，又对纳尔森吩咐道：“尽快打扫战场，我们一会急行军，在傍晚之前，赶到光明城。” 纳尔森干咳一声，指着那只瘫痪的半人马俘虏，小声问道：“大人，这玩意怎么办？” 卡洛蒙牧师和神职者们权当没听见，一个个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维克多淡淡说道：“我让精英卫士抓活的半人马，当然是要把它一块带到光明城。” 撒桑帝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维克多不相信撒桑领主的手下没有懂兽语的巫师。就算他们真的没有，光辉骑士团想办法也要有。 巫师的天赋千奇百怪，随机生成，谁也不能确定什么时候会有通晓语言的巫师。 圣骑士能有什么办法从半人马的嘴里拷问情报？ 神选者议会、阴影议会、阴影议长、特里戈瓦尔的裁判所，光辉骑士团，这些都是维克多能想到的线索。 他要抢在大决战开启之前，找特斯蒂尔大团长搞清楚一个问题。 第641章 问询 光明城依湖而建，曾经是铁山帝国的西陲重镇，失陷于900多年前。当下，包括巴塞留斯家族在内的撒桑领主，没有人再提及她曾经的名字。那意味着铁山贵族与撒桑帝国的政治分裂。 她曾经的名字叫落云城，光辉骑士团和撒桑领主从黑蹄半人马的手里收复了她，改名为光明城，代表人类国度拉开反攻北部荒野的序幕，寓意人类的光明未来。 光明城是光辉骑士团丰功伟绩的标志，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价值、历史意义和政治影响。 然而，光明城被半人马践踏了数百年，早已变得面目全非。撒桑人夺回光明城还不满四年，只来得及挖开被地精填平的壕沟，引入湖水，形成一道环绕全城的护城河。十万青壮民夫拆掉城内所余不多的残垣断壁，用卸下的石料，修缮加固历经沧桑的破败城墙，不足的部分再用原木栅栏填补加高。仿佛打了木头补丁的城墙上架满了箭塔，多数都是简易的原木箭塔，也夹杂一些灰岩弩炮发射台，高高矮矮，不尽相同，远远看去就像一条长满棘刺，首尾相连的岩石巨蟒。 相比人类国度的主要城镇，她的防御工事显得破破烂烂，毫无规划可言。 即便如此，体型怪异的半人马也攻不下光明城。 哨塔上的瞭望手远远看见一队衣甲精良的混合骑兵队伍向光明城驰来，当值的守卫随即放下吊桥，派出一支精骑上前迎接。 维克多和卡洛蒙牧师带着队伍跨过吊桥，立刻引来无数撒桑士兵夹道欢呼。他们的呼声好像火星点燃了油锅，整个城市很快就陷入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欢声笑语中。撒桑士兵和圣武士奔走相告，道路两旁很快就挤满了人。如果有穿着裙子的美丽少女在路旁抛洒花瓣，那就是一场隆重的欢迎仪式。可惜，维克多一眼看过去全是挥舞着粗壮胳膊的大汉，扔到天上的也都是汗渍发亮的皮盔。 光明城与半人马大军遥遥对峙，数万士兵被困在城中长达10个月，虽然他们与周边的卫戍城堡保持兵员往来，但东境防线的援军出现在光明城中却是半年多以来的第一次。尽管维克多的队伍只有一百多人，却受到全城守军的热烈欢迎。尤其是卡里古拉，他身材高大引人注意，身后还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马俘虏，一路走过去，人群大声叫好，还有年轻的撒桑士兵跳起来拍他的肩膀。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宛如巨人的卡里古拉俘虏的是半人马可汗，也幸好他身体强横，堪比巨犀，换作普通人多半已经被无数热情的巴掌打翻在地上了。而卡里古拉却浑若无事，嘿嘿傻笑。 几十名身穿铠甲的骑士急急走过来，大声呵斥，撒桑士兵这才消停，纷纷弯腰捡拾皮盔，响起一片撞头叫骂声。有人吹响解散哨，士兵们赶紧回各自的岗位或营房，留下一地不知道被谁踩进泥土里的皮盔。 “维克多，我老远就闻到你的味道。” 人群散去，身穿龙蜥皮甲，皮肤黝黑，秃头无眉的图尔南斯带着几名高阶骑士大步走来。他一改往日假装学者牧师的风范，大声说道：“你变强了，味道也不同了，我都不敢确认是不是你。” “笨熊，你也变强了。”他打量纳尔森，又抬头看了看高大魁梧的卡里古拉，嘟囔道：“你现在居然落后给了傻大个，你要努力。” “老师，日安。”纳尔森上前行见牧师礼，笑呵呵地说道：“我会加把劲的。” “嗯，愿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指引的你道路。”纳尔森的正式问候让第一圣武士原形毕露，又装起了红衣主教。 “…..图尔南斯。” 卡里古拉见到熟人，屁颠颠地跑过去，抬手比划图尔南斯的光头到自己的胸口，笑话他个子比自己矮。 “笨蛋，你怎么不和野蛮人比高矮？”图尔南斯瞪他一眼，斥骂道。 这三个家伙算得上同类，而且都没什么政治智慧，只顾着互相说话，居然把维克多和一众高阶骑士晾在旁边。 维克多只得凑上去，打断他们，“图尔南斯，好久不见，你看起来还是老样子。” 第一圣武士撇下阿卡，转头回应道：“嘿嘿，我也有进步，你没看出来。” 卡洛蒙牧师看不下去了，上前咳嗽一声，说：“殿下，我给你介绍……” “等等。”图尔南斯耳朵微动，打断卡洛蒙的话语，整了整神色，像克莱门特教宗那样肃然说道：“兰德尔殿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光辉骑士团的大团长，圣骑士霍华德.特斯蒂尔……” “叫我霍华德。”圣骑士面带亲切微笑，热情说道：“维克多表弟，我们终于见面了。” 他身穿教会高阶神职者制式皮铠甲，黑色头发，冰蓝眼眸，五官俊美，与维克多有一些相像。但两者并非容貌酷似，而是都有风元素亲和带来的凛冽气质。 换作以前，旁人第一眼会以为维克多和霍华德是来自同一家族的兄弟，只是维克多显得柔和内敛，霍华德相对更锋利冷峻。自从米勒神父帮助维克多掌握心灵沸腾秘法，能够将体内的水元素转化为地元素，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改变，增添一丝厚重悠远的味道。 维克多现在的气质更接近同时掌控四大虚空元素的西尔维娅，他同特斯蒂尔站在一起，双方区别明显。 不过，按照家族纹章学，两个人真的有血脉亲缘。无论是年龄差距，还是家族纹章记录，维克多应该称特斯蒂尔为堂伯父。可是，纹章学只对普通贵族存在约束力，而青春永驻的超凡者有自己的圈子。除非是直系父母子女的关系，高阶骑士之间要么直呼其名，以示亲近，要么称对方为阁下或殿下。 “特斯蒂尔阁下，见到你是我的荣幸。”维克多点点头，用上对神职者敬称，表现的不冷不热。 特斯蒂尔似乎不以为意，侧让半个身体，显出一位有着蓝色头发，琥珀眼眸的高阶骑士介绍道：“维克多表弟，这位是撒桑皇帝，萨瑞斯.腓特烈陛下。说起来，他也是你远方表兄。” “兰德尔殿下，您在东开拓领斩杀三只黄金阶兽人的英雄事迹已传到了光明城。我代表撒桑帝国的子民向殿下壮举表示祝贺，感谢殿下为撒桑子民所做的一切！”腓特烈皇帝郑重的行了骑士礼。 维克多还了一礼，环顾对面的高阶骑士和高阶神职者，肃然说道：“血狼家族与光辉骑士团镇守北部荒野西陲数百年，浴血奋战，英勇无畏，斩杀兽人不计其数。相比先烈及诸位的英雄壮举和卓越战功，我们所做的只微不足道。我代表岗比斯王国的领主和子民，向诸位阁下致以崇高的敬意。” 特斯蒂尔流露出欣喜的神色，一手虚引，说道：“殿下，我们去教堂说话，光明城最好的建筑就是大教堂。” 维克多、图尔南斯、特斯蒂尔和腓特烈四人并肩前行，其余的人都跟在后面。一路走过去，维克多看不到一间像样的住所，士兵休息的场所都是用木头和马皮搭建的棚子，连墙壁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皮革腐败的酸味，风干的马肉随处可见，光明城的守军显然宰杀了许多战马，以减少粮草消耗，顺便弥补食物短缺。 木头、石头、兽皮、马肉、战士让光明城充满了一股原始的活力。 大教堂恐怕是光明城唯一体现人类文明的建筑。相比兰德尔领正在建设的大教堂，她无疑是简陋的，如果没有那座标志性高耸的钟楼，维克多认为这就是一座子爵城堡。 事实上，她也的确是一座堡垒，光明城数万名守军心中的堡垒。 没有经历过残酷的战争，维克多无法深刻体会信仰对士兵的重要意义。即便在神不显圣的地球世界，巫医、祭司、先知、神棍、牧师的角色贯穿整个人类战争史。而在泰隆世界，就像骑兵卡蒙，明明不甘受死，可真到了绝境，他依然勇猛杀敌，顽强不屈，凭仗的正是对光辉之主的信仰，相信自己的灵魂能投入主的神国。 信不信神国永生，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士兵需要信仰的时候，这就是他们战胜恐惧本能，超越自我的精神支柱与勇气源泉。 光明城有几万名撒桑士兵，他们的父母兄弟，妻妾儿女全在后方。他们固守粗陋的城池，眼睁睁地看着百万兽人越过前线，向后方家园挺进，内心的焦灼可想而知。 哪怕居住条件再简陋，士兵们都得睡在露天棚子里，军队的高层也要先修建大教堂，武装他们的心灵。 踏入光明城开始，维克多从撒桑士兵和圣武士们的热情眼神中，看见高涨的士气和昂扬的斗志，并为此而感到热血澎湃。庞大而统一的精神意志正感染他的心灵。 众生如神。 运转x-3，屏除心灵的异样状态，维克多举足踏入大教堂的正门，在驻守神父的引导下，简单做了一次祈祷，同三位殿下走上二楼，其余的随从跟随卡洛蒙牧师离开教堂。 图尔南斯扫了一眼跟在纳尔森后面的八位炼金士兵，忍不住问道：“这才几年，你的这几个侍卫把鹰狮战技和苍狼战技练到了这种程度，他们为什么都没有点燃心灵之火。” “他们是秘法战士，用了一些特殊手段。”维克多淡淡说道。 各大家族培养秘法战士的仿佛不尽相同，但多少都有些不人道的地方，禁绝生育是最常见的一种，其实还有更残忍更黑暗的手段。各大势力的人体试验、药物试验、心灵试验从来就没有断绝过，最终目的是为了积累这方面的知识，整体上对人类国度的发展有利。 这些事情，教会高层都心知肚明，何况他们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那些治疗疾病、治愈伤口、提升力量的药剂还不都是通过一次次试验，改良而来的吗？ 图尔南斯摇头说道：“使用外力提升实力，难怪他们无法点燃心灵之火。” 维克多笑笑没说话。图尔南斯留给兰德尔家族的两大战技绝对是削弱版，他应该在完善更好的战技秘法。可他并不知道，维克多现在是心灵血脉秘法领域的第一人，早已洞悉两大战技的所有奥秘。 所谓点燃心灵之火是达到外力、内潜和心灵三者合一的境界。伏牛秘形内外兼修，外强内壮；灵猴秘形锤炼身心，手眼协调。专修单独一种秘形，想点燃心灵之火非常困难。图尔南斯结合伏牛、灵猴的特点，开创鹰狮和苍狼两大战技。但是，鹰狮侧重伏牛，苍狼侧重灵猴，都不是点燃心灵之火的最佳练习方案，至少他传授给兰德尔家族的这两种战技秘法还不够完善。 维克多在检视灵魂的过程中，解析了x-3的结构，把它纳入心灵天赋的范畴，逆推了一套点燃心灵之火的秘法。目前，水银庄园收养的孩童正在修炼原始版本的秘法，维克多会根据他们的修炼效果，进一步调整优化第四级的源血秘法。 不过，维克多和图尔南斯有共同的基础，可再深入研究下去，双方又存在微妙的竞争。将来，维克多设计第四级源血秘法遇到瓶颈，或许会同图尔南斯进行交流。 现在嘛，双方合作的时机尚未成熟。图尔南斯也只能善于地提醒一个要点，并未继续这个话题。 教堂二楼的会晤室中间摆着一张木头圆桌，四人不分主次，围着桌子坐下。 “兰德尔殿下，我们收到佛利德斯牧首的信鸦，得知你在巨木森林击杀熊怪长老的过程中，又有了突破。我代表光辉骑士团向殿下表示祝贺。这场战争还需要借助殿下的力量，等我们击败了兽人之王，圣骑士家族和撒桑帝国的殿下一定为你设庆功宴，呈上贺礼。” 特斯蒂尔笑容可亲，由于维克多先前表现冷淡，他也改口用殿下的敬称。 维克多微微颔首，矜持说道：“我在巨木森林确实有一些收获。” “三千多年前，剑圣德拉文与特斯蒂尔先辈闯入兽人领地，斩杀食人魔国王伏尔甘，瓦解兽人王国，拯救千万民众。如今，兰德尔殿下轻取食人魔督军的首级，连杀三只黄金阶兽人首领，东境防线与开拓领前线再无阻碍。后方10万骑兵已进入开拓领中部，随时都能同前线联军汇合，一举歼灭西顿半人马大军。兰德尔殿下居功至伟，而我们也将有幸见证第二位剑圣诞生。”腓特烈微笑说道。 恭维的话语从撒桑皇帝嘴里说出来，分量十足。维克多摆了摆手，笑容淡淡地说道：“这都是我该做的事情……我也不是德拉文先祖，我有我自己的道路。” 图尔南斯闻言，顿时心痒难耐，摸了摸锃亮的后脑勺，端起牧师的架子，想想又觉得还是传奇圣武士更适合与维克多探讨力量的奥秘，开口说道：“维克多，你能展示一下你的力量层次，给我们看看怎么样？” “金发金眼的形态，我暂时忘掉了。” 维克多不打算在三位殿下的面前暴露自己真正的实力，暗金异色的眼眸彻底转为金黄，流光闪耀，如雾如虹，声音透着高高在上的漠然，说道：“我同时掌握了地与风的奥秘。” 图尔南斯两眼放光，连嘴巴都合不上了。特斯蒂尔和腓特烈也毫不掩饰内心的惊异，以及叹服。 在他们元素感知中，维克多的精神强度攀升到传奇的顶峰，如同正午太阳，辉煌灿烂，掩盖一切光芒，统御外在的风元素、内在的水元素，又将他体内传奇级别的水元素力量分为地、风和水，而且都是黄金骑士的级别。 尽管维克多并没有半元素化的能力，可他的力量变化都具有黄金骑士的水准。相当于，传奇狂风骑士掌握了怒涛和大地骑士的基础能力。 图尔南斯是另一种感受，维克多展现的力量与西尔维娅类似，又区别明显。 西尔维娅的力量完美循环，无隙可乘，能够叠加，但她至多使用黄金层次的力量，如果调动的虚空元素达到传奇，元素海会对她的身心产生影响，不容易才能调整回来。 维克多使用传奇级别的风元素没有任何限制，他的自身的力量变幻莫测，难以捉摸，尽管他的力量不能叠加，带来缺陷弱点，但这恰恰可能是死亡陷阱。 腓特烈皇帝之前的恭维，现在看来并非是恭维了。 特斯蒂尔大团长抚掌笑道：“有殿下在，我对击杀黄金半人马，击溃半人马大军信心百倍。” 维克多嘴角勾勒意味莫名的笑容，金光闪耀的双眸转向特斯蒂尔，语气平静地问道：“霍华德表兄，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维克多表弟尽管直言。”特斯蒂尔大为欣喜，微笑说道。 维克多的目光扫过每一位殿下，问道：“真的有兽人之王吗？” 此言一出，桌上的气氛瞬间如冰凝固。 第642章 直白 到底有没有兽人之王？ 这个问题比事实本身更可怕。 从西顿半人马大举入侵东开拓领开始，撒桑领主与光辉骑士团的主力联军被困开拓领防线，佛利德斯牧首点燃红烟烽火，到诸王国响应战争召唤已过去十一个月了。各方势力或明或暗地搜寻兽人之王的踪迹，却始终未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结果。 王国的全面战争员耗费无数物资，领主积累的财富缩水大半，生产建设减缓，影响每一个家庭，每一个人，无论他是贵族还是平民，是子民还是自由民。可是，诸国援军已各就各位，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时候，有没有兽人之王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来都已经来了，不打也得打。没有兽人之王反而是件好事，战争规模和军事压力会小很多，大家无非就是帮助撒桑帝国消灭西顿半人马，拓展帝国领土。等打完了仗，国王们再同撒桑帝国私下里谈补偿。 总之，不能牵涉到教会高层，这会动摇教会的公信力，危害人类国度的协防机制，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人类王国之间的利益斗争始终有教会约束，战争规模小的可怜。例如，撒桑帝国与南方三王国的战争，更像是一次次的盗匪抢劫。撒桑骑兵进攻多铎村落，对方不抵抗不杀，投降不杀，只抢走粮食、农具、牲畜、所有金属件、捣毁农田和房屋，最多就是抢走一些容貌出众的年轻女子。他们的目的是制造难民、制造饥荒，好让青麦能卖个好价钱。多铎骑士抓捕撒桑骑兵，也尽量不伤及对方的性命，不造成残疾，罚他们作苦役，再向撒桑领主勒索大笔赎金。 双方的默契建立在教会的协调机制上，交换俘虏、收取赎金、买卖粮食和矿物全通过神父出面斡旋。归根结底，教会数千年的公信力维系着人类国度的基本秩序，确保领主不会陷入无休止的内战。 如果教会失去了公信力，谁来制定并监督新秩序，避免人类国度的内耗？ 要知道，兽人吃人，人也吃兽人，双方没有妥协，只有你死我活的残酷战争。人类国度失去轴心，那大家就等死吧！ 特斯蒂尔运转斗气才能消解如芒在背的感觉。金眼伯爵的目光犀利如剑，不容他退缩迂回，敷衍了事，只能正面回应。 40万西顿半人马战士千里突袭，驱策百万兽人奴隶渗透撒桑帝国境内，光辉骑士团和撒桑领主猝不及防，仅凭这种程度的危机，佛利德斯牧师点燃红烟烽火，召集诸国支援，就没有任何不当。 可是，半人马大军与撒桑主力相互牵制，并没有深入帝国腹地，屠戮民众。然而，半人马百万不到的数量需要占据比撒桑帝国还要大的肥沃土地，可见它们的后勤生产能力有多糟糕，它们打游击战还可以，绝对支持不了一场全面战争。 特斯蒂尔对半人马的愚蠢行动很费解，又找不到兽人之王。事到如今，巨石要塞战区大军云集，东开拓领战区数十万将士摩拳擦掌，而西顿半人马的粮草快要耗尽，它们想不死都难。 危机一旦解除，各种不协调的声音都会冒出来。比如，有人会说，这场战争是半人马自杀送死，根本没有兽人之王，特斯蒂尔大团长点燃红烟烽火是利用教会的公信力，召集诸王国的军队替撒桑帝国开疆拓土。 至于佛利德斯点燃红烟烽火的紧迫感和正确性，谁在乎？ 这种声音极有可能是从教会内部发出的，因为成功与危机是双生子，教会的权力结构需要新的平衡，以应对特斯蒂尔的非凡战功所带来的巨大冲击。 特斯蒂尔已经做好了受质疑的准备，并提前做出相应的部署，可他万万没想，战争还没有获得最终胜利，金眼伯爵率先向其发难。 没有人愿意动摇教会的公信力，但金眼伯爵发出的质疑几乎可以代表除撒桑帝国和纳维尔王国之外的所有世俗领主的声音。撒桑和纳维尔是战争的收益方，而其他王国都有不小的损失。 既然教会的公信力不能动摇，那教会内部就要有人承担相应的政治后果，以平息外部纷争。 政治博弈没有是非对错，只有强弱利弊，谁质疑特斯蒂尔大团长，同样要承担政治后果。普通领主敢跳出来质疑特斯蒂尔，引发唯一的政治后果就是被裁判所关押到死，特斯蒂尔什么事都没有。 维克多表弟不依不饶，特斯蒂尔觉得自己要糟了。 国王的质问和平民的质问能一样吗？ 这时候，讨论兽人之王是否存在，没有意义。特斯蒂尔有理由相信金眼伯爵对光辉骑士团有利益诉求，故意用敏感的问题要挟他，换取谈判的筹码。 兰德尔伯爵和蔷薇女王实为一体，从他们过去的治政举措来看，人马丘陵对开拓南大陆早有图谋，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教会神术力量的有力支持。 开发南大陆，拓展人类国度战略纵深不是不重要。对于光辉骑士团而言，分散力量，兼顾南北的时机还不成熟。眼看着撒桑帝国的领土即将扩张一倍，巴塞留斯与腓特烈的问题也会浮出水面。撒桑皇室没有光辉骑士团的全力支持，北方帝国有可能分裂成两个，而且是铁山强，撒桑弱。 特斯蒂尔、腓特烈、佛利德斯和巴塞留斯都极力避免撒桑帝国立刻出现政治分裂，但自下而上的呼声并不容易压制。光辉骑士团和圣殿军一旦分兵南顾，会给撒桑帝国的领主贵族发出不同寻常的政治信号，他们必然要推举强大的巴塞留斯作为新领袖。 可是，蚁潮席卷人马丘陵的时候，光辉骑士团对约克家族的求助置之不理，已经把蔷薇女王得罪了。彼时约克家族和奥古斯特内斗不休，西尔维娅的政治力量微弱，如今她和金眼伯爵已经完成了对岗比斯王国整合，神灵骑士和太阳精灵的政治影响力得以向外部释放。特斯蒂尔现在想糊弄金眼伯爵，哪有那么容易。 金眼伯爵发起质疑，特斯蒂尔如果应对失策，搞不好就会从圣骑士第一家族的宝座掉下来，就凭这一点，光辉骑士团内部可能有人乘机推波助澜。 特斯蒂尔心绪纷呈，冰蓝眼眸目光闪烁。图尔南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霍华德现在的样子也明白自己撞上大事了。 暗自兴奋的图尔南斯眼观鼻，鼻观心，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表示自己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说破。 传奇圣武士在这揣着糊涂装明白，一时间，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撒桑皇帝承受的压力最小，他打破古怪的沉默，开口问道：“殿下，我听闻你在巨木森林同熊怪长老有过交流？” 特斯蒂尔心中闪过一道亮光，暗忖道：兰德尔殿下以智慧超凡著称，他地位崇高，影响力巨大，今天表现的咄咄逼人有些不合常理。他的异样是从离开巨木森林之后开始，难道他在同熊怪长老的交流中发现了严重的问题？西顿半人马的表现也非同寻常……难道是未知灾难的前兆？ “维克多表弟，那只熊怪长老是不是觉醒了远古记忆？”特斯蒂尔微笑从容，却目光灼灼。 特斯蒂尔家族无疑是当今最具权势的家族，没有之一。掌握神术力量的圣骑士原本就比骑士强大，特斯蒂尔家三位黄金圣骑士个个都有传奇级别的战力，而且还是强大的狂风圣骑士。 这样的家族，维克多并不畏惧，但也没有必要用强硬的姿态得罪他们。 事实上，自艾莉婕.特斯蒂尔开始，特斯蒂尔的圣骑士始终站在抗击兽人的前线，并未出现大的失误。就凭这一点，维克多对他们也心存敬仰。 不过，维克多两次遭遇巫师的袭击，或许是三次，他同奥斯丁.布里亚特的冲突也有巫师的影子。阴影骑士向维克多暴露阴影议会的存在，无论他打得什么主意，维克多遭受的袭击同阴影议会都脱不开关系。 往深了看，维克多灵魂绑定炼金塔，作为炼金帝国的继承者，他已经卷入了神秘存在相互斗争的漩涡，无法脱身。阴影议会传承自神选者议会，可追溯到炼金帝国的法师协会，他们为了谋取炼金塔，有袭击维克多的动机。 可是，小男爵遭遇巫师袭击，魂火熄灭，意志侧崩溃是导致维克多诞生，并激活炼金塔的起因。这足以说明，疑似阴影议会巫师的袭击者在不知不觉中沦为神秘存在的棋子。 西尔维娅非常明确地告诉过维克多，魔鬼或邪神只要敢降临物质世界，必然遵循世界法则，转化生命形态，变得可以被杀死。这就意味着神秘存在使用的手段最终肯定要具现为物质化。比如，他们蛊惑神选者血祭，引发万神殿与法师议会的血战；又比如，大巫师克莱尔姐弟重创教会的神职者，造成教皇一脉失势。 只有是泰隆世界内的手段，都可以挫败，但会形成无法改变的历史影响。 半人马突袭东开拓领，是不是神秘存在暗中出手的结果？ 尤其熊怪长老提到了原生种和永恒之战，这两条信息指向一个恐怖的可能： 远古巨兽相互厮杀，夺取力量，寻求永恒不灭，那些胜利者变成什么了？祂们现在是否觊觎泰隆瑞尔直系后代——原生种人类的灵魂？ 神选者血祭不就是用人类的灵魂祭奠魔鬼，最终激活了古代炼金师的最高造物，光辉之主吗？ 巫师和魔鬼存在无法割断的联系，特里戈瓦尔约束了巫师，也给阴影议会提供了生存的土壤，特斯蒂尔又是特里戈瓦尔的靠山。 事关生死，维克多不需要再考虑什么政治影响，也不用顾及霍华德的感受，他现在只担心这场战争会朝不可测的方向演变。 “熊怪长老和我说了什么，我会在恰当的时机和教会高层讨论。”维克多收敛精神力量，眼睛恢复常态，平静说道。 大主教要有城府，我也是教会的高层……图尔南斯暗暗告诫自己，顺便瞥了眼撒桑皇帝。 这个家伙不是教会高层，害得他不能现在就听维克多叙述熊怪的远古秘闻。 “我只想知道，如果没有兽人之王，半人马为什么会突然联合起来？”维克多环顾左右，缓缓说道：“半人马能征善战，机动无双，是最难驯服的兽人种族。它们打不过兽人之王，还跑不掉吗？就算西顿汗国的东边，真的有兽人王大军，半人马也不会这么快就向兽人王屈服。”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半人马当中有一位半人马大可汗？” 图尔南斯眼睛半阖半开，用鼻音嗯了一声。 霍华德不理会装深沉的光头，直言道：“考虑过，也侦查过，用尽各种手段都没有发现半人马大可汗。维克多表弟，你要相信图尔南斯的心灵直觉，我亲自侦查没有结果，图尔南斯感知不到传奇人马的存在。”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算半人马当中有了新的大可汗，它们也不会这么快就联合起来。奥罗加尔没做到，新的半人马大可汗更不可能做到。” “当初，我们斩杀大人马奥罗加尔之后，在山谷扎营过夜，图尔南斯突然感到某种危险，我们连夜撤军，走了1000公里，图尔南斯才摆脱危险直觉。那处山谷的位置正靠近西顿汗国的东部，我们由此判断半人马东边的邻居有一个不输给奥罗加尔的传奇兽人，它极有可能就是兽人之王。” 腓特烈接口说道：“兰德尔殿下，巨石要塞方面正在往东边搜索兽人王的踪迹，目前还没找到……但是，传奇兽人不会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奥罗加尔刚死不久，西顿半人马当中不会这么快就出现新的大人马。” “陛下，你认为传奇兽人是什么？”维克多淡淡问道。 传奇兽人说是远古巨兽的化身也不为过，它们掌握远古巨兽的部分威能都是小事，维克多就怕命运之力出现交织。人类有大预言术，转变为泛意识神灵的远古巨兽会坐视命运之力对自己的后代不利吗？ 维克多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站起身说道：“霍华德表兄侦查过半人马大军，图尔南斯也侦查过，腓特烈陛下想必也用尽了手段…….可既然我来了，我也要亲自侦查！” 他从腰兜里掏出一块绘有雄鹿纹章的紫金徽记丢在桌上，说道：“这是弗里德里希陛下托付给我的家族信物，在我得出明确结论之前，岗比斯和多铎的主力援军不会出击半人马大营。” 特斯蒂尔点头说道：“事关战争成败，理应如此。维克多表弟得出了结论，岗比斯和多铎的军队要听从我的调遣。我以至高主的名义起誓，绝不陷友军于不利。” 维克多颔首道：“只要打赢了这场战争，兽人王的事情，我再也不提了。” 腓特烈皇帝也站了起来，说道：“兰德尔殿下带回来的半人马俘虏，由我负责拷问。殿下可以旁观。” 他几乎承认手下有懂兽语的巫师，维克多不觉得意外，微笑说道：“下次吧，等我和图尔南斯抓几只更厉害的半人马。” 光头圣武士不点头也不摇头，很有城府的“嗯”了一声。 第643章 操控 阴影议会，梦境殿堂。 “金眼伯爵为什么要拒绝我们的合作提议？他为什么要袭击你？” 男孩形象的守秘人议长高踞王座，语气平稳，整座殿堂却因为他的困惑和恚怒而发生扭曲波动，似乎马上就要坍塌。 “主…...人……请……息……怒。” 阴影骑士单膝跪在王座前，身体忽明忽暗，声音断断续续。 守秘人议长控制情绪，维持住梦境殿堂法术。隔了一会，波动渐渐消失，殿堂恢复平稳，阴影骑士开口说道： “主人，您曾经说过，阴影议会的某个议员受到耳语者的诱惑，派遣门徒刺杀月精灵血脉贵族。他最得力手下碎魂者死在黑堡镇，死亡时间恰恰是金眼伯爵去人马丘陵就职男爵领主的时候。之后，那个议员被议会抓捕处决，他的另一个门徒蛊惑者同议员兽人奉命刺杀维克多.温布尔顿男爵，结果暗杀行动失败，那两位巫师从此失去音信。” 守秘人议长握着王座扶手，沉吟说道：“是。那个白痴议员刺杀月精灵贵族，议会当时并不知情。碎魂者的巫术天赋非常危险，他遭遇巫术反噬不能说明维克多.温布尔顿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议会第二次刺杀温布尔顿男爵，是我的失误。当时的金眼伯爵只是个小角色，我和信使都没想到他会成为高贵太阳精灵。” “多铎国王才是谋害金眼伯爵的主使者，那又能怎样？他们现在还不是保持合作关系？兰德尔是卓越的政治家，强大的超凡者，他的心智不应该受仇恨的束缚，他的目光也不应该如此短浅！” “我让你向他表明身份，坦诚一切，你究竟是怎么谈的？”守秘人议长大声喝问。 阴影骑士低着头说道：“多铎国王是谋害金眼伯爵的主谋，可他没有伤到兰德尔，反而死了一个公爵和一个伯爵。” “我们同样没有伤到金眼伯爵，也死了三个强大的巫师！” “主人，那是不一样的。大领主看来，再强的巫师也只是阴沟里的老鼠。而多铎王国死的是一位王国公爵和路德维希家族的一位伯爵，他们的身后还有数百人因此丧命，其中不乏贵族和骑士。” 守秘人议长沉默无语，隔了一会，说道：“对于金眼伯爵而言，死几百个人和死几个巫师能有什么区别？这些都无法动摇他的意志，改变他的想法。难道他会像普通人那样受同情心的摆布？即便他不是高阶骑士，我也相信他的理性智慧能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阴影骑士沉吟片刻，抬头说道：“主人，圣光修道院收藏的古代残缺文献中有记载，称太阳精灵为神之子。” “什么意思？”守秘人议长心中一动，追问道。 “主人，企图谋杀维克多.温布尔顿的并非巫师，是耳语者。祂针对的也不是维克多.温布尔顿，而是神之子。耳语者假借阴影议员之手，想杀死当代所有月精灵血脉贵族。” “阴影议会无意中卷入了某个耳语者同太阳神弗雷的斗争。” 守秘人议长愤懑又无奈地说道：“我就说那个议员是十足的蠢货！” “主人，维克多.温布尔顿觉醒了太阳精灵的血脉，他或许已经恢复了太阳神之子的部分远古记忆，他把阴影议会的巫师当成那个耳语者的爪牙，只想杀光阴影巫师。因为身份的问题，我们和金眼伯爵已经无法达成任何共识。” “你不是巫师，你是骑士，你只要表明黄金骑士的身份，金眼伯爵为什么要攻击你？”守秘人议长目光严厉地质问道：“你有没有遵照我的指使，向金眼伯爵坦露真实身份？” 阴影骑士沉默片刻，低声说道：“主人，巨木森林是野外，我不能相信金眼伯爵，我必须保持最大限度的谨慎。事实上，金眼伯爵看见我，立刻发起攻击，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幸好，我做了充分的准备，从他的手里逃脱。即便如此，我也牺牲了一只胳膊。” 守秘人议长骇然色变，不可置信地说道：“你全力戒备都不是他的对手？金眼伯爵这么强大？” 阴影骑士解释道：“主人，我和金眼伯爵的战斗不同于巫术比拼，生死胜负只存一线，很难说谁强谁弱。金眼伯爵已经掌握了风元素海的部分奥秘，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我能从他的突然袭击中逃脱，只丢了一只胳膊，足以自傲。” 守秘人议长思索片刻，长叹一声，摇头道：“既然阴影牧师的身份无法和金眼伯爵沟通，那只能冒险去人马丘陵，找蔷薇女王谈一谈，由她出面说服她的配偶。” 阴影骑士恭声说道：“主人，我必须提醒您，千年来，守秘人一脉从不与外人直接沟通。” “我知道，我不会亲自出面的……也不用你去找蔷薇女王。”守秘人点点头，幼嫩的手指敲打王座扶手，说道：“阴影主教在巨石要塞，被特里戈瓦尔盯着，一时半会也脱不开身。等战争结束，我再让他用猫头鹰傀儡飞去人马丘陵，和蔷薇女王谈谈。” 他顿了顿，小脸上浮出苦笑，继续说道：“我利用大预言术造成的影响，诱骗半人马自寻死路。我们才是诸王国和教会联军打赢兽人战争，开疆拓土的最大功臣……我原本想把这份功劳分给兰德尔伯爵，可惜他错失良机。” “我会促使半人马大军分裂，将传奇半人马指引到北部苔原。斩杀这只半人马大可汗既是功勋声望，也是神恩。我们的布局总不能白白便宜光辉骑士团。你一直负责对外联络，你告诉我，除去特斯蒂尔和特里戈瓦尔两大圣骑士家族，其余的四大圣骑士家族有谁愿意同纳赫蒂加尔合作，占据这份功勋和神恩，把特斯蒂尔和特里戈瓦尔从第一、第二圣骑士家族的宝座上拉下来？” 阴影骑士诚恳地说道：“尊贵的主人，请恕我直言。月熊家族控制的北部苔原天气寒冷，地广人稀，传奇半人马闯入北部苔原，对撒桑帝国造成的破坏极其有限，斩杀它功勋也大打折扣。实际上，身边缺少部下的传奇半人马如同没了爪牙的剑齿兽，就算它突入撒桑帝国东部腹地，也难逃一死。您不如将它引入撒桑腹地，制造恐慌，斩杀它的功勋和神恩只会更多。这样才能吸引某个圣骑士家族同我们合作。” 守秘人议长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姿态恭敬的阴影骑士，冷冷说道：“我们是人类，你的建议过分了。” 阴影骑士苦笑说道：“主人，你费尽心机，让半人马大军停在东开拓领前线。如果没有您的巧妙控制，半人马已经冲进撒桑帝国境内了。您坚持光辉之主的教义，可圣骑士家族未必如此啊。他们像骑士贵族多过像神职者，没有足够的利益，没有绝对的把握，任何一个圣骑士家族都不会选择背叛特斯蒂尔。” “这是其一，我还有第二个理由。” “北部苔原地域辽阔，人烟稀少，意味着人类军队想在那里追踪、堵截传奇半人马会变得十分困难。只有特斯蒂尔家族的三位狂风圣骑士和金眼伯爵才有十足的把握，在荒芜之地，拖住传奇半人马，引导人类国度的强者将其围杀。” “我们原先的计划，是让阴影主教把特斯蒂尔家的三位殿下和图尔南斯引到西顿汗国的东边，再暗中通知金眼伯爵，请他留在东开拓领战区，等传奇半人马冲进北部苔原，金眼伯爵会同巴塞留斯家族的精锐，以及第一圣骑士剿杀传奇半人马。” “现在，金眼伯爵无法沟通，我们只能坐视他跟随特斯蒂尔、图尔南斯往东边去。第一圣骑士配合巴塞留斯家的两位殿下，杀死传奇半人马不难，可如果在北部苔原追赶传奇半人马的时间拖得太久，特斯蒂尔和金眼伯爵赶回来，我们的谋划就彻底落空了。” “而且教会有铁律，光明卫士拱卫教廷中枢，不得轻动。调动第一圣骑士前往撒桑帝国围剿半人马，必须有教皇诏令。黄金号角在特斯蒂尔家族的手里，没有黄金号角印章，教皇诏令出不了光明圣山。金眼伯爵联合巴塞留斯的两位殿下可以向佛利德斯施压，让他调动光明卫士，配合巴塞留斯家族围杀传奇半人马。金眼伯爵不参与我们的计划，巴塞留斯家族的份量还嫌不足。如果传奇半人马逃入北部苔原，佛利德斯宁可把问题拖到金眼伯爵、特斯蒂尔和图尔南斯从东边赶回来。他恐怕不会调动光明卫士。” 阴影牧师最主要的合作对象是纳赫蒂加尔家族，金眼伯爵不参与围猎半人马大可汗的行动没关系，如果光明卫士出不了艾尔教国，守秘人议长的谋划将彻底落空。 即便他是传奇级别的施法者，能够“制造”并“诱骗”传奇半人马，还蒙蔽了凶暴战士针对它的心灵感知，全仗着教会上一次大预言术的余波。 没有教会的大预言术，守秘人议长怎么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这个机会是唯一一次，错过就没有了。 守秘人议长显得犹豫，阴影骑士进一步说道：“主人，传奇半人马进入人口稠密的撒桑腹地会造成一些民众伤亡，但死难者只是极少数的蠢货。有脑子的人都会逃跑，或躲入坚固的城堡要塞。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传奇半人马跑得再快也无所遁形，各地的领主和神父能够提前组织民众迁徙避险，也能向上汇报半人马的行踪。事情会很快得到解决。” 守秘人议长终于下定决心，颔首说道：“好吧，半人马的粮食不多了，它们的地精头领正等候‘地母’的指引，我会告诉它如何做。你通知巫师卢克，让他联络巴塞留斯。只要巴塞留斯接受我们的提议，我就以‘地母’的名义诱骗传奇半人马孤军深入撒桑腹地。” “如您所愿，我的主人。” 会面至此结束，阴影骑士脱离如真似幻的梦境殿堂，睁开双眼，看见野狐旅馆廉价的客房桌椅。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人脸朝下趴在桌子上，已经没了呼吸。 他就是阴影议会同巴塞留斯的联络人，巫师卢克。 阴影骑士自床边起身，走到桌前站定，伸出完好无损的左手，从兜里掏出几枚金索尔，手心浮现黄褐色的虚空地元素，将其揉成一个绘有独眼巨人纹章的徽记。无形的力场操控尸体的手，把徽记握在手心里，做完了这一切，阴影骑士戴上兜帽，遮蔽容颜，独自离开了野狐旅馆。 半个小时以后，三名旅馆侍者装束的男人闯入房间，看见了倒在桌上的卢克。他们没有移动尸体，相互用手势隐秘交流，便退出了房间。两个人守在门口，另一人下到一楼，和兼容酒保的旅馆老板说了几句悄悄话，钻入了后厨。 不一会，野狐旅馆的后厨冒出呛人的浓烟，引得住客和酒客一阵鸡飞狗跳，同衣衫不整的女招待跑出房间。旅馆老板连声道歉，骂骂咧咧地带着伙计冲进后厨灭火。后厨的火是熄灭了，烟却变的更浓，就连大厅都无法待人。旅馆老板愁眉苦脸地交还客人的消费，又拿出一笔钱打发走前来查看情况的治安士兵。 治安士兵呵斥了老板几句，又敲走一笔钱，才轰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群。生意一向不怎么好的野狐旅馆只得关门打烊，免得有人乘机摸进旅馆偷东西。 野狐旅馆的伙计把后厨烧了，只是镇子里的一个小插曲。这个小插曲却在半天后，以详细报告的形式出现在巴塞留斯公爵的书桌上，引起两位大人物的讨论。 “卢克死了，他是我们与阴影主教的联络人。谁杀了他？为什么要杀他？”乌塞因皱着眉毛，自言自语。 奥萝克希娅把玩着用金币揉捏而成的徽记，淡淡说道：“没有铸造熔炼的痕迹，是虚空地元素，独眼巨人纹章惟妙惟肖，你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可以。”乌塞因点点头，继续说道：“能把虚空地元素控制到这种程度的黄金骑士屈指可数，我算一个，西尔维娅、纳赫蒂加尔、尼奥韦斯特、腓特烈皇帝、金黎雀公爵、以及大地亲和的黄金圣骑士，当然包括独眼巨人家族——特里戈瓦尔。” 奥萝克希娅声音轻柔地笑道：“特里戈瓦尔是造成铁山帝国衰败的元凶之一，我们之间算是千年仇恨吗？” 乌塞因笑道：“至少，阴影牧师认为我们和特里戈瓦尔有千年仇恨，所以才先找上我们，而不是先找维克多表弟合作。” “佛罗多第一时间赶到野狐旅馆，用巫术追溯过往，却没有得到任何信息。这说明，杀死卢克的凶手比他的精神层次高出许多。他是不是那个在巨木森林袭击维克多表弟的人？”乌塞因问道。 “白银级的大地骑士都能做到这一点，但要想威胁到维克多表弟，别说白银骑士，就算是纳赫蒂加尔也没有机会，他只会被维克多表弟杀死，连逃命的可能都微乎其微。”奥萝克希娅摇头说道：“每一位殿下的踪迹，教会都有掌握，在大教堂可以查到。杀死卢克也不需要黄金骑士亲自出手，稍微强大一点的秘法死士轻易就能杀死他，再把事先准备好的金牌放在卢克的手里。” “是栽赃特里戈瓦尔，还是特里戈瓦尔给我们的警告？”乌塞因又问道。 “不重要。” 奥萝克希娅纤纤玉手稍稍用力，将黄金徽记捏成一团，说道：“阴影牧师们由特里戈瓦尔豢养，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但特里戈瓦尔没教他们什么是大贵族。所以，他们的想法天真可笑，不配同我们合作。” “现在，暗中操纵阴影牧师的人出现了，无论他是不是特里戈瓦尔，他都在告诉我们，他们有资格同我们合作。” “等着吧，他们主动现身，或者......再无法现身！” 第644章 放马归营 风之季的北部荒野应当是天高云淡，季风呼啸，青麦如海涛般涌动不息。维克多看见的是光秃秃的原野，一眼望不到头的兽皮营帐，以及数不清的半人马在暗红的泥土驰骋嬉戏，追逐打闹。 二十多万只半人马和同等数量的地精聚集在一块，并没有让维克多感受到视觉震撼。就好像人第一次见到规模宏大的城市，会好奇、惊叹，却少有人震撼，因为他们根本看不清城市的全貌。 维克多能看见50公里外的一只兔子，他的视力比青眼雕还要好，但半人马的营帐绵延上百公里，越往中间越密集，已远远超出他的视力极限，更不用说听觉了。 这让他感到发自内心的无力。 几十万兽人大军聚在上千平方公里的区域内，就有几十万双眼睛、几十万对耳朵、几十万个鼻子和嘴巴。无论白天、黑夜，维克多都不可能潜入半人马营帐的核心区域，侦查它们的首领，除非他自己都能伪装成一只半人马。 这个难度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霍华德看起来聪明，其实是个笨蛋。他想猎杀黄金阶的半人马千夫长，结果被一大群半人马撵的像兔子一样，还丢了四个岗哨，一个营垒。至高主护佑，最后有给我们拿回来了，还杀了不少只半人马。” 图尔南斯戴着一顶不反光的皮盔，趴在灌木从的后面，对仿佛没有生命活动迹象的维克多说着话。 他知道维克多能听见，只是不能开口。至于，这种隐藏气息的方法，他早就已经掌握了。 自从心灵之触达到高深的层次，图尔南斯不再需要一动不动地隐藏气息，稍微低调些的正常活动也能蒙蔽敌人感知。 维克多对此只有羡慕的份。 感知和隐藏是超凡者战士最重要的能力，无论他是远程射手，还是近战武士。维克多深刻了解的超凡感知方式有三种：超凡骑士的元素感知、凶暴人类的心灵感知、现实法则的具现感知。 元素感知根植于元素海，洞悉一切元素状态，任何物质和精神层面的变化在元素感知面前都无所遁形。维克多的生命潜藏在元素感知面前同样有迹可循，只是他如同死物，很难引起高阶骑士的注意。如果西尔维娅想感知维克多的存在，一找一个准。她甚至能感知到过去、现在和未来，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却超越了时空的限制。 心灵感知专门感知针对自己的心灵活动。就好像图尔南斯，他的精神力量在心灵层面漫游，任何生物的心灵只要对他或他关心的事物产生想法，他都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哪怕是无差别的恶意，例如野兽的领地意识，他进入野兽的领地就可以感知到。 所谓具现感知其实就是视觉、味觉、嗅觉、听觉、触觉。各种生物具现感知的方式不同，有的是热感应、有的是振动感应、有的是动态感应。昆虫看到的世界和人类眼中的世界完全两样，但万变不离其宗，具现感知的形式脱离不了五感。 维克多开创的理论能够解释三大感知的奥秘，泰隆瑞尔创造的世界万物都来自一个本源——元素海；世界亿万生物都是造物主的分身，它们的心灵源自同一个伟大灵魂——泰隆瑞尔的灵魂。 万物同出一源，所以有高阶骑士的元素感知；众生的心灵本质相通，所以有凶暴生物的心灵感知。如果把三大感知法则比作一棵世界树，高阶骑士的元素感知是世界树根，凶暴战士的心灵感知是树干，那具现感知就是多姿多彩、千花万叶的树冠。 相比元素感知和心灵感知的高端大气，具现感知似乎差了档次。然而人力有穷，即便是西尔维娅的精神力量，可能连世界起源泰隆瑞尔的亿万分之一都不到，她的感知范围，感知深度自有极限。 高等精灵的感知方式代表具现感知的顶峰，超凡视力、超凡听力、盲感、风语相互配合，近观细微，远至上百公里。应该说，具现感知才是世界法则演化的方向。 有矛就有盾，感知方式和隐藏手段息息相关，但无论是黄金骑士的元素共鸣，还是图尔南斯的心灵扭曲，又或者熊怪长老的丛林庇护都是一种心灵层面的忽视隐藏，让敌人看见像没看见一样。 不过，维克多的x-3结合他的超凡感知，通过对比、补全、计算、绝对理性等方法，能免疫心灵忽视，感知到绝大多数的隐藏目标。 以维克多现在的生命层次和智慧层次，他看问题的角度和普通人有本质区别。在普通人的眼中，这里的半人马很多，非常多，可如果速度够快，行动够隐蔽，能够提前察敌，完全有机会潜入半人马营帐的核心区域。 嗯，地球世界的电影一般都这么演。 维克多眼中的半人马大营是一个整体，它是大地之母的后代，万耳万眼，聚散灵活，心灵如海，在这片区域无所不知，无所不在，具有始祖神灵的部分威能。任何强大的个体都不足以和它对抗，特斯蒂尔不行，维克多也做不到。 黄金阶的狂风圣骑士速度无与伦比，远程攻击威力十足，理论上，特斯蒂尔可以慢慢杀光它们。现实中，这种事情绝无可能。 维克多可以想象特斯蒂尔遭遇了什么，他带领精锐狩猎半人马，导致半人马大军向内收缩，半人马大营与人类城堡的距离被拉长，足够凶暴人马再人类精锐逃入城堡之前，追上他们。特斯蒂尔独自行动，凶暴人马统领带领茫茫多的手下从两翼包抄，试图围杀讨厌的敌人。圣骑士只能在包围圈合拢之前向城堡的方向突围。半人马不擅攻城，不是不能攻城，它们追丢了目标，把怒火撒在防御较薄弱的岗哨和营垒上。半人马强攻人类的岗哨和营垒，固然损失不小，却形成了一种平衡，只要特斯蒂尔再来捣蛋，它们就拿人类的岗哨和营垒出气。 特斯蒂尔总不能把光明城的主力骑兵拉出去和半人马打野战吧？ 维克多也不会比特斯蒂尔干得更出色。 虽然特斯蒂尔的狩猎行动和半人马互有损耗，可出于军事和政治的实际需要，特斯蒂尔必须这么做，他并非图尔南斯口中的笨蛋。 图尔南斯才是笨笨的家伙。 “笨熊回来了，他引来一只蠢马。”光头突然嘿嘿笑道。 纳尔森身穿不怎么拉仇恨的龙蜥皮甲，从侧面朝维克多和图尔南斯的藏身地狂奔而来，身后跟着一群嗷嗷叫唤的半人马战士。标枪、重箭雨点般地射向纳尔森的后背，却只能落在地上。擅长奔跑的半人马发现自己竟然跑得还没有两条腿的人类快，一个个眼睛发红，拼命追赶。其中一只体型庞大，肌肉虬结的半人马甩出一根投矛，笔直地飞向纳尔森。投矛摩擦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居然能够比拟人类岗哨的中型弩炮。 别说龙蜥皮甲，就算纳尔森身穿精金铠甲，被这支投矛射中，不死也要重伤。维克多和图尔南斯根本来不及救援。他就像后脑长了眼睛，一个侧身就躲开了威力十足的半人马投矛，逃跑的速度不可避免地缓了缓。 即便如此，半人马战士还是追不上纳尔森。那只白银阶的凶暴半人马统领抢过同伴的一支投矛又丢了出去。可惜，普通人马战士的投矛品质太差，轻飘飘的，飞了一半就是失去了准头。半人马统领气得狂嘶一声，浑身肌肉鼓涨，四肢发力，冲出队伍，独自朝纳尔森追去。 克服恐惧本能是智慧种区别于野兽的地方。它明知道逃跑的人类非常危险，依然脱离同伴的掩护，还想着追上去杀死对方。事实上，失去远程武器的凶暴半人马统领，纳尔森让一只手都能打死它。 除了没有半元素化的能力，纳尔森的心灵直觉加上心灵之火，就算单独面对黄金阶半人马千夫长，未必没有一搏之力。 当然，对决的前提是近战。从这个角度考量，纳尔森稍微弱小了一下，至少凶暴半人马统领也有可能杀死他。 如果纳尔森换成特斯蒂尔，驱逐他的肯定是好几只黄金阶半人马外加一群凶暴半人马战士。那样的话，维克多和图尔南斯只好拍拍屁股走人了。 四条腿的半人马统领全力狂奔，和纳尔森的距离越来越短，手里的精铁棒耍出各种花样。它丑陋的脸因为兴奋而显得更加狰狞，却不知道前面有两个大怪物在等着把它带回家。 维克多从灌木后面站了起来，暗金异色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图尔南斯口中的那只蠢马。 凶狠的半人马统领眼睛瞬间瞪大两圈，眼球都要凸出眼眶，四肢一停，急刹带漂移，梯子连划再扒拉地面，以非常滑稽的姿势掉转马屁股，往后面蹿了出去，逃跑的速度居然比追赶纳尔森还快出一线。 逃命果然是最能刺激生命潜能的。 “怎么不抓了？”图尔南斯一头雾水地问道。 “不抓了……已经抓了好几只，也没审出什么结果。再抓下去，我担心纳尔森要死在这。”维克多笑容优雅地说道。 这时，纳尔森跑到近前，大声问道：“大人，老师，放它走？” 他曾经钢锥一样的眼神变得平淡内敛，不见锋芒。图尔南斯点点头，说道：“笨熊，你有进步。下面应该沉静下来，好好打磨心灵。” 这些天，维克多和图尔南斯以钓鱼的方式俘获三只凶暴半人马，纳尔森充当鱼饵，承担了最大的风险。如果钓鱼行动没有危险，凶暴半人马根本不会上钩。他每一次出击都有可能死在半人马的手上，而维克多能做的只是替他报仇。在死亡恐怖的刺激下，纳尔森的精神愈发敏锐，心灵之力得到增强，正应和了灵猴秘形生死一线，刀尖跳舞的修炼方法。 可是，纳尔森的好运气总有用光的时候，而这种强烈的心灵刺激会让人上瘾。维克多担心再继续下去，纳尔森欲罢不能，心灵之触没练出名堂，自己先成了半人马的口粮。 另一方面，特斯蒂尔抓的半人马数量比维克多抓得还多，腓特烈皇帝手下的兽语巫师始终没能问出什么新鲜情报，半人马俘虏交代的内容大同小异，意思是，半人马族群中出了几只地母的宠儿，它们传达地母的旨意，领导半人马进攻人类开拓领。因为人类威胁半人马的家园。 维克多俘虏的白银阶半人马统领吐露了一些更详细的情报，地母宠儿是白尾部族的两匹半人马，一公一母，它们经受了地母的考验，杀死了一只其他半人马杀不死的怪物，它们手下的大地精奴隶成为地母祭祀，说出地母的提示，要送一群怪物进入人类领地，让它们同人类纠缠，半人马才能获得安全和更多的土地。 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半人马的联合并非受到兽人之王的压迫，而是受到两只半人马和一只地精神棍的唬骗。特斯蒂尔早就知道了，他隐而不发，想将计就计，彻底解决西顿半人马，扫清帝国东拓的障碍。 当然，这些情报未必准确，一方面，维克多和特斯蒂尔都没抓到黄金阶的半人马千夫长，另一方面，腓特烈豢养的兽语巫师比起伊莫森，至少差了两个位格。 伊莫森的通晓语言直指目标的心灵，他要问地母宠儿是不是传奇阶的大人马，是不是西顿半人马的大可汗，只要半人马如实开口，他立刻就能知道答案。这名巫师与半人马的沟通还停留在语言的层面上，光是“地母宠儿”这个新名词，他都要向半人马俘虏问上半天，才用人类语言翻译出来。而传奇阶的生命层次是属于人类国度的力量划分，半人马没这个概念。至于“地母宠儿”是不是半人马大可汗，俘虏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它甚至不承认奥罗加尔是西顿汗国的半人马大可汗。 拷问情报基本上就这样了，兽语巫师的水平有限，再挖也挖不出什么东西。现在的问题是，西顿半人马大军到底由所谓的“地母宠儿”做主，还是那个大地精唬骗奴役了半人马。 大地精也是能觉醒血脉记忆的种族，它们掌握了地母和半人马的隐秘知识，具有反过来控制半人马主人的可能性。 维克多确信一点，七大部族的半人马联军一定有一个军事首脑，不管它是地精祭祀，还是“地母宠儿”，杀死它们总不会错。 这几乎不可能用强者刺杀的手段做到，维克多退而求其次，先描绘半人马首脑的特征，刺探它制定的行动计划。 月精灵的风语天赋被维克多改成了具有杀伤力的宿敌天赋，侦查半径只有10来公里。半人马大营的纵深至少有七、八十公里，维克多连半人马首脑的营帐在什么位置都不知道。但被宿敌锁定的目标即使超出宿敌的杀伤半径，维克多的追踪直觉也能感应到他大致的反向和距离。 半人马统领在半人马部族中属于上位者，有资格向首领汇报险情。维克多故意放跑它，就是为了感应半人马统帅营帐的大致方位。 接下来，轮到炼金乌鸦发挥它们的学舌本领了。 第645章 失控的变化 半人马大营中心的一处兽皮帐篷内，白尾部族的新任族长波尔塔和它的配偶阿丽塔屈着强健的四肢，姿态亲昵地趴卧在做工精美的羊毛毯上。 那是地精奴隶从人类领地搜刮来的战利品，松软舒适，厚实温暖，比大地精编制的草毯好了不知多少倍。 阿丽塔非常喜欢这张毛毯，她怀孕了。 年轻的半人马族长很兴奋，这是他和阿丽塔共同孕育的第一匹小马驹。他是魁格洛，阿丽塔也是魁格洛，他们的幼崽必受到大地母亲的祝福。 地精祭祀哈金亲口说的。它虽然又矮又丑，还是个低贱的绿皮，但半人马们都相信它的预言。 两年前，波尔塔和阿丽塔的犄角不像现在这样呈现出地母偏爱的黄褐色。其他部族的半人马都不承认他们是大地承载的骏马，就连白尾部族的千夫长也表示怀疑。是哈金当着所有半人马族长、千夫长和统领的面，唤醒了大地母亲。祂从地底苏醒，升起巨大的泥土化身，说着上古语言，通过哈金之口，承认波尔塔和阿丽塔是牠偏爱的后代。 地母的化身只存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又重新变为泥土，回归大地。半人马们从此承认白尾部族两只年轻半人马是魁格洛，他们的奴隶哈金是地母的祭祀。 “伟大的地母给哈金启示，昨晚……半人马们要回家，回东边…….魁格洛波尔塔去西边，人类领地，地母的力量等着波尔塔……拿回力量，波尔塔是大可汗，半人马的大可汗。” 地精手舞足蹈，用肢体语言配合磕磕巴巴的半人马语，补充自己的表述。它身披五颜六色的人类丝绸，身后站着四只格外强壮的熊地精保镖，完全不像以往的畏畏缩缩，甚至是趾高气扬。 “地母也提示阿丽塔了。” 半人马阿丽塔从舒适的羊毛毯上站了起来，迈着轻盈的步子，踱到地精巫医的面前，探出左前掌搭在大地精的肩膀上，轻柔地说道：“地母告诉我，把哈金送入祂的怀抱，阿丽塔就是地母的祭祀。” “.…..不……啊。” 地精巫医只发出半声惨叫，庞大的力量将它矮小的身躯压得骨骼尽碎，鲜血喷涌，如同破裂的水袋，直接被黄金半人马踏成肉饼，踩进营帐的泥土里。 “地母埋葬一切。” 迟钝的熊地精这才反应过来，眼睛充斥血光，结实的身体肌肉坟起，张开牙齿尖利的大嘴，冲向踩死首领的雌性半人马。 波尔塔跃过去，挡在配偶的身前，像捏老鼠一样，将发狂的熊地精一只只地捏死。丢下最后一只熊地精的尸体，他有些疑惑，又有些惶恐地问道：“阿丽塔，为什么踩踏哈金？它的预言一向很准……伟大地母，昨晚真的提示你，要你把巫医送入大地的怀抱？” “哈金的预言只有第一个准确，我们是大地承载的俊马……它现在已经没用了。” 阿丽塔松开前掌，用自己的犄角碰触波尔塔的犄角。它们的角光滑没有纹路，在昏暗的营帐内泛着黄褐色的光晕。这是魁格洛半人马区别于普通半人马的标志。 后退了两步，雌性半人马懒洋洋地卧下，用精美的羊毛毯上擦拭前掌的血污，说道：“大地承受一切，埋葬一切，祂是沉默的。地母可不会指示哈金，埋葬父汗的大地精奴隶。哈金能以地母的名义，埋葬了曾经的地精首领，夺走了它所有的配偶。它就能干出更坏的事情。” 波尔塔甩了甩尾巴，回到配偶的身边，卧下来说道：“哈金预言人类后方空虚，它让我们停在这里，让奴隶去劫掠人类巢穴，都是准确的预言。你杀了它，我担心地母震怒。” “我能感觉到地母祝福我们的马驹。” 阿丽塔的秀气的脸上露出母性的光辉，轻轻说道：“我们要看着她长大，看着他驰骋在大地上，看着他统治半人马……波尔塔，我们该回家了。哈金让你去人类的领地，你会死在那片大地上。我踩死它，我害怕再也不能和你一块奔跑，害怕我们的马驹失去父汗的保护。” 波尔塔打了个响鼻，不屑说道：“孱弱的人类拦不住我的马蹄。” “孱弱的人类杀死了奥罗加尔，你现在的力量比得上黑蹄可汗吗？”雌性半人马眨着眼睛，问道。 波尔塔刚刚掌握大地之甲天赋，比起黑蹄可汗奥罗加尔还有些差距，他不服气地说道：“奥罗加尔四蹄狂奔的时候，我跪地喝奶。但他没有魁格洛犄角，我们受大地的眷顾，我的力量还在增长，只要我再接受一次考验，拿回地母馈赠的力量，我会比他更强壮，半人马们将臣服在我的蹄下。” 阿丽塔笑了，啾啾说道：“地母眷顾我的配偶和马驹，大地辽阔无边，不需要去西边人类的领地。前几个日落，我们感受到一个陌生的强敌，它在营地外围游荡，像刺骨的风、冰冷的水、灼热的太阳。” “大地承受一切，我不怕它！” “它身边的同伴杀死了强大的奥罗加尔。”阿丽塔继续说道：“我怀疑哈金想借人类的手，埋葬我的配偶。” 波尔塔惊讶问道：“下贱的奴隶为什么敢埋葬我？” “地精没有蹄子，像人类一样狡诈，半人马奴役它们，但永不信任地精。哈金可能是家园东边地精王的奸细。我们担心西边的人类威胁我们的家园，东边的地精王担心半人马的蹄子踏上它的土地。” “哈金指引我们用奴隶对付两条腿的人类，我们损失了太多的奴隶，回家后，我们要去东边抓地精王的手下当奴隶。” “地精王害怕骏马波尔塔，它让奸细哈金骗骏马去人类的老巢，想害死我的波尔塔，害死我马驹的父汗。” 波尔塔怒道：“该死的哈金，该死的奸细，愿大地母亲让它的血肉尸骸永不吐出新芽！” 阿丽塔望着雄骏的配偶，说道：“我们回家园，去东边抓奴隶。” “好！”波尔塔点点头，看见地精的血肉残骸，犹豫说道：“各部族的半人马还没有承认我是大可汗，他们相信哈金是地母的祭祀。哈金奸细死了，他们能听我们的吗？” “地母提示我，哈金是奸细，地母埋葬了哈金。我是地母选中的新祭祀，各部族的可汗和千夫长会听我的。”阿丽塔自信地说道。 波尔塔大喜，问道：“我的阿丽塔，你能在半人马的面前，唤起地母的泥土化身吗？” “不能。”阿丽塔轻轻摇头，说道：“各族可汗感受到人类的威胁，各族的千夫长们不想再互相打仗，哈金说对付人类，他们便相信哈金是地母祭祀。现在，天气越来越冷，营地的粮食已经快吃完了，许多雌马都怀了马驹，半人马都想回家园。我告诉半人马们，回家园，去东边抓地精王的奴隶，他们便相信我是地母的新祭祀。” “我的骏马用你的蹄子践踏地精王的仆从，带领半人马们掠夺奴隶，夺取东边的土地。我会告诉半人马们，魁格洛波尔塔就是地母选中的半人马大可汗！” 波尔塔开心地轻嘶一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园。” 阿丽塔想了想，说道：“派出白尾猎手，去北边的大营，告诉那里的族长们，新祭祀阿丽塔得到地母的启示，哈金背叛了半人马，新祭祀让他们的雌马先回家园。他们听从我的话，就承认我是新祭祀。等北边的部族先撤离，我们再告诉这里的族长，我们要回家，去东边夺取奴隶。” “阿丽塔是智慧、美丽的雌马，我听你的。”波尔塔一边甩动尾巴，一边说道。 “卑贱的哈金不配埋入泥土。”雌性人马指着无法分辨身份的地精残骸，对配偶说道：“把它们丢出去喂营帐外的乌鸦，告诉其他半人马，奸细哈金逃跑了，让半人马猎手在营地内狩猎它。” 波尔塔站起身，上前两步，用前掌把地精和熊地精的血肉尸骸混在一起，踢出营帐，对不远处的白尾半人马们嘶声说道：“哈金是地精王的奸细，它和熊地精想伤害我的阿丽塔，我踩死了愚蠢的熊地精，哈金钻出营帐逃跑了。你们去找到哈金，把它给我带过来。这些熊地精扔到空地上，喂乌鸦！” 周围的半人马都是波尔塔的亲信，见证他和阿丽塔杀死其他半人马杀不死的怪物，受到地母的眷顾，只用几年的时间就从半人马队长变成千夫长。 他们对波尔塔的话深信不疑，拿走混在一起的地精血肉，招呼部下在营地里搜寻变节的奸细哈金。 一群停在营帐上的黑色乌鸦受到惊吓，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几圈，向远处飞去。 ********************** 炼金乌鸦可以模仿大多数生物的声音，但把零碎的乌鸦学舌拼凑成句是一件既繁琐又耗时的工作。 如果炼金乌鸦学舌人类语言，维克多很轻松就能根据语言的逻辑关系，拼出完整的的信心。可他根本听不懂半人马的语言，炼金乌鸦也没有能力分辨哪些是有用的声音，哪些是半人马毫无意义的嘶鸣，像什么打呼噜、打喷嚏、磨牙放屁统统学了个遍。 这显著增加了维克多和兽语巫师的工作难度。 炼金乌鸦的学舌技能非常管用，维克多可不希望从此以后其他人见到乌鸦就把它们射死。为了保守尘隼会通过学舌刺探情报的秘密，维克多没有让兽语巫师直接听炼金乌鸦学舌半人马的语言。 炼金乌鸦所有的学舌都由维克多转告给兽语巫师。 可是，维克多的声带无法发出和半人马一样的声音，而且尊贵的金眼伯爵学马嘶太过丢人。但这些问题还难不到他，用风行天赋振动空气也能模仿马叫。 炼金乌鸦的学舌，维克多一段一段地模仿给兽语巫师听。巫师能翻译的翻译，听不懂的就拷问半人马俘虏。为了确保情报的准确性，他不止要拷问一个半人马俘虏。 忙了二十多天，维克多终于弄明白了几件事情： 很多雌性半人马都怀孕了。 半人马要撤了。 “地母宠儿”没有奥罗加尔那么强大，它们的实力和黄金阶半人马千夫长旗鼓相当。 由于炼金乌鸦的学舌本身会走调，再加上诸如放屁打嗝之类的杂音，维克多没法获得更准确、更详细的情报。但“地母宠儿”和“地精祭祀”这些奇怪的因素都透露出非常明显的超凡干扰的痕迹，否则两个黄金阶的半人马和一个地精凭什么指挥七个部族共40万半人马大军？ 维克多更加怀疑某个或某些超凡存在暗中操控半人马突袭东开拓领，只是现在半人马打算回家，祂或祂们就这样虎头蛇尾？还是说祂们已经无力再指使半人马了？ 或许，“地精祭祀”已经完蛋了？ 这是最大的可能。弱者用骗术指派强者如同在着火的细麻绳上跳舞，下面全是锋利的刀刃，早晚都要出事。除非它有自保的实力，就好像仅靠鞭子耍弄猛兽的驯兽师，猛兽只想和他做游戏，一掌将其打翻，他的弱小暴露无遗，猛兽会很乐意咬死他。 无论如何，半人马当中没有传奇阶的大人马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传奇兽人强横的力量和可怕的天赋还在其次。半人马大军没有核心强者，缺乏凝聚力才是关键。 特斯蒂尔和腓特烈了解到半人马大军准备回家生马崽，顿时大为欣喜，对维克多的风语天赋赞不绝口。他们派出精锐斥候深入北部荒野，印证了这一情报之后，便放出信鸦，邀请东境防线的指挥官到光明城商议剿灭半人马大军的军事计划。 两天后，乌塞因.巴塞留斯公爵、岗比斯的罗兰.奥古斯特公主、多铎弗里德里希国王、佛利德斯牧首各自带着助手赶到光明城，同维克多等人一块坐到大教堂四楼会议室的圆桌边上。 黑发蓝眼的特斯蒂尔大团长站在桌边，面带微笑，说道：“半人马和我们对峙近12个月，它们一直没有闲着。现在，半人马的粮食不足，而大多数雌性人马也都怀孕了。半人马大军准备撤离东开拓领前线。” 乌塞因好笑地说道：“这四十万半人马是来野营还是来作战的？” 半人马和人类不同，雌性在地之季受孕，第二年的地之季分娩，孕期长达一年，一次一到两胎，生育率较低。错过受孕期，雌性半人马一年都不再生育。为了保证族群的繁衍壮大，半人马在地之季的生殖欲望格外强烈。 人类从未和规模如此庞大的半人马军队长期对抗，十几万半人马雌性集体怀孕算是个奇景，值得在怪物学的典籍中增添一笔。 表情刻板的佛利德斯牧首咳嗽一声，说道：“这群肮脏的怪物，愚昧的野兽，我们要抓住机会将其歼灭，否则半人马的族群会再次壮大。”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半人马自由散漫，好战成性，它们的野营和战斗很难区分。但是，这次半人马突袭东开拓领前线，围而不攻正符合我们之前的判断。” “北部荒野越往西南方向越贫瘠，越往东北方向越富饶。我们想打回北部荒野的核心区域，西顿半人马也想向东挺进。而撒桑帝国始终威胁它们的后方，因此西顿半人马联和起来，牵制东开拓领联军的主力，让百万兽人奴隶渗透人类领土就是想利用那些兽人阻止我们进攻西顿半人马汗国。” “现在，东开拓领较大的兽人盘踞势力已经被我们消灭，半人马的打算撤军，以保存实力。如果它们依然要同我们决战，那才叫自寻死路。” 佛利德斯牧首对半人马进攻和撤退的举措给出合理性解释，但没有涉及到半人马部族联合行动的成因。 罗兰挑了下秀气的眉毛，不满地问道：“只有这些？” 尽管奥古斯特长公主没有提及兽人之王，她的提问其实是一个意思。巴塞留斯公爵和弗里德里希国王的目光都转向光辉骑士团的大团长，安静地等候他的回答。 特斯蒂尔微微颔首，开口说道：“目前我们没有发现半人马大军当中有传奇阶的首领。巨石要塞战区也没有在西顿汗国的东方找到兽人之王的军队。这是个好消息……至于，7个，不，准确的说是6个半人马部族为什么突然休战，联合起来突袭东开拓领前线？”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西顿汗国最东侧的白尾半人马吞并了黑蹄半人马部族，它们当中出了两只被半人马们称为‘地母宠儿’的半人马。这两只特殊的半人马和一个大地精奴隶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召集各部族的首领，达成和解，把矛盾转嫁到人类联军的头上。” “它们在半人马当中享有很高的地位，算得上是半人马大军的首脑。不过，我们有尽各种方法，相信这两只所谓的‘地母宠儿’并非奥罗加尔那样的传奇半人马。它们很年轻，成长速度惊人，其实力恐怕和黄金阶的半人马千夫长相当。如果给它们更多的成长时间，我担心它们能做到奥罗加尔没做到的事情——统一西顿半人马，成为半人马大可汗。” “现在嘛……” 特斯蒂尔拉了个长音，语气轻松地说道：“它们不是奥罗加尔那样的大人马，还没有足够的权威，只能顺应半人马部族的实际需要，选择撤退。我们猜测，它们可能带领半人马部族去东边掠夺兽人奴隶，弥补各部族损失的地精，顺便竖立权威。” “这些观点都得到了兰德尔殿下有保留的赞同。” 圣骑士向在座的众人暗示，光明城方面采用了见不得光的巫术手段了解敌情，并且有金眼伯爵参与。 “兰德尔殿下，是这样吗？”棕发褐眼的多铎国王转向维克多，笑容亲切地问道。 光辉骑士团明显要主动出击，诸国联军都得配合。多铎王国的精锐骑兵肯定要协同光辉骑士团作战，弗里德里希国王必须慎重做出回应，相比撒桑人和光辉骑士团，他现在更相信维克多。 维克多沉吟片刻，点头说道：“至少，我和图尔南斯没有发现传奇阶的大人马。” “我相信维克多表弟和第一圣武士的手段和眼光。”巴塞留斯公爵单手扶着桌面，微笑说道。 图尔南斯淡淡“嗯”了一声，紧闭嘴巴，一言不发。 “诸位。”特斯蒂尔目光灼灼地说道：“半人马大军的粮食即将耗尽，又没有强势的领袖，我们绝不能就这样放它们回去。” “半人马大军分为南北两个大营，北营的半人马牵制原木城的守军，大约15只；南营半人马位于光明城和水晶城之间，不超过25万只。我们的斥候回报，北营半人马中的雌性开始陆续东撤，南营半人马也有部分雌性离开。显然，半人马打算先撤北营，再撤南营。我拟定了一项军事计划…….” “光明城和水晶城的守军牵制较为强大的南营半人马，调动东境防线的骑兵同原木城守军汇合，等北营半人马的撤离大半，由邓肯牧师指挥原木城联军进攻北营半人马。同时，巨石要塞战区的指挥官雷克斯国王陛下率领4000战兽骑兵，深入西顿汗国腹地，追杀那些雌性半人马，巨石要塞的主力骑兵负责袭击各部族的老巢。南营和北营的半人马战士必定要加速逃离，从而丧失和我们决战的意志。” “……至此，我们将奠定胜局，在荒野上清剿半人马。” 半人马全面皆兵，雌性也具有不俗的战斗力。四十万半人马大军，雌性人马占了一半，只要有十万雌性半人马离开大营，半人马大军基本上就瓦解了。 哪有军队打仗打了一半，战士集体跑回家生孩子的？ 半人马缺乏组织性，不适合大规模持久战的弱点暴露无遗。 这场战争不用打，都已经赢了。现在的问题是，特斯蒂尔想歼灭西顿半人马，那么其他王国的领主就要过问一下，后面的仗该怎么打？ “阁下打算抽调东境防线的骑兵，那东境防线的机动力量空虚怎么办？”多铎国王率先问道。 特斯蒂尔胸有成竹的回答道：“东境防线留三万骑兵就够了，巴塞留斯家族留5000、岗比斯留2万、多铎王国留5000。巴塞留斯女公爵、奥古斯特殿下，还有陛下负责留守东境防线。其余的骑兵全部去原木城。另外，月熊骑士团、鹰狮骑士团、迅龙骑士团和铁壁骑士都要出战。” 怒涛女骑士擅长机动渗透作战，要说攻坚拔锐，大地骑士无人可及，哪怕维克多、特斯蒂尔和图尔南斯在正面战场上的作用都不如大地黄金骑士。岗比斯派罗兰领军，原本就没打算和半人马正面交锋，特斯蒂尔不调动岗比斯的主力援军也是因为维克多和西尔维娅的影响力。 岗比斯和半人马大军中间隔了多铎王国和沃顿大草原，战斗的积极性最弱。多铎王国却不能坐视半人马渗透到沃顿大草原，抵近王国的北部平原。 特恩克鲁.弗里德里希公爵沉声质问道：“半人马四散奔逃，谁能保证它们不会冲击东境防线的南段？如果有半人马进入沃顿大草原，这样的胜利毫无意义！” 腓特烈皇帝看了铁壁骑士团团长一眼，转向弗里德里希国王，微笑说道：“那就由多铎王国负责清剿渗透沃顿大草原的半人马盗匪。堂兄在东境防线不是还有15000步兵吗？我给你20000匹战马，你把他们组建成骑兵，怎么样？” 多铎国王大为心动，思索片刻，试探说道：“我们需要沃顿草原靠近东境防线的三座圣城作为追击半人马盗匪的落脚点。” 佛利德斯牧首毫不犹豫地说道：“好，圣盔城、圣翼城、圣盾城的防务就交给多铎王国。” 撒桑帝国准备拿下西顿半人马的领地，将沃顿大草原分一部分给多铎人也无所谓。多铎国王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和王国守护者交换了眼神，说道：“好，我代表多铎王国同意教会的安排，多铎骑兵和铁壁骑士团将配合撒桑帝国歼灭半人马入侵者。” 特斯蒂尔满意点头，看了看维克多，目光转向一脸无聊表情的罗兰公主，优雅问道：“尊贵的奥古斯特殿下，您有什么意见？” “我没有意见，很好。”罗兰淡淡说道，她很想带领军队和半人马打一仗，而岗比斯的领主都不会同意。 特斯蒂尔笑道：“其实黄金阶的半人马千夫长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天赋本领，它们普遍不是黄金骑士的对手，但它们心灵敏锐、机动灵活，很难被追上。传奇阶的半人马就不一样了……” 正说着，一直不说话的图尔南斯突然站了起来，开口道：“我感觉到……迪玛特来了。” 迪玛特，初阶骑士、六级圣武士，圣堂武士副统领，和图尔南斯同为克莱门特教宗的左膀右臂。他曾经陪同维克多在多铎王国的山区勘测地形，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算是维克多的老朋友。 图尔南斯待在光明城对付半人马，迪特玛则护卫克莱门特教宗。他从几千公里之外的巨石要塞战区赶光明城只有一种可能： 巨石要塞战区发现了兽人之王的踪迹，迪特玛带着教宗冕下的诏令，召集东开拓领战区的传奇殿下前往巨石要塞。 活跃的会议气氛瞬间凝结，众人目光闪烁，各自思索后续的变化以及对策。 维克多缓缓站起身，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说道：“我们去迎接迪玛特阁下，听他怎么说。” 第646章 小圈子 迪玛特熟悉图尔南斯，也了解他的本事。图尔南斯提前出城迎接他，他并不惊讶，可看到这么多陛下、殿下一块出来，他还是惊住了。 顶尖超凡者的圈子很小，就算彼此没见过面，也都听说过各位殿下的特征。六级圣武士的数量只有黄金骑士的一半，迪玛特也是黄金阶的超凡强者，作为克莱门特教宗的心腹，他认识这里所有人。 同殿下们挨个见礼问候显然不太合适，迪玛特跳下那只吐着舌头，气喘吁吁的角狼坐骑，在胸前虚画圣徽，说道：“赞美至高主，诸位阁下都在这里。” 说着，他从腰兜里取出一封羊皮卷轴和一封信笺，递给站在最前面的图尔南斯。 “这是教宗的冕下手写的诏令和光辉骑士团副团长斯特罗奇.特斯蒂尔阁下从北部荒野传回的信笺，上面有关于兽人之王的情报。” 图尔南斯神情庄重地接过卷轴和信笺，诵道：“赞美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愿您的光辉指引我们的道路。” “迪玛特兄弟辛苦了，请去教堂向吾主祈祷，我们为你准备了水和面包，还有温暖舒适的床铺。” 迪玛特带领一支神职者小队，用了两天一夜的时间，跋涉两千多公里的路程，从多铎王国北部的巨石要塞赶到撒桑帝国最东边的光明城。他们的角狼坐骑快要耗尽体力，侍卫们也感到疲惫，迪玛特却是神采奕奕。 图尔南斯模仿驻守神父，安排教会信使下去休整，其他人却想从迪玛特的口中了解巨石要塞方面更详细的状况。 佛利德斯牧师瞪了光头圣武士一眼，转而对迪玛特的随从吩咐道：“吾主的光辉笼罩这座城市，你们下去自行祈祷休整。迪玛特，你和我们去大教堂，我们有事情要询问你。” “如您所愿，佛利德斯大人。” 神职者护卫们牵着角狼跟随光明城的士兵去营房休整。维克多等人再次回到大教堂的的会议室，佛利德斯牧首让人在圆桌边添了把椅子，请迪玛特坐下。 图尔南斯伸出手指，抹去克莱门特教宗的火漆封印，展开卷轴阅览了一遍，递给佛利德斯牧首，并说道：“冕下召唤我，我肯定要去巨石要塞。” 佛利德斯接过教宗诏令，看完就交给特斯蒂尔大团长，说道：“这是之前就约定好的枢机院征召令，由教宗冕下和塔莫尔牧首联名签署。” 霍华德.特斯蒂尔是教会的第一实权人物，但光辉骑士团在名义上要服从枢机院的命令。不过，教宗诏令少了佛利德斯牧首的签名，对光辉骑士团没有任何效力，而圣殿军只听从光辉骑士团的指挥。 特斯蒂尔点点头，接过枢机院诏令，并将斯特罗奇.特斯蒂尔的情报信笺直接传给了维克多。 枢机院的诏令是教会内部的正式文件，对世俗领主不产生强制性。斯特罗奇.特斯蒂尔负责侦查兽人之王，他传回来的信笺才是关键。 维克多看完了简短的信笺，交给罗兰，然后大家一个接着一个向后传阅。等所有人都看过信笺，特斯蒂尔环顾左右，开口说道：“巨石要塞方面和光明城隔十二天才传一次信。我和大家一样，对巨石要塞战区最近几天的情况也不太了解。” “红眼鸦传递的信笺，写不了太多的内容。斯特兰奇在信笺上说，他发现的兽人之王是一只双头地精。他尝试射杀双头地精王，却没能成功，反而被地精王奴役的蝎尾狮追杀了几百公里。目前，他正躲在巨石山脉，等候支援。” “迪玛特兄弟，你有什么可以补充的吗？”特斯蒂尔转头问道。 圣武士点点头，说道：“这十个月来，教宗冕下派遣精锐斥候，在巨石要塞以北的荒野轮番搜寻兽人之王的踪迹。我也多次带领圣武士深入荒野，但始终没能发现兽人之王。直到四天前，斯特兰奇.特斯蒂尔副团长从巨石要塞东北方向1000多公里外的巨石山脉用红眼信鸦传回双头地精王的消息。” “教宗冕下已经派出一支队伍前往特斯蒂尔副团长标注的位置，帮他建立营地。关于双头地精王的具体情况，我现在也不清楚。” “.…..不过。” 迪玛特顿了顿，转而说起自身的经历：“我执行侦查任务的时候发现，西顿半人马领地的东侧分布有多个兽人部族，食人魔、豺狼人、甚至还有一个中型羊头人部族……它们之间虽然时常发生争斗，但我和我的同僚没观察到大规模的战争……羊头怪和食人魔和平相处，这确实令人感到费解……特斯蒂尔副团长和裁判所的康拉尔.特里戈瓦尔圣骑士穿过羊头怪的领地，发现了畸形的双头地精王和它的宠物蝎尾狮……克莱门特冕下收到传讯后，认为副团长发现的地精王可能就是兽人之王，那些兽人部族是被它征服的附庸。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食人魔和豺狼人的附近为什么会有一个中型羊头怪部族。” 羊头怪是一种特别愚蠢的兽人。它们因为愚蠢而可怕，就好像领头羊不小心掉下悬崖，羊群也会跟着跳悬崖。羊头怪就是这种群体意识特别强大，服从性特别好的兽人。炼金帝国设计的炼金生物萨维战士以羊头怪为蓝本，通过萨维战士的天赋可以窥见羊头怪的能力，超强耐力、素食、吸收各种植物的特性，零时获得毒素、亢奋、狂暴之类的效果。历史上，兽人之王的主力军团也总少不了羊头怪。 食人魔和豺狼人喜欢狩猎羊头怪，所以羊头怪部族的规模总是庞大到能够承受部分损失的地步。 巨石要塞发现一个中型羊头怪部族，而且还没有被食人魔和豺狼人吃光，足以说明这些兽人受到某种束缚。斯特兰奇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了双头地精王，而双头地精保护羊头怪族群，就算它还不是兽人之王，也有成为兽人之王的意图和潜力。 这是糟糕的消息。 “双头地精？我都没见过……好想看看它的怪样子。”罗兰托着弧线优美的下巴，眼眸闪亮。 奥古斯特公主的好奇心在超凡强者的圈子里已经出名了，但黄金骑士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拿出来深刻解读。罗兰天马行空的风格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事后又目瞪口呆。她在这强调双头地精的怪异，立刻引起众人的警惕。 不过，特斯蒂尔从不被人牵着鼻子走，他微笑说道：“双头地精和双头人没什么区别，都是先天畸形。棘手的是地精王，而最麻烦的是它奴役的蝎尾狮。我记得，西尔维娅.约克殿下曾经在北部荒野杀死了一只蝎尾狮，重伤它的配偶。双头地精王奴役的蝎尾狮也许就是从蔷薇夫人手里逃脱的那只……” 他停顿两秒，面对维克多说道：“维克多表弟，你看，我们能不能请蔷薇夫人出手，杀死蝎尾狮和双头地精王？” 蝎尾狮和巨龙、白猿、九头蛇蜥同属传说生物，不能用人类制定的力量标准来划分它们的实力层次，因为传说生物比较接近远古巨兽，它们天赋能力非常强大。实际上，太阳精灵和黄金骑士也属于传说生物。 相比九头蛇蜥和白猿之类的巨型传说生物，蝎尾狮在传说生物中的排名靠后，但它们也绝不好对付。 西尔维娅踏足黄金领域，独自在北部荒野游荡，毫不遮掩神灵骑士的气息，各种强大怪物纷纷逃避，只有两头蝎尾狮敢挑战她，并让她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从而唤醒了灵魂中的人性。 一只蝎尾狮被西尔维娅剥了皮，另一只居然从她手里逃脱了。 如今，西尔维娅成功压制了神灵骑士的力量，维克多怎么能同意自己的爱侣再去面对一只蝎尾狮？ “大团长阁下可以自己去问她。”维克多冷谈地说道。 特斯蒂尔对维克多的回答早有预料，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佛利德斯牧首突然问道：“迪玛特兄弟，教宗冕下是否已经准备好施展大预言术？” 会场上一时陷入沉静，所有的声音都被有质无形的精神力量掐灭，高阶骑士的目光都凝聚到圣堂武士副统领的身上。 迪玛特缓缓站了起来，眼睛闪耀白金色的圣光，掷地有声地说道： “我临行前，教宗冕下让我向东开拓领战区的殿下们言明，他愿秉承圣光救赎之道，不吝己身。” “赞美吾主。”在场的神职者们低声吟诵，会场上的气氛变得神圣肃穆。 佛利德斯欣慰点头，从特斯蒂尔的手上接过教宗诏令，用桌上的羽毛笔签下自己的名字，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去巨石要塞，助教宗冕下一臂之力。” 大预言术是光辉教会最顶级的神术，是牧师的地位高于圣骑士、圣武士；枢机院凌驾于其他机构的根本原因。如果教宗没有大预言术就没有教会现在的权力平衡。 教宗、教皇施展大预言术的条件苛刻，代价巨大，直接影响他们的生命力。而大预言术的效果和施法者的生命层次、调动的圣力息息相关。传奇牧师施展大预言术的效果和六级牧师的大预言术有天壤之别。如果邓肯牧师担任教宗，尽管他也是传奇牧师，可他的生命力根本不足以支撑整个施法过程，仪式举行到一半，恐怕就已经油尽灯枯，回归光辉之主的怀抱。普通六级牧师的教宗就更不用提了。 三大牧首能够调动其他牧者的圣力，支持教宗施展大预言术。佛利德斯也要赶去巨石要塞，这意味着克莱门特准备的预言术非同小可，他举行完大预言术的仪式，即便不陨落，也要从教宗位置上退下来。 特斯蒂尔站起身，郑重说道：“三位牧首共同签署诏令，我将服从枢机院的召唤，前往巨石要塞，配合教宗冕下，斩杀兽人之王！” 众人默然，各自思考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和变局。 维克多挑了下眉毛，清越的声音在与会者的耳畔响起：“大团长阁下和佛利德斯牧首前往巨石要塞，这边的战局由谁来主持？原木城的克拉克.特斯蒂尔副团长？” 霍华德摇了摇头，扬起手中的诏令说道：“教宗冕下的旨意是要求三位狂风圣骑士共同前往巨石要塞，对付东边的兽人之王。至于东开拓领战区，半人马无力和我们纠缠，对撒桑帝国也不构成重大威胁。等我到了巨石要塞，会敦促雷克斯国王率领剑螳骑士和角狼圣武士袭击西顿半人马部族回撤的雌性，让前线的半人马战士首尾难顾。东开拓领的战事交给圣骑士雷尔加雷尔阁下、战斗牧师肯特阁下和腓特烈皇帝陛下指挥。” 维克多沉默两秒，说道：“我和你们一块去巨石要塞，请佛利德斯牧首阁下坐镇东开拓领战区，以防不测。” 迪玛特大喜，向维克多行礼致意道：“多谢兰德尔殿下施以援手，有殿下相助，双头地精王难逃一死。” 维克多微笑还礼，又对霍华德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命人放出信鸦，召唤克拉克过来，等他到了光明城，我们立刻动身，前往巨石要塞，争取尽快解决地精王的威胁。”光辉骑士团大团长颔首笑道：“有维克多表弟加入，或许我们不需要教宗冕下动用大预言术。” “那我先去准备。诸位阁下也需要时间思考。”维克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按了按图尔南斯的肩膀，向众人行了个骑士礼。 众人纷纷起身还礼，维克多点点头，领着罗兰先行离开会议室。 两人回到兰德尔家族在光明城的驻地，维克多安排手下的侍卫清场，到外围警戒，防止有人偷听他和罗兰的谈话。 进入原木搭建的居所，维克多请长公主入座，罗兰偏偏在陈设简单的客厅溜达了一圈，转过身，对亲自烹制雪尔茶的金眼伯爵说道：“兰德尔卿，我要咖啡，不加雪糖，配新鲜羊奶，不能有腥味……嗯，最好是半人马的奶，我都没喝过。” “只有雪耳茶，要不然你自己动手。”维克多没好气地说道。 “心胸狭窄，没有风度。”罗兰鼓着腮帮子，纤美的手指点向小火炉，绿色的光华将炭火熄灭冻结，连烟雾都没冒出来。 甩了甩白金色的秀发，罗兰咯咯笑着将自己扔进木沙发，笔直修长的美腿翘在沙发几上，得意地挑起柳眉，说道：“我喝不到咖啡，你也喝不到雪耳茶，这下公平了。” 维克多摇头笑道：“再优秀的领导者，总会有人感到不满意。我一向主张双赢，也不可能兼顾所有人的利益。” 罗兰摇晃手指，说道：“问题在于由谁负责分配利益。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半人马大军准备撤退，撒桑帝国得到了东开拓领，达成了最初的战略目标。只要西顿半人马部族同东边的地精王相互攻伐，相互牵制，撒桑帝国的危机就能解除。特斯蒂尔偏偏要让这场战争继续下去，在这个问题上，你是南方诸王国的代表人物，你为什么不出言反对特斯蒂尔？” 维克多摊开双手，说道：“那东开拓领的死难者怎么办？战争打下去，他们是佃户制的雇佣军团。战争到此结束，他们是被兽人屠戮的佃户。我不能看着教会和领主否定我开创的佃户制。” “克莱门特或许会因此而丢掉教宗宝座，等过一段时间，佃户制会重新被人提起，也许要换一个名称。”奥古斯特长公主翘起嘴角，狡黠笑道：“塔莫尔牧首最有可能登上教宗宝座，我们助他一臂之力，难道他就不能回报岗比斯王国吗？” “正因为塔莫尔是主持南拓战略的教会高层，他才没有机会登上教宗宝座。塔莫尔一脉想主导枢机院，必须等到我们奠定南方大帝国的格局。” “只有这些理由？”罗兰不依不饶，绿宝石般的眼眸盯着维克多的脸，目光炯炯，咄咄逼人。 维克多好笑地说道：“你还是我认识的长公主殿下吗？我可从没有见过这么一本正经的长公主。” 罗兰板着小脸，眉毛都渐渐竖了起来，一副“我真的要生气”的表情 维克多摸了下鼻子，无奈说道：“好吧，蝎尾狮难对付，地精王很弱小，图尔南斯擅长近战，狂风圣骑士的气息又太明显。图尔南斯对付蝎尾狮恐怕有危险，我不希望光头就这么死了。” 罗兰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一个小小的预言术，遮蔽特斯蒂尔的气息，他射杀双头地精有什么难的？地精王的问题不解决，多铎王国、苏斯王国和博瑞王国在巨石要塞的主力就不敢深入北部荒野，堵截西顿半人马的后路。两大战区的主力军团夹击半人马的战略无法实现，东开拓领战区的领主有所顾忌不说，西顿半人马大军也未必会惶恐崩溃，直接影响整个战局。特斯蒂尔又是邀请西尔维娅，又是让佛利德斯牧首当众追问教宗的大预言，无非是故作姿态，稳定军心。” “我最得意的学生能看不出来？” 维克多沉默片刻，说道：“殿下到底想从我这里了解什么？” 罗兰顿时眉开眼笑，端正坐姿，带着点撒娇地抱怨道：“你在巨木森林和熊怪长老聊天的内容，一直都没告诉我，害得我这些天都睡不好觉。” 维克多淡淡地“嗯”了下，完全没有满足长公主好奇心的意思。 罗兰暗咬银牙，哼唧一声表示不满，继续说道：“我和你说过，到了我们这种层次总能感觉到命运之力的痕迹，而命运之力关系到超凡者的道路和未来。黄金之上有传奇，传奇之上有圣域，圣域之上也有风景。西尔维娅有一天会知道，而我也想知道。特斯蒂尔坚持打赢这场战争，只是为了权力吗？” “他这边拟定歼灭半人马的计划，巨石要塞战区立刻传来兽人之王的消息，这未免太巧了吧？命运之力在这里交织，我当然要争一争。” 维克多定定地看着罗兰明艳无双的面容，隔了一会，悠然说道：“不仅是你要争，半人马中的强者也想争，……公主殿下，你是最年轻的黄金骑士，你还有漫长的时光可以挥霍，没有必要如此焦急。这很危险，非常危险。我说的是你的心态。” “你好像是个老头子。”罗兰不屑地撇了撇粉色晶莹的唇瓣。 维克多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现在走在你的前面，对吗？” 在罗兰跳过来拧他耳朵之前，维克多正色说道：“巧合的前提是必然，如果西顿汗国的东边没有一个强大的兽人领主，半人马早就打过去了，不至于引发这场战争。教会大预言术的余波一直影响到现在，可是西顿半人马会等死吗？” “知道神眷者吗？”维克多话锋一转，问道。 罗兰生怕维克多不说下去，赶紧点头，美萌美萌的样子仿佛在说：我听着呢。 维克多失笑道：“熊怪长老想杀我，它告诉我的事情基本上是假的，至少不能完全相信。但我确信一点，熊怪长老是熊怪中的神眷者。半人马当然也有神眷者……” “地母宠儿？”罗兰两眼放光，跃跃欲试。 维克多警告道：“光辉之主拨动命运的天平，大地之母怎能坐视自己的子嗣吃亏？泛意识神灵之间的斗争有多凶险，你想想就能知道。‘地母宠儿’即便不是传奇大人马，它们的成长速度也相当惊人。黄金骑士杀了它可以得到命运眷顾，它杀了人类的强者同样能获得同族的信仰加持。” “信仰？原来是信仰。”罗兰蹙起柳眉，喃喃自语。 “人的心灵相通，意志相互传递，超越生命的局限，也折射在具体的对象身上。”维克多颔首说道：“所谓信仰就是心愿。权力、声望都能凝聚众生心愿，反馈掌权者自身。骑士想加入大家族，因为大家族有资源。什么是资源？秘银？精金？血脉？高贵的伴侣？这些都是表象，其实是权力带来的子民心愿。子民渴望家族有强大的庇护者，他们的心灵之力汇集到骑士的身上便造就了高阶骑士，他们的意志同样影响骑士的意志，形成守护家族的信念。这就是骑士以守护家族为坚定信念，踏入超凡领域的根本原因。所以，大家族有高阶骑士，王族有黄金骑士，巴塞留斯家族的黄金血脉传承至今，正是铁山帝国大大小小的家族希望他们有黄金血脉，这愿望数千年不变，如同信仰，反馈在巴塞留斯家族的身上。而巴塞留斯黄金血脉的起源恰恰是神灵骑士，所有骑士都坚信神灵骑士是元素海的化身，是骑士高贵的源头，这同样是一种信仰。” 罗兰咬着嘴唇，摇头说道：“这不是我想要的道路。” “这是我想要的道路。”维克多笑容淡定地说道：“而且，我坚信你最终也摆脱不了。” “何以见得？”罗兰不服气地问道。 “越往上，圈子越小。”维克多双手交握，感慨说道：“愚昧的流浪汉被推上权力的宝座都会发生质变，变得更强壮，更健康，更智慧，更坚定，他必须变强，否则就会被人取代，被人杀死。然而普通人的极限就那么大，当他进无可进，强无可强，他会娶一个高贵的妻子来分担权力、声望和子民心愿带来的负担……比如索菲娅.温布尔顿女侯爵，又或者罗兰.奥古斯特公主殿下……如果索菲娅当初拒绝温布尔顿老侯爵的求婚，她必须发展能够抗衡温布尔顿侯爵府的势力。因此，无论她答应还是拒绝，最终必然落入我们的小圈子。” 罗兰交叠双腿，搭在桌上，双手抱着后脑，咕哝道：“无聊，没意思……我以为斩杀那个什么‘地母宠儿’半人马可以洞悉力量的不同奥秘，夺取命运的眷顾。”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一定会有牺牲者祭品......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回岗比斯，怎么面对凯瑟琳和爱德华？等我去宰了地精王，如果那两只半人马还不肯带领部族向东逃窜，我再回头对付它们。你老老实实地待在东境防线的邓肯要塞，这是我答应支持特斯蒂尔的一个条件。” “你什么时候提这个条件的？我怎么不知道？”罗兰大奇，坐着身体追问道。 维克多理直气壮地说道：“马上。” 第647章 默契 偶然混沌的未来总是随着时间长河地流淌坍塌成必然唯一的现在。当人类国度的大军准备从前后两个方向夹击西顿半人马的时候，发现在半人马领地的东边还有一个强大的兽人领主。如果诸国联军不提前解决这个不确定的因素，巨石要塞战区十多万骑兵离开坚固的工事，进入北部荒野将承受巨大的军事风险。 以自己贫瘠的军事指挥经验，维克多也知道地精王的消息让整个战局都发生了变化，人类能够打击半人马的兵力少了三分之一，巨石要塞方面只能出动一千多战兽骑兵扫荡半人马的后方。除非人类联军先瓦解地精领主的威胁，否则前后夹击半人马的战略基本上宣告失败。 当然，这并不代表东开拓领战区眼睁睁地看着半人马部族撤回广袤的荒野。半人马缺少粮食，无心作战，东开拓领战区30万精锐仍然占据优势，等多数雌性半人马先撤往部族老巢，光辉骑士团、圣殿军和领主联军必定要主动出击半人马的北营。只是，联军要同半人马打起场硬仗才能彻底击溃它们。 岗比斯王国的核心利益在南大陆，作为岗比斯的守护者，维克多要求岗比斯主力援军固守东境防线，别参与撒桑帝国与半人马的野战。凭金眼伯爵的地位，特斯蒂尔和佛利德斯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他的。 现在，时间很关键，教会尽快击杀地精领主，让威胁巨石要塞战区的兽人部族陷入混乱，后面的战争会好打很多。 西尔维娅不出手，维克多可以说是世俗领主中的最强者，有他参与行动，斩首地精领主的成功几率非常大，甚至不需要克莱门特施展预言术，遮蔽三位狂风圣骑士的气息。 对于维克多、特斯蒂尔和图尔南斯而言，赶去巨石要塞最快的方法是步行，异化战兽跑得没他们快，中途还要大量食物。维克多带上兰德尔亲卫队只会更慢，而且这种潜入斩首，人多反而坏事。维克多最终选择卡里古拉、纳尔森和8名炼金士兵充当随扈。 卡里古拉在巨木森林帮助维克多挫败了神秘人的刺杀。事实证明，傻大个的心灵感知能够补充维克多感知方式的不足之处。纳尔森的心灵力量要差一些，但他也已经摸到心灵之触边缘。 兰德尔领十多万民众把纳尔森视作领主麾下第一战将，家族的第二强者。尤其雇佣军团的士兵非常崇拜出身底层的纳尔森勋爵，他的名声传遍整个人马丘陵，乃至诸王国的领主都听闻北地之熊的名号，并默任他是人类国度顶尖的凶暴战士。 众生心意如同信仰之力加持在纳尔森的身上，赋予他向上攀登的巨大动力，也给他带来沉重的压力，从而刺激他的心灵成长。纳尔森斩杀金黎雀伯爵之后，名声越来越大，他也变得愈发刻苦，实力突飞猛进，不可同日而语。但卡里古拉还压在他的头上，这让他的心态变得焦灼，恨不得找一只黄金阶的半人马，战而胜之，凭此突破。 纳尔森的心态变化有内外两重因素，维克多知道自己的劝说对他效果微弱，干脆把他带在身边，免得他找死。 领主和两大凶暴战士要离开，兰德尔亲卫队不适合继续参加战斗。维克多写了两份信，一封给西尔维娅，一封给索菲娅，并以送信的名义让两支蔷薇骑士小队退出战斗，一支回人马丘陵，另一支先去见索菲娅，再增援幽魂森林开拓点的雇佣军团。而夏洛特带银月庄园的凶暴战士、小见习骑士侍从去邓肯要塞，协助吉莉安管理后勤工作，顺便等维克多回归。 亲卫队被维克多拆分，幸存的32名普通精锐安插在各军团指挥官的身边，名义上充当金眼伯爵的联络官，实际上脱离战斗序列，负责观察、记录各军团的战斗过程，丰富兰德尔家族的军事指挥经验。炼金人类则全部编入迅龙骑士团的扈从骑兵队，直接参加战斗。 维克多打算更新炼金生物，因此包括人马丘陵援军中的380名炼金人类，再加上个亲卫队中的80个炼金民兵都是这场战争的消耗品。 他们的魂火只有回归炼金塔，才能重新加载技能，变成强大的三级源血民兵。 让维克多操心的还有罗兰，她也到了晋升传奇阶的边缘，而且看得比纳尔森更清楚，知道自己斩杀半人马的首脑可以获得命运之力的眷顾，有可能踏出关键一步。 大地之母的神眷者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地就被人杀死？ 维克多宁愿“地母宠儿”带着半人马的残兵败将往荒野的东边逃窜，也不希望和它们正面交锋。因为他已经窥见世界面纱后面的部分奥秘，远古巨兽之间爆发永恒之战足以说明一切，祂们的斗争意志传递给形形色色的血脉后裔，都是为了夺取造物主泰隆瑞尔的偏爱，获得至高无上的权能。 维克多充分怀疑光辉骑士团利用大预言术斩杀奥罗加尔是导致半人马出现神眷者的原因，并由此推断，“地母宠儿”一旦遭受压迫，它们的反击将格外猛烈。 对此，佛利德斯牧首和特斯蒂尔大团长可能也有所警觉，他们制定的作战计划是强攻半人马北大营，因为那两只半人马神眷者都在南大营。 北营的半人马一旦全军崩溃，半人马神眷者只能率领部族成员向东迁徙，去抢夺其他兽人的生存空间，撒桑帝国和纳维尔王国顺利夺取半人马原先的领地。 罗兰恐怕会不顾撒特斯蒂尔的战略大局，伺机斩杀半人马神眷者。她曾经瞒着奥古斯特王室，偷偷摸摸地冲击元素海，那她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的？ 维克多能把纳尔森带在身边，但他肯定管不住罗兰。为了防止岗比斯最具潜力的长公主殿下遭遇不测，他在临出发前，紧急召见岗比斯各家族的高阶骑士指挥官，以王国守护者的名义，要求除迅龙骑士团之外的岗比斯援军坚守邓肯要塞防线，不得擅自出战，还要盯紧罗兰.奥古斯特公主殿下，别让她悄悄溜出去。 同为王国守护者，罗兰还有君主身份，按道理维克多无权约束王族殿下的行为，更不能命令高阶骑士们盯梢公主。奥古斯特家的骑士应当维护主君的尊严，义正言辞地拒绝金眼伯爵的无理要求。然而，包括迅龙骑士团副团长福尔特.奥古斯特伯爵在内的所有人都非常愉快地接受了兰德尔殿下的命令。大家一致决定，由各家族的怒涛女骑士临时侍奉罗兰.奥古斯特公主，直到岗比斯援军回国为止。 罗兰气得翻白眼也没用，威灵顿、乔舒亚和尼姆家族的怒涛女骑士既是她的臣下，也是她的亲戚。她们现在有兰德尔殿下的命令做挡箭牌，可以无视主君与领主的身份差距，天天跟着罗兰。 维克多第一次行使王国守护者的权柄就用在了罗兰的身上，他还请以刻板严肃著称的佛利德斯老牧首返回后方的时候，捎上岗比斯的“大麻烦精”。 金眼伯爵的操作引人误会，落人口实，大家会以为他这是把罗兰.奥古斯特殿下视为潜在的伴侣。 维克多债多不愁，在罗兰找他算账之前，已经拍拍屁股远走高飞了。 怒气冲冲的罗兰没找到维克多，便顺走了他的银色独角兽坐骑，取名银羊毛。 ********************* 霍华德、克拉克、图尔南斯和迪玛特都未带随从，加上维克多的随扈和卡洛蒙牧师，整个队伍共16人，其中有四个传奇阶的战力，卡洛蒙牧师也是资深骑士，最弱小的成员似乎是维克多的炼金士兵。 特斯蒂尔大团长原本担心这些秘法战士跟不上队伍，维克多表弟的脸上不好看，刻意降低步行速度。然而，大家很快发现金眼伯爵的随扈步伐轻灵，体能深不见底，在荒野上连续走了200多公里都面不红气不喘，和没事人一样。特斯蒂尔有心测试秘法战士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渐渐加快脚步，疾行军的速度超过了角狼，炼金士兵却丝毫不显吃力。 从黄昏到第二天黎明，队伍行军700多公里，卡洛蒙牧师的脸上都快挂不住了。他发现自己的速度与体能的平衡已接近极限，金眼伯爵的秘法卫士竟然还留有余力。 霍华德停下脚步，拂了拂皮铠上的露珠，对维克多说道：“表弟，我们停下来休整一下，喝点水，吃点东西，再赶路吧。” 维克多微笑点头，卡里古拉立马欢呼出声，一边解开背上的补给，一边嚷嚷道：“吃东西，吃东西，阿卡饿了。” 傻大个心灵纯净，与人无害，他知道自己的胆子小，不敢战斗，总是抢着干些杂活，队伍的补给都给他拿过去，背在特制的架子上，足有三百多磅重。 卡里古拉点燃行军火炉里的木炭，把腌肉干和青麦一股脑地倒进锅里，再灌入清水，然后就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等着锅里冒泡。 主人说过，肉粥一定要冒泡才能吃……阿卡记得主人的话。 大家都喜欢这样的傻大个，尤其教会的高阶神职者听说过他曾经濒死，是教宗施展神术将其救活，他从而获得新生，点亮了智慧，学会了祈祷。这无疑是至高主展现的神迹，因此神职者们对阿卡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特斯蒂尔走过来，探头看了眼还没有冒热气的肉粥，笑道：“阿卡兄弟，你吃过北部荒野的跳鼠肉吗？” 肉？跳鼠肉？ 卡里古拉顿时支起耳朵，先抬起大脸，再连连摇头，憨包包地说道：“阿卡没吃过跳鼠肉……跳鼠肉，阿卡能吃吗？” 图尔南斯挤过来，指着卡里古拉教训道：“笨蛋，你应该问‘跳鼠肉好吃吗？’！” 卡里古拉摸着后脑勺，一脸无辜地向纳尔森求助。 纳尔森上前解释道：“老师，阿卡的意思是，能吃的都要尝一尝。” 图尔南斯一怔，恍然道：“原来是这个意思，笨蛋的想法果然无法理喻。” 大家伙都乐了，卡洛蒙牧师走过去拍了拍傻大个的肩膀，笑着说道：“阿卡兄弟，跳鼠是北部荒野难得的野味，尤其这个季节，跳鼠饱食野生的成熟青麦，准备过冬，身体圆滚肥胖，肉质鲜嫩，抓来烧烤，只要撒一点盐都特别美味。” 卡里古拉对食物的热爱发自内心，他睡觉不打呼噜，但一馋就会流口水，所以他现在就猛咽唾沫，喉咙里咕噜直响。 “走，我带你去抓。”卡洛蒙牧师大笑说道。 “跳鼠可不好抓，算我一个。”圣武士迪玛特兴致勃勃地说道。 正值风之季的二月，原野上的野生青麦长到半人多高，麦叶金黄，无边无际。维克多收回目光，对纳尔森说道：“你带阿卡去抓几只跳鼠回来加餐。” 纳尔森也不多想，点头应允。 “图尔南斯，一块来，看看谁抓的多。”迪玛特向光头圣武士发出邀请。 图尔南斯刚想表示不屑，瞥见霍华德、克拉克和维克多三个人，突然觉得自己该有点城府，于是摆了摆手，表情淡然说道：“你们去抓吧，我在这等着。” 第一圣武士进入了大主教模式，迪特玛只得摇头失笑，和纳尔森等人一道走向远方。 同样黑发蓝眼，面容俊美的克拉克.特斯蒂尔主动开口说道：“维克多表弟，我从没见过如此强大的秘法卫士。” 克拉克扫了眼在四周警戒的炼金士兵，接着说道：“他们似乎都是敏捷向的凶暴战士？” 出发前，炼金士兵调整了元素属性，体魄降到14点，感知提升到21点，完全就是敏捷超凡的凶暴人类。 绝大多数凶暴人类都走力量和体魄路线，敏捷型的凶暴战士数量稀少，维克多身边一下子冒出8个敏捷向的凶暴战士，任何人都能看出问题。 想起以前自己把炼金民兵藏着掖着，生怕引起外人的疑心，维克多不由得笑了，说道：“他们都用了一些特殊手段。” 霍华德点点头，说道：“近几十年来，鸢堡的药剂学发展速度无人可及，鸢堡药剂师的水准还在教会和银白高塔之上，鸢堡培养的秘法卫士也是最顶尖的。” 维克多毫不在意地说道：“嗯，腓特烈皇帝手下的学者也让我大开眼界。” 光辉骑士团的大团正色问道：“殿下觉得腓特烈皇帝的学者有用吗？” “非常有用。” 维克多给出肯定的回答，顿了顿说道：“我是个务实的领主，期待这次斩首地精王行动能获得更有力的支持。” 霍华德沉默片刻，缓缓说道：“自铁山帝国崩溃之后，光辉骑士团、圣殿军镇守撒桑东陲边境，让兽人千年不得寸进。期间，为此而英勇献身的战士共140多万人，人类国度的高阶骑士走到生命的终点几乎都选择在抗击兽人的战斗中陨灭回归。圣骑士家族的先祖、曾祖、祖父母都战死在北部荒野，他们念念不忘的是向东去，收复人类的故土。他们的精神意志刻在我们的血脉里。我们秉承至高主的救赎之道，从不畏惧艰险与牺牲。然而，战争的残酷总是超出我们的想象......我们初衷不变，但有些事情，我们不得不做。” 维克多颔首道：“我一直对保护人类领土的光辉骑士团和圣殿军心存敬意。” “只有团结才能赢得胜利。” 霍华德微笑说道：“我们必须承认某些‘特殊’学者在对兽人的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比如前几年，我们出兵剪除黑蹄大可汗的爪牙，总能在广袤的荒野上找到它们的位置，否则我们可能会牺牲更多人。” 恐怕只有圣骑士才敢用隐晦的方式和大领主谈及巫师的话题。维克多在战争前期立下非凡功勋，几乎被撒桑领主推举为世俗最强的超凡者，他的影响力随着声望的增长而提高。霍华德想利用裁判所控制的巫师对付地精领主，可这种事情太过敏感，而巨石要塞就在前面，他必须先争取维克多的支持，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炼金生物的灵魂品质极高，几乎能免疫所有的精神类巫术，维克多带8个炼金士兵同行，还不是为了近距离接触裁判所的巫师？ 维克多等的就是这个，他伸出手说道：“我们就此次行动达成默契。” “如您所愿，维克多表弟。” 霍华德伸手与维克多相握，克拉克也把手搭上去表明自己的态度。然后，三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一脸深沉的光头圣武士。 图尔南斯半懂不懂，犹豫片刻，决定先过去搭手，等到了巨石要塞再去问克莱门特教宗。 第648章 公然示好 巨石山脉雄山千丈，峰峦起伏，山顶一道白线绵延不知几万里。巨石要塞建于一处狭窄山隘，用灰岩堆砌，仿佛和山脉长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维克多一行人穿过山脚下那郁郁葱葱的混交林，踩着四季长绿的草甸，登上缓坡，见到了巨石要塞的主人，纳维尔的国王，雷克斯陛下。 他一把扯掉随风飘荡的熊皮斗篷，带着纳维尔的四位黄金骑士，快步迎了上来，笑容爽朗地招呼道：“维克多堂弟，我就说你会第一时间赶来相助，果然没错。” 维克多微笑着拍了拍雷克斯的肩甲，调侃道：“你莫非用我的名声和巨石要塞的殿下们打赌？那你赢下的赌注要分我一半。” 雷克斯伸出三个手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按纳维尔人的规矩，我只能分你三成。” 两人旋即大笑，双方的殿下这才相互见礼。经过一番寒暄，雷克斯领着四位传奇强者走向巨石要塞的正门，城楼上的士兵推动绞盘，精铁锁链铿锵作响，吱吱嘎嘎声中，红铜和精铁铸就的闸门缓缓升起五米高。 众人鱼贯而入，卡里古拉进门的时候，动作快如闪电，还特意缩了下脖子，似乎害怕重逾千钧的闸门突然落下来，把他砸成肉泥。 城门后面看不到任何建筑，完全就是一条天然的山谷甬道，阴暗潮湿，不见阳光。反倒是两边陡峭的崖壁上有人工开凿修建的射击平台，距离地面近百米。上面每隔一段距离，设有一门射膛朝下的弩炮，手持重弩的士兵在平台上来回梭巡。 待维克多收回目光，雷克斯指着左右悬崖和前面的另一座城门，颇为自得地介绍道：“这就是巨石要塞著名的死亡之门。峡谷全长14公里，共有5道死亡之门。如果北部荒野的兽人大军进攻巨石要塞，第一道防线的守备军会拉起闸门，放一批怪物进来，再关闭闸门，两边的射手万矢齐发，让它们插翅难逃。五道死亡之门曾经绞杀数万只怪物，而守军毫发无伤。” “堂弟上次造访纳维尔，没有时间视察巨石要塞。这次，你亲眼目睹了人类国度第一雄关。” “巨石要塞就五道死亡之门？”维克多难以置信地问道。 “哈哈，巨石要塞的造价便宜到你不敢相信，这也算是个奇迹。”雷克斯笑道。 维克多打量长满湿滑苔藓的暗绿崖壁，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条峡谷……不会是人工开凿的吧？” “是古代大巫师的杰作。” 霍华德接口说道：“据说是古代艾尔城邦的大巫师运用超凡手段，打通巨石山脉，为了连接艾尔城邦与北部荒野。那时候的北部荒野是属于人类国度的文明之地。” “1200年前，这条峡谷是艾尔教国连接铁山帝国的重要通道，随着铁山帝国的陷落，雷克斯家族在教会的帮助下，修建了5道死亡之门，曾经诱杀数以万计的兽人怪物。后来兽人都学聪明了，再也不到死亡之门送死。” 第一道闸门重重落地，整个通道的光线变得更加黯淡。雷克斯顺着维克多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解释道：“巨石要塞的死亡之门有一条铁律，自北而南，只起一门；自南而北，五门齐开。” 霍华德微笑说道：“这是特斯蒂尔先祖与雷克斯先祖的约定，有朝一日，光辉骑士团收复人类故土，雷克斯家族举族北伐，兵出巨石要塞，五道死亡之门同时打开……看来，先祖的约定要落在我们两人的身上了。” 雷克斯嘿嘿笑道：“能够见证死亡之门的撤销是你我的荣幸。” 三年多以前，特斯蒂尔亲自游说雷克斯国王，邀请纳维尔领主兵出巨石要塞，共同对付西顿半人马。然而，纳维尔王国的体量不足撒桑帝国的三分之一，提前陷入开拓战争的泥潭势必拖垮整个王国。雷克斯断然拒绝了特斯蒂尔的出兵邀请，只同意用铁料换取撒桑帝国的粮食，以确保王国能够消化掉70多万的流民人口。 尽管纳维尔人发展农牧水利干得有声有色，但此一时彼一时，雷克斯万万没料到擅长游击野战的半人马居然会集体跑到西边，同撒桑帝国和光辉骑士团的主力对峙。如今，纳维尔、苏斯、博瑞、兰特帝国领的精锐骑兵，加上裁判所和圣堂武士的主力近20万人齐聚巨石要塞，准备抄半人马大军的后路。这等于是东南诸国替纳维尔人开拓北部荒野，雷克斯的态度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这也是为什么，纳维尔国王和几位殿下跑到巨石要塞的外面，迎接光辉骑士团的正副团长，而博瑞同苏斯的黄金骑士却不见人影。 南方国度对这场战争实在没有多少热情。 特斯蒂尔转而对维克多笑道：“北部荒野广袤无边，是人类国度的故土。岗比斯王国的领主有意北拓，我表示支持。” 如果精灵族没有召走森林人马和山地矮人，世界隐隐表现出巨大变故的前兆，岗比斯的领主会很有兴趣在北部荒野开拓领土。现在嘛，岗比斯王国渴望占据金水河天险，在南大陆建功立业。 其实，特斯蒂尔也只是表明态度，说说而已，不可以当真。因为任何南方领主在北部荒野开疆拓土，时间一长，必然要融入撒桑帝国、铁山皇族和纳维尔王国构建的北地政治圈，不能再算做本国的领主贵族。 现在没有哪个家族愿意分散自身的力量。 “将来，我会考虑的。”维克多笑着说道。再有二十年，他的舰队就能在沿着海岸线北上，在北部荒野的东岸登陆，建立岗比斯帝国的殖民地，而封田集权制将确保帝国中枢对各殖民地的有效控制。至少，比分封制要管用得多。 连续穿过五道险恶的死亡之门，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受群山环抱的峡谷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下，山溪瀑布汇成舒缓河流，两岸是金黄的麦田，无数农夫手持镰刀奋力收割穗子饱满的斯佩尔特小麦。麦田环绕着一座没有城墙和壕沟的城镇，内中的建筑全是整齐、简单、实用、强调容量和坚固性的营房、仓库和工匠作坊。战马嘶鸣，士兵穿梭，这根本就是一个设施齐全的大军营。 军营的最远端矗立着一座奇特的建筑，它有着醒目的高塔状圆筒，吐出一股木炭燃热特有的淡蓝色烟雾。 特斯蒂尔驻足远观，片刻后，说道：“雷克斯陛下，巨型砖窑都建到这里了……” 雷克斯哈哈大笑，回应道：“纳维尔矿多人少，只有借助人马丘陵发明的铁砖，我们才能在北部荒野快速构建防御工事和坚固城镇。” 特斯蒂尔侧头对维克多说道：“如果撒桑帝国早一点购买人马丘陵的砖窑制砖工艺，或许我都不需要点燃红烟烽火。”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说：“那这场战争的局面就不同了。” 图尔南斯插口道：“快点走，别让克莱门特冕下久等。” 说完，他背负双手率先朝军营正中的教堂走去。维克多领着随从也跟了下去。 教堂外面，几名气场强大的高阶骑士早已在外面等候。其中一位身穿教会制式秘银铠甲的骑士越众而出，向两位特斯蒂尔郑重行礼，说道：“宗教裁判所，莱斯特.特里戈瓦尔向特斯蒂尔大团长、特斯蒂尔副团长致敬。” 光辉骑士团的两位团长还没来得及回礼，图尔南斯在旁边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名五官线条深刻，眼神阴鹫的圣骑士只得也向他行礼致敬。 “莱斯特.特里戈瓦尔兄弟，愿吾主的光辉照亮你的方向。” 光头圣武士神情庄重犹如大主教，替维克多介绍道：“兰德尔殿下，这位就是宗教裁判所首席，特里戈瓦尔家族的莱斯特兄弟……哦，是阁下……莱斯特.特里戈瓦尔阁下。” “兰德尔殿下在东境防线独自斩杀三只黄金阶的兽人首领，立下非凡战功，我代表宗教裁判所向殿下致以崇高敬意。愿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眷顾您。”特里戈瓦尔冷峻的面部线条如春风融化冻土，笑容和煦地说道。 裁判所执掌制裁神职者和世俗领主的权柄，小领主小贵族闻之色变，甚至私下聚会都不敢提及特里戈瓦尔的名讳，只用裁判长代称。但是，以维克多如今的地位，他明显感觉到裁判所的职能越来越符合大贵族的需要。 最明显的例子，维克多为了提升兰德尔家族的政治影响力，并借用教会的神术力量，斥巨资修建兰德尔大教堂。修道院和圣堂武士都派人入驻兰德尔大教堂，唯独裁判所迟迟不见动静。看样子，除非兰德尔领爆发了无法遮掩的巫师事件，否则裁判所不会派人常驻兰德尔大教堂。 黑堡当初净化巫师威尔也不是裁判所出面主持的。实际上，随着骑士贵族逐渐掌握了教会，裁判所的立场悄然发生了变化，成为大领主的合作者。 在政治斗争中失败的贵族往往会被裁判所冠上罪名，流放到东部联盟，沦为繁衍骑士血脉的工具。特里戈瓦尔和圣山牧师秘密主持贩卖人口的生意，就连维克多也从东部联盟买了几十名具有骑士血脉的幼儿。特里戈瓦尔家族赚取的资金至少有一半流向了光辉骑士团和撒桑帝国，充当抵御兽人的军费。 除此之外，特里戈瓦尔豢养巫师的秘密也渐渐落入维克多的视野。但是，从理性角度的出发，特里戈瓦尔或者说光辉骑士团对豢养巫师的暧昧政策符合实际需要。自万神殿动乱以来，人类国度的巫师组织并没有泛滥成灾，学术领域和神术领域反而涌现出许多骄人的成果。 换作维克多是特斯蒂尔，他也会这么干。 在稳固的金子塔政治结构中，兰德尔家族和裁判所都居于上层，双方整体立场一致。尽管特里戈瓦尔秘密控制巫师，维克多却认为巫师针对他的几次暗杀与特里戈瓦尔无关。 不过，巫师的巫术诡秘莫测，特里戈瓦尔未必有能力让他们俯首帖耳，不起异心。作为超凡者，巫师一旦有了组织和传承就能开阔视野，必然想在人类国度的权力结构中谋求一席之地。然而，固有的统治阶层，包括骑士领主和教会神职者都不容许巫师发展政治力量。 天知道，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登上金字塔塔尖，把骑士和神职者都压在身下都是有可能的。 对待巫师的策略只能是用骑士血脉将其融入贵族阶层。特里戈瓦尔如果无法安置巫师组织的全部成员，他们必须定期清洗掉一批蠢蠢欲动的巫师，再由圣骑士家族的世俗领主融合一批听话的巫师，还剩下一批忠于裁判所的巫师。 这些巫师才是最麻烦的，他们见不得光，又没有晋升之阶，只能醉心于提升巫术力量，研究世界法则。所以他们特别容易受到魔鬼的蛊惑。 维克多认定谋害自己的幕后主使是魔鬼、邪神之类的超凡存在，祂们借用巫师的手，实施了多次暗杀行动。尤其巨木森林中的那个神秘刺客，展现的超凡能力具有神术痕迹。他可能就是某个邪神的神眷者。他逃跑的时候故意向维克多透露阴影议会，栽赃嫁祸的意图十分明显，但他成功地给维克多留下了一条线索。 阴影议长的线索显然要从特里戈瓦尔身上着手，这或许是神秘刺客的目的，但维克多并不打算罢手。敌明我暗的情况下，只有引蛇出洞，才能看清敌人的图谋。维克多有控制局势的充分信心，巨大声望带来的命运眷顾是他对抗命运干涉的一张底牌。 维克多锐利的目光环视四周所有人，由远及近，最后落在特里戈瓦尔的身上，眼眸深邃地说道：“这次去北部荒野斩首地精领主，我希望能与特里戈瓦尔裁判长并肩同行。” 特里戈瓦尔和特斯蒂尔都大为惊异，黄金阶的大地圣骑士在潜入斩首的行动中帮不上什么忙，特里戈瓦尔也没准备参加行动。他们不知道维克多正在打草惊蛇，对这突兀的提议感到费解。 裁判长与大团长用目光交流了半秒，颔首道：“特里戈瓦尔义不容辞。” X-3没有对比出周围人的异常，维克多并不在意，他相信巫师总有手段获悉他和特里戈瓦尔的对话。 他的笑容充满了善意，点头道：“等我们完成任务，我一定设宴邀请阁下，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聊聊。” 特里戈瓦尔满头雾水，裁判所不能说人见人厌，他们干得也都是些难看的事情。大领主就算想借裁判所对付政敌，也不至于明目张胆地向特里戈瓦尔示好。 特里戈瓦尔听说过维克多相隔几公里，击杀黄金阶的豺狼人，重伤食人魔督军。他出手斩杀地精领主并不是什么难事。 金眼伯爵有用得着裁判所的地方，故意送我一份功勋……他暗暗思量，没有犹豫地笑道：“殿下的宴请，我一定赴约。” 维克多和裁判长的互动有没有吓到心怀叵测的巫师，现在还尚未可知，却引起了几位黄金骑士的注意。 只有图尔南斯一无所觉，正正经经地介绍兰特帝国领的尼奥韦斯特皇帝、苏斯王国的克里斯殿下和博瑞王国的彼得大公爵。 维克多私下会晤过尼奥韦斯特，但双方都装作第一次见面。维克多同彼得大公爵见礼的时候，却不由得多看了对方两眼。 就是彼得公爵的长子雷蒙派刺客暗杀维克多，还指使假面兄弟会找索菲娅的麻烦。 维克多有理由相信雷蒙是阴影议会的一个代言人，因为彼得公爵不大可能调动巫师参与南风商会和温布尔顿商会的地下战争。阴影议会超出特里戈瓦尔的控制，也不会接受彼得公爵的调遣。 彼得家族根本保不住背叛宗教裁判所的巫师组织。 彼得公爵暗暗皱眉，目送维克多等人走进教堂，心里转动无数念头，表面上却若无其事地在原地等候。 维克多一行人进入教堂，看见身披教士白袍的克莱门特教宗。他精神精神矍铄，气质温和，对维克多点头道：“你能来，我就放心了。” 一直以来，教宗都是教皇的副手，教廷的副君。论身份地位，克莱门特还在特斯蒂尔之上。但他正经历政治生涯中最困难的时期，在他不使用大预言术的情况，人类国度打赢这场战争，他仍然是教宗冕下。反之，他只能从教宗的宝座上退下，连带他这一脉的牧者都会输得很惨。 世俗领主需要神职者的支持，神职者同样需要世俗领主的支持。克莱门特无疑是人马丘陵的重要盟友。 维克多和西尔维娅一穷二白的时候，实施令人瞠目结舌的水利工程。克莱门特力排众议，借贷100万金索尔给约克家族，这笔钱至今没有还清。双方的同盟关系就从那个时期开始。 维克多很多部署都要仰仗克莱门特的支持，当然不会坐视他倒台。而且，米勒神父已经明言，他不会再施展大预言术。 克莱门特的大预言术又怎能用于北拓战争？ “冕下，我必竭尽全力！”维克多郑重说道。 “我对此深信不疑。”克莱门特露出欣慰的笑容，颔首道：“我替你们主持祈祷仪式。” 做完了祷告，特斯蒂尔环顾左右，正色说道：“时间紧迫，我们马上召开会议，邀请南方诸国的殿下共同商议战争计划。” 维克多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打算去休整，就不参加会议了。什么时候出发，派人通知我一声。” “维克多表弟，请便。”特斯蒂尔笑容优雅地抬手示意。 雷克斯也点头道：“好，我为你准备好了临时居所，这就命人带你过去。” “先告辞了。” 离开了教堂，跟随纳维尔国王的侍从骑士来到军营西侧的一处独幢别墅，维克多便命人烧水做饭，好让炼金士兵吃饱喝足，把体力调整到最佳状态。卡里古拉非常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任务，拽着塞满了原野跳鼠的大口袋，乐呵呵地跑进了厨房。 卡里古拉做饭颇有天赋，而且份量十足，就是时间稍微长一些。 维克多估计大概还要两个小时才能吃上阿卡做好的饭菜，他决定先回卧室小睡一会。 连续两天一夜，不眠不休的急行军，再不躺一躺，维克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走进卧房，刚脱下外套，他听见纳尔森登上二楼，隔着木门通报： “大人，博瑞王国的彼得大公爵拜访。” 第649章 逼亲 维克多有点懵，运转x-3检索记忆中关于博瑞王国和彼得公爵的信息。 博瑞联合王国不设国王，由五个公爵家族轮流执政，执政者称大公爵，36年一个任期，作为王国领袖的象征，行使召集元老会议的权利，担负袭击高根蛮族的责任。彼得公爵就是这一代博瑞王国执政者。 彼得家族和维克多发生过三次交集，第一次，雷蒙.彼得派人刺杀月精灵血脉贵族，波及到维克多；第二次，彼得家族代表博瑞王国企图迫使索菲娅屈服，从而垄断同野蛮人的贸易；第三次，维克多命令水银，策划了对雷蒙.彼得的袭击，成功在他的身边安插了一个钉子。 在政治利益方面，博瑞领主想把触角伸进菲斯湖水域，而维克多谋求博瑞大河湾的出海口。这既会引发冲突，也能达成媾和，具体要看双方博弈的过程。 黄金骑士言出必行，是最后做决定的人。如果彼得大公爵为博瑞王国南拓战略而来游说维克多，显得太过草率。正常应该是让贵族使者先试听交流，谈判接近尾声，守护者再出面缔结约定。而且，现在的时机也不对。 维克多懒得再猜，对房门外面的纳尔森吩咐道：“请彼得公爵先去会客室，我一会就到。” 纳尔森应了一声，转身下楼。等他和彼得公爵的脚步声停在会客室内，维克多重新穿戴整齐，在2名炼金士兵的护卫下，走向会客室。 双方见面，互致问候，维克多请彼得公爵入座，客气地说道：“陛下造访，兰德尔有失远迎。” 彼得公爵30多岁的外貌，褐发近黑，琥珀色眼眸，气质内敛含蓄，举止从容大气，充满了成熟男性的魅力。他略显歉意地说道：“是我来得冒昧，有失礼仪。” 维克多微微一笑，随口说道：“特斯蒂尔大团长正在召开军事动员会议，彼得陛下缺席，他多半心中不悦。” “我已授权的波尔特恩伯爵担任博瑞王国援军的最高指挥官，由他参加特斯蒂尔大团长召开的军事会议。事实上，我和苏斯王国的克里斯殿下今晚就要赶去黄昏森林防线，我们参不参加会议都没有关系。”彼得公爵解释道。 “哦，这么说，苏斯和博瑞两大王国的殿下都不加入北部荒野的军事行动？”维克多有些惊讶地问道。 彼得点点头，说道：“教会点燃红烟烽火，黄昏森林防线仅剩的一万多名圣殿军被光辉骑士团尽数抽调到巨石要塞战区。我们和苏斯领主又挤出45000名精锐援军。现在，黄昏森林防线的兵力吃紧，森林中的豺狼人蠢蠢欲动。梅丁公爵下令暂时放弃森林中的开拓点，收缩阵线，并向博瑞王国的高阶骑士请求紧急援助。我和另外三位博瑞王国的殿下都要驻防黄昏森林防线。” “困难是暂时的，我相信光辉骑士团能够理解我们。而且，我的夫人也是剑圣德拉文的后裔，根据纹章学的记录，我算是特斯蒂尔殿下的亲戚，他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和我生气。”彼得公爵用调侃地口吻说道。 按照温布尔顿家族纹章学，维克多得称彼得公爵为姑父。 月精灵血脉贵族深受高阶骑士的宠爱，温布尔顿开支散叶，维克多走到哪都有人认亲戚，他也很无奈啊。 彼得公爵并未让维克多太过尴尬，正色说道：“相比霍华德，我更担心兰德尔殿下的怪罪。” 维克多没有表示惊讶费解，表情平静地等候下文。 彼得公爵在维克多俊美的脸上没看出任何端倪，暗暗叹了口气，如实说道：“我的长子雷蒙曾经干了一件蠢事，犯下非常严重的罪行。” “七年前，雷蒙派人刺杀诸王国的月精灵贵族，至少造成两名贵族不幸罹难。其中有苏斯女王选中的伴侣，还有蓝黎雀家族的联姻对象，也是雷蒙的表妹蜜雪儿。当我得知杀害蜜雪儿的主使者是雷蒙，大错已经铸成。我关押了雷蒙，命人把他的刺客带回家族，打算进一步调查事情的经过。当时，那名刺客已经到岗比斯王国的维斯托克城，他的下一个刺杀目标就是殿下，你。” 维克多现在确认自己打草惊蛇把彼得公爵惊到了。 由于雷蒙的刺杀行动和巫师有关，维克多也已经在他身边安插了一根钉子，没准备找彼得家族兴师问罪，可既然彼得公爵自个找上门来了，总得接着他的话题盘问一下。 “然后呢？”维克多淡然地问道、 然后？然后应该问你啊……我就想知道，割喉者到底有没有刺杀你？ 维克多不接话茬，彼得公爵也没办法，只能继续说道：“博瑞王国与岗比斯王国相隔太远，就算我当时派家族的骑士前往岗比斯抓捕刺客，时间上也来不及。我动用了刺客所属的黑帮工会，通过信鸦传讯的方式，让工会在苏斯王国的成员前往岗比斯阻止暗杀行动。” “刺客杀死了一名黑帮成员，在其他人抓捕他之前，失踪了，从此杳无音信。” 彼得公爵顿了顿，坦言道：“刺客摆脱追捕，我应该及时通报蔷薇女王，让她做好防范。但不久之后，殿下击败了入侵兰德尔领，追杀家族继承人的大骑士奥斯丁。这个消息先一步传到博瑞联合王国，还在我收到抓捕刺客行动失败的消息之前。” “殿下展示了白银阶的实力，自然不会被刺客暗杀。由于岗比斯刚刚损失了一名大骑士，我担心刺客暗杀月精灵血脉贵族的事情被人拿出来做文章。为了避免卷入岗比斯的内部纷争，我选择按下了这件事情，没有派人知会殿下。” 说着，彼得公爵站起来，抚胸致歉道：“这是我的错误，彼得家族愿意为此向兰德尔家族支付700磅的上等精金，作为赔偿。但我希望能分6年偿付。” 打造一副标准的骑士铠甲只需掺入半磅精金，70磅精金可以打造140套精金铠甲，或者更多的精金兵器。精金的数量达到700磅，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它的价值，因为市场上根本买不到这么多精金。 彼得公爵还不确定雷蒙派遣的刺客有没有对兰德尔实施暗杀，但他直接拿出了一笔巨额赔偿。 维克多却平淡说道：“公爵大人如果想让我收下赔偿，请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黄金骑士拿出和解的诚意，姿态放得极低，金眼伯爵却没有给出对称的信息。彼得公爵认为这理所当然，他重新坐下，颔首道：“殿下请问吧。” “你的长子为什么要刺杀月精灵血脉贵族？” 彼得沉吟片刻，开口说道：“剑圣德拉文横压一个时代，太阳精灵的力量、血脉、魅力无不让人叹服羡慕。作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位太阳精灵，德拉文.温布尔顿陛下自然成为各大势力研究的对象。可是，在兰德尔殿下崛起之前，太阳精灵只有德拉文一例，学者对他的研究多是毫无根据的猜测。” “当时，包括德拉文整个人类国度只有4名精灵血脉贵族，其中三个都先后死亡，德拉文陛下成为当时唯一的月精灵贵族，他的血脉变异也从那个时候开始。” “因此，有一种不被学术界承认的流言，认为太阳精灵的唯一性是导致月精灵血脉变异的根本原因。” 纯粹的学者往往能打破社会规则的桎梏，排除道德和法律的干扰，产生古怪又疯狂的想法。这一猜测居然同维克多的异化生物的理论隐隐相合。 彼得公爵看了维克多一眼，转而说道：“当然，殿下的存在打破了这种邪恶的流言。学术界现在认为，神灵骑士的意志和性别才是孵化太阳精灵的温床。” 维克多挑了下细长笔直的眉毛，饶有兴趣地追问道：“哦，他们是怎么说的？” “第一，太阳精灵必须是男性。第二，神灵骑士必须是女性，并把月精灵血脉贵族当成丈夫，而非……宠物。” 维克多怔了下，哈哈笑道：“这是拿我和西尔维娅当例子啊。” 彼得公爵轻咳一声，笑着说道：“德拉文与巴塞留斯女皇也是例子。德拉文以风语精灵的实力，成就当时最负盛名的游侠，更是无数贵族少女的梦中情人。其中也包括还没有显现神灵骑士身份的薇罗蒂卡.巴塞留斯。她曾经多次在名媛聚会中向女伴们表示，要嫁个德拉文.温布尔顿为妻，为他生一对双胞胎。后来，巴塞留斯女皇得偿所愿。” 骑士天生高傲，总以为神灵骑士能压太阳精灵一头，实际上西尔维娅在维克多的面前温柔似水，他们夫妻之间琴瑟和谐，维克多总能在神灵女骑士的身上找到作为丈夫的成就感。 和西尔维娅的夫妻情意当然不能对外人提及，维克多把跑偏的话题重新拉了回来，暗金异色的眼眸盯着彼得公爵，目光炯炯地问道： “我记得彼得公爵夫人，雷蒙的母亲同样是显化月精灵血脉的贵女。难道雷蒙为了虚无缥缈的太阳精灵血脉，打算弑母？他失去理智的背后是否有其他因素？” 彼得公爵神情变得严峻，沉声说道：“我对此做过深入调查，时间长达3年又12个月。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雷蒙的管家……他已经用死亡承担自己的错误，我答应过他不再提及他的名字和家族姓氏……月精灵血脉贵族普遍弱小，雷蒙这孩子像大多数月精灵血脉贵族，崇拜先祖德拉文，他身为彼得家族的长子，肩负了继承家族的压力，也渴望获得力量。作为父亲，我赞赏他的对力量的追求，无形中纵容了他的欲望。那名管家迎合主人的要求，搜集了许多关于剑圣的遗泽和传闻，当然也有那个荒谬流言。” “蜜雪儿和苏斯女王的情人先后遇害，管家察觉到可能是雷蒙下得手，他主动找我坦诚一切，并配合我做详细调查，包括接受牧师的检测，但他的身上没有留下巫术的痕迹。” “这一切似乎只是雷蒙的错误……调查陷入了死胡同，那名管家选择自杀谢罪。雷蒙也遭到我的贬斥，被家族发配到突袭高根蛮族的小队，参加了45次渗透南大陆行动，历时2年。我希望他像个战士那样死去，但他活了下来，还觉醒了风行天赋。同时，我赢得了苏斯女王和蜜雪儿家族的谅解，雷蒙得以回归七大联岛，但他失去了彼得家族的继承权，只能入赘其他家族，等同于被我除名。” 自教会和诸王国大领主共同签署《光明新约》以来，骑士贵族即便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只能判处终生流放或监禁的惩罚。因为这个世界的生命真实的不平等，骑士血脉关乎王国的存续。如果贵族终生被困，他们的声音无人理会，他们意志无法传递，对于整个人类社会而言，这些罪囚贵族和死了没有区别。 彼得公爵让孱弱的雷蒙.彼得参加突袭南方蛮族的军事行动，时间长达2年之久，可以说这是比流放更严厉的惩罚。彼得公爵希望长子死在南大陆，恐怕并非虚言。至少，在极其凶险的战斗中，彼得家族没有能力一直庇护雷蒙的安全。 维克多敲打实木椅子的扶手，隔了一会，又问道：“裁判所方面也谅解雷蒙的罪行吗？” 这个问题是个陷阱，维克多的潜台词是： 我知道裁判所知道雷蒙刺杀月精灵贵族的事情，你猜特里戈瓦尔有没有告诉我更多的信息，你要不要试一试欺骗我所要付出的代价？ 实际上，维克多真的想知道，裁判所是否知情？ 彼得公爵表情未起波澜，语气轻松，但内容含糊地说道：“……我付出了一些代价，包括将一个觉醒了风行天赋的月精灵贵族送给苏斯王国。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在管家向我坦白之前，裁判所的圣骑士秘密抓捕了一名巫师，但他的行动似乎失败了，有迹象表明，那个巫师当场横死，连尸体都不完整。” 他暗指：我一直怀疑雷蒙的变化与巫师有关，你不妨猜一猜，这件事情的幕后主谋是不是裁判所？ 维克多嘴角勾勒笑容，“好奇”地问道：“黄金药剂真的是博瑞药剂师发明的？” “那当然。” 彼得公爵也笑着摇头说道：“我们始终弄不明白，这么秘密的事情，教会怎么就知道了？而且，克莱门特冕下也太偏心了一些，居然把黄金药剂的配方直接给了约克家族。” 维克多笑眯眯地说道：“没有索菲娅的支持，博瑞王国光有黄金药剂的配方又有什么用？你们为了掌握药材进口的通道，让温布尔顿商会损失惨重。双方再斗下去，只怕诸王国都会知道黄金药剂的事情……那时，又要死多少人？” 彼得公爵点点头，说道：“我们应当感谢克莱门特教宗，他让博瑞王国和岗比斯有了共同的秘密和利益。” “前一段时间，雷蒙在黄昏森林防线同蓝黎雀家族的雅各布发生冲突……梅丁公爵抓住了雅各布，但温布尔顿女侯爵出面斡旋，他便释放了雅各布。我在这里强调一点，雷蒙的错误，彼得家族已经付出了代价，他现在与彼得家族无关。雷蒙杀害了雅各布的爱人，雅各布找他复仇，我绝不会为了雷蒙，向岗比斯讨要说法。因为，这是苏斯王国的事情。” “如果雷蒙当时被雅各布杀死了，我们只能再挑一个子嗣入赘苏斯王室。” “梅丁公爵请我替他带两句话给殿下，雷蒙联姻的对象可以变，但苏斯与博瑞联姻不变。如果席琳.埃莱亚诺公主能够侍奉兰德尔陛下，这将是埃莱亚诺家族和梅丁家族莫大的荣幸。” 那个有点迷糊，喜欢锻造的席琳是第一个向维克多正式求爱，却遭到拒绝的王室公主。她离开人马丘陵之前，声称要晋升白银骑士，再来找他。 维克多拒绝席琳的原因很简单，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凡是不能忠于他的情人一概敬而远之。反过来说，维克多绝不允许自己的任何伴侣再投入其他人的怀抱。席琳当时言明，最多只能陪伴维克多20年，然后她就要以自由之身，回归苏斯王国。 现在不同了，苏斯王国愿意将席琳公主作为礼物送给维克多，至少她在维克多身边没有任何合法名分。说是礼物，其实也是另一种形式的联姻，苏斯领主只求岗比斯别再破坏他们同博瑞王国的关系。 看来，负责袭击雷蒙.彼得的炼金民兵给梅丁家族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只以为鸢堡策划了袭击行动，袭击者全是奥古斯特家族培养的秘法死士。 维克多算是明白了，彼得公爵不是来替儿子道歉的，是来做媒的。苏斯人有黄昏森林这个大宝库，他们对北拓、南拓都不太热心。而博瑞王国和岗比斯一样，只能往南大陆发展，但亚瑞特高原的药材同样重要。博瑞五大家族无论如何也绕不开苏斯王国的支持，因为苏斯人掌握着至关重要的商道和造船木料。 博瑞王国必须同苏斯联姻，他们之间的联姻关系已经维系了几百年。博瑞领主还想同岗比斯联姻，但他们很清楚双方做不到够份量的正式联姻。岗比斯王国刚刚达成王族后族的政治结构，博瑞人如果同爱德华.奥古斯特陛下联姻，只会碰一鼻子灰，送一个情人给小国王似乎也没什么用。于是，博瑞五大家族开始动金眼伯爵的脑筋，而博瑞王国的席琳公主是个不错的人选。 兰德尔殿下公开反对博瑞舰队进入菲斯湖水域，转身接纳博瑞贵女的求爱，再改变立场，王国守护者的脸还要不要了？ 席琳是苏斯小公主，身份高贵且不敏感，同维克多还有一丝暧昧关系。她若是能与维克多建立伴侣关系，苏斯的梅丁家族、博瑞的彼得家族、岗比斯的兰德尔家族就变成了姻亲，构成一个新格局。 苏斯王国没有精力南拓，梅丁公爵恐怕是迫于黄昏森林防线的军事压力，才勉强同意牺牲一个紫眼贵女，换取博瑞人的军事援助。所以，他只是让彼得公爵代为传话，自己却不愿意出面。 维克多干脆直言说道：“公爵大人未免太心急了。水上力量，博瑞强而岗比斯弱。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平衡，我怎么可能放下地让博瑞舰队纵横菲斯湖水域。南大陆广袤无边，岗比斯又能消化多少？等我们的舰队成型，自然要邀请博瑞王国共同对付南大陆高根蛮族。您说，是不是？” 彼得公爵笑道：“我们博瑞无意染指菲斯湖的霸权，可既然岗比斯要菲斯湖，那我们联合岗比斯共同应对高根蛮族的威胁总要有个开始，殿下以为呢？” 菲斯湖给你，我不要，可你又不愿意达成南方三王国的联姻同盟，岗比斯到底帮不帮我们对付高根蛮族？你不着急，我就着急了。 维克多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彼得公爵厚重脸皮，亲自找上门来替席琳公主牵线搭桥，低声下气地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今天不给他明确的答复，他恐怕要把黄金药剂的事情捅出去。 岗比斯都不让博瑞人渡河南拓，他们还要黄金药剂干什么？转手卖给光辉骑士团，还能争取圣骑士家族支持他们南拓。 被逼急了，维克多有些恼怒地说道：“现在在打仗，你和我说这个？” 彼得公爵淡定地反问道：“你我都没有参加特斯蒂尔大团长主持的军事会议，我们不谈这个，谈什么？还是说，兰德尔陛下不愿意当南拓领主的世俗领袖？” “席琳公主对陛下一直念念不忘，她现在被梅丁公爵关押在家族城堡里，要不然，她恐怕已经去了人马丘陵找陛下问个明白了。” 席琳？雷蒙.彼得随博瑞骑士潜入南大陆，突袭高根蛮族，两年未死，还觉醒了风行天赋，他显然和那个阴影议会搅得很深。席琳如果嫁给雷蒙，她的处境可想而知，我该不该拉她一把？ 维克多犹豫片刻，问道：“雷蒙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战争结束之后。”彼得公爵的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 维克多摇了摇头，苦笑道：“请席琳公主带着公爵大人赔付的精金，跑一趟人马丘陵，亲手交给西尔维娅。” 彼得公爵站起来，大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殿下和西尔维娅夫人的感情真叫人羡慕……那我告辞，祝兰德尔殿下的利箭饱饮地精领主的鲜血。” 维克多黑着脸说道：“彼得殿下好走，不送。” 第650章 人与非人 当一个家族，或一个王国把实力积攒到自身的极限，她要么对外发动战争，扩张领地；要么她将经历内部冲突，骑士贵族、人口、财富，甚至是先进的技术都会外流到其他王国。 这种情况，博瑞联合王国尤其严重。 博瑞人建立王国700多年，能够开发的土地已经全部开发，能够挖掘的潜力也已经全部挖掘。五大家族占据七大联岛中的五个，其余两个岛屿名义上是王国公地，归元老院管辖，实际上仍然由五大家族把持。 联合王国的新生家族被挤到了大河湾的北岸河滩，而肥沃的河滩地早在几百年前就被瓜分一空，如果再往外围拓展便是半文不值的恶魔草海。开拓那片土地的家族和被流放者没有区别。 反观苏斯王国，她的历史也只有900多年，苏斯领主孜孜不倦地开拓北边黄昏森林，王国的领土面积扩大一半有余。苏斯人至今仍在开拓北境，而开拓者当中有不少人曾经是博瑞王国的贵族子弟。 苏斯王国通过联姻，一直从博瑞联合王国吸取新鲜血液。大河湾北岸家族的贵族子弟去苏斯一展抱负已蔚然成风。而北岸家族的骑士子弟还不都是五大执政家族外流的血脉吗？ 不是附庸的附庸——这颇具讽刺意味的话概括了博瑞与苏斯的关系。 博瑞的大领主们急切地想改变王国桶满水溢的现状，渡河南拓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在第一次南拓遭遇失败的90年后，博瑞王国的安德烈殿下试图与岗比斯的长公主联姻，尽管他的目的是引导两国结盟，共同开拓南大陆，但一位黄金骑士入赘其他家族足以说明博瑞大领主的心态。 如今，几乎所有王国都有开拓方向，并制定了可执行的开拓计划。唯独博瑞王国的开拓战略无法贯彻，因为他们同岗比斯的谈判迟迟没有进展。 这次，教会点燃红烟烽火，名义上是号召诸王国的领主共同抗击半人马入侵者，可战争的结局可以预见到北拓战略的重大突破。 这严重刺激了博瑞人敏感的神经。 彼得大公爵感受到来自王国内部的压力，他把这份压力直接传递给维克多。 然而，博瑞人把苏斯王国的小公主当成礼物送给金眼伯爵又能发挥多少作用？ 这个问题要看怎么解读了，对于维克多而言，菲斯湖的霸权绝不能放弃，别说一个席琳公主，就是苏斯女王来了也没用。不过，任何好东西只要跑进西尔维娅的口袋，就别想她再拿出来。 席琳算是西尔维娅的侄女，具有罕见的紫眼血脉。紫眼贵女与太阳精灵的子嗣值得所有人期待。鸢堡已经有了索菲娅.温布尔顿女侯爵，人马丘陵有席琳.约克更能让西尔维娅称心如意。 或许，彼得公爵正是看到这一点，才选中了梅丁公爵与苏斯女王的女儿。 席琳能否敲开元素海的大门，成为半黄金化的怒涛女骑士尚未可知，但凭着紫眼血脉，她一定能挤入人马丘陵的核心圈，发挥自身的影响力。而且，席琳并非自幼寄养在约克家族，她对苏斯王国存有眷念，会顾及苏斯王国的利益，能够充分发挥政治联姻的作用。博瑞和苏斯世代姻亲，如果岗比斯有席琳公主，那岗比斯的大领主便可以邀请博瑞学者和将领帮忙训练家族水军。 这无疑是博瑞、苏斯和岗比斯构建南拓新格局的开端。 从短期来看，席琳加入约克家族是彼得公爵努力的结果，他向博瑞领主们发出明确的政治信号： 我们和岗比斯合作南拓的计划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 这将有助于博瑞领主稳定人心，提升王国贵族的凝聚力，避免那些守卫黄昏森林防线的骑士子弟彻底投入苏斯王国的怀抱。 什么都不做才是最糟糕的。 彼得大公爵的举措看似微小，却能够抚平了博瑞贵族焦躁的情绪。但维克多很郁闷，尽管彼得又是赔礼道歉，又是替维克多和席琳公主牵线搭桥，都改变不了他逼迫兰德尔殿下的事实。 维克多在岗比斯王国的政治影响力与日俱增，他制定的菲斯湖战略无人反对，可他的外交经验仍嫌不足，完全没有预料到黄金骑士也会当着他的面，撸起袖管，掀桌子。 仔细想想，博瑞王国为了实现渡河南拓的愿望，黄金骑士安德烈都愿意入赘奥古斯特家族。彼得公爵不顾及殿下的颜面，赤膊上阵似乎也不用感到意外。 楼下传来烤跳鼠肉的香气，维克多下到一楼，循着味道，走进厨房，看见卡里古拉穿着伙夫围裙站在灶台前，一边忙着翻转几十个烤肉架，一边往烤肉串上撒各种香辛料。带皮的跳鼠肉被烤至色泽金黄，油脂顺着烤架滴在炭火上，呲啦作响，升起点点烟雾，整个厨房都弥漫着一股诱人的焦香味。 这个场景勾起维克多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记忆，那时的他一个人在社会底层谋生，心情好或不好，都是找两、三个好友撸烤串、喝啤酒。 维克多顿时有了喝酒撸串的兴致，随意坐下，拍着油腻腻的桌子，对身边的纳尔森招呼道：“去弄一桶上好的撒桑麦酒，我们在这边喝酒边吃肉。” 纳尔森不嗜酒却爱酒，只是维克多禁止手下酗酒，搞得他现在也不大敢豪饮。难得主人拉着他一块喝酒，纳尔森既惊又喜，赶紧跑到外面去找主人指明要的撒桑麦酒。 没过一会，纳尔森一手抱一个小酒桶回到厨房，酒桶上面还顶着两个装满蔬菜和水果的大托盘。他手臂轻轻一颠，果菜拼盘稳稳落在桌上，随手拧开一个酒桶的封口，酒线飞入维克多面前的橡木杯。 撒桑麦酒用青麦酿造，酒液浅绿，富含营养，酒香中混合着淡淡麦香。它的口感和地球上的啤酒却是完全不同，更接近烧酒的浓烈，味道其实很差劲，喝到嘴里辣中带苦。不过，只要是酒，喝习惯了都会觉得过瘾。 维克多可以运用x-3调整味觉，把苦酒喝出佳酿的味道，但他这次任由麦酒的苦涩在味蕾上打滚，皱着眉毛将一整杯酒喝干，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嚷嚷道：“阿卡，烤肉好了没有，弄几串来尝尝。” 卡里古拉马上拿过来20串烤好的原野跳鼠，每串两只。他想将烤跳鼠切割装盘，维克多制止了被。 “这样吃才有意思。” 拿着串子直接咬了一口烤肉，维克多只觉得外酥里嫩，味道极佳，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道：“阿卡，你的烤肉手艺比银月庄园的大厨还要好！” 卡里古拉露出憨憨的笑容，更加卖力地回到灶台烤肉。 没有什么比主人的夸奖更让阿卡开心的。 主人饮酒如此豪迈，纳尔森也不顾忌什么贵族礼仪，牛饮一大杯麦酒，五口吃光两只烤跳鼠，探手伸向第二只烤串，说道：“大人，您今天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维克多忙着对付烤串，头也不抬地问道。 纳尔森挠了挠头，端起酒杯说道：“我说不上来，反正和以前不同。” 维克多和纳尔森干了一杯，笑道：“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嗯……和你说不清楚，喝酒吃肉。” “哦。” 纳尔森又干掉3支烤串，喝了4杯麦酒，看了看忙碌不休的卡里古拉，收回目光，脸上堆起好奇地笑容，说道：“大人，阿卡肯定听不懂，我也许能听懂。” 纳尔森怎么说也是个勋爵贵族，战争结束之后，维克多准备册封他为男爵。难得纳尔森表现出对政治的求知欲，维克多决定指点他一下，“刚刚，彼得公爵和我谈话，你一直在旁听，听出什么名堂了吗？” “彼得公爵的儿子好像派人刺杀过大人，他是来找大人道歉的，赔偿一大笔钱，还替苏斯的席琳公主向大人求婚。” “.…..对了，大人，彼得公爵的儿子派遣的杀手到底有没有刺杀大人？我觉得，如果真的有刺客谋害大人，还是干掉雷蒙比较好，免得他以后还想害大人。”纳尔森龇牙说道。 维克多睨了他一眼，说：“剑齿虎想吃你，你当然要杀死它；老鼠想杀你，你也要杀老鼠吗？雷蒙.彼得还不值得我去对付他，彼得公爵更没拿他的长子同我比较。而且，雷蒙.彼得已经被彼得家族赔偿给了苏斯王国，我真要追究他的责任，那也是找苏斯王国的梅丁公爵。所以，梅丁公爵和苏斯王室把席琳公主赔给了人马丘陵，以平息我的怒火……席琳原本是雷蒙.彼得的未婚妻，这算不算是一种羞辱惩罚？” 纳尔森被绕得有点糊涂，呐呐道：“好像是……苏斯用一位公主替博瑞的彼得家族赔偿大人，这个……” “是血脉，没有比高贵的骑士血脉更显诚意的赔偿了。” 维克多摇头笑道：“苏斯女王选中的情人被杀，一定和苏斯大贵族有关。他们不允许埃莱亚诺家族另起一支狂风骑士的血脉。埃莱亚诺受到了教训，选择妥协。苏斯最具实力的梅丁家族便可以觊觎雷蒙的狂风骑士血脉。他为此愿意牺牲一个女儿。因为他认定雷蒙在黄昏森林遭遇袭击是我们岗比斯策划的。” 纳尔森吭哧说道：“那……彼得大公爵不需要赔偿大人啊。” “他确实没有赔偿我，他是来告诉我，如果我不带他去南大陆玩，他就找别人玩。” 维克多笑容洒脱地说道：“彼得大公爵让我想通了一件事情，大领主和普通人的行为其实没啥区别。我过的每一天不会比流民多一个眨眼，流民每天的时间也不会比我少一个眨眼。” “不都这样吗？”纳尔森困惑地说道。 “事实就是这样简单……权势和力量腐蚀了我的心智，我不知不觉地把自己当成神，看问题的角度也变得高高在上，其实我还是一个人。”维克多点点头，感慨说道：“我告诉大家，我们现在不应该同博瑞人谈合作的事情。我让岗比斯的贵族和博瑞人保持接触，拖延时间，直到我们的舰队成型，彻底掌控菲斯湖水域。可是，下位贵族怎么敢反对王国守护者的意志，每当博瑞贵族和他们谈到合作的事情，他们要么闭口不谈，要么哼哼哈哈……博瑞人同岗比斯的沟通迟迟没有进展，彼得大公爵不得不跑过来和我掀桌子。”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不发表意见，随便下面的人怎么谈，谈到双方满意，我再点头。” “大人，我觉得……好复杂啊。”纳尔森丢下签子，他一点没耽误地连吃八支烤串。 维克多喝一口酒，吃一口烤肉，含糊不清地说道：“总之，这场战争结束，我多陪妻子女儿，没事去钓鱼打猎，研究心灵血脉秘法，各种事务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做，轻易不表态，好好享受贵族生活。” “大人说的是我一直梦想的生活。”纳尔森哈哈一笑，又说道：“其实打仗也不错。” 维克多突然站了起来，说道：“好了，别吃了，再吃……阿卡就要哭了。” 纳尔森愕然回头，看见卡里古拉眼泪汪汪地瞅着他手里的烤串，真的快哭了。 没有什么比主人的夸奖更让阿卡开心的，如果有，那就是主人没给阿卡留好吃的烤肉。 维克多指着不好意思的纳尔森喊道：“阿卡老板，过来数签子结账，找这个家伙要钱。” 说完，他背负双手，脚底抹油，留下呆头呆脑不知所措的纳尔森和咬牙切齿擦眼泪的卡里古拉。 厨房里响起两位凶暴战士的打闹声，心情大好的维克多回到卧房，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特斯蒂尔派人通知维克多，准备前往北部荒野，斩首地精领主。 维克多带着手下，来到教堂门前的集结地，看见身穿皮铠，配带钉锤和盾牌的克莱门特教宗，不由大吃一惊，上前问道：“冕下，您这是要和我们一块去？” 克莱门特微笑颔首道：“是的。” 维克多看向特斯蒂尔，又看了看图尔南斯和迪玛特，见他们没有任何表示，便委婉说道：“冕下，这太危险了，您还是坐镇巨石要塞比较好。” 克莱门特本身也是初阶骑士，如果服用黄金药剂，便能共鸣24个元素位达到资深骑士的水准。可他身份尊贵，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他使用药剂提升实力，肯定瞒不过黄金骑士的眼睛。 维克多看得出来，克莱门特没有服用黄金药剂。一个只有初阶骑士身体素质的传奇牧师在蝎尾狮面前，谈自保都十分勉强，更不用说快速机动，隐蔽自身。尽管传奇牧师的神术力量对维克多等人的帮助很大，但他要是提前暴露，不仅自身有危险，还会给队伍带来麻烦。 “你是怕我拖大家的后腿？” 克莱门特温和笑道：“地精领主的身边不会只有一头蝎尾狮，它有一个兽人军团。斩首地精领主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你们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应该在你们身边。放心吧，我会躲远一点。” 维克多诚恳地劝道：“冕下，东开拓领战区的传奇战力全都要去斩杀地精领主。我一直担心半人马的‘地母宠儿’会是个巨大隐患，您最好还是留在巨石要塞战区，以防不测。” “尼奥韦斯特会去对付半人马的首领，肯特和佛利德斯也都是传奇牧师。有他们三个在，即便半人马首领是传奇阶的大人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而且，光辉骑士团的其他黄金圣骑士都有传奇阶的战力。”克莱门特顿了顿，正色说道：“我们早一点消灭地精领主的威胁，巨石要塞和东开拓领的殿下们就能早一点汇合。只要瓦解了半人马大军，传奇半人马也不足为患。” 教宗的目光转向八名炼金士兵，接着笑问道：“你不会以为，我这个传奇牧师比鸢堡培养的秘法卫士还要弱吧？” 炼金士兵只有八年的寿命，专门用来消耗，他们作用能和传奇牧师相提并论吗？而且，有教宗同行，裁判所的豢养的巫师怎么出手？ 维克多还想再说点什么，教堂的大门内传出一道醇厚沙哑的声音。 “至高主的仆人当化身圣光扫除一切黑暗，这是主的恩宠，亦是我们的喜悦。” 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从教堂内走了出来，他布衣赤足、光头无眉，活脱脱地就是图尔南斯的翻版，但他的双眼蒙着一层白金色的光泽，黝黑的肌肤上有仿佛纹身的白金符文，双手除了拇指，其余的手指一般长短，手掌光滑没有一丝掌纹。他站在那里就流露出一种非人的气势。 图尔南斯这时候低着脑袋，老实的不行。 维克多微微眯起暗金色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光、辉、战、神？” 第651章 争取 传说，七级神职者有独特的圣名，他们的圣名与圣力池中的七级神术相对应，是属于圣域层次的力量。七级牧师称圣灵牧师；七级圣骑士称神圣骑士；七级圣武士就是光辉武士，又叫作光辉战神。 光辉之主以救赎为核心教义，相比主惩戒的圣骑士、主强化的圣武士，祂更偏爱主救赎的牧师。初代教皇伊诺克的血脉子嗣只要登上教皇之位，立刻掌握7级神术，自动晋升为圣灵牧师。 维克多见过能同邪神掰手腕的圣灵牧师，但教会历史上的光辉战神，他听都没听说过。 按照米勒神父的说法，神职者的灵魂、身体与圣力完美结合就能突破圣力池的限制，直接从光辉之主那里借取力量，踏入七级神职者的层次。他们只要身处笼罩信仰的人类国度，圣力就源源不绝，神术信手拈来，切没有时间及效能限制，唯一的屏障就是自身承受圣力的极限。如果七级以上的神职者脱离人类国度的信仰领域，进入人迹罕至的蛮荒之地，他们依然可以调动圣力池的力量，而且权限极高。 换句话说，七级是神职者超凡入圣的开端，后面还有更高的层次。 当然，这很困难，非常非常困难。 圣力毕竟是外力，神职者想把圣力和自身的灵魂相结合必须找到共同点，且不能失去自我意识，否则便会化身纯粹的圣光。所谓的共同点指的是光辉之主的救赎之道，这明显对圣骑士和圣武士不公平。 高阶骑士能够窥见元素海的伟大，他们绝不会放弃骑士之道，便谈不上虔诚的信仰，自然不会出现神圣骑士。 圣骑士还有一个初级治愈术和一个圣疗术，而圣武士除了强化就是惩戒。 看图尔南斯就知道了，他天赋异禀，出身艾尔教国的牧师家庭，自幼接受教义的熏陶，一心一意想当个牧师，结果他连最基本的圣光术都放不出来，只能做一名圣武士。以图尔南斯的虔诚信仰、纯粹心灵、强大天赋都没能更进一步，可见圣武士晋升七级有多困难。 不过，圣武士成就光辉战神再困难，初代教皇也已经替他们搭好了晋升的道路。光辉教会9000多年的历史，杰出人物层出不穷。如果现在有圣武士踩着前人的脚印，踏入圣者的领域，维克多认为不应该觉得奇怪。 这名布衣赤足，貌似壮年的男子显然是比图尔南斯更强的圣武士。他的眼睛和皮肤都呈现出圣力化的特征，就算他现在还不是光辉战神，恐怕也相差不远。 维克多对他喊出“光辉战神”是出于好奇、惊讶的试探。他眼馋教会在心灵领域取得的成果，如果不是害怕战略失衡，他很愿意同教会合作研究心灵血脉秘法，把生命源力给弄出来。 然而，这名圣武士没有理会金眼伯爵的搭讪，他越过维克多，走到卡里古拉的身前，开口说道：“孩子，你很好。你可愿侍奉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拜我为老师，跟随我学习圣武士之道？” 当着主人的面挖他的赐名随扈？ 维克多脸色顿时一沉，表示殿下的愤懑。 对于身份地微者，这无疑是获取超凡力量，走向上层社会的良机。但领主的扈从没有选择阵营的自主权，即便他愿意侍奉光辉之主，选择投入教会的怀抱，也要先征得主人的同意。这名高阶圣武士居然用上了至高主的名义邀请卡里古拉，让问题变得复杂又敏感。如果卡里古拉心思灵巧，他可以用委婉的方式把问题抛给主人，可是他偏偏楞头楞脑，多半要直接回答愿意或不愿意。 他若是回答愿意等同于背叛主人，他回答不愿意便是当着神职者的面对至高主不敬，后果更加严重。 卡里古拉一脸懵懂，瞪着圣武士，好像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朵花。 特斯蒂尔抢在阿卡开口之前，说道：“罗恩大师，请和我来，我有任务要和你交代。” 布衣圣武士点点头，跟着特斯蒂尔朝巨石要塞的死亡之门走去。 待他们走得足够远，裁判长特里戈瓦尔转头向维克多解释道：“罗恩大师以前是裁判所的首席圣武士，60年前离开裁判所，入职光明之心修道院，专门负责教导圣武士。图尔南斯曾经在罗恩大师身边学习过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实力深不可测，是最接近光辉战神的六级圣武士。” 维克多心中释然，教会公开的六级圣武只有28人，每一位都身居要职，地位显赫。维克多看过他们的资料，只要见面都能认出来。唯独宗教裁判所一直被黑雾笼罩，裁判所也从不对外宣扬高阶圣武士的名讳。因为裁判所的人经常要干一些与教义冲突的事情，比如处决那些庇护巫师亲眷的信徒，甚至不惜严刑拷打，伤及无辜。 只有最虔诚，最狂热的圣武士才能承受教义冲突带来的信仰崩塌，他们不在乎名声和权势，是真正的狂信者。 领主讨厌教会中的狂信者，幸好骑士贵族掌握了教会的大权，狂信者渐渐消失在领主的眼中。维克多没想到自己碰上了一位狂信者，还是传说怪物级别的。 特里戈瓦尔说罗恩的实力深不可测，光辉教会的底蕴才叫深不见底。天知道大大小小的修道院里隐藏着多少个像罗恩这样的怪物？ 维克多并不在意罗恩的个人实力，任何近战强者单独面对他都处于天然劣势。超凡射手本身就是一种破坏平衡的存在，所以特斯蒂尔能够坐稳第一圣骑士家族的位置，诸王国也渴求狂风骑士的血脉。 狂信者纯粹而极端的思想才是最危险的。 斩首地精领主，罗恩未必能发挥重要作用，有他在，特里戈瓦尔暗中豢养的巫师恐怕就不敢去了。 维克多沉默片刻，向裁判长问道：“罗恩大师和我们同行？” 克莱门特教宗接口说道：“罗恩今年131岁，佛利德斯牧首点燃红烟烽火，他也看到了。两天前，他赶到巨石要塞，要求参加斩首地精领主的行动，我们无法拒绝一位虔诚的老圣武士行使扫除黑暗的职责。” 维克多心中一动，惊讶说道：“罗恩大师打算用蝎尾狮做最后突破？可是，蝎尾狮不是我们的猎杀目标啊。” 克莱门特望着维克多的眼睛，温和地说道：“维克多，罗恩大师的这一次尝试对于教会的圣武士而言……至关重要。而且，他是普通人出身，并非天生的凶暴战士……希望你能理解。” 维克多没话说了，身居高位的人往往能认识到，越是普遍的东西越有价值。普通士兵的个人实力都提升一点点，家族乃至王国的整体实力将提升一大截。托佛文巫师研制强壮药剂因为强调普通人受用、成本低廉而显得弥足珍贵。维克多为普通士兵精心设计一级源血秘法出于相同的目的，教会的圣武士当然也不例外。 图尔南斯说道：“罗恩老师不会干扰我们的行动，如果我们需要他帮忙，他会出手相助。一切顺利的话……老师会留下来，自己想办法对付蝎尾狮。” 维克多颔首道：“如果时间足够，我愿意协助罗恩阁下。” “大局为重。”克莱门特教宗环顾左右，说道：“斯特兰奇.特斯蒂尔和康拉尔.特里戈瓦尔两位圣骑士带领的斥候小队目前藏身巨石山脉的某处，等候我们的支援。他们放出最后一只红眼信鸦，已经和巨石要塞失去了联络。我们无法确定他们现在的状况，是不是还在原来的位置？时间拖得越久，情况越复杂，我们尽快出发，先想办法找到他们。” “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维克多微笑说道。 “那就动身吧。” 克莱门特牵着角狼坐骑，率先走向军营的大门。作为初阶骑士，他还是需要用异化战兽代步的。 沉重的死亡之门缓缓升起，黄金圣骑士霍华德、克拉克、莱斯特.特里戈瓦尔；传奇牧师克莱门特、六级圣武士罗恩、图尔南斯、迪玛特，传奇射手兼传奇剑士维克多、凶暴战士卡里古拉、纳尔森，以及2名四级战斗牧师，4位裁决武士和8个炼金战士组成的队伍进入北部荒野，朝着东方进发。 那里是地精领主的老巢，人类曾经的故土。 ************************************* 东开拓领前线，原木城教堂四楼的休息室。 黄金圣骑士克洛奇尔背负双手，站在窗前，眺望东方，在他的视力无法企及的地方是西顿半人马的北大营。 “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克洛奇尔没有回头，语气平淡地问道。 身穿宫廷长裙，头戴皇后冠冕的葛瑞丝.克洛奇尔.腓特烈独坐在沙发上，她双手交握，腰背挺直，尽显帝国皇后端庄优雅的仪态。 “父亲，我是您的女儿，也是撒桑帝国的皇后。帝国的骑士和士兵即将同半人马入侵者决战，我身为帝国主母，当然要亲临前线，鼓舞士气。”葛瑞丝理直气壮地说道。 克洛奇尔转过身，琥珀色眼眸打量了葛瑞丝身上的繁复长裙，回到主位上，冷淡地说道：“那你应该穿上战装，而不是这身用来参加宴会都嫌累赘的宫廷长裙。” 葛瑞丝翘起嘴角，勾勒柔和笑意，说道：“我的儿子，您的外孙，齐格弗里德.腓特烈还有他的3000名近卫骑兵全副武装。原木城将士看见的是准备出征的皇太子，只有您见到了一位母亲。” “父亲，我以为您会为了我，为了齐格而感到骄傲。” 被幼女讽刺了一句，克洛奇尔面露一丝苦笑，缓和语气说道：“这些年，你做得很好。只是大战将至，你和齐格应该坐镇皇都，稳定民心，调度后勤……” “有佛利德斯牧首。” 葛瑞丝打断了父亲的话语，接着说道：“您说大战将至，我说是胜利将至。北大营15万半人马走了一半，地精奴隶不再向北大营运送粮食。剩下的半人马缺乏食物，无心作战，准备离开，而我们集结了18万精锐骑兵，鹰狮骑士团、月熊骑士团、铁壁骑士团、迅龙骑士团蓄势待发。胜利唾手可得，您却要您的外孙，撒桑帝国未来的皇帝离开？” 克洛奇尔平静地说道：“这里有15位殿下、70多位白银骑士、几百名资深骑士，齐格参加战斗又能从胜利中获得什么？笑柄，还是危险？葛瑞丝，我的女儿，带齐格回去吧，他会成为撒桑帝国的君王，在腓特烈陨落之后，那需要60多年。这些时间足够齐格打磨斗气，坚定信念，晋升超凡骑士……我肯定，现在不是他共鸣元素位的时机。” “那我呢？” 葛瑞丝直视父亲的眼睛，追问道：“我能看见我唯一的爱子享受荣耀的时刻吗？我又能为我的爱子做些什么？” 这一刻，黄金圣骑士竟然无言以对。 父亲的沉默激发葛瑞丝蕴藏已久的怒气，她盈盈起身，白皙纤长的手指点着自己的眉心说道：“排名第一的特斯蒂尔家族掌握教会大权，排名末尾的圣骑士家族掌握撒桑帝国的世俗权力。我为此失去了至高主的眷顾，嫁给腓特烈皇帝，成为撒桑帝国的皇后。齐格有朝一日登上皇位，迎娶贝纳迪克特家的女儿为皇后，现在排名末尾的克洛奇尔家族便能上升到第三位。父亲，在您的眼中，我真的只是个不需要考虑想法的牺牲品吗？” 克洛奇尔叹了口气，说道：“当初，你愿意嫁个腓特烈，而且你们的感情也很好。” “当初我只有17岁！”葛瑞丝放下手，脸上的笑容有如一张优雅的面具，“我17岁嫁给腓特烈，19岁生下齐格，可腓特烈的年纪只比您小4岁。我的丈夫是黄金骑士，我和他有2年没有见面，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可他会想念我吗？” “齐格是我和腓特烈的儿子，既然我的丈夫现在无瑕顾及原木城的战事，那我要代他完成一个父亲的责任。” “我敬爱的父亲，我失去了至高主的眷顾，也断绝了骑士之路，可您别忘记，我是克洛奇尔家的女儿。你我都知道，腓特烈家族延续至今，仅凭血脉还不足以让我的儿子晋升黄金骑士。但有一种方法可以…….光明印记的秘密……信徒的信仰，或是皇者的声望……子民的敬畏和爱戴…….” 克洛奇尔猛地站了起来，透露出山岳般的气势，沉声问道：“谁告诉你的？！” 葛瑞丝抬着头，骄傲的说道：“黄金骑士的威严何等强大，却不能动摇一位皇后的意志，这足以说明问题的答案。” 克洛奇尔怔了怔，收敛气势，神情苦恼地问道：“亲爱的的葛瑞丝，告诉我，只有圣骑士家族之主才有资格了解的秘密，是谁说给你听的？” “……我有我的渠道，你也不了解血狼堡掌握多少资源。”撒桑皇后露出胜利的微笑，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微微一叹，说：“父亲，我已经过了向你撒娇的年龄，齐格也早就不再向他的父母撒娇，可他是我的希望，他的成就将弥补我人生的遗憾。” “父亲，在您的心目中，为了家族排名，您的女儿，您的外孙都要放弃希望吗？” 克洛奇尔洒然一笑，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我不希望齐格出事，我宁愿他顺利接过腓特烈的皇冠。我已经牺牲了一个女儿，不能再让你的兄弟牺牲他的女儿。” 葛瑞丝气得暗咬银牙，尖声叫道：“我祈求您派人保护齐格，替他安排合适的位置，如果您不同意，那我只能祈求至高主庇护撒桑帝国的皇长子……但愿我的兄弟不用像您一样牺牲女儿。” 克洛奇尔无奈说道：“葛瑞丝，你要明白，肯特牧师才是这场战役的指挥官，而原木城出战的殿下中有四位属于巴塞留斯家族。其中的风险，我无法掌握。” “以您的地位一定可以替齐格安排好！”葛瑞丝断然说道，缓了口气，又说：“我和腓特烈无法坐视巴塞留斯公爵纵横战场，而血狼堡却毫无存在感。帝国东部领主的骑兵主力分布在光明城和水晶城，但原木城除了巴塞留斯家的军队，还有帝国中部领主的43000名精锐骑兵。他们的眼中不能只看到鹰狮旗，血狼皇旗也要在这里飘扬。” “父亲，圣骑士家族的女儿头戴皇后冠冕，我的使命不就是如此吗？” 克洛奇尔还想再劝劝近乎偏执的女儿，他突然转过头，对着门外喊道：“马切尔，有什么事吗？” 一名身穿秘银铠甲的圣骑士推开房门，分别向克洛奇尔和撒桑皇后行礼，说道：“大人，北营的半人马开始撤了，肯特牧师要您立刻去军事大厅参加紧急会议。” “我们走。” 克洛奇尔点点头，起身朝门口走去，临出门前驻足回头，对葛瑞丝说道：“我必然是冲锋强袭的主力，齐格不能跟着我，我会替他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他和他的两个舅舅，同特斯蒂尔家的白银圣骑士一块行动。” 撒桑皇后笑靥如花，提取裙裾，屈膝行礼，娇声说道：“愿兽人入侵者在父亲的刀剑下血流成河。” 第652章 首战 战斗开启的时机比肯特牧师的预想提前了二十来天，但这无关紧要，人类军队早已作好了开战的准备。 针对北大营的半人马，人类联军制定了两套行动计划。如果北营半人马分批撤离，原木城按兵不动，等半人马战士的数量从6万降到3万左右，20万精锐骑兵便全线出击，将其一鼓荡平，再转向半人马的南大营，与光明城、水晶城的军队会师，彻底歼灭西顿半人马的主力。 至于先期逃回部族老巢的半人马，那无关紧要，它们中的雌性大多怀孕待产，没什么战斗力，几万匹雄性半人马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东开拓领战区先击溃南、北两个大营的半人马，再召唤巨石要塞战区的联军，深入西顿汗国，共同剿杀半人马的残兵败将。 可是，北营半人马中的强者感知到来自原木城的危险，它们决定全部撤退，撤回到它们最熟悉领地，那里到处都是金黄色的成熟青麦。只要有粮食，有纵深，半人马们就无所畏惧。 原木城大军想要一次歼灭六万匹半人马，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正面硬撼必然损失惨重。在这种情况下，指挥官肯特牧师不以全歼对手为作战目标，尽量把北营半人马往南大营驱赶，加重南营半人马的粮食负担，造成不同部族的混乱和分裂，人类联军再像剥洋葱那样，将其逐一击破。 肯特牧师主持战前会议有一个小插曲，皇后和皇储正好也在原木城，皇后葛瑞丝当然不用参战，可皇储齐格弗里德既然撞上了总动员，便没有逃避战斗的道理。圣骑士克洛奇尔殿下对自己外孙做了一些安排，传奇战斗牧师满口答应。皇储带来的近卫骑兵都是血狼堡的精锐老兵，和半人马作战驾轻就熟，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会出纰漏。 作战会议结束之后，原木城沉重的吊桥缓缓放下，圣武士传令兵骑着角狼坐骑，奔赴各个城堡、营垒、岗哨，传达指挥官肯特牧师的命令。 凌晨时分，全副武装的机动骑兵从各个防御工事的后门涌出，绕进原木城北边的巨木森林。他们披着月光，借助森林的掩护，悄悄地向东边进发。 原木城防线足有200多公里长，纵深近30公里，十多万骑兵在这么大的区域内迂回其实并不怎么引人注意。而且，人类联军已经肃清了东开拓领的兽人盘踞势力，西顿半人马对人类防线后方的情况懵然无知，凶暴半人马感知到危险迫近，可它们来自不同的部族，没有那个半人马首领能够做出全员连夜撤退的决定。 越是有危险，越是要紧紧抱团。谁都害怕自己带领同族先撤，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野性直觉不是万能的，在如此规模的战斗中，强大个体的意志会受到群体意识的桎梏。半人马首领可以轻易突围，但它们必须考虑族人的安全和利益。 一个夜晚的时间还不够半人马首领达成共识，做出是战还是撤的决定。 当然，它们并非毫无作为。许多半人马斥候进入巨木森林侦查人类军队的动向，能活着回去的半人马斥候却渺渺无几。它们将人类大军在巨木森林的消息带给了部族首领。然而，半人马首领们对此一筹莫展，或者说是无动于衷。 半人马不适合在森林作战，广袤的原野才是它们的主场。除了北边的森林和西边的人类要塞，半人马还可以向东或向南机动。如果人类军队的主力胆敢离开森林的掩护，半人马大军会给他们一个惨痛的失败。 就这样，12万精锐骑兵迂回到半人马北大营的东边，截断了它们东撤的退路。 第二天一早，半人马们发现人类军队的主力在自己的后方，可这威胁不到半人马，只要几轮集群冲锋，它们就能摧毁这些离开防御工事的人类战士。何况，南边没有人类军队，它们完全可以从南边迂回，反包抄人类军队的主力。 然而，半人马们没机会歼灭被它们认为孱弱可笑的人类骑兵，来自原木城方向的威胁吸引了它们的全部注意力。雄壮高昂的号角声中，三万多名精锐骑兵源源不断地从城门涌出，最前面的是身披重甲的怪兽骑兵。尽管它们的数量不多，却是唯一能从正面撕裂半人马集群的人类军团，体型庞大的巨熊、威风凛凛的半鹰半狮、头生双角的座狼给半人马带来太多的惨痛记忆。这一次，那些狡诈凶残的座狼在东侧，南边出现了两种新的怪兽：独角巨狮和六条腿的大蜥蜴。 它们看起来同样不好惹。 跟随战兽冲锋的是十倍数量的重装骑兵，他们负责把战兽骑士撕开的口子进一步扩大，之后才轮到剩余的骑兵展开全面突击。 人类骑兵永远不要和半人马集群正面对冲，因为半人马中箭照样能跑能跳，而人类的战马一旦被标枪和箭矢射中，会摔在地上，绊倒后面一群骑兵。异化战兽力大无穷，皮糙肉厚，它们身披重甲即便遭遇重创，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反而变得更加狂暴凶猛。所以，辅助异化战兽的重装骑兵承受最大的伤亡比例，一场战斗打下来，往往死伤过半。 不过，战争总有牺牲者，人类也从不缺乏英勇无畏的战士。 战兽骑兵、重装骑兵和主力骑兵组成一把大铁锤，负责砸开半人马集群，砸碎它们的勇气！ 有锤子当然也得有砧板。 堵截半人马后路的12万骑兵就是砧板，他们在东边机动梭巡，随时准备给疯狂突围的半人马以沉重打击。 锤子有了，砧板有了，原木城联军还布置了一条绞索。 1500名角狼圣武士和25000名最精锐的骑兵组成游骑兵部队，位于东侧骑兵主力的后面，负责追杀那些突围成功的漏网之马，迫使半人马大军向南方转移。必要的时候，游骑兵也可以作为后备有生力量，随时支援战场。 齐格弗里德.腓特烈现在就是游骑兵的一员，但他被安排在最安全的巨木森林里面。 肯特牧师采用围三缺一的战法，半人马往西突围，一头撞上原木城的防御体系；它们往北逃窜，整体进入巨木森林，等同于放弃优势，自寻死路；它们向东集群突围的可能性最大，负责拦截半人马的主力骑兵承受的压力也最大。相应的，巨木森林的游骑兵压力最小，数量也最少，他们只会遭遇少数试图从森林逃逸的凶暴半人马。 特斯蒂尔家的白银圣骑士、安德莉娅女伯爵、多铎的内古斯子爵和岗比斯的索伦子爵正等着它们呢。 狂风骑士锋利森然的气息让凶暴半人马避之唯恐不及。 因此，身穿龙蜥皮甲的齐格弗里德可以战在高处，眺望整个战场。 异化战兽和重装骑兵没有给半人马调动布阵的机会，高阶骑士选择徒步冲锋，他们双持两把秘银斩首剑率先突入半人马集群；身披精金铠甲的骑士和异化战兽紧随其后；见习骑士、秘法战士和精锐士兵则骑在战马的背上，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掉队。 战兽骑士团和重装骑兵组成锋矢阵型，同半人马集群撞在一起。他们就像烧红的刀子切入牛油，瞬间将半人马的队伍撕开几道口子。一万多名重装骑兵顺着战兽骑士团打开的缺口，狠狠地凿了进去，试图把半人马的密集冲锋阵型彻底搅散，援护后面的大股骑兵全军突击。 箭矢如蝗，标枪似雨，黄金骑士势不可挡，异化战兽横冲直撞。战场上血肉横飞，战兽的咆哮与半人马的惨叫混合成战争乐章，撒桑皇储热血沸腾，需要运转斗气才能平复激荡昂扬的情绪，他表情克制地指点道：“很顺利……半人马的阵线向外扩散，它们顶不住了。” “……顺利是因为黄金阶的半人马千夫长故意避开黄金骑士的锋芒。” 一位淡金头发，蓝色眼眸的圣骑士微笑说道：“这种规模的战斗，双方的强者都要尽量杀伤敌人中的普通士兵。半人马行动矫健，比我们的重装骑兵更加灵活。高阶骑士其实没有杀死多少半人马。它们的队形向外扩散，是为了放重装骑兵深入……你看着吧，它们马上就会合拢缺口，吃掉那些追随骑士团作战的重装骑兵。” 战场的形势很快就发生了变化，半人马尽力避让骑士和异化战兽，集中力量优先射杀铁甲骑兵的战马，有的凶暴半人马干脆提着精铁狼牙棒撞在骑兵的身上，将一股铁甲洪流硬生生地切断。 战马被密集的箭矢射成刺猬，重甲骑兵摔落在地上，还绊倒了许多伙伴。跟随战兽突击的骑兵队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他们渐渐有些追不上高阶骑士的脚步。 眼看出战的重骑兵和战兽骑士团就要被分开，齐格皱了下眉毛，侧装身体，神情恭敬地问道：“舅舅，这种情况，那些重甲骑兵该怎么应对？” 圣骑士叹了口气，说道：“高阶骑士和异化战兽绝不能回头援护那些落后的重甲骑兵，否则他们会陷入半人马的环形射阵，半人马千夫长混在普通的半人马当中，用重型标枪攒射，威力堪比弩炮，即便是超凡骑士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他们必须凿穿半人马集群，与东侧的主力骑兵汇合，再返身冲杀。” “……重甲骑兵。” 说到这里，圣骑士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们的任务是冲进半人马集群的中心，布下龟甲刀阵，以自身构筑工事，给半人马制造冲锋障碍，固守待援，等东西两翼的骑兵冲进战场，再与半人马贴身厮杀。” 这时，幸存的重甲骑兵们纷纷抛弃坐骑，迎着凶猛的流矢，迅速向同伴靠拢。他们十几人一组，擎着精铁盾牌半蹲在地上，盾牌相扣，拼成半圆形的龟甲盾阵，明晃晃的长柄弯刀从盾牌拼接的缝隙中伸出。敢于贴着龟甲刀阵冲锋的半人马都会被刀刃割断四肢，甚至是肚破肠流。 圣殿军和撒桑帝国发明的龟甲刀阵专门克制半人马集群冲锋，为后续部队制造与半人马贴身肉搏的时机。但是，龟甲刀阵不能移动，凶暴半人马会投掷狼牙棒，把他们一个个的打掉。尤其白银阶以上的凶暴半人马，只需一击就能把十几个士兵全部震死。重甲骑兵能活下来多少人，全看主力部队的突击速度。 龟甲刀阵看似简单，布阵的战士却需要借助同伴的力量和大地的支撑，才能抵御半人马投掷的重型标枪。几乎所有的撒桑士兵都能熟练的组成龟甲刀阵，然而铁壁骑士团和迅龙骑士团的辅助骑兵接受了几个月的训练，还是手忙脚乱，要么凑不齐人数，要么找不到位置，一时间，死伤惨重。 “他们是真正勇敢者……” 圣骑士给出评价，突然又“咦”了一声。 齐格顺着圣骑士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迅龙骑士团的一些辅助骑兵完全放弃布置龟甲刀阵，直接冲向了半人马。他们身穿暗红的皮铠甲，手持两把精铁弯刀，行动敏捷如猿猴，在半人马的腹下翻滚缠斗，弯刀闪着靛蓝的幽光，麻利地捅进半人马的后门，带出大蓬鲜血和肠子。然后，他们用四肢乱踢，大声惨叫的半人马作掩护，转向下一个目标。 这些红甲胄的战士仿佛冰冷邪恶的幽魂，在战场上高效地散播着死亡与痛苦，凡是被他们贴身的半人马都下场凄惨。 齐格悄悄夹了下屁股，听见负责保护他的大骑士说道：“岗比斯不可能有几百个敏捷向的凶暴战士！他们是…….” “鸢堡培养的秘法卫士！” 圣骑士神情冷峻，接口说道：“这些秘法卫士全完了……岗比斯没有派黄金骑士参战，可他们也下了好大的本钱。” 红甲战士虽然彪悍勇猛，给半人马造成局部混乱，可他们的数量相比半人马显得太单薄了，惊惧交加的半人马战士生怕被这些恶灵缠上，再也顾不上误伤同伴，重箭、投矛雨点般的射了出去，将红甲战士都射成了刺猬。 不过，红甲战士的顽强超出人类的极限，一名被凶暴人马撕成两半的红甲战士居然趁对手大意，拖着残缺的上半身把手里的弯刀塞进凶暴半人马的屁股。 齐格看得头皮发麻，喃喃道：“这还是人吗？” 圣骑士先闭上半张的嘴巴，强行解释道：“这个……我听说鸢堡的药剂师研制出一种让人无视痛苦，激发潜能的秘药，服用那种秘药的战士越痛苦，杀戮欲望就越强烈。这种药……在战场上还是很管用的。” 红甲战士的绝地反击给其他骑兵争取了布置龟甲刀阵的时间，高阶骑士与战兽骑士团也凿穿了半人马大营，但1000多名战兽骑士还不能一次击溃6万多匹半人马。它们承受龟甲刀阵带来的伤害，在首领的指挥下，汇成一股洪流，朝着西侧的骑兵发起集群冲锋。 这一变化叫人措手不及，原木城的骑兵主力在东侧，西侧的骑兵只有2万多人，而且距离半人马更近，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 锤子突然变成了砧板，那砧板也可以变成锤子。 两万多名骑兵立刻用布巾蒙住战马的眼睛，翻身落地，再用匕首猛刺坐骑的屁股，促使坐骑向半人马的方向狂奔。混乱的马群为战士们赢得片刻的时间，他们迅速聚拢，布下一个个龟甲刀阵。 东侧的骑兵主力与战兽骑士团汇合，在黄金骑士的率领下，向半人马大军徐徐压近，当半人马的弓箭射程覆盖西侧龟甲刀阵时，东侧十万骑兵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大地的震颤传到齐格的脚下，骑兵的浪潮将数万半人马压成一条薄带，挤着它向南边飞速漂移。 “赢了……我们出击？”皇长子紧握剑柄，跃跃欲试地问道。 圣骑士观察了片刻，冷静地说道：“我们的重装骑兵折了至少6000人，半人马死了恐怕不到3000只，双方的实力都还完整。半人马选择佯攻西侧骑兵，而不是东侧，就是因为它们了解人类骑兵一旦冲锋就无法转向的特点，这才利用灵活机动的天然优势向南边迂回转移。如果它们绕到骑兵的侧翼，发起反冲锋，那我们的骑兵主力就危险了。现在不是贪功的时候…….” “传令下去，巨木森林的游骑兵向东迂回，支援东边的2万游骑兵，防止半人马反冲锋，逼迫它们一直向南跑！” “可是……”皇长子不甘心地想要争辩。这场战斗，他连一只半人马都没杀死。 “齐格，把这些半人马逼到南大营是肯特阁下制定的战斗目标，而不是尽量杀伤它们。”圣骑士拍了拍外甥的肩膀，说道：“它们没有补给，投靠南大营的半人马越多，带去的麻烦就越大，我们的损失就越小。身为帝国王储，你要以大局为重，明白吗？” 齐格弗里德低下头，说道：“舅舅，我明白了，我很惭愧……” 圣骑士笑了笑，说道：“巴塞留斯家的鹰狮骑士团也没斩获多少功勋，他们杀死的半人马还没有岗比斯的秘法死士杀得多。” “……可惜，那几百名无畏的战士全部阵亡了。” 第653章 岗比斯的红甲战士 这场战斗，双方都投入了规模庞大的军队。人类联军出动20万精锐骑兵，如果不考虑民兵和退役老兵，这么多人接近三个王国的骑兵总和。6万多半人马战士也占了西顿汗国壮年雄性的三分之一。 双方都损失不起，战斗的过程只能算是一次试探。 撒桑帝国的战士掌握半人马的优势和弱点，发明龟甲刀阵。半人马同样了解人类长处和短处，人类的铠甲骑士和异化战兽极其强大，凡是不懂得避让他们的半人马都死掉了，老练的半人马战士知道该如何应付人类强者的突击。 人类骑兵的冲锋，绝对无法临时转向，半人马不存在这种问题。战马不会横着跑，半人马可以。它们不仅能在奔跑的过程中横移跳跃，还可以用前爪扣住地面，做出180度的甩尾调头。 黄金骑士带队冲击半人马集群，势如破竹，斩获寥寥。半人马避开骑士和异化战兽的锋芒，损失不大，但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按照以往的战例，随同骑士团出战的重装骑兵是半人马率先消灭的对象。这次，半人马耐住性子，没有吃下硬壳带刺的诱饵，它们选择忍受龟甲刀阵带来的不利，佯攻西侧的人类骑兵，然后玩了一手漂亮的机动转移，从南边的缺口逃之夭夭。 如果半人马同重甲骑兵组成的龟甲刀阵纠缠，那这必将演变成一场你死我活的大决战。 事后，原木城守备军出城打扫战场，经过统计后发现，四大战兽骑士团几乎无损；重甲骑兵死伤4677人，其中1803人当场战死，其余负伤的重甲骑兵大多被牧师救了回来，但人类联军折损了6000多匹战马，意味着6000多名骑兵暂时退出了战斗序列。 半人马丢下了2300多名同伴，即便当时没有死的也都被守备军挨个补刀。 双方的战损的比例2:1。 考虑半人马与人类在体重、食量、成长周期、种群数量、个体实力等方面差距，人类骑兵打出3：1的战损比可以算作小胜，而2:1的战损值得领主开庆功宴了。 守备军士兵还发现，有645匹重伤的半人马都是屁股中刀，直入腹腔伤口全部由一种同样式的精铁弯刀造成，而使用这些弯刀的骑兵全部来自岗比斯王国。 他们身披暗红皮铠，共381人，已全部阵亡。但他们在短暂的战斗中，至少杀死了645匹半人马战士，每个人平均斩获2匹半人马战士。 撒桑骑兵都是十里挑一的精锐，如果是近身白刃战，他们一对一杀死半人马并非难事，佼佼者甚至能对付两到三只半人马，但大规模的集群作战，半人马难以匹敌，整体战斗力甩人类骑兵几条街那么远。 撒桑士兵往往需要有5倍于半人马的数量才有把握打一场十拿九稳的胜仗。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红甲战士在四面皆敌的情况下，打出1比2的战损有多了不起。 负责收敛战友遗骸的人对红甲战士有更进一步的认识。他们经历的战斗极其惨烈，给予半人马重创的同时，自身也全军覆没，每个人都被射成了筛子，还有些人被凶暴半人马撕成两截，可他们的脸上看不到恐惧、愤怒和痛苦，只有凝固的漠然与平静。几百名红甲战士都是一样的表情叫人肃然起敬又不寒而栗。 难道他们的意志都是用钢铁铸就的？ 岗比斯王国的两位白银骑士亲自带人接管红甲战士的遗体，等牧师做完安魂祈祷，他坚持对岗比斯王国的牺牲者采用火葬，并在现场监督，直到火葬结束，收集完骨灰，确认没有遗漏，他们才离开现场。 两位超凡骑士的异常举动引起了有心人的额外注意，关于红甲战士的各种猜测在各大势力之间搅起一阵暗流。 原木城的殿下和肯特牧师对这些暗流一无所知，消灭西顿半人马主力的战役才刚刚拉开序幕，他们还有的忙。 北营6万多半人马战士集体向南边转移，完全符合人类联军制定的第一阶段军事行动计划。不过，指挥官肯特牧师必须提防北营半人马往东边绕行，它们一旦回到西顿汗国的腹地，人类联军再想围剿它们就难了。 比拼体力成为双方决胜的关键。 战马的耐力远不如杂食性的半人马，可北营的半人马最近都没能吃上一顿饱饭，它们又能跑多远？ 原木城20万骑兵给战马坐骑喂食伴有粗糖的精制饲料，辍在半人马大军的后面十五里。鹰狮骑士团、月熊骑士团、迅龙骑士、铁壁骑士团和1500角狼圣武士贴着半人马大军的左翼（东侧）。 如果北营半人马这时候选择掉头向东逃窜，它们就会被强大的战兽骑士拦腰截断，整个后队都将遭到毁灭性的打击。等人类大军吃掉半人马的后队，前队的半人马也有可能被人类骑士追到累死。 如果南边没有半人马大营，这些半人马或许会选择断尾求生，一轰而散，能跑掉多少是多少。可是，半人马的南大营就在前面，北营半人马的首领们下不了抛弃同族的决心。 半人马的后勤问题在这一刻凸显无疑。 其实，西顿半人马有一个转瞬即逝的胜机。南营的半人马主动出击，与北营半人马共同击溃原木城的追兵，再转道向东，返回部族领地，它们就能逃出生天。 然而，西顿半人马缺少一个做决策的大可汗，而人类联军对此也早有准备。 光明城、水晶城的主力骑兵在光辉骑士团和圣殿军的带领下悉数出动，与南营半人马相互对峙，做出两面夹击的进攻姿态，迫使南营半人马首领不敢轻举妄动。 最终，筋疲力尽的北营半人马冲进了南大营，而人类28万骑兵、5万圣殿军、六大骑士团也顺利会师。 肯特牧师和腓特烈皇帝在光明城的外面碰头，双方立刻按照原定计划做出部署。 十五万精锐骑兵和鹰狮骑士团、月熊骑士团、铁壁骑士、迅龙骑士团由巴塞留斯公爵指挥，在半人马大营的东侧布防。撒桑帝国的补给车队源源不断地将物资运到阵地，士兵们连夜布置小型弩炮、投石机和拒马，挖掘陷坑、泼洒刺钉，准备固守临时防线。 最强大的光辉骑士团带领圣殿军，以及腓特烈家族的血狼骑士团和13万骑兵分别从南北两个方向，抵近半人马北大营，准备主攻。 战斗不会马上打响，北营半人马跑了300公里，又饿又累，需要时间进食休整，原木城的骑兵也是同样疲惫。人类士兵填饱肚子很容易，补给也充足；半人马食量巨大，还缺乏补给。时间拖得越长对人类大军越有利，最好让它们饿上几天再打。 事实上，南北大营的半人马合流，18万只怪物的数量有点多，肯特牧师和腓特烈皇帝更希望巨石要塞战区的主力进入西顿汗国的腹地，再开战。但是，地精奴隶停止供应北营半人马的补给，导致北营半人马提前三十天撤离。东开拓领战区不得不提前实施驱赶行动，为了防止十几万半人马不顾一切地向东突围，肯特牧师为它们准备了两条逃生通道。 一条在包围圈的东南角，指向巨石山脉，缺口较为狭窄，一次通过的半人马不会太多。半人马大军想从这条通道逃离，只能分批分次。等南营半人马的数量降到15万以下，人类联军就能对南大营发起总攻了。 另一条通道在西侧，通往撒桑帝国的东开拓领。那里已经坚壁清野，半人马跑进去绝对找不到多少粮食，它们只会一头撞上坚不可摧的东境防线，人类联军便可以关门宰马。 忙完了手头上的工作，腓特烈皇帝才抽出时间，召见自己的继承人。 “齐格，干得不错。”撒桑皇帝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赞赏说道：“你没有让血狼旗落后。” 齐格弗里德微微俯首，惭愧地说道：“父亲，外祖父和舅舅把我安排在后面，我没能杀死哪怕一只半人马……” “这不重要。” 撒桑皇帝打断齐格的话语，幽深的目光注视着远方的半人马大营，说道：“腓特烈先祖追随光辉骑士团对抗兽人入侵者，每战争先，旌旗浴血，赢得特斯蒂尔家族的青睐。第一圣骑士家族的黄金女圣骑士，放弃至高主的眷顾，与先祖的子嗣结为伴侣，他们共同开创了血狼家族。尽管我们继承了特斯蒂尔最古老的血脉，但血狼家族的风范未变。不过，曾经的血狼家族是如今的血狼皇族。” “你见过独自捕猎的狼王吗？” “而且，狼王只有一个……”腓特烈转过头，笑道：“我才是撒桑皇帝，血狼之王，而不是你。” 齐格还想争辩，腓特烈摆了摆手，说道：“孩子，你随同大军出战，已经尽到了皇储的责任，下面的战事就交给我。” “父亲，那我留在这听候您的调遣。”齐格乘势说道。 腓特烈看了儿子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确实有件事情需要你做。” 齐格顿时觉得不妙，还是姿态恭敬地说：“您吩咐吧。” 四周都是撒桑皇族的侍卫，腓特烈还是环顾了一圈，低声说道：“我收到消息，原木城一战，岗比斯的红甲骑兵表现惊人，他们的实力远超一般的秘法卫士和见习骑士。我相信，岗比斯王国在培养秘法卫士方面有了重大突破。这符合岗比斯的国情，他们偏安南方一隅，缺少光辉骑士团和圣殿军的支持。既然他们要对付蚁潮，还准备渡河南拓，发展秘法卫士是岗比斯王国的首选。事实上，包括巴塞留斯家族、弗里德里希家族都在秘密研究秘法卫士的培养方法，我相信博瑞、苏斯都有相同的打算。” “而我们腓特烈家族和多铎王国分别得到光辉骑士团和圣堂武士的支持，在秘法卫士方面落后于其他势力。” “战场上的主力永远是数量最多的普通战士。随同高阶骑士出战的重甲骑兵其实是保护骑士的诱饵，如果没有这些勇武的战士提供掩护，黄金骑士也很难凿穿兽人集群，多半要被怪物淹没。岗比斯的红甲战士让我们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媲美光辉骑士团与圣殿军的战法，只要我们的秘法卫士能够达到红甲战士的水平，能够跟上高阶骑士和异化战兽的脚步。” 齐格想了想，压着音量回应道：“父亲，培养一个秘法卫士至少要花费3000金索尔，秘法卫士想要达到红甲战士的水准，恐怕要耗费更多的金币，说不定对人选也有更高的要求。” 撒桑皇帝点点头，说道：“骑士的强大在于完美平衡，圣武士的英勇神术能够统合自身的力量与敏捷，所以教会的龙脉药剂和重塑身体也是在效仿骑士的完美平衡，但这并不适合领主家族的秘法卫士。” “秘法卫士可以选择极端，强大力量或是出众敏捷……只要能够满足战斗力的提升，培养成本越低越好。岗比斯人一次可以出动300多个红甲战士，他们显然找到了一条正确的途径。” “我要现在你回邓肯要塞。”撒桑皇帝淡淡地说道。 齐格弗里德犹豫片刻，吞吞吐吐地说道：“父亲，我……我将来要迎娶圣骑士家族的贵女……金眼伯爵似乎把奥古斯特公主视为今后的伴侣，而且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就算讨好罗兰，也没什么用吧？” 腓特烈怔了下，好笑地问道：“如果有用，你是否不惜开罪金眼伯爵，宁愿放弃继承权也要追求罗兰.奥古斯特殿下？” 皇帝的眼眸中蕴藏着冷厉，齐格心中凛然，肃声说道：“父亲，我知道错了。” 腓特烈微微点头，说道：“吉莉安.契布曼是兰德尔殿下唯一的情人，他甚至顶住了蔷薇女王和鸢堡施加的压力，容许契布曼大小姐留在自己的家族，而不用加入人马丘陵去当他的伴侣。契布曼大小姐负责岗比斯主力援军的后勤保障，你尽量满足她提出的合理要求，别让军需官故意刁难她。” 这就是指使军需官先故意刁难，再出面替契布曼大小姐解决问题。齐格心领神会，却不以为然。 秘法卫士的培养方法如此宝贵，讨好兰德尔殿下的小伎俩能顶什么用？父亲还不是想把我支走。 腓特烈皇帝洞悉儿子内心的想法，说道：“如果岗比斯王国培养秘法卫士的方法已经获得成功，就算我亲自出面，与兰德尔殿下协商也没有用。可那些红甲战士都是失败的秘法卫士。他们虽然勇猛无畏，却不懂得保全自身。这样的秘法死士，培养成本再低廉，王国也消耗不起。” “南大陆也有半人马，岗比斯人通过这次战斗，测试出红甲战士的弱点。他们需要改进培养方法，我们就有了同岗比斯王国合作的空间。” “你不去邓肯要塞，我就让芙瑞雅去。”腓特烈淡淡地说道。 芙瑞雅.腓特烈是齐格同父异母的姐姐，撒桑帝国未来的女大公。芙瑞雅为人强势，野心勃勃，她要是掌握了培养秘法卫士的方法，绝不会交给自己的弟弟，哪怕齐格将来登上皇位。 齐格果断说道：“父亲，这件事，请您务必交给我。我这就去邓肯要塞。” ******************* 参加原木城战斗的炼金人类都有五岁以上的年纪，他们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明显区别，但他们骨子里还是惟命是从的炼金生物。 维克多要求他们找合适的机会，回塔重造。一方面，维克多现在资金充足，完全负担的起炼金人类更新升级；另一方面，这些炼金人类学会了许多新技术，可以通过记忆上传的方式，丰富7号炼金塔的技术储备。 维克多万万没想到，看起来情商正常的炼金人类居然组团回归，一次战斗全死光了。他们的“精彩”表现落入各大势力的眼中，引发诸王国对培养秘法卫士的竞争，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未来的走向。 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兰德尔对此还毫不知情，他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负责侦查地精领主的狂风圣骑士斯特兰奇.特斯蒂尔和他的随从没在预定地点。 ......他们失踪了。 第654章 智慧光芒 巨石山脉雄山千丈，是人类国度和北部荒野十分重要的水源地。这里的植被和气候复杂多样，由低处到高处分为阔叶林带、混交林带、针叶林带、草甸带、灌木丛带和裸岩带。 为了避开地精领主的耳目爪牙，维克多一行人选择沿着巨石山脉的灌木丛带，一路向东进发。 高山的灌木丛带土壤贫瘠，资源匮乏，没有大型动物活动，当然也不会有多少兽人怪物出没。这里视野开阔，豺狼人和地精一旦离开茂密的森林，旅行者站在灌木丛带后面就能看见。旅者弯腰潜行又可以借助灌木丛的掩护，隐藏自身。 斯特兰奇.特斯蒂尔的斥候小队也把藏身点设在灌木丛带后面。 维克多等人带足了干粮，渴了就从沿途的山涧瀑布取水饮用，还可以顺手采集一些灌木丛中的沙棘果，当作零食，偶尔射杀一、两只生活在陡峭崖壁上的岩羊换换口味。就这样，队伍走了8天，抵达斥候小队传讯说明的集结点。 然而，附近空无一人。 正值一年中色彩最丰富的秋季，巨石山脉色块斑斓，瀑布宛如一道白练，从嶙峋的岩壁上悬垂而下，水声好似巨龙咆哮，砸得人震耳欲聋；白色水花汇聚成河，倒映出天空的蔚蓝，在五颜六色的森林中蜿蜒流淌。 周围的景色犹如童话仙境，维克多却无心欣赏，他和两位狂风圣骑士立在高高的崖壁上，极目远眺，将方圆几十公里内的景物尽收眼底，仍然没能找到斯特兰奇等人的踪迹。 “有发现吗？” 等维克多和两位特斯蒂尔下到地面，克莱门特神情淡然地问道。 霍华德和克拉克对视了一眼，用探询的目光看向维克多。这里要数金眼伯爵的感知能力最出色，他或许能看到不同寻常的细节。 维克多神情严峻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没看到，也没听到人类的活动痕迹，至少50公里以内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他顿了顿，环顾左右，沉声问道：“现在谁能告诉我，斯特兰奇.特斯蒂尔和他的随从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这个问题，在场的人当中只有克莱门特教宗能回答。圣骑士的圣力以光明印记为核心，圣骑士陨落，光明印记就挪出了一个位置。特斯蒂尔不使用黄金号角，册封新的圣骑士，空置的光明印记会一直保留在圣力池里。教皇和三大牧首掌握圣力池较高的权限，他们能透过圣力池，感知到光明印记的空缺。 维克多不了解圣力池的奥秘，也能猜到圣骑士与圣力池存在特殊联系。 面对金眼伯爵的试探，克莱门特反而松了口气。圣力池是高阶神职者共同保守的秘密，可米勒神父住在兰德尔领，就算维克多从他那里听说过圣力池，克莱门特也不会觉得奇怪。既然维克多用言语试探，说明米勒神父对他还有所保留。因为，维克多如果完全知情的话，他根本不需要开口，克莱门特都要用冥想的方式探查斯特兰奇.特斯蒂尔是否陨落。 顶级神眷者心思难测，克莱门特通过这个细节，认为米勒依然站在教会的一边，这让他的心里安稳了许多。 合上眼帘，白金色光辉从眼缝中流出，隔了一会，克莱门特睁开双眼，看向特里戈瓦尔裁判长，点头说道：“斯特兰奇和康拉尔两位圣骑士兄弟仍然在奉行主的教诲。” 特里戈瓦尔露出释然的神色，颔首说道：“斯特兰奇兄弟一个人，即便蝎尾狮也追不上他。我原本还担心康拉尔拖累了他。” 康拉尔.特里戈瓦尔是裁判长的侄子，白银阶的大地骑士，四级圣骑士，他具有与黄金骑士比肩的战斗力，只他一个人的话，不可能拖斯特兰奇的后腿。 维克多接着问道：“斯特兰奇阁下的队伍里还有那些人？” “裁判所的两名裁决武士，一位驯兽师……还有四级战斗牧师。”特里戈瓦尔想了想，又补充道：“卡鲁牧师出身贝纳迪克特家族，是吾主的牧者，也是一位资深骑士。” 资深骑士的牧师不值得维克多关心，他隐约察觉到了裁判所豢养的巫师。 “那位……驯兽师？” “裁判所的三级圣武士波尔顿，他常年驯养的一只大猫头鹰非常聪明，能够领会主人的意图，识别怪物。我相信，斯特兰奇兄弟依靠波尔顿的猫头鹰发现了地精领主和蝎尾狮。”特里戈瓦尔没有犹豫地介绍道。 圣武士？那就不可能是巫师。斯特兰奇或许还有几名见不得光的协助者藏在暗处......特里戈瓦尔绝不会当着狂信者罗恩的面向大家说明……维克多暗忖道，表情平淡地说：“我们是根据斯特兰奇阁下的红眼鸦传讯找到这里，但这个位置未必准确。我们来的途中没发现异常，那就不必回头寻找。我想他们应该也不会躲进树林，那里面有为数不少的豺狼人和地精。” 说着，他抬头看了眼巨石山脉陡峭的崖壁，继续说道：“悬崖上面有狗头人族群，现在还不能确定附近的狗头人是否效忠地精领主……为了以防万一，斯特兰奇他们可能转移了位置。我们还是再往前面找找吧。” 霍华德点点头，说道：“只能这样了……我们往前搜索的时候，克拉克、莱斯特、我，还有维克多表弟，大家轮流具现虚空元素。斯特兰奇如果藏身在附近的树林里，他肯定能感知到我们。” 队伍沿着巨石山脉的灌木丛带继续向前搜索，又走了大约200公里的路程，维克多率先发现了异样。 灌木带呈现大股生物踩踏而过的痕迹，一直通往一个被遗弃的小型营地。营地内的篝火余烬挥洒的到处都是，但周围没有人类用来宿营的物品，只有形形色色的生物脚印。 众人很有默契地停在外围，让裁判长独自上前仔细检查现场。 隔了一会，特里戈瓦尔冲着队伍点了点，大家这才走上前，听他说道：“痕迹被破坏的很严重，找不到属于我们人类的脚印，这里有地精、豺狼人、食人魔、长尾蜥兽和山地龙蜥留下的足印、粪便……从排泄物的干结程度上判断，大约五天前，一只骑乘山地龙蜥的大地精带领10只蜥兽骑兵、21只熊首地精、19只豺狼人猎手、2头食人魔保镖出现在这里。但我无法确定，这处篝火是地精点燃的，还是其他智慧种点燃篝火，吸引了这股兽人……周围没有血迹，说明这股兽人即便是后来的，它们也没有和谁发生过战斗，更没有抓住俘虏。” 此刻，每个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这处营地十有八九是斯特兰奇的斥候营地，而地精和其他兽人混编，且居于主导地位，意味着它们是双头地精领主的手下。另外，山地龙蜥和沼泽龙蜥齐名，同样属于白银阶的龙裔猛兽。地精领主手下的大地精都能奴役一只山地龙蜥，足以说明它们实力雄厚。 最关键的是，它们居然有大地精组成的蜥兽骑兵部队！ 地精领主有成编制的骑兵，那它统治的势力绝非乌合之众，有类似人类王国的组织结构，从而获得较强的自愈能力和动员能力，具备同人类军队持久作战的基本条件。 这样的对手称为兽人之王，名副其实。 兽人之王必须死！ 地精领主必须死！ 可是，在广袤的北部荒野找一个地精领主何其艰难？维克多从兰德尔领带出来的炼金乌鸦都死光了，凭他自己在这片土地上找三个月，都未必能找到双头地精。 要缩小搜索地精领主的范围，必须先找到斯特兰奇和他的斥候小队。 斯特兰奇他们目前躲在哪里？ 纳尔森转向图尔南斯，有些焦躁地问道：“老师，您觉得他们会在什么方向。” 图尔南斯哼了一声，背负双手，抬头望天，根本不理会纳尔森。 心灵之触不是预言术，本身就有局限性。图尔南斯和卡里古拉只能感应到自己关心的人正处于危险境地才能确定大致方向和距离。教会的神职者数以十万计，图尔南斯只认识少数人，他真正关心的人就更少了。 斯特兰奇和康拉尔显然不在此列。 纳尔森当着特斯蒂尔和特里戈瓦尔的面，跑过去问东问西，很不合适。幸亏图尔南斯老脸皮厚，懂得城府之道，这才没有骂自己的便宜学生是个白痴。 当然，他在心里面已经骂了无数次笨熊。 心灵之触解决不了的问题，维克多的心灵天赋追踪直觉可以。他蹲下来，捡起一把灰烬，运用x-3分析其中的湿度，对比空气的湿度变化，计算出差异和时间。 拍了拍手，维克多站起身说道：“七天前，用水熄灭了篝火，两天后，兽人追踪者来到这个地方……他们是提前离开的，说明他们提前两天知道有怪物朝这边过来了。” “驯兽师的猫头鹰？” 特里戈瓦尔面露惊讶，点头说道：“应该是猫头鹰在空中发现了敌情。” “那么……地精追踪者直接朝这里走了过来，它们也先确定了营地的位置。谁告诉它们的？” 维克多继续分析道：“是……蝎尾狮。我推测，斯特兰奇阁下当时并没有完全摆脱蝎尾狮，他同斥候小队汇合，放出红眼信鸦后的第十四天，蝎尾狮追踪到附近。斯特兰奇的元素感知先一步察觉到蝎尾狮的存在，他为保护队友，引走了蝎尾狮……由于第一个营地的位置暴露，康拉尔阁下带领其余人，消灭宿营的痕迹，转移到这个位置扎营。但是，蝎尾狮可能有超凡的追踪的手段，它将情报告知它的主人——地精领主。地精领主派手下的大地精侦查康拉尔他们……驯兽师的大猫头鹰发现地精骑兵的动向，康拉尔他们紧急转移。他们走得很匆忙，甚至没有时间掩埋篝火余烬，直接用水熄灭，便一走了之。” “他们为什么会如此匆忙？” 维克多支着手臂，摩挲下巴，暗金色的眼眸投向下方的莽莽森林，喃喃道：“那只猫头鹰突然死了，斯特兰奇又没在他们身边，敌情不明，他们必须立刻转移。” 特里戈瓦尔的内心波澜起伏，阴影主教的傀儡术让他的灵魂与大猫头鹰相连，如果大猫头鹰死了，藏身巨石要塞的阴影主教恐怕凶多吉少。他表面不动声色，呵呵笑道： “兰德尔殿下智慧超凡，如有亲见。” 维克多暗金色的眼眸不含感情地扫过特里戈瓦尔，接着说道：“西尔维娅告诉我，蝎尾狮的注视能让目标中传奇级别的毒素，直接作用在灵魂层面，反馈身体。猫头鹰飞得再高，也逃不过蝎尾狮的毒杀。问题在于，蝎尾狮为什么有时间，为什么要杀死大猫头鹰？” “答案是，它又让斯特兰奇跑掉了……斯特兰奇绕了个大圈子，甩掉蝎尾狮后，在大猫头鹰的指引下，又一次尝试突袭地精领主。” 他扫了一眼被兽人践踏的营地，眼眸恢复如常，吁了口气说道：“显然，斯特兰奇再次遭遇失败，蝎尾狮受到地精领主的召唤，及时回防，挡住了斯特兰奇的袭杀，又毒死了天上的眼睛。地精领主现在不敢让宠物离开身边，它派出蜥兽骑兵，来这里侦查。” 众人鸦雀无声，几乎要仰望维克多的智慧。 图尔南斯咳嗽一声，稳稳说道：“嗯，和我想得一样……那个，维克多，你认为斯特兰奇他们现在在哪？” 大家还在憋笑的时候，布衣赤足的罗恩走到图尔南斯面前，语气平淡地说道：“主说，神职者有谦虚的美德。” 图尔南斯的脑袋耷拉下来，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众人大笑，卡里古拉也跟着傻笑，立刻迎来第一圣武士的怒视。 维克多莞尔道：“我不知道他们在哪，但是……”他抬起头，看着重峦叠嶂的巨石山脉，说道：“我相信，他们会从这里，往悬崖上攀爬。” 不知不觉，维克多已经掌握了队伍的主导权，他对三个炼金士兵吩咐道：“你们几个留下来，照看教宗冕下的角狼坐骑，往西边300公里外扎营，拿三只红眼信鸦，遇到特殊状况发生，放出信鸦通知我们。” 克莱门特身边的一位圣武士走上前，将三只红眼信鸦分别交给三位炼金士兵。 为首的炼金士兵恭敬问道：“主人，什么才算特殊状况？” 维克多淡淡说道：“遇敌又跑不掉……在你们牺牲前，将位置和敌人的简要情况用信鸦传给我。” “如您所愿，尊贵的主人。”炼金士兵向维克多行礼，牵着角狼坐骑，朝来时的路往回走。 “他们遇敌的可能性不大。”维克多出于遮掩的目的，简单地解释了一句，转而对众人说道：“我们先上去……我估计，康拉尔他们会给斯特兰奇留下路标。” 在场的就没有普通人，身体素质最弱的教宗也是身心合一的骑士，悬崖虽然陡峭，他攀上去完全没有问题，何况图尔南斯和罗恩两位顶尖的圣武士就在他的下方。 山风呼啸，凛冽如刀，维克多拉着克莱门特的胳膊，唤起微风气流包裹两人，迅速攀上悬崖。其他人前脚跟后脚，纷纷登顶。 维克多扫视一圈，几秒后，发现了一块岩石上有箭头状刻痕。 “这就简单了。” 特斯蒂尔上前，抚摸刻痕后说道：“箭头下的三道杠……” “我知道，代表这个方向的三里外有下一个路标。”图尔南斯抢着嚷嚷，走在前面，招手道：“来吧，我带你们去找斯特兰奇兄弟。” 第655章 惊人的发现 跟着斥候小队留下的路标，队伍以克莱门特教宗能够承受的最快速度在怪石嶙峋、白雪皑皑的大山深处，跋涉了两天一夜，还是没能同康拉尔等人汇合。也多亏了维克多的追踪直觉和超凡视力，他总能准确找到圣骑士康拉尔留下的路标，让大家没有浪费时间。 眼看太阳要落入群山之下，山脊的阴影缓缓蔓延；夹着积雪的寒风似乎能将冰冷灌入众人的皮甲。维克多决定先宿营一晚，等第二天早上再继续追踪斥候小队，这样才能让两位牧师恢复体力和精力，保持良好的施法状态，以应对后面可能遭遇的突发状况。 维克多挑选了一处避风的山坳作为歇脚点，图尔南斯带领纳尔森、卡里古拉和圣武士，以及5位炼金士兵一起搬运石头，垒砌一圈挡风矮墙，再撑起油帆布和兽皮，充当顶棚。克莱门特、卡洛蒙两位牧师躲进临时搭建的住所，开始闭目冥想。 忙完这些，图尔南斯得了空闲，便找纳尔森和炼金士兵切磋武技，但他好像漏掉了卡里古拉。 阿卡还是有些害怕图尔南斯的，而且他对打架没什么兴趣，做饭才是他的最爱。 从特制的背架里取出心爱的小火炉和一套炊具，阿卡哼着儿歌，点燃炭火，又拿着沿途采集的野菜跑去山涧清洗，顺便舀了一大罐清水回来，往罐子里倒入麦粒、坚果、干蘑菇、腌鹿肉、香肠，就架在火炉上烹煮。 图尔南斯和兰德尔家的秘法卫士比武，他们使用的武技同样以鹰狮战技和苍狼战技为基础，但各自走上了不同的融合道路。区别在于，一个是由传奇圣武士演练融合，另一个是炼金塔加载融合。维克多观摩双方比试，觉得获益良多，暗自揣摩推演源血战士的新破法。 其他人也都看得津津有味，唯独罗恩大师毫不在意。他背负双手，站在炉子旁边，盯着卡里古拉做饭。 阿卡抬起头，快速瞄了眼维克多，压低声音，问道：“大老师，你喜欢吃阿卡煮的麦肉粥吗？” 罗恩是图尔南斯的老师，又是圣武士大师，卡里古拉就称其为“大老师”。他虽然单纯愚钝，也懂得讨好地位高的人。眼前的这位圣武士地位就很高，而且对自己怀有善意，当然应该要用最好吃的肉麦粥讨好。只是，主人不喜欢他和这位大师加老师走得太近，所以阿卡对“大老师”讨好卖乖，必须非常小心。 罗恩能感受到卡里古拉纯净心灵的深处有光辉的种子，他越看傻大个越喜欢，温言问道：“阿卡兄弟，你做饭的本事是谁教的？” 卡里古拉低下脑袋，不让维克多看见自己在和罗恩说话，细声细气地回答道：“主人说爱吃东西的人就要学会做好吃的，银月庄园的厨师说阿卡太大个，占厨房的地方，不肯教阿卡做饭，阿卡在窗子外面偷看，学会煮麦肉粥和烤肉。阿卡烤肉比煮麦肉粥更好吃……这里只有石头，不长草，没有草就没有肉，阿卡不能请大老师吃烤肉。” “简单。” 罗恩点点头，转身一个人离开了营地。卡里古拉看着布衣赤足的“大老师”一个外出，他不敢过问，也不敢隐瞒，想告诉主人，又害怕被骂，纠结了半天，还是跑去告诉维克多。 教会集结人类国度的顶尖强者是为了斩首地精领主，而罗恩专门为猎杀蝎尾狮而来，他根本不需要别人替他担心。维克多没有理会卡里古拉，傻大个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自家主人就怕罗恩把他骗去教会，当圣武士。 没过多久，罗恩返回营地，他一手拎着一只肥壮的岩羊、另一只手托着一颗枯树，招呼卡里古拉一起劈柴烤羊肉。 抓一只岩羊不稀奇，队伍里的每个人都能轻松做到。维克多清楚地记得，最近的岩羊群距离这里有19公里的直线路程，往返38公里，而圣武士罗恩只用了34分钟就带回来一只岩羊。 在维克多看来，罗恩的速度平平无奇，但他对时间的拿捏有令人叹服的准确。从他离开营地，再到他带着猎物和木柴回来，卡里古拉的麦肉粥还没煮好，等他们处理猎物，生火烤肉，大家伙正好能同时吃到麦肉粥和烤羊肉。 这充分体现了罗恩大师对时间、空间、自我、外界，四大要素互动的完美掌控。按照图尔南斯的说法，这就是时间换空间、空间换时间，在时空互换中超越生命桎梏，让兔子打败狼，让普通人打败食人魔的制胜至强。 金蟾秘形的开创者对此有另一中表述：天人合一，无往而不至。 可惜，地球世界的那位宗师穷其一生恐怕也未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而在这个世界，维克多见过不止一个天人。西尔维娅就是顶峰，她通过掌控元素，洞悉一切时空变化，在蚁潮中击杀蚁人首领如入无人之境。 维克多凭借庞大的计算力，对时间的把握精确到10毫秒，也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斩首狂暴食人魔督军如探囊取物，但他要想在战场上，同时计算数以千计的蚁人仍力有未逮。 图尔南斯和罗恩通过心灵直觉，掌握时空、自身与外界的联系，与高阶骑士的元素感知、维克多的精准计算殊途同归，都达到天人境界。只是维克多还看不出来，罗恩和他相比，孰强孰弱？ 强者总是受人尊敬，尤其罗恩普通人出身，他能把心灵之力锤炼到这种程度，恐怕已经接近凡人的最高水准。如果把人类分为骑士、凶暴化人类、血脉天赋人类和普通人，罗恩的道路最具有普及性，也最显价值。维克多已经开始逆向推演构成x-3的灵魂天赋，他也非常清楚，由于融合了月精灵血脉的缘故，他的道路最狭窄。 维克多讨厌罗恩，这位圣武士大师时刻想挖走卡里古拉，但他同时也垂涎罗恩的经验。 卡里古拉跑到山涧那边去处理岩羊，罗恩空手劈柴。等他们架起烤架，点燃篝火，维克多往火堆旁一坐，飘摇的火焰顿时就老实了。 风之子可是传说级的生物。 连主人都期待自己烧烤的美食，阿卡备受鼓舞，拿出十二分本事，专心烤制羊肉。 橘红的火舌舔舐带皮羊肉，香气渐渐弥漫散开。维克多诚恳地问道：“罗恩大师，我的随从阿卡，天生胆小，不敢面对危险的战斗。您认为，他应该如何克服心灵上的弱点。” 圣武士看了维克多一眼，目光回到篝火上，认真地说道：“虔诚的信仰是一切美德的源泉，对至高主的依赖将获得安宁、满足以至勇气。”他又非常肯定地补充了一句，“吾主必将为卡里古拉指明前进的方向。” 信仰必须有，虔诚的信仰只要不和忠诚产生冲突，问题也不大；狂热的信仰……这就是聊不下去了。 三位黄金圣骑士仿佛被火堆的温暖和烤肉的香气所吸引，纷纷围坐过来。特里戈瓦尔率先开口，缓解维克多和罗恩大师的尴尬气氛。 “康拉尔他们在山区一路向西走……他们是不是害怕拖累斯特兰奇，想自行回巨石要塞。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想追上他们得花更多的时间，还未必能碰上斯特兰奇。” “应该不会。” 霍华德.特斯蒂尔用长剑拨弄木柴，让火焰燃热更加旺盛，说道：“我相信裁判所的神职者不会放弃自己的任务，斯特兰奇也需要有人协助。假设康拉尔他们真的想回巨石要塞，也必然留下暗语标记，不至于沿途只刻路标。” 克拉克副团长接口说道：“巨石山脉的高处寸草不生，有水源，没有猎物，没有木柴。康拉尔他们在山下同地精领主的手下周旋了二十多天，携带的补给不会太多。他们急行军一定有目的地。” 高阶骑士与虚空元素内外交汇，不吃不喝也不会饿死渴死，但元素海会同化丢弃人性，只余神性的高阶骑士。况且康拉尔身边还有圣武士，他们长时间没有食物，肯定要饿死。 一个队伍的极限在于其中的最弱者。 维克多点头道：“我能感觉到，他们已经停下来了……明天中午之前，我们应该会见到他们。” 卡里古拉把烤羊从烤架解了下来，得意地喊道：“羊烤好了……麦粥也好了。” 其实，不用阿卡招呼，大家闻着香味都走了过来，每人舀一碗热乎乎的麦肉粥，分食烤肉。在贫瘠寒冷的山地围着火堆分享热食本身就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也能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大家说说笑笑，烤羊和麦粥很快就被一扫而空，连教宗都夸赞卡里古拉的手艺出色。 吃饱喝足，各自安睡，第二天一早，队伍继续前进。 快到中午的时候，维克多听见一股闷闷的水声，不像正常瀑布那样的震耳欲聋，仿佛是在山体之内的瀑布声。 声音传来的方向，正好与宿敌的追踪直觉相吻合。维克多按下心中的疑惑，带领队伍加速前进。 转过两处山峰，维克多听见人类交谈活动的声音，他来到一处山崖面前，具现虚空风元素于箭矢上，弓弦嗡鸣声中，一道靛蓝流光直上千米高空，轰然爆裂，气流激荡呼啸，扯开一片山间云雾，金色的阳光斜斜射下，形成一道灿烂的光柱落山崖之上。 声势浩大的开场惊得众人目眩神迷，一个身穿皮甲的挺拔身影出现在光柱内，居高临下向维克多等人挥动双手。 “是康拉尔……我们上去吧。”特里戈瓦尔先松了一口气，旋即皱眉。 斯特兰奇没有现身，他显然不在这里。那么，特斯蒂尔家的狂风圣骑士在哪呢？ 山崖足足500多米高，大家爬上去也没费多少时间。登上崖顶，所有人不由得瞪大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一座巨型建筑映入维克多的眼帘，它的基座呈长方形，共36层，每层7.4米高，长度、宽度逐层递减，和地球上的金字塔类似，都是最稳固最简单的建筑结构。但这座建筑的石料完全没有拼接缝隙，仿佛天然生长在山峰上，又好像是某种巨型的的智慧生物，将这座山峰生生开凿出一座气势恢宏的巨塔。 究竟是谁在巨石山脉的深处，建造了这座雄伟奇观？ “古代巫师的文明遗迹……粗犷的建筑风格不像巫师城邦那样细腻精致，难道是神选者时代的早期的建筑遗迹？”霍华德顾不上和康拉尔大招呼，振奋说道。 不！是古代炼金帝国的遗迹。 ……是一座失落的炼金塔！ 维克多听着山腹内的涛涛水声，锐利的目光盯着建筑遗迹的正面，那里有一块风化了的残缺石板。尽管石板上的字符已经模糊难辨，但维克多认出，那是属于炼金帝国的文字，和他激活7号炼金时，接受文字灌输的古代字符完全一致。 x-3自动补全了一些残缺文字，上面写的是： ......帝国，巨神……第……军团…...号炼金塔。 第656章 第二类炼金生物 炼金帝国已经消亡了2万多年，她的历史至少能追溯到4万年前。在她长达一万多年的生命中，古代炼金师开创了辉煌人类的文明，也给后人留下了许多丰厚的遗产。 为什么是遗产，而不是遗迹？ 维克多根据自己搜集的历史资料，确信古代神选者城邦都是炼金帝国的遗留下来的城市。这些城市在人类的历史中持续发挥作用，未曾被人类所遗忘。 这当然是遗产，而不是失落的文明遗迹。 既然神选者和古代城邦骑士继承了炼金帝国的遗产，光辉教会和世俗领主又推翻了神选者，登上统治者的宝座，那为什么人类国度对古代炼金帝国的了解存在巨大空白？ 维克多曾经运用x-3反复推演，拼凑出一个可能性的答案。 炼金帝国占据金水河以北的辽阔土地，势力范围可能比目前的人类国度和北部荒野加起来都要大。领土面积越大，中央皇朝对地方的控制就越薄弱，难免会形成大大小小的割据势力。就好像地球世界的日不落帝国，即便当时已经发明了电报、火车、远洋轮船，分布全球的殖民地也都纷纷独立了。 所以，早期的炼金帝国一定是松散的人类城邦联盟，每个城邦都具备自给自足的条件和强大军事力量。它们不需要接受一个强有力的政权统治。 不过，泰隆世界与地球世界存在差异，这里有超凡力量，决定了文明的上层建筑迥然有异。人类城邦的超凡者具有无可动摇的统治力，因此，他们不像地球古代的帝王那样，害怕被民众推翻。 简单的说，城邦的巫师和骑士阶层权力天授，一个个都懒于政务，也无所谓权势，他们沉迷于对神秘力量的研究。 相同的爱好和研究内容，把各城邦的巫师和骑士联系在一起，逐渐出现了法师协会的雏形。 法师协会由各城邦的天才巫师组成，他们最大成果就是把黄金骑士变成了炼金师。 维克多已经确认古代炼金师都是高阶骑士，他把炼金师的定义为，能够通过炼金术体系模型，将虚空元素具现为物质法则的高阶骑士。 这对于各个城邦的高阶骑士有着难以想象的吸引力。 拿西尔维娅举例，尽管她是高高在上的神灵骑士，但她对虚空元素的运用没有脱离虚空元素本身，仍然处于原始粗糙的状态。如果她知道有办法用虚空元素造就出一个炼金生物，她肯定会欣喜若狂。因为，这代表本源法则往现实法则转变，是属于造物主的权柄。 各城邦的高阶骑士都想成为炼金师，他们对法师协会趋之若鹜，当炼金师的数量达到相当规模，一个新组织诞生了——炼金议会。 法师协会和炼金议会一体两面，本质上是顶尖大巫师和大炼金师的联合组织，他们不仅掌握庞大的资源，还垄断了巫师与高阶骑士的晋升途径。 任何组织都需要新鲜血液，也必然有组织规则，最终形成政治力量。炼金帝国由此建立，但占据统治地位的炼金议会和法师协会依然是一个偏向研究神秘学的组织。他们没有皇帝，也不太在乎世俗权力。 这就决定了炼金帝国早期的政治结构和运转方式。各城邦向炼金议会、法师协会提供资源，以换取城邦巫师、高阶骑士加入组织，谋求新力量的资格，从而形成以炼金师、法师为首的城邦大联盟。 法师协会和炼金师议会在联盟内的城邦，定期挑选巫师和骑士作为自己的学徒。联盟城邦的骑士家族和巫师塔都以加入组织为荣，甚至为了名额争的头破血流。 由于联盟城邦分散各地，彼此之间路途遥远，居于炼金帝国统治层的大法师、大炼金师对联盟成员只有影响力，缺乏行政力，也没有构建自上而下的行政系统。为了从联盟城邦的手里获取更多的资源，炼金议会和法师协会必须通过限制招手学徒的数量、保守研究成果的方式，吊住联盟城邦的胃口，并使得组织传统走向封闭而非开放。 这必然造成炼金帝国上下级的割裂，出现两套行政系统——议会、协会的系统和各城邦自身的系统。 炼金帝国的两套互不干涉的行政系统是造成炼金文明遗失的根本原因。 在炼金帝国的中后期，人类城邦遭到未知异族的全面入侵，各城邦节节败退，覆亡的危机极大增强了协会、议会的向心力，当大炼金师和大法师发明出虚空造物炼金术，调动资源建造无数炼金塔，利用源源不断的炼金生物击败了入侵者，把它们赶回了老巢。 为了彻底消除入侵者的威胁，帝国的大炼金师和大法师秘密开展禁忌研究，制造出最终战争兵器——光辉之主。 但是，请别忘记，炼金帝国的掌握的神秘学知识极可能来自耳语者，或者说是那些在永恒之战获胜的远古神灵。炼金议会和法师协会制造光辉之主，触怒了耳语者。具体的原因，维克多不得而知，但种种迹象表明，导致炼金塔突然失效，炼金帝国突然消亡的幕后黑手就是耳语者们。 如果耳语者们把大法师、大炼金师一网打尽，一个不留，炼金帝国对光辉之主的研究也就停滞了。 炼金塔拥有信息传输的网络，炼金塔突然失效，各城邦便联系不上议会成员。然后，炼金师的传承断绝，城邦联盟宣告瓦解。炼金师和大法师的失踪成为各城邦的一个谜。几千年后，连这个谜题都被人遗忘，城邦又恢复成最初的自治状态。 这就是为什么，如今的人类国度只知道古代神选者，而不了解炼金帝国的存在。 炼金帝国留存下来的遗迹少之又少，即便被发掘出来，也会被归入古代神选者的文明遗迹。 特斯蒂尔说这座建筑是古代神选者早期的文明遗迹，一般意义上，他的观点并没有错。只有维克多知道，这座文明遗迹的特殊价值，而且对他本人有着极其重要的现实意义。 可惜，现在不是探索遗迹，获取炼金帝国遗产的好时机。 维克多按捺内心的悸动，不露半点异样地回头，同裁判所的斥候小队成员互致问候。 “罗恩大师？！” 当裁判所的斥候小队看见卡里古拉身后的罗恩圣武士，都显出敬畏的神情，圣骑士康拉尔.特里戈瓦尔上前行教士礼，惊喜说道：“大师，我们没想到，您竟然也来了。” 罗恩淡然点头，蒙着白金光泽的眼眸转向旁边的三级圣武士，问道：“天巡者呢？” 那名圣武士蠕动嘴唇，低下头，呐呐说道：“天巡者……失踪了，可能已经死了。” 裁判长特里戈瓦尔暗暗叫苦，兰德尔殿下智慧超凡，见微知著，谁也不能确定，他从罗恩与驯兽师这段没头没脑地对话能看出什么端倪？ 特里戈瓦尔转而向教宗解释道：“天巡者就是那只大猫头鹰……大猫头鹰的寿命很长，它的上一个主人是罗恩大师的好友，所以罗恩认得天巡者。” 维克多似乎没有在意裁判长的解释，转过头，饶有兴趣地打量那座雄伟的遗迹。 克莱门特点点头，问道：“康拉尔兄弟，这些天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斯特兰奇在哪？” “副团长大人外出捕猎，他一会就应该回来了。”康拉尔一手虚引，说道：“我们先到营地，我再向诸位大人说明情况。” 斥候小队领着众人，登上遗迹的第35层，他们的营地就设在避风的拐角处，露天石板上铺着几张羊皮，旁边堆放着兵器和一些杂物，以及一些风干的兽肉，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连篝火都没有。 他们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恐怕有些时日了。 维克多目光转了一圈，回头吩咐道：“阿卡，把炉子点起来，先热一袋紫蔗酒，再烧一些热水。” 阿卡非常高兴做些杂事，这让他觉得自己对大家很有用，他背上的架子能够装三百多磅的补给，远行的必需品应有尽有，当然少不了酒水。 在阿卡忙着生火热酒的时候，维克多开口问道：“康拉尔.特里戈瓦尔阁下，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处遗迹的？” 圣骑士康拉尔气质朴实，不修边幅，看起来比他的伯父莱斯特还要年长一些。他笑了笑，说道：“殿下，这处遗迹最初是天巡者……哦，就是那只大猫头鹰先发现的。我们刚开始没把这里当一回事，准备先完成任务，再来这里探索遗迹。斯特兰奇副团长第一次尝试战首地精领主，没能成功，被蝎尾狮追杀。他带着蝎尾狮在山上兜圈子，为我们争取转移的时间。他闯进了这片遗迹，意外发现蝎尾狮似乎不愿踏足，在悬崖下面徘徊片刻，就想离开。” “副团长大人追下去，射了蝎尾狮几箭，故意激怒它，然后再跑回遗迹。结果，那只蝎尾狮追到悬崖下面就停止。副团长试了好几次，确认蝎尾狮不能踏足这片古代遗迹。具体原因不明，斯特兰奇大人认为这里可以作为我们的避难所。” 炉子上的薄铁罐冒出阵阵酒香，斥候小队的几位圣武士忍不住咽口水，卡里古拉见酒热了，殷勤地为每个人斟了一杯。圣武士们向傻大个行礼致谢，他便露出憨憨的笑容。 康拉尔喝了一口紫蔗酒，满足地说道：“吃了半个月的生肉野果，喝一杯热酒，真是舒服。” “特斯蒂尔副团长原本让我们收集一些补给，搬到这里扎营，他没了后顾之忧，就能尝试斩首那只双头地精。八天前，天巡者没有按时飞回来，我马上意识到蝎尾狮毒死了它。天上没有了眼睛，我们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所以，我们立刻转移到避难所，补给也没准备充足。” “后来，副团长大人来了，蝎尾狮跟踪他到山崖下面叫了一阵子，就退走了。牧师施展清洁术，为特斯蒂尔大人祛除毒素。之后，特斯蒂尔大人都是单独行动，伺机射杀地精领主，他用半元素化的能力和圣骑士的恢复术承受蝎尾狮的剧毒，再返回这里接受治疗。” 圣骑士康拉尔的叙述和维克多的推测基本吻合，特斯蒂尔大团长摇头叹道：“斯特兰奇太莽撞了……” 斯特兰奇数次尝试斩首地精领主没能成功，目标已经掌握了他的能力，肯定做出有效应对，无形中增加了维克多等人的行动难度。 维克多笑容优雅地说道：“还有等斯特兰奇阁下回来，我们才能制定详细的斩首计划。这座古迹雄伟壮观，康拉尔阁下，你们有没有进到里面去看看？” 康拉尔放下橡木酒杯，摇头说道：“进不去……我们找遍了周围，也没找到可以进出的门。” “它……就是个整体。但我们确认山腹是空的……你们也听见了里面的水声。”他顿了顿，指着雪峰顶部，继续说道：“副团长独自登上山顶，看见一道深不见底的裂口，融化的雪水流进去，汇成瀑布。副团长勘测过地形之后认为，想下去，再上来，必须借助几百米长的软梯。否则，有被地下暗河冲走的危险。” 维克多眨了下眼睛，笑道：“斯特兰奇表兄没能下去，那我也下不去……除了山腹瀑布，这座遗迹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斥候小队的战斗牧师接口说道：“建筑有许多风化严重的古代文字和图案，很难辨识清楚，修复的可能性很小。但是，遗迹的顶层平台上有十四个保存完好的巨型石球，它们的表面粗糙不平，风化程度却不太严重。” 维克多首先想到的是大地之核，可这位战斗牧师谈及遗迹的特殊之处，表现得神采奕奕，显然是一位学者牧师，他不可能分不清大地之核与石球的区别。 克莱门特教宗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裁判所的战斗牧师兴奋地说道：“冕下，我从遗迹的建筑的风化程度和石刻手法上判断，这座遗迹属于巫师城邦时代早期建筑。它的功能未知，距今15000年以上，但顶层的石球的年代不会超过400年，也就是说，这些石球是400年前被某些生物从别处搬来，安放在遗迹的顶部。” 圣骑士康拉尔插言说道：“我对此有不同的看法，那些石球应该是‘长’出来的。因为，我倾尽全力，也推不动任何一个石球。它的底部仿佛和建筑遗迹连成一体，而这座遗迹明显和山峰连为一体。我不认为，有什么智慧种能把这些石球安放到遗迹顶部。” “哈，我第一次听说建筑能‘长’出石头。”出身贝纳迪克特家族的战斗牧师卡鲁和康拉尔圣骑士关系亲近，毫不客气地嘲笑道。 康拉尔反驳道：“大地之核难道不是‘长’出来的吗？” “那些不是大地之核……你也说了，它们并非虚空土元素的凝结体。”牧师卡鲁摊开双手，继续说道：“而且，大地之核长期暴露在空气中，要不了多少年就会瓦解，失去虚空土元素的特性。” 维克多站起身，笑道：“反正要等斯特兰奇表兄回来，我们就乘这段时间上去看看。” 不等众人回答，他率先跃上顶层，大约2平方公里的平台上，毫无规律地散落着三米高的圆形石球，表面凹凸不平，深褐色，似乎就是普通的灰岩石球。维克多飞快地靠上前，用手掌贴着一颗石球的表面，冰冷的触感和石头也没什么两样。 石球的底部陷入平台，看起来就像长在上面，维克多试着推了一下，石球纹丝不动。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白银阶的大地骑士论力量，也不比黄金骑士差多少，康拉尔不仅是大地骑士，还是一位四级圣骑士，神圣领域庇护他的灵魂免遭元素海的侵袭，使他能够调动超越白银阶的巅峰力量。最关键的是，地元素亲和的高阶骑士在半元素化的状态下，与大地相连，免疫击退和下限，能够对目标施展百分之百的力量。 康拉尔倾尽全力也推不动石球，那维克多同样无能为力，但他一定要试一试。 眼眸彻底变为暗金色，体内的水元素部分转化成地元素。磐石之躯蕴藏的力量超越大地黄金骑士的水准，相当于白银阶怒涛骑士与大地骑士的合力。 维克多修长白皙的手掌再次伸向了石球。 “等等！它并非死物。” 解除磐石之躯的状态，维克多回头，看见布衣赤足的罗恩圣武士越过众人，几步走到跟前，将没有掌纹的手贴在石球表面，沉声说道： “我感觉的到，它藏着生命的种子，在你接触它的时候，它们活跃了一下。” “太阳精灵，别唤醒它们……它们很强大，强大到让蝎尾狮不敢涉足这座遗迹。”罗恩深深地看了维克多一眼，退到克莱门特教宗身侧。 图尔南斯迎着维克多惊疑的目光，微微点头，表情严肃地说道：“刚刚我也感觉到了，但……没有恶意，没有危险。” 大家看维克多眼神顿时变得古怪，有羡慕、有惊奇、有疑惑、还有不易察觉的忧色。 “难道是……古代精灵族留下的神殿遗迹？这些石球是神殿的守护者？我记得，象牙圣堡收藏的古代石板上有记述……精灵族有一支稀有的矮人附庸，他们身材高大粗壮，平均身高3米，力量强横，被称为巨矮人族。” 战斗牧师卡鲁越说越兴奋，音量渐渐变大，“如果传说是真的，巨矮人族完全有能力把把座山峰开凿成这种规模的神殿……” 克莱门特咳嗽一声，卡鲁牧师醒悟过来，连忙闭嘴。 “维克多，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到最底层，等候斯特兰奇。”教宗温言说道。 特斯蒂尔也说道：“是啊，维克多表弟，遗迹不会消失，等合适的时候，我们再来发掘其中的秘密，最好邀请西尔维娅.约克殿下一同前来。” 有剑圣德拉文的前车之鉴，教宗和大团长担心这处遗迹让维克多也莫名其妙地离开人类国度，去找寻精灵族。有一天，维克多真的要走也没人拦得住，可至少他要和西尔维娅生下了高贵血脉的子嗣，才能离开。 维克多讪讪地收回手掌，内心波澜起伏。 这哪里是精灵族的神殿，分明是炼金塔，这些石球根本就是某种特殊的炼金生物。 活的炼金生物……这座炼金塔是不是活的？ 如果这是活的炼金塔，它的主人是谁？ 第657章 紧锣密鼓 维克多有点慌。 由于元素塔必须设立在四大元素平衡交汇之地，而元素交汇之地未必是炼金帝国的重要城邦，可能是荒郊野外、密林深处，或者像巨石山脉这样的崇山峻岭深处。如果，该地区的元素平衡一旦被破坏，炼金塔也就失效了。 出于战争的需要，古代炼金师设计了炼金塔紧急修复方法。 炼金塔的符文水晶相互吸收融合，修复并升级，最终恢复全盛，前提条件是有主人的炼金塔吸收无主的炼金塔。如果一个炼金塔已经有了主人，那就先让它变得没有主人。 只要某个人符合灵魂分割的条件，都可以成为炼金塔的主人，再带着符文水晶，去吸收那些失效的炼金塔。 从时间的长度考量，维克多可能不是万年来第一个激活炼金塔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已经让7号炼金塔融合了2个符文水晶。如果有一天他陨落了，7号炼金塔重新变成无主炼金塔。有后来者吸收了7号炼金塔的符文水晶，那随着时间的推移，炼金帝国的文明必将重生。 然而，同时代的炼金塔主人注定是天生的死敌，就像维克多和蚁人，必有一方沦为对手的踏脚石。 维克多原以为这座深山中的炼金塔是一座无主塔，罗恩圣武士却告诉他，那十四个大石球是活的生物，而且非常强大，能够让蝎尾狮止步不前。 没有谁比维克多更清楚，顶级的炼金生物有多强大。参考龙战士的例子，它们能变身为龙兽，拥有媲美巨龙的天赋，妥妥的传说级生物。 7号炼金塔最强的战斗单位是炼金士兵，3个炼金士兵相互配合就能杀死一只炼金龙蜥，但他们比起蝎尾狮还差得太远。 维克多在一瞬间转了许多念头，比如，这座炼金塔的主人几百年前就死了，看守炼金塔的守卫处于一种特殊的沉眠状态，得以保存生命的火种；炼金塔的主人藏身人类世界的某个角落，对于不速之客的到来全然不知，或者，维克多刚刚已经惊动了他。 炼金塔需要献祭大量资源才能维持运转，等我回去派炼金生物侦查附近有没有人采掘矿物，就能知道这座炼金塔是活的还是死的……总之，现在情况不明，敌我难辨，还是早走为妙…...维克多扶着剑柄，环顾左右，表情淡然地说道： “我们到悬崖下面等候斯特兰奇阁下，如果蝎尾狮敢追踪过来，正好宰了它。” 克莱门特和特斯蒂尔也很慌。 他们没来之前，遗迹还是遗迹，“石球”只是石头做的圆球，维克多摸了一下，石球居然变成了遗迹看守。他们认为，维克多和其他人的区别在于高等精灵血脉。这就不由得让他们联想到精灵族的神殿和德拉文.温布尔顿的莫名出走。 教会请金眼伯爵斩首地精领主，地精领主影子还没看到呢，万一维克多打开精灵族的神殿，效仿德拉文出走，那可怎么办？ 当年，德拉文.温布尔顿离开人类国度，去追寻精灵同族。铁山皇室和教会高层持乐观态度，指望德拉文带领精灵族再次与人类结盟，共同对抗兽人入侵者。结果，等了几百年，什么都没发生。 德拉文无法背弃血脉中的法则，维克多恐怕也做不到、 既然是人类骑士孕育了太阳精灵，那太阳精灵的高贵血脉必须留在人类国度。这是西尔维娅的底限，也是整个骑士阶层的意愿。 克莱门特点头应和道：“金眼伯爵说得有道理，我们先离开这里，到下面的山隘处等候斯特兰奇.特斯蒂尔副团长。” 教宗和金眼伯爵的意见一致，裁判所的圣武士和卡里古拉赶紧收拾物品，一行人直接攀下悬崖，走到必经的隘口扎营。 等到傍晚时分，特斯蒂尔家的第三位狂风圣骑士斯特兰奇扛着一只大山猫，拖着一只岩羊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见到教宗克莱门特、图尔南斯、特里戈瓦尔、罗恩和维克多都前来支援，斯特兰奇又惊又喜，上前与各位殿下见礼，互致问候。而且，他很快就和维克多称起了表兄弟。 霍华德将古代遗迹发生的变故，告知自己的堂兄。斯特兰奇心领神会，转而谈及自己这几天的经历。 至此，巨石山遗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维克多专心听取斯特兰奇讲述情报。 “双头地精王的势力范围可能比撒桑帝国还要大，以我的能力也无法探查清楚这个兽人王国的全貌。幸好，我们有一双天上的眼睛……裁判所驯养的大猫头鹰非常聪明，我们根据它的指引，发现这片土地上有上百个不同的兽人部族，尽管它们之间纷争不断，互相攻伐，却都臣服于领地位于中央的地精领主。” “经过短时间的侦查，我们发现这只地精王几乎整天都忙于巡视自己的领地。它带领大批食人魔保镖、豺狼人奴隶、蜥兽骑兵、羊怪步兵和那只蝎尾狮，以及各种凶暴猛兽，挨个造访大大小小的地精部族，走到那吃到那，还强征各部族饲养的长尾蜥兽和大地精，编入他的蜥兽骑兵队。”斯特兰奇坐在一块石头上，缓缓说道。 克莱门特点点头，笑道：“大地精是一种天性卑鄙又胆怯的兽人，当它们的实力膨胀到一定程度，往往会反噬主人。这只地精领主非常了解同类的习性，它知道压榨小部族，消除潜在的竞争对手。” “那么，它手下有多少实力？” 斯特兰奇回答道：“据我观察，它巡视领地时候，身边有86个披挂铁甲的食人魔保镖，其中有3个狂暴食人魔。除此之外，它还带着323多只羊怪步兵，145只豺狼人猎手，另有186只熊首地精和它寸步不离。由大地精奴隶组成的蜥兽骑兵似乎并不得到地精王的信任，始终处于队伍外围，一共300多只。这些大地精控制着800头左右的熊地精和数量不等的猛兽。” 他顿了顿，强调道：“这只是它巡视领地时，带在身边的力量。在它的营帐附近，驻扎数以万计的兽人，主要是羊头怪、地精、狗头人，也有为数不少的豺狼人猎手。” “抱歉，我的鲁莽行动，把事情搞砸了。”斯特兰奇.特斯蒂尔惭愧地说道。 霍华德拍了拍堂兄的肩膀，宽慰道：“换作是我，我也会趁地精王巡视领地的时候，突袭它。” “斯特兰奇兄弟，地精王现在在哪？”图尔南斯插嘴问道。 狂风圣骑士抬起头，沉吟说道：“我第一次突袭，它正在巡视领地的途中。我射出的虚空秘银箭被蝎尾狮用身体挡住了。我用了两天时间，把蝎尾狮引到远处，然后在大猫头鹰的指引下，绕了个大圈子，再次追上正在返回营帐途中的双头地精王……遗憾的是，第二次突袭，我又失手了。” “地精王躲掉了我第一支秘银箭，藏到羊头怪、食人魔和熊地精的中间。我射死了几只兽人，蝎尾狮又追了上来，我只能无功而返。” “蝎尾狮一直追踪我，但它的速度没我快。我先和同伴汇合，让牧师施展神术，祛除体内的毒素，再回头把蝎尾狮引走，让康拉尔带领斥候小队转移位置。” 说到这里，斯特兰奇俊美的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继续说道：“我利用速度和大猫头鹰的视野优势，拖着蝎尾狮，实施了第三次突袭……但地精王已经跑回了营帐，我的元素感知告诉我，它躲进了地下坑道，再也没有露头。结果，我没能射杀地精王，还暴露了我和大猫头鹰的联系。蝎尾狮用目光毒死了大猫头鹰，我们失去了天上的眼睛。” “现在，地精王藏身狗头人挖掘的矿洞里，调动大量兽人军队守卫矿洞周边。蝎尾狮也不再追踪我，始终在矿坑附近徘徊。即便我连续射杀外围的地精和豺狼人，蝎尾狮也无动于衷。” 克拉克诧异地追问道：“双头地精能躲避你的超凡射术？” 斯特兰奇摇头苦笑，解释道：“那双头地精是一只熊地精的肩膀上多了一个大地精的脑袋。” 尽管熊地精属于凶暴化兽人，拥有敏锐的心灵直觉，但它们的智商不如狗，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是扑过去，只有同伴的大量死亡才会让它们恐惧逃避。大地精就非常狡猾，称得上是最具智慧的兽人。 一只熊地精多长一颗大地精的脑袋，它的模样一定丑陋怪异，但绝对是个难缠的角色。 地精之王能够提前避开斯特兰奇第一次直线射击，它在维克多的宿敌天赋面前却难逃一死。现在的问题是，地精王躲进了地下坑洞，外面有兽人大军和蝎尾狮把守。它如果不出来，维克多等人凭正常手段，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维克多看了特里戈瓦尔一眼，意思是：裁判所还有什么手段，该用出来了。 气质阴冷强硬的裁判长露出无奈的神情，迟疑片刻，说道：“我再想办法调些人手过来。” “关键是时间。” 霍华德.特斯蒂尔大团长接口说道：“我们这边，时间拖得越久，东开拓领战区的承受的军事压力就越大。如果腓特烈、肯特同半人马的大决战提前到来，我们迟迟没有解决巨石要塞主力援军的后患，东开拓领联军和圣殿军的伤亡会很重，甚至有可能前功尽弃，让半人马的主力逃回西顿汗国的腹地。” “我们不能坐等裁判所派来的援兵，必须想办法解决地精领主。”大团长环顾左右，目光灼灼地说道：“至少，我们要强化自身的存在感，袭击这个兽人王国的附庸部族，散播死亡和恐惧，促使不同的兽人部族向地精王的核心领地迁徙，向那个双头怪地精施加压力。” 罗恩站起身，神情肃然地说道：“这必是吾主对吾等的指引，我当秉承光辉的意志，消除一切黑暗！” 斩首地精领主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特斯蒂尔打算利用不同兽人之间的种族矛盾，制造地精王国的内部混乱，让巨石要塞的主力军团出兵西顿汗国，截断半人马大军的后路。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食人魔和食人魔碰面都会举行首领血战，胜者为王，败者被吃，如果食人魔、豺狼人、羊头怪三个兽人种族挤在一起，那场面可想而知。 克莱门特看向沉吟不语的金眼伯爵，问道：“维克多，你认为呢？” 维克多点头说道：“霍华德表兄的提议切中兽人王国的弊端，不过……地精领主有蝎尾狮撑腰壮胆，兽人部族涌入它的核心领地，固然会给它带来麻烦，但我相信，兽人对不同种族之间的厮杀已经习惯了。地精王只会坐视不理，等时机成熟，再将附庸部族变成自己的奴隶。将来，撒桑帝国、纳维尔王国恐怕要同一个名副其实的兽人之王做邻居。”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特斯蒂尔的方法解决一时的问题，从长远看，后患无穷。 “嗯。”图尔南斯打破沉默，沉着说道：“我也是这么看的。” 克莱门特不理会光头圣武士，又对维克多问道：“你有什么提议吗？” 维克多笑了笑，说道：“杀不了地精领主，杀蝎尾狮也一样。” 克拉克接口说道：“可是，双头地精被斯特兰奇吓破了胆，显然不会再让蝎尾狮离开它的身边。” 维克多的目光转向斯特兰奇，说道：“西尔维娅曾经告诉过我，成年的蝎尾狮一般都成双成对才会坚守领地。她当初只身进入北部荒野，强大的怪物纷纷逃避，唯独两只蝎尾狮敢正面挑战她。” “西尔维娅杀死了最强大的雌性蝎尾狮，重伤了较弱的雄性。可是，她当时以为雄性已经活不成了，又懒得去找它的尸体，便带着皮毛完整的雌性蝎尾狮回约克家族，把它的皮做成一张贵妇榻。” 斯特兰奇抚掌赞叹道：“地精领主的伙伴一定就是从蔷薇女王手里逃脱的那只蝎尾狮。它的皮毛有一圈巨大的伤疤，那是虚空水元素持续侵蚀留下的痕迹。只有神灵骑士才能运用虚空水元素重创刀枪不入的传奇生物——蝎尾狮。” 图尔南斯摸着脑门说道：“那蝎尾狮本来已经快死了，被双头地精给救了。结果，双头地精白捡了一只蝎尾狮保镖，当上了地精王。” “聪明。”维克多竖起大拇指，笑眯眯地说道。 图尔南斯喜形于色，旋即控制脸部肌肉，摆出一副淡然的表情，正色说道：“你用错词了，是吾主的指引，牧者的智慧。” “赞美吾主。”罗恩圣武士低声吟诵，超图尔南斯点头赞许：“说得好，一切都是吾主的指引和考验。” 看着两颗差不多的光头，维克多不知说什么才好。 霍华德沉声说道：“28年……蔷薇女王28年前击杀蝎尾狮。这只双头地精当上地精领主肯定不足28年。它的根基不牢！只要我们除掉它所仰仗的蝎尾狮，这个地精王国很快就会完蛋！” 图尔南斯学着克莱门特的平淡从容，心里暗暗嘀咕：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隐蔽地看了看左右，见大多数人都一脸敬服，只有卡里古拉和纳尔森在那大眼望小眼，顿时感觉良好，鄙夷想到：唉，我怎么收了这两个笨蛋当学生。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根本没有收过卡里古拉当学生，阿卡也只把他当成一个凶狠的光头。 纳尔森突然出言问道：“大人，我们该怎么把蝎尾狮引出来呢？” 突然间，图尔南斯的心情又不好了。 维克多可不知道城府极深的图尔南斯在想些什么，他站起身，解开胸甲，从贴身内甲的小口袋里取出一枚雪白晶莹，毫无瑕疵的骨珠。 “这是西尔维娅送给我的礼物。” 维克多暗金异色眼眸流露出一丝温情，托着骨珠说道：“是用雌性蝎尾狮的尾部毒囊制造的。据说，蝎尾狮的毒刺威力惊人，能够麻痹巨龙和白猿。它的毒囊可以压制传奇等级的超凡毒素……我把这枚骨珠含在嘴里，蝎尾狮的剧毒目光对我无效。” “这枚骨珠现在最大的作用是激怒那只雄性蝎尾狮。” 维克多的眼眸变得深邃而冰冷，说道： “当蝎尾狮看见伴侣的遗骸，我希望它能不顾一切的追上来……我们将让这对蝎尾狮的灵魂在元素海团聚。” “……结束它灵魂深处的痛苦。这是至高主的仁慈，我必执行吾主的意志。”罗恩圣武士表情虔诚地接口说道。 **************************** 万里之外，东开拓领前线，半人马大营。 十几匹半人马千夫长在中央营帐内发生了一场激烈争执。 “阿丽塔，大地母亲宠爱雌马，我承认你的美丽和地母祭祀身份，可你为什么阻止红鬃部族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红鬃部族的可汗有着火焰般的鬃毛和烈火般的脾气，他的嘶鸣怒吼仿佛熊熊烈焰，恨不得烧毁整座营帐。 首先感受到红鬃可汗怒火的正是阿丽塔。 “要么一块走，要么全留下。这是地母给我的启示。”面容秀丽的阿丽塔淡淡说道。 “孱弱的人类不敢阻挡半人马的铁蹄，他们故意留下通道，让我们离开，但返回家园的那条通道太狭窄，每天只能让2000只矫健的半人马顺利通过。” 青眼部族的一位千夫长用挑逗的眼神打量雌马阿丽塔的身体，嘴里却质疑道：“十几万只半人马一块狂奔，一定会撞上人类的刀枪丛林，许多半人马都将埋入地母的怀抱……半人马全留下，我们吃什么？吃土吗？泥土负责埋葬，再多的泥土也不能填饱半人马的肚子，饿肚子的半人马跑不远。” 阿丽塔不满地哼了一声，说道：“短视的半人马同样跑不远…..六个部族，谁先走，谁后走？你们来告诉我……人类比地精聪明，比豺狼人狡诈，比食人魔勇敢，比半人马善战。它们设下陷阱，让我们为了谁先走，谁后走的问题浪费时间，发生内讧。” “谁敢说自己的部族先走，我们白尾与黑蹄部族就先打谁！”雌马嘶鸣一声，叱道： “说！谁先走，谁后走？” 阿丽塔威风凛凛，半人马千夫长们竟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然而，雌性半人马的意见向来不受半人马雄性的重视，尽管阿丽塔是地母祭祀，是罕见的雌性千夫长，可她终究是一只怀孕的母马。 最年长的黑角族长沉声问道：“阿丽塔魁格洛，大地承载的骏马为马群先锋，为马群断后。白尾部族是准备先锋，还是断后？” 阿丽塔眨着美丽的眼睛，前腿曲了一下，向年长的半人马可汗，说道：“阿克塔可汗，您的智慧在马群中传播，是您带领北营的三个部族转移到了南大营。难道您看不见人类的陷阱吗？我们只有一起行动，才能摆脱覆亡的命运……” 阿克塔族长打断阿丽塔，逼问道：“人类的刀阵锋利，留给我们的通道狭窄，半人马们一块行动，白尾部族可愿意冲击人类的刀阵？” 雌马气得踩踏后蹄，千夫长们都知道不能在待下去了，可谁也不愿意冲击人类的刀阵，或者断后。人类部下的陷阱近乎无解，这让阿丽塔感到一阵无力。 一直趴在地上的波尔塔站了起来，抚摸伴侣的后背，踱步上前，一股庞大气势充斥整个营帐，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得学会臣服……青眼，你想挑战我吗？” 刚刚，青眼部族的半人马千夫长挑逗阿丽塔，早让波尔塔感到不耐烦。 青眼受到蔑视，鼻子喷出两股白息，筋肉鼓荡，还没等他出言应战，只见波尔塔全身转为橙黄，健美的身躯宛如岩石雕琢，往前一步仿佛带着整个大地的力量，举拳打向青眼千夫长的胸口。 青眼大骇，抬起变为黄褐色的粗壮前肢，挡住波尔塔的拳头。 “轰”的一声，体型庞大健壮的青眼半人马千夫长好像弩炮发射的石弹，飞出中央营帐，砸倒一片帐篷。 外面的半人马战士看见神骏非凡的波尔塔傲然屹立，半人马千夫长们满脸惊惶畏惧。它们楞了片刻，直到阿丽塔高声嘶鸣：“波尔塔魁格洛是半人马的大可汗！” “波尔塔，魁格洛…..大可汗？！” “波尔塔，大可汗？” “大可汗，波尔塔！” “大可汗，波尔塔！” 半人马战士的叫声传遍整个营地，由小到大，由弱变强，由少到多，最后竟如山呼海啸一般。 半人马千夫长们面面相觑，最后在黑角可汗的带领下，前肢半跪在地上，向波尔塔表示臣服。 波尔塔厚厚的嘴唇勾勒笑容，大声嘶鸣道：“半人马们今天可以吃饱肚子，明天中午，跟着我冲锋，回到家园！” 他看着狼狈不堪的青眼可汗从帐篷堆里爬起来，又说：“青眼部族断后。” 终于可以吃饱肚子了…….半人马战士们高声欢呼，怪异的笑声一直传到人类的耳中。 *********************** 人类联军阵地，腓特烈手握剑柄，注视半人马大营的方向片刻，转过半个身体，面对匆匆而来的肯特牧师。 “陛下，要开始了。”肯特爽朗大笑，说道：“赞美吾主，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一次解决这么多半人马。” 腓特烈莞尔道：“这一天，我们等得太久，都快失去了耐心了。” 肯特点头道：“越是接近胜利，越不能大意。”他转向半人马大营，双眼被圣力染成了白金色，仔细眺望，接着说道：“13万匹半人马是块硬骨头，对面负责拦截它们的12万战士承受的压力最大。我的意见是，通知巴塞留斯公爵，开战的时候，把东北角的缺口也放开，让半人马大军从东北角和东南角两个方向分头突围。光辉骑士团、圣殿军、血狼骑士团、正面击溃负责断后的半人马部族，驱赶半人马踩踏前面的同伴。帝国主力军团再从两翼掩杀，争取一举歼灭7万匹半人马！” 撒桑皇帝湛然的目光在半人马大营中来回梭巡，颔首道：“就这样打！” .. 喜欢超凡贵族请大家收藏：()超凡贵族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658章 英勇战役（上） 第二天上午，正值风之季的末尾，无力的阳光从稀薄的云层中洒落地面，堪堪晒干了露珠。半人马大营一片沸腾，无数半人马战士顶着呼啸的东北风，拆卸兽皮帐篷。它们相互帮忙，将兽皮仔细捆扎，用兽筋和麻绳牢牢绑在背上。 再过两个月就到了一年一度雨雪季，成年半人马体魄健壮，无惧风雪，但幼崽和怀孕的母马需要帐篷保暖，渡过严酷的寒冬。而且，帐篷对于半人马有着标志性的意义。 帐篷里的东西是属于半人马战士的私产，帐篷周边两个投矛距离之内的土地和地精都隶属于帐篷主人。半人马战士拥有的帐篷数量代表富有、实力和地位。帐篷越多，配偶就越多，没有帐篷的半人马雄性，年轻漂亮的母马是绝对不会让它骑在自己的身上。 刚成年的半人马，父母还要为它准备一顶帐篷。所以，半人马战士总觉得帐篷不够用。 这次西顿汗国的半人马倾巢出动，千里突袭，根本没带帐篷。它们的帐篷都是从人类国度缴获的战利品。怀孕的雌性撤离前线，带走了地精奴隶和一大批帐篷。现在，半人马战士准备突围回家，其他的东西可以丢，兽皮帐篷一定要带走。 半人马这边收拾帐篷，人类大军立刻做出了反应。或长或短代表各种军令的号角声在人类军营的上空此起彼伏，一队队身披锁子甲的战士手持龟甲盾和长柄弯刀跟着队长，奔向各自的阵地；一辆辆弩炮车被炮手推上前，寒光闪闪的弩箭直指半人马大营；光着膀子的精壮士兵奋力绞紧投石车梢杆，将泼了火油的牛粪弹安在弹兜里，随时准备朝半人马冲锋集群投射燃烧弹。 “不要慌，一会听我指令，布好龟甲阵，托住同伴的后背，抓稳盾牌和长柄弯刀。” “半人马敢靠近，刀子会划破它们的肚皮，龟甲阵上面倒下几具半人马的尸体，它们拿我就更没办法了！” “半人马不擅长近战，到时候，我们推开马尸，只管跳出去砍杀！” “冲出龟甲阵之前，记得先喝下沸血药剂……里面加了粗糖，味道不错，保管过瘾！” “如果你感觉自己飘到天上，别怕……哈哈，恭喜你，你已去了主的神国。” “至高主庇佑我们，以皇帝之名，为家族而战！” “为了死难的亲人，为了牺牲的同伴，为了战士的荣耀……今天，我们要四条腿的怪物血债血偿！” 老兵大声鼓舞同伴的斗志，新兵尚嫌青涩的脸庞变得坚毅而凶猛，整条战线充斥着令人望而生畏的森然气势。 自半人马大军侵袭以来，撒桑帝国乃至整个人类国度都遭受了灾难。东开拓领几近沦陷，财产损失无法计算，上百个家族的生产活动完全停滞，人类死伤更有数十万之众。尽管绝大多数死难者都是佃户，可佃户依附于领主，而领主又要靠家族封臣管理佃户。这些封臣是第一批战死者和牺牲者，他们在军中的父兄子侄个个都憋了一股悲愤之气。 迄今为止，人类联军已肃清东开拓领的盘踞兽人，但仍有几十万兽人奴隶化整为零，趁乱渗透撒桑帝国的东境防线，在帝国腹地流窜肆虐。撒桑帝国的领主们没有选择召回家族精锐，清剿零散的地精和豺狼人盗匪，而是全力配合光辉骑士团，争取先解决半人马大军。 半人马才是造成灾难的罪魁祸首，它们还没有付出血的代价！ “血债血偿！” 士兵们整装待发，杀气腾腾。 半人马新任大可汗波尔塔和他的配偶，地母祭祀阿丽塔身体挨着身体，犄角靠着犄角，尾巴也亲热地缠在一起。他们神态从容，漫步于一群体型巨大的凶暴半人马中间，全然没有大战将至的紧迫感。 “我所钟爱的骏马，半人马的大可汗，请小心人类中的强者。我能感觉得到，它们沸腾又冰冷的杀戮欲望。”阿丽塔在配偶的犄角旁轻声嘶鸣。 “放心吧，我所宠爱的阿丽塔。我是大地承载的骏马，我不会踩着奥罗加尔的蹄印前进。我的蹄子和铁棒将粉碎一切阻碍，带领半人马在大地上自由驰骋。”波尔塔铿锵有力地回应配偶的担心，又柔声说道：“保护好我们的马驹。” “我会的，大可汗。” 雌马和波尔塔碰了碰犄角，从他身边踱开，回头看了眼背着兽皮帐篷的半人马战士，忧心忡忡地低声说道：“应该让它们像我们一样，丢下帐篷。” 波尔塔笑声啾啾地说道：“大可汗怎能让半人马们丢下宝贵的帐篷？而且，这些兽皮帐篷能保护半人马免受利箭的伤害，还可以把那些箭矢射还给两条腿的人类，让它们领教半人马的弓技。” 阿丽塔想了想，觉得波尔塔说得有道理，便不在坚持自己的意见，转头对其他半人马可汗喊道：“冲出人类的包围圈，带着你们的部族追随大可汗蹄印，不要分散行动，不要离开集群，否则你们会被人类追逐，一个个地被它们杀死。我们只要连续跑五天，就能找到足够多的粮食。然后，我们将在原野上追杀那些人类骑兵，把它们的尸体和马匹带回部族过冬。这是地母给我的启示，不能忘记，不能拒绝，违背启示的半人马将埋于地下，他的配偶和马驹会走进其他半人马的帐篷！” 黑角可汗走出队伍，沉声说道：“阿丽塔魁格洛，半人马遵从地母的启示，追随大可汗的蹄印。” 半人马千夫长们也都抬了下左前肢，表示臣服。 波尔塔意气风发，从背后拿起两跟沉重的铁棒，长嘶一声，叫道：“出发！跟着我，先踏平人类布置的可笑陷阱和阻碍。” 数千匹凶暴半人马战士跟在大可汗的身后，怪笑着冲出大营，尘烟滚滚，蹄声如雷，汇成一股洪流，宛如一条巨蟒扑向人类阵地的东南角。 人类联军设在东边的阵线，与半人马大营相距7公里，全部由凶暴半人马组成的先锋全力冲刺，简直瞬息可至。它们有着重型挽马般的高大体型，狂奔而来的气势令人窒息。 阵线的东南角原本就是给半人马留下的分流通道，防御力量也最为薄弱，守备此处的士兵咬紧牙关，跳进事先挖掘的坑洞里，摆好龟甲阵，竖起长柄弯刀，准备承受半人马先锋的强力冲击。 然而，半人马们并没有冲向士兵的龟甲刀阵，它们在陷阱区来回踩踏。陷坑被踏平；尖锐的脚钉被踩进土里；夯实的土墙被撞踏，泥土直接填入后面的陷阱；拒马被撞碎，木片横飞四溅；插在地上的尖头木矛毫无意外地崩裂折断；原以为能阻挡半人马集群冲锋的陷阱甚至无法减缓凶暴半人马的冲锋速度。 巴塞留斯公爵站在高处，遥望半人马在陷阱区横冲直撞，面沉如水。站在他身旁的黄金骑士，蒙斯托克侯爵出言道： “陛下，这样下去不行。这些凶暴半人马想扩大东南角的逃生通道，让后续的半人马集群全部从东南角通过。我们必须采取措施，否则半人马可以绕到防线的后面，反包围我们。” 为了重创半人马的有生力量，人类联军的指挥官做了大量准备工作，调集庞大的人力物力，步步为营，层层设局，终于把西顿半人马的主力团团包围。 不过，任凭黄金骑士和高阶神职者绞尽脑汁，一场惨烈正面战斗无可避免。半人马的野战能力举世无双，但它们最擅长的其实是运动战。所以，人类联军选择同半人马打一场艰苦的阵地战，总好过打没有胜算的运动战。 即便如此，当代的高阶神职者和黄金骑士都没有同半人马打大规模阵地战的实战经验。幸好人类的历史传承源远流长，学者们对半人马的习性可谓了如指掌，再加上兰德尔殿下制作的战争沙盘。肯特牧师和腓特烈皇帝召集最富战斗经验的骑士和怪物学学者，经过反复推演，制定了一套战术战法。 由巴塞留斯公爵带领12万精锐坚守东侧阵地，充当诱饵；腓特烈皇帝和肯特牧师则带领主力军团负责从半人马的西侧主攻。当半人马大军冲击巴塞留斯的龟甲刀阵，就是光辉骑士团和圣殿军全面出击的时刻。 人类国度的殿下们心里非常清楚，四十万大军围剿十五万半人马战士即便能胜也是惨胜。这些精锐战士可都是各个领主的家底，如果折损过半，撒桑帝国和多铎王国肯定元气大伤，胜也等于败了。 为了减少士兵伤亡，肯特牧师故意给半人马留下逃生通道，争取以四十万军队剿灭六万只半人马战士。成功突围出去的半人马问题不大，它们回到各自的部族老巢，可以由东开拓领战区和巨石要塞战区的精锐骑兵逐个击破。 这就是欺负半人马们粮食不足、雄性成员和军备损耗过大、母马怀孕导致战力大减……最重要的是，半人马们没有大可汗，缺乏凝聚力和组织性，一旦回到西顿汗国的腹地立即变成一盘散沙。 这些战略部署，巴塞留斯公爵亲自参与讨论，也得到了他的认可。 然而，谁也没料到，半人马居然会集中部族中的凶暴强者，试图扩大战线东南角的通道。 巴塞留斯公爵紧抿嘴唇，表情显得凝重，隔了一会，他沉着说道：“蒙斯托克卿，你想现在打开东北角的逃生通道，让半人马的集群分流？不急！我要先看看这伙半人马的实力……” “神箭手，射出火箭，点燃拒马。东南角出10具弩炮向半人马先锋自由射击！” 命令传达到前线，一排长弓兵列队上前，用火盆点燃箭头的油布，瞄准几百米开外的完好拒马，射出了火箭。 那些拒马用干草包裹，事先浸透火油，被火箭射中顿时熊熊燃烧，橘红的火舌窜出数米，热浪伴随浓烟暂时遮蔽视野。 弩炮手趁机抵前，隔着浓烟，射出鸡蛋粗细的精铁弩矢。数千只凶暴半人马来回冲杀，只要方向对，他们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射中几头。 果然，烟雾后面传来几声半人马的惨嘶，可还没等弩炮手再次上弦，一匹健美神骏的半人马战士冲碎了烈焰焚烧的拒马。它手里拿着燃烧的断木，仿佛脚踏火焰的魔神。只见它抬手挥出残影，两截拒马带着火焰击碎了两具弩炮，强大的冲击力让周围的弩炮手死伤惨重。紧接着，又有三十多匹半人马冲破火焰拒马，隔着几百米的距离，用断木摧毁其余的弩炮。 巴塞留斯公爵与那匹犄角如黄釉岩的半人马目光相撞，看着它退到后方，继续破坏陷阱工事。 “那就是半人马的神眷者……即便不是传奇，也差不了多少。”巴塞留斯公爵不禁皱眉。 昨天，巴塞留斯感受到半人马大营有强烈的地元素波动，虽然时间不长，却达到了传奇级别。这令他感到忧虑困惑，传奇半人马的可怕之处不止于强悍的个体实力，还有传奇强者对族群的凝聚力。半人马大军内外交困，陷入绝地，如果这时候出现一匹传奇半人马，能够压下不同的声音，那人类联军将面对一支半人马军团，逐个击破的战略目标，恐怕很难实现了。 不过，巴塞留斯对半人马当中这么快出现第二只大人马，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半人马神眷者并没有表现出大地之甲的显著特征，这让他暗暗松了口气。 实际上，波尔塔和阿丽塔害怕那些击杀奥罗加尔的人类强者，故意隐藏传奇天赋才造成了黄金骑士的误会。 最关键的是，光辉骑士团的黄金圣骑士和两位传奇牧师主要集中在西侧战线，而半人马千夫长们带领数千匹凶暴半人马统领在东侧，巴塞留斯想斩杀半人马神眷者也有心无力，说不定还会有黄金骑士当场陨灭。 “都是大预言术惹的祸……” 巴塞留斯公爵摇了摇头，身为铁山帝国的继承者，他倒是知道大预言术的一些弊端。只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改变战术目标也已经迟了。总之，尽量杀伤普通的半人马战士肯定是正确思路。 “半人马的强者集中在东南角，想扩大逃生通道，那西侧战线就空虚了。”巴塞留斯指着半人马先锋，向左右的黄金骑士们说道：“腓特烈和肯特牧师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等他们全军压上，冲击半人马大军的后阵，我们立刻打开东北角的通道，并用投石机抛射燃烧弹，缩小东南角通道，迫使半人马往两个不同的方向分流。” “半人马一旦跑起来，大军挟持，传奇半人马也得跟着往前跑......让这些凶暴蠢货先漏出去，落后的半人马大军随我们砍杀。” 正说着，半人马大营西侧亮起一道白金色的耀眼光柱，煌煌烈烈，神圣庄严，直冲上百米的高空，化作一道白金色的天幕垂下，笼罩数百平方米。 “英勇天幕！” 鹰狮旗下的黄金骑士们相视一笑，明白佛利德斯牧首亲自出手了。 英勇即是战役的序幕。 第659章 英勇战役（中） 西侧战线，距离半人马大营四公里的位置，上百名传教牧师分布在800平方米的圆形区域内，他们手握圣力水晶，吟诵祷词，将肉眼无法察觉的圣力通过冥冥中的圣力池，导向位于法阵中央的佛利德斯枢机大主教。 此时，老牧首已被圣洁的光芒所笼罩，白金色光柱自他而起，有神圣符文缭绕旋转，直上天穹又垂落，将整个圆形区域都变成了圣光的海洋。 圣武士穿过神圣的帷幕，仿佛被温暖的水波包裹，有质无形的圣力浸透身体，抚去心中的恐惧、彷徨和一切杂念，勇气、专注不断滋生壮大，直至升华为纯粹的战斗信念。 “万物皆暗时，唯光辉永存！” 他们手持锋利的勾镰弯刀，高声吟唱牺牲赞歌，追在高阶骑士的身后，向半人马大营发去徒步冲锋。圣武士的皮铠甲泛着淡淡的白金光泽，好像无数只萤火虫汇成浩荡辉煌的光之洪流，怒涛汹涌，冲击前方的怪物大军。 英勇术是一项基本神术，略微提升受术者的力量和敏捷，显著提升勇气与专注，从而提升精神及感知属性。它看似效果一般，却能帮助受术者统御精神，协调身心，掌控力量、敏捷增强后的负担。 简单的说，英勇术通过提炼纯粹的勇敢情绪，模拟伪心灵之火的状态，是让受术者低手变高手的超凡神术。 圣武士和牧师从一级到七级都掌握英勇术，但同样的神术，低阶神职者和高阶神职者的施法效果差别明显，基本上表现为强度与持续时间的差距。不过，牧首引导的英勇天幕神术效果极其强大，并具有快速止血特性。圣武士穿过佛利德斯的英勇天幕，不仅可以节省自身的一个英勇术，减少圣力消耗，还能获得一个持续30多分钟的六级英勇术。而且，他们即便被利刃贯穿主动脉，也能在短时间内止住流血。 最重要的是，英勇天幕是神迹！ 传奇战斗牧师肯特第一次感受到数十万人类联军汇聚出如此庞大的信仰之力，将英勇天幕推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白金色圣光柱比太阳还要耀眼，他都无法用肉眼看清法阵中央的佛利德斯牧首。 英勇天幕是牧首的专属神术，理论上加持人数没有上限，但圣力对灵魂的侵蚀，会给施法者带来巨大负担，表现为寿命缩短。 肯特平时自视甚高，作为传奇阶的战斗牧师，他施展群体英勇术可以一次加持86名圣武士或者44名普通士兵，比三位牧首都高出一截。此刻，他亲眼目睹佛利德斯牧首引发的神迹，不得不承认自己同佛利德斯互换位置，最多坚持20分钟就要解除英勇天幕，否则他将被圣光同化，也不可能把英勇天幕推到六级神术的顶峰。 传教牧师不参加战斗，而今天的神迹足以证明他们在战争中发挥决定性的作用。即便英勇天幕无法加持所有士兵，那些目睹神迹的人士气大振，内心充满了坚定的战斗意志，精神变得专注而敏锐，几乎可以视为弱化的英勇术。 反观半人马则士气低迷，惶恐不安，有的半人马战士忍不住地后退，连防御阵型都出现了骚动。 肯特牧师终于安心了。 这场战役集结了人类国度的大半精锐，只能大获全胜，不能惨胜。因为西顿半人马只是人类需要击败的一个对手，在西顿汗国的东边还有更强大的敌人。 培养一名圣武士或精锐士兵，无论对于教会还是诸王国的领主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如果人类军队在这场战役中折损的战士超过四成，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战果。 肯特生平第一次指挥几十万人规模的战役，他承受了难以言表的巨大压力。在获胜的前提下，为了确保战损最小化，肯特宁愿打开通道，先放走数万只半人马战士。他还考虑了种种细节，其中就包括风向问题。 东侧战线人类军队主守，顺风；半人马主攻，逆风。而西侧战线的情况恰恰相反。 千万别想小看风向因素，半人马占据顺风位置，重弓的有效射程至少能提升17%，意味着人类军队必须多顶半人马的三轮疾箭才有机会接敌近战。 按照事先的布局，半人马应该会全力攻击东侧战线。等半人马大军冲入巴塞留斯公爵部署的防线，与龟甲刀阵短兵相接，西侧战线的军团再攻击半人马的后阵，便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伤亡。这才符合肯特的战术设想。 然而，半人马集结各部族的凶暴半人马统领，冲击东侧防线的东南角，试图扩大逃生通道。它们的这一反常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在生死存亡面前，谁有这么大的本领号令不同部族的凶暴半人马？ 这不是个好兆头！ 肯特没有时间深思，他相信十几位黄金骑士的元素感知不会同时出错，既然半人马中的强者主动替部族成员扫清障碍，那人类联军的作战计划必须做出相应调整。 他与撒桑皇帝经过简短交流，当机立断，决定趁半人马后军缺少强者的时机，集中东侧阵线所有的圣骑士、黄金骑士、白银骑士和普通骑士冲击半人马大营的后阵；五万圣殿军和三千多只角狼负责发起第二波攻击；十三万精锐士兵抵近半人马后阵的南北两翼，用弓弩掩护撒桑骑士、光辉骑士团和圣殿军，等半人马从西侧战线的东北角、东南角逃窜，再全面出击，围剿剩余的半人马。 所有人都是徒步作战，因为战马要保存下来，用于追击半人马逃兵。 缺少战马的掩护，冲锋的将士只能用身体硬受半人马射出的乱箭投矛。 传教牧师竭尽全力，延长英勇天幕的持续时间，好让更多的圣武士加持到英勇术。唯有如此，他们才能节省自身的圣力，维持圣甲术。 法阵边缘，一名头发花白，面容枯槁的传教牧师摇摇欲坠，立刻有圣武士上前搀扶，他还在大声吟诵着咒文，挣扎着不肯下去。圣武士在这位传教牧师的颈侧按了一下，使其昏厥瘫软，强行抬走。另一名手握圣力水晶的传教牧师马上顶替了他的位置。 肯特嘴角抽动了一下，对身旁的双胞胎裁决武士说道：“差不多了……你们去告诉牧首大人，英勇天幕可以停止。” “佛利德斯大人事前吩咐过……” “……英勇天幕不用肯特大人操心。” “大人还吩咐……” “我们全程保护肯特大人。” 双胞胎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回绝了肯特的命令。 传奇战斗牧师瞪了他们一眼，转头对华莱士副统领说道：“嘿，伙计，该我们上场了。” 身披铠甲的华莱士点点头，高举两把精金斩首剑，碰撞出火星，高声诵道：“万物皆暗时，唯光辉永存！” “万物皆暗时，唯光辉永存！” 数千名中阶圣武士和战斗牧师同声吟诵，骑着长嗥的角狼战兽，穿过辉煌神圣的英勇天幕，向半人马大营发起冲锋。 青眼部族的半人马可汗遥望潮水般涌来的人类战士，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别说普通的部族成员，就连他自己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人类的英勇天幕。尽管他无法确定这东西有什么作用，但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部族的勇士满面惊惶，腿脚酥软的样子让青眼可汗暗暗着急，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匹正咬牙切齿的千夫长，不由得感到一阵气恼。 那匹野心勃勃的半人马千夫长是最令青眼可汗满意的儿子。也正因为傲慢和年轻气盛，他居然想驯服大地之母的祭祀、波尔塔大可汗所宠爱的配偶，结果惹怒了对方，害得青眼部族要第一个面对人类大军的冲击。 现在可不是教训儿子的时候，青眼可汗咆哮嘶鸣：“青眼部族的战士都跑起来！” “没有站着不动的半人马”，这句话说的是半人马只会在奔跑中战斗。 一来，半人马体型庞大，唯有跑动才能让身体暖和起来，血液流速加快，上身和下肢协调，达到最佳的战斗状态；二来，半人马习惯群居，当它们集群奔跑的时候，不仅能冲撞踩踏敌人，还可以相互提供掩护，交错移动的马身会让敌人眼花缭乱，难以锁定目标。 当然，肯定会有半人马被敌人杀死，但未必是自己。 这就足够唤醒半人马的勇气了。 半人马战士们开始跑动。它们不需要指挥，不需要口令，跟随部族统领奔跑作战是半人马自幼学会的本领，几百只、上千只、几千只，最后几万只青眼半人马都跑了起来。它们在大营后方，做环形集群移动。蹄声如雷，大地震颤，力量、信心、勇气、野性随着奔跑在半人马的心中激荡酝酿，仿佛丢入干草堆里的火种，迅速燃烧蔓延，变成熊熊的火焰，烧光心中的恐惧和彷徨，只剩下对自由奔跑的向往，对践踏强敌的渴望。 声音怪异的嘲笑在半人马大营上空随风回荡。 人类大军与半人马大营相距不足5公里，从传教牧师展示神迹，重铠骑士和圣武士发起冲锋，到半人马恢复斗志，重整阵型不过区区十分钟而已。 这就是大地之母的子嗣，野战无双的半人马。 集群冲锋和环形射阵是半人马克敌制胜的两大杀手锏。 集群冲锋的时候，半人马先是投矛，给予敌人重创，然后冲撞踩踏，顺手拔起敌人尸体上或地上的投矛，跑到远处掉头，再次发起第二轮冲锋。几轮下来，对手支离破碎，溃败成军。这种战法，半人马屡试不爽。 如果说集群冲锋主攻，那环形射阵就是半人马应付强敌突袭的防御手段。它们在敌人面前一边横向移动，一边用重弓朝目标轮番射击，如果敌人冲入环形射阵，必然要先受到无数匹半人马的冲撞践踏，或者将其围在环形射阵的中央，进行无死角的连续射击。 半人马天生灵活矫健，它们的两种战法不存在明显界限，集群冲锋和环形射阵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相互变换。 青眼半人马采取环形射阵对付人类军团的冲击。所以，它们错失了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 西侧战线的28万人类大军尽数离开防御工事，拉开阵型，进入攻击位置；光辉骑士团、血狼骑士团和圣殿军已经发起了徒步冲锋。如果这时候，14万半人马向人类阵线发动集群反冲锋，真的有可能一鼓荡平西侧战线的人类军团。 可是，半人马连帐篷都已经打包在身上了，其他部族准备从东南角突围，负责断后的青眼部族凭什么让它们回头迎战？ 当青眼部族的半人马开始做环形机动的时候，人类大军中的指挥官都知道，危险已经过去了。 佛利德斯牧首终于力竭，英勇天幕徐徐散去，但半人马强盗必输无疑！ 风向对半人马有利，它们射出的重箭能够覆盖260多米的距离，但是弓箭的威力有上限，力量强大的凶暴半人马无非是把弓弦拉断，也别想提升箭矢哪怕半点威力。 如果是投矛就不一样，普通半人马借助冲力，投掷的标枪也能贯穿精锐士兵的防具。可是，半人马做环形移动时的射击角度，又怎么能投掷标枪？ 青眼半人马选择环形射阵，旨在削弱普通士兵，减慢他们的冲锋速度，让充当前锋的人类骑士陷入阵心，将他们和人类大军分割开来，再由凶暴半人马统领集中射杀。 青眼可汗想得很好，然而仅一个部族的凶暴半人马相比光辉骑士团和血狼骑士团，力量太过单薄。而且，它们不是黑蹄部族，没有领教过圣武士的厉害。 半人马泼出的重箭宛如遮天蔽日的飞蝗，对身披重装精金铠甲的骑士却没什么效果。十几位殿下带领白银骑士展开大地领域，黄蒙蒙的气团连成一片，将普通骑士护在身后，劲急的羽箭飞进虚空地元素力场如陷淤泥，纷纷无力坠落，根本伤不到骑士分毫。 其实，青眼部族的弓箭重点照顾紧随骑士身后的圣武士，人类的骑士前锋只是受到波及而已。 圣殿军的数量太多，半人马闭着眼睛射箭都鲜有失手落空。现实情况却叫它们大吃一惊。 圣武士装备全身皮铠、精铁勾镰弯刀和护臂圆盾。他们施展圣甲术，制作精良的皮铠发出白金色的豪光，变得极其坚韧，防御力堪比铠甲，其他方面的性能甚至更胜一筹，半人马的重箭射在圣甲上，立刻被弹开。 圣甲术会持续消耗圣武士的圣力，圣殿军的二阶圣武士只能维持20分钟左右的圣甲，但这点时间足够他们冲到半人马的面前，并展开近身白刃战。 见弓箭无法奏效，几只凶暴半人马统领忍不住地投出标枪。它们力量强横，标枪的威力不输给人类的弩炮，一次贯穿数名圣武士，有些人被附着强劲力量的标枪撕裂身体。 还没轮到半人马统领得意怪笑，藏身圣武士中间的狂风圣骑士立刻还以颜色，几支靛蓝环绕的秘银箭矢从不同角度命中那只暴露身形的凶暴半人马，它的身体被虚空风元素割成切口整齐的碎块，随着激荡的气流升腾四溅射，远远看去宛如一朵怒放的血花。 这只半人马死状凄惨，其他凶暴半人马再不敢张扬，夹在队伍中间，借助同伴的身体掩护，偷偷摸摸地用精准冷箭射击圣武士。 特斯蒂尔家的圣骑士凶名赫赫，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凶暴怪物死在他们的弓下。连部族中的千夫长都是听着半人马英雄艰难战胜人类弓箭手的故事长大的。 半人马统领与狂风圣骑士的险恶交锋只是战斗中的小插曲，大地骑士才是战场上的支柱。 十几位黄金骑士率先冲入半人马的队形，他们是无法逾越的山峰，是坚不可摧的要塞，挥舞秘银斩首剑，生生截断半人马的铁蹄洪流。白银阶的大骑士在他们的左右，是城堡，是营垒；普通的圣骑士，青铜骑士依托高阶骑士的庇护，组成一座座岗哨；初阶圣武士、见习骑士，秘法战士填充进去，战场上出现了属于人类军团的防御工事。 撞在骑士壁垒上的半人马血肉横飞，无一幸免。 不过，半人马的环形箭阵专门对付擅守的强敌。它们跟着首领的蹄印，悄然改变机动的角度，整个队伍向外拉扯，从侧面迎头撞向后方的圣殿军。半人马不仅要将人类骑士围在中间，还要拦腰截断人类大军。 对于骑士而言，这是环形射阵。对于在后方冲锋的圣殿军，面对的是半人马的集群冲锋！ 半人马将自身的矫健灵活发挥到极致，野战无双，名不虚传。 投矛如雨落下，半人马集群冲锋势不可挡，圣殿军的阵型竟然被凿穿了一半！ 一时间，圣殿军的形势急转直下，战况变得岌岌可危。 第660章 英勇战役（下） 半人马战士的体重平均超过500公斤，尽管上半身的力量较弱，但整体力量绝不输给初阶青铜骑士，甚至更胜一筹。当它们集群冲锋的时候，不需要什么技巧，简单的投矛、冲撞加踩踏足以碾压小体型的对手。 青眼部族两万多只半人马战士组成一条长龙，在圣武士大军中横冲直撞。前锋的半人马投掷标枪，队伍两翼射出重箭。它们所过之处，圣武士像麦子一样折断伏倒，然后被无数只马蹄践踏，即便有圣甲术的保护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直至被踩成肉泥。 有圣武士贴靠半人马冲锋队伍的侧面，施展圣剑术。精铁打造的勾镰弯刀泛起白金色的光辉，轻微而急速的震颤使刀锋无坚不摧，切开半人马的厚皮不费吹灰之力。刀刃划过半人马的侧腹部，拉出深深的伤口，它们往前跑着跑着，混着鲜血的肠子脏器就从伤口里喷了出来，四蹄一软，翻倒在地上，再被后面的半人马一阵乱蹄踩踏。 只一个擦身的工夫，圣武士借助半人马自身的冲力，轻松杀死5只半人马，但下一刻，密集的标枪羽箭就朝他泼了过来。 这名圣武士身法灵活，武技精湛，辗转腾挪又拨打格挡，使出浑身解数，从半人马的身边闪到70米外，可还是被一支标枪贯穿小腹。幸好其他圣武士拼死救援，总算把他拖到半人马的弓矛射程之外，他们却为此付出了3人牺牲，2人重伤，11人轻伤的代价。 由于体型和力量的差距，圣武士千锤百炼的武技在半人马集群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毫无用处。 中低阶的圣武士站不住脚，初阶骑士也站不住。 能正面击溃半人马冲锋队形的，食人魔蛮兵军团算一个。人类的高阶骑士也能做到，而且他们的速度比食人魔更快。可是半人马的长队如同一条远古巨蟒，避开人类的骑士集群，在战场上游走绞杀，专挑软柿子踩。 如果半人马的冲锋集群真的是一条巨蟒就好了，上千名骑士和高阶圣武士把它拦腰斩断，它也蹦跶不了太长时间。事实是，半人马的队伍由个体组成，骑士就算采取断腰斩头的战术，无非是杀死百十个半人马，其他半人马避开锋芒，散开后还能从其他方向追上队伍。 骑士集群东奔西跑，四处救援，也只是抽刀断水，无济于事。如果高阶骑士们采取分散作战的话，那普通骑士和裁决武士的死伤就太大了。 假设六个半人马部族全部出动，人类大军就只能龟缩防守。可惜，同人类大军交战的只有一个青眼部族，它们的凶暴统领数量有限，又迫于狂风圣骑士的威胁，躲在队伍里面，不敢轻易暴露。 没有凶暴半人马的精准射杀，这场仗好打多了。 初级圣武士和普通士兵原本就跟本上骑士的机动速度，西侧战线的骑士集群也不用管后队，他们以尽量杀伤半人马战士为目的，自己打自己的。 十几位殿下带领骑士集群在青眼部族的队伍中来回冲杀两次，直接越过它们，朝半人马大营的深处杀了过去。 反正，半人马中的强者集中在东南角，目前整个半人马大营没有谁能阻止人类骑士。至于青眼部族的半人马，可以交给后面的人对付。只要骑士集群没有被歼灭，其他部族的半人马就不能协助青眼部族绞杀人类大军。 牵制整个半人马大营才是骑士给予主力军团的最大支持。 人类西侧战线的顶级战力在半人马大营内纵横驰骋，所向披靡。指挥官肯特牧师必须尽快击溃阻挡他们的青眼部族。 肯特大半辈子都在同兽人交战，熟悉半人马，更了解人类军队的优势。 半人马集群虽然强大，战术却过于单调。论战斗的韧性和战术花样，人类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他放出了教会和撒桑帝国饲养的角狼，总数超过4500只。 角狼是人类国度最稳定的异化战兽，某种意义上，它们可称为一个成熟的物种。这体现在角狼的训育方法和繁殖能力上。一般的异化战兽，例如巴塞留斯家的鹰首狮，母兽两年生一胎，一次一只，幼兽生长五年才勉强形成战斗力。而角狼一年生一窝，一窝最少两只，三岁就能协同主人进行战斗。相比鹰首狮，它们或许不够强壮，但饲养一头鹰首狮的成本可以饲养两只角狼。所以角狼战兽的规模比其他异化战兽加起来都大，即便遭受损失，也能很快恢复数量。 其次，角狼非常聪明，智力相当于6岁的孩童，具有最好的服从性，特别擅长协同作战，无论是和人类战士配合，还是同类之间的配合。 狼类似乎天生喜欢捕猎四条腿的牲口。沃顿大草原的红毛野牛，一个族群最多能有十几万只。它们冲锋的威力可比半人马强多了，草原上的狼群却把红毛野牛当成主要猎物。 角狼也有狼群的习性，它们看见四条腿的半人马，就像看见了一群猎物，本能知道该怎么对付半人马集群。 节奏不同的狼嗥声中，数千只角狼自动分裂为一百多个小群体，在头狼的驱使下，扑向半人马的队伍。 看见成群的巨狼来袭，半人马怪异的挑衅笑声都变小了。它们掉转弓箭，朝着快速逼近的角狼拼命射击。 角狼的体魄不够强壮，那是相对其他异化战兽而言。事实上，它们平均体重超过450公斤，个个都是庞然大物。每头角狼的身上加装了特制的厚牛皮甲，方便士兵骑乘，也起到保护角狼的作用，再加上角狼超快的奔跑速度，又有圣武士大军提供掩护，它们大多数都顺利突破箭雨，贴紧了半人马集群。 半人马身高体壮，面对它们的集群冲锋，中低阶的圣武士站不住脚，角狼同样无法正面抗衡半人马集群。但是，角狼能跟上半人马的冲锋速度，不需要像圣武士那样逆流杀敌，它们紧挨着半人马一起奔跑。后面的半人马想用弓箭标枪射杀角狼，极有可能先误伤同伴。只有等角狼啃咬同伴的四肢，将倒霉的半人马拖出队伍，其他半人马才会火力全开，集中射杀停下来的角狼，连同受伤的半人马一并射死。 狼群有活吃猎物的习惯，既然半人马被拖出队伍，那干脆给它一个痛快，还能趁机多杀几只恶狼。 换作其他异化战兽，恐怕真的抵御不住血食的诱惑。但角狼不同，它们残忍而狡诈，接受过严格训练，把人类战士当成同类。它们啃咬半人马的前腿，也绝不停下来享用猎物，而是将受伤的半人马留给圣武士料理，直接扑向下一个目标。偶尔有角狼撕咬受伤倒地的半人马，它们很快就被半人马战士射成刺猬。目睹同伴的惨死，其余的角狼变得更有纪律，攻击效率也跟着提升。 角狼群提供掩护，圣殿军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圣武士们终于能近身接敌。他们激发圣剑术，闪耀白金色光辉的勾镰弯刀顺着半人马的冲锋角度，轻轻一划，立刻就在兽人的侧腹部制造一条恐怖的伤口。 从高处看，青眼半人马的长队像一条巨蟒，正被无数蚂蚁团团包围，撕咬啃噬它的身躯，逐渐变得伤痕累累。 胜利的天平开始向人类大军倾斜，而压垮青眼部族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骑士。 眼看部族勇士的折损超过两成，青眼可汗终于按捺不住，它高声嘶鸣，“向东散开，组成五个环形箭阵，边打边退，一直退到大营的西侧，找机会突出去！” 人类大军蚁附进攻，青眼半人马的长蛇阵型两翼缺少掩护，死伤惨重。族长早就发现人类的骑士集群已经突入了半人马大营内部，它们的东侧便出现一大片空白地，足够青眼半人马重整阵型。青眼部族有五个黄金阶的千夫长，它们可以带领各自的部下，组成五个小一点的环形箭阵，互为奥援，且战且退。 青眼半人马可汗想的很好，可它漏掉战场上的高阶女圣骑士。 半人马的长蛇阵集群瞬间散开，冲垮左翼的圣武士，向东侧的跑去。一直隐藏在紧密阵型中的凶暴半人马统领全都暴露了。 特斯蒂尔家的14位白银圣骑士同凶暴半人马相互忌惮，彼此都在躲藏身形，伺机击杀对方。现在，半人马的屁股对着白银圣骑士，特斯蒂尔们抓住战机，射出一支支超凡秘银箭。 青眼半人马是个大部族，2万多半人马战士，几百只凶暴半人马。那些普通的半人马统领还好，几位狂风圣骑士一轮集火，就能射爆一只。但是，白银阶以上的凶暴半人马就像背后长了眼睛，狂风圣骑士的刚刚箭矢刚刚脱手，它们就提前做出了避让。 关键还是那五只黄金阶的半人马千夫长，它们相当于半人马队伍的灵魂，杀掉千夫长，青眼部族再不能阻挡人类大军。 肯特牧师一口气丢出去11个治愈术，趁着半人马散开的间隙，大喊道：“夏洛蒂娅！” 十几位身穿龙蜥皮铠的高阶女骑士迅速杀死离自己最近的半人马，然后朝着一名手持两把秘银短矛的怒涛女圣骑士靠拢。在她的带领下，女圣骑士们身形闪动，追向一只个头魁梧的半人马千夫长。 她是图尔南斯的妻子，白银阶的怒涛圣骑士，夏洛蒂娅.贝纳迪克特。 自从黄金圣骑士贝纳迪克特陨落于大人马奥罗加尔的手里，贝纳迪克特家族长女夏洛蒂娅便继承了父亲光辉骑士团副团长的位置。她今天的任务就是带领白银阶的女圣骑士在战场上截杀半人马千夫长。 大地骑士展开领域，借助力场特性，冲锋速度比黄金阶半人马都快一些，但这种群攻技能不利于抵挡黄金半人马投掷的精铁标枪。因此，大地骑士一般都选择半元素化对付黄金阶的兽人，可半元素化之后的冲锋速度确实慢了许多，至少追不上半人马千夫长。怒涛女骑士速度与力量兼备，能远攻能近战，论一对一的正面搏杀，狂风骑士和大地骑士都得向她们俯首称臣。 要不然，高阶女骑士在婚姻生活中怎么会如此强势呢？ 同等级的情况下，大骑士根本就打不过自己的妻子。 白银阶的怒涛骑士想追赶半人马千夫长，还是有点困难。不过，青眼部族的半人马千夫长无法抛下自己的部属。 这严重拖慢了它们的速度。 夏洛蒂娅轻易追上了一只黄金阶半人马，两支环绕绿色光华的秘银短矛连续疾刺，“噗”、“噗”、“噗”、全部击中目标的身侧，却如中败革。对方似乎毫发无伤，用狼牙棒反手一记横扫，空气呼啸呜鸣。 半人马刚猛暴烈的一击，就算食人魔督军也会被打成重伤。夏洛蒂娅纤巧精致的战靴轻点地面，姿态优美曼妙，动作流畅地避开半人马的强力横扫，秘银短矛再次命中对手。 半人马千夫长的四蹄和被刺中的部位已转为黄褐色，它身体无恙，连后皮都没有破，脚下的大地竟凝出一片白霜，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这是黄金阶半人马的血脉天赋：承受。 深度凶暴化的半人马能够将身体局部暂时转为地元素特征，通四肢将受到的大部分伤害转嫁给大地，并从大地中汲取元素力量，持续恢复伤势和体力。传奇阶的半人马全身都能变成地元素化特征的黄褐色，可转嫁80%以上的伤害。 它们脚踩大地，近乎无敌。 这只半人马距离传奇领域，差得还远，而且它的元素抗性不如白银阶的狂暴食人魔。虚空水元素同时具备冰冻、渗透、销蚀和力场特性，是最难抵御的元素伤害。怒涛女骑士往往一击就能让对手毙命。 夏洛蒂娅手持秘银双矛连续疾刺，无有不中。半人马千夫长尽管没有受到严重创伤，却感到冰冷刺骨的寒意，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这一会的工夫，其他女圣骑士杀光千夫长的护卫，纷纷围了上来。夏洛蒂娅双矛一收，一脚踢在半人马的前肢上，令其打了个趔趄，娇声喝道：“杀了它。” 白银圣骑士们一拥而上，绿色的光华连闪，将这匹可怜的半人马千夫长当场击杀。 黄金阶的半人马原本不至于这么差劲，奈何它的身体结构特异，被高阶骑士贴身搏杀，点燃了心灵之火也无济于事。最关键的是，特斯蒂尔家的狂风圣骑士遥遥锁定它，危险直觉不停地示警，给它的精神带来巨大负担，无力反抗十几位女圣骑士的联手进攻。 夏洛蒂娅向后面的三位狂风圣骑士颔首致意，然后带着那群美貌又凶狠的女骑士转向另一个目标。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白银圣骑士们通力合作，顺利斩杀青眼部族的第二只半人马千夫长。 异变陡生！ 就在一位女圣骑士将秘银长剑刺入半人马胸口的刹那，一支精铁标枪撕裂空气，带着一圈波纹，从远处笔直地射了过来，直指她的头部。 青眼可汗出手的时机妙到巅毫，夏洛蒂娅都来不及援护，眼看着那名白银女圣骑士就要在恐怖的标枪下陨落。一面用精金秘银打造的小盾牌裹着绿色光华飞了过来，撞偏了威力强劲的投矛，又旋转着飞了回去，被一名身穿暗金色铠甲的女骑士举手接住。 夏洛蒂娅瞳孔一缩，目光转过去。她感知到有一股细密柔韧的虚空水元素连接着盾牌和那名高阶女骑士，足有上百米。这说明高阶女骑士遥控虚空水元素的距离和变化超乎她的想象。 “奥萝克希娅殿下？” 那名高阶女骑士飞掠而至，推开雕饰精美的秘银面具，露出可爱以至美丽无双的面容，声音轻柔如水地说道：“是我……这只怪物可不好对付，我们联手怎么样？” 你都快到传奇了，我们那有资格和你联手……肯定是佛利德斯大人拜托你照应我们……夏洛蒂娅看了看奥萝克希娅手里的秘银长枪，眼波流转，诧异问道：“殿下，您怎么没有带‘水妖精的叹息’？” “送人了。”奥萝克希娅微微一笑，蒙着一层水润绿波的蓝眼转向狂奔而来的半人马可汗，仪态优雅，却在暗暗戒备。 青眼可汗半个身体都是黄褐色，不闪不避，任由一支支犀利的秘银箭落在身上，偶尔扭一下脑袋，躲开射向头颅的靛蓝流光，四蹄翻飞，踏过的地面裂开一道道口子，仿佛被利刃切割，狂风从地面裂口呼啸喷涌。半人马的速度丝毫不减，线条健美的身躯裹着飓风和烟尘，向女圣骑士直冲而来，有如魔神般的气势令人胆颤心惊。 半人马可汗冲进600米的距离，奥萝克希娅露出审慎的神情，还没等她采取行动，好胜的夏洛蒂娅扬手投出一支秘银短矛。 绿色光华包裹的短矛已变成了白金色，只一闪就到了半人马可汗的胸口。 四级圣骑士可以调动元素海的力量，夏洛蒂娅展开神圣领域，虚空水元素瞬间达到黄金骑士的水准，投掷的短矛同时还附着了圣剑术，即便黄金阶的大地骑士也不敢硬接这一记投射。 青眼可汗抬手挡在胸前，白金与幽绿交相辉映的秘银投矛贯穿了那只黄澄澄的手掌，再无法存进，半人马踏过的地面瞬间出现大片冰霜。它扁平丑陋的脸上露出狞恶的笑容，然后便凝固了。 奥萝克希娅轻轻咦了一声，转头在人群中搜索着，不再看半人马可汗哪怕一眼。 这只强大的半人马四肢跪地，凭着惯性滑到近前，口鼻耳朵冒出冰霜凝结的血液，眼眸呈现出冻结的苍白。 它无声无息地死了。 光辉骑士团的白银女骑士们纷纷轻声欢呼，夏洛蒂娅却又惊又疑，她还没有自大到以为是自己杀死了半人马可汗。 谁能悄无声息地斩杀一只黄金阶半人马？ 夏洛蒂娅第一个想到的是西尔维娅，但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判断。如果西尔维娅亲临战场，那光辉骑士团应该追随她，先全歼那股凶暴半人马。 顺着奥萝克希娅的目光，夏洛蒂娅在圣武士大军中看到一位躲躲藏藏的高阶女骑士。 可能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她朝这边走了过来，纤巧的战靴划过地面，透着优美自然的韵律，很快就走到半人马可汗的尸体面前，解下面甲，显出一张明艳绝伦的脸庞，一脚踩着半人马可汗的后背，笑嘻嘻地说道：“这是我的战利品哦。” “亲爱的罗兰妹妹，你的超凡剑技令我叹服。”奥萝克希娅眼眸深邃，赞叹不已。 在夏洛蒂娅的短矛命中半人马可汗的刹那，奥萝克希娅感知到一股极其细微但格外锋利的水元素波动，自半人马可汗的体内爆发，就像有一道附着寒冰的无形剑锋切割它的内脏，冻结灵魂，使其当场毙命。 罗兰出手杀敌无声无息，防无可防，因为她根本就是拨动了半人马体内的水元素，隔着三百多米远，隔空将敌人击杀。而且，她选择时机恰恰是半人马可汗用手掌挡住夏洛蒂娅的投矛，把虚空水元素引导至地面时，产生的力量空隙。 这种机会稍纵即逝，否则凭罗兰调动的元素力量，最多只能给青眼族长造成轻微伤害.......差不多就是打个冷颤的样子。 罗兰的洞察力，以及对虚空水元素的精妙控制已经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简直可怖可畏。 奥萝克希娅又在心里叹息一声，柔声问道：“亲爱的，你怎么没穿我送给你的那套铠甲？” 夏洛蒂娅注意到罗兰.奥古斯特公主的腰侧圈着奥萝克希娅的成名兵器——水妖精的叹息，她身上却穿着一套普通的女式秘银铠甲，好像还不是量身定做的那种。 罗兰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偷偷跑出来的，顺手拿了玛格丽特.威灵顿的铠甲，要不然，我怎么能混进来，斩杀半人马可汗？” 罗兰踩着半人马可汗的尸体和奥萝克希娅亲切攀谈，视周围的半人马如无物。 夏洛蒂娅看在眼里，不禁气恼。 女骑士担负着繁衍骑士血脉，培养骑士后代的责任，她们一般不上战场，圣骑士家族的女骑士也不例外。可是，圣骑士需要斩杀怪物获取神恩，积功晋升四级圣骑士便能掌握神圣领域，这对于他们冲击元素海，帮助巨大。 很少有女圣骑士四级，这次战役，夏洛蒂娅就是要带领女性同僚，获取晋级的神恩。特斯蒂尔家的狂风圣骑士都有留手，特意协助夏洛蒂娅她们斩杀凶暴半人马。 罗兰不声不响就拿走最大份的功劳，女圣骑士们当然没有好脸色给她。 一国公主，身份尊贵，天资横溢，又是最年轻的黄金骑士，抢我们的神恩对你有什么用？ 哪怕高阶女骑士也有嫉妒心，罗兰就是让她们嫉妒的对象。 夏洛蒂娅的性情向来冷傲，作为光辉骑士团的副团长，第一圣武士的夫人，她有傲慢的资格。 她不理会罗兰和奥萝克希娅，从半人马可汗的手掌上拔出秘银短矛，身周浮现白金色符文，转过头，举手要射向另一只半人马千夫长。 “最好放它走。”罗兰突然开口说道。 夏洛蒂娅散去虚空水元素和圣力，扭头看向罗兰，挑了下眉毛，问道：“凭什么？” 罗兰扬起精致的小脸，理直气壮地说道：“凭我的直觉！” 奥萝克希娅瞄了眼那只年轻的半人马千夫长，看见它满脸悲愤怨恨，在人类大军的宝物圈中左冲右突，却还在拼命聚拢混乱的半人马战士。她若有所思地说道：“国王刚死，新王在战场上继位，必出乱子……嗯，确实该放它走，顺便带走分裂和反抗的种子。” 话音刚落，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球带着乌黑的浓烟，横越天空，砸在半人马大营的东南角，那些从东南方向撤离的半人马瞬间陷入了一片火海，它们背上的帐篷燃起火焰，引发严重的践踏和混乱。 同时，半人马大营东北角的拒马被人类用绳索拖开，那里出现了一条新的逃生通道。半人马们自然而然地朝东北方向涌了出去。 青眼千夫长抑制住内心的悲恸，带着对大可汗波尔塔的仇恨，率领残余的部族成员冲向了大营的东南通道。 半人马大军从两个不同的方向逃窜，断后的青眼部族又仓惶撤离，西侧战线的人类军团全线出动，杀向一心逃命的半人马大军。 至此，东开拓领联军发起的英勇战役胜局已定！ 第661章 找答案 羊群依赖头羊的领导，头羊失足坠崖，羊群也会跟着往下跳。其实，这是强大的群体意识在作祟。群体意识轻易就能支配个体意志，甚至让群体中的成员忘记恐惧死亡的本能。即便某些个体意识到了危险，它也丝毫没有挣扎的余地，只能被群体推着跳下深渊。 群居性的生物都受到群体意识的影响，高度社会化的人类也不例外。 地球世界的一场残酷战争中，一天之内，6万名士兵倒在重机枪的枪口下，惨烈伤亡的背后是军队指挥官犯下了一个认知错误，而群体意识把这种错误无限放大了。 最具智慧的人类尚且如此，半人马就更不用提了。 除了青眼部族以外，刚刚上任的大可汗波尔塔召集其他部族白银阶以上的凶暴统领，共同扩大东南角的逃生通道。它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让半人马大军尽快从东南方向突围，避免踩踏和混乱。另一方面，它还没有坐稳大可汗的位子，把各部族的可汗、千夫长和白银阶的凶暴统领带在身边，有胁迫人质的意味。 就算半人马大军顺利突围，波尔塔和阿丽塔也不希望各部族联军就这样散伙，否则波尔塔只能当一天的大可汗。裹挟各部族的可汗和千夫长，拖延战争结束的时间，领导西顿半人马同人类再打几仗，只要不犯严重的错误，波尔塔大可汗和阿丽塔祭祀才算实至名归。 只有绑架各部族的头马，十几万西顿半人马战士才会跟着大可汗奔跑。 波尔塔和阿丽塔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可它们漏掉了青眼部族的半人马千夫长，那也是头马。 一波波的牛粪燃烧弹从天而降，拽着浓烟，砸在半人马大营的东南角，威力虽然小，却点燃了半人马背上的兽皮帐篷，带来呛鼻的恶臭浓烟。着了火的半人马疯狂乱蹦，使得恐慌蔓延，原本还算顺畅的撤离行动顿时就变得混乱不堪。 这没什么，人类东侧战线的投石机射程为七百多米，波尔塔和千夫长们打掉投石机花不了多少时间。它们只要破坏半数的投石机，东南通道的撤离行动就能重新恢复秩序。 人类的骑士集群越过青眼半人马的阻拦，冲击半人马大营。这个问题也不大。尽管白银阶以上的半人马统领都集中在东南角的通道附近，一时半会还无法跑回来，抗衡人类的超凡强者。但是，各部族一般的凶暴统领已经带着普通半人马战士做环形防御机动。由超凡骑士、骑士、中高阶的圣武士和战斗牧师组成的骑士集群只有3000多人，这点数量的人类强者在如此规模的战役中只能算做一个整体。普通半人马打不过这伙人类强者，难道不会绕着他们跑吗？ 巴塞留斯公爵打开防线东北角的通道，一部分半人马战士迫于人类骑士的压力，从东北方向的缺口跑了出去。大可汗波尔塔看着还挺高兴，各部族的头马都在它的身边，半人马战士从另一个方向先逃出去，绕个大圈子，摆脱了人类军队的追杀，还是会主动跑过来，找各自的部族首领。 青眼千夫长带率领剩余的部族成员也从东北角撤离战场，一切都变了。 2万多青眼半人马在战场上纵横驰骋，西侧战线16万精锐士兵还真不敢轻举妄动。战斗中，不是人多就一定能打赢，制胜的关键在于空间的有效运用。每个人都占用一定空间，16万大军全部下场，有一大半人根本摸不到半人马，反而会阻碍圣殿军的移动，等于给半人马当了盾牌。 谁叫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呢？ 负责断后的半人马一走，这16万大军便全线出击，进攻半人马大营的左右两翼。由于战线拉长的缘故，几乎每一名士兵都发挥出战斗力，他们凭借精良的甲胄，顶着半人马的箭雨，冲上前，先投掷两轮标枪，再杀进去，与半人马近身肉搏。 相比中等体型的人类，半人马作战更需要空间。它们原本还能和骑士集群纠缠，随着16万精锐步兵和6万圣殿军挤压它们的战斗空间，骑士的杀伤效率翻倍提高，半人马们彻底慌了。也有一些凶暴半人马带领手下的环形箭阵改成集群冲锋，打了几个小反击。可它们无法形成数以万计的集群规模，只得两、三千的半人马很快就被人类大军扑灭。再加上青眼部族跟随头马冲出包围圈，许多半人马都近乎本能地跟着青眼部族跑了出去。 人类大军如同握紧的拳头，用力挤压海绵，半人马就像海绵中的水分，从拳头的缝隙里流了出来。 波尔塔、各部族的可汗，以及千夫长们也都被半人马们推着走。在这种情况下，它们无计可施，只能带着半人马战士向外跑。 将领不能控制军队，反受军队的裹挟，这叫溃败。 逃离的半人马越来越多，人类大军的压力越来越小，南北两翼的士兵再次封住了逃生通道，残余的半人马成了瓮中之鳖。东侧战线的投石机和弩炮火力全开，燃烧弹轮番轰击，把无数半人马变成火马，但惊恐和混乱比火焰更致命。战斗牧师这时候对半人马施展出的混乱术、恐惧术，效果惊人的好，一项法术就能让一小群半人马不分敌我的乱杀一气。 恐惧和绝望的情绪军队中如瘟疫蔓延，让士兵不得不盲目砍杀，这叫炸营。 溃败之后又来炸营，半人马已回天乏力，少数头脑清醒的半人马舍命冲击西侧战线的龟甲刀阵，那也是毫无悬念的自杀行动。 普通士兵和圣武士看不到战场全局，只顾埋头厮杀。高阶骑士和高阶神职者第一次见识到战场上的炸营，他们感到惊异的同时，也没有忘记保护大军的侧翼。 光辉骑士团、血狼骑士团脱离战场，同巴塞留斯公爵这一方的鹰狮骑士团、月熊骑士团，以及多铎的铁壁骑士团、岗比斯的迅龙骑士团汇合，在战场的左翼徘徊，防止那股凶暴半人马带领手下，进攻人类大军的侧后方。 其实，波尔塔和半人马可汗们现在没有心思反攻人类大军。青眼部族绝尘而去，拐走了各部族几万名半人马战士，看样子它们不打算同波尔塔大可汗汇合。各部族的半人马可汗一边痛骂青眼千夫长是叛徒，一边鼓动波尔塔大可汗去惩戒青眼叛徒。 对于它们而言，当务之急是收拢被青眼部族拐带的半人马，而不是和人类骑士死磕到底。 青眼千夫长知道波尔塔不会放过自己，它裹挟半人马大军一路向北逃窜，丝毫没有停留。波尔塔带着半人马可汗们兜了个大圈子，最后居然没有去追赶青眼部族，而是选择向东移动。 总之，两路半人马都跑得无影无踪，人类大军没了后顾之忧，全力剿杀被困的半人马。 傍晚时分，最后一只半人马倒在血泊之中，士兵们发出了胜利的欢呼。 此役，联军有7000多人战死，3000多人重伤残疾，兵力折损共计11000余人。但是，人类联军总共歼灭48000多只半人马，对比以往的战绩，称得上千年来人类对兽人从未有过的大捷。 当然，战争还没有结束，这场胜利却意味着撒桑帝国从战略防御转为战略进攻，人类联军获得了战争的主动权。 参加战斗的士兵回到营垒休整，养精蓄锐，准备第二天追杀那些逃离战场的半人马；城堡、营垒和岗哨的守备军出来打扫战场；各骑士团负责战场守夜，防止有意外发生。 联军首脑们聚在一堆篝火旁，讨论此战得失与战争的后续变化。 肯特牧师的脸庞被火光映得通红，他眼神振奋、声音洪亮地说道：“赞美吾主！几十万人规模的战斗，我以前只在象牙圣堡典藏室里阅读过相关的战争历史文献。千年以来，我们是唯一指挥大规模会战，并且获胜的指挥官。说实话，我和在座的诸位殿下都缺乏大会战的经验，是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指引我们赢得了胜利！” 佛利德斯牧首赞赏说道：“肯特兄弟说得没错。以往，人类士兵同半人马发生冲突，总是处于劣势。如果没有高阶骑士和高阶神职者的支持，1000骑兵对上1000半人马，士兵基本上会输；8000骑兵对决80000半人马，士兵肯定输。我们总以为半人马天生比人类强壮，一只半人马可以抵两名士兵，想打败半人马必须投入更多的军队。而这场战斗，远程火球投射和精神类惩戒神术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成千上万的半人马死于同伴的袭击和踩踏。” “这是主通过我们的手惩戒兽人，也是主赐予我们的宝贵启示。” 牧首顿了顿，笑着问道：“肯特兄弟，你怎么想到用投石机，向半人马大军集中投射牛粪燃烧弹？” 肯特习惯性地摸了摸整齐的短络腮胡须，呵呵笑道：“我在渡鸦镇住了很长时间，与兰德尔殿下有交情。蚁灾是人马丘陵的心头大患，兰德尔殿下常常和我讨论对付蚁潮的战术。因为蚁人怕火，人马丘陵的防御工事多注重火攻。牛粪燃烧弹就是三道防蚁城墙常备的作战物资，它重量轻，方便运输，投射距离要比石块远得多，对付蚁潮十分有效，打半人马嘛……砸到头上最多就是被牛粪臭昏了头，可谁要半人马喜欢背帐篷呢？” 腓特烈皇帝、两位巴塞留斯公爵，还有光辉骑士团的殿下们都安静地看着肯特，他们用耐心等候的眼神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意图。 投掷石块和燃烧弹，对半人马的杀伤效果应该差不多。战场上，被烧死的半人马其实很有限，如果把燃烧弹换成石弹，投石机直接砸死的半人马恐怕会更多一些。但是，燃烧弹造成的负面影响远比它的杀伤力更可怕。半人马们互相残杀就是从被烧着的同伴开始的，最后波及处于后方的所有半人马。最初，半人马们想尽力扑灭同伴背上的火焰，被对方踢两脚也能忍耐。当大营前方受到人类兵线的压迫，空间变狭窄，因为害怕火焰烧到自己的身上，恐惧的半人马对同伴痛下杀手，无论自己有没有被烧到，都逮着身边的半人马乱杀一气，导致最后的炸营。 肯特牧师使用牛粪燃烧弹的点子确实精彩。不过，殿下们看重的并非一次绝妙的主意，而是战役的原则，或者说是必须掌握的诀窍。 自封臣制以来，人类国度与兽人爆发的大规模战役少之又少。这里面存在内外两重因素，一方面，教皇一脉与骑士贵族势力的长期倾轧，神职者军团和世俗领主无法团结作战；另一方面，除了地精王，绝大多数兽人王都不具备发动大会战的客观条件。小型兽人的渗透、破坏、繁殖和驱逐才是造成人类不断失土的主要原因。根据现实情况的需要，人类的战争模式基本上套用骑士小队反渗透和城堡联防两种方法。人们形象地将其比喻为狼群加狼巢战术。 撒桑帝国的骑士小队标配1名骑士、4名见习骑士、1位战斗牧师、6名圣武士加20名精锐骑兵，共32人，可扩充68名骑兵，满编100人。80个满编的百人骑士小队组成8000人的军团已经是人类国度最大编制的作战集群，由一位黄金骑士统领。 撒桑帝国曾经有一支军团被传奇半人马奥罗加尔全歼，整个人类国度都为之震惊。 如果不是西顿半人马脑子发抽，集体进攻东开拓领，光辉骑士团和撒桑帝国也不至于要召集人类国度40万大军，与其决战。 现在看来，半人马发动不明智的全面战争是半人马神眷者为了统一西顿汗国的阴谋，顺便清理领地中过剩地精奴隶。 无论如何，半人马和人类都没打过大规模的会战。 半人马糟糕的后勤能力决定了它们毫无胜算，事实上，半人马没准备和人类决战，它们该生崽的生崽，该抢帐篷的抢帐篷，忙完了这些事情，都准备回家过冬了。它们仗着自己四条腿跑的快，根本不把短腿的人类大军放在眼里，但撒桑帝国不会让半人马轻易逃走。 肯特牧师提出的作战方略新颖又大胆。他把中高阶的超凡者单独编为骑士集群，以圣殿军为进攻主力，精锐骑兵充当预备队，分批次投入战场。这种打法完全推翻了传统的狼群加狼巢战术，但是大家认真听取了肯特的意见，经过仔细研究，没有发现什么漏洞，这才同意采用他的作战方略。 事实证明，肯特的作战方略有效，而且非常有效，联军伤亡远远低于半人马。 打败半人马符合所有人的预期，可为什么会赢得这么漂亮呢？ “大嘴巴”肯特眉飞色舞地问道：“你们都听说过，维克多一直琢磨的大军团战略吧？” 维克多捣鼓大军团战略的事情，大家早有耳闻。兰德尔家族招募雇佣军团也是先争取教宗克莱门特的支持，各大势力起初把这件事情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直到维克多声望见隆，才真正重视他的大军团战略。 不过，大领主们普遍认为，大军团的政治意义高于它的实战价值。因为大军团本身代表了大开拓时代的序幕，把流民群体合法地纳入开拓环节当中。 至于，雇佣军团能有多少战斗力？没有经过实战检验，这个问题谁也说不清楚。 腓特烈皇帝转过脸庞，不确信地问道：“肯特，你是说……兰德尔殿下已经完善了大军团的作战原则？” 第662章 不得要领 腓特烈皇帝的提问本身就自相矛盾。 大军团战略源自兰德尔殿下早期的一个设想，还未曾经历实战检验，凭什么能制定作战原则？ 不过，这种问题放在觉醒了超凡智慧天赋的维克多身上，似乎又很正常。 奥萝克希娅凭着女性特有的细腻和直觉，敏锐地把握到一个关键点，声音柔柔地说道：“沙盘地图？” “是兵棋推演。” 肯特牧师大嘴巴的绰号不是白叫的，他颇为得意地说道：“兰德尔殿下虽然没有多少战争指挥经验，可他智慧卓绝，想出在沙盘地图上推演局部战争形势变化的绝妙点子。这里面要参考对阵双方的特点、兵力对比、战斗地形等各方面的因素，而且越详细越好。通过双方不断地博弈，推演大军团的实战情况。嗯，就像下棋一样……我非常了解半人马，维克多就找我做大兵团对战半人马的兵棋推演。我们下了几百局，这次战斗，许多方法都是在兵棋推演中琢磨出来的。” 黄金圣骑士雷尔加雷尔接口问道：“比如，骑士集群单独出战？” “是。”肯特牧师点头道：“我提出组建骑士集群单独作战，说服你们的理由很充分。如果不是经过了几百次的兵棋推演，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想出骑士集群的冲锋战法？” “我可没有兰德尔殿下的聪明才智。” 他顿了顿，收敛玩笑神情，严肃说道：“通过兵棋推演，维克多提出了大军团作战两个重要的决胜因素。” 黄金骑士们凝神静气，连熊熊的篝火都黯淡了下来，听肯特说道：“第一是接触面……维克多认为，在大会战中，人数与实际战斗力不存在因果关系，并非兵员数量多的一方就越有战斗力。因为，后排的士兵根本接触不到敌人，自然就没有战斗力。除非前排的士兵都死光了，否则他们只能在战场上干瞪眼。” “制胜的一个关键就在于扩大我方的接触面，缩小敌方的接触面。” 篝火旁边的听众都是超凡强者，自然能理解肯特牧师的表述。例如，骑士集群在半人马大营中厮杀，它的接触面是百分之百，而半人马针对骑士集群的接触面却小的可怜，绝大多数半人马只能在后面看热闹，有力量也使不出来，数量再多又有什么用？排着队给骑士杀，让他们斗气枯竭，活活累晕过去？实际情况是，骑士集群能杀进去，就能杀出包围圈，除了凶暴半人马集群，没有半人马能拦得住他们。 普通士兵作为大会战的主体，肯特牧师选择分批分次的投入方式，哪边需要就往那边派兵，究根结底还是为了扩大己方的接触面，减少敌人的接触面。比如，3000名人类士兵利用骑士集群破开的口子，分割包围3000只半人马。被同伴挤在里面的半人马战士没有出手的空间，等于是战场上看客，而3000名人类战士分进合击，围攻半人马的接触面还是百分之百。 如果这条原则没有错，那就能根据它发展大规模会战的战术打法。 肯特牧师接着说道：“第二个决胜因素是士气。维克多把士气低落或高涨称为情绪传染，他甚至认为在大会战中，情绪传染是决定胜败的内在条件。” “这个不用解释，你们都看到了战果。” 众人默然，无数士兵还在连夜分解半人马的尸体，如果把这些尸体堆起来的话，一定像一座小山。半人马的皮革质地优良，筋腱也强韧，可以充当弩炮的弓弦；肉质的口感和马肉没有区别。四万多只半人马显然是一笔巨大的财富。然而，人类联军杀死的半人马只占了总数的一半，另一半的半人马都死在了同类的手上。 半人马自相残杀的疯狂行为引起高阶骑士和高阶神职者们的慎重和警惕，担心类似的炸营会出现在人类大军的身上。 佛利德斯牧首沉默地凝视篝火，片刻后，他展颜笑道：“智慧种的心灵活动与混沌的未来相关，是最难揣摩的变化。一百个绝望的人能生出最强大的勇气，一百个勇敢的人可能被一次挫败打入绝望的深渊。” “勇气、信念如心灵的光辉；恐惧、绝望如心灵的瘟疫，半人马战士的数量越多，心灵瘟疫传播的越快，爆发的越猛烈，直至死伤狼藉，溃不成军。”肯特牧师也笑着说道：“这是我的看法。兰德尔殿下的说法是……” “攻敌先攻心。” 篝火的火苗重新开始跳动，巴塞留斯公爵感叹道：“兰德尔殿下真是一位天才。” 维克多今年未满30岁，他的人生阅历远不及佛利德斯和肯特这两位老牧师，他能总结出“攻敌先攻心”的道理，可不就是位天才吗？ 夏洛蒂娅.贝纳迪克特听着听着就变得高兴了，“攻敌先攻心”正是图尔南斯的拿手本领；再看“接触面”原则，这又和图尔南斯的“时间换空间，空间换时间”的武技要旨不谋而合。 图尔南斯以前向维克多讲述过心灵之火的奥秘，兰德尔殿下能够举一反三，把吾爱总结的武技经验转嫁到大会战上，他确实是个天才…….夏洛蒂娅暗暗忖道。承认维克多天分就是肯定图尔南斯的成就。作为图尔南斯的妻子，她为自己的丈夫而感到高兴。 “围三缺一的战法也是维克多在做兵棋推演的时候提出来的。他说，被逼急的兔子都会咬人，何况被逼急的兽人军团？在没有把握全歼敌人的情况下，可以考虑留一条逃生通道，让敌人产生避战的心态。”肯特以拳击掌，有些懊恼地说道：“我完全赞成他的观点……赞成的有些过头了。我另外预留了东北角的逃生通道，让许多半人马都跑了出去……如果，我坚持围三缺一的战法，我们斩获的半人马可能远不止45000头。” 佛利德斯的心情很好，出言宽慰道：“这一战必将史诗传唱，奉为经典……肯特兄弟，此战得失利弊，我们以后慢慢讨论整理，我想问一句，兰德尔殿下探索大军团战略，他是否认为大规模会战对人类更有利？” 肯特点点头，说道：“兰德尔殿下对大军团充满信心，他断言，任何兽人都无法在大规模会战中与人类军团抗衡。我和他的看法一致，黄金时代的黑皇帝与地精王之战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黄金时代的末期，黑皇帝伽尔什美尔召集80万大军与地精王的几百万兽人在哀嚎谷大战数月，尽管教会编写的史册上记载，黑皇帝遭遇惨败，城邦大军折损50万人，但他们斩杀了地精王奴役的7只白猿巨兽，歼灭百万兽人，成功阻击了兽人大军南下的势头。 哀嚎谷战役是光辉历以来，人类所发动的最大规模战役。当代的高阶神职者不会替黑皇帝洗刷污名，也无需顾忌教皇的脸面。单从战役双方的兵力对比上看，黑皇帝的城邦联军可谓大获全胜。 如今的人类国度，教会是唯一能发动大规模战役的组织，事实也证明，信仰坚定的圣武士能击溃数倍于己方的兽人大军。按照兰德尔殿下推演的大军团作战原则，佛利德斯牧首相信，撒桑帝国配合光辉骑士团，采取大会战的模式对付兽人，就能够横扫北部荒野，光复人类故土。 奥萝克希娅声音轻柔地说道：“历史上，人类国度发起的所有战役都是先赢后输，不断失土，为什么？因为愚蠢的兽人从来没有战役的概念，它们作战的唯一目的就是因为兽人的数量太多，必须向人类发动兽潮。兽人打得赢我们人类，就一直打下去，打不赢就跑。黄昏森林的兽潮是这样……西顿半人马突袭东开拓领的本质也是为了减少过剩的地精奴隶，只不过，西顿半人马当中出了一个野心家，它想当大可汗，才给我们发动大规模战役的机会。” 人类的大军团再厉害，兽人不跟你打，又能怎么办？ 佛利德斯怔了下，有种希望破灭的沮丧感，事情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城堡工事配合骑士小队的开拓模式上。 相比佛利德斯和黄金圣骑士们，撒桑皇帝悄悄松了口气，这场战役几乎耗干了血狼堡的家底，撒桑皇后派人告诉他，血狼堡秘密向巴塞留斯家族借了120万金索尔，用于战争开销。如果以后的开拓战争都这么打，那真要了皇帝的老命。 腓特烈笑道：“兰德尔殿下发展大军团，是为了对付蚁潮。也只有无脑的蚁人敢直面数以十万计的人类军团。” 佛利德斯冷静地想了想，皱眉问道：“人马丘陵的三座要塞挡不住蚁灾吗？如果三座要塞挡不住蚁潮，西尔维娅不会斥巨资建设要塞。三座要塞能挡住蚁潮，西尔维娅为什么支持维克多发展大军团？除非他们相信，蚁人之外，还有强大的对手需要用大军团来对付。” 大军团作战能够显著提升教会的影响力，光辉骑士团的高阶神职者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大军团，佛利德斯以未知的灾难为借口，促使撒桑帝国的领主继续发展大军团。可是，包括撒桑皇帝和巴塞留斯家族在内的世俗领主却对大规模会战避之唯恐不及。 其实，大军团战略的核心是标准化，而标准化的前提是封田集权制，换句话说，先集中财政收入才能集中大兵团作战。没有这两样东西，打一次大规模战役，无论输赢，领主的裤子都会赔掉。腓特烈皇帝要拿钱出来封赏抚恤所有参战的领主和血狼家族的士兵，各家族的领主也封赏抚恤自己的骑士和士兵。撒桑帝国有数十万人参战，还没算上诸王国的援军，撒桑皇帝和领主们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财政压力。 巴塞留斯公爵转移话题说道：“半人马神眷者召集各部族的凶暴半人马横扫东南角的防御工事。我当时特别担心它们从东南角突围，然率领半人马大军反包围东侧战线12万士兵……幸好，负责断后的半人马部族选择从东北角突围，带走了为数众多的半人马战士，从而瓦解了西顿半人马反包围人类联军的可能性。” 奥萝克希娅也接口说道：“多亏了罗兰.奥古斯特殿下和夏洛蒂娅故意放走了青眼部族的两只半人马千夫长。” 夏洛蒂娅暗自惭愧，定了定神，顺着这个话题说道：“既然半人马神眷者能够集中各部族的强者，说明它已经初步掌握了西顿汗国的权力。青眼部族的千夫长虽然动摇了它的统治力，也难说它们在半人马神眷者的压力面前能坚持多久。” 众人都露出慎重的神情，佛利德斯不再纠缠大军团的事情，转而问道：“乌塞因，你认为那只半人马神眷者实力如何？” 巴塞留斯公爵郑重说道：“至少是半步传奇！照目前情况来看，它迟早能晋升大人马，觉醒大地之甲天赋。到那个时候，青眼部族根本无法同它抗衡。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兵分两路，分头追击两支半人马队伍，尽量杀伤半人马部族的普通战士。” “腓特烈，我的意见是，由我们鹰狮骑士团，还有条顿公国的月熊骑士团配合光辉骑士，负责追击实力最强大的半人马神眷者。你带领血狼骑士团、迅龙骑士团和铁壁骑士团，追击往东北方向逃窜的青眼部族。”巴塞留斯公爵平视撒桑皇帝的眼眸，诚恳说道：“这场战役，血狼骑士团折损不小，也该轮到我们鹰狮骑士出力了。” 十几年前，西尔维娅就赞许巴塞留斯公爵是最接近传奇的黄金骑士，这么多年过去了，乌塞因距离传奇阶也许只差一个契机。血狼堡和巴塞留斯家族有秘密合作，但更多的是分歧，腓特烈绝不希望巴塞留斯这时候晋升传奇骑士，他摇头笑道：“我身为撒桑帝国之主，怎能放过入侵帝国开拓领的罪魁祸首？乌塞因，你就别和我争了。” 巴塞留斯眼神一凝，沉声说道：“半人马神眷者的实力非同小可，黄金圣骑士可以对付它。腓特烈，你还是慎重点的好，如果血狼骑士团追击无果，让它跑掉了，我们将面对一个西顿大可汗。” 黄金圣骑士在短时间内可以达到传奇阶，但他们想堵住一只深度凶暴化的半人马可汗，还需要更多的高阶骑士出力配合。 巴塞留斯直言血狼骑士团的实力不足，腓特烈却淡淡说道：“巨石要塞的主力援军已经进入了西顿汗国的腹地。尼奥韦斯特陛下和他的独角兽骑士团正往我们这边赶过来，有他在，我相信半人马神眷者在劫难逃。” 奥萝克希娅眼波流转，惊讶问道：“兰德尔殿下他们解决了地精领主？” 佛利德斯牧首咳嗽一声，接口说道：“现在还无法确定……不过，特斯蒂尔临走前交代，他们一旦动身前往北部荒野，斩首地精领主。巨石要塞战区的主力援军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深入西顿汗国腹地，扫荡半人马的老巢。” 夏洛蒂娅翘起嘴角，笑吟吟地说道：“特斯蒂尔大团长身边有图尔南斯，有兰德尔殿下，地精领主就动弹不得！何况……教宗冕下与图尔南斯的老师也在队伍里面。” 区区几个人就能让地精王的大军偃旗息鼓，这就是顶级超凡强者的威慑力。 “图尔南斯阁下的老师？”奥萝克希娅的目光转向夏洛蒂娅，好奇问道：“是教会的那位阁下。” “那位阁下名声不显。”夏洛蒂娅的笑容愈发明媚，矜持说道：“但他是一位接近圣域的圣武士大师。” 巴塞留斯公爵与家族守护者交换眼神，吐了口气，颔首道：“好吧，鹰狮骑士团负责追击青眼部族。” 佛利德斯牧首站起身，左右张望了一下，问道：“奥古斯特公主呢？” 夏洛蒂娅回答道：“她剥了黄金半人马的皮革，就同岗比斯的高阶女骑士们一起回邓肯要塞了。” 佛利德斯摇了摇头，说道：“镇守邓肯要塞的指挥官偷偷离开防区，一个人跑到战场上猎杀半人马千夫长……这位殿下真不省心。维克多临走前，嘱托我看牢奥古斯特公主，是有先见之明。我这就回邓肯要塞，和奥古斯特殿下好好谈谈。” 罗兰和尼奥韦斯特有血仇，如果她再溜出邓肯要塞，遇见尼奥韦斯特，那麻烦就大了。佛利德斯牧首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他只得亲自去邓肯要塞盯着罗兰.奥古斯特。 第663章 诱杀与考验 万里之外的树林深处，维克多遇到了一点麻烦。 按照事先制定的诱杀计划，维克多、克拉克、斯特兰奇三位殿下负责渗透地精领主藏身的矿坑，把蝎尾狮引诱到巨石山脉脚下的伏击点，先交给图尔南斯和罗恩处理。如果罗恩未能单独击杀蝎尾狮，大家再一块出手。克莱门特和特斯蒂尔带着其余人在更远的藏身地，必要的时候负责提供武力和神术支援。因为大多数人都无法瞒过蝎尾狮的危险感知，只能躲远一点，避免吓跑它。 如果蝎尾狮选择逃跑就麻烦了，斩首小队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它纠缠。 蝎尾狮还是逃走了。它第一眼看到维克多手里的骨珠，掉头就跑，没有耽搁哪怕半秒钟，惶恐的样子就像被饿狼追赶的兔子。 维克多和两位狂风圣骑士当时就傻眼了，他们射杀了上百只从矿坑附近冲过来的兽人守卫，突出包围圈，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商量对策，最后还是决定追杀蝎尾狮。因为地精领主藏身的坑洞附近驻扎了数万兽人大军，凭小队的实力在地面上突围不难，如果进入狭窄的坑洞内部，被兽人大军堵在里面肯定要糟。地精领主没杀成，又放任蝎尾狮不管，它在外面流浪一段时间，仍然有可能返回地精领主的身边。 见过地精领主的斯特兰奇留下来，监视坑洞；克拉克回去告知大家，事情发生了变故，让特斯蒂尔他们做出应对；维克多只身一人，追踪逃跑的蝎尾狮。他花了两天的时间，辍在蝎尾狮的后面，兜了上千公里的大圈子，追进了一处森林。 树林里面长满了高大笔直的皮尔斯剑杉，这些树种的树干和树叶都如同刺向天空的剑，能够有效避免风雪的摧残，还让阳光得以照耀地面。林地因此生出许多低矮灌木和草甸，是猛兽和怪物常常出没的区域。 维克多手持一把精金长剑，踩着枯黄的草地，不紧不慢地在林地中穿梭。远处传来豺狼人幼崽的嗥叫声，他不禁皱了下笔直细长的眉毛。 不是所有的豺狼人都有野性直觉，但豺狼人族群一般都有凶暴化的成员，它们能够察觉到危险，并让族群成员保持安静。维克多没有刻意隐藏自身，可他的气息亲近自然，走在森林里自带“隐形”效果，豺狼人的巢穴距离他的位置又比较远，凶暴豺狼人没能发现他很正常。蝎尾狮是凶焰滔天的魔兽，豺狼人幼崽却还在树林里练习嗥叫，说明蝎尾狮能够像图尔南斯那样，隐藏自身的存在感。 这显然是个坏消息。 蝎尾狮肯定不会金蟾秘形，那它就是天生掌握心灵之触。 维克多对此有所预见，但还是感受到了额外的压力。蝎尾狮有预言类的强大天赋，让猎杀行动的难度提升了一个等级，整个斩首计划的容错率也变小了许多。 蝎尾狮不愧是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怪物！ 维克多仔细审视树林的环境，搜寻炼金士兵留下的记号。他在追踪猎物的间隙，放出一只信鸦，召唤4名炼金士兵过来帮手。他们是维克多重新调整猎杀计划的重要一环。 “主人，这边。” “主人，这边。” 林风夹着炼金士兵飘忽的声音，传入维克多的耳中，豺狼幼崽的嗥叫突然停止。他侧耳倾听片刻，确定了方位，嘴角勾勒一丝笑容，反手握着剑柄，向声源快速移动，干草枯枝在他靴子下沙沙作响，不一会，来到一处林间空地，看见了那只可怕的怪物。 人类国度的凡人对蝎尾狮很陌生，在吟游诗人的恐怖故事中，它被描述为一种长着巨龙翅膀和蝎子尾巴的狮子，专门以人类幼童为食。神选者时代的文献中，有许多关于蝎尾狮的记载。 蝎尾狮又叫飞狮怪，拥有红色的狮身，长着人的脸、人的耳朵，上下颚有三排锋利的牙齿，它的眼神就像内心嫉妒的女人那样恶毒，又像内心暴戾的男人那样轻蔑，所以它是暴戾与嫉妒的化身，经常会模仿各自声音，将受害者诱惑到黑暗中，独自享用。 传说中的魔物就卧在维克多身前三百米的空地上，它的身躯比普通的花斑虎足足大出两倍，体重至少有1吨，红亮的鬃毛仿佛流淌的火焰，夹在着黄沙般的光泽，只是它的胸腹间有一圈触目惊心巨大的瘢痕，似乎被酸液长期侵蚀，显得丑陋而狰狞。 它轻轻摇晃着蝎尾，身旁的地面上躺着一具皮肤发黑，血肉消融的人类残骸，六足鳄藤皮甲和精金战斧显示了他的身份。 这只半狮半蝎的怪物有一幅猿猴面孔，满是尖利牙齿的嘴巴一开一阖，发出酷似某个炼金士兵的声音： “主人，这边。” 维克多暗金异色的瞳孔微微一缩，蝎尾狮模仿不同炼金士兵的声音，引诱他现身，说明那几名前来增援的炼金士兵已经完了。 炼金士兵比蝎尾狮差得太远，可他们毕竟有媲美中阶骑士的实力，又具备心灵联结的天赋，4名无惧死亡的炼金士兵相互配合，大概率能杀死白银阶怪物。关键是，炼金生物的魂火层次极高，可以免疫绝大多数精神类的超凡攻击。维克多原以为，4名炼金士兵多少能给蝎尾狮带来一些麻烦，然而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蝎尾狮慵懒地卧在地上，脸上露出人性化的戏谐表情，惨绿斑斓的眼瞳让人不禁联想到剧毒。 维克多和蝎尾狮目光对视了一下，眼睛感到一阵轻微刺痛，忍不住眨了下眼睛。 蝎尾狮无声无息地扑了过来，眨眼的工夫，那巨大而强健的爪子递到维克多面前，下一瞬就能将他整个人都撕烂。 此刻，维克多的眼眸已转为纯正的暗金色，面对蝎尾狮迅捷凶猛的攻击，他宛如洞彻一切秘密的神邸，时间的流速在他漠然的目光中放缓了30倍，抬起被精金手甲包裹的左手，动作轻柔地捏住蝎尾狮弹出的一只爪刃，猛地向外一掰，沛不可挡的力量令怪物进攻的动作完全变形，右手的精金长剑闪耀靛蓝流光，直刺怪物心脏脉动的位置。 天启！ 轻灵之体转磐石之躯！ 苍蓝之刃！ 天启并不能让时间真的变缓，只是维克多思维速度提升了30倍，蝎尾狮和他自身的动作在他感知中也放缓了30倍，但他出手就是比蝎尾狮要快，磐石之躯爆发的力量或许还不如蝎尾狮，却足够把对方扔到天上，掰开它的爪子更是轻而易举。 无坚不摧的苍蓝之刃准确地刺在蝎尾狮的胸口上，维克多立刻感受到一股层层叠叠的柔韧阻力，让附着虚空风元素的精金长剑再难寸进。蓝色的光华顺着那股阻力，在蝎尾狮的身上铺开，将它的半个身体染上一层跳跃细碎电弧的湛蓝光晕，噼啪声中，又化成青黑色的狂暴气流，沿着那层层阻力，向它的身后激射扩散。 苍狼之刃居然无效？！ 蝎尾狮还没来得及调整动作，耳朵、眼睛、鼻子、嘴巴、侧肋、腹股沟要害各自又挨了一剑。 蓝色光华连连闪烁，飓风在林地间席卷呼啸，灌木丛折断伏倒，切口平整仿佛被利刃割裂。 维克多一连串的凶猛攻击未能奏效，蝎尾狮却始终无法保持身体平衡，摇摇晃晃站不稳脚步。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的飞狮怪凭着心灵直觉，扬起蝎尾，甩出一道残影，对着敌人的胸口就刺了过去。 蝎尾狮甩尾巴的速度迅疾如电，维克多在天启状态下，磐石之躯切换轻灵之体，宛如有形无质的鬼魅，晃了下身体，避开致命的尾刺，闪到30米开外。 蝎尾狮刚刚这一下，差点把他的虚空行走逼出来。 自己的杀手锏都没能命中敌人，蝎尾狮萌生退意，朝维克多示威性的低吼一声，宛如婴儿啼哭，令人毛骨悚然。 维克多张开嘴巴，展示含在嘴里的那枚骨珠，轻蔑一笑，转身飞纵而去。 蝎尾狮看见昔日伴侣的遗骨，惨绿斑斓的眼眸射出半寸长的豪光，酷似猿猴的面部显露强烈的暴戾，无声无息地追着维克多，蹿出了森林。 炼金民兵的意志侧中有关于蝎尾狮简单而准确的资料。蝎尾狮是远古巨兽，洞穴之主曼提柯尔的直系子嗣，它们之间相当于九头蛇蜥与黑泽之王的关系。 曼提柯尔可能真的长有一对龙翼，但祂的后代没有。蝎尾狮又叫飞狮怪，却并不会飞翔。只是蝎尾狮的心灵力场天赋能够抵挡各种类型的伤害，堪称刀枪不入，也能形成一个免除空气阻力的滑行通道，在复杂的地形中来去自如，如同飞行。 蝎尾狮的第二天赋是心灵遥感，其实就是心灵之触。不过，蝎尾狮能够探测猎物内心渴望听到的声音，通过模仿这种声音把猎物诱骗到身边，然后用它的剧毒目光将猎物麻痹，再轻松捕获。 剧毒目光：蝎尾狮的凝视可以让目标的灵魂麻痹，并作用到身体上，弱小的生物直接就被毒死了。能够被蝎尾狮当成猎物并进行诱杀的强大生物当然不会被剧毒目光毒死，而是逐渐麻痹。剧毒目光的威力随着蝎尾狮的凝视时间，而不断增强，等猎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蝎尾狮是黑暗中的恶魔，最阴险的刺客，它们几乎不会和猎物正面冲突，尽管它们的爪牙轻易就能撕裂精金铠甲，力量比食人魔督军还要强大，身体也极其坚韧，但在远古时代，它们的体魄和力量只算一般，尾刺才是它们威慑强敌的武器。 成年蝎尾狮的尾刺甚至可以麻痹一头真正的巨龙，换成小体型的对手，被蝎尾狮蛰一下，死亡只是早晚的问题。 蝎尾狮的剧毒目光是它们的主要克敌手段，可归根结底还是一种心灵天赋，对于精神属性强大的生物作用有限，但剧毒目光巧妙就巧妙在它并非一项致死技能，很难触动目标的精神应激，对心灵毒素产生抗性。蝎尾狮就是通过“含情脉脉”的目光，慢慢麻痹强大对手的心灵。 因此，蝎尾狮必须跑得很快，不能把目标跟丢了；它还必须足够油滑，不能被对手一下打死。 心灵力场为蝎尾狮提供了超凡的速度和防御。 蝎尾狮的速度有多快？ 维克多不用轻灵之体和风行，还真跑不过它。黄金阶的狂风骑士半元素化之后，也能甩掉蝎尾狮，并对抗它的剧毒目光。可是，一般狂风骑士得和蝎尾狮拼耐力，他们斗气耗尽，多半就要落入蝎尾狮之口。狂风圣骑士有神术加持斗气，倒是能和蝎尾狮纠缠。 不过，心灵力场的防御格外变态，维克多的宿敌和苍蓝之刃都破不了蝎尾狮的防御，即便他能追踪蝎尾狮，最后也是比拼体力，最终恐怕谁也奈何不了谁。 传说生物没有一点压箱底的本领，早就灭绝了。 蝎尾狮追在维克多的后面，用眼睛使劲瞪他的后背。维克多却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他嘴里含着骨珠，有一丝淡淡的清甜侵润心灵，那味道就像西尔维娅的吻。 维克多当初还很弱小，西尔维娅生怕他被人毒死，将蝎尾狮的毒囊骨珠送给自己的情人。这枚骨珠凝聚了西尔维娅对他的爱意，维克多含着骨珠自然能感受到其中甜蜜，但女神灵骑士的意志对其他人就不友好了。 维克多即便把骨珠摆在显眼的位置，普通人都会自动忽略。特斯蒂尔多看骨珠几眼，都有一种压迫感，更不用说拿在手里把玩。大家都误以为这是蝎尾狮遗存的意志造成的影响，西尔维娅专门替维克多抹除了骨珠的负面效果。 直到这头蝎尾狮看见骨珠，仓惶逃跑，维克多才意识到西尔维娅凝聚在上面强大意志。 蝎尾狮是可怕而阴险的刺客，它们本来就算不上勇敢。西尔维娅给这头雄性怪物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它都不敢为配偶复仇。 蝎尾狮本质上属于水元素亲和的传说怪物，它的剧毒目光和心灵力场都是虚空水元素的变形。西尔维娅居然用虚空水元素破了它的心灵力场，难怪它感受到西尔维娅气息，便吓得要死。 维克多还是有些不忿的，名声显赫的金眼伯爵怎么能被自己的妻子比下去？ 飞狮怪的心灵力场柔韧细密，源源不绝，滑不留手，可虚空风元素具有锋锐破甲的超凡特性，特别擅长以点破面。宿敌、苍蓝之刃、蓄势击都拿蝎尾狮没办法，维克多倒很想看看它能不能挡得住自己的追踪魔箭。 不过，他已允诺要把蝎尾狮带给圣武士罗恩。如果罗恩凭此晋升光辉战神，他答应维克多，替卡里古拉解决心灵破绽，并且不拐走阿卡。 所以，蝎尾狮选择逃跑给维克多带来了许多麻烦。他召唤4名炼金士兵前来帮手，其实是拿他们给蝎尾狮竖立信心。蝎尾狮杀了4个炼金士兵，终于激发了本性中的暴戾与嫉妒，它放下恐惧心，也意识到那个可怕的女人并在这里。 杀死她的配偶，可以令她品尝到自己所遭受的痛苦……蝎尾狮盯着维克多不放，哪怕追到山脉的尽头也要杀死他。 身躯有着巨大瘢痕的蝎尾狮追着维克多，轻松跃上一处山崖，四只爪子在光滑的冰川上飞舞，滑行的速度真如飞翔一般，它惨绿斑斓的眼睛追逐猎物的后脑，看着猎物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猿猴似的脸上露出兴奋而残暴的表情。 就在这时，它突然注意到猎物飞速掠过一个微小的点正迅速变大，瞬间占据它全部的视野和心灵。那是一个光头赤足的巨人，他山峦般高大的身躯上有白金色的符文，缓缓转动，一只白金色的大手遮蔽天空、遮蔽山脉、遮蔽冰川、遮蔽巨人自己……日月无光，天地倒转，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这只白金手掌朝自己拍了下来，蝎尾狮不禁发出婴儿啼哭似的哀嚎。 在维克多的眼中，罗恩大师站在原地不动，等蝎尾狮跑过来，举起白金色的手掌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拍在它的脑袋上。蝎尾狮哀嚎一声，当场死亡。 破邪击，6级圣武士特有的神术，号称能够消除一切超凡能力的攻击神术。高阶圣武士曾经用破邪击对付过古代巫师，后来又震慑超凡骑士，而罗恩今天用破邪击格杀了蝎尾狮。 当然，破邪击的效果与圣武士的精神层次有关，普通6级圣武士肯定做不到一击杀死传说生物蝎尾狮。 维克多凝视罗恩大师的胸口，声音沉重地问道：“大师，您没事吧？” 蝎尾狮的尾刺正扎在罗恩左胸心脏的位置！ 圣武士随手拔掉蝎尾狮的尾刺，心脏部位那拇指大小的空洞飞速愈合，将可怕的毒素也封在了体内。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去，神情一如既往的从容。 图尔南斯远远地走了过来，拎起蝎尾狮的颈脖，看着罗恩的背影，表情虔诚而肃穆地说道： “老师开始接受主的考验…….我们回去吧。” 第664章 成圣化光 罗恩想拿蝎尾狮充当自己晋升7级圣武士的踏脚石，维克多曾对他准备采用的方式感到纳闷。单凭飞狮怪的机动速度，罗恩几乎不可能威胁到它。即便双方短兵相接，战斗也会在瞬间分出生死胜负。由于决胜的过程短暂而激烈，罗恩能否凭此突破境界上的桎梏，维克多持怀疑态度。 不过，罗恩大师潜修几十年的时光，已经把心灵、外力、内潜和圣力磨练到了极致，可能只差一个契机就能将圣力和自身完美融合也说不定。 总之，这是教会的内部事务，维克多不会贸然插嘴。如果能够见证光辉战神的诞生，对他补充心灵血脉秘法理论肯定有益。反正，就算罗恩失败了，维克多也没什么损失。 罗恩与蝎尾狮战斗的过程，平淡处可见惊艳，破邪斩直接击溃蝎尾狮的灵魂，而没有伤到它的皮毛骨骼，保存了最完整的战利品。 维克多没有料到，蝎尾狮的毒液才是罗恩此行的目标。 好吧，毒液的确是蝎尾狮身上最宝贵的战利品，可那是人类之躯能消受的吗？ 成年巨龙都挨不住蝎尾狮的一记毒刺，罗恩的体重还不到巨龙的百分之一，按道理，他这时候应该已经被毒液化成一堆烂泥，可他却像没事人一样，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准确的说，罗恩还是显出了异样。他皮肤表面的白金色符文持续发亮，整个人被一层氤氲的圣洁光雾所笼罩，好像套了一层淡淡的圣光甲胄。 三人回到营地后，罗恩闭口不言，独自坐在远处的一个木桩上。特斯蒂尔、特里戈瓦尔这些黄金圣骑士先一步感知到罗恩体内封存着剧毒形态的虚空水元素，又看见图尔南斯拖拽的蝎尾狮尸体，便明白了大致的情况。他们提前警告斩首小队成员，不要靠近，不要打扰罗恩大师，以免发生意外，比如，被罗恩大师的呼出的气息直接毒死。 罗恩是活了一百多岁的狂信徒，他的想法异于常人。可他现在生死难测，又关系到光辉战神的道路，导致整个队伍的气氛都变得莫名，连蝎尾狮的尸体都失去应有的吸引力。大家既关注罗恩，又不敢打扰他，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 听完维克多叙述的战斗经过，特斯蒂尔陷入两难境地。不可一世的蝎尾狮已经变成了一具价值连城的尸体，地精领主失去了靠山，离死不远，这个新崛起的兽人王国很快会因为不同种族之间的天然矛盾而分崩离析。那个中等规模的羊头怪部族在食人魔和豺狼人的眼中可是一块上等美味的大肥肉。 按道理，特斯蒂尔应该赶紧回巨石要塞战区，主持接下来的兽人战争，最好把残余的西顿半人马逼入地精领主的势力范围，让半人马和其他兽人部族争夺生存空间那就完美了。 但罗恩试图冲击7级圣武士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虽说他属于圣殿军的编制，可到了他这种程度，个人意志已经超越了组织性，而且图尔南斯深受他的青睐。无论罗恩能否成功晋升光辉战神，克莱门特教宗不走，光辉骑士团的大团长更不能离开。其中道理，大家不言而喻。 如果罗恩顺利晋级，在他的有生之年，能够暂时影响教会的权力格局。这样的大事件，维克多有耐心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 金眼伯爵都不愿意干扰罗恩，他铁了心要旁观的态度，特斯蒂尔都看在眼里，沉吟片刻后，试着问图尔南斯道：“罗恩大师目前的状态似乎不宜赶路？” 图尔南斯想了想，颔首道：“我认为，至少要等两天。罗恩老师想走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动身了。” 特斯蒂尔点点头，对克莱门特施礼道：“冕下，我和克拉克去把斯特兰奇兄弟接回来。” 裁判长特里戈瓦尔随即说道：“那我带人去森林里抓些猎物。” 几位黄金圣骑士一同外出，肯定是要商议接下来的行程。克莱门特淡淡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傍晚时分，特里戈瓦尔和裁判所的圣武士带着猎物与木柴回到营地，负责监视地精领主的斯特兰奇由于距离营地比较远，等到第二天中午，他才同特斯蒂尔一并返回。 简单地吃了午餐，特斯蒂尔大团长向众人提出了建议：“我们除掉了蝎尾狮，但这个兽人王国还没有发生动乱。我们需要有人留下来，带着蝎尾狮的尸体去恐吓外围的兽人部族。斯特兰奇和康拉尔小队对周边的环境比较熟悉，他们可以执行向兽人传播蝎尾狮死讯的任务。” 斯特兰奇微笑说道：“没有问题，这是我们该做的事情。我们会留在这里，建立监察营地，确认兽人王国发生内讧，再返回光辉骑士团复命。” 特里戈瓦尔裁判长接口说道：“这项监视任务的时间难以确定，等上半年都有可能。正好，我前两天放出了信鸦，裁判所很快就会派出一支20人的队伍前来支援。以后，这处监察营地由我们裁判所负责定期补给。” 特斯蒂尔转向维克多，歉意笑道：“维克多表弟，蝎尾狮的尸体暂时要留给斯特兰奇，你的那份战利品，我一定补上。” 蝎尾狮全身都是宝，即便按照炼金塔的采集标准，它的皮毛骨骼也属于超一类的资源，其价值无可估量。但有能力充分加工蝎尾狮的，只有教会一家。斯特兰奇说是要和维克多分配战利品，基本上没戏。蝎尾狮就这么大个，总不能把它劈两半吧？而且，留半只蝎尾狮也没多大意义。 “我只要蝎尾狮毒囊骨珠，送给西尔维娅。” 维克多洒然一笑，转而对克莱门特说道：“其余的战利品，还请冕下帮我折算成200个重塑身体的名额。” 蝎尾狮是维克多和罗恩共同杀死的，特斯蒂尔自然而然地分配战利品，因为他才是教会的实际掌权人。不过，维克多身为南方大领主，和光辉骑士团注定不在一个阵营，他也应当借这个机会表明自身的立场。 金眼伯爵当着光辉骑士团四位首脑的面，公开支持自己，克莱门特教宗的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点头道：“可以……”接着，他又说道：“斯特兰奇兄弟的斥候小队只有一个牧师，治愈神术方面未免力量不足。卡洛蒙牧师也留下吧。等我们回到巨石要塞，我再为兰德尔殿下安排一位随行牧师。” “好，就这么办。”特斯蒂尔点头表示同意。 接下来，众人一起动手，帮助留守的斥候小队采集过冬的物资，砍伐树木搭建木屋，烧制木炭的时候还顺便做了许多熏肉。只三天的工夫，灌木丛带里竖起了14座半地洞式的矮木屋，简陋却非常坚固，能抵御雨雪，也相当隐蔽。其中四座木屋都堆满了木炭和经过简单熏制的野味，足够30个人一个月的用量。 野外生存是骑士贵族必备的技能，普通人的野外生存技能比贵族子弟都差了一大截。干这些事，维克多颇有些成就感，卡里古拉更是下了大力气，忙得不亦乐乎。 第四天早上，一直坐在石头上的罗恩终于站了起来，他身上的圣光异象也消失了，对着众人点点头，表示可以上路了。 同斯特兰奇的斥候小队告别，维克多等人踏上了归途。罗恩以固定的速度，走在队伍的最前端。他始终沉默着走路，和众人保持30米的距离。 罗恩每小时步行12公里，速度不算快，可他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只是走路。头两天，大家还能跟得上，连续走了四天，队伍里的中阶圣武士就有些吃不消了，克莱门特教宗不得不为他们施展神术，恢复精神。 维克多不清楚罗恩目前的状态，他一直观察对方表现出来的细微变化。罗恩皮肤上白金圣纹正逐渐变淡，他的生命形态似乎正由超凡往凡物演变，如果这代表他体内的圣力正在瓦解，那他就是凭着意志和肉体的力量在走路。 这种表现究竟是好还是坏，维克多无从判断，但图尔南斯隐隐有些激动，倒是让人安心了不少。 又走了两天一夜，距离罗恩中蝎尾狮的毒液第十天，他皮肤上的圣纹已经完全消失，除了光头赤足的特征，他现在的样子与凡人没有显著区别。 罗恩突然停住脚步，似乎被地上的石子硌到了。队伍几乎同时停止，特斯蒂尔上前，冰蓝眼眸闪耀圣光，凝声道：“罗恩大师，您……” 高阶圣骑士的元素感知再无法察觉盘踞在罗恩体内的毒素，但他千锤百炼的圣力也消失了 罗恩抬腿踩在空气上，脚底浮现白金色光晕，如同实质的阶梯，托着他，一步一步走上虚空，转身说道： “我，今日成圣。” 平平常常的语气，毫无威势，维克多的内心却感到战栗。狂风骑士的半元素化可以滞空，大地骑士的力场也能滞空，他的轻灵之体同样能做到滞空，但没有人会飞，西尔维娅也做不到。 罗恩停于虚空，这便是突破现实世界的法则，心灵之光干涉现实，光辉战神超凡入圣！ 圣武士大师平淡的目光越过特斯蒂尔，落在卡里古拉的身上，温和说道：“孩子，你过来。” 卡里古拉张大的嘴巴能塞下一个拳头，他闻言后，看了维克多，又看了纳尔森和图尔南斯，得到肯定的点头，这才懵懵懂懂地走到罗恩的身前。 “阿卡，你为什么不敢战斗？”罗恩微笑问道。 “罗恩爷爷，阿卡……胆小，阿卡害怕……”卡里古拉惭愧地耷拉脑袋。 “因为强大才胆小，因为善良才害怕。”罗恩点点头，和蔼说道：“我看过你的资料，了解你的经历。你自幼生活在威灵顿公爵领维斯托克城的教堂济贫院，你的饭量是普通孩子的3倍，招致其他孩子的痛恨，他们经常借故打你骂你，五岁时，你将一个孩子推到致伤，济贫院的神父出面责罚你，饿了你两天，并告诫你，不得以力伤人。自此以后，你便不敢与人争斗。” 卡里古拉想了想，摇着脑袋说道：“……阿卡记不得。” “没关系。”罗恩点点头，唏嘘道：“其实，我和你有类似的经历。我是裁判所的圣武士，第一次抓捕巫师，那孩子的亲眷却百般隐瞒。我的老师命我们对包庇巫师者进行严刑拷打。那孩子无罪，其父母无罪，我们也无罪……残酷的刑罚之下，谁有罪？我不知道，至今也不知道……我相信圣光能救赎一切，祂赋予我坚定的信念，无悔的决心。” “强大没有错，善良没有错，你缺的是勇敢的信念，战斗的源泉。” 卡里古拉喃喃说道：“阿卡，听不懂。” 罗恩手指凝聚一点白金色光辉，飞入卡里古拉的眉心，说道：“英勇术的原理是激发潜在的怒火。我为你种下了英勇的种子，你从此会变得勇敢。” 卡里古拉胡乱摸着额头，隔了一会，哭丧着脸说道：“罗恩爷爷，阿卡什么也没摸到。” 罗恩笑了，指着卡里古拉说道：“阿卡，你是至高主的神迹。你只要连说三遍‘我生气了’，至高主会赐予你英勇。北边的树林里有一伙豺狼人，去，杀光它们。” 卡里古拉看了眼茂密的森林，畏缩地向后退开两步，连连摇头。 “阿卡，接着！”纳尔森丢过去一柄精金斩首剑。 卡里古拉灵巧地抄住剑柄，手足无措地望着维克多，向主人求助。 “别怕，去试试。”维克多鼓励道，又补充了一句，“不去，就没饭吃。” 卡里古拉只得提着斩首剑，一步三回头地往树林走，见没有一个人出言挽留他，他咬了咬牙，不停地咕哝道：“阿卡生气了，阿卡生气了，阿卡……生气了！” “阿卡，生气了！” 白金色的神圣符文自虚空浮现，在卡里古拉的后脑呈圆形旋转，他高大的身躯肌肉鼓起，战靴落地，便有无形的气流激荡，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宛如一道利箭，冲进了莽莽森林。 那伙豺狼人突然就倒了血霉。 罗恩从卡里古拉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图尔南斯，平淡说道：“我走错了路，你要坚持你的道路。今天，你可以看到光辉战神的形态，这是主对你，对圣武士的指引。” 说着，白金色的光辉自他体内绽放，无数神圣符文交织旋转。罗恩整个人如同圣光组成，背后生出三条圣火飘带，仿佛三对带着白金色火焰的翅膀，透出浩大庄严的气势。柔和的光芒渐渐明亮，以至于无法分辨罗恩的形体，最后化作一道纯净光辉横亘在众人的眼前。 “万物皆暗时，唯光辉永存。”神职者们对着圣光虔诚吟诵。 光辉如水，明照四方，圣洁而温暖。维克多却倍感凄凉，七级圣武士罗恩就这样被圣光同化了。 然而，他为圣武士留下了宝贵的经验：狂信不可取。 他还为教会留下了一股圣域级别的力量。 圣光中，一枚圣力水晶载浮载沉，那是罗恩凝结的圣武士水晶，饱含他的经验和力量——光辉战神的力量。 特斯蒂尔取走了圣水晶，转过身，朝克莱门特施礼道：“冕下，罗恩大师的圣力水晶，由光辉骑士团保管……希望，我们用不到牠。” 第665章 命运的反弹 光辉战神有多强大？ 关于神术的奥秘，维克多所知不多，可他对世界法则的理解极其深刻。 圣力就像万金油，能治疗疾病、愈合伤口；能强化身体，提升属性；能打击敌人，伤害灵魂。然而，万事万物皆有法则约束，圣力的本质是信徒的心灵之光，它所有的超凡效果都是心灵之光通过神术模型对四大元素的有序运用。 元素不能和虚空元素化等号。骑士和高等精灵都能调动元素力量，还可以具现虚空元素。维克多凭借涌动天赋调动体内的水元素，力量增幅与白银阶的怒涛骑士相当，转化磐石之躯，力量能达到黄金大地骑士的基本水平。如果大地骑士半元素化，即便白银阶的大地骑士，单纯的力量都比维克多要强一些。他的轻灵之体加风行的速度也只比半元素化的黄金狂风骑士快出一线。 体型相当的情况下，骑士的元素属性代表身体强化的极限，任何一点提升都变得非常困难。光辉战神单一的元素属性比黄金骑士只弱不强，但他也没有任何短板，能攻善守、可近可远、会治愈自身，还能直接打击敌人的灵魂，并反馈在敌人身体上。 就凭罗恩背后6道由圣火组成的飘带，维克多觉得自己搞不过他。即便他的魂火强度能够抵御圣火的灼烧，可只要有一次短暂的失神，罗恩就能打死他。宿敌天赋和追踪魔箭恐怕也奈何不了光辉战神，一个太远而无力，一个太近而危险。关键是施展这两种超凡战技，维克多都无法移动。 泰隆世界没有无敌的存在，但光辉战神肯定是破坏平衡的力量。因为神灵骑士的出现有随机性，而光辉战神的传承渐渐清晰。 尽管罗恩已然陨灭，可光辉战神的圣力水晶却留存了下来，还落入了光辉骑士团的手中。圣骑士家族的战斗牧师或许无法承受罗恩的圣力，他们哪怕能坚持一段时间，便足以镇压场面，甚至能逼迫西尔维娅解封神灵骑士的力量。 维克多既然看见了光辉战神，作为世俗大领主，他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一种无形的压力，促使他再次琢磨虚空行走和只存在于设想中的“洞察”。 虚空行走状态下的攻击肯定是圣域级别的力量。问题在于，维克多必须找到目标元素运转的间隙，否则他一头撞过去，只会被风元素海回收。 嗯，风之子真的回家了。 除了光辉战神的圣力水晶，罗恩的另一份宝贵遗产给了卡里古拉。 罗恩化身的那股圣光明亮稳定，透着永恒不灭的韵味。图尔南斯表情肃穆，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圣光，如同石像。三位黄金圣骑士和其他的几位圣武士却按捺不住好奇心，同教宗打了声招呼，走向豺狼人惨叫不断的森林。维克多带着纳尔森和炼金士兵也跟了下去。 森林里一片狼藉，折断的树木随处可见，还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没走多远，维克多就看见一根人腰粗细的树干压住一只濒死的豺狼人。它的腰背受到重创，几乎都被砸扁了，皮毛、肌肉、骨骼全部碎裂，连部分内脏都挤了出来。强健的体魄让它一时未死，满嘴鲜血，在地上苦苦挣扎。 一根树木倒塌下来的力量不至于给豺狼人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势，而断树的树桩也在40米外，树桩旁边还有一具自胸口被利刃斩断的豺狼人残尸。 显然，卡里古拉先一剑斩断藏在树后面的豺狼人，再用断树砸倒了另一只准备逃窜的豺狼人。 这种程度的技巧和力量，在维克多的眼里只算一般，他手下的炼金士兵个个都能做到。但卡里古拉的剑势透出专注而狠辣的杀伐气度着实让维克多又惊又喜。 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再往里面走，到了豺狼人的老巢，六具豺狼人的残尸分布在不同的方位。特斯蒂尔顺着怪物的尸体绕了一圈，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卡里古拉先杀外面两个豺狼人斥候，从这个方向切入豺狼人的营地，跨三步，只出一剑环身斩，连杀六只豺狼人……步伐轻灵，剑势沉着，一气呵成，堪称完美。” “维克多表弟，祝贺兰德尔家族，有了一位黄金阶的凶暴战士。”特斯蒂尔转过身，微笑说道。 一窝豺狼人无法测出卡里古拉的极限，他的心灵状态却通过战斗痕迹显露无疑。阿卡前面杀的两只豺狼人斥候，冷酷而精准，体现了心灵之火的特征。之后，他闯入豺狼人营地，三步一剑，一剑六杀，必定是心灵之触让六只豺狼人猎手产生错觉，才导致瞬间团灭。 卡里古拉的战斗状态从心灵之火到心灵之触最多只用了10秒，尽管他早就掌握了心灵之触，但掌握和运用完全是两回事。 心灵之触是一项非常强大的超凡力量，卡里古拉的心灵之触是否能动摇黄金骑士的意志，还不好说。至少，他现在对黄金骑士构成实实在在的威胁。 这就是黄金阶的凶暴战士了。 罗恩植下的英勇术种子，让卡里古拉的心灵发生了蜕变。 那么，卡里古拉还是兰德尔家族的傻大个吗？ 维克多环视周围的战斗痕迹，淡淡说道：“我没想到，教会这么关注卡里古拉，连他小时候的经历都挖出来了。” 裁判长特里戈瓦尔咳嗽一声，解释道：“兰德尔殿下，心灵之触是圣武士的核心传承。虽然，教会代代都有掌握心灵之触的圣武士，数量却十分有限，像图尔南斯和罗恩这样强大的圣武士更加稀少。教会的圣武士修道院一直努力改进心灵之触的传承方法。具体的内容，我们无权透露，但可以告诉殿下，心灵之触的传承与圣力有关。” “殿下，您必须承认，卡里古拉是个神迹。当初，如果教宗冕下没有出手挽救他，赋予他新生……还有，随之而来的政治影响力，您也不会收一个傻子当家族扈从。卡里古拉不仅获得了新生，还逐渐掌握了心灵之触。他是个罕见的特例，克莱门特冕下和图尔南斯兄弟都说不清楚其中的原因，教会的高阶圣武士大师当然特别关注他。” 维克多面无表情地问道：“所以说，罗恩大师的赠与其实是对卡里古拉进一步的测试？” 特斯蒂尔摊手笑道：“维克多表弟，对于罗恩大师做法，我不解也无奈，还很惋惜。有这种想法的神职者，只怕要占多数。” 周围的圣武士都有些不自然。看见特斯蒂尔轻松的笑意，维克多若有所悟。 光辉战神的圣力何等强大，即便传奇牧师恐怕也难以承受他的全部力量。罗恩剥离了七级英勇术，强塞给卡里古拉，他的圣力水晶不再完整。这对于牧师而言可能是一件好事，他们的英勇术切入光辉战神的圣力水晶，或许能展现光辉战神的威能。 不过，罗恩大师为什么把七级英勇术赐给卡里古拉？在场的圣武士当时不能说什么，现在总有些不服气。 事已至此，谁也无可奈何。 维克多强调道：“第一，卡里古拉是我的随扈，并非教会的圣武士。第二，光辉骑士团总得维护规则吧？” 特斯蒂尔正色说道：“卡里古拉的变化，教会肯定要随时监控，但我们无法共享任何成果，希望维克多表弟能够理解。宗教裁判所保证兰德尔家族应有的权利，任何试图拉拢卡里古拉的神职者都将受到裁判所的问询和强烈反对，如果有神职者公然违背《光明新约》，挑战现有的秩序，他甚至会受到裁判所的关押。” “好，这就足够了。” 维克多点点头，朝这卡里古拉所在的方向，扬声呼唤道：“阿卡，回来吧。” 风，将他的声音传了出去。片刻后，卡里古拉高大的身影从森林中蹿了出来，他抱着一尘不染的精金斩首剑，表情紧张又兴奋，见到维克多，便哆哆嗦嗦的说道：“主……主人，阿卡，阿卡杀了豺狼人……好多，好多，这里……那里，还有那里，都是阿卡杀的。” 维克多仔细观察了一遍，暂时没发现卡里古拉有什么问题，稍微放松了一点，说道：“干得不错，我们走吧。” 卡里古拉半跪下来，眨巴眼睛，等候主人怕他的肩膀以示赞许。这是他习惯邀赏的方式。 纳尔森上前拿过自己的精金斩首剑，用手拍打卡里古拉宽厚的肩膀，大笑道：“好样的，以后，我都不敢再说阿卡是胆小鬼了。” 卡里古拉的脸上露出标志性的憨傻笑容，洋洋得意。 阿卡还是原来的阿卡。 大家离开森林，回到原地。罗恩化身的圣光依然闪耀，克莱门特、图尔南斯和迪玛特对着圣光凝神参悟。队伍中只有这三位是六级神职者，特斯蒂尔位高权重，可黄金圣骑士都是四级神职者。论对圣光的理解和领悟，克莱门特他们三个人是导师，特斯蒂尔和其余人只能算学徒，就算他们对着这缕圣光祈祷一年，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维克多就更别提了，他完全是个门外汉。 看克莱门特教宗专注的样子，只要罗恩的圣光不灭，他们是不会走的。特斯蒂尔却不能再等了，几位圣堂武士留下来照应教宗、图尔南斯和迪玛特，其余人继续赶路。 卡里古拉听闻罗恩大师已经没了，他当时就嚎啕大哭，走一路哭一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伤心不已。 罗恩一百多岁，比白银骑士活的还久，如果不是生命走到了尽头，他不会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冲击圣武士的至高境界。身为强者，他自主选择在生命与力量最浓烈的时刻挑战极限，本身就是伟大的成就，其他人都没有资格为他而悲伤。 卡里古拉心灵纯净，他发自本内心的难过极具感染力。裁判所的圣武士们原本对傻大个还有些不满，见他这副模样，反倒真心真意的安慰了他几句。 维克多对此没有感觉，他现在只担心阿卡本身的隐患。 罗恩不会无缘无故在卡里古拉身上植入七级英勇术，问题的根源恐怕还要落在米勒神父的头上。 米勒老头的神术等级肯定超过了七级，作为顶级神眷者，他一开始都能瞒过西尔维娅，说他是九级圣灵牧师都有可能。 如果米勒在卡里古拉身上埋下圣力种子，罗恩踏入圣域的那一刻，应该感知到了圣灵牧师的意志，他顺势就交出了光辉战神的英勇术，是交给米勒神父。 也就是说，两位顶级神职者，以卡里古拉为载体，进行了一次超越时空的隐秘交流。 维克多首先想到的是，卡里古拉会不会被牺牲？其次，卡里古拉是否会成为光辉战神？ 米勒老头给我安排一位光辉战神是什么意思？为了监视我，防止邪神在我的灵魂中留下隐患，走向光辉之主的对立面？ 这是维克多一直担心的问题，他同时也认为这种事情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曾经冒着陨落的风险，在米勒的协助下，对自己的灵魂进行了一次深入解析，确认了灵魂的神圣性，不是邪神之流想改就能改的。 他是真正的心灵主宰。 逻辑是这样的，假设邪神能直接改变一个人的灵魂，光辉之主就能抹消，否则人类国度早就落入了邪神的手中。事实却是，光辉之主的信仰在人类国度大行其道，邪神魔鬼好像阴沟里的老鼠，人人喊打。 第二种可能性，米勒预见我将来遇到可怕的对手，需要借助光辉战神的力量才能挫败它，或祂？ 想到这里，维克多心里有点堵得慌，暗暗决定等战争结束，回去盘问米勒老头。 克莱门特教宗对米勒神父的态度是，不问加不说，权当不知道神眷者这回事。道理很简单，谁都拿米勒没办法。这就好像，有人准备刺杀一位真正的先知者，在他还没有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先知者已经知道了。 维克多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可X-3的特性就是自发搜集并储藏各种信息，自发进行推演判断。罗恩露出一点马脚，维克多自然而然地分析了整件事情。除非X-3没了，否则维克多总忍不住地想找米勒问个究竟。 兰德尔领远在万里之外，这件事情暂时放一边。 维克多一行人花了三天的工夫，回到巨石要塞。 要塞守军告知，雷克斯国王和尼奥韦斯特皇帝已兵出死亡之门，进攻各半人马部族的老巢。维克多也拿到了东开拓领战区传递的详细战报，人类联军发起的英勇战役大获全胜，歼灭4万多半人马战士，其余的半人马分成两大股，向西顿汗国的腹地的逃亡，它们缺乏食物，沿途也没有补给，各大骑士团带领精锐骑兵采取狼群战术，不断消灭小股的半人马。 战场上的形势一片大好，估计今年雨雪季来临之前，战争将进入尾声。残余多的半人马将不得不东迁，与地精王国的兽人部族争夺领地。从此，整个西顿汗国纳入人类国度的势力范围。 战报中还提到罗兰公主出手击杀了一只半人马可汗，奥古斯特殿下功勋卓著。 维克多哑然失笑，这才是他认识的罗兰。 特斯蒂尔在巨石要塞休整一天，便外出参加剿杀半人马的军事行动。维克多现在更关心人马丘陵方向的事务，尤其蚁人大军的情报，他停在巨石要塞等候岗比斯王国的信鸦。 卡里古拉无所事事，成天钻研他的厨艺，丝毫没有一位殿下的自觉。当然，他的战斗力达到了黄金阶，其智慧远还远不能称殿下。 纳尔森磨练武技越发刻苦，有一种苦修士的味道。维克多思考许久，决定和他好好谈谈。 独居别墅的书房中，维克多意态悠闲地坐在皮沙发上，向对面的纳尔森笑问道：“卡里古拉让你有压力了？” 身穿练习皮甲的纳尔森摸了摸后脑勺，也笑道：“那家伙……以后，我都不敢欺负他了，还有些不习惯。” 维克多收敛笑意，沉默片刻，摇头道：“阿卡的际遇未必是好事啊。” 纳尔森目光一缩，迟疑问道：“大人，您是说……阿卡会变成圣武士，离开我们兰德尔家族？” 普通人羡慕圣武士，贵族却知道圣武士的牺牲最重。卡里古拉性子单纯，为人憨厚，他当圣武士能遇到什么好事？ 纳尔森越想越担心，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沉声说道：“不行，我得去找阿卡谈谈！” “坐下。”维克多摆了摆手，淡淡说道：“这件事情，我自有决断。我找你来，是谈你的事情。” 纳尔森重新坐下，惊讶问道：“我的事情？大人，我有什么事情？” “勋爵，在我身边，我找不到任何人能取代你。”维克多严肃说道：“你应该很清楚，这是个事实，并非我的夸张之言。这场战争结束，我准备册封你为男爵，封田15万亩，世袭罔替。” “怎么……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维克多抢在纳尔森表忠心之前，挑了下眉毛，问道。 纳尔森又挠头，犹豫片刻，索性直言道：“大人，男爵爵位……我是喜欢，可我总觉得自己名不符实。” 维克多笑了，说：“看来不是阿卡给你压力，是我给了你压力。” “纳尔森，你想过没有，教会传承万年，圣武士为了掌握心灵之触的传承方法，牺牲了多少人？他们的心灵之触传承依赖圣力，圣力源自信仰，本质也是一种心灵之力。这条途径根本就不适合普通的凶暴战士。” “命运始终偏向平衡，越是超凡的力量，越受到命运之力的反弹。你已经摸到心灵之触的边缘，命运之力开始阻止你更进一步，世界的本源意志甚至要毁灭你……就从你的内心开始。”维克多指着纳尔森的胸口，目光灼灼地说道：“焦躁，是你目前面临的最危险的考验。我敢断言，你若现在挑战黄金阶的怪物，必死无疑。” 纳尔森悚然一惊，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过于亢奋，深呼吸了两次，说道：“大人，您说的……我似懂非懂。可我相信大人的智慧，您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吗？” “其实，我也说不准……”维克多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但我确信，你必须先降服心灵中的杂念，活下来，再谈其他。心灵之触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你要开创一条区别于圣武士的道路，必定困难重重，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 维克多顿了顿，洒然笑道：“可这恰恰是强者之路的精彩。” 纳尔森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笑声畅快地说道：“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什么不都不明白。我就觉得大人说得对。” 维克多点头道：“我曾经和你们说过，兰德尔家族的风格传统如行走在薄冰之上，小心脚下，勇猛向前。命运无形，未来混沌，我们就是要穷尽一切意志和智慧，让混沌的未来变成我们想要的结果，掌握自身的命运。” 他沉吟说道：“关于心灵之触，我认为还是要从最基本的心灵法则入手，先设法了解其中的知识，再设计相应锻炼方法。我们现在有卡里古拉，可以……” 正说着，别墅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巨石要塞教堂的一位牧师在和守门的炼金士兵交涉，要求面见兰德尔殿下，他的声音透着焦虑和彷徨的情绪。 维克多皱了下眉毛，带着纳尔森一同下楼，走到门口时，那名牧师大声疾呼：“殿下，我有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 “发生什么事了？”维克多感到不妙，推开炼金士兵，直接问道。 “腓特烈皇帝……还有腓特烈大公，两位殿下战死陨落！”牧师举起袖子擦拭眉毛上的汗珠，焦急说道：“是……是半人马大可汗，它击溃血狼骑士团，带领万名半人马战士，反攻东开拓领。它们现在恐怕已经到了邓肯要塞防区！” 维克多运转X-3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冰冷地说道：“准备角狼坐骑……请你陪我们出死亡之门，我要了解事情的详细经过，你向我说清楚了，再回来。” 第666章 绝地反击的大可汗 巨石要塞的牧师对战局的经过所知有限，他只是按照光辉骑士团的传讯，请求兰德尔殿下支援特斯蒂尔大团长设立的集结点，并提供了一张地图。 牧师为维克多和他的随从安排5只最好的角狼坐骑，备足了干肉、面饼、水和粗糖。由于卡里古拉的块头太大，他只能步行，纳尔森和四名炼金士兵则骑乘角狼。 其实，特斯蒂尔的集结点距离死亡之门不算远，维克多带领扈从步行赶路能更快抵达目的地。但他的目标并非西顿汗国腹地的集结点，而是遥远的东境防线邓肯要塞。前方的形势不明，维克多必须好战斗的准备，这时候就得尽量节省扈从的体力，以应付最糟糕的局面。 第二天的黎明之前，维克多抵达集结点。 这是个数千人规模的临时营地，位于一处河湾，附近有收割后的麦田，泥土也经过了翻耕，麦田混乱无章的布局和粗放的农垦技术明显是地精的手笔，营地内的兽皮帐篷也是半人马的风格。 所有的一切都表明，这个集结点原本属于某个半人马部族的营区。 维克多和随从跳下坐骑，角狼抖了抖身上的露珠，被营地卫兵牵出去进食。营门外面的空地上堆放着半人马和地精的尸体，一些角狼、剑螳和独角狮在里面专挑肥嫩的血肉撕咬吞噬，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营地内的士兵大多穿着纳维尔王国的精良甲胄，也有一些人的皮甲上描绘兰特帝国的雄鹰纹章。他们的脸上看不见扫平这处半人马聚集地的喜悦，每个人都沉默寡言，神情凝重，有一种暴雨将至的压抑气氛。 卫兵引着维克多，还没走到营地中心的篝火堆，特斯蒂尔与几位殿下就出来迎接。除了雷克斯国王和纳维尔的两位黄金骑士，维克多还见到了尼奥韦斯特。 双方互致问候，围着篝火坐下，维克多听完特斯蒂尔的叙述，逐渐了解事情的经过。 半个月前，南大营的半人马分成两股，成功突围，朝西顿汗国的腹地转移。可是，它们的危机才刚刚开始，因为它们极度缺少补给，沿途也找不到食物。 如果把西顿汗国划分为东部西部，曾经最强盛的黑蹄部族就占据了西顿汗国的西部领土，其余的六个半人马部族要抢夺的也正是这片区域。随着黑蹄部族的崩灭，西顿汗国广袤的西部区域成为真正荒野，再没有地精奴隶种植青麦，田地荒芜，杂草丛生，青麦变成野麦，谈不上什么产量。 半人马大军进攻撒桑帝国东开拓领，与人类联军对峙一年多，西部区域能吃的青麦，能捕的猎物早已枯竭。它们全体撤离的时候，首先要穿越西部无粮区。 食物补给永远是军队行动的首要问题，无论进攻，还是撤退。 举个例子，一头成年花斑虎需要80到100平方公里的领地，如果领地中出现两只花斑虎，它们必然要相互厮杀，否则两只花斑虎都要饿死。半人马虽然杂食，可它们的食量比人类大的多，几百只半人马穿过食物贫瘠的荒野还能在路上找到点吃的，几万只半人马的队伍那只能吃土了。 所以说，大规模集群行动不是半人马的长项，它们的后勤组织能力太差了。 其实，半人马体魄强健，饿着肚子也能跑到食物丰沛的东部领地。然而，光辉骑士团早就围绕半人马的粮食问题制定了剿灭其主力的整套战略战术，让北营与南营的半人马合流，主要是为了消耗半人马主力的粮食。可以说，英勇战役是餐前开胃菜，在荒芜的西部绞杀半人马战士才是狂欢盛宴。 二十多万精锐骑兵，两人三马，携带二十多天用量的豆子、面饼、粗糖、干肉，尾随两股半人马大军向东移动，找到机会就吃掉落后的小股半人马，半人马掉头决战便立刻散开，时聚时散，正是封臣军队最传统的狼群战术。 半人马大军想加速甩掉追兵，它们饿着肚子只会死的更快。为了保存战斗体力，半人马的行军速度降到了低点，原本只需十来天就能穿越食物匮乏的西部荒野，它们走了半个月，距离东部还有几百公里的路程。 半人马需要食物，需要休息，行军时间拖得越长，它们的处境就越危险。反过来，东开拓领联军尽量纠缠半人马主力，为巨石要塞援军扫荡东部半人马领地争取到了时间。 人类骑兵带了补给，他们的战马可以吃草。半人马吃草能补充多少体力？人类军团的形势良好，半人马似乎陷入了绝地。 不出所料，它们的军队散掉了。 半人马大军先是分裂成部族，部族又分裂成小股小股半人马，各自转移，各自找食物，能跑掉多少就跑多少。 半人马团伙想找点吃的也并不容易，许多饥饿难耐的半人马盯上了人类，只要歼灭一股人类追兵，什么都有了。有的半人马积极求战，有的半人马就能安安稳稳地跑回老巢。所以，半人马团伙撞见人类追兵，嗷嗷地冲了过去。狂野的半人马猎手宁可战死，绝不饿死。 这正合人类的军团的心意。半人马如果在平原上集群冲锋，任何一支人类骑兵都挡不住，它们几百一股、几十一股，对付起来容易的多。战兽骑士团带两支辅助骑兵队，可以轻松歼灭几百只半人马，如果遇到黄金阶半人马千夫长，就召唤高阶骑士和神职者进行围杀。 随着半人马团伙越来越分散，人类军团也不得不分出更多骑兵队伍，在广袤的荒野上相互猎杀。 按照维克多的从电影中学到经验，战争打成这个样子就叫打烂战。 可千百年来，人类骑兵对付半人马不都是这么打的吗？ 普通的子爵领主只有几百名封臣士兵，他们自幼接受的军事训练，专打“烂战”。他们协同配合的作战能力和野外生存能力是维克多这样的外来者无法想象的。 不过，封臣士兵的“烂战”经验再丰富也有无可避免的缺陷：各自为战，指挥失灵，找谁都找不到。 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半人马的情况也一样一样的。至少人类军团还会在后面设立几个临时集结点，各骑兵队可以回去休整、疗伤、更换战马、交割战利品，汇总战报。半人马啥也没有，它们都不敢停下来，停下来就挨饿。 好吧，没最烂的，只有更烂的。 烂战的风险随机发生，你知道自己会碰上什么玩意？ 转折发生在六天前，一支撒桑骑兵队发现了一大股半人马，数量超过三千。双方遭遇的结局不言而喻，逃脱的骑兵把消息传递给了血狼骑士团。血狼骑士凭经验就知道，摸到了一条大鱼，准备召唤高阶骑士和高阶神职者围剿这股半人马。可是，血狼骑士团已经分裂成了四股，撒桑皇帝和大公各领一支。血狼家族的两位黄金骑士先后就位，但另外两支血狼骑士和辅助骑兵队还没有抵达，其他的战兽骑士团离的就更远了。 腓特烈带领血狼骑士团缀在这股半人马的后面，这时候，一匹半人马突然离开队伍，独自向这半支血狼骑士团发起冲锋！ 血狼家族的凶暴战士早就向腓特烈皇帝发出预警，可战场上哪里没有危险？ 这只半人马冲锋的速度无与伦比，超出了大地黄金骑士的能力范围，逃跑或追击，都无法应付。 它顶着强弓重弩，直冲腓特烈皇帝。随行的高阶牧师给腓特烈加持了五级神术——神圣庇护，腓特烈临时获得了传奇阶的战力。就当他准备迎战的时候，那只半人马通体转为澄黄色，它竟然是觉醒了大地之甲天赋的传奇阶半人马！ 传奇半人马突然改变目标，它转向了另一侧的腓特烈大公。 高阶牧师的反应迅速，又强行施展了一个神圣庇护给腓特烈大公。在双方碰撞的一瞬间，腓特烈大公的秘银斩首剑劈在它的身上，大地崩裂，泥土化为齑粉，他自己也挨了半人马的一记重击。 腓特烈大公陨落。 传奇半人马击垮对手，冲破血狼骑士的阻击，冲向精力枯竭的高阶牧师。腓特烈皇帝带领麾下的血狼骑士围住了它，双方缠斗周旋的过程中，那支半人马队伍呼啸而至，加入战斗，其中有为数不少的凶暴半人马统领和几头半人马千夫长。 最终，数量占优的半人马获得胜利，腓特烈皇帝陨落，高阶牧师陨落，五位白银骑士陨落，半个血狼骑士团几乎被全歼，只有个别骑士和少量骑兵侥幸逃脱。 随后的情报的显示，传奇半人马带队在原地休整，处理完战利品，全队掉头朝西挺近，沿途歼灭多个骑兵队，解救并收拢半人马团伙，势力越滚越大。最新的消息显示，半人马大可汗聚集了一万多半人马战士，进入东开拓领。此时，它们应该抵达了撒桑帝国的东境防线，兵临邓肯要塞。 冰冷潮湿的夜风压得篝火黯淡苍白。特斯蒂尔呼出一口白雾，转头对维克多问道：“殿下，对接下来的局势怎么看？” 特斯蒂尔下令暂缓扫荡半人马领地的军事行动，侦骑四处，集结各路骑兵队就足以说明问题。 现在是水之季的一月，但凡没有收割的青麦，也都烂光了。半人马各部族雄性战士缺少；粮食补给，又被人类骑兵缠在荒芜的西部区域。打，打不过，跑，跑不掉，它们已陷入了绝境。 半人马大可汗的队伍是唯一能在小规模缠斗，正面击败骑士团的半人马，但它们似乎无法挽回半人马部族的悲惨命运。西顿汗国广袤无边，总面积接近500万平方公里，西部区域占了一半。 十几万半人马和20万人类精锐骑兵分散在辽阔的荒野上，相互攻杀。半人马可汗能碰到多少人类骑兵队？又能搭救多少半人马战士？ 它们以战养战是不错，可搜索猎物的时间越长，聚拢的半人马越多，它们的食物就越少，处境就越艰难。 传奇半人马最明智的选择是不管其余的半人马团伙，带领手下直接去汗国东部就食。可它选择收拢半人马战士，进攻撒桑帝国的核心腹地！ 骑兵队应付不了半人马集群，人类军团必须集结兵力。这样一来，其他的半人马团伙压力骤减，多数都能逃到东部区域。 不过，传奇半人马的队伍仍然面临食物短缺的局面，它们唯一的活路是击穿东境防线，扫荡撒桑帝国的东部腹地。可是，东境防线的防御体系完善，岗哨相连，营垒密布，有重型器械，十五万守备军，八万机动骑兵。一万多半人马战士想完好无损的渗透东境防线，绝无可能。 维克多甚至能够想象，它们为了掠夺食物强攻营垒，死伤惨重的结局。即便少量凶暴半人马成功突破东境防线，它们活着逃出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传奇半人马选择绝地反击，死中求活，一力承担西顿半人马的命运，所以它是半人马大可汗。 光辉骑士团的大团长会如它所愿吗？ 特斯蒂尔下令集结骑兵，是必要的政治姿态，至于他会不会放过零散的半人马团伙，全力救援东境防线，维克多对此很是怀疑。 腓特烈皇帝和大公双双陨落，撒桑帝国内部将掀起滔天巨浪。特斯蒂尔选择回师求援，时间上就来不及，也无法改变巴塞留斯皇族光复铁山帝国的事实。光辉骑士团唯有用半人马的尸骨堆砌辉煌的胜利，才能稳住接下来的大局。可是，坐视传奇半人马在撒桑帝国腹地肆虐，不肯救护民众，这个责任谁敢承担。 金眼伯爵的态度至关重要，以他的背景、声望和在这场战争中立下的非凡战功，他要是咬着这件事情不肯松口，特斯蒂尔家族会很被动。 可是，岗比斯的主力援军、兰德尔家族培养的下一代骨干、维克多唯一认可的情人吉莉安.契布曼大小姐，还有和维克多暧昧不清的罗兰.奥古斯特殿下都在东境防线，维克多能善罢甘休吗？ 维克多并非高阶骑士，他与剑圣德拉文一样的感性，这是他们的独特魅力，也是他们的某种缺点。维克多会有什么反应，特斯蒂尔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维克多盯着篝火看了半天，把目光投向雷克斯国王，笑问道：“堂兄，你遭遇传奇半人马会怎样？” 雷克斯傲然说道：“半人马哪有什么武技，我不一定打得动它，它肯定打不到我，最后就是拼耐力。”他顿了下，嘿嘿笑道：“这个么……我多半拼不过它，又跑不过它，恐怕要栽在它的手上。”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高阶骑士贴近世界本源，是真正意义上的超凡生命。传奇半人马的种族天赋虽然强大，可凭借黄金骑士的武技，腓特烈皇帝和大公两人联手也能和它周旋，甚至逼退它。” “问题在于高阶牧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是怎么犯错的？是半人马大可汗让他的犯下了错误，孤身冲击血狼骑士团，令其心存疑惑，给腓特烈皇帝加持神圣庇护，以防万一；半人马大可汗突然改变目标，避开严阵以待的黄金骑士，锁定腓特烈大公，并展现传奇种族天赋，高阶牧师震骇之下，根本就没有思考，强行施展第二个神圣庇护，加持腓特烈大公。” “突然增强的力量，腓特烈大公需要一点点时间调整，但传奇半人马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他只能选择硬拼，而不是运用超凡脱俗的武技和对手较量。他拼不过传奇半人马，腓特烈大公陨落，腓特烈皇帝失去强援，高阶牧师又精力枯竭，数千只半人马全力突击，腓特烈皇帝被半人马强者围杀，血狼骑士团遭遇灭顶之灾。” 众人的神情更显凝重，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从兰德尔殿下的嘴里说出了却有着莫名的意味。 维克多转向特斯蒂尔，问道：“这是半人马大可汗的智慧，还是它的心灵直觉？” 特斯蒂尔摇了摇头，说道：“这只半人马就是白尾部族的地母宠儿，白尾半人马的领地在西顿汗国的最东边，白尾半人马几乎没和我们交过手。它不了解黄金骑士和高阶神职者。这肯定不是智慧，是心灵之触。” 维克多的嘴角牵出冰冷的笑意，淡淡说道：“它是个强大的对手。” 金眼伯爵只谈半人马大可汗的实力，绝口不提局势的发展。特斯蒂尔隐蔽地看了纳维尔国王一眼。外表粗豪的雷克斯心领神会，拨弄了一下篝火，开口道：“维克多堂弟，我就直说了。巨石要塞战区的补给点设在死亡之门附近，我很清楚那边有多少粮食补给。我们现在筹措粮草，集结兵力，至少需要2个月的时间才能远援助几千公里只外的东境防线。那时候，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我们去也没有作用。” “这边还没能联系上巴塞留斯公爵率领的北线军团，我相信巴塞留斯公爵收到消息，鹰狮骑士团、铁壁骑士骑士团还有迅龙骑士团立刻就会回援东境防线。他们有7位殿下，再加上奥萝克希娅殿下和奥古斯特殿下，东境防线的实力足够对付半人马大可汗。” 维克多冷冷说道：“它有心灵之触，没那么容易对付。它会掌握时间差，不是吗？” 特斯蒂尔想了想，说道：“我的意见是，巨石要塞战区按原计划行事，光辉骑士团方面，我已经传令，让克拉克和另一位黄金圣骑士回援东境防线，其余的人继续歼灭半人马团伙。罗兰.奥古斯特公主只要坚守邓肯要塞，避开半人马大可汗，阻击它的手下，应该没有问题。即便半人马大可汗带领少数凶暴手下深入帝国腹地，它们也难逃一死。我们可以回头再收拾它。” 你根本不知道罗兰的胆量有多大，她惦记这只半人马已经很久了……维克多默默嘀咕，感到头疼。他的目光落在存在感微弱的尼奥韦斯特身上，质问道：“陛下，您做了什么？又准备做什么？” 尼奥韦斯特抬头，迎着维克多暗金异色的眼眸，说道：“血狼家族两位殿下陨灭的时候，我距离他们还很远。等我追过去，我目送半人马离开。那些半人马数量众多，实力强横，我的独角兽骑士团经历过东部三行省战争，现在只有200多人，我损失不起。” 兰特皇帝的说话方式还是那么直接，维克多竟无言以对。 他又继续说道：“我可以自己去支援东境防线，对付半人马大可汗。但我不信任罗兰，也无法信任你。你去，我就不去。你不去，我才去……我认为，你不会希望我去的。” “尼奥韦斯特陛下，您的运气可真不好。您应该认真考虑一下，我当初给您的建言。” 维克多长笑一声，从小凳子上站起身，手扶剑柄，淡淡说道：“我现在就要去东境防线，宰了那只传奇半人马。另外……‘地母宠儿’不是还有一只雌性吗？” “别动它……我不希望再有变化了。” 维克多带着随从，离开了营地。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雷克斯国王忍不住问道：“兰德尔殿下最后说‘别动那只雌性半人马’…….他这是什么意思？” 特斯蒂尔沉默许久，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只了解一些……可我和你都缺乏最直观的感受。” 尼奥韦斯特见黄金骑士都看向自己，张了张嘴，最后却没头没脑地说道：“我和你们说不明白……我就不讲了。总之，别动那只雌性，最好放她走。”末了，他又老实地补充了一句，“反正，我不会动那只雌性。” 这是被尼奥韦斯特给鄙视了……黄金骑士们尽皆无语。 第667章 未雨绸缪 撒桑皇城，卡辛斯大教堂。 “四天前，葛瑞丝.克洛奇尔.腓特烈皇后传谕，召芙瑞雅.腓特烈长公主回血狼堡，主持大局。芙瑞雅.腓特烈公主以战事吃紧为由，拒绝皇后陛下的传召。据我所知，她正在封地集结骑士和亲卫骑兵，准备领军支援邓肯要塞。” “血狼堡五大宫廷侯爵的态度模棱两可，总体上分成三派，两位侯爵支持皇后的意见，要求芙瑞雅公主回皇都，接受帝国大公称号；两位侯爵保持中立，他们提出此事应当暂时搁置，必须先征询大人，您的意见，再做打算；都瑟斯侯爵家族是芙瑞雅公主的母系家族，他们坚定支持长公主殿下，都瑟斯侯爵干脆搬去了长公主封地，亲自辅佐芙瑞雅公主。” “根据下面传来的消息，都瑟思家族暗中派人游说保持中立的侯爵家族，争取他们支持芙瑞雅公主。另外，葛瑞丝皇后传邀帝国中部的两位公爵夫人和条顿大公夫人，共同商议先皇和先大公的葬礼事务。但她没有联系帝国的西部领主。” 一位身披主教白袍的中年牧师，毕恭毕敬地向佛利德斯牧首汇报撒桑皇都近期发生的变故。 佛利德斯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刚毅，内心却涌起一阵疲惫。腓特烈皇帝和大公双双陨落的消息传到撒桑帝国，他为此而感到悲痛惋惜。黄金骑士的陨落是人类国度的重大损失，但兽人战争，黄金骑士责无旁贷，尤其半人马部族当中有几十只黄金阶的大人马。双方发生冲突以来， 19只大人马先后被猎杀，黄金骑士和高阶神职者也要有牺牲的觉悟。 只是，撒桑皇族的两位殿下同时陨落给帝国政局带来了动荡。佛利德斯安排好东境防线的一些事务，立刻返回皇都，稳定局面。 果然，血狼家族的内部矛盾已经公开化了。 芙瑞雅.腓特烈公主的母亲蒂凡娜.都瑟思是腓特烈皇帝的誓言女骑士，也是他最钟爱的情人，他们相伴一生，直至蒂凡娜冲击元素海失败而陨落。在腓特烈15岁的时候，蒂凡娜为了能守护他，提前晋升白银骑士。就像所有超凡女骑士那样，腓特烈皇子抵挡不住白银女骑士的魅力，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蒂凡娜亦师亦妻，对腓特烈有着最深刻的影响。然而，腓特烈皇帝只能迎娶圣骑士家族的贵女为妻，他们的爱情注定没有名分，但两人生育了一个女儿，也就是芙瑞雅长公主。 按照皇族的规定，芙瑞雅应该属于都瑟思家族，可腓特烈非常宠爱自己的女儿，把她留在皇宫，按照家族继承人的规格进行抚养。蒂凡娜陨落之后，腓特烈找出种种借口，拖延自己和葛瑞丝的婚事，直到他晋升黄金骑士，先册封爱女芙瑞雅为皇族长公主，才迎娶葛瑞丝.克洛奇尔当皇后。 爱护女儿，反抗命运可能是腓特烈冲击元素海的一个依托，也正因为这层关系，造就了野心勃勃的芙瑞雅长公主。 受父母和家庭生活的影响，芙瑞娅丝毫不掩饰对皇位的觊觎。葛瑞丝皇后生下齐格皇储不久，她悍然共鸣第33个元素位，成为高阶白银女骑士。要知道，她的年龄比葛瑞丝皇后大12岁，且始终未婚。所有人都相信，芙瑞娅以当撒桑女皇为信念，登上皇位才能准备冲击黄金阶。 曲指敲了敲橡木桌面，佛利德斯牧首抬起灰绿色眼眸，正视自己最得意的学生，沉吟片刻，问道：“腓特烈陛下不幸陨落，葛瑞丝皇后和芙瑞雅公主一定很伤心吧？” 中年牧师的声音有些低沉，透着怜悯，回答道：“据我所知，葛瑞丝皇后哭了一整夜；芙瑞雅公主听闻噩耗，独自登上城堡顶部，眺望东方，直至第二天中午才下来。” 佛利德斯牧首点点头，叹息道：“妻子失去丈夫，女儿失去父亲，她们的悲恸可以理解。”他话音一转，又冷冷说道：“到了第二天，她们仍然是撒桑帝国的皇后和长公主，该做的事情要做，该争的权利要争。迪克特，你说，她们对腓特烈的感情只有这么浅薄吗？” 中年牧师想了想，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如果腓特烈皇帝和大公没有陨落，半人马大可汗收拢部族战士，长驱直入，兵锋指向撒桑帝国的东部行省。你认为，腓特烈陛下会怎么做？” 不等学生回答，佛利德斯继续说道：“撒桑皇帝肯定想召集各家族的骑兵队，回援东境防线。尽管他明知东境防线十分稳固，但身为撒桑帝国的君主，他们必须回援。这正符合半人马大可汗的想法，却和我们教会的战略相冲突。” “一万多只没有补给的半人马即便能击穿东境防线，也是十不存一。千只半人马对撒桑帝国腹地造成的危害十分有限。可是，帝国是由大大小小的家族组成，任何一个家族都招架不住传奇半人马。他们向血狼堡求援，皇帝陛下能坐视不理？如果撒桑皇族不采取最强有力的姿态，血狼堡的合法性将遭到撒桑领主的质疑，帝国有崩溃的风险。可如果，撒桑皇帝调动大军，回援东境防线，让大量半人马逃到西顿汗国的东部区域，那我们教会的努力和牺牲将全部白费。” “这就是教会和撒桑领主的矛盾。” “我们的矛盾由来已久！” 老牧首用力挥舞了一下手臂，从椅子上站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停下后沉声说道：“芙瑞雅.腓特烈长公主就是双方矛盾造就出来的代表人物。” 看见佛利德斯眼眸中的冷厉，加上对老师的了解，迪斯特牧师内心惊骇，忍不住说道：“老师，您是说血狼堡5位宫廷侯爵……还要他们背后代表的东部五大家族全都支持芙瑞雅公主继承皇位？可这不合规矩，他们……他们都是……” “包括腓特烈皇族，他们都是六大圣骑士家族的血脉。” 佛利德斯接口说道：“700年了，他们已经忘记了祖先的荣光，背弃了守护人类国度的承诺。特别是随着东境防线的完善，撒桑东部六大家族不再愿意听从光辉骑士团的调遣，何况撒桑中部和西部的领主？” “迪斯特，你通读过光辉骑士团这700多年的战争史诗，了解西顿半人马汗国的变化吗？”佛利德斯回到位置上，缓和神情，开口问道。 迪斯特想了想，试着说道：“西顿半人马曾经有几十个大大小小的部族。几白年来，撒桑帝国的世俗领主随同光辉骑士团持续打击半人马。由于人类国度施加的压力，黑蹄半人马部族渐渐兴起，统治半个西顿汗国。而西顿汗国东部区域的半人马又因为黑蹄部族的压力，逐渐合并成六个部族。” 佛利德斯点点头，说道：“压力让自由散漫的半人马部族凝成几个大部族，压力也让撒桑帝国的领主发生变化。可悲的是，他们的压力越小，对光辉骑士团和教会反而变得不满。” 光辉骑士团大力扶持撒桑帝国，特别是东部领主家族，让世俗领主的军队作为光辉骑士团和圣殿军的辅兵，共同打击北部荒野的半人马。几百年来，撒桑领主没有一年不打仗，他们发挥了重要作用，减轻了光辉骑士团的压力，减少的圣殿军的死伤。光辉骑士团当初制定的策略卓有成效，但撒桑领主，尤其东部领主每年都死人也是事实。 战死者家人的悲痛都会反应到领主的身上，然而光辉骑士团每次出征，必调集领主的封臣士兵，并指挥他们作战。在领主看来，他们的骑士和封臣士兵充当了光辉骑士团和圣殿军的牺牲品，可在圣骑士和圣武士认为，东部领主家族的壮大全靠教会的扶持，让他们的士兵充当一下诱饵、或者断个后都是应当的。 撒桑东部领主不满的情绪日积月累，双方矛盾也渐渐激化。 佛利德斯牧首心里很清楚，其实这里面不存在背弃先祖，忘恩负义的说法。只是撒桑东部家族的实力壮大，自然而然的开始争夺话语权，不愿意继续在光辉骑士团面前俯首帖耳。如果，他们实力弱小，穷得叮当响，怎么敢同教会讨价还价？ 家庭中，亲手养大的儿子都敢和父亲拍桌子争吵，他小的时候在父亲面前却乖得很。小家庭尚且如此，何况撒桑帝国的实力大领主？ 迪斯特牧师狐疑问道：“老师，五大家族真的敢破坏规则，支持芙瑞雅公主登上皇位？没有教会的册封，芙瑞雅长公主如何合法的戴上皇冠？” “他们不过是一次试探，一次表态。”佛利德斯牧师嗤笑道：“这些老狐狸，两边下注，暗地里达成共识。就算齐格登上皇位，芙瑞雅当血狼堡女大公，他们也会全力拥护芙瑞雅，架空齐格和未来的撒桑皇后，与教会对抗。” “我们该怎么做？”迪斯特低头讨教，态度谦逊。 佛利德斯沉默许久，淡淡说道：“腓特烈陛下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姐姐，自幼入了我们的修道院，成为侍奉至高主的女牧师。她后来与纳赫蒂加尔陛下结合，生下了一个女儿。那个孩子名叫伊丽莎白.腓特烈，一直由特斯蒂尔家族抚养，她的养父就是特斯蒂尔大团长。” “伊丽莎白今年24岁，是一名女骑士。她的母亲孕育了传奇圣骑士的后代，已经回归了主的怀抱。不过，伊丽莎白从她母亲那里获得了撒桑皇位的继承权，位于第17位，继承权文书由撒桑帝国上一代皇帝亲笔签署，并经过教会注册，合法有效。” 迪斯特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伊丽莎白身具特斯蒂尔和纳赫蒂加尔的古老血脉，尽管母弱父强，但谁也不能否认她是撒桑帝国的皇室成员，还拥有合法的皇位继承权，并且大概率能顺顺当当地晋升黄金骑士。伊丽莎白的养父是特斯蒂尔大团长，那她的外祖母应该是特斯蒂尔家的女牧师，怀上了撒桑先皇帝的骨肉便返回艾尔教国，生下了撒桑皇帝的私生女，也只有教会才能伪造撒桑先皇的亲笔文书，让一位私生女获得合法的皇位继承权。从时间上判断，早在80年前，光辉骑士团就开始布局，并动用了难以想象的资源，换取到纳赫蒂加尔陛下的高贵血脉。 80年前，佛利德斯还是上一代牧首的学生，他今天准备动用伊丽莎白这枚棋子，是打算……重新换一个撒桑皇帝？ 这么隐秘，如此重大的事情，佛利德斯老师为什么要告诉我？ 迪斯特牧师脑海中灵光一闪，难以抑制的激动和狂喜让他的双手都微微颤抖，听见佛利德斯牧首说道： “迪斯特，我要你去一趟艾尔教国，悄悄地把伊丽莎白.腓特烈公主接过来。” 迪斯特牧师深深鞠躬，郑重说道：“如您所愿，佛利德斯大人。” 第668章 罗兰，罗兰 其实，伊丽莎白公主并非腓特烈皇族的后裔。当年，伊丽莎白的外祖母确实和撒桑先皇帝有过一段短暂的亲密关系，但撒桑先皇帝没让她怀孕。这无关紧要，伊丽莎白的外祖母与撒桑皇帝的伴侣关系有据可查，教会承认伊丽莎白是撒桑皇室成员，那她就是撒桑帝国的公主。 最重要的是，伊丽莎白身具纳赫蒂加尔的黄金血脉。 撒桑皇室和东部五大领主家族的翅膀变硬了，开始与光辉骑士团磕磕绊绊，这只是个小问题。巴塞留斯家族的黄金血脉才是导致帝国分裂并失衡的重大隐患。 早在一百年前，特斯蒂尔的父亲和佛利德斯的老师就已经清楚地意识到，随着撒桑帝国的版图不断扩张，一旦吞并西顿汗国的广袤土地，帝国的分裂将无可避免，铁山帝国必定死灰复燃。 光辉骑士团和教会的核心利益是能够调动并指挥世俗领主的军队，只要撒桑皇族和巴塞留斯皇族愿意配合光辉骑士团，交出一半以上的兵力，协助圣殿军打击兽人部族，光复人类故土。教会容许巴塞留斯家族恢复铁山帝国。就连两大帝国的版图，六大圣骑士家族都已经商量好了，铁山帝国在北，撒桑帝国在南，双方联姻结盟，齐头并进，共同向荒野的东部扩张。 可谁能想到神灵骑士的血脉历经三千年不衰。铁山帝国与撒桑帝国的血脉失衡带来力量失衡，撒桑帝国的贵族子弟和人口将流入铁山帝国，长此以往，光辉骑士团不仅会卷入两大帝国的政治漩涡，还可能遭到来自教会内部的强力反弹。 圣骑士家族撸起袖子，亲自下场角力，帮助撒桑领主抵制铁山领主，当然会引起铁山帝国的不满。现在可不是教皇执政的时代，骑士贵族阶层控制了教廷，曾经封闭的艾尔教国也开始吸收贵族精英，教会的人才层出不穷，内部关系也变得错综复杂。铁山帝国的领主鼎力支持某派牧师的传教工作，总会有高阶神职者替他们说话。 三百多年前，圣城之乱的教训让光辉骑士团深刻的意识到，保持中立立场，站在高处操纵局势，才不至于引火烧身。 尤其，撒桑帝国东部领主家族和圣骑士的矛盾日益凸显，上一代牧首和特斯蒂尔的父亲经过认真研究，得出一个结论：问题的根源在于光辉骑士团同撒桑东部六大家族走得太近了。他们错误地以为光辉骑士团少了他们的支持就不行。 于是，上一代牧首选择作风最强硬的学生，佛利德斯继承牧首的位置，并叮嘱他打压骄横的东部领主家族，缓和巴塞留斯家族与光辉骑士团的关系。实际上，这是光辉骑士团向中立化偏移的一次重要调整。 唯有如此，光辉骑士团才能在巴塞留斯与腓特烈的竞争中掌控局势，从容调动整个北方领主的军事力量。 正因为光辉骑士团打算从撒桑帝国世俗政治的漩涡中脱身，考虑到腓特烈皇族与巴塞留斯家族的血脉差距，他们决定秘密启用初代教皇伊诺克的一项重要遗产——纳赫蒂加尔圣骑士家族的血脉。 所有的圣骑士家族中，纳赫蒂加尔家族的光明印记最为特殊。他们的骑士血脉强于六大圣骑士家族，几乎每一代都有传奇骑士。其他圣骑士家族脱离了光明印记，其血脉只算顶级的白银血脉，而纳赫蒂加尔就是黄金血脉。只是，圣骑士家族的古老黄金血脉比正常的黄金血脉更容易衰弱。但这没关系，纳赫蒂加尔家族传承不绝，教会就始终掌握一个古老的黄金血脉。 世俗化的纳赫蒂加尔，血脉衰弱了又能怎样？圣骑士纳赫蒂加尔可以再扶起来一个黄金血脉家族，就像其余的六大圣骑士家族，支撑白银血脉的撒桑领主家族。 纳赫蒂加尔和圣骑士家族通过血脉控制世俗，教皇通过圣力池的分配权控制教会。这就是初代教皇与纳赫蒂加尔先祖的图谋，也是他们的重要遗产。 光辉骑士团推翻了教皇一脉，接管了初代教皇的全部遗产。光辉骑士团两代人经过几十年的布局，付出了许多代价，才从传奇圣骑士纳赫蒂加尔那里获得了黄金血脉——伊丽莎白.腓特烈公主。 佛利德斯并不想把伊丽莎白扶上撒桑帝国的皇座，一方面，伊丽莎白的性格叫人头疼，她比圣骑士还要像圣骑士，不适合当皇帝。另一方面，牧首公然干涉撒桑帝国的皇位继承权，犯了大忌。整个人类国度的世俗领主都将联合起来，强力反弹。为了平息众怒，佛利德斯牧首必须做好下台的准备。 按照上一代牧首制定的计划，光辉骑士团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把伊丽莎白的后代立为撒桑帝国的公爵，有皇位继承权的撒桑公爵。 这才是最稳妥的做法，既平衡了两大领主集团的力量对比，又敲打了腓特烈皇族，还吸引一大批渴望高贵血脉的家族，包括但不局限于北方领主。光辉骑士团吃相文雅，一直找圣骑士麻烦的白塔阵营也会不攻自破。 腓特烈皇帝和大公只要有一人在，佛利德斯都不愿意提前动用伊丽莎白。 现在撒桑帝国皇位虚悬是小事，半人马大可汗的兵锋直指东境防线才最为紧迫。血狼堡两位殿下同时陨落，负责北路大军的巴塞留斯公爵紧急回援。因为他指挥的军队，中部领主的骑兵占多数。现在，怪物都要打到家里去了，士兵那还有心思追击半人马团伙？巴塞留斯集结部分精锐，支援东境防线，拦截半人马大可汗，其余的骑士和封臣骑兵才能继续作战。同样的道理，南路骑兵都来自东部领主家族，家园紧挨着东境防线，半人马一旦突破防线，他们的家园是第一个遭殃的。 几个月前，皇后陛下号召撒桑领主组织子民，重新耕种田地。士兵们外出作战，他们的父母妻儿在家种地，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可以说毫无防备。谁也不知道噩运会降临到谁的头上，南路大军的士兵心急如焚。 巴塞留斯把北路大军的指挥权移交给条顿公国的月熊骑士团，他带领鹰狮骑士团和中部领主的部分骑士回援东境防线。这样一来，北路的半人马能跑掉许多，可如果巴塞留斯不回东境防线，南、北两路骑兵都无心作战。 特斯蒂尔大团长权衡利弊，默许巴塞留斯公爵脱离战斗，而他自己则组织巨石要塞的援军尽量拦截北路的半人马战士。 诸王国齐心合力出兵北部荒野，这样的机遇很难得。只有大量杀伤半人马部族中的雄性战士，占据富饶辽阔的西顿汗国，生产出更多的粮食，诸王国的人口才会爆发式的增长，人类国度的开拓战争将踏出最坚实的一步。 撒桑帝国的民众看不到这么远，他们只知道鹰狮骑士团挽狂澜于既倒，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巴塞留斯公爵事实上，行使了皇帝的职责。 葛瑞丝皇后要求芙瑞雅出任帝国大公，对齐格皇长子却只字不提。她既想断了芙瑞雅不切实际的念头，也是为了让芙瑞雅大公顶住巴塞留斯家族的压力。但芙瑞雅和齐格弗里德都不足以抗衡巴塞留斯公爵，葛瑞丝的小算计体现了血狼堡已无计可施。 光辉骑士团希望铁山帝国的复兴在五十年之后。乌塞恩和奥萝克希娅对此有默契，巴塞留斯家族仍然需要借助光辉骑士团的力量开辟帝国领土。可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巴塞留斯家族的两位殿下很难再压制来自其他家族的呼声。 佛利德斯不得不把伊丽莎白推上撒桑帝国的皇座，避免北方领主提前分裂。 伊丽莎白女皇根基浅薄，老牧首强硬了一辈子，也不怕再得罪人，总要拿几个不开眼的贵族祭旗，以稳固新皇的皇位。之后，教会需要一任新牧首抚平撒桑领主在皇权争斗中留下的伤痕。 学生当中，迪斯特的性情最温和，佛利德斯原本看不上他，现在却要选他作为下任牧首的继承人。 佛利德斯牧首不介意再提点学生几句，温和说道：“迪斯特，你以代主教的名义，让东部领主家族的核心成员分别去东境防线的三大要塞戍边。”顿了顿，他继续解释道：“前几个月，东境防线拓展了十几个营垒，防御纵深增加到130公里。半人马大可汗率领的军队缺乏补给，又一路打过来，它们的数量不足2万，且困顿不堪。为了夺取粮食补给，它们只能强攻防线新增的营垒。我已要求三大要塞的指挥官坚守固有防线，保全有生力量。半人马打下前方的营垒，获得粮食补给，多半要往回撤，就算它们继续西进，也是死伤惨重。所以，东境防线的要塞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迪斯特想了想，忧心忡忡的问道：“老师，如果半人马大可汗穿过东境防线，进入帝国东部区域，那些耕种青麦的民众怎么办？我们是不是组织东部的民众疏散？” 佛利德斯目光深沉地摇了摇头，说道：“东部领地现在仍有许多的地精、狗头人需要清剿，它们的危害比两、三千只半人马盗匪更大。而且，水之季的时候，组织百万民众迁徙，死难者比被怪物杀死的人还要多。” “这件事情，你们都不用管。所有的责任，我一力承担。” 牧首这是准备用帝国东部的百万民众充当耳目和诱饵，锁定并阻碍半人马大可汗的行动。 迪斯特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内心却希望半人马大可汗抢到粮食补给，往东边逃离。 佛利德斯站起身，踱到窗前，眺望撒桑皇都繁华的街景，负手说道：“尼奥韦斯特陛下和罗兰.奥古斯特公主有血仇，他是不会过来了。但兰德尔殿下一定会在短时间内赶到，另外，我已经传讯教廷，请纳赫蒂加尔陛下来撒桑帝国，围杀传奇阶的大人马。相信十天之内，纳赫蒂加尔陛下就能从艾尔教国赶到东境防线……” 正说着，门外的走廊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一名圣武士告知门外的守卫，东境防线传来紧急军情。佛利德斯示意学生去开门，自己回到书桌后的位置上。 圣武士走进房间都没有行礼，慌慌张张地说道：“大人，不好了！岗比斯人和半人马打起来了！” “什么！？” 哗的一声，老牧首单掌推开沉重的橡木书桌，两步跨到圣武士的面前，从他的手里夺过信笺，快速浏览了一遍。 信鸦传递的情报十分简要，上面说，奥古斯特殿下与芙瑞雅.腓特烈长公主于昨日傍晚，率领24000名骑兵，在小牛村营垒与半人马激战。邓肯要塞防区的守备军纷纷离开驻地，前往小牛村支援芙瑞雅长公主。 “罗兰是不是疯了！”佛利德斯牧首暴怒，大声呵道：“我要求她坚守防区，她一位黄金骑士怎么敢突袭半人马大可汗的军队？！” “还有芙瑞雅，居然以身犯险，胁迫守备军参战！考罗卡尔也是个废物，身为邓肯要塞的高阶战斗牧师，都不知道阻止那两个混蛋公主吗？” 见老师发怒，迪斯特牧师噤若寒蝉，肃立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 佛利德斯来回踱了几步，停下后对迪斯特说道：“准备角狼坐骑，我现在就回邓肯要塞。你马上去血狼堡，面见葛瑞丝皇后陛下，告诉她立刻调集王都守备骑兵，赶往邓肯要塞防区，一定要抢在半人马突破东境防线之前，进驻……” 说到这里，老牧首突然停了下来，眼神阴晴不定，思忖片刻，返身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小牛皮地图，仔细查看东境防线最新的兵力配置。 隔了一会，迪斯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我这就去王宫，通报葛瑞丝陛下？” 佛利德斯摇了摇头，吩咐道：“把这里收拾一下，我们等下一份战报。” 迪斯特和三位圣武士一起动手，将桌椅物品全部还原。佛利德斯牧首示意圣武士打开房门，又让迪斯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一个大沙漏的时间，外界的消息纷纷传了进来。 “大人，齐格弗里德皇长子刚刚召集皇家骑士，率领8000近卫骑兵，出了皇都。” “大人，葛瑞丝陛下求见。” 佛利德斯抬起头，慢条斯理地说道：“告诉陛下，不用见我了。大教堂的600圣武士和战斗牧师随她调动。” 值班牧师微微一愣，旋即鞠躬告退。 迪斯特牧师有些不安，低声问道：“老师，大教堂的圣武士是您的守卫啊。” 佛利德斯目光闪烁了一下，喃喃说道：“也许……齐格殿下，根本用不上他们。” 迪斯特在房间里坐了半个小时，不安的情绪越发明显，又一份战报传了进来。 “大人，奥萝克希娅.巴塞留斯殿下带领27000骑兵加入小牛营垒的战斗！” 战报一份接着一份。 “巴塞留斯公爵和鹰狮骑士团赶到小牛村营垒，立刻投入战斗。” “弗里德里希国王陛下率领铁壁骑士团和28000名多铎骑兵出现在小牛村营垒的南侧，准备投入战斗！” 房间内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轻松，又过了一个小时，值班牧师急匆匆地跑进来，喜形于色地喊道：“牧首大人，小牛村营垒之战大获全胜！东境防线的骑兵歼灭17000多只半人马。” 迪斯特牧师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追问道：“半人马大可汗呢？” “半人马大可汗带领几百只半人马残兵，突出重围，朝南边逃窜。鹰狮骑士团、迅龙骑士团和铁壁骑士团已经追下去了。” 佛利德斯牧首沉声问道：“有几位殿下参与追击？” “鹰狮骑士团四位，铁壁骑士团两位，加上罗兰.奥古斯特殿下，一共七位殿下。另有四位高阶战斗牧师随行。” 迪斯特止不住地笑道：“还好，还好，仅几百只半人马逃走，问题不大。” 佛利德斯站了起来，长长叹息，低声自语： “......罗兰，罗兰……” 第669章 女战神 维克多赶到小牛村的营垒的时候，东境防线的士兵正在打扫战场。 吉莉安眼尖，第一个看见自己的爱人，挤开忙着记录战利品的侍从，远远地跑过来。她欢呼一声，当着随扈的面，扑到维克多的身上，弹力十足的修长美腿缠住他的腰，飞快地在他的唇上吻了一口，才咯咯笑着放开了维克多。 “是不是想我了？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契布曼大小姐朝维克多伸出纤手，面色绯红，凤眼含情的娇态少了往昔的冷艳，却更显迷人。 她身穿一套暗红色女士皮铠，造型优美，做工精细，勾勒出高挑火爆的身体曲线。这是撒桑皇室特意送给吉莉安的礼物，用黄金阶半人马皮革鞣制而成女式全身皮铠。黄金阶的半人马皮革是地元素亲和的奇物，虚空地元素的亲和效率，以及作战防御性能都优于秘银铠甲，特别适合大地骑士穿戴。吉利安平时对这套皮铠宝贝的不得了，收在大铁皮箱子里也舍不得拿出来穿。 黄金半人马皮铠甲虽然好，但也特别吸引半人马的仇恨。可是，同半人马大军作战，也就无所谓是否引仇恨了。 维克多握住吉利安柔软的纤手，从头到脚认真打量几眼，确认她没有损伤，松了口气，含笑说道：“最让我担心的就是你这个还不是大地骑士的大地骑士。” 吉莉安心里甜丝丝的，嘴巴却执着地追问道：“我的礼物呢？” “来得匆忙，下次一定补。”维克多摇头失笑，看向残破不堪的小牛村营垒，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们岗比斯的主力援军会在这里同半人马决战？” “我们刚刚打了一场仗。” “嗯，显而易见。” “赢了。” “非常棒。” “我们得到许多许多战利品，光是半人马皮革就有一半属于我们……” 吉莉安眼睛亮晶晶地说道。 “是的，我看到了……” 维克多目光扫过战场，便收集到大量信息。当然，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这里发生了什么。 “芙瑞雅.腓特烈公主承诺要给我们岗比斯援军一笔丰厚的礼金。” “这我真不知道……亲爱的宝贝，我和你一样为此而高兴……算了，我再找别人问一问，你可以继续清点战利品……我们一会见。” 看见人马丘陵的特尔兰登伯爵和几名岗比斯高阶骑士正走过来，维克多亲吻了吉莉安的脸庞，招手示意高阶骑士们换个地方说话。 这边动静已经被神职者和撒桑骑士看见了。兰德尔殿下停在原处等候岗比斯的大骑士，他们不好上前打扰，都各做各的事情。 维克多领着岗比斯的高阶骑士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让随从散开警戒，神情凝重的问道：“少了两位阁下……吉瑞斯.约克子爵和福尔特.奥古斯特伯爵。” 众人的神情顿时黯然，特尔兰登.约克伯爵沉痛地说道：“吉瑞斯和福尔特大人不幸陨落在半人马大可汗的手里。” 吉瑞斯和福尔特是岗比斯老一辈的白银骑士，年龄都超过100岁，他们卡在白银阶的顶峰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岗比斯援军北上之前，西尔维娅和戈隆侯爵就预料到，这两位大地骑士最容易死战不退，也最容易陨落。 岗比斯王族和后族各损失一名白银骑士，维克多的心里五味杂陈，但大骑士以寿终正寝为耻辱，战死的方式回归元素海是他们的传统。 他调整了情绪，又追问道：“我们的长公主和各大家族的女士呢？” 维克多曾经的邻居，埃里克斯子爵回答道：“半人马大可汗带着少数凶暴半人马突出重围，往南方逃窜。那边是沃顿大草原，多铎的铁壁骑士团急忙追赶，弗里德里希国王请求我们和撒桑人协助追击。长公主殿下嫌我们这些人跑得太慢，她和三位女士带领迅龙骑士团也追过去了。” 听到罗兰目前安然无恙，维克多稍微松了口气，再问道：“这一战，我们损失大不大？” “损失惨重，岗比斯2万多精锐当场战死1889人，重伤700多人，5000余人轻伤。”特尔兰登伯爵痛心说道：“两位大骑士陨落，14名正式骑士牺牲，55名见习骑士战死。殿下，您的小侍从骑士萨鲁也不幸蒙难，其余的人多有负伤，但无大碍。” 萨鲁是银月庄园从东部联盟劝金收养的贵族子弟，他是少数自然觉醒的见习骑士，凭着维克多的设计的骑士向心灵秘法和黄金药剂，有较大几率晋升资深骑士，甚至成就白银阶。 小萨鲁战死，维克多感到惋惜和痛心，但温室里的花朵注定娇弱，不堪大用。只有真正经历战争的人才能成为兰德尔家族的支柱。幸好，夏洛特和其他小骑士没事，维克多相信这次浴血之战会是他们茁壮成长的资粮，生命蜕变的起始。 这想法也算是维克多的一种自我安慰。小萨鲁刚满15岁，他这个年纪不该参加这种程度的战斗，也无需承担懦弱胆小的指责。维克多把小侍从从人马丘陵带到撒桑帝国，只是想让他们看看真正的开拓战争，没准备让他们送死。临走前，维克多已经把他们安排好了，结果却还是死了一个小侍从。 罪魁祸首肯定是罗兰！ “佛利德斯牧首不会要求你们的主动出击。邓肯要塞到底发生了什么？”维克多的眼底如藏冰霜，冷冷问道。 高阶骑士们互相看了看，神情都变得古怪，最后还是埃里克斯子爵站出来回答守护者的质问： “半人马大可汗来势汹汹，进攻小牛村营垒。我们本来也是不想打的，正好佛利德斯牧首刚离开邓肯要塞没多久，芙瑞雅.腓特烈长公主就带着三位高阶骑士和3000骑兵来到要塞。” “我家殿下亲自到大门迎接芙瑞雅长公主，直接问她，是不是来替腓特烈陛下和腓特烈大公复仇？如果是，岗比斯2万战士将鼎力相助。” 埃里克斯忍不住了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芙瑞雅.腓特烈长公主楞了下，点头说是。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特尔兰登在旁边补充道：“奥古斯特殿下召集军队的间隙，我们提出建言，希望先通知佛利德斯牧首、血狼堡、巴塞留斯女公爵和弗里德里希陛下。罗兰长公主不接受建言，在将士门面前说，如果对半人马的复仇之战，我们都不敢打，那岗比斯就不用南拓了。” 维克多在心里叹了口气，罗兰与芙瑞雅有类似的遭遇，她先用言语把芙瑞雅架起来，又提到复仇之战，岗比斯的白银骑士们想到莱恩陛下和东部三行省战争，他们还能说什么？ 可罗兰为什么要拿岗比斯的精锐骑兵冒险呢？ 封臣骑兵都是各家族苦心培养的精锐，忠诚、勇敢、善战、个个都是全能手，比特种兵还要特种兵。大家族出身的骑兵流落到平湖镇，只要宣誓效忠兰德尔家族，就有资格在雇佣军团担任十夫长，统领24名雇佣士兵。他们是雇佣军团的骨干，也是军事教官。纳尔森和维克多非常重视这样的人，即便不能完全信任，也尽量拉拢，挖掘出他们身上的本领，提升雇佣士兵的军事素养。 事实上，领主发布战争令，封臣骑兵就要担负基层的军官的职责，每个人都可以指挥10到20个武装民兵。人马丘陵一旦全面动员，5000人的獠牙军团可以扩充到70000名士兵。 这样的精锐，死一个，小领主都会心疼。维克多无法理解罗兰的军事冒险行为，也琢磨不透她主动出击的真实意图。 “芙瑞雅挂出复仇黑旗，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邓肯要塞防区，守备骑士和士兵纷纷请战，要塞的驻守神父都压不住了。”特尔兰登继续说道：“下午，我们抵达小牛村营垒。营垒外面，大约有几千只半人马在戒备与我们相互对峙。等半人马突破围栏，往外搬运粮食补给。罗兰殿下带领280多位迅龙骑士率先发起攻击，接着就是全军压上。守备步兵源源不断地赶过来，但第二个加入战斗的是奥萝克希娅.巴塞留斯殿下。” 维克多心中一动，半人马大可汗进攻小牛村营垒，镇守防线北段的奥萝克希娅和镇守南段的弗里德里希国王都应该调集机动骑兵，向邓肯要塞防区靠拢。他们的确能快速支援小牛村营垒。 芙瑞雅.腓特烈公主亮出黑旗，替皇帝和大公复仇，东境防线的守备士兵群情汹汹，邓肯要塞的高阶战斗牧师弹压不住，奥萝克希娅和弗里德里希两位指挥官也阻止不了守备军的骚动。 尤其奥萝克希娅.巴塞留斯，杀死皇帝和大公的凶手就在小牛村营垒，芙瑞雅旗帜鲜明地发出复仇之战，巴塞留斯女公爵不响应复仇召唤，还阻止守备士兵支援小牛村营垒的守军，为君主复仇，这是明目张胆的搞分裂吗？ 罗兰挤兑芙瑞雅复仇，等于裹挟撒桑帝国的士兵参战，他们的数量超过了岗比斯援军，成为攻坚的主力，而且军心可用！ 当然，他们的死伤肯定比岗比斯援军要多。 “奥萝克希娅殿下加入战斗，我们一鼓作气，把半人马挤到营垒里面。防区士兵一队一队地杀进去，在营垒内部同半人马激战。第三支抵达战场的骑兵是多铎人，但他们没有马上投入战斗，而是在南边集结部阵。” “巴塞留斯公爵的鹰狮骑士团于太阳落山的时候赶到战场，他们没有休整，直接冲进营垒参战。”埃里克斯子爵兴奋说道：“这一仗打得痛快，半人马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虚弱，而且施展不开，被挤压在营垒的南侧，死伤狼藉。最后，半人马大可汗冲垮围栏，带领少数凶暴半人马，从多铎人那里突围出去。” 多铎骑兵踌躇不前，符合情理。弗里德里希国王最担心这支半人马军队进入无险可守的沃顿大草原，他们在防线南段布置重兵，要么能吓阻半人马南下，要么尽量杀伤半人马战士，削减它们的数量。罗兰想让多铎骑兵主动出击，弗里德里希几乎不可能答应。 芙瑞雅打出为皇帝和大公复仇的旗号，防线南段的撒桑守备士兵蠢蠢欲动，弗里德里希国王只能当机立断，召集铁壁骑士团和机动骑兵支援小牛村营垒之战。 他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南段防线的守备军：我们去打半人马，你们安心固守防御工事。 多铎援军抵达战场，却按兵不动，就地防御。一来，小牛村营垒里面全是人和半人马，他们挤不进去；其次，他们要防备半人马大军突破围栏向南边逃窜。 所以，铁壁骑士团和多铎骑兵原地布阵，采取防御姿态。 弗里德里希的应对或许都在罗兰的算计之中。 按照特尔兰登的说法，罗兰和奥萝克希娅带领军队把半人马往营垒的南侧挤压，而南侧围墙的外面有几万名以逸待劳的人类士兵。因此，半人马大可汗迟迟下不了决心向南突围，等半人马们死伤殆尽，它才打破营垒的围栏，率领残余的半人马朝南方逃窜。 维克多的思路渐渐清晰，逐渐把握到罗兰的意图。 半人马大可汗收拢军队，反攻人类帝国的腹地。这一招十分高明，它至少调动了人类一半骑兵队，让逃往东部区域的半人马族群压力骤减，半人马团伙甚至能反猎杀人类骑兵队。 这可能是智慧，维克多更相信半人马大可汗的绝地反击是心灵直觉，来自群体意识，或者说大地之母泛意识的启示。 罗兰恐怕也不相信半人马大可汗能有多少智慧，那么它带领1万多只半人马冲到撒桑帝国的边境，下一步会干什么？ 它们往西、往东、往北都是死路一条。只有往南，进入沃顿大草原，一万多只半人马才能熬过冬季。 半人马大可汗不认识路，可它凭直觉找生机，打下小牛村营垒后，往南迁徙的可能性最大！ 对于撒桑帝国来说，这些半人马别闯进帝国腹地祸害民众就行，可只要4000只以上的半人马溜进沃顿大草原，多铎和岗比斯两大王国的粮食通道将变得岌岌可危。 教会还可以执行他们的中央王国战略，打通纳维尔连接西顿汗国的运输通道。前提却是，人类大军先拿下整个西顿汗国，开拓荒野取得初步成效。 这可能需要二十年以上的时间，岗比斯的南拓战略等不了那么久。 罗兰已经体会到后勤补给对于全面战争的重要性。这场兽人战争，撒桑帝国三年的储备粮都耗费了一半，战马、器具、兵员的损耗都未曾计算。所有的这些东西都需要粮食来支撑，岗比斯自给自足没有问题，可要说粮食储备比撒桑帝国差得太远。 不管半人马是否会南下沃顿大草原，罗兰都要把这种可能性彻底扼杀。 岗比斯无法接受几千只半人马进入沃顿大草原，几百匹半人马的话，问题不大。 所以罗兰才说： 如果这场仗都不敢打，那岗比斯就不用南拓了。 采取保守策略的佛利德斯一个不小心就被罗兰拖下了水。 维克多不禁叹服，不靠谱的罗兰就是这么天马行空，惊才绝艳。 “走，带我去看看战场。” 岗比斯的高阶骑士簇拥着王国守护者，走向小牛村营垒。负责善后的神职者和撒桑骑士上前见礼，维克多颔首致意，目光转向残破不堪的围栏。 18米高的围栏多处坍塌，厚重原木上插满了标枪和羽箭，所有的炮台全部被重标枪击毁。维克多脑海中钩织当时的场景： 近两万半人马以战养战，从东边一路打到西边，抵近人类帝国的东境防线，饥饿疲惫，伤痕累累。人类的骑兵随时会追上来，它们亟需粮食和军备物资，再迅速转移。只有打下一个人类聚集点，半人马们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最前沿的小牛村营垒成了半人马的目标。 营垒两千多名守备士兵同样无路可退，他们要么全部战死，要么挨到骑兵支援的那一刻。 半人马原本就不擅攻城，何况它们现在十分虚弱。而营垒守备士兵装备精良，严阵以待，数十具岗哨弩炮甚至能威胁到黄金阶的半人马。 传奇半人马独自上场，它先用从人类骑兵手里抢来的重矛战斧，逐个击毁岗哨上的弩炮，然后撞击营垒围栏。 维克多伸手抚摸围栏的破口边缘，收集大量数据，迅速测算传奇半人马的体重和身高。营垒的原木围栏非常结实，但在传奇半人马的面前如同薄纸。不过，营垒围栏的设计标准就是为了应对大型兽人的撞击，中间夹杂大量泥土、碎石子和灰浆，即便被半人马大可汗撞开一个大洞，它也不会垮塌，碎木和泥土掉下来，形成障碍物。 半人马大可汗顶着密集的弩矢箭矢冲进营垒，围栏上的守备士兵见军用重弩都对其无效，便调头射击外面的半人马。由于障碍物和人类弓箭手的关系，半人马们无法从破口进入营垒内部。它们必须先清理障碍物，于是，半人马用投矛和弓箭压制寨墙上的人类士兵，把他们逼到了另一侧的围栏上面。 这面寨墙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羽箭和标枪……半人马消耗了大量的武器，罗兰等的就是这个！ 半人马清理了障碍物，进入营垒开始搬运粮食物资。这时候，凶暴化的半人马察觉到罗兰的骑兵队靠近了，它们组织几千只半人马与人类骑兵遥遥对峙，加快速度，掠夺物资。 可为什么半人马大可汗不带队戒备呢？它如果在营垒外面，岗比斯的主力援军绝不止死这么点人！ “进去看看。” 维克多从破口跨入营垒里面，一直走到对面的围栏。这边也有二十多架弩炮台，基本上都被击毁了。 当时，小牛村的守备军弃守东北边的围栏，集中到西南侧，居高临下，向营地内部的半人马盗匪拼命射击。半人马的羽箭不够用了，凶暴化的半人马统领配合大可汗，精准射杀寨墙上的人类弓箭手，防止他们攻击搬运粮食的普通半人马战士。 守备士兵牵住了半人马中的多数强者，给了岗比斯骑兵可乘之机。 这也在罗兰的掌握之中！ 维克多注意到地面上有一处异样，他走过去，从地上捧起一把细碎的沙粉。埃里克斯子爵在旁边唏嘘说道：“这是福尔特伯爵与吉瑞斯子爵留下的战斗痕迹，他们的秘银剑斩在传奇半人马的身上，虚空地元素却作用到地下，泥土被震成齑粉，半人马大可汗毫发无伤。俩位阁下缠住传奇兽人一段时间，最后还是陨落在它的拳头下。” “传奇阶的半人马确实难以匹敌，近身缠斗本来对它不利，可福尔特伯爵与吉瑞斯子爵先后都出现微小失误，被半人马大可汗正面击中。我和半人马大可汗交手的时候，也出现了误判，后来才知道，半人马大可汗拥有兽人的心灵之触。”埃斯克里子爵皱眉叹道：“幸好，人马丘陵20多个秘法卫士拼命拦截，拖住了半人马大可汗，被震的吐血也绝不松手，我们倒是趁机多斩了它几剑，可惜没有效果。” “他们的英勇壮举激发了士兵的斗志，大家前仆后继，差点把半人马埋起来。” 那20多个秘法卫士当然就是维克多分配给家族大骑士的三级鹰狮民兵。半人马大可汗的心灵之触对炼金生物无效，它跑起来不算，原地战斗的话，鹰狮民兵只要数量足够，真的能锤爆它。 维克多不想再提及炼金民兵的“英勇顽强”，转而问道：“福尔特和吉瑞斯都单挑传奇半人马？” “高阶骑士的生死试炼，我们都插不上手，靠近战圈的士兵都有可能被虚空地元素当场震死。”特尔兰登解释道。 维克多点点头，问：“罗兰在干什么？” “公主殿下尽力杀伤其他的凶暴半人马，带领士兵把半人马大军往南侧挤压。她手刃了一只黄金阶的半人马。”埃斯克里回答道。 维克多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白霜冻土，问道：“那边是罗兰留下的战斗痕迹吗？” “长公主没同半人马大可汗交手，那是奥萝克希娅殿下与传奇兽人交战时留下的痕迹。”特尔兰登伯爵顿了顿，低声说道：“巴塞留斯女公爵超乎想象的强大，她恐怕才是当今第一黄金骑士。半人马大可汗被她打得节节败退，完全不是对手。而且，我们确信奥萝克希娅殿下在战斗中触摸到了传奇阶。战后，巴塞留斯公爵没有追击逃窜的半人马，他和女公爵一块回要塞，肯定是守护奥萝克希娅，让她稳固境界。” “人类国度又多了一位传奇殿下。” 维克多怔了下，扭头说道：“你们能感知到传奇阶的虚空水元素扰动，罗兰更不用提了。她受到奥萝克希娅的刺激……然后去追半人马大可汗？” 埃里克斯苦笑道：“殿下，您了解罗兰公主，我们劝不住她。” 这一战，罗兰反客为主，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打得半人马满地找牙，最后偏偏是奥萝克希娅登上传奇阶的王座。 命运真是比罗兰还要令人难以捉摸。 奥萝克希娅终究是神灵骑士的直系血脉，西尔维娅都忌惮她，特意叮嘱维克多别勾搭对方。 好像……似乎……她晋升传奇阶的怒涛骑士也很正常。 特尔兰登见维克多若有所思，顿时担心他对奥萝克希娅产生兴趣，毕竟能够同太阳精灵繁衍后代的女骑士极其稀少。这种吸引力根植在高等生命的血脉深处。越是强大的超凡生命，生育越艰难，格外重视配偶和后代。巨龙、蝎尾狮都这样，太阳精灵也不会例外。 “殿下，我们这边收获匪浅，我撬动了元素海，相信不久之后能成为半黄金化的大地骑士。”特尔兰登试图转移维克多的注意力，说道：“岗比斯还有一位资深骑士冲上了白银领域，十多位见习骑士成就青铜阶。他们和夏洛特.兰德尔女士返回邓肯要塞，稳固境界。您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维克多只觉得好笑，身为心灵主宰，他克服了血脉中的弊端。他思考的是另一个问题。 半人马大可汗身边只有几百只半人马，这点数量就不需要多少粮食补给。它们完全可以往东跑，一直跑到西顿汗国的东部区域。凭传奇半人马的心灵直觉，没有几个人能堵住它们。 传奇半人马为什么还要往南跑？ 群体的数量越多，对个体的压制越大。罗兰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把几千只半人马挤在狭小的空间，让半人马大可汗难以发挥全部的实力。现在，半人马大可汗身边只剩少量精锐，它的能力彻底释放了。 无论它为什么要选择南边作为突围方向，追赶它的黄金骑士都有陨落的风险。大地骑士追不上传奇半人马，而罗兰是黄金阶怒涛骑士，力量与速度兼备，她可以追上半人马，处境也格外危险。 维克多环顾周围的大骑士，心里嘀咕道：一群短腿，这时候就不管用了。 “奥古斯特公主殿下简直是战神。”金眼伯爵评价道。 白银骑士纷纷点头，都是一脸的赞同的表情。 维克多轻咳一声，说道：“我这就去把岗比斯的女战神接回来……卡里古拉跟我走。纳尔森，你带家族护卫协助吉莉安.契布曼小姐，再一同返回邓肯要塞。告诉夏洛特她们，不必等我了，你们直接回平湖镇。” 纳尔森单膝跪地，凝声说道：“大人，我想和你一块去追击半人马。” 他的态度诚恳，透着无可撼动的意志。维克多沉默片刻，点头道：“好，我们一块去找罗兰.奥古斯特公主。” “诸位，你们收拾好残局，在邓肯要塞等候王国的命令吧。”维克多转身说道。他的言下之意是岗比斯援军不再参与战斗。 岗比斯的大骑士向守护者行骑士礼，异口同声地说道：“尊贵的殿下，愿敌人在您的刀剑下，血流成河。” 第670章 心灵海啸 撒桑帝国的东境防线防守严密，是针对大股兽人入侵者。几百只半人马能够从小牛营垒逃脱，还冲破多铎士兵的阵线，它们个个都是半人马战士中的佼佼者。 不出高价骑士所料，它们在传奇大人马的带领下，穿过东境防线南段，甚至沿途拔掉几处岗哨营地，夺取到少量补给，一头扎进沃顿大草原。 当然，它们并非全无损伤，再加上三大骑士团、七位黄金骑士锲而不舍地在后面追击，半人马减员小半，逃进大草原的只剩300多匹。 生与死的竞争，弱者遭到最无情地淘汰，幸存者得到丰厚的奖励，变得更强。这300多匹半人马，凶暴化的怪物恐怕要占绝大多数。 青紫色的天幕笼罩茫茫无际的沃顿大草原，枯黄的草叶有成年人的小腿那么高，一眼望不到头。 维克多收回眺望远方的目光，侧头看见卡里古拉正趴在草窝里，好气又好笑地说道：“阿卡，我们该走了。” 卡里古拉从草堆上弹了起来，手里还掐着一只圆滚滚的草原地鼠，献宝似地送到维克多面前，眨巴眼睛，乐呵呵地说道：“主人，你看……好肥，好肥。” 大草原水草丰美，是植食动物的天堂，栖息着上千万头红毛野牛，还有成群的野马、草原斑羚等大中型的食草动物，就连草原兔和草原地鼠都比岗比斯的野兔、地鼠要大一倍。即便是寒冷的冬季，满地的干草也为动物们提供了充沛的食物，肥硕的地鼠随手可捉，当然也吸引了地精和豺狼人在草原上游荡。 三百多匹直觉敏锐的凶暴半人马在大草原撒腿狂奔，战兽骑士团想找到它们无异于大海捞针。可如果各大骑士团采取特殊手段，比如用猎鹰配合擅长追踪气味的异化战兽还是能搜索到半人马的痕迹，或者悄悄启用某些天赋异禀的巫师，效果会更好。 当初，黄金阶的豺狼人风牙在纳维尔山区游荡，还不是被雷克斯家族豢养的巫师暗中锁定了活动范围。 半人马的实力参差不齐，普通凶暴半人马拖累强大的半人马大可汗，它们的机动速度取决于群体中的最弱小者。追捕一群半人马，肯定比追杀一只风行豺狼人容易的多。 问题在于，大草原的环境拉近了双方优劣势，骑士团主场作战变成客场作战，半人马由客场变成了主场，它们不缺猎物，缺的是武器，可它们能从地精的手里获得一定程度的物资补充，甚至可以袭击草原牧民，夺取武器装备。骑士团剿杀半人马的风险呈直线上升。 罗兰胆大包天，她以前就敢深入兰特帝国领，追杀传奇骑士尼奥韦斯特。她现在又盯上了传奇半人马。岗比斯已经失去了两位白银阶的大地骑士，而作为人类国度最年轻的黄金女骑士，奥古斯特长公主潜力惊人。无论是出于南方帝国的大局还是私人交情，维克多都十分担心她的安危。 维克多没有见过传奇大人马，仅凭搜集到的少量信息，在辽阔的大草原上几乎无法追踪到对手。但他熟悉罗兰，宿敌的追踪直觉模糊地显示奥古斯特长公主在遥远的西部，可是另外三位高阶女骑士却在南边。 那个方向是大草原的圣盔城。 罗兰和玛格丽特.威灵顿她们分开了？ 维克多衡量利弊，还是决定先去圣盔城打探消息。如果有必要，可以把纳尔森和卡里古拉丢在圣盔城，他独自追赶罗兰，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她。 没有角狼坐骑的拖累，维克多和六名随扈很快就赶到了圣盔城。 城外扎满了草原牧民的帐篷，还有数不清的牛羊马匹。十二座草原圣城平时是连接撒桑帝国和多铎王国的贸易节点，到了水之季就成了草原牧民集中过冬的地方。圣城方圆五百里的草场不允许放牧牛羊，等到了秋季，各部族的牧民都要派人手，到圣城草场收割干草，以备冬饲。 今年的雨雪季还没有到，大型商队将撒桑的粮食麦秆、岗比斯的酒水香料、多铎的兵器弓弩、纳维尔的铁器、苏斯的布匹丝绸运到草原圣城，与牧民交易兽皮兽肉、牛羊马匹。 草原圣城两个月的大集市也是牧民男女的求爱季，圣盔城外面人满为患，喧闹非凡。天还没有黑，牧民已经架起了篝火，年轻的牧女换上新裙子，佩上新换来的首饰，围着篝火轻歌曼舞。其他部族的牧民和商队的伙计在外面观赏喝彩，牧女会在某人身前丢下一支亲手制作的小彩毯，代表她的求爱心意。当事人只要捡起彩毯，便能拉着牧女钻进帐篷，共度一个美妙的夜晚。第二天，双方各奔东西，如果男方舍不得娇美的情人，要么拿出一笔丰厚的礼金给族长，把牧女带走；要么就留下来，当她的丈夫。 牧民的帐篷围绕圣盔城，绵延十多里，营区内酒肉飘香，歌舞升平，完全没有怪物来袭的紧迫感。 仔细想想，几百只半人马没能形成兽人部族势力之前，可以把它们视作草原上的几百只凶暴野兽，实在没有必要大惊小怪。就算它们想在大草原扎根繁衍，也得有雌性才行。目前的情况表明，小牛村营垒战场上没有发现雌性半人马。 按道理，半人马大可汗应该带领三百多个手下，往大草原的东边移动，抵达巨石山脉，再沿着山脚的森林带潜入北部荒野，与西顿汗国东部的半人马汇合。 可是，罗兰为什么会朝大草原的西部移动？草原的最西边是幽魂森林，而幽魂森林是无尽之森的前沿。 难道，半人马大可汗正赶往无尽森林？ 维克多满腹疑问，急着进圣城找玛格丽特她们问个明白。可这一路上，人群密集，他们撞碰到了好几伙喝得醉醺醺的牧民。 醉汉寻衅是小事，炼金士兵随手扒拉一下就能把他们扔到路边。热情的草原姑娘才叫人头疼。 卡里古拉身材高大异于常人，走在人群中最能吸引目光。纳尔森和炼金民兵身材健硕，孔武有力特别符合草原牧女的审美。顺着这几个家伙，开放大胆的牧女自然而然地看见了最中间的维克多。 尽管维克多带了兜帽和面甲，可他的气质如皎洁的月光，完美的身材比例同样魅力十足，脸上的面甲遮住俊美非凡的容貌，却平添一丝神秘，更激发了女性的好奇心。 普通人在维克多的面前会自惭形秽，不敢抬头直视他。孤单的心灵容易受到震慑，而心灵的海洋完全不同。求爱这么简单的事情，一位姑娘或许会羞涩紧张，一群姑娘情思就放大了许多倍，令她们勇气倍增，热情洋溢。 原本就是草原人的求爱季嘛，年青的牧民姑娘围着维克多等人嬉笑打闹，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炼金士兵都是一些不懂风情的家伙，他们毫不客气地将试图靠近主人的牧女摔到人群中。 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了。 牧民猎手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将心仪的姑娘拉到身后，组成一道坚实的人墙，隔开牧女火辣的目光，再对着维克多等人叫骂挑衅，但谁也不敢真的出头。 那个巨人看起来不好惹的样子。 维克多暗自恼怒，却又无可奈何。高阶骑士能精神外放，不用说话，人群也会自动分开，偏偏他就没这个本事。本质上，高阶骑士贴近元素海，掌握根法则，精神力量变化多端；太阳精灵的血脉是世界法则演化的一个极致，虽然武力强横，精神气质却固化了。 虽然不知道精灵族的婚姻关系如何，但维克多高度怀疑在女性多于男性的高等月精灵中，太阳精灵唯一且配偶成群。这就难怪他特别受异性的欢迎。 “你们四个别动手。” 维克多制止四位炼金士兵拔武器的动作，淡淡地吩咐道：“阿卡，吓唬他们。” “啊……唔……啊” 卡里古拉张牙舞爪，作恐吓状。牧民猎手沉默片刻，旋即发出一阵爆笑。 纳尔森上前一步，钢锥般的眼神扫过之处，笑声立止。他的喉咙里吐出沉闷压抑的声音： “都给我，滚！” 牧民猎手接触到纳尔森杀气腾腾的眼神，一个个脸色发白，纷纷后退，周围逐渐变得鸦雀无声，一股肃杀以致敬畏的气氛酝酿蔓延。 穿过分开的人群，维克多低笑一声，对纳尔森说道：“很凶啊……有点心灵之触的感觉。” 纳尔森满头雾水，迟疑着嘀咕道：“这就是心灵之触？和我想的不一样啊……我以前也很凶。战斗的时候，许多对手看见我都两腿发抖。” 维克多笑道：“那也吓不住这么多人吧？你还记得平湖镇的小比尔吗？” “杀猪匠比尔？”纳尔森咧嘴笑道：“我记得他，他在下等人中的名声响亮……没想到，大人也听说过他。” 维克多点头说道：“小比尔，岁数不小，个头很小，看起来文文静静，也没多少力气。来兰德尔家族之前，他就专门替肉铺料理野猪，据说有23年的杀猪手艺。卡里古拉当初就是和他学的杀猪。他走在养猪场里，所有的猪都不敢动、不敢叫，被他拎着耳朵就乖乖地出来受死。” “800多磅的大猪，比尔一刀下去，立刻就死。卡里古拉同样的刀法，杀的猪没有不叫的。这份本领，阿卡怎么都学不会。你知道为什么？” 纳尔森一个劲的挠头，有点难为情地说道：“我不知道……其实，我也学过比尔杀猪，可就是没用。无论是大猪还是小猪，死到临头，都一个劲地蹦跶。” 维克多说道：“比尔的一刀，连猪的生存意志都给他杀死了。这可就不是心灵之触吗？” 纳尔森眼睛一亮，喃喃说道：“原来斩杀对手的意志就是心灵之触？” 维克多想了想，说道：“我认为心灵之触的应有范围极广，表现形式也多种多样。比尔杀猪是一种心灵之触，但不适合战斗厮杀。而我们只看重心灵之触对战斗力提升，忽略了它在其他方面的潜力。” “你刚刚杀气腾腾的样子，吓到前排的人，后面的人却看不到，但恐惧的情绪已经传播出去，并在人群的心灵层面上迅速壮大。人吓人，吓死人，指的就是这种情况。这让我想起熊怪长老的战争咆哮，它的克敌效果很一般，但极大提升普通熊怪的战斗意志。这是一种心灵层面的传染，我打算把它称为‘心灵海啸’。” “大人，‘海啸’……是什么东西？” “呃……水层层传递，汇聚成难以想象的庞大的力量。”维克多一时口滑，恼火地训斥道：“不要在意细节，你要关注原理！” “哦。”纳尔森识时务地连连点头。 维克多顿了顿，用纳尔森能够理解的语言方式解释道：“作为兰德尔家族的军事统帅，你磨练武技，提升个人武技固然重要，但别忽略更庞大的力量——鼓舞军团的勇气，并把军团的心灵意志加持自身。这会让你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半人马大可汗，它的实力突飞猛进。在对付腓特烈大公的时候，它都吐了血，受伤不轻。可到了小牛村营垒，奥萝克希娅的力量把地面都冻结了，酣畅淋漓的战斗促使她踏出最关键的一步，达到传奇阶。可是，那只半人马却毫无损伤。虽然大地之甲天赋能转移半人马受到的伤害，但它并非完全元素化，积累的伤害太多，还是会被杀死。半人马大可汗能顶住奥萝克希娅的狂攻，说明它大地之甲的半元素化程度超过了奥萝克希娅的半元素化。” “没有多少智慧种能一步登天，短时间内获得强大的力量。我只能认为，半人马大可汗的内在潜力得到快速发掘。而转折就是它决定承担起族群的命运，不计生死！它汇聚的半人马战士越来越多，部下对它的期盼和信赖促使它蜕变成长，变得更强大，更最聪明。危难之际，半人马的心灵之力联结在一起，形成‘海啸’把那只半人马推上了顶峰。” 维克多停下脚步，郑重说道：“人类的血脉法则包容性极强，熊怪长老的战争咆哮天赋，人类同样可以模拟。而心灵之触的方向存在多样性，你可以把心灵之力转到军团的方向，将来或许能掌握一种超级强大的心灵天赋！” 纳尔森两眼放光，问道：“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做？抓个熊怪长老来研究？” 维克多苦笑不得，摇头道：“不，熊怪长老不会传授天赋的奥秘，我们可以从野蛮人的身上入手。野蛮人的战咏者能够调动神秘力量，效果涵盖克敌、强化和群体提升。” 纳尔森又挠头了，“这个野蛮人……愿意教我吗？” 维克多回头看了一眼傻乎乎的卡里古拉，低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索菲娅的女野蛮人追随者，对阿卡有点特殊的意思？” 纳尔森楞了楞，憋住笑，点头道：“好像，是有点意思。” 卡里古拉听见了，可他的注意力都在一堆堆篝火的烤肉上，完全不知道主人和纳尔森正密谋把他卖个好价钱。 这种事情说笑而已，如何从野蛮人手里换取战咏的奥秘还要从长计议。维克多转而询问道：“你凭直觉告诉我，关于军团向心灵之触的提议怎么样？” 纳尔森皱眉沉思片刻，犹豫问道：“大人，您说半人马大可汗被心灵海啸推上顶峰，那它会不会摔死啊？” 维克多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得想起岗比斯的先王莱恩，如果不是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心灵承受重负，莱恩又怎么会在与尼奥韦斯特的三剑对决中失误？ 想要操控群体的心灵海洋之力，自身的心灵首先要足够强大。 “……这件事情暂时放一放。”维克多抬起头，见到纳尔森的大脸写满了期待，顿时警觉起来。 战争咆哮的念头像野草，在纳尔森的心灵中滋生。 他心灵现在不够专注了！ 捷径，总是容易让人迷失方向……维克多暗暗叫苦，是他把魔鬼放到纳尔森的心里。现在，他必须设法补救，可代价仍然要纳尔森付出。 “我们必须要先对付半人马中的精锐。”维克多稍微沉默了一下，挑了挑眉毛，问道：“我的对手是传奇半人马，我原本不想带着你，可你既然跟来了，应该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我会让你用尽全力协助主君，至少要剪除它的爪牙……说不定还要和传奇怪物碰一碰……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要跟着我吗？” 纳尔森浑身热血沸腾，刚刚的杂念全部烟消云散，他低声咆哮道：“主人，我无所畏惧！愿为您的刀剑铠甲！” “好！”维克多拍着纳尔森的肩甲，目光灼灼地说道：“就让吟游诗人再一次传唱北地之熊的名声！” 卡里古拉走上前，把胸口拍得砰砰响，笑呵呵地说道：“阿卡有力气，勇敢的阿卡帮纳尔森打怪物。” 纳尔森面红脖子粗的叫道：“不用你管……呃，你可以在旁边帮忙吓唬吓唬半人马，别像刚刚那样，你要真的吓唬！” 说到这里，三个人都笑了，阿卡是傻笑。 走进圣盔城的大门，城内的高阶骑士和牧师正好迎了过来，岗比斯的三位高阶女骑士都在其中，还有黑发蓝眼，美貌惊人的安德莉娅.温布尔顿女伯爵，但最前面的人却是克拉克.特斯蒂尔副团长。 维克多看见他，脸色顿时一沉，有些气急败坏地质问道：“克拉克，你怎么会在这？你为什么会在这？” 第671章 可爱又美丽的背后 金眼伯爵咄咄逼人地质问光辉骑士团的副团长，让高阶骑士和牧师感到莫名其妙。克拉克心中不悦，可他见识过维克多超凡的追踪能力，也能猜到对方为什么而恼火。 黄金阶的半人马可以从大地借取力量，恢复体能，它们的耐力和黄金阶的大地骑士差不多，但四条腿的机动速度确实比黄金骑士要快一些。传奇半人马的速度和耐就更不用提了，可它毕竟属于地元素亲和的兽人，而怒涛骑士斗气悠长，生生不息，速度也仅次于狂风骑士，即便白银阶顶峰的高阶女骑士也能跟得上半人马千夫长。罗兰.奥古斯特公主一个人追着半人马大可汗向大草原的西方跑去，其他6位黄金骑士全都被甩下了。 大地骑士的速度较慢，他们跟不上罗兰和传奇半人马，难道狂风圣骑士也跟不上吗？ 维克多可是亲眼见过斯特兰奇.特斯蒂尔如何放蝎尾狮的风筝。 该追的没追，追不上的更不会追，也就是说罗兰孤立无援，独自面对半人马大可汗。维克多当然恚怒，毫不客气地质问克拉克，为什么不去支援岗比斯的长公主？ 金眼伯爵的态度肯定是不讲道理的蛮横，克拉克并非岗比斯王国的殿下，他既没有叫罗兰追杀半人马大可汗，也不能命令罗兰放弃目标。 还是年轻啊，罗兰有危险，立刻就着急了……克拉克在心里哂笑，他同样认为维克多和罗兰是一对潜在的伴侣。因为年纪和性格的原因，罗兰对凡人的爱情还怀有憧憬，不愿意和别人分享爱人，两个人这才没能走到一起，却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 无论如何，维克多仅看见狂风圣骑士就推测出罗兰的处境，再次证明他的超凡智慧和追踪直觉。 尊重超凡的力量就是尊重自己，克拉克的年纪当维克多的祖父都够了，可以理解对方的心情，也能包容他的无礼失态。 “维克多表弟，我只比你提前半天，赶到沃顿大草原。”克拉克笑容优雅地说道：“我追上铁壁骑士团的时候，半人马已经散开了。” “散开了？” 维克多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十分诧异。半人马的体型怪异，不适合单打独斗，格外依赖群体的力量。同样是黄金阶，半人马千夫长的个体战斗力相比食人魔督军就差得太远，甚至高阶白银骑士都有机会杀死它。事实证明，一对一的情况下，半人马千夫长对高阶骑士几乎没有威胁。 当然，高阶骑士追不上半人马是另一回事。 半人马大可汗的队伍在沃顿大草原上散开，是个坏消息。这意味着，传奇半人马的能力彻底解放，不再受到群体的约束。 有的时候，独狼比狼群更可怕。 可是，这300多只半人马精锐是大可汗最重要的班底，把它们带回西顿汗国的东部，半人马大可汗才能有效统领各部族。 毋庸置疑，传奇半人马有这个能力。 并肩作战的同伴，说不要就不要了，维克多无法理解半人马大可汗的行为。 克拉克微笑说道：“让岗比斯的女士解说吧，她们比我更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玛格丽特.威灵顿的地位最高，但她性子清冷，难得开口。乔舒亚家的高阶女骑士正要向维克多解释，安德莉娅.温布尔顿女伯爵抢先说道： “维克多，当天夜里，三大骑士团紧紧跟着半人马进入沃顿大草原，半人马大可汗孤身阻击了我们两次，都被几位黄金骑士联手挡住了，谁也奈何不了谁。最后，这股半人马策动野牛群狂奔，借助牛群的掩护，暂时摆脱了骑士团的追踪。半人马大可汗带着两只黄金阶的半人马千夫长负责断后，等半人马团伙消失在草原上，它们才朝大草原的西边跑去了。” “弗里德里希国王请求鹰狮骑士团先捕杀那些隐匿的半人马，再去半人马大可汗。但罗兰.奥古斯特殿下坚持追击传奇半人马。两方的意见相左，鹰狮骑士团只能分出一支队伍，由两位殿下率领去支援奥古斯特殿下。” 安德莉娅轻轻咬了下嘴唇，歉意地柔声说道：“可是……我们最后还是跟丢了罗兰殿下，只好和迅龙骑士团回圣盔城等你。” 玛格丽特清冷依旧，岗比斯的另外两位高阶女骑士则斜睨着安德莉娅。罗兰跑了，大家劝不了，追不上也拦不住，与鹰狮骑士团无关。铁山帝国的温布尔顿女伯爵素来以美貌和冷傲著称，可她对兰德尔殿下的妩媚神情，温婉语气，叫人怎么看都不舒服。 她们都有一种，安德莉娅在勾引我家殿下的愤懑。 安德莉娅与丈夫正式分居的事情，克拉克有所耳闻。温布尔顿女伯爵控制丈夫的传闻曾经是撒桑贵族圈的笑料，两位巴塞留斯殿下先后出面，劝女伯爵放手，可她始终没有松口。现在看来，安德莉娅想追求兰德尔殿下，说不定已经有了一些进展。 维克多一进来就责怪狂风圣骑士没有援助岗比斯的殿下，克拉克不愿意当众和年轻的伯爵发生争执，尤其旁边都是岗比斯的高阶女骑士，唯一的例外还是太阳精灵的爱慕者。她们只会偏向维克多，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克拉克想到了一个让自己和维克多都能避免难堪的方法，他出言宽慰道：“传奇半人马的强大在于防御天赋和可怕的力量，它每一次有效攻击都能借助大地使力量提升好几倍，命中对手又会把这股力量引入地面，使目标无法化解只能硬抗。可要是论武技……半人马怪模怪样，哪有什么武技可言？” “近身作战，它甚至打不到白银骑士。奥古斯特殿下的武技还在我之上，她既然敢孤身追逐传奇半人马，肯定有十足的把握。” 维克多冷冷说道：“这只半人马造成两位黄金骑士陨落。” 克拉克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但犯错的是高阶战斗牧师，而不是腓特烈大公，腓特烈皇帝也是被一群半人马围杀的，即便这样，他都当着半人马大可汗的面，斩杀了黑角部族的可汗。” “黄金骑士的意志连接元素海。图尔南斯想动摇黄金骑士的心灵都不容易，何况一只刚刚掌握心灵之触的半人马？岗比斯长公主身边没有拖累，反而能发挥全部的实力。另外，我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半人马大可汗已经没有投矛了。” 克拉克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笑道：“维克多表弟，你还有什么疑问可以找安德莉娅解答。我的任务是尽量猎杀那些逃散的半人马盗匪，免得再发生什么变故。等我和铁壁骑士团解决了半人马对大草原的威胁，才能去支援罗兰.奥古斯特公主。不过，我想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已经把传奇半人马的皮带回来了。” “我先告辞了。” 克拉克施了一礼，背着秘银弓走向圣盔城的大门。 目送狂风圣骑士离开，维克多把探询的目光转向美丽的温布尔顿女伯爵。 安德莉娅嘴角微微上扬，颔首道：“殿下请和我来，我有些事情要告知您，却不方便让所有人都知道。” 肯定是安德莉娅豢养的兽语巫师，截获了半人马的情报……维克多心中了然，转头吩咐道：“你们不用跟过来。” “如您所愿，尊贵的兰德尔殿下。”岗比斯的高阶女骑士屈膝行礼，异口同声地说道。 安德莉娅在维克多的肩后半步，冲着三位高阶女骑士挑起又细又长的眉毛，才转身跟上，并顺手挽住他的胳膊。 温布尔顿女伯爵明目张胆地挑衅反击，乔舒亚和尼姆家的怒涛骑士气得干瞪眼也没用，只能看着维克多和她走进一幢木楼别墅。 进入小别墅最深的房间，安德莉娅顺手关上房门，修长的胳膊缠住维克多的脖颈，仰起精致俏丽的脸庞，眼睛半阖，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晶莹红唇娇艳欲滴，妩媚自生，美艳不可方物。 就像第一次那样，这并非什么为难的事情。只是安德莉娅的热情比求爱季的牧女还要炽烈，两人相拥激吻，最后她非常亲密地坐到了维克多的腿上。 “这些天，你一定没有想我。” 安德莉娅脸蛋红红，昵声说道：“但我想念殿下……我决定了，我要当你在撒桑帝国的情人。” 维克多苦笑道：“安德莉娅，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结果，我以后都不见得再踏足北方……” “我知道……可我看不上其他人，我的感情需要一个寄托才能平静地接受我的丈夫和别的女骑士在一起。” 安德莉娅有些自嘲地说道：“亲爱的…..请容许我这样称呼你。不是所有的殿下都有胆量和一位坏脾气的狂风女骑士亲密拥吻……这就足够了。” 维克多搂着安德莉娅的纤腰，半调侃半认真地问道：“你的勇敢又从何而来？我比你更强大，更聪明，也更危险，不是吗？” 安德莉娅扭动腰肢，方便或促使维克多解开她皮甲背后的扣子，眯着眼睛，享受情人的爱抚，声音娇媚却言语冷静： “腓特烈皇帝和大公都陨落了，奥萝克希娅殿下晋升传奇，铁山帝国复兴在望，但巴塞留斯家族下面还有四位殿下。我温布尔顿一脉势单力孤，想在铁山帝国维持先祖的荣耀，我只能寻求外部强援。正如你当初所说的，南拓是北方领主的退路，北拓是南方领主的退路。那枚古代钱币信物代表隐秘结盟……这远远不够！我希望我们的关系能更进一步，除了结盟信物，我还想要一枚伴侣戒指。” 维克多顿时就为难了，他早该想到撒桑帝国现在暗潮汹涌，安德莉娅感受到四位黄金骑士的压力，把她和自己隐秘结盟的事情漏给了奥萝克希娅。巴塞留斯女公爵便怂恿她加深和金眼伯爵的关系，最重要的是公开化。 这种事情不需要证据，只看后续影响。 腓特烈皇帝一死，巴塞留斯家族再也压不住附庸领主的呼声，安德莉娅公开承认自己是兰德尔殿下的情人，等同于双方非正式的联姻。巴塞留斯据此向撒桑帝国的领主，向光辉骑士团表示，他们和南拓领主集团的核心有政治渠道。 这既是对北方领主的拉拢，也是对光辉骑士团警告性地试探。 削弱光辉骑士团对北方帝国的直接控制力，符合所有世俗领主的愿望。但维克多不想趟撒桑帝国的浑水，因为事关重大，他必须征询西尔维娅和鸢堡的意见才能做出决策，至少要先看看光辉骑士团的态度和后手。 克拉克大大方方地让维克多与安德莉娅私会，光辉骑士团能没有准备？ 安德莉娅芳心忐忑，薇罗蒂卡女皇与德拉文亲王的爱情是她少女时代的幻想，可她不是神灵骑士，她真正幻想的是太阳精灵的垂青。灰狗村森林里的那场邂逅令她回味无穷，仿佛梦想成真。 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向维克多大胆示爱究竟是出于家族利益考量，还是借着家族利益的名义，向心上人“逼婚”。 维克多摸了摸鼻子，无奈说道：“好像我搭救过的女骑士最后都成了我的情人。” 安德莉娅心花怒放，嫣然一笑，艳若桃李。 她其实是误会了，铁山帝国递过来的橄榄枝，维克多不能立刻拒绝，只能拖。 维克多没有纠正安德莉娅的无解，只说道：“时机未到，罗兰处境危险，我必须把她带回来。” 安德莉娅点点头，歉意说道：“亲爱的，我们同样想援助奥古斯特公主，但确实追不上她。蒙斯托克殿下也制止了我，他说我会成为奥古斯特殿下的累赘。” 维克多颔首道：“我会去支援罗兰……你告诉我，半人马大可汗为什么往西去，而不是往东走？” 安德莉娅说道：“前一段时间，我们抓了一只半人马统领，我豢养的兽语巫师了解到，半人马大可汗收拢半人马团伙的时候，告诉它们，西边有地母的考验，谁能通过地母的考验，谁就会得到大地之母的眷顾。” 维克多思绪纷飞，各种信息拼在一起，事情的脉络终于变得清晰。 半人马团伙被人类骑兵追杀，身处绝境，整个族群都要灭亡的可能。但半人马团伙不会考虑族群的未来，它们只想生存。半人马大可汗解救了一些团伙，带领它们朝人类帝国的腹地进攻固然能保全更多的同族，可跟随它的半人马战士却是死路一条，所以它营造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西边有地母的考验。 这种欺骗部下的手段，许多杰出的领袖都用过。可有谁把自己都骗了？ 半人马大可汗在小牛村营垒突出重围，明明可以回东部荒野，它偏偏不回去，进入沃顿大草原又继续向西跑，它明显是真的相信西边有地母的考验。 大地之母怎么可能显圣？祂如果能显圣，北方蛮族就不会有天神信仰。所以，大地之母已经变成了泛意识形态的古神，祂绝不会向一只半人马指明考验。 谁骗了半人马大可汗？ 只能是人类的巫师，西顿半人马一系列自取灭亡的行为都是人类巫师暗中操控的。 目前来看，兽人战争最大的受益者是光辉骑士团。 问题又来了，假设光辉骑士团秘密控制的巫师组织策划了半人马自杀式的兽人战争，撒桑皇帝的陨落却是光辉骑士团无法接受的意外。 最大受益者又变成了巴塞留斯家族。 巫师组织一边听命于光辉骑士团，一边暗中联系巴塞留斯家族，以谋求摆脱裁判所的奴役，那所有的事情都能说得通。 包括，巨木森林中的那一场刺杀！ 维克多怀疑神秘刺客与邪神有关，他动机莫测。但是，维克多现在相信巴塞留斯家族泄露自己的行踪。他曾经用冷漠戒备的态度试探过巴塞留斯公爵。 试探终于奏效了！ 奥萝克希娅晋升传奇，有底气，也有必要和金眼伯爵摊牌。 那个兽语巫师根本不是安德莉娅收复的流浪巫师，而是巫师组织的一个成员。奥萝克希娅通过安德莉娅暴露这个事实，表示她也想知道巨木森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就是说，巴塞留斯家族与刺杀事件无涉。 巴塞留斯家族转手就把巫师组织卖给了维克多，还搭了一个狂风女骑士。 只要维克多乐意，奥萝克希娅有一百种手段让安德莉娅“自愿”脱离铁山帝国，成为他的禁胬。前提是双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维克多拒绝安德莉娅的求爱，表示没什么好谈的。那巫师组织的秘密，他就别想知道了。 尽管安德莉娅孕育了两个优秀后代，已经无法再生育，但岗比斯有魔芋药剂，人马丘陵多了一个狂风女骑士，没什么不好。何况，维克多接纳安德莉娅等于获得铁山帝国的支持，对南方大帝国十分有利。 奥萝克希娅信心十足，维克多不会拒绝。 另一方面，公开安德莉娅和金眼伯爵的情人关系固然是对光辉骑士团的警告性试探，如果光辉骑士团反应激烈，奥萝克希娅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栽到安德莉娅的头上，然后把她踢到维克多身边。既撇清了关系，端正了态度，又和岗比斯藕断丝连，让光辉骑士团投鼠忌器。 维克多都不知道是安德莉娅笨笨的，还是奥萝克希娅太聪明。 不愧为西尔维娅都忌惮的人物，润物细无声！ 美人在怀，维克多想的却是奥萝克希娅可爱以致美丽背后的种种计谋。 ……等我用岩砖把你的金库扫干净，有你欲哭无泪的一天！ 当务之急还是先支援胆大包天的罗兰……维克多轻轻推开柔若无骨的安德莉娅，说道：“那兽语巫师现在在哪？你现在不用告诉我，等我和罗兰回来，我要见他。” 安德莉娅悄悄松了口气，她现在真不知道兽语巫师被奥萝克希娅藏到哪里去了。 “好，等你回来。我带他来见你。”女伯爵轻咬红唇，略显娇羞地说道：“你要先给我一枚伴侣戒指……我才满足你的要求。” 维克多的嘴角勾勒神秘而优雅的微笑，眼眸暗藏幽深，说道：“亲爱的，你一定会得到戒指。我保证……” ……有人已经准备好了戒指……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第672章 血脉中的敌意 草原深处，乌云低垂，天空中飘落细细雨丝，枯黄的草叶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白霜。 一头雄壮的野牛烦躁地刨着草地，眼睛的颜色就像身上的皮毛一样通红，硕大的脑袋低着，亮出锋利坚固的牛角，背上的肌肉紧绷隆起，鼻子喷吐团团白雾，已做出进攻的姿态。 红毛野公牛是大草原上的霸主，这头公牛正值壮年，足足2吨重，在同类中也是一只庞然大物，敢于挑战它的对手都遭遇了惨败。 水之季是生命繁衍的季节，公牛变得格外凶猛好斗，它眼里只有漂亮的母牛，讨厌一切外来者，特别是长蹄子、长角的家伙。 对面的这只大家伙就有蹄子有角。 愤怒的公牛从没有见过半人马，它贫瘠的脑子也分不清半人马和其他公牛的区别。对手慢慢悠悠地走近，无视公牛的警告，它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向敌人发起了冲锋。 大地在公牛的蹄下颤抖，半人马千夫长扁平丑陋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嗜血的笑容，等这只2吨重的巨兽冲到面前，它后蹄发力，沉重的精铁狼牙棒砸在野公牛的坚固的头骨上。 “砰”的一声闷响，身经百战的野公牛脑袋粉碎，血浆碎骨横飞，有着巨大惯性的身躯居然被半人马单手拎到了半空中。 千夫长吐出舌头，舔舐飞溅到嘴边牛血，拎着两吨重的猎物，撒腿跑进身后不远处的一片矮树林。 树林里，另有两只体型健美的半人马卧在地上休息。 “魁格洛波尔塔，这片草原是大地母亲的杰作，应该属于半人马。”千夫长将狼牙棒丢在地上，探手撕开野公牛坚韧的厚皮，从胸腔里掏出热气腾腾的硕大心脏，献给它所尊敬的大可汗兄弟。 大可汗站起身，用双手接过新鲜的牛心，大口咀嚼，鲜血从它的嘴角淋漓而下。半人马千夫长这才扯下牛腿和另一位兄弟分食猎物的血肉。 享用了整只牛心，传奇半人马波尔塔更加确信自己来对了地方，然而心灵直觉在告诉它这是错误的，应该往东跑，去找它的阿丽塔。 两个月前，它和阿丽塔带领数以万计的半人马战士突出重围，踏上了回家的路。由于缺乏食物，半人马们遵照传统，散开觅食，而人类的骑兵却在后面紧追不舍。连番鏖战，波尔塔和阿丽塔已经快抵达东部领地，但那时，白尾部族的战士都已经散开了。 散开的半人马不会在承认波尔塔是它们的大可汗，就连白尾半人马战士也开始质疑阿丽塔的决策，说为她不该杀死地精祭祀。 波尔塔动摇了，它同样怀疑阿丽塔的智慧，认为地精祭祀所说的地母考验真的在人类帝国的西北方向。 多次援救同族的半人马团伙，波尔塔和阿丽塔聚拢了2万多只白尾与黑蹄半人马战士，但食物短缺的问题再次显现。 烦躁的波尔塔决定按照自己的心灵直觉，召集一批勇士去人类帝国的西北侧，接受地母的考验。 阿丽塔苦苦劝阻，但波尔塔一意孤行，母马只好以地母祭祀的身份向半人马战士们宣布，波尔塔大可汗受到地母的召唤，将去人类帝国，接受地母的考验。凡是追随波尔塔的半人马，都会得到地母的眷顾。 地母祭祀的说法得到白尾老可汗和黑蹄千夫长的全力支持。波尔塔心里明白，它们是想回头搭救更多的部族战士。 这似乎也是大可汗该做的事情。 波尔塔不确定什么是地母考验，但它渴望进攻人类的老巢，让那些猎杀半人马的人类骑兵同样感受到亲族被杀的痛苦！ 击杀两名人类强者，波尔塔的力量快速增长，聚拢的半人马战士也越来越多，短短二十多天，它感受到自己从未有过的强大。 然而就在波尔塔最巅峰的时候，信心十足的半人马们遭遇了一场惨败。人类战士像潮水一样涌入一座小小的营垒，他们前仆后继，悍不畏死，将一万多只半人马屠戮殆尽。 波尔塔带领剩余的半人马冲出战场，它直觉认为应该往东跑，如果按照地精祭祀的启示，朝人类老巢的西北方向找寻地母的考验，它绝无生还的可能。 但是，惨败而归的大可汗还是半人马的大可汗吗？ 正因为惨败，波尔塔更迫切地要拿到地母的力量。千钧一发之际，它想起了临行前，阿丽塔的叮嘱 别相信地精的启示，相信自己的直觉，你才是地母的宠儿，地精不是。 波尔塔不能就这样灰溜溜地跑回东部，也不再相信地精骗子的谎言。它选择有一生机的西南方向。 进入了沃顿大草原，幸存的半人马对波尔塔所说的地母考验再没有半点怀疑。这是一片新天地，没有讨厌的高耸山丘，没有茂密难行的树林，也没有可恶的人类工事，到处都是肥美的猎物。这里肯定就是地母为半人马埋藏力量之地。 人类的强者穷追不舍，半人马们缺少投矛，波尔塔只得让大家散开，各寻出路。在分散之前，半人马们有了一个约定，能够回家的半人马要把地母考验之地的消息带给部族；谁通过了地母的考验，拿到属于半人马的力量，谁就是所有半人马的王！ 波尔塔越往西走，越觉得前途一片灰暗，死亡的危险如同天上的乌云，无论怎么跑都找不到一缕阳光。 地母的考验一定危险，只有最强大最无畏的半人马才能得到祂埋藏的力量……我一定要成为半人马的王！ 波尔塔啃光手里的牛心，前肢的爪子拿起地上的一支六米铁矛，交到手里，向小树林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再吃两口……继续往西跑，跑远一点。我过一会来找你们。” 一只黄金半人马愕然抬头，问道“魁格洛，那人类雌性有帮手来了？为什么我感觉不到？” 波尔塔沉沉地说道“它还很远……放心，它无法打败我！” 两只半人马千夫长听出了波尔塔的郑重，也明白自己非但帮不了大可汗兄弟，留下来只会被那个可怕的人类雌性杀死。 它们毫不犹豫地丢下食物，拣起狼牙铁棒，冲断一株株矮树，向西边逃去。 波尔塔走出矮树林，看见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漫步走来。她一身暗金色华丽的铠甲，手持一圈金属长鞭，迷蒙的雨雾笼罩她的身体，如梦如幻，似真似虚，叫人无法把握她的距离和位置。 这个人类雌性一直跟在后面，无论波尔塔和它的两个兄弟怎么跑都甩不掉对付，双方交手不下百次。她有好几差点杀死了两只半人马兄弟，幸好波尔塔及时援助，才免去了它兄弟的死亡厄运。最后，人类雌性再来找麻烦，波尔塔都独自拖住她，让兄弟先离开。反正，她根本打不动自己。 不过，今天波尔塔感受到一股锋利从远方袭来，它的灵魂都隐隐刺痛。 传奇半人马的目光看着另一个方向。被无视的罗兰大怒，面具后碧绿的眼眸升起翠色光辉，纤巧的战靴在草地上轻轻一点，瞬间跨出30米的弧形距离，绿光环绕的长鞭破开空气，抽向半人马的后背。 就算一头红毛公野牛也会被犀利的秘银长鞭劈成两半，波尔塔却丝毫没有躲闪。它和这个人类雌性强者交手百余次，没有一次能躲开她的长鞭。刚开始的时候，它被抽得暴跳如雷，最后鞭子挨多了也就习惯了。 “噼啪”……“呲啦”…… 水妖精的叹息落半人马的黄澄澄的背上，它脚下的地面却裂开一道深沟，寒雾弥漫，冰霜冻结。 相较长鞭的力道，人类雌性施展的寒意更加可怕，她连续不断地抽打曾经波尔塔受到不小伤害，但它现在也逐渐习惯了。 躲不掉人类雌性的鞭子，波尔塔只攻不守，手持长枪追着对手疾刺加横扫。尽管不可能打中敌人，而且一直挨鞭子，但波尔塔从大地深处源源不断地汲取力量，恢复体能，驱逐刺骨的寒意，只要逼着对方全身持续环绕绿色光华，等她感到疲累，自然就会退走。 最初，波尔塔要被人类雌性强者连抽2个小时，现在她至少能抽4个小时，而且她挥舞的鞭子越来越冷。 波尔塔变强了，人类雌性也变强了。 旷日持久的战斗，谁没有进步，谁就死在对方的手上。 半人马大可汗挥舞长枪，努力搅动空气，呜咽呼啸乱流席卷草叶和雨滴，声势骇人。罗兰的笑声宛如银铃，身形在空气乱流中闪动，仿佛穿花蝴蝶般优美，秘银长鞭神出鬼没，忽刚忽柔，抽在半人马的身上噼啪作响。 半人马的脚下生出一道道裂缝，踩出一片片冰霜，可罗兰的秘银铠甲外面终究有了虚空水元素环绕。 草原上，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快速朝这里接近，没过多久，便出现在战圈的外围。 罗兰又狠狠地抽了两鞭，刺了三下，闪身退后。波尔塔没有追击，原地站立，长枪挺在胸前，犹如实质的目光死死盯着新到的强敌。 他身穿暗青色的皮甲，背负一把战弓，腰悬两柄长剑，头发比天上的乌云还要黑，眼神锐利如刀，耳朵居然有点尖，看起来特别丑。 波尔塔从没见过这么丑的生物，而且又丑又凶，还特别强大。半人马的心里顿时对这个敌人格外厌憎，想要立刻杀死对方，但它又产生戒惧的心理，仿佛遇到了天敌。 维克多近距离观察半人马神眷者，它通体澄黄色，体型健美匀称，如同釉岩雕琢的艺术品，给人一种非血肉凡物的既视感。可是，维克多对这只半人马存在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 客观上，它呈现超凡生命的完美，是大自然杰作，完全符合美感法则。主观上，它丑陋、凶狠、粗鄙且笨拙，令维克多心生厌恶、轻蔑，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维克多不禁皱了下眉头，他无法确定这是精灵血脉对半人马的敌视，还是受到传奇半人马心灵之触的影响，产生了主观错觉。 这只怪物敌意外显，想杀他的意志非常强烈，就算维克多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那股极度憎恶的杀机。 同样，维克多也特别想宰了这只半人马！ 心灵之触妙用无穷，干扰对手的心灵，放大主观情绪，从而造成对手失误是比较高级的用法。 维克多没有这种能力，x-3给他带来绝对理性的战斗思维，从不犯错恰恰是这种心灵之触的克星。 出于谨慎的目的，维克多稍微运转x-3，排除厌恶与杀戮的主观情绪，丑陋的半人马又变成了客观存在的半人马。 罗兰推开秘银面甲，露出明艳动人的面容，气呼呼地娇叱道“你来干什么？” “很意外吗？”维克多瞄了她一眼，无辜地反问道。 罗兰顿时语塞，跺了跺脚，有些气急败坏地警告道“这是我的猎物，不许你抢！” “我不和你抢，我只要把岗比斯的长公主完完整整地带回去。”维克多淡定地说道，眼睛却一直锁定对面的半人马大可汗。 罗兰大怒，张牙舞爪地要捏维克多的耳朵，气愤说道“你以为，我会输给愚蠢笨拙的半人马领主？它身边可没有军队！” 维克多脚步一转，躲开罗兰的纤纤玉“爪”，冷静地说道“半人马身体笨拙，在你的面前破绽百出，可它的防御天赋坚不可摧，进攻天赋锐不可当，否则它们早就灭绝了。大地之甲除了能把伤害转移到地面，还能逐渐适应元素伤害。你这么长时间没能拿下它，它的水元素抗性已经非常高了它的‘大地猛击’天赋可以借取大地的力量，只要对手和地面相连，只要被它命中，‘大地猛击’的力量将顺着目标的身体导入地下，无法回避，相当于受到一次完整的内爆伤害。” “你打不动它，它只要打中你一次，你就完了。” 罗兰抖了下鞭子，抽打空气发出脆响，冷笑道“你对半人马的天赋很了解嘛？” 炼金民兵的意志侧中有两类的半人马的详细资料，森林半人马是水元素天赋，半人马是地元素天赋。维克多的确非常了解半人马的种族天赋，亦感叹“大地之甲”和“大地猛击”相辅相成，无懈可击。 他不动声色地解释道“传奇阶的半人马十分稀少，但教会还是有相关的历史记录……黄金骑士都承受不住它们的重击，传奇阶的大地骑士可以……历史上有限的几次击杀传奇半人马的记录，要么是传奇大地骑士、要么是传奇狂风骑士，唯独没有传奇怒涛骑士。因为水元素伤害不够暴烈，很难一下子造成超过传奇半人马能够承受的足额伤害，反而让它的水元素抗性不断提高。” 罗兰皱了皱挺翘的鼻子，撇嘴说道“就你行，是吧？” “……显而易见。”维克多凝视严阵以待的半人马大可汗，语气温和，目光森然地说道“你已经令它的元素抗性偏向虚空水元素，正适合……我宰了它。” 。 (天津) 第673章 时空交错的战斗（上） 维克多与波尔塔目光交汇，杀意凛然。 “还说不是抢？”罗兰揶揄说道，手中的秘银长鞭抖得笔直，化作9米长剑，朝半人马大可汗当头斩落。 波尔塔横起精金长矛往上一架，而“水妖精的叹息”手柄上的水元素水晶大放光华，半人马握住的那支骑士长枪竟然应声折断。 半人马的肩膀又被罗兰的长鞭劈中，它怒吼一声将断矛掷向了维克多。 又不是我抽你的，你扔我干什么？ 维克多暗骂一声，脚步不动，身体快速左右摇晃，带出一片模糊的残影，两只断矛仿佛透过他的胸口，眨眼间变成两个小黑点，飞得无影无踪。 罗兰挑了挑白金色的秀眉，矜持又得意地说道：“我还未尽全力……实话告诉你，我在用传奇半人马磨练一项超凡剑技。”她龇出雪白的小虎牙，恶狠狠地说道：“你敢坏我的好事，我就和你翻脸，等回到鸢堡，我就把你和凯瑟琳的女儿藏起来。” 维克多抿了下嘴唇，觉得罗兰真能做出这种事情。他干笑说道：“殿下误会了，我只打算帮你拿下它。” “不用你帮忙，你只会帮倒忙。”罗兰摇了摇头，表情慎重地解释道：“你没有元素感知的能力，速度又太快，我们同时出手，无法做到完美无瑕的配合，反而更加危险。” 事实已经证明，半人马大可汗的心灵之触擅长拨动对手的情绪，制造破绽和失误。维克多并非高阶骑士，实力又强于罗兰，两人联手的弊端会被传奇半人马所利用。尽管维克多相信自己不会在战斗中失误，但他对罗兰没有把握，只要他关心罗兰的生死，或者罗兰也关心他的安危，战斗中难免会分心。 在传奇半人马的面前分心，可是相当危险的行为。 维克多和罗兰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撇过头，暗忖道： 碍手碍脚的家伙！ 两人分别与赤手空拳的波尔塔对峙，三者的气势壁垒分明，格格不入。 罗兰性子跳脱，率先开口道：“就这么干瞪眼？” 你现在都打不动它，还想怎样？打到明年吗？ 维克多腹诽了一句，略尖的耳朵微动，听到卡里古拉和正纳尔森正快速接近这里。 “主人，阿卡来了！阿卡把大笨熊也背来了！”卡里古拉跑到近前，停在百米之外，大呼小叫地喊道。 纳尔森老脸一红，从傻大个背上跳下，握着两把精金斩首剑走上前，行礼道：“奥古斯特殿下日安……大人，我和阿卡先过来了，那四个家族卫士还要有一会才能到。” 罗兰和半人马兜兜转转，边打边走，从草原的东部来到西部。维克多凭着追踪直觉，带领部下走的是直线，不眠不休地跑了一天一夜才追上罗兰。炼金士兵拖了后腿，尽管他们的体能充沛，身体素质媲美中阶青铜骑士，维克多却越来越感觉到，现有炼金生物再难配合自己，只能作为基础兵种使用。好在维克多也不用顾忌炼金士兵的生死，他远远地看见罗兰和半人马，便一个人先跑了过来，卡里古拉背着纳尔森紧随其后，四个炼金士兵就被落下了。 维克多见纳尔森和卡里古拉赶到，有了一个主意，指着西方说道：“前面有两个半人马千夫长……纳尔森，你和阿卡去对付一个。另一个交给长公主殿下。这边由我亲自处理。” 纳尔森大为兴奋，重重说道：“遵命，大人！” 他夹着斩首剑，又跳到卡里古拉的背上，大声说道：“阿卡，你跑得比我快，赶紧追。别让半人马跑了。” 听纳尔森夸自己跑得快，卡里古拉非常开心，撒开两条粗腿朝前面猛跑，边跑还边嚷嚷：“阿卡比纳尔森跑得快，阿卡还很勇敢！” 罗兰立在原地，双手抱胸，嘴角噙着冷笑，问道：“你还不去追？你就不怕那两只半人马千夫长把你的得力手下打死？” 卡里古拉今非昔比，罗恩大师给他植下7级英勇术，结合米勒神父的圣力种子，促使阿卡朝光辉战神演变。 有阿卡在，维克多不用担心纳尔森的处境，他微笑说道：“纳尔森要拿半人马千夫长试炼，请殿下去对付另一只。” 罗兰翻了个好看的白眼，不满地说道：“你的速度快，你去料理那只半人马千夫长，再回来帮我。” “你现在心态焦急，趁我不在的时候，肯定要猛攻怪物。你出了差错，我怎么和凯瑟琳交代？”维克多淡淡说道。 罗兰拍着胸甲，娇声说嚷道：“我保证不乱来。你要相信我。” “……不信。”维克多连连摇头。 罗兰不禁气结，刚准备拿出老师或主君的威严，却听维克多又说道：“这只半人马现在的水元素抗性很高，你很难收拾它。我可以把它的元素抗性转变为风元抗性素，等你击杀了逃走的半人马千夫长，再回来对付它。” “真的？”罗兰眨了下美丽又清澈的眼睛，满脸狐疑地说道：“你要保证把这只怪物留给我。” 维克多诚恳地说道：“我以王国守护者的名义向你保证，绝不阻碍奥古斯特公主殿下的骑士之道，亦尽力帮长公主殿下缠住这头怪物，不让它逃走。” 罗兰的嘴角微微上扬，喜悦地说道：“好吧。本长公主相信你一次……这只半人马很笨拙，力量却非常大。你要小心点，别给它打死了。等老师回来再解决它。” 说完，她转身疾行，很快就消失在草天相连的远方。 波尔塔听不懂人类的语言，那人类雌性和丑陋凶恶的雄性怪物叽叽咕咕了半天，明显轻视地母的宠儿，半人马的大可汗。现在，人类雌性又往西边去追杀它的兄弟，可波尔塔全都不在乎，它的精神都集中在强敌的身上。 罗兰刚刚走远，维克多立刻从半人马大可汗的那里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压力。他颇有些意外，一方霸主面对敌人的轻慢而不动怒，敌人追杀自己的心腹而不急躁，兽人怎么会有这种城府？ 只能说，它的精神意志全部凝聚于眼前的战斗，心无旁骛。 换作其他人，难免会因为传奇半人马纯粹的战斗信念而心灵动摇。但维克多绝对理性的战斗意志免疫心灵层面的主观干扰，X-3自发运转，进入超限状态，在他漠然的眼眸中，只有最客观、最准确的存在。 维克多解下战弓，丢弃在草地上，拔出两柄精金长剑，身形一晃，闪到了传奇兽人的面前。 半人马的强烈敌意可能来自血脉深处的悸动，而维克多追求自由的心灵，努力克服精灵血脉中的古老意志。 这只兽人，他可以杀也可以留。 维克多不打算对罗兰食言，如果斩杀半人马大可汗，断绝罗兰一次探索骑士之路的机会，这个仇就结大。因此他丢弃最犀利的萨隆魔铁箭，选择用苍蓝之刃改变传奇半人马的元素抗性，为罗兰制造胜机。 想要斩杀传奇阶的半人马，一是让它四足离开地面，高度半元素化的大地之甲自然解除，强劲的物理伤害都能取它性命。这当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图尔南斯曾经在两位狂风圣骑士的策应下，让半人马奥罗加尔心灵动摇，这才把它打到四足悬空。 维克多和罗兰都不会图尔南斯的心灵之触，他只能使用最笨的办法。大地之甲转移伤害有极限，最高就是转移八成左右的伤害。对半人马施加猛烈的攻击，造成超过它承受极限的伤害，还是可以杀死它。 如果维克多改变了传奇半人马的元素抗性，罗兰都无法战胜对方。那时，维克多再设法找机会，用追踪魔箭刺死这只强大的怪物。 靛蓝的剑光交叉而至，斩在波尔塔的上半身的腰部，它蹄下的地面出现两道交叉的细长裂缝，仿佛被利剑划过，蔓延十多米，狂烈的气流从裂缝中呼啸而起，搅碎干枯的草叶，如飓风席卷大地。 波尔塔只觉得体内剧痛，口腔里充斥着铁锈味，它的内脏已被锋锐而凝聚的虚空风元素割伤。强行将嘴里的鲜血咽回肚子里，地元素通过四肢不断修复内脏的裂伤，暴怒的半人马大可汗转过身体，挥拳猛击令它受伤，使它厌恶的敌人。 半人马前肢是爪，后肢是蹄，相比四肢修长的有蹄类食草动物，它们的体型更接近猫科猛兽，柔韧而灵巧。可半人马的敏捷在人类骑士的眼中十分可笑，马身的后侧方就是它们的攻击死角，只要保持在这个位置，贴着半人马同步转圈，力量十足的半人马拿人类士兵都无可奈何。 波尔塔是点燃心灵之火，拥有心灵之触的强大兽人，它以左前爪为支点，身体迅速回转，后肢发力，全身的力量层层递进，浑如一体，迅速扑向刚刚完成斩击的维克多。 传奇半人马脊椎做弓，拳头似箭，一次扑击令空气爆裂，雷音滚滚。 这迅捷如电，近乎完美的一击却打了个空。 维克多翩然飘飞，狂乱的气流拂在他的身上立即被驯服，乖巧地托着他，落在半人马的屁股上。 他仿佛没有重量的羽毛，无论半人马如何踢踹、转圈、用蛇一样的尾巴横扫都无济于事。轻灵之体配合风行天赋，维克多精准细微地控制气流，真的像插上了无形的翅膀，在半人马的身侧盘旋飞舞。 苍蓝之刃的威力逐渐攀至顶峰，一剑一剑地落在半人马大可汗黄澄澄的身体上。地面生出一条条切口整齐的细缝，锐利的风刃呼啸狂卷，无差别地打在波尔塔的腹部，又顺着它的四肢汇入地下，再次弹出。 远远看去，维克多和波尔塔正被飓风所笼罩，但飓风温柔地对待风之子，却向半人马展现狂暴毁灭的一面。 波尔塔四肢与大地相连，稳如磐石，犀利的风刃无法伤害到它。可是，锋锐的虚空风元素却令它痛不欲生，出于半人马的本能，它开始放足狂奔，想要闯出飓风的领域。 这又怎么可能？ 维克多才是怒风领域的源头，他贴着半人马飘飞，每一记苍蓝之刃，每一股空气乱流都成为他的助力。风包裹他，他呼唤着风，随传奇半人马穿越草甸，趟过河流，爬上矮丘，在草原上飞舞。 战斗变成双方比拼耐力和意志的较量，维克多对风的体悟越来越深刻，怒风领域渐渐成型。原本只能坚持30多分钟的怒风，居然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追逐半人马大可汗横跨300多公里，非但没有力竭，反而趋于稳定。 在酣畅淋漓的战斗中，X-3充分计算每一次攻击所产生的数据，找到了维持怒风领域与精力恢复的最低平衡点。 月精灵的天赋树通过这次战斗，进行了全面且深入的测试。在X-3的帮助下，维克多优化重组了自己的战斗模式，精灵向的天赋都充分发掘了潜力，变得更有效率，更加强大。 维克多收获良多，他的对手却悄悄发生了质变。 地有形，厚重、忍耐、沉默；风无形，轻灵、狂暴、飞扬。风元素抗性提升，地元素浓度就增长。 波尔塔不懂这个道理，它全部的心灵意志都在对抗风的割裂与侵蚀。地元素随着它的奔跑，通过有力的四肢汇聚在它体内，修复伤势，提供源源不绝的力量。 半人马踩过的地面，生出丝丝裂缝，又慢慢弥合。远古的记忆在血脉中翻滚，无数破碎的画面让波尔特感觉自己变成了八条腿的巨型半人马。 祂的身躯有百米之高，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祂踩过的地方，沼泽变成泥土；河流变成岩石，怒火冲天地向前狂奔，仿佛要跑到世界的尽头。 天上银月低悬，比波尔塔见过的月亮大出十倍，皎洁的月光照在一棵银色的大树上，从树缝中如雨而落。树下，一只半人马沐浴如水波般的月光，它黄褐的身体正变得洁白。 八条腿半人马对着树下的半人马怒吼道：“洛克里斯，地母的孩子，我的同胞兄弟，你要背叛我吗？” 白色半人马似乎陷入深沉的睡眠，对八腿半人马的如雷怒吼，丝毫没有反应。 八腿半人马喜悦地狂嘶，高声叫道：“洛克里斯，你被弗雷困住了，我这就推倒月亮树，把你救出来。” 祂的前掌重重敲击地面，泥土翻滚，地动山摇，无数颗繁茂的树木陷落地坑，月光却变得无比柔韧，牢牢护住那株吸取月华的古树。 银色月亮里跳出一个曼妙的身影，她不着寸缕，头发和眼眸如同深邃的夜空，五官精致，耳朵颀长尖俏，挡在八腿半人马与古树之间。 波尔塔透过八腿的人马的眼睛，看着月亮里生出的雌性，顿时感无比厌恶，就像它对那个尖耳朵的敌人一样厌恶。 八腿半人马愕然，接着大怒咆哮：“弗雷，你胆敢从洛克里斯的身上窃取吾母的孕育神力！” “吾名芙蕾雅，太阳神的女儿，太阳神的妻子，月亮的女神，将是一切精灵的始祖。”自称月亮女神的雌性抬起优美的纤手，月光和风在祂的指间化成长剑，对着半人马冷冷说道： “古洛雷斯，止步，回去。否则，我将斩杀大地之母第四个子嗣。” “绝不！” 大地、高山、岩石和泥土回应古洛雷斯的决心，一座石桥出现在祂的蹄下，连接着月光领域。当半人马始祖开始冲锋的时候，月亮女神举手一指，靛蓝的风如同绳索捆住了古洛雷斯的蹄子，让牠摔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芙蕾雅手持月光之剑，将古雷洛斯的四条腿逐一斩断，黄褐色的血液从断肢处流出，变成土黄色的坚硬岩石。 “芙蕾雅女神，请您停手。” 柔和的声音从月光树下传来，通体洁白的半人马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上前，目光怜悯地看着与大地相连，神力衰竭的兄长，开口说道：“古洛雷斯，剥除吾母的神力是我自身的意愿。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泰隆瑞尔需要演化更多的世界法则，祂不在允许我们存于这个世界。我们只能顺应创世巨猿的意志，繁衍更多的生命，由元素神躯向凡物转变，以血脉后代寄托我们的意志。” “吾母已经沉睡，再不回应我们的祈求。弗雷是唯一剩下的古老存在，可祂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向牠祈求帮助，祂回应了我。今后，我就是洛克莉丝，芙蕾雅的盟友，我的后代是精灵族的盟友。” 说完，洁白优雅的半人马载着月亮女神走进在森林的深处。 古洛雷斯终于挣脱了岩石的拉扯，祂伟岸如山的身躯已经缩小了一半，用仇恨的目光看着芙蕾雅和洛克莉丝消失的方向，恨恨地咆哮道： “我原本可以永恒……芙蕾雅、洛克莉丝，我诅咒你们。我的子嗣世世代代与弗雷的血裔、与背叛者的后代为敌！” 波尔塔唤醒了血脉中的远古记忆，亦掌握了始祖的部分威能，它脚踩大地，无形的力场让狂风立止，对着飘落到远处的敌人放声大笑： “我明白了，你就是地母给我的考验。杀了你，我就能拿回始祖的力量，成为所有半人马的王！” 维克多神情漠然如故，眼睛完全转为暗金色，大量的数据在他的脑海中呈现，对手和先前相比有了质变，也引动X-3重新做出计算调整。 不知何时，漫天黑沉的乌云露出空隙，一缕皎洁银白的月光照在维克多的身上，他的黑发正不受控制地变成金色，跃动精神力量如同烈焰，以至于让X-3的运转都出现了滞涩。 走向太阳精灵的银月秘法悄然运转，而维克多却似乎毫无察觉。 然而，乌云很快又合拢，月光不在，维克多仿佛听见一声来自远古的叹息，其中饱含的情绪由惋惜到无奈，直至毅然的舍弃。 恢复流畅的X-3自动把这声音列为无意义的风声，瞬间将其弱化，没有给维克多留下任何困扰。 一滴雨落到维克多的脸上，紧接着，暴雨如注，笼罩四野。 今年的雨季，提前到来了。 第674章 时空交错的战斗（中） 冻雨连天蔽月，草原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维克多的昏暗视觉这时候也只有764米的视距，x-3却能通过超凡听力把声音的回响整合成清晰的画面。 其实，这没有多少必要，传奇半人马的身体发出黄蒙蒙的微光，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仿佛用黄金雕琢而成。 青黑色的气流环绕龙蜥战甲，吹散了雨水，维克多全身滴水不沾，他却注意到雨水顺着半人马的身体向地面流淌。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半人马脚踩大地，消弭了怒风领域，刚刚的奇怪力场就像是维克多的幻觉。 半人马也具备领域的能力？ 维克多了解的知识中没有相关的记录。这显然是一项全新的人马血脉天赋，隐隐能够克制维克多的怒风领域。 怒风领域一旦失效，传奇半人马将拉近双方的近战差距，如果它巧妙地运用维克多所不熟悉的奇怪力场，甚至有机会一击克敌。 不过，即便没有怒风领域，作为超凡敏捷的传奇剑士，维克多的近战优势依然明显。 利用特别耐打的半人马完善自身的领域，重新优化血脉天赋，提升战斗技艺，这样的机会十分难得。 遭遇其他类型的强大怪物，往往都是一下子决出胜负，也只有传奇半人马能和维克多打上一整天。 而且，维克多对新的知识，新的信息有本能的渴求。因为他百战百胜的战斗技艺和心灵血脉秘法的完善全都依赖x-3的推演计算。这又是建立在了解对手，掌握知识的基础上。 维克多决定继续测试半人马大可汗的新天赋和怒风领域的极限，环绕体表的青黑气流猛地扩张，形成半径2.3米的强烈气旋，正好处于盲感天赋的范围。 这是出于谨慎，在盲感范围内，维克多的天启和怒风的威力最大。 怒风领域可近战也可远攻，几团暴烈的气流裹着漫天冻雨刷向半人马的眼睛。 密集的雨点在狂风的带动下，力道强劲，堪比弩矢，就算强壮的红毛野牛也会被打成筛子，射在半人马的身上噼啪暴响，却未能造成丝毫伤害。 冻雨冲刷眼睛，狂风裹住口鼻，波尔塔眼不能视，鼻不能闻，耳畔全是风的怒吼，可它的心灵锁定了目标，抬起前肢的爪子狠狠地抓向狂风掩护的敌人。 前肢用力抓出去，波尔塔才知道这只强大的精灵前面一直在戏耍自己，根本没有拿出真本领。它的挥击原本可以打碎空气，搅动乱流，现在却连空气爆鸣都没有。呜呜的风啸摄人心魄，波尔塔居然在混乱的风暴中感受到一丝久违的阻力，最糟糕的是精灵制造的“暴风雨”让无穷的水珠打在身上，汇聚于蹄子下面的草地，使草地变成烂泥潭。 波尔塔就在“烂泥潭”之上，位于“暴风雨”的中心。 它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一年一度的冻雨！ 维克多眼眸暗金，动作迅捷飘忽，如同鬼魅掠影，靛蓝的剑光仿佛暴风雨中的闪电，一道一道地劈向传奇半人马。 雨滴被震颤的虚空风元素绞成水雾，又被青黑的气流约束着高速旋转，无法弥散蒸发，越聚越多，变成黑云龙卷。 方圆5米之内，恐怖与毁灭的景象，这才是真正的怒风领域！ 领域之内，最致命的是维克多，他一瞬间斩中传奇半人马89剑、十一记苍蓝之刃，就算半人马是精金铸就的，也已经被割成了碎片。 波尔塔苦不堪言，大地之甲化解了绝大部分伤害，但精灵挥出轻重不同的剑势，叠加爆发的力量令它的四肢陷入淤泥。此刻，唯有不动，波尔塔才能保持身体的平衡，否则，那两把带动狂风的剑变幻莫测，能把它直接打倒在地上。 太快了……快到波尔塔的身体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和调整，它甚至怀疑如果精灵的双剑挥砍在同一个位置，能让它身受重创。 “给我停！” 波尔塔在心里发出一声嘶吼，无形的力场再次出现，空气都变得无比沉重，呼啸的狂风立刻停息，精灵神出鬼没的身形也慢了。 半人马拔出陷入泥土的四肢，举起拳头，像弩炮发射那样巨矛轰了过来。 维克多身在半空，足不沾地，精金长剑点在传奇半人马的拳头上，巧妙地瓦解了“大地猛击”效果，借助半人马的力量，向后弹跃，轻飘飘地下落。 波尔塔没有错失毙敌的良机，奋力冲刺，再一拳轰向无处借力的精灵。然而，风无处不在，它连连挥动的气旋让维克多再次飘飞到它的后背上。 空气流动，狂风降临，传奇半人马又陷入了怒风领域。 维克多绝非鲁莽，也不畏缩，他的每一个行动都经过精准地计算。轻灵之体配合风行在空中可以变向，可面对传奇阶的半人马，依然很危险。虚空行走是维克多测试半人马血脉天赋的底牌，所以他才能选择继续试探，而不是以杀伤对方为目的。 战斗持续，维克多完全控制场面，x-3完成了对怒风领域的战术解析，也把握到半人马血脉天赋的一些特征。 传奇半人马四次施展类似领域的天赋力量属于一项爆发技能，在它身体的周围半径12米形成瞬间的力场，可以消弭狂风，削弱虚空风元素，使其迅速衰变成空气，同时还对目标具有不俗的牵引力，相当于一个少年人在维克多背后使劲推一把，把他推向半人马的方向。 对于维克多而言，这种程度的牵引力太微弱了，远比不上他的怒风领域，连半人马大可汗都在怒风领域中因受空气阻力而减速。 不过，传奇半人马的牵引力多少能造出一些妨碍，就像黄金大地骑士的领域有三十多磅的排斥力场，任何受阻失误的动作变形在黄金骑士面前都是致命的。传奇半人马的牵引力比黄金骑士的领域还要强出一筹。 可惜，它是个爆发技，牵引效果只有短暂的一次，而且瞬间覆盖的力场也不能消除维克多的风行天赋。 根据这些特征，维克多猜测他的虚空风元素伤害促使半人马的大地之甲提升相应抗性，从而激发新的血脉天赋，专门针对高敏捷、能控风的对手。 这是一个适应性的调整。 维克多想进一步测试，因为传奇半人马的适应性变化同心灵血脉秘法中的主动适应天赋隐隐相关。而且，传奇半人马适应性的变强，也让他发掘血脉中的潜力，变得更加强大。 这就是红桃皇后效应的现实例子。 维克多还是决定先撤退，甩掉了半人马，等恢复了精力再来拿它做磨刀石。 真正怒风领域威力强大，精力消耗也十分可观，维克多的精力水平已经到了必须撤退回避的节点，否则他连沸腾和虚空行走都施展不出来了。 x-3精准计算的结果不会失误。 没有人能算无遗策，因为无人可以全知！ 维克多计算已知的信息，他无论如何也算不到半人马内在的变量。 波尔塔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计算，它作战全凭直觉本能。就像击杀两位人类强者，什么心灵之触拨动情绪，制造失误，它全都不懂，就按照直觉本能改变冲锋目标，便杀死了撒桑皇帝和大公。事后，它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甚至害怕到颤栗。 其实，同这只精灵战到现在，波尔塔已经快撑不住了。它的精力几乎枯竭，只要对手再加把劲，大地之甲将难以维持。 波尔塔不知道，也不在乎，它此刻甚至没有多余的念头，只想杀死对手，燃烧生命也再所不惜。 极致的纯粹，简单而有效！ 波尔塔拥抱自己的血脉，血脉回应了它简单纯粹的杀戮之心。生命质变，天赋觉醒，这个过程还没有结束，还可以变化，除非波尔塔杀死了精灵，或者被精灵杀死。 维克多生出撤退的念头，波尔塔立刻感知他的心意。 我怎么能让你逃跑，给我死！ 波尔塔脚踩大地，无形的力场顺着它的心灵之力，收束在敌人的身上，平息空气的流动，牵引着他飞向半人马的铁拳。 传奇半人马的生命攀至最浓烈的巅峰，精神牢牢锁定敌人，脚下的淤泥化作坚固的岩石，它冲刺挥拳，仿佛掌握了时空的奥秘，打出必杀必中的一击。 异变陡生，神情漠然的精灵身上亮起白金色的神圣符文，乌黑如夜的头发变成了金黄色。 必杀必中的一拳打在空气上，那只精灵变成的空气。 他消失了？！ 波尔塔的心灵却始终锁定对手，凭着本能，改变冲刺的方向，朝虚空打出第二拳。 维克多没想到自己会被半人马逼出虚空行走。无形力场突然集中成一条通道，牵引的力量增强了十倍不止，还消弭了风行效果，维克多果断激活米勒的神术戒指，开启沸腾天赋和虚空行走，以摆脱必死的结局。 虚空行走最远可以闪烁774米，完全脱出了半人马的攻击范围和力场半径，而米勒的神圣庇护能快速回复精力，全面提升四大属性。 无论是撤离，还是反杀，维克多都需要充沛的精力。他不犯错误，x-3只会做出合理的选择。 变量使x-3出错，维克多失算了。 在黑白色调的世界中，半人马大可汗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冲刺挥拳，维克多应该快速跑远，可他被无形力量笼罩，仿佛凝固在琥珀中，艰难迈出脚步，落下的地方正好与半人马相合。 维克多没有恐惧，直到此刻他的思想还是完全被x-3的计算所替代，屏蔽所有的情绪，压制血脉中的本能意志，可计算的结果都是被半人马击中。 黑白的雨幕中，一个窈窕曲线勾勒的身影在不远处缓慢跑动，她大声疾呼，却没有声音，缓慢地抬手，朝着半人马慢慢一划。 是罗兰……维克多下一瞬，看见传奇半人马露出痛苦的表情，束缚他的力场瞬间消失，他又看见半人马黑白色组成的脖颈缓缓出现一道细缝，似乎又有愈合的趋势。 维克多关闭了x-3，整个人顺着半人马脖子的缝隙飞跃而去。 靛蓝的流光照亮漆黑的草原，波尔塔作势欲扑，却纹丝不动，如同金属雕像，下一秒，它的头颅从脖子上掉落，在岩石上弹跳几下，滚入烂泥地。 地母的宠儿，传奇半人马波尔塔被金眼伯爵斩首于沃顿大草原。 维克多看着身穿暗金铠甲的罗兰飞掠而来，视野却模糊，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昏迷前，他唯一的想法是：好冷啊。 罗兰接住行将倒下的维克多，使他免于睡在泥坑里，公主的表情却十分古怪，有点难为情，更多的是好奇，咬着樱唇，嘿嘿偷笑： “......居然光屁股了。” 第675章 时空交错的战斗（下） 罗兰的眼神飘忽，不知往何处安放才好。作为鸢堡第一好奇宝宝，她很早已前就偷窥过维克多的洗澡，可那时的月精灵贵族还是个七岁的小家伙。现在不同了，维克多已经成年，是人类国度最顶尖的超凡者之一，高等精灵美丽而优雅的特质在他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充满了迷人的魅力，受到几乎所有高阶女骑士的追捧。 最可怕的是，罗兰自己也长大了，尽管她从来不承认这一点。 好奇宝宝认为，太阳精灵安安静静睡着了，任她摆布的机会十分难得，何况还是个光不溜丢的家伙。 罗兰心里的痒痒的，面具后的脸庞却微微发热，目光左瞄右瞄，闪烁不定，最后还是决定先打扫战场。 现场一片狼藉，维克多和半人马战斗留下的痕迹仿佛可怕的天灾，罗兰都暗自咋舌。传奇半人马四肢站立于岩石上，通体黄褐色。它在生命最浓烈的时刻，被维克多斩下脑袋，半元素化的身躯保存的特别完整，称得上价值连城。 罗兰想了想，认为半人马太大个了，她应该优先收取最宝贵的战利品，免得被冻雨淋坏了。她搂着双目紧闭的维克多，纤巧的半高跟战靴往地上一跺，散落在泥水里的两件小物品震飞到她的手上。 雨势淅淅沥沥，渐渐变小，罗兰嘴里哼着旋律轻缓的摇篮曲，横抱着维克多，找了一处高地草甸，将心神陷入沉眠的兰德尔殿下放在干净但潮湿的草堆上。 这种环境点火是不可能的，罗兰也没有衣服给维克多穿，她脱掉自己的头盔，解下手甲，一双线条优美的洁白纤手在维克多的身体上一通乱摸，笑容狡黠又得意，嘴上却不无担忧地嘀咕：“这么冷的天，不会冻坏了吧？” 维克多正不断汲取游离的虚空水元素，脸上逐渐恢复血色的现象，罗兰是看不见的。以前在鸢堡，她和小维克多演过许多次骑士拯救精灵公主的戏剧，她总是扮演骑士，维克多扮演精灵公主。骑士救下了精灵公主，当然要有一个吻才算完美的结局。 维克多当时岁数太小，又十分抗拒，旁边还有宫廷女爵盯着，罗兰一直没能完成最后的演出。 现在很合适……简直太合适了。 兰德尔殿下平时举止优雅，表现温柔，可他的力量和血脉摆在那，本身又不是高阶骑士，真正的超凡强者都能从他的眼眸中感受到锋利冷冽，并由此产生压力。现在就好多了，维克多双眸紧闭，精致美丽的面容透着柔弱的味道，就像沉睡的精灵族公主。 ……或者，蒙难的精灵王？还是不穿衣服的那种……精灵公主、精灵王都无所谓，反正是我，伟大的流浪骑士，罗兰.奥古斯特从怪物的手上挽救了他的性命……他现在昏迷不醒，需要一个真诚的吻…….我吻他的时候，他要是睁开眼睛那怎么办？ 罗兰兴奋地差点手舞足蹈，旋即又患得患失起来，她只好奇一个吻，不想对维克多负责。 终究没能克服好奇心，还有骑士救公主的小小心愿，罗兰抱起维克多，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唇。 嘴唇贴着嘴唇，牙齿碰到牙齿，初吻不像诗中描写的那样美好甜蜜，心如鹿撞的奥古斯特长公主这会皱起了眉毛，有点粗鲁的捏住维克多的两腮，撬开他的牙齿，按照书中描写的方式又来一次深吻。 “一点也不甜……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那么喜欢你。” 罗兰擦了擦嘴角上的口水，注意力又转移到了维克多的小物件上，一枚紫金币、一颗骨珠和一块水晶，还有套在他左手中指上的白水晶戒指。 即便传奇骑士也不可能斩首一只开启大地之甲天赋的传奇半人马，维克多最后一记反杀，他完全风元素化，罗兰确信没有任何存在能抵挡他的割裂，也深知其中的危险。 半元素化程度越深的高阶骑士越强大，如果高阶骑士百分之百的元素化，那肯定是陨落了。元素海回收不容于现实世界的力量，完全元素化的骑士又怎能反抗世界本源的法则？ 维克多化身虚空风元素碰撞半元素化的传奇大人马，切断其首级，再逆转元素化，还原自身的过程，简直不可思议！ 这显然是超越传奇，踏入圣域的超凡能力。 他身上的双头龙蜥皮甲、蚺皮瑟银内甲、贴身衣物、箭囊、顶级工匠打造的精金长剑和匕首等所有物品统统被分解成了元素，彻底消失。 这四个小物件能维持原状，留存下来，足见其不凡之处。 “克莱门特教宗制作的神术戒指……西尔维娅的蝎尾狮毒囊骨珠……我拿了没也用，都留给你吧。” 罗兰非常大方地放弃了她使用不了的奇物，拿起另外两件物品。 一枚三十年前由鸢堡铸造的紫金币，经人长期把玩，表面有了一层包浆，拿到布利诺尔城的内务府可以换取1000枚金索尔。它看起来普普通通，摸起来也普普通通，罗兰顺手把它塞进自己的小腰包。 剩下的那颗水晶让奥古斯特长公主两眼放光，爱不释手。它整体呈菱形，中心凝固了一滴酷似血液的暗红色圆球，周围排列着许多细小神秘的符文。单从外表上看，罗兰判断这颗奇物水晶是古代神选者的杰作，而且一定属于某位超凡入圣的大巫师。 罗兰亲眼见到维克多化身虚空风元素，斩杀强敌，又还原自身的全过程。通过感知元素的变化，她对此有自己的认知和理解。 维克多成功施展圣域级别的超凡战技，一方面是高等精灵的顶级血脉天赋，另一方面和他的意志密切相关。 保持原样的四件奇物就是最好的佐证。 维克多全力以赴，击杀高度半元素化的大人马。他以传奇强者的意志，凝聚四大虚空元素，也只能做到重组自身，身上大多数物品没有意志加持，无法重组还原。所以，维克多击杀半人马之后，全身光洁溜溜。 由此可以推出，保留下来的四件奇物分别凝聚了四位顶尖超凡者的意志。 维克多贴身携带的紫金币，时常把玩，因此凝聚了剑圣兰德尔殿下的意志；神术戒指凝聚了教宗克莱门特的意志；蝎尾狮骨珠凝聚了神灵骑士的意志；最后的神秘水晶可不得了，凝聚了万年前大巫师的意志。 西尔维娅无疑是其中的最强者，她送给爱人的骨珠，罗兰拿在手里，浑身的都不舒服。 丢了……不要！ 克莱门特教宗可能是四个人中最弱的传奇，但神术本身就凝聚了万千民众的信仰之力，神术戒指就会格外稳固。不过，替维克多量身打造的神术物品，只有他本人才能激发，罗兰拿了也没用。 至于紫金币，罗兰只要想到维克多宁可光屁股也要还原价值1000金索尔的紫金币，就乐不可支。剑圣兰德尔的紫金币，她笑纳了。将来有机会见面，她要用这枚信物，嘲笑维克多光屁股杀敌的糗事。 不知名的古代大巫师，他的意志历经万年还能和剑圣兰德尔殿下争锋，他留下的奇物水晶有多珍贵，可想而知。 这颗古代水晶品相完美，神秘又漂亮，罗兰很是喜爱。作为未来的传奇女游侠，当然要把这么漂亮的水晶据为己有。 几个月前，岗比斯先锋军攻打龙脉狗头人盘踞的小牛村，卡里古拉找到一块水晶，向主人献宝。维克多手脚麻利，飞快地把水晶藏了起来，罗兰都没看清楚。她现在回想，就是这块水晶。 洒脱的传奇女游侠怎么能乘人之危，觊觎同伴的宝物？这奇物水晶本来就是我的……我拯救了维克多的性命，还把价值连城的传奇半人马和盛名都留给他，现在拿走原本就属于自己的水晶又算得了什么？ 罗兰没有丝毫负担地将水晶塞进自己的小腰包，心安理得的笑了笑。 奥古斯特长公主可是一位年轻美丽、热情大方、品格高贵的女游侠。 看了看睡姿安静，对这一切都懵然无知的维克多，罗兰不禁得意地翘起嘴角，开始脱甲。 暗金色秘银肩甲、胸甲、臂铠、腰带、裙甲、战靴一件一件地落在草地上，只余贴身内甲，展现完美身体曲线的罗兰将铠甲部件移到维克多的身旁不远处，摆成一个人形的姿态。白皙纤美的手掌按在秘银甲胄上，绿色光华覆盖整套铠甲。当虚空水元素消散之后，一个冰晶构成的美人穿着铠甲战裙、手握“水妖精的叹息”，蜷在地上，她晶莹剔透的五官容颜和罗兰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做完了这一切，罗兰赤着雪白玲珑的小脚，走到维克多身边，弯下腰，捏了捏他的鼻子和耳朵，笑容像偷到母鸡的小狐狸一样顽皮。 “罗兰.奥古斯特长公主为了救你，被元素同化陨落，你会不会很内疚啊？你怎么向鸢堡、向教会、向岗比斯的领主交代？将来，我一定吓你一跳。哎呀……我真是太坏了。” “我最得意的学生，我们后会有期。” 在维克多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罗兰刚刚站起身，一道天籁般悦耳的声音仿佛从缥缈的天际传来。 “罗兰，你就这样走了吗？” 第676章 千头万绪（上） 雨已经完全停了，风似乎也没了力气，柔和清冷的月光洒在湿润的草原上，显得格外宁静祥和。 罗兰站在原地，都不敢妄动一下指尖，黄金骑士的斗气本能地运转，可她又赶紧平息斗气，以免引起来者的误会。 奥古斯特长公主距离传奇只差半步，即便西尔维娅、纳赫蒂加尔、尼奥韦斯特这三位实力非同一般的传奇骑士也不可能瞒过她的元素感知，无声无息地来到她的背后。 ……除非是神灵骑士。 这里是蛮荒野外的无法之地，西尔维娅以神灵骑士的姿态悄然靠近，本身就代表了无可抵御的危险和鲜明的恶意。 罗兰抑制斗气的活跃，脸蛋瞬间变成了红苹果，连耳垂都热的厉害。这个节骨眼上，她想到的居然是自己出于好奇心，偷吻维克多的事情被西尔维娅看得清清楚楚，有心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我不是要丢下你的小情人不管，我……我打算在远处保护他，等他的随扈找到他，再离开。” 背后寂静无声，隔了许久，沙沙的脚步声响起，越走越近。西尔维娅身穿造型精美的秘银战甲，一手拿着蔷薇战枪，另一只手提着维克多遗落的银翼战弓，越过矗立不动的罗兰，走向躺在湿草地上的爱人。 罗兰看见西尔维娅那一头宛如火焰流淌的红色秀发，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指着她线条完美的背影，惊呼道：“你……你已出全力……刚刚那场大雨是你弄出来的……我的那一剑是你暗中引导……还有维克多最后击杀半人马的超凡战技……也是你！” 西尔维娅没有理会大呼小叫的罗兰，丢掉手中的长枪和战弓，蜷坐下来，解下没有任何水渍的雪怪皮斗篷，动作轻柔而细心地裹住维克多的身体，将维克多的脑袋枕在自己充满弹性的大腿上，全神灌注地看着爱人的脸庞，神邸般无情的暗红眼眸渐渐有了一丝令罗兰都为之感动的温柔之美。 爱情是人性的光辉面，是智慧所向往的美好……罗兰暗暗叹息，独自回想先前战斗的细节，更加确信神灵骑士出手的痕迹。 维克多和传奇半人马战斗，罗兰相隔遥远，可他们催动的元素水平好像黑暗中的火炬一样耀眼。罗兰不得不承认，高等精灵与大人马的传奇之战已经超越了她的能力极限，尤其半人马大可汗的进步速度连她都暗自惊心。 就算她强行插手双方的战斗，也未必能伤到传奇半人马，说不定还会起到负作用。 突如其来的一场冻雨让空气中的水元素变得丰富而活跃。作为顶尖的黄金怒涛骑士，罗兰的超凡力量在大雨的环境中得到全面提升，有能力加入维克多与半人马的战斗。 罗兰赶到战场的时候，维克多生死悬于一线，大人马的地元素之力困住了他的虚空风元素化身，左冲右突也无法摆脱。 地、风两系元素相互克制，而水元素兼具地的形体和风的流动，理论上，罗兰可以在双方角力僵持的时候，切入进去，打破平衡。可是，大人马的半元素化程度高的吓人，就像一块完整的岩石，罗兰没有丝毫把握，拨动它体内的水元素，破坏其元素运转的平衡。 时间紧迫，维克多等不了，罗兰只得瞄准半人马体内水元素最浓郁的心脏部位，划出超凡剑技。这一剑能不能奏效，就要看维克多的运气了。千钧一发之际，罗兰突然感知到半人马的脖颈部位出现元素运转的空隙。 生命的元素运转一定会有空隙，没有空隙那它就是纯粹的元素，但空隙不代表致命的弱点。传奇半人马的脖子和心脏都受到最坚固的保护，罗兰就算全力以赴具现虚空水元素，多半也无法重伤这两个部位，然而她可以利用稍纵即逝的空隙，拨动半人马体内的水元素，打断它的元素运转。 罗兰毫不犹豫地朝半人马的脖子推出一剑，半人马确实感到痛苦，尽管它没有因此受伤，但它操控虚空地元素力场的状态被打破。 罗兰原本是替维克多解围，她万万没想到，维克多借助这丝空隙，以虚空风元素的锐利，反杀了几乎超越传奇境界的大人马！ 维克多居然还能这样运用虚空风元素？可是，这种程度的配合未免太巧了吧？ 只要虚空风元素化身切错了位置，他不可能再还原自身。 也就是说，维克多的这项超凡战技把虚空风元素的特性发挥的淋漓尽致，洞悉风的空间奥秘，直指圣域，能斩断一切，做到一击必杀，但也特别危险，简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罗兰又不了解维克多风元素化的能力，双方更没有配合过，他当时明明可以安全脱身，怎么就敢冒险一击？ ……除非，有人帮他推演过无数次，他也格外相信对方……“看见”元素运转的空隙，切过去就对了！ 战斗结束，地母的宠儿，传奇半人马大可汗当场陨落；金眼伯爵，维克多兰德尔殿下登上剑圣的王座；罗兰.奥古斯特殿下掌握了自己开创的核心超凡剑技，踏足传奇领域指日可待，甚至能走得更远。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神灵骑士，西尔维娅一直都在。 她解放神灵骑士的力量，超越传奇、超越圣域，使得冻雨提前，让她无远弗届，能够调动虚空水元素掌控所有的局面，包括维克多与半人马的战斗、罗兰同黄金半人马的战斗、纳尔森与另一只黄金半人马的战斗。 维克多没有危险，因为神灵骑士西尔维娅就在他的身边。当然，西尔维娅没那么好心帮助罗兰完善超凡剑技，在维克多遇到困难的时候，她替爱人标记出传奇半人马元素运转的空隙，如果维克多没有把握住机会，那么传奇半人马当场就会被虚空水元素冻结而死。 罗兰只是恰逢其会，正好用西尔维娅的标记，在传奇半人马的身上试出超凡剑技的全部奥秘。 想明白了这些，罗兰顿时有些沮丧和不自在。 “超凡的存在相互吸引，命运又是如此奇妙……我只能说，莱恩.奥古斯特陛下给他的女儿留下了最丰厚的遗产。” 恢复了金发蓝眼的西尔维娅抬起头，对罗兰微笑问道：“你的那一剑充满奇思妙想，精彩绝伦……我从中受益匪浅。能告诉我，这套超凡剑技的名字吗？” 罗兰没有否认那是一套脉络相连的超凡剑技，她得意地介绍道：“我的超凡剑技叫‘水神乐章’，怎么样？很好听，很厉害吧？你知道，我平时是怎么练的吗？” 知音难求，罗兰此刻就像卖弄本领的孩子，不等西尔维娅回答，急急地说道：“我有一把秘银抽丝的竖琴，是我晋升黄金骑士之后，莱恩替我向巴塞留斯家族索取的贺礼……当然，这是我自己出的主意……我以虚空水元素拨动那把秘银竖琴，通过不断的练习，最后以十分微小的虚空水元素成功共鸣了水滴，拨动琴弦，演奏乐章。” 西尔维娅颔首赞叹道：“虚空水元素代表生命，每种生命的体内都有水，你想到用水元素的共鸣拨动它们的生命之水，妙用无穷，防无可防，确实很厉害哦。” 罗兰顿时眉开眼笑，扬起精致的下巴，两眼望天，嘿嘿直乐，竖着耳朵听西尔维娅继续说道：“绝大多数怒涛骑士都运用虚空水元素的冻结之力，只有你和奥萝克希娅另辟蹊跷，一个选择水元素的共鸣；一个选择水元素的柔韧力场。难怪你们两个能晋升传奇怒涛骑士。” 罗兰两眼放光，追问道：“奥萝克希娅也找你请教过？她的超凡战技叫什么名字？” 西尔维娅点点头，说道：“提线的木偶师。” “.…..木偶师？” 罗兰撇了撇嘴，摇头道：“这名字真差劲……不如我的‘水神乐章’！西尔维娅，你说我的超凡剑技能通往圣域吗？” 西尔维娅眼睛含着笑意，悠然说道：“虚空水元素的极致是时光，‘水神乐章’立足于生命流逝是正确的道路，可传奇骑士走到尽头，仍然会受到元素海的吸引。你以其琢磨超凡武技，还不如想想怎样保持自己的人性。” “托佛文大师调配的魔芋药剂味道多变，高阶骑士喝了魔芋药剂，品出来的味道各不相同。它的味道能让我们回想起内心深处逐渐淡漠的过往，减缓人性的流失…….就像小时候得到的第一把匕首，当时是那样开心，匕首是那样宝贵，长大后却遗失了……我们遗失的不是人生中的第一把匕首，是童真，是人性。” 她低头看着意志陷入沉眠的维克多，柔声说道：“我喝下魔芋药剂品出最多的是维克多的味道。他是我的挚爱，是我与这个世界的重要联结……无论我的爱人身在何方，我想找就能找到他……他若陨落，我必知！” “罗兰，你胆大包天……连我都敢算计利用。”西尔维娅轻笑一声，懒懒说道。 岗比斯的长公主表情困惑，蹙着细长的眉毛摇头说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西尔维娅定定地看着罗兰的碧绿眼眸，移开目光后，好笑说道：“装得可真像…..恐怕连自己都骗了。” “我怎么可能骗得了我自己？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罗兰一脸无辜。 西尔维娅轻抚维克多的脸颊，淡淡说道：“三百多年前的圣城之乱，纳赫蒂加尔圣骑士家族、尼奥韦斯特皇室秘密联络那些反对光辉骑士团的世俗大领主和神职者，企图把教皇一脉重新推上教廷至高的位置。当时，六大圣骑士家族首脑和教宗猝不及防，全部遭到光明铁卫的秘密关押。纳赫蒂加尔准备继续诱捕圣骑士家族的骨干成员，眼看就要成的时候，参与计划的几位修道院长老悄悄地把特斯蒂尔和圣骑士家族的首脑放出来了。特斯蒂尔调动圣殿军和裁判所，挫败了对手的阴谋，纳赫蒂加尔功亏一篑。” “事后，尼奥韦斯特皇室在教会内部的代言势力被清洗，一位红衣大主教服毒自尽；奥古斯特、弗里德里希和雷克斯三大家族正式建立王国，并受到教会的支持，尼奥韦斯特皇族被迫签发诏令，承认三位大领主的王族身份。从此，兰特帝国正式宣告分裂，尼奥韦斯特家族一蹶不振，再难翻身。” 西尔维娅好整以暇地说道：“奥古斯特家族是该事件的参与者，你们先支持纳赫蒂加尔家族，在最后关头又背叛了他们……建立岗比斯王国就是光辉骑士团给你们的回报。” 罗兰竖起眉毛怒道：“关我什么事？三百多年前，我又没出生。” 西尔维娅摇头道：“我无意指责背叛，这里面只有胜利者和失败者。胜利者得到奖赏，失败者受到惩罚。尼奥韦斯特家族和同情教皇的神职者成了最大的输家……没有人可以惩罚教皇，可为什么纳赫蒂加尔也没有受到清算？” “纳赫蒂加尔是圣城之乱的主谋，非但没有受到惩罚，还得到奖赏……三大领主分裂兰特帝国，开创南方三大王国，尼奥韦斯特家族却彻底沦为纳赫蒂加尔的附庸。” 罗兰咬了下嘴唇，回答道：“纳赫蒂加尔已经是排名末尾的圣骑士家族。” “不得不说，纳赫蒂加尔先祖和初代教皇手段高明，纳赫蒂加尔永远排名末尾，他们和六大圣骑士家族没有竞争，也没有矛盾，地位超然。六大圣骑士家族之间有竞争，有矛盾，相互牵制。地位超然的纳赫蒂加尔家族无形中成为圣骑士家族的仲裁者和隐形的领袖。”西尔维娅点点头，话锋一转，说道：“既然纳赫蒂加尔家族罚无可罚，进无可进，他们为什么要发动圣城之乱？对教皇一脉的忠诚……” 顿了顿，西尔维娅嗤笑道：“好吧，就当纳赫蒂加尔世世代代忠于教皇一脉，自圣城之乱至今300多年，纳赫蒂加尔为什么安分守己，不给光辉骑士找麻烦？反正，他们也受不到惩罚……” 罗兰眼波流动，默默无语，似乎陷入了沉思。 西尔维娅看了她一眼，说道：“圣城之乱和《光明新约》是近几百年的大事件，影响极其深远。我和维克多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当年的情报，再分析研判。最后，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六大圣骑士家族和纳赫蒂加尔是一伙的，他们都是圣骑士；光辉骑士团和纳赫蒂加尔不是一伙的，他们曾经是竞争对手，现在是合作同盟。” “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你想在沃顿大草原，诱杀传骑圣骑士纳赫蒂加尔陛下，替莱恩复仇。可你怎么也想不到，维克多担心你会这么干……他在支援你之前，先去见了佛利德斯牧首，让牧首通知纳赫蒂加尔，追捕传奇半人马不需要他插手。” “不出维克多的所料，佛利德斯不仅通知了纳赫蒂加尔，还紧急向我传讯，告知兰德尔殿下打算独自猎杀传奇半人马，拒绝纳赫蒂加尔陛下的援助。佛利德斯这是想让我出手对付传奇半人马…...” “所以我来了……所以纳赫蒂加尔不敢来……所以你的计划失败了。” 第677章 千头万绪（下） “特斯蒂尔家族请纳赫蒂加尔出手，对付半人马大可汗，这件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要通过猎杀传奇大人马，完善自身的超凡剑技，铺平通往传奇领域的道路。” 西尔维娅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罗兰依然不承认自己设局诱杀纳赫蒂加尔。 计划的实施总是因为时局的变化而变化，布局者先考虑如何把计划失败的后果转变成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如果非要把事情弄到你死我活的程度，要么他已经穷途末路，只能拼死一搏；要么他就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就拿纳赫蒂加尔和六大圣骑士家族恩怨来说，尽管纳赫蒂加尔是排名末尾的圣骑士家族，但他们有教皇做靠山，执掌“小教廷”光明卫士，拥有艾尔王室的名分，地位超然，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几千年来，纳赫蒂加尔一直充当圣骑士家族的仲裁者和调停人，艾尔国王召开御前会议，六大圣骑士家族的领袖悉数到场。圣骑士的排名，纳赫蒂加尔几乎一言可决，光辉骑士团和圣殿军当然也被他们牢牢掌控。 特斯蒂尔家族的崛起，打破了圣骑士家族的固有格局。 由于剑圣德拉文的缘故，特斯蒂尔变成了狂风圣骑士家族，他们能做到其他圣骑士做不到事情。光辉骑士团围剿强大的兽人部族，原本要付出代价和牺牲，特斯蒂尔凭着狂风圣骑士的优势，轻松斩首强大的怪物，让更多的圣骑士、战斗牧师和圣武士幸存下来。 侦查、斩首、支援、牵制、威慑，特斯蒂尔功勋卓著，声望渐隆，成为光辉骑士团不可或缺的战术核心。圣骑士家族自然而然地聚拢在他们的身边。 以特斯蒂尔为首脑的军事政治集团逐渐成形，没有人再去参加纳赫蒂加尔的御前会议。 教皇与光辉骑士团的矛盾日益凸显。一千五百多年前，以万神殿巫师动乱为契机，双方正式摊牌。结果，教皇一脉惨败，被掀下了教廷的至高宝座。纳赫蒂加尔风光不再，光明卫士也被边缘化了。 三百多年前的圣城之乱，纳赫蒂加尔想扶持教皇一脉重登王座是真的，暗通光辉骑士团也是真的。 如果计划成功，纳赫蒂加尔将重返教廷的权力中枢；计划失败，同情教皇一脉的神职者势力遭到全面清洗，教皇彻底落入纳赫蒂加尔的掌心。而纳赫蒂加尔策划圣城之乱本身就是在向光辉骑士团表明了一个事实： 我们一直都是排名最末尾的圣骑士家族，你们拿我们没有办法，如果你们不能让我们满意，我们还可以继续给你们找麻烦，让你们永无宁日。 随后的三百多年，纳赫蒂加尔一直安守本分，光辉骑士团肯定是和他们达成了某种默契。 关键在于，光辉骑士团和纳赫蒂加尔达成协议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维克多和西尔维娅都想搞清楚这个问题。十几年前，纳赫蒂加尔鼓动尼奥韦斯特复辟兰特帝国，导致罗兰的父亲陨落，光辉骑士团居然没有强烈反弹，反而努力平息此事带来的影响。 教会的态度耐人寻味，也暴露出一丝端倪。 前几年，岗比斯王国开拓南大陆的格局已经形成，纳赫蒂加尔却要求尼奥韦斯特朝贫瘠的东部联盟发展。 尼奥韦斯特好不容易才拿下岗比斯的东部三行省，纳赫蒂加尔叫他放弃兰特帝国领，放弃战略要地菲斯湖岸，尼奥韦斯特怎么可能答应？ 东部联盟是裁判所苦心经营的重要财源地，也是光辉骑士团对苏斯和博瑞施加影响的主要通道，他们怎么可能把东部联盟让给纳赫蒂加尔？ 尼奥韦斯特不愿意迁往东部联盟，他私下会晤维克多，希望能加入南拓阵营。教宗克莱门特和雷尔加雷尔圣骑士家族从中牵线搭桥，足以说明许多问题。 维克多当时就起了疑心，试探尼奥韦斯特，要求他先终结兰特帝国，以普通领主的身份加入南拓阵营。 尼奥韦斯特失去兰特皇帝的名分，对纳赫蒂加尔的价值将大打折扣。直到今天，一心想要南拓的尼奥韦斯特都没有给维克多一个明确的答复，就这么拖着。 可见，纳赫蒂加尔在兰特帝国领的势力根深蒂固，尼奥韦斯特家族想要摆脱他们的控制谈何容易。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光辉骑士团默许纳赫蒂加尔发展世俗力量，不设障碍，但也不提供有力支持。因为他们并不乐意见到纳赫蒂加尔壮大其影响力，双方表面上维持一种冷淡敌对的关系。 光辉骑士团和光明卫士表面对立，何尝不是圣骑士家族的另一手准备。 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万一，教皇一脉重新上位，纳赫蒂加尔能保证光辉骑士团不受清算。 说到底，纳赫蒂加尔也是圣骑士，他们同圣骑士家族有共生的基础。 维克多对东部联盟的海岸线虎视眈眈，只有厘清教会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他和西尔维娅才好布局谋划。 半人马大可汗袭击撒桑帝国的东境防线，特斯蒂尔带领光辉骑士团在西顿汗国尽量歼灭半人马部族的有生力量，无法脱身。佛利德斯牧首居然向纳赫蒂加尔请求协助？ 有兰德尔殿下在，他等一等图尔南斯难道不行吗？ 维克多不知道光辉骑士团在打什么主意，但他相信纳赫蒂加尔出手对付半人马大可汗，一定与撒桑帝国的政局有关。 这根本就是送声望给纳赫蒂加尔。 由于阴影议会的某些表现，事情变得扑朔迷离，维克多愿意静观其变，不会贸然卷入巴塞留斯与腓特烈的皇位之争。 奥古斯特家族是圣城之乱的亲身参与者，他们了解更多的细节。维克多和西尔维娅能想到的事情，罗兰都能想到。 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 违反佛利德斯牧师的禁令，以复仇之名，裹挟芙瑞雅.腓特烈长公主和奥萝克希娅殿下，突袭立足未稳的半人马大军，然后大获全胜。芙瑞雅和奥萝克希娅声望大涨，其中一位甚至晋升传奇，可她们两个人和光辉骑士团都不对付。 也就是说，罗兰的行动让撒桑帝国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无论巴塞留斯还是芙瑞雅登上皇位，都不是光辉骑士团想看到的结果。为了弱化芙瑞雅和巴塞留斯家族的强大声势，光辉骑士团准备的后手必须早点拿出来。 纳赫蒂加尔拦截半人马大可汗，似乎势在必行。 他如果不来，罗兰拿传奇半人马磨练超凡战技。他如果来了，罗兰肯定要向他复仇，即便不是纳赫蒂加尔的对手，还有维克多。 纳赫蒂加尔没来，来的是西尔维娅，没有发生的事情，罗兰不需要承认。 西尔维娅可不是来指责罗兰的，她叹了口气，正色说道：“你完善了超凡战技，凭着斩杀半人马大可汗的名声，只要回归岗比斯，立刻就能向奥萝克希娅那样，冲击传奇领域，晋升传奇骑士。” 白金色的秀发轻轻浮动，罗兰握紧了拳头，目光湛然地与西尔维娅对视，淡淡问道：“我拒绝，你就是来杀我的？” 西尔维娅完美无瑕的面容露出一丝惋惜，幽幽说道：“放弃岗比斯长公主的身份，意味着你必须重新竖立骑士信念，别说传奇，就算黄金骑士的力量，你暂时都不能运用……高阶骑士梦寐以求的传奇境界，你已唾手可得。你真的愿意舍弃这一切，重头在来，即便被我杀死也不后悔？” 罗兰毅然决然地说道：“莱恩的结局你看到了…….他不立我为岗比斯的王储，是为了让我不后悔，是为了让他的女儿享受自由的快乐……老爹已经陨落，我不会辜负他的苦心，这也是我们父女共同的意愿。” “至少我现在仍是传奇……能够领教神灵骑士威严，是我莫大的荣幸！”罗兰骄傲地说道。 “传奇？呵呵……” 西尔维娅微微翘起唇角，低头看着维克多俊美的脸庞，转而说道：“他提出的心灵血脉秘法理论让我们看清许多事情，也改变了我的一些想法……罗兰，你和我们一块回去吧，担当岗比斯帝国的守护者，待我回归元素海，维克多属于你，怎么样？” 罗兰的气势全消，小脸一下通红，期期艾艾地说道：“你一定是误会了……我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西尔维娅蔚蓝的眼眸骤然转冷，挑眉问道：“你拒绝我最后的善意？” 约克家族如果对西尔维娅不重要，她就不会存在于这个世上。作为神灵骑士的精神寄托，西尔维娅将不遗余力地将约克家族推上顶峰。吞并北边的多铎王国，原本只是奥古斯特家族成员的一个想法，因为神灵骑士的压力，莱恩.奥古斯特国王才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付诸于行动，并导致他自身的陨落。 岗比斯王国内部仍然承受着神灵骑士的巨大压力，鸢堡无面者启用温布尔顿小男爵这枚棋子，把他送到西尔维娅的身边，是希望小月精灵贵族能够排解西尔维娅的孤独感，极力避免她提前回归元素海，为奥古斯特王族争取更多的缓冲时间。 托佛文大师的布局奏效了，甚至比他预想中的效果还要好。 维克多推演心灵血脉秘法，努力克服精灵血脉中的本能意志。他不会像剑圣德拉文那样，在神灵骑士伴侣陨灭后，离开人类国度，去寻找精灵同族。正因为约克家族有兰德尔殿下照顾，西尔维娅才愿意接受约克家族充当岗比斯帝国的后族，奉奥古斯特为君主。 否则的话，西尔维娅只会把约克家族推上皇族的宝座，以免在她陨落之后，约克又被奥古斯特打落尘埃。 罗兰找纳赫蒂加尔复仇，本来无人可以诟病。可她身为岗比斯的长公主，王国的守护者，不顾全大局，私自算计维克多和西尔维娅，简直胆大妄为！ 如果罗兰以王国守护者为信念，晋升传奇阶，从此尊重规则，西尔维娅乐见其成，就算杀了纳赫蒂加尔又如何？谁还敢再用预言术安排神灵骑士？ 可是，罗兰偏偏要效仿奥古斯特先祖，追求自由浪漫的骑士信念。西尔维娅陨落之后，以罗兰超凡吸引力，未必不能影响兰德尔殿下的立场，那时约克家族何以自处？ 罗兰成为变数......西尔维娅讨厌的变数。 红扑扑的脸蛋旋即恢复洁白莹润的光泽，奥古斯特长公主运转斗气，严阵以待。 西尔维娅却噗嗤一笑，凝固的空气瞬间变得温暖如春，看着不知所措，满脸愕然的罗兰，她微笑说道：“看你吓得……还真以为我是你可以随便利用的？” 罗兰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杀我了？” 西尔维娅从铠甲腰间的小包里，取出一封羊皮信笺，扬手丢了出去。 罗兰接住信笺，展开一看，顿时心潮起伏，眼睛都红了。上面只有简简单单地两个词： “蚁潮”和“未知的灾变”。 “佛利德斯牧首的通报和托佛文大师的这封亲笔信，同时传到我的手上。”西尔维娅红唇轻启，慵懒地说道：“托佛文恳求我放过你，我答应了。我希望你记住，岗比斯王国的一切同样是你无法舍弃的寄托，有一天，岗比斯需要你的力量，记得回来。” 罗兰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跑过去，不顾西尔维娅嫌弃的眼神，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笑嘻嘻地说道：“那我真的走了，希望有再见的一天。” “等等。” 西尔维娅叫住转身而去的罗兰，朝她伸出皎洁纤美的手掌，说道：“把东西留下。” 罗兰嘟着嘴，慢慢吞吞地走回去，把口袋里的紫金币和奇物水晶放到西尔维娅的手上，哼哼道：“……小气。我都把传奇半人马留给维克多了。” 西尔维娅星眸璀璨，仔细端详着奇物水晶，嘴上却说道：“你假死脱身，选择出走。威廉姆斯摄政王再无选择，终于可以下定决心，冲击元素海。我看他多半能晋升黄金阶。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大预言术波及莱恩后的回馈。你虽然留下了传奇半人马，命运却把你放弃的声望转嫁到威廉姆斯.奥古斯特的身上，他替你守护王国。我的丈夫可不欠你的人情。” 罗兰盯着美轮美奂的奇物水晶，鼓了下腮帮子，酸溜溜地说道：“维克多有许多秘密……” “都是我的。”西尔维娅翻手握住水晶，隔绝罗兰热切的目光，笑靥如花地说道：“他的秘密都是属于我的，只能由我揭开。你，想都别想。” 罗兰无奈叹息，朝维克多努嘴，弱弱说道：“他……本来没有衣服，也没有披风。” “什么意思？这么冷的天，你想让我的男人光着身体躺在草地上？”西尔维娅大怒，一双柳眉有竖起来的趋势。 罗兰弱弱地解释道：“你把披风留给他，他醒过来，会以为是你杀了我。” “那又怎样？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我来过；也不会告诉他，你的去向。他有那么多秘密瞒着我，我就是要让他难受难受。”西尔维娅不以为然地说道。 罗兰松了口气，耸了耸肩膀说道：“你一定不要泄露我的秘密…….维克多怨你，和我无关。” 西尔维娅闻言，冷冷一笑，“就算我私自处决爱丽娜姐妹中的任何一人，维克多都会和我翻脸。你？呵呵，他都不会找我求证，只会自己瞎猜，装作不知道，更不会为难我。” “.…..你又不是他的女人。”西尔维娅不耐烦地挥手，目光温柔地看着维克多，头也不抬地说道：“赶紧走吧，卡里古拉马上就要到了，不要在这打扰我照顾维克多的短暂时光。” 罗兰顿时气结，马尾辫一甩，光着小脚，朝大草原的远方掠去。 那副华丽精美的秘银铠甲套着冰晶凝结的奥古斯特长公主雕像，静静地躺在草地上。 第678章 退让与进取 西顿汗国的东部，光辉骑士团的一座临时营地。 一场绵延两天的冻雨刚刚停歇，天色乌沉黯淡，潮湿的空气冰冷刺骨，圣武士和角狼都缩在缴获的兽皮帐篷里不愿意动弹。营地中心，充当指挥所的小帐篷里，霍华德大团长正听取堂弟克拉克.特斯蒂尔的汇报。 “兰德尔殿下与半人马大可汗一战，尽管相隔遥远，大草原上的几位殿下都能感受到独特而强大的地元素波动，紧接着，风元素海出现‘潮涌’，锋利又凝聚的力量在草原深处一闪即逝，地元素波动就这样突兀地消失了，仿佛被一柄利剑割断。” 克拉克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艳羡，感叹说道：“毫无疑问，那是圣域级别的力量。” 霍华德嘴角勾勒意味复杂的微笑，摇头道：“外族的顶级强者总是比骑士更强大，可它们的数量没我们多……数十万只半人马不会同时出现两个传奇，整个精灵族也只有唯一的太阳精灵……维克多表弟并非骑士，种族身份也值得商榷，可无论如何他站在我们这边……至少在西尔维娅陨灭之前，他是人类的圣域强者。” 非人类智慧种的超凡力量不来自元素海，而是自身的种族天赋。半人马的传奇天赋依赖大地，半元素化的形态和效果都十分独特，与人类的高阶骑士完全不同。由于半人马的大地之甲没有直接沟通地元素海，其元素波动比较隐晦深沉，远不如高阶骑士具现虚空元素那样强烈鲜明。黄金骑士相隔上千公里，都能感知到半人马大可汗的元素波动，可见它展现的超凡力量特别强大。 维克多.温.兰德尔殿下一击扑灭传奇半人马的力量波动，肯定是圣域了。 克拉克点点头，肃然说道：“在风元素海‘潮涌’之后，我赶往事发地，沿途看见维克多和半人马战斗留下的痕迹……地面出现一道道整齐笔直的裂缝，草叶被风刃切碎，战斗痕迹绵延数百公里，简直如同飓风天灾的现场。” “我还发现接近半人马毙命的一些地方，以半人马的蹄印中心，地面的裂缝远处深，而近处却没有，说明大地被虚空风元素切开，又在传奇半人马的脚下愈合。可是，风刃横扫草叶的痕迹则更加明显。” “这意味着，维克多表弟逼出了半人马大可汗的潜力，在它的力量达到巅峰的时候，将其斩首！” 霍华德沉默片刻，开口叹道：“传奇半人马的战斗力比不上传奇食人魔国王伏尔甘，但德拉文先祖斩杀伏尔甘之前就已经踏足圣域，维克多表弟晋升传奇阶还不足四年……我们都没想到，他会走出一条不同于德拉文先祖的道路……先祖有剑圣之名，却以流火之矢为核心战技。维克多表弟以虚空风元素的锋锐，斩杀传奇大人马。他的剑圣称号实至名归，应当获得前缀。” 克拉克笑道：“这要先征询他自己的意见……等他醒来吧。” 霍华德惊讶地问道：“他现在怎么呢？” “他斩杀了半人马之后，就陷入了休眠。我亲自检查了他的状态，没有大碍，只是精力枯竭的后遗症。”克拉克顿了顿，沉吟说道：“不过，他的精神蜷缩凝练，身体却在稳定地汲取虚空水元素，且没有向外溢散，简直就像一口深井，水元素正在不停地填补进取。这种现象非常符合家族文献中关于德拉文先祖沉眠的描述……” 霍华德怔了下，追问道：“你是说……血脉蜕变，维克多表弟要成年呢？” 克拉克摇了摇头道：“奇怪就奇怪在这……他的头发还是黑色的，眼睛看不到……总之，不像是成年的太阳精灵。而且，他的年纪也没到高等精灵50岁左右的成年期。” 霍华德皱眉问道：“维克多表弟现在在哪？” “安德莉娅.温布尔顿女伯爵是第二个赶到现场的高阶骑士，她提出那里靠近多铎王国的幽魂森林开拓点，先把兰德尔殿下带去开拓点，再北上去撒桑西部，到巴塞留斯家族的领地，请高阶牧师检查他的状态。我同意了……我们把维克多表弟一直护送到温布尔顿女伯爵的城堡，费格齐林主教确认他的生命健康没有问题，我这才过来找你……已经十二天了，不知道维克多表弟有没有醒过来。”克拉克说道。 “.…..你。” 霍华德苦笑摇头道：“你怎么能把维克多表弟丢给巴塞留斯家族照料？他与德拉文先祖不同，可毕竟也是太阳精灵的血脉。奥萝克希娅已经晋升传奇阶的生命形态，又能生育一个子嗣。如果这次战斗让维克多表弟的血脉彻底蜕变成太阳精灵，你说奥萝克希娅会做什么？你哪怕让费格齐林把兰德尔殿下接到大教堂，也比在温布尔顿家的城堡里要好。” 克拉克低下头，沉沉地说道：“罗兰.奥古斯特陨落了。” “什么？！” 霍华德一下子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纳赫蒂加尔当时在哪？” “纳赫蒂加尔当时停在多铎王国的白水要塞，身边有我们的人。我已经确认了，维克多表弟斩杀传奇大人马后，纳赫蒂加尔便动身返回艾尔，没有进入沃顿大草原。罗兰的陨落与他无关。” 克拉克早就震惊过了，抬起头平静地说道：“我看过罗兰遗留的秘银战甲，她的身躯完整地凝结成元素冰，符合元素海同化的特征。应该是冲击传奇领域失败，没能抵御住元素海的侵袭……” 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霍华德的眼眸深处蓝色光华隐隐闪烁，重新坐了下来，问：“你确定她是冲击传奇领域失败？” 克拉克缓缓摇头，表情凝重地说道：“不能确定。” 白银骑士没有万全的把握，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冲击元素海，才会不受控地被元素海同化。黄金骑士已经同世界本源建立联结，失控的情况极其罕见。罗兰是当代最年轻的黄金骑士，她还有大把的时间用来琢磨传奇领域，更能够控制自身的情绪。传奇半人马虽然强大，可它的身边没有军队，对黄金骑士几乎不构成多少威胁，正适合用来磨练超凡战技。 罗兰怎么可能陨落？维克多怎么可能让岗比斯的公主殿下陨落？ 克拉克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却给出了罗兰冲击传奇领域失败的解释，不提其中的疑问。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排除纳赫蒂加尔的嫌疑，霍华德想到的是西尔维娅，她有动机也有能力让奥古斯特家族的年轻殿下陨落在野外，看起来像是一场意外。 但是，谁也不能把西尔维娅牵连进去，就算最值得信任的兄弟，霍华德也要避免当面提及西尔维娅的名字。克拉克.特斯蒂尔同样是这么做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底深处看到了麻烦，很大很大的麻烦。 霍华德在膝盖上弹了几下手指，说道：“把你看到的细节和我说一遍。” 克拉克点点头，不加任何主观判断地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详细描述。 特斯蒂尔大团长听完之后，问道：“兰德尔殿下全身的装备都分解成了元素，多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给他披上的雪怪斗篷？” 克拉克淡淡地说道：“可能是罗兰给他披上的吧，等不到维克多苏醒，她就被元素海同化了。” 特斯蒂尔露出悻悻之色，西尔维娅有嫌疑，维克多就有嫌疑，但牵涉到神灵骑士和太阳精灵，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不能乱发表意见，即便证据确凿，身居高位的光辉骑士团正副团长也不可以亲自表态，安排小人物出面撒播流言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可这又有什么用？ 罗兰已经死了，戈隆.奥古斯特一个人无法对抗两位王国守护者，他不想看到岗比斯分裂，真相在他的面前也只能是谣言。罗兰.奥古斯特殿下的陨落要算在光辉骑士团的头上，她不听劝告，追杀半人马大可汗，可终究是响应红烟烽火的号召而牺牲。 更让人头疼的事情还在后面，西尔维娅、维克多、戈隆三个人为了消除影响，转移岗比斯内部领主的注意力，肯定死咬着罗兰的陨落，与光辉骑士团脱不开干系，并将巴塞留斯家族引为奥援。巴塞留斯两位殿下为了皇位同样要向南方王国借势，双方简直一拍即合。 把西尔维娅牵扯进撒桑帝国的皇位之争，光辉骑士团承受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最糟糕的是，他们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 特斯蒂尔默然片刻，颔首道：“罗兰陨落的消息不能立刻发布，你让安德莉娅接走维克多表弟是正确的做法。” “后面怎么办？岗比斯大教区有份量，能和西尔维娅，以及鸢堡沟通的主教，一个是塞恩，另一个是培罗。他们分别是塔莫尔和克莱门特的学生。这两位牧首都对裁判所感兴趣。”克拉克问道。 撒桑帝国和裁判所对光辉骑士团都很重要，霍华德沉思许久，也没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脸上显出无奈有讥讽的笑容： “纳赫蒂加尔什么也没干，就这么灰溜溜地缩回去了。送给他的声望都不敢争一争，只想着避嫌，他这个样子还能我们讨价还价？我看，尼奥韦斯特这次恐怕要和他摊牌了。” 光辉骑士团推举伊丽莎白.腓特烈争夺撒桑皇位，当然要借第一圣骑士的名声，挡住巴塞留斯家族的压力，让纳赫蒂加尔获得追缴半人马大可汗的声望是双方约定的一部分。纳赫蒂加尔回避西尔维娅，光辉骑士团只能赤膊上阵了。 事实上，关于撒桑皇位是交给伊丽莎白还是交给齐格弗里德，光辉骑士团内部也存在争议。特斯蒂尔需要纳赫蒂加尔充当挡箭牌，现在却不可能了。 “只能靠我们自己。”霍华德.特斯蒂尔目光坚定，站起来说道：“把营地的兽语巫师带上，你陪我走一趟，去见见半人马大可汗的配偶，结束这场战争，正式向诸王国宣告胜利。” 克拉克眼睛一亮，同样站起来问道：“你准备晋升传奇有把握吗？你知道的，我也得提醒你，圣骑士晋升黄金阶比普通骑士容易，晋升传奇反而比普通黄金骑士更加危险。” 高阶圣骑士对光辉之主几乎没有真正的信仰，光明印记和神圣领域能保护他们的灵魂免遭元素海的侵蚀，可神圣领域毕竟只是四级神术，黄金圣骑士深入元素海，冲击传奇领域，神圣领域的保护作用微乎其微。但光明印记仍有潜力，它需要信众的歌颂、赞美、爱戴、拥护以至崇拜，等同于信仰之力。光明印记凝聚的信仰越多，对圣骑士的保护越强。这就是为什么，光辉骑士团总是不遗余力地打击兽人怪物，开辟新领土。 特斯蒂尔大团长目光灼灼地说道：“反攻北部荒野，恢复人类故土的序幕由我们拉开，如果这都不能让我晋升传奇，我无话可说。而且，现在胜局已定，半人马只剩下三十万只，战士不足一半，且多数是雌性，其余的皆为老弱幼崽......可以放它们走，让它们去东边和其他兽人拼个你死我活......这场胜利至少能让特斯蒂尔家族诞生两位殿下，我就算陨落，也不用担心家族的排名。” 克拉克笑道：“你若不下定决心，我就要冒险试一试了。” 霍华德也笑道：“你和斯特兰奇再等等吧，等西顿汗国变成开拓领，信徒人口再增长一倍。” 光辉骑士团的大团长是众望所归，凝聚的信仰之力也最多，霍华德必然要担负起家族责任。 克拉克点点头，转而问道：“半人马那边，我们怎么谈？” 霍华德冷冷说道：“第一片雪花落地之前，它们必须离开，否则就不用走了。” 克拉克沉吟片刻，说道：“这会造就出一个雌性半人马大可汗。” 特斯蒂尔大团长眼眸中的冰蓝缓缓流动，语气森然地回应道： “没办法，时间紧迫……等我晋升传奇，我还有许多问题要先找特里戈瓦尔问个清楚。” 第679章 圣域 西顿汗国的半人马们冒着绵绵冻雨，朝白尾部族汇聚。它们放弃了家园，老弱幼崽、大腹便便的雌性和为数不多的雄性战士，背负兽皮帐篷，携带粮食和物品，驱策少量的地精奴隶，踏上了迁徙的道路，宛如一股洪流。 这样的队伍没有多少战斗力，狼群一样的人类骑兵远远地缀在后面，却没有发动攻击。大家接到了光辉骑士团的命令，放走那些愿意离开领地的半人马，只做监视和施压。 天寒地冻，补给困难，无论是半人马还是人类军队都已经精疲力竭，无力再发动大规模的战斗。 雪季来临之前，实力相对完整的白尾部族终于领着浩浩荡荡的半人马向东进发。除了少数精锐斥候继续跟踪，人类骑兵队留在原地，目送半人马远去，当它们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所有人不禁发出一阵阵浪潮般的欢呼。 一匹犄角黄褐有着美丽花纹的雌性半人马驻足回头，凝望已经看不见的家园。传奇半人马都渴望统治所有的部族，以大可汗的身份，带领半人马们夺取东边更富饶的土地。奥罗加尔如此，波尔塔也如此，但阿丽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成为各部族的首领，会在这种季节，带领老弱残兵去和东边的兽人争夺生存的权利。 如果那个人类领袖没有说谎的话，半人马将是幸运的，因为东边的兽人部族陷入了内乱。即便这是一个谎言，阿丽塔也没有别的选择，事实证明人类的军队比东边的兽人还要强大，比暴风雪还要冷酷。 与人类的战争已经结束，与其他兽人的战争即将开始。阿丽塔凝聚了半人马各部族的全部力量，做到了两位传奇大人马没做到的事情，她的后蹄轻叩地面，感受肚子里的生命和希望，头也不回地朝东边走去。 光辉历7574年，13月，21日，冻雨之季，人类国度与半人马的战争终于落下胜利帷幕。撒桑、纳维尔、多铎、岗比斯、苏斯、博瑞的战士们热情拥抱，把彼此的帽子扔到天上。今年的雪季即将来临，亲人盼望战士们凯旋而归，一定准备了丰盛的食物，暖融融的炉子，还有柔软的床铺，听他们讲述战斗的经历一百遍也不会腻。可战士们现在都不会离开荒野，这是他们夺取的土地，还有许多兽人残余需要他们清剿。 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南方国度的援军士兵将先回归，撒桑和多铎的士兵则要轮换休整。但胜利的消息仿佛插上了翅膀，飞跃空旷的荒野，传遍人类国度的每个角落。 大大小小的教堂敲响象征胜利的钟声，驻守神父召集吟游诗人，将经过筛选的战报交给他们。诗人们按照教堂的要求对战争经过进行润色修改，编撰成史诗故事，直到神父满意为止，才拿到酒馆、旅舍等人烟密集的地方四处传唱。 教会有引导舆论丰富的经验，在各大教区的神职者全力推动下，人们陷入一片欢乐的海洋。 雨雪季本来就是一年一度的假期，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总会举行各种形式的聚会，帝国对兽人战争的胜利自然是今年聚会的主要话题。但有心人会发现，相比往年的小型战争话题，今年流传的几个故事版本似乎刻意淡化腓特烈皇族的影响，特别是小牛村营垒阻击战，又称复仇之战，芙瑞雅.腓特烈长公主和巴塞留斯女公爵的英勇表现鲜有提及，相应的岗比斯的金眼伯爵孤身追击半人马大可汗，在大草原的深处将其斩首，为腓特烈皇帝和腓特烈大公报了血仇的光辉事迹被大说特说。 还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吟游诗人传诵的史诗故事不约而同的提及几位圣骑士的名讳，特别是光辉骑士团的大团长，神圣之光霍华德.特斯蒂尔阁下率领几位圣骑士和他的表弟金眼伯爵闯入更遥远的东部，斩首兽人之王，为这场战争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普通民众不会关注这些故事背后的政治含义，他们只知道圣骑士号召诸王国的军队，打赢了半人马，夺取比撒桑帝国还要辽阔的土地。现在，所有人都有机会去开拓领淘金，反正东边的兽人之王已经被消灭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神圣之光阁下，还有他的表弟，岗比斯的金眼伯爵大人。 撒桑帝国的西部，雪片纷纷落下，绵延的山林掩上一层素白，温布尔顿伯爵家风铃堡如同巨人矗立在漫天的风雪中。城堡装饰精美的主卧，四个壁炉点着炉火，足有上百平米的大小的房间暖意融融，维克多安静地躺在柔软舒适的鹅绒大床上，对外界的纷扰一无所知。 他并没有昏迷，只是沉迷，沉迷与神奇瑰丽的灵魂世界，舍不得打断探索，迟迟不愿意苏醒。 米勒神父曾经帮助他进入审视灵魂的状态，因为灵魂沸腾达成危险的境地，他必须结束短暂的探索。 这次不一样了。 虚空行走的风元素化斩杀传奇大人马，维克多因精力枯竭，精神陷入了无思无想的黑暗。在意识的黑暗中，魂火得到休养和补充，它首先要照亮灵魂本身。所以，维克多再次“看见”自己的意志侧被一个个点亮，重新恢复运转，并发现了许多有价值，但被弱化的信息。 没错，就是弱化，x-3制造的选择性弱化。 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当你全神贯注于某件事情的时候，大脑会自动弱化不相干的外部信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闭上眼睛听音乐，听得更清楚，那是因为“无用”的图画信息被大脑筛除了；在安静的环境下背书，效果会更好，是因为负责处理声音信息的那部分脑功能闲置下来了。 一个人一天内外交互海量的信息，如果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那是全知的神，肯定非人。 x-3可以让这种筛选更有效率。 维克多与半人马大可汗生死对决，战斗瞬息万变，x-3强化与战斗相关的信息，将无用的信息统统扔进“垃圾箱”，使得维克多进入战斗专注状态，精神属性自然有临时性的提高。 凡走过的必留下痕迹，人可以遗忘不在意的事情，却不可能彻底删除接受到的信息，遇到某些场景，记忆会拼凑出似曾相识的感觉。 x-3终究只是一个脑部的新功能区，同样无法删除记忆。元素化之后的身体重组，那些被认为无用的信息全都被魂火照亮，维克多“看”得津津有味，获益良多。 他同半人马交战，每一剑劈在对方的身上都有信息反馈，通过震动感知敌人的相关数据，如重心变化引发的下一个动作，具体可以细致到肌肉带动骨骼的运转。繁复的战斗信息经过x-3的汇总计算，预判半人马接下来的反击行动，如同未卜先知，把战斗节奏牢牢地控制在手里。 骑士和深度凶暴化的战士同样具备精准预判的能力，一个是靠元素感知，另一个靠战斗直觉，只不过他们对力量的运用和对敌人的感知没有维克多这么细致入微。反过来看，x-3摒除情绪，也隔绝了心灵本能的潜力。 高等精灵靠什么战斗？ 是风……另一种形式的心灵本能，来自血脉，同样**-3弱化了。 这次深入灵魂的观阅，维克多发现了虚空风元素渗透敌人之后，反馈的信息。无处不在的风元素就像维克多的触觉，让他感知到半人马大可汗运转元素的间隙。呆板的x-3居然把如此宝贵的信息当成必须弱化的垃圾！ 虚空行走状态下，维克多的风元素力量达到顶峰，对半人马运转元素的感知也极度清晰，x-3却忠实地执行固有的计算方式，差点给出一个百死无生的答案。幸好维克多感知到半人马元素运转的间隙，也幸好风元素化的他能轻松关闭x-3。 这正是维克多所渴望获得的洞察天赋。 找到了问题症结，又有实践经验，维克多开始重新修改x-3的功能，把风元素感知也纳入了它的计算范畴，且设为较高的优先级。 洞察，一项被忽略的血脉天赋，它原本是精灵血脉天赋树的根天赋，演化超凡敏捷、超凡感知、风行、盲感和风语。洞察的能力随着血脉而提升，超越风语之后，就能从元素层面感知敌人和自己。 维克多的风语因为双天赋树的缘故，被改成了宿敌，但这不妨碍根天赋洞察的晋级。 作为被动的根天赋，顶级的洞察让精灵天赋树的所有能力都得到巨大提升和优化，包括提高了涌动的效率，让维克多能更快的恢复，获得更强的力量和防御。 因为涌动天赋和人类血脉天赋树相连，自愈、轻灵之体、磐石之躯获得同步提升。 维克多现在比以往要强大的多，只能用不可同日而语来形容。 相比超凡能力的增长，维克多更看重新知识的获取。从灵魂层面慢慢翻阅洞察带来的信息，维克多发现施加给半人马大可汗的风元素伤害促使它的血脉快速觉醒，这原本是一个种族需要数万年的进化历程，它只用了几个小时就完成了生命的演变。毕竟，泰隆世界和地球不同，这里有元素，传奇大人马的半元素化能让它快速成长以至突破。 半人马能做到的，维克多也能做到。事实上，为了控制战斗的节奏，维克多也随着半人马的强大而强大，血脉活跃得到锻炼，精神属性突破了以往的极限。 精神强度的增长，维克多现在才能游刃有余地观察灵魂，以心灵主宰的权柄调整血脉天赋树。 维克多现在终于理解，自己为什么可以风元素化了。那个看起来不起眼的自愈天赋是他区别于人类和精灵的根源，自愈归根结底是恢复原有的状态，它记忆维克多的生命形态，让他不至于长出翅膀、尾巴，或变成其他什么古怪的某样。风元素化之后全靠自愈天赋的记忆，完成生命形态的还原。 按照这个理论，维克多几乎很难被杀死，只要自愈天赋的记忆稳定，任何致命攻击都可以通过化风来还原自身。除非，他的精力枯竭，没有办法化身为风。以目前的精神强度来看，维克多可以连续施展两次虚空行走，30个小时的恢复期。如果虚空行走时借助顶级洞察天赋反杀敌人，他的精力将处于危险水平，只能维持10秒的风行用来逃跑，之后会昏迷的很彻底。 所以，维克多打算先修复x-3的漏洞，再优化一下自愈天赋。 修改天赋树，牵一发而动全身。x-3与自愈天赋的记忆相关，它要是完蛋了，自愈也完蛋了，然后整个双天赋树全都完蛋。 维克多修改的很小心，触动上百种血脉法则，幸好这次还原身体的元素化过程中，稍微出一点小错误也不怕。虚空水元素不停地涌入，从灵魂到身体都在经历一次新生，维克多认为这样的机会唯有一次，他的精神属性成长到了顶点，正趋于稳定。以后，他轻轻松松地就能还原自身，还可以蹦跶一段时间，怎么也不能再迈入灵魂领域。 机会如此宝贵，当然不能浪费。维克多试了又试，改了又改，积累大量关于心灵血脉秘法的实践经验，终于扩展了x-3的功能，把顶级的洞察天赋纳入其中。x-3定型，决定自愈天赋的提升空间，可惜优化的效果并不明显，风元素化配合洞察这个大招一出，10秒风行时间增长到13秒，聊胜于无。 好吧，自愈天赋优化的效果如果十分明显，维克多可能已经嗝屁了。 不过，优化自愈天赋撬动了轻灵之体和磐石之躯，还获得了额外的两个人类血脉新天赋。 整体上来看，自愈是人类血脉天赋树的根天赋，可归入生命坚韧范畴，包括抗性适应调整，而它的本质是恢复自身的状态。 既然可以恢复，磐石之躯和轻灵之体的潜力也被挖掘了出来，如果这两个天赋以前的极限是30%的效果，现在提升到了40%也不会造成负担，能恢复到稳定的生命形态。 风抗性带来磐石之躯；地元素抗性造就轻灵之体。水、火两系的抗性变化也被自愈天赋容纳了。 火焰之心：水元素抗性提升，精神属性提升15%，体魄和感知属性同步提升10%，属于常规的被动战斗天赋，相当于一直维持超限状态，且不造成机械心智。 水雾之魂：火元素抗性提升，水元素亲和度提升，快速恢复体能和精力，快速自愈，可以通过皮肤吸收虚空水元素，断绝口鼻呼吸，减缓心跳。只要土里有水，把维克多埋在土里都不会死。 水雾之魂是主动天赋，取自金蟾秘形的生命潜藏，精神越沉静，持续的时间就越长，效果也越好。维克多现在正处于水雾之魂的状态，他不吃不喝三十五天都没出问题。 时间再长一点就不行了，维克多感觉自己好饿，再不爬起来进食真的要饿死了。 维克多睁开暗金色的双眼，打量装饰华美充满女性味道的卧室，从床上坐起来，光着脚走到窗前，推开彩色水晶窗，寒冷的风猛地灌入房间，炉火被吹的摇晃不止，行将熄灭。 他对着白雪皑皑的窗外呼出一口气，寒风即可倒卷，夹着雪花向前狂舞，风势愈演愈烈，最后竟变成暴风，宛如青黑色的风雪巨蟒，掠过百米外的一株红松树，树冠平滑断裂，吱吱嘎嘎地摔落地面，引起下方的人群一阵骚动。 吐气成风，以风化刃，这不是太阳精灵的能力，也不是人类的能力。 维克多已无所谓自己的种族身份，他是心灵主宰，圣域强者。 卧室的房门从外面被推开，金发碧眼的夏洛特提着蛛丝长裙闯了进来，看见维克多，眼圈顿时泛红，激动地呼道：“亲爱的，你醒了！” 维克多已完全暗金的眼眸转到自己的誓言骑士兼宠姬的身上，微笑说道：“亲爱的，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赶紧给我准备一桌食物。” “……我饿的好像可以吃下一头牛。” 第680章 洞察的意义 兰德尔殿下想吃东西，风铃堡即刻准备好一整头牛不可能，弄一桌丰盛的食物却很简单。 夏洛特带领维克多的亲卫侍从，络绎不绝地端来白面包、烤肉、浓汤、甜品，还有水晶温房出产的新鲜果蔬，将卧室里的小餐桌摆得满满当当。 维克多坐在桌边专心又快速地进食，他第一次觉得吃东西是一件无比愉悦的事情。好吧，通过进食将物质转变成自身的一部分，其实是所有生命最基本的法则，虚空水元素永远也不能取代真正的食物。 不同的食物飞速地消失在嘴里，体内的每个细胞都为此而欢欣，饥渴的感觉渐渐消退，维克多感到了一丝满足，恢复一贯的从容优雅，用银勺慢慢品尝最能体现厨师水平的风味甜点，同时竖起了耳朵，收听城堡内一切有价值的细微声音。 品完了甜点，维克多大致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里是撒桑帝国的西境，温布尔顿家族的风铃镇，风铃堡。她在温布尔顿伯爵领的位置较偏僻，与伯爵领主城隔着一个附庸领，却直属温布尔顿女伯爵，算是安德莉娅的私人度假小镇。 安德莉娅本人就在城堡顶层，女伯爵的丈夫和两个孩子都没有过来，有意思的是撒桑西部教区的红衣主教费格齐林目前也在风铃镇的小教堂。 风铃堡有两位身份尊贵的客人，女伯爵的丈夫和孩子却不在此处，这本身就表明安德莉娅和自己丈夫正式分居了，他们的亲密伴侣关系宣告结束，只保留家族婚姻关系。或许，他们连家族婚姻关系都无法长期维持。 安德莉娅的丈夫是巴塞留斯公爵的小堂弟，血脉比妻子还要高贵，甚至有机会成就巅峰。安德莉娅不允许他晋升白银阶，已经让他无法忍耐了。双方的关系破裂，除非安德莉娅晋升黄金骑士，否则他们很难回到从前。她的丈夫已经替巴塞留斯家族尽到了义务，给温布尔顿伯爵府留下两个孩子，他一旦获封领地，多数要开创属于自己的家族，并以此确立骑士信念。 如果维克多和索菲娅没有重修旧好，他们现在的关系就像女伯爵夫妇，保持政治婚姻的名分，再无其他瓜葛。 总之，温布尔顿女伯爵夫妇现在可以各自重新寻找伴侣，安德莉娅显然准备在风铃堡向兰德尔殿下求爱。 狂风骑士感知敏锐，刚刚树木折断的响动也肯定让安德莉娅确认维克多从沉眠中苏醒，她没有急着下来见礼，是为了给维克多更多的时间，先同兰德尔家族的侍从沟通，了解目前的情况。 维克多所处的风铃堡三层，住的也全是兰德尔家的侍从随扈，先前送食物的小侍从们全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宽敞又奢华的主卧只剩下维克多和夏洛特两个人。 他放下勺子，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美艳的宠姬。 夏洛特先前出去准备食物，特意换了一身质地轻薄的低胸束腰花瓣蛛丝裙。她金发披散，肌肤雪白，看见维克多眼中的火焰，脸上浮起一抹娇羞的红晕，低下头浅浅一笑，白皙纤美的手搭向腰间，那根系住花瓣裙的蛛丝腰带飘然落下。 第二天午后，维克多神清气爽，暗金色眼眸中原先的淡漠彻底消失，恢复往昔的生动，变得富有情感，头脑也更加清晰敏锐。 任何智慧生命直接与虚空元素交互都会产生相同的隐患，意志侧中的人性部分受到世界本源力量的冲刷，使他的情感冷漠，对现实世界的一切事物逐渐失去兴趣。维克多不吃不喝，汲取虚空水元素整整32天，换作白银骑士恐怕已经难以逆转元素同化的过程。维克多不会被元素海同化，但会变得漫不经心，先丧失情感、兴趣，最后连饥饿感也会失去，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念头都懒得动一下，直至死亡。 安德莉娅是超凡骑士，并掌握剑圣德拉文的传承，她有一套方法能解决维克多沉眠之后的弊端，包括安排美食和美色，说不定还有一个猎杀游戏在等着维克多。 维克多之前确实出现漫不经心地状况，用餐专心，不愿意思考。可他的人性流失症状比较轻微，人类血脉用饥饿感发出警告，把他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与夏洛特一夜温存缱绻，兰德尔殿下彻底恢复了常态，智慧重新上线，安德莉娅后面的安排恐怕都白费了。 神态娇慵的夏洛特嘴角挂着幸福满足的微笑，所有的担心、忧愁和彷徨此刻都被甜蜜所取代。她跪在床上替自己心爱的主人穿戴衣物，维克多想自己动手却得到一个哀怨娇嗔的白眼。 打扮美貌的兰德尔殿下是少数女人才能享受到的特权和乐趣。 夏洛特整整花了两个半小时，先替维克多打理着装，细心地整理床铺，自己又换了身备用的长裙，盘起了头发，在修长优美的脖颈上挂上一串蓝钻吊饰，配上同款的耳坠，这才拉了床边的仆人铃，召唤家族侍从进屋，指挥他们收拾小餐桌。 做完了清理工作，金发碧眼的夏洛特摞了下裙摆，在维克多身边坐下，顺手挽着他的胳膊，亲昵地说道：“殿下，您可以接受家族侍从的觐见了。” 看着容光焕发更显娇艳的誓言女骑士一身宫装长裙，作贵妇打扮，维克多暗暗好笑。誓言骑士是夏洛特的兼职，贵妇宠姬才是她的本职。 誓言女骑士已经被宠爱过了，金眼伯爵大人目光转向自己的随扈侍从，大家轮流上前向主人见礼问礼，简单陈述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回答主人的提问，并接受勉励。 兽人战争已经结束，维克多从银月庄园带来24个贵族侍从，如今只剩下21个，另外三个小侍从一人战死，两人失踪。失踪者至今下落不明，恐怕凶多吉少。实际上，搜寻失踪者的工作已经停止，只等维克多宣布他们的死讯，教会将把他们的名字正式列入阵亡者的名单。 如果以维克多参加的战斗来评判，银月侍从的伤亡比例低的惊人。就算把他们纳入小牛村阻击战的环境下考量，这种程度的战损也很一般。 受到额外照顾的银月侍从当然也不会有多大的进步。 幸存的21人当中，只有一人自然觉醒了斗气，成为见习骑士。其余的人都没什么动静，他们的平均年纪超过16岁，想自然觉醒的机会变得渺茫。但他们经历了战争，服用鸢堡秘制的洗练药剂，非自然觉醒的概率会大一些，将来勤奋练习骑士向心灵血脉秘法，应该可以走得更远。 不过，随着骑士向心灵血脉秘法的完善，银月庄园更年幼的贵族血脉侍从有更大的几率自然觉醒，维克多现在对此信心十足。 克劳斯令维克多惊喜，他明年的六月才满17周岁，现在已经共鸣了11个元素位，距离正式骑士只差一步，以他的心性练习骑士向血脉秘法，可以展望一下超凡骑士。至于布兰登，他随时都可以晋升正式骑士，毕竟是索林姆老侯爵的精心培养的血脉，如果连晋升青铜阶都有阻碍，不如找块奶油面包一头撞死算了。晋升白银骑士才是布兰登的目标。 五个凶暴战士，纳尔森和卡里古拉除外，玛茜、红狼和罗杰斯都活了下来。其中，玛茜的表现最突出，在小牛村阻击战中手刃13匹半人马战士，浑身浴血，无比彪悍，在瞎了一只眼睛的情况下，用缠斗技将一只凶暴半人马统领活活绞死，并一举点燃心灵之火。参加小牛村阻击战的士兵称她为“血蟒玛茜”。 凶暴战士称得上是人形预警机，每个领主都喜欢身边有凶暴战士亲卫。可是，凶暴战士的层次不同，预示的危险也不一样。普通凶暴怪物肯定无法让纳尔森产生威胁感，除非他掌握心灵之触，否则白银阶以下敌人都不能触动他的危险直觉。这就形成了凶暴战士的盲区，玛茜点燃心灵之火，实力媲美资深青铜骑士，倒是补全了兰德尔亲卫队的预警体系。 其实，维克多的亲卫队根本拿不出手，基本上和主人的战斗分离，目前只能作为兰德尔殿下培养心腹骨干的组织。 这场全面战争中，兰德尔家的亲卫队损失不大，早早地就被维克多派往幽魂森林开拓点，还有部分人以兰德尔殿下联络官的名义，跟着各大骑士团观摩战争，学习战术指挥经验。 兰德尔家的四百精锐骑兵却损失惨重，小牛村阻击战结束，只有86人幸存，他们都是平湖镇的封臣士兵。而那些炼金人类悉数战死，包括维克多分配给特尔兰登和吉瑞斯两位大骑士的三级鹰狮民兵都死的一个不剩。 这些家伙耿直的很，让他们进攻，他们就不顾生死，没有接到命令，半人马撤退了也追上去打。差点把半人马大可汗埋起来的战士基本上都是维克多的炼金人类。 好在7号炼金塔正执行无限生产三级源血民兵的任务，等维克多回去，损失的炼金人类应该都补全了。 维克多勉励了玛茜几句，当场允诺要请高阶牧师替她治愈眼睛，恢复容貌。侍从觐见结束，纷纷离开房间，维克多看了看留下来的纳尔森，又看了看傻乎乎的卡里古拉，笑问道：“纳尔森，你表情沮丧，莫非那只半人马千夫长没能让你战个痛快？” 纳尔森收摄心神，苦笑道：“大人，我切入半人马千夫长的侧面，它打不着我，我也打不动它……我能斩到的位置，半人马千夫长始终保持超凡防御。所以，我后来选择从正面进攻，摸到了心灵之触的部分奥秘，眼看就要斩杀它，傻大个突然跑过来把半人马千夫长打死了。” “勇士阿卡救了笨熊纳尔森。”卡里古拉摇头晃脑，瓮声瓮气地说道。他给自己冠上了勇士的称谓，之前他可都是自称“勇敢的阿卡”。 维克多笑着对纳尔森说道：“我相信阿卡，也相信你……别动，放松点，别抗拒风……” 纳尔森身边凭空生出一股气流，将他包裹住。出于对主人的信任，纳尔森放开身心，任由流动的空气渗透毛孔和皮肤，随着血液在体内流动。 隔了许久，环绕纳尔森的气流消散，维克多睁开眼睛，微笑颔首道：“你有进步。” 个体实力到了纳尔森这种程度，一点进步都变得非常困难，就算有进步，维克多也无法确认，他以前可没有洞察能力，那里能知道纳尔森的生命形态的具体细节？ 真正有进步的是维克多，而且是非常巨大的进步。 通过风元素洞察纳尔森的身体状态，维克多可以适时感知他的内潜、外力以及元素运转的情况。尽管这次测试表明，洞察天赋不能观测纳尔森的灵魂，但维克多凭着心灵主宰调整人类血脉法则的实践经验，再参照他体内的实际情况，就能为纳尔森量量身设计心灵血脉秘法。 要知道，维克多设计的源血秘法只能为心灵战士提供基础性的锻炼，本身并不能构建血脉天赋树。具有生命坚韧天赋的三级源血秘法还是在托佛文大师的帮助下完善的，即便如此，鸢堡和人马丘陵也提供了为数众多的试验者，方便维克多和托佛文大师参照对比不同的试验结果。 托佛文大师能观测试验者的血脉变化，维克多精通心灵血脉的理论和锻法，两人精诚合作，耗费无数资源才搞出了一个半成品的生命坚韧天赋。 虽说他们的研究成果能够在士兵中普及，可还远远没有达到维克多预想中的心灵战士。 心灵战士必须具备一套天赋树。 托佛文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观测血脉变化的超凡巫术也会随着他的死亡被带进坟墓。 对于鸢堡、对于维克多而言，这将是个重大损失。现在，维克多掌握了风元素的洞察，自己就能训练心灵战士。 具体的方法能否普及，目前还是个未知数，但维克多确信自己可以培养出强大的心灵战士，而且时间不会长。 洞察天赋或许是高等精灵的克敌手段，在维克多这里，它具有了非凡的创造价值，是兰德尔殿下独一无二的能力！ 垄断一个超凡力量的传承体系，其中的意义可以参照一下教会的神术传承，体量上肯定不能和教会十多万神职者相比，但性质基本相同。而且，规模小有规模小的好处，维克多亲自训练的中、高阶心灵战士不会形成令教会和骑士贵族侧目的第三股力量，维克多也可以轻松驾驭，算是他的秘法卫士。如果中、高阶的心灵战士数量过于庞大，维克多想控制他们，只会遭到反噬。 现在这样就挺好，心灵战士的数量不多、足够精锐、兰德尔家族能够安置自然不用担心忠诚的问题。至少，在一定程度上，维克多亲自培养心灵战士能够取代炼金塔的作用。 当然，他不会废弃7号炼金塔，炼金生物的制造和心灵战士的传承是他左右拳，确保他能维系并驾驭一支强大的武力。 维克多按捺内心的兴奋，云淡风轻地说道：“等我们回到兰德尔领，我再帮你一把。” 纳尔森出乎意料地没有急着追问，脸上的笑容都显得勉强。维克多目光一凝，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房间内的气氛突然沉重，简简单单地卡里古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能感知到大家的情绪不好，他很“聪明”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纳尔森磨蹭了一下，把身旁的一个小盒子递给维克多，毕恭毕敬地说道：“大人，您的鹰翼弓和披风在外面的储藏室……您的戒指戴在手上，其他贴身物品全在这个盒子里面……您身上的其他物品全都消失了。” 维克多楞了一下，回想当时的场面，问道：“你是说，我杀了半人马大可汗之后，衣服全没了……我光着身体？那……我的箭囊呢？” 纳尔森摇了摇头，说道：“只找到这些。” 萨隆魔铁箭没了，维克多心疼地咂了咂嘴，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有骨珠、紫金币符咒和那枚在小牛村发现的奇物水晶。 萨隆魔铁箭消失了，还可以再造。这些宝物没丢就好……维克多的心情好了许多，捏着奇物水晶，笑道：“长公主殿下没有把这些东西拿走，还真是难得……公主殿下现在在哪？半人马的尸体应该被她拖走了吧？” 房间内顿时寂静无声，维克多看到卡里古拉学着纳尔森控制心跳呼吸，又发现夏洛特正在运转斗气，他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纳尔森从维克多的目光中感受到庞大的压力，咬了咬牙，说道：“传奇半人马的尸体还在……罗兰.奥古斯特殿下陨落了。” 第681章 暴雨来临前 “哈哈，纳尔森你在和我开玩笑吗？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是罗兰胁迫你这么说得？”维克多怔了怔，旋即哈哈大笑。 笑声渐渐低沉，房间内的空气也停止了流动，纳尔森的头更低了，双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膝盖上，眼睛盯着手背，就这么沉默地坐着。 维克多瞄了眼小白兔一般乖巧的夏洛特，目光转向了卡里古拉，笑容温和地问道：“阿卡，你告诉我，公主在哪里？” 阿卡最精明，看见主人露出这样的笑容就知道自己不回答问题，今天一定没饭吃。他忙不迭地放下捂嘴的手，嘟囔道：“我知道……公主在城堡地下的冰窖里，她变成了冰雕，不能和阿卡说话，也不吃东西……阿卡伤心了一会。” 维克多的心情沉到了谷底，反而变得冷静，长长地吐了口气，对纳尔森说道：“把后来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一遍。” “是。”纳尔森点点头，一五一十地将他所见所闻都告诉了维克多。 听完了纳尔森的叙述，维克多沉思片刻，起身纷纷道：“夏洛特，替我着甲。纳尔森、阿卡，你们下去准备，然后陪我去一趟大草原的事发地。” ********************* 夜里，一片素白的大草原反射黯淡的月光，远方的野牛群朦胧可见，野狼群的嗥叫声在空旷无尽的雪地上回荡。 维克多站在松软的白雪上眺望远方，他的视线之内没有任何异常。松软的雪层覆盖半尺高的枯草，遮蔽了所有的痕迹。几十天前，他和传奇半人马的战斗曾经让大地开裂，草叶飞舞，他们所过之处宛如天灾降临。如今，野牛群重新回到了这片草原，饥肠辘辘的野狼忙着捕捉雪层下面的草原地鼠，并觊觎野牛群的中的老弱幼崽，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寒冷的夜风夹着雪粒在空中飞舞，在时隐时现的月光下，宛如一道道飘忽的鬼魅幻影。维克多的目光始终指向遥不可见的南方，皱着眉头沉思无语，直到天空泛白，他才转过头对着纳尔森和卡里古拉说道：“回去，我要看看罗兰的铠甲。” 纳尔森浑身热气蒸腾，飞舞的雪片靠近他就被融化蒸发；卡里古拉则满头满身的霜雪，他听到维克多的吩咐，身上的雪粒霜花立时粉碎，随着夜风吹散，迈动两条粗腿在雪地上犁出一条道路。 回到风铃镇已是上午，维克多带着纳尔森、卡里古拉和夏洛特走进风铃堡的冰窖，守门的护卫是两个炼金士兵。 纳尔森低声解释道：“大人，我们把公主的遗物带回带风铃堡，温布尔顿女伯爵建议暂时封锁消息，等您醒过来再做定夺。她主动撤走了冰窖附近的守卫和仆人，让我们的秘法卫士负责看守冰窖，严禁其他人靠近。” 维克多点点头，未置可否，率先走进冰窖内部。 风铃堡的冰窖颇为宽敞，几座镶嵌荧光宝石的红木雕像充当烛台，朦胧清冷的光线堪堪照亮地窖中心位置的一座寒釉石台。这是水元素水晶的伴生矿，属于一种奇物，具有低温寒冷的特性，通常被大领主安置在地下室里作为冰窖的冷源。 冰晶凝结的雕像穿着华美的秘银战甲，静静地躺在两米见方的寒釉石台上，那把“水妖精的叹息”置于“她”的身侧，旁边还放着一张雪怪皮斗篷。 冰雕的形貌五官酷似罗兰，在幽冷的光线下似有淡绿的光华流动。“她”神态安详宁定，仿佛沉睡的冰雪精灵。 维克多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冰雕，矗立许久，沉静的气氛在寒意深重的的冰窖里酝酿。 夏洛特的心都要碎了，想上前宽慰沉默中的维克多，又自惭形秽，正迟疑地时候，外面的甬道传来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独特的韵律感让人不禁联想到一位身材高挑的绝色佳人。 纳尔森犹豫了一下，走到冰窖外面，让守门的炼金战士放行来者。不一会的工夫，他引着黑发蓝眼，容貌惊艳的温布尔顿女伯爵走进冰窖。 她穿着色调沉重的黑色连衣裙，配黑色高跟鞋，显得纤细苗条，端庄肃穆。只是她看夏洛特的眼神充满了轻蔑、挑衅还有如火焰般的嫉妒。 以讲究血统身份著称的温布尔顿女伯爵素来冷傲，什么时候把一个非自然晋升的女骑士放在眼里过？像夏洛特这样的女骑士，她都选择无视，即便对方是一位殿下的宠姬。 除非她恋爱了。 夏洛特提起裙裾向女伯爵施礼，低着头以示尊敬，嘴角却露出一抹无可挑剔的温婉微笑，却透着小小的得意，以及恰到好处的讽刺。 安德莉娅斜睨了夏洛特，上前挽住维克多的胳膊，柔声说道：“我愿意为殿下效劳。” 维克多表情平静，恍然为闻，从寒釉石台上拿起那件雪怪斗篷，转身走出冰窖。纳尔森、卡里古拉和夏洛特都跟了出去，把温布尔顿女伯爵一个人留下寒意深重的冰窖里。 安德莉娅没有生气，反而暗自窃喜，还有些懊恼。所有人都认为维克多和奥古斯特长公主互有情愫，毕竟顶级超凡者的圈子就这么小，罗兰能够选择余地并不多，无论从她自身的需要还是出于岗比斯王国的政治需要，维克多都是她最好的伴侣人选。 罗兰意外陨落，兰德尔殿下的表现却很淡漠，明显不合常理。但考虑到维克多刚刚从沉眠中苏醒，他的平静不那么奇怪了。 他长时间汲取虚空水元素，灵魂无可避免的受到虚空元素的影响，不会那么快就恢复正常情绪。 安德莉娅根据家族的纹章学记录，对照剑圣德拉文沉眠的情况，推测维克多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彻底摆脱灵魂中的异常。 这是她营造的机会。 当天维克多昏迷在草地上，安德莉娅赶到现场之后就提出把兰德尔殿下送到她的风铃镇休养。纳尔森和卡里古拉都不是高阶骑士，缺乏相应的经验，自然不会提出反对意见。克拉克.特斯蒂尔副团长倒是知道安德莉娅的企图，可他急着回去查探纳赫蒂加尔的行踪，摆脱与罗兰陨落的关系，不仅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反而向纳尔森勋爵表示，温布尔顿女伯爵有剑圣传承，能够照顾好维克多表弟。 维克多到了风铃镇，安德莉娅才好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与他亲近。只是，安德莉娅没有追求异性伴侣的经验，见面就硬邦邦地来了一句“我愿为殿下效劳”，维克多却毫无反应。 殿下听懂了我的意思，可他还没有恢复正常…….他需要我去温暖他冷酷的心，唤醒他的人性…….我不能气馁，我应该更主动些。 安德莉娅轻轻抿了下红唇，颊生双晕，脚步轻快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那里有巴塞留斯皇族派来的御用女官，她们懂得如何取悦受元素影响的高阶骑士，这正是安德莉娅所缺乏的技巧。 傍晚时分，做足了准备的女伯爵提着高跟鞋，独自走上城堡三楼。凭着狂风骑士的敏锐感知，她避开兰德尔家族的侍从，垫着雪白的脚尖，宛如一股轻风，悄悄来到主卧的房门前，深深吸了口气，重新穿上高跟鞋，推开房门，闪身进去，背靠着门反手闩死。 维克多正坐在沙发上抚摸那件雪怪斗篷，他蹙着细长的眉毛，俊美的脸上写满了落寞。 安德莉娅见到他这副样子，心里生出一股爱怜之意，这是她从未有过，或已淡忘的情绪。 “维克多，你一定很痛苦吧？” 她款款上前，温柔的语气把自己都吓了一跳，雪白的面庞瞬间布满羞涩的红晕，宫廷女官教给她的技巧已被忘得一干二净，低着脑袋站在原地，手指绞合，呐呐无语。 痛苦？ 没有感到痛苦，维克多他怎么也不相信那个古灵精怪、美丽热情、天资横溢的罗兰就这样死了。 罗兰的胆子很大，性格飞扬跳脱，可她总是出人意表，有叫人难以捉摸的智慧和手腕。她的眼光之准，就连西尔维娅都赞叹不已。热爱生活，爱玩爱笑的罗兰怎么可能会死。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因为对于黄金阶的怒涛骑士而言，制造一个冰雕简直轻而易举。维克多更相信，罗兰是假死脱身，去追寻她所向往的流浪生活。所以，他第一时间跑去大草原，通过追踪直觉感知罗兰的方位。 可是，距离过于遥远，追踪直觉也不管用。维克多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罗兰可能在南方某处。但鸢堡也在南方，那里有罗兰留下的很多痕迹，这样的判断显然无法推测她的下落。 维克多不相信罗兰陨落了，或许他是不愿意接受另一种可能。 这件用雪怪毛编制的斗篷让他细思极恐。他清楚地记得，罗兰当时没有斗篷，就算有，她为了假死脱身，只会让维克多光着屁股躺在草地上，自己藏在远处实施保护。事实上，维克多不怕那种程度的低温，但他的高阶骑士伴侣才会如此心疼地替他包裹上雪怪斗篷，因为照顾爱人是妻子的人性表现，高阶女骑士可以从中获得爱情的乐趣。 这一点很重要，尤其是西尔维娅。 维克多深知西尔维娅的神性大于人性，一点一滴的爱情体验对她都弥足珍贵。她有能力在准确地时间抵达准确的地点，掌控战斗的局面，也有动机让罗兰陨落。 奥古斯特少了一位有潜力晋升传奇的殿下，怎么看都对约克家族有利。 当然，再一个可能就是罗兰为了搭救维克多，动用了超越自身极限的力量，为此付出了生命。 维克多不愿朝这方面深想，他会很心痛。他希望罗兰逃离了鸢堡的政治牢笼，换了一个身份开始她自由自在的生活。 无论如何，岗比斯失去了罗兰.奥古斯特殿下，王国的政治平衡被打破了，已经被压下去的矛盾，说不定就能翻出来，并愈演愈烈。兰德尔殿下是王族和后族的重要纽带，他必然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罗兰遭到西尔维娅谋害的猜想绝不能冒头！ 那么，维克多该又如何向爱德华国王、向凯瑟琳解释？ 在损失一位殿下的情况下，岗比斯王族更不可能向后族示弱，如果安吉丽娜.约克王后被逐出王宫，约克家族的体面荡然无存，必有激烈回应。 罗兰陨落的消息只能先隐而不发，维克多想来想去，一时半会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他看见温布尔顿女伯爵一副娇羞局促的少女情态，眼睛顿时一亮。 安德莉娅精心打扮，乌黑亮泽的秀发挽成贵妇髻，展现线条优美的脖颈，裁剪用心的粉红色长裙将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却又显得端庄大方，这种含而不露的装扮反而有一种别样诱惑。 她的容貌极为惊艳，叫人一见难忘。可维克多有风情万种，美艳无双的西尔维娅，他对于高阶女骑士的美色有相当强的抵抗力。从内心来说，维克多实在不愿意沾惹安德莉娅，由女骑士所主导的伴侣关系是他所抵触的。 不过，安德莉娅的美色并非重点，她的身份才是关键。 维克多相信戈隆侯爵与威廉姆斯摄政王的政治手腕，他们现在应该已经采取措施，设法压制罗兰的那帮骑士拥护者，但维克多仍要给出一个交代。 内部矛盾向外转移是平息内乱的法宝。岗比斯损失一位殿下，这笔账得记在光辉骑士团的头上。 巴塞留斯家族同样需要从岗比斯王国那里借势，以对抗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 换而言之，光辉骑士团已经把岗比斯的反应算在接下来的应对策略中。维克多这时候与巴塞留斯划清界限，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他不能与巴塞留斯站在同一阵线，但可以站在情人安德莉娅.温布尔顿女伯爵这一边。 被兰德尔殿下温柔地拦腰抱起，晕晕乎乎的安德莉娅把红透的脸蛋埋在维克多的肩膀上，心里渐渐明悟，需要抚慰和支持的其实是她自己。 ****************** 外面大雪纷飞，屋内温暖如春。 夏洛特走到卧室门前，听见里面的动静，不由嘟起了小嘴，恨恨地跺了跺脚，才转身离去。 第682章 怒风剑圣的宣告 接下来的十几天，大雪封山，道路难行，坐落于山坳中的风铃镇几乎与世隔绝。尽管教会的信鸦和圣武士仍在传递信函，维克多却以休养恢复的名义，概不过问。 战争期间，诸王国的大小领主齐心合力，共同对抗半人马大军。战争取得了胜利，亲密的战友关系便宣告结束，各方势力都摩拳擦掌准备争夺利益。尤其撒桑帝国的皇位悬而未决，现在谁坐上皇位谁就掌握分配开拓领的话语权，那可是比帝国本土还要广袤富饶的新领地。巴塞留斯和腓特烈两大皇族已无路可退，诸王国这时候想吃瓜看戏都要格外小心，稍有不慎就会被拖进坑里。 往大了看，撒桑帝国皇位之争其实是世俗政权与教会神权的又一次交锋，无人可以独善其身，而双方都要寻找新的平衡点。诸王国的殿下们必须步步为营，轻易不能表态。 圣域强者兰德尔殿下在这场战争中立下非凡战功，声望极高。角力双方目前还处于试探阶段，非常有默契地不惊动他。 岗比斯王国的麻烦也很大，尽管罗兰提前将荣耀骑士团的指挥权交给了戈隆侯爵，但布利诺尔城年轻一代的骑士都是长公主最坚定的拥护者。罗兰意味陨落，他们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并给岗比斯的政局带来巨大波折。戈隆侯爵和威廉姆斯摄政王需要时间，重新梳理迅龙骑士团和禁卫军的结构，将可能发生的动荡控制在最小的范围。 奥古斯特殿下陨落的问题暂且不考虑的话，岗比斯主力援军在撒桑帝国的东境防线打了一场硬仗，挫败半人马的反攻，保护了撒桑东部腹地的民众。撒桑领主和教会也都给出了丰厚的奖赏，往岗比斯迁徙数十万流民，并保证三年以上的粮食供应。 消化了这批人口，岗比斯的南拓战略可以提速。 当然，撒桑帝国现在更需要组织大量的人口去开拓新领地，可他们还不至于截留剩余的十多万待迁流民。 金眼伯爵就坐镇撒桑西部的风铃镇，等到春天，他要亲眼看到剩下的流民通过幽魂森林开拓点继续向南迁徙。 无人打扰，又有美人相伴，维克多乐得清闲。 安德莉娅就有事情做了，她成天琢磨如何同夏洛特争奇斗艳，向情人邀宠。 血脉实力、身份地位、美貌姿色，安德莉娅都居于上风，可要论温柔手段，她比夏洛特差得太远，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虽说夏洛特性子柔软，那也看对谁，对什么事情。安德莉娅想一个人霸占维克多，触犯了她的逆鳞，几次巧施手段就让高傲的女伯爵连续吃瘪。安德莉娅用高阶骑士的精神力量压迫夏洛特，想让她退让屈服。可夏洛特毕竟是共鸣了24个元素位的资深女骑士，身心合一，意志坚韧。安德莉娅的威胁非但没有起到效果，夏洛特还乘机用非常巧妙的方式向主人告状，重新赢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把女伯爵挡在卧室的门外。 安德莉娅不曾经历过这种事情，她和自己的丈夫是寄养联姻的关系，婚姻爱情水到渠成，且处于强势的一方。求爱，她也是享受被追求的乐趣。维克多可不吃她这一套，同样是风元素亲和的超凡者，他一个眼神就能狂风女骑士气焰全消，又怎么可能坐视她用超凡力量压迫自己的宠姬？ 不过，安德莉娅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后援团，巴塞留斯皇族的宫廷女官为她出谋划策。她一改冷厉傲慢的行事风格，与夏洛特笑语盈盈，举止亲密，公然以姐妹相称，背地里又充分利用主场优势，给情敌设置了不少麻烦。 比如，夏洛特去风铃镇的酒窖取一瓶佳酿，负责酒窖的仆人要找半天，等夏洛特把酒拿回城堡，安德莉娅已经将主卧的门给锁上了。 维克多算看明白了，夏洛特是真的吃醋，安德莉娅则是对邀宠的戏码乐在其中。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外界的麻烦终于找上了兰德尔殿下。 这天，维克多带着少女心爆棚的温布尔顿女伯爵在外面搭雪人，纳尔森走过来禀报：“大人，玛格丽特.威灵顿男爵求见。” “只她一个人？岗比斯王室没有派出特使？”维克多将一个假鼻子安在雪人的脸上，淡淡地问道。 “……没有王室的特使。”纳尔森摇了摇头，补充道：“威灵顿男爵身边只有两名骑士随从，我认得他们……他们都是威灵顿家族的骑士。” 维克多点点头，转而对脸蛋红扑扑的安德莉娅微笑说道：“亲爱的，我要失陪一会。” 安德莉娅转动明媚的眼眸，挽着维克多的胳膊，带着点撒娇地说道：“殿下，我想和你一块去……威灵顿小姐同我并肩作战，我都好久没见她了。” 她把勾心斗角的对象扩大到玛格丽特的身上，维克多暗自好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带安德莉娅去会见威灵顿家族的大小姐，毕竟他和安德莉娅现在是合法的伴侣关系，安德莉娅也需要岗比斯的贵族承认这一点。 “请吧……你才是风铃镇的主人。”维克多举手邀请道。 安德莉娅牵住维克多的手，也不管走在前面的纳尔森是否能听到，红唇凑到维克多的耳畔，呢喃低语：“殿下是的我的主人。” 维克多心里一荡，安德莉娅越来越放纵，时刻想着诱惑他，连温存时的私密话都拿出调情。 “……有进步。”维克多低头调笑了一句。 陷入热恋的温布尔顿女伯爵顿时眉眼弯弯，掩嘴窃笑。 回到风铃堡，维克多和安德莉娅换了一身衣服，并肩走进会客室，见到了玛格丽特.威灵顿。 双方互致礼仪，玛格丽特看着坐在维克多旁边的安德莉娅，神情冷淡地问道：“你们现在是伴侣？” 她的说话方式还是那样冰冷直接，但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睛却不会让人因为她的话语而感到难堪。 安德莉娅把维克多的一只胳膊抱在自己的怀里，巧妙地展示手指上的秘银戒指，挑衅意味明显地娇笑说道：“威灵顿妹妹，你说得没错。我和兰德尔殿下已结为伴侣。” 怎么样？嫉妒我吧……安德莉娅用眼神向玛格丽特传递自己的得意。 玛格丽特和维克多明明没有任何暧昧关系，安德莉娅却故意将她当作情敌来对待，显然是沉迷于争宠游戏，给自己竖立一个假想敌。 冷若冰霜的玛格丽特居然想了想，认真地说道：“我确实感到一丝嫉妒。” 安德莉娅顿时皱起了细长的眉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这两位高阶女骑士都是极品……维克多忍住捂脸的冲动，对玛格丽特问道：“你特意来觐见我，有什么事吗？” 冰雪美人看着维克多的眼睛，淡淡问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殿下同意你的伴侣旁听吗？” 换作以前的温布尔顿女伯爵，只会冷哼一声，起身离开房间。安德莉娅在维克多唇角轻轻一吻，嫣然笑道：“亲爱的，我去准备晚宴，欢迎威灵顿男爵到访我们的风铃堡。” 说完，她步态优雅地走出房间，临出门前还回头冲维克多妩媚一笑。 “说吧，我听着呢。”维克多靠着沙发，向玛格丽特举手示意。 玛格丽特面无表情地问道：“奥古斯特公主殿下在哪？” 这不是质问，质问也轮不到玛格丽特质问维克多，她的提问显然是来自鸢堡的请教，要求维克多就罗兰的事情给出一个正式的对外说法。 维克多在心底长叹一身，负手走到窗前，眺望城堡外的雪景，反问道：“为什么是你来风铃镇。” “她们都推辞了，不敢来见你，只有我来。”玛格丽特在维克多的背后回答道。 “吉莉安呢？她知道罗兰陨落的消息吗？” “她不知道……她现在忙着同腓特烈皇长子核对账目。” 鸢堡没有让吉莉安卷入这件事情，本身就反应出控制影响的态度。 维克多沉默片刻，说道：“戈隆殿下应该有信给我。” 玛格丽特走上前，递来一封信笺。 维克多解开信笺，迅速浏览了一遍。信笺中只说，戈隆侯爵带领迅龙骑士团和王都禁卫军骑士将领在明斯克山脉举行为期一个月的冬猎训练，目前冬猎已经结束。另外，爱德华国王和安娜王后邀请王国五大领主参加鸢堡冬宴。 玛格丽特又轻声说道：“戈隆殿下的特使让我转告兰德尔殿下，威廉姆斯摄政王于十天前，成功冲击巅峰领域，晋升黄金骑士。威廉姆斯.奥古斯特殿下正在稳固境界，不方便给您写信。” 维克多没有感到意外，沉吟说道：“那张传奇半人马的皮革，请你带回鸢堡，作为……我和罗兰殿下的贺礼，献给威廉姆斯.奥古斯特殿下。” “罗兰.奥古斯特殿下在哪？”玛格丽特执着地追问道。 隔了许久，维克多眼神漠然地说： “罗兰.奥古斯特殿下为了挽救我的性命，调动超越极限的虚空元素，不幸陨落于沃顿大草原……我，怒风剑圣维克多.温.兰德尔，岗比斯的伯爵领主、王国守护者、必将代替罗兰.奥古斯特殿下，护佑奥古斯特王族，维护其血脉正统，直至奥古斯特再有一位新的守护者。” 怒风剑圣宣告和誓言随着风传入风铃镇的教堂，随即钟声响起，鸦楼飞出数十只红眼信鸦，早有准备的圣武士们骑着角狼离开教堂的兽栏，冲进莽莽雪原，将怒风剑圣的自我宣告和誓言带给人类国度。 玛格丽特施礼告退，即便有圣域强者的许诺，她的神情也没有任何波动，仿佛来之前就有预料。 维克多独自站在窗前，突然发现水晶窗映出的那双暗金眼眸里掠过一丝深沉的痛惜。 第683章 秘密会晤 怒风剑圣的自我宣告被风约束着，指向风铃镇的教堂。普通骑士都难以分辨清楚，安德莉娅却能从风中听见维克多的话语。她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翘起，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转了个圆圈，裙角飞扬好似鲜花怒放，正如她的心情。 剑圣代表维克多与德拉文.温布尔顿一脉相承，等同于圣域级别的太阳精灵；怒风前缀是指维克多的核心力量，意味着他将自己的超凡能力融会贯通，走出一条区别于德拉文的道路。 德拉文斩杀食人魔国王伏尔甘的巅峰一战，都没有宣告自己的圣域称号，还是那一代的教皇替他宣扬圣域强者的身份。之后，德拉文变得更加强大，开始整理自己的超凡战技，并为精灵血脉贵族拨开迷雾，指明方向。可他再没有遇到像样的对手，也无所谓宣告自己的核心领域。 维克多今年才多大？看他黝黑的头发就知道他还未成年，正处于少年时期。那只半人马大可汗或许没有食人魔国王那样强悍，但维克多将其斩杀，便正式宣告自己圣域强者的身份，这里面固然有政治因素，但也体现了少年剑圣的自信。 安德莉娅很喜欢这样的维克多，特别喜欢，怎样都喜欢。 我的伴侣是怒风剑圣……不对，不可以这样说，姿态要低一点才能俘获维克多的心……我是怒风剑圣兰德尔殿下的伴侣……安德莉娅噙着甜蜜的微笑，举手推开起居室的房门。 她有一些事情要向宫廷女官请教，至于准备晚宴，风铃堡的管家已经去办了，相比之下，防范玛格丽特.威灵顿更加重要。 她都承认自己嫉妒我……这是情敌的宣战！ 斗志满满的温布尔顿女伯爵走进起居室，三位宫廷女官没在里面，映入她眼帘的是奥萝克希娅。 巴塞留斯女公爵一身猎装，翘腿坐在沙发上，微卷的金发随意披洒肩头，略显婴儿肥的脸蛋光洁白皙，蓝色眼眸孕着笑意，宛如美丽可爱的贵族少女。 “.…..殿下？” 安德莉娅先是惊讶，随手关上房门，目光渐渐警惕，犹豫问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奥萝克希娅心思玲珑，念头一转就把握住安德莉娅的心理，暗自觉得好笑，声音柔柔地说道：“怒风剑圣在风铃堡，我当然是来……同他私下会晤的。怎么，你见到我很奇怪吗？” 会晤……私下？ 安德莉娅的心情立刻变糟，奥萝克希娅的性格温柔如水，既可爱又美丽，还是一位传奇殿下，这样情敌让她感到深深的绝望。她本能地抚摸戴在中指上的伴侣戒指，仿佛要从中汲取勇气，定了定神，说道：“我以为殿下还在稳固境界……” 奥萝克希娅的目光从秘银戒指转到她的脸上，噗嗤一笑，走上前把心绪纷乱的女伯爵拉到沙发上，说道：“亲爱的，你现在的模样真叫我感到陌生……我的维克多表弟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能把他的远方姑姑迷得神魂颠倒？” “我不是维克多的姑姑，我们的亲缘关系要追溯到15代以前……”安德莉娅做最后的挣扎，小声辩解道：“维克多的魅力很一般的……不，我是说，他在灰狗村外森林里搭救过我，我们有…….我们一见钟情。” “是吗？好像，我和维克多表弟的亲缘关系得追溯到17代以前。”奥萝克希娅手托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表情变幻的安德莉娅，故意拉长了声调，话锋又是一转，咯咯笑道：“亲爱的，别担心，我就是要抢维克多，也是西尔维娅抢，你认为我敢招惹她吗？” 安德莉娅终于松了口气，羞涩地笑了笑，歉意说道：“殿下，很抱歉，我对您失礼了。” 奥萝克希娅微笑说道：“恋爱的感觉令你沉迷其中，懒得运转斗气，这是好事。可你选择和维克多结为伴侣，我起初并不赞同。假如，兰德尔殿下邀请你去南方，你会去吗？” 安德莉娅沉默片刻，神情温柔地抚摸着伴侣戒指，摇头叹道：“不会。我会依靠思念他来增强与世界的联结，抵抗元素海的侵蚀。” “难以持久。”奥萝克希娅微微一叹，柔声说道：“我们为了维系狂风骑士的血脉付出了代价，但真正的牺牲者却是你们这些狂风女骑士。” 安德莉娅目光一凝，侧头问道：“殿下想说什么？” 奥萝克希娅坦诚地说道：“亲爱的，月精灵王族血脉是狂风骑士的源头，维克多表弟如今登临圣域，对你有莫大的吸引力。本质上却是太阳精灵血脉对月精灵雌性的天然吸引。很显然，精灵族也是依靠太阳精灵来维系族群中的高贵血脉。我们这样的高阶女骑士却能通过太阳精灵的风元素亲和，窥见到风元素海的奥秘......” 说到这里，她朝安德莉娅促狭地眨了眨眼睛，调侃道：“我想，你已经有了深刻体会。” 安德莉娅脸蛋微红，没有反驳。 奥萝克希娅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时常陪伴在维克多的身边，有机会晋升黄金骑士。” 安德莉娅心里顿时警觉，运转斗气，点了点头，语气尖锐地质问道：“殿下说的是事实，可我怎么觉得，您是打算把我当成礼物，送给兰德尔殿下？我若依靠兰德尔的宠爱晋升黄金阶，我还能回到铁山帝国的温布尔顿家族吗？” “不能。”奥萝克希娅迎着安德莉娅犀利的目光，柔声说道：“你如果追随兰德尔殿下，我将失去一位亲密好友、失去一位忠诚的封臣、失去一位强大的狂风女骑士，人马丘陵则多了一位温布尔顿女伯爵，将来或许是岗比斯帝国的女公爵。但我也很清楚，如果我无法及时替你找到一位月精灵血脉贵族伴侣，你很难活到110岁。” 奥萝克希娅说得委婉，事实上狂风女骑士寿命一般不会超过90岁，这和风元素自由狂暴的特性有光。风元素亲和的高阶骑士很难克制自身的神性部分，总是早早共鸣36个元素位，他们越强大就越容易受到元素海的侵蚀，往往提前被虚空风元素同化。 骑士家族总结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来保证高阶骑士的人性不流失，以对抗元素海的侵蚀。最核心的内容当然是守护信念，除此之外，爱情婚姻、家庭生活、兴趣爱好、以及各种形式的享乐都是非常必要的补充。 在家庭生活的领域，男性的狂风骑士还好一些，他的可以同时选择多个性情温柔的女性骑士作为伴侣。狂风女骑士的情况比较糟糕，绝大多数男性骑士都是地元素亲和，当她们踏入超凡领域，受到虚空风元素的影响，看到自己的骑士伴侣固执、沉默的特质就会感到厌烦，喜欢找对方的茬。原本这倒没什么，找茬也是一种人性表现，可是随着她们的男性伴侣逐渐强大，双方的矛盾升级，男性骑士伴侣往往会选择离开。 就好像安德莉娅，不准自己的丈夫找情人，又不准他晋升超凡骑士，这谁能受得了？ 然而，就如同月精灵雌性居多，狂风女骑士偏偏是风骑士血脉最稳定的传承方法。岗比斯的索伦子爵、多铎的内古斯子爵的后代没有一个是风元素亲和，唯独铁山帝国的温布尔顿伯爵府始终有狂风骑士的传承。安德莉娅的母亲是狂风骑士，她和她同父异母的兄长都是狂风骑士，如今年长安德莉娅40岁的兄长已经陨落，安德莉娅的长女和幼女同样是风元素亲和的血脉。 月精灵血脉贵族风和水两系元素亲和，他们的才是狂风女骑士最理想的伴侣。可惜月精灵血脉贵族女多男少，且随机出现。他们往往刚刚显化血脉特征，就被各大势力劝金收养，送给家族的高阶女骑士。金眼伯爵是其中的一个典型。 巴塞留斯家族还没有搜集到月精灵血脉贵族，现在就算有发现，肯定也是先考虑安德莉娅的幼女，其次是长女，最后才轮到安德莉娅本人。 安德莉娅明白其中的道理，也不可能抢走属于家族继承人的机遇，她抬头说道：“这是我们早就约定好的，先为我的两个女儿寻找合适的伴侣人选。” “当然，我始终没有忘记这一点。”奥萝克希娅点点头，露出神秘的笑容，说道：“亲爱的，其实还有另一条途径。” “岗比斯的前王后凯瑟琳和维克多生育了一个女儿，鸢堡准备培养狂风骑士的黄金血脉。他们不可能让黄金血脉外流，自然不会考虑同铁山帝国的温布尔顿家族联姻。所以，他们会遇上相同的问题。可是，鸢堡另有准备……契布曼家族。” “契布曼家族？” “对。”奥萝克希娅颔首道：“这个只有三百多年的历史的小家族，最近几十年才崛起，如果是维克多，我都不会关注他们。吉莉安.契布曼是地元素亲和的高阶女骑士，元素亲和颠倒的现象，高阶骑士当中偶有发生。吉莉安本人没什么值得我重视的，就因为她是维克多的情人，我特地派人调查了契布曼家族的情况。结果令我大吃一惊，契布曼家族花了两百多年的时间，稳定了元素属性颠倒的顶级青铜血脉，也就是说，他们家的男性是水元素亲和，女性是地元素亲和。这种青铜血脉虽然潜力不足，高阶骑士很难晋升黄金阶，可对于其他高阶骑士而言，契布曼家的后代是绝佳的伴侣，尤其适合狂风女骑士。” “.…..稳定。” 安德莉娅喃喃自语，明白奥萝克希娅的意思。因为契布曼家族的特殊血脉，鸢堡才能长期维护黄金血脉的狂风女骑士。温布尔顿伯爵府的狂风女骑士同样可以向契布曼家族提出寄养联姻的请求。 当然，狂风骑士的血脉绝不外流，和契布曼家族互换子嗣必须由巴塞留斯家族出面安排。 不过，鸢堡不会乐意看到这一幕。契布曼家族刚刚崛起，也只能依靠岗比斯王族的扶持，还有后族。他们不敢违背主君的意志，同铁山贵族互换子嗣。 如果安德莉娅成为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凭她和兰德尔殿下的亲密伴侣关系，多半能促成此事。 安德莉娅追随维克多，有机会晋升黄金骑士，至少也可以扭转提前陨落的命运；另一方面，岗比斯已经初步显露出南方大帝国的气象格局，有安德莉娅的这层关系，巴塞留斯皇族无疑会在北方领主家族心目中多出一项重要的砝码；以温布尔顿伯爵府的立场来看，安德莉娅加入南方帝国明显对家族更有益。 可是，安德莉娅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家族，投入维克多和西尔维娅的麾下，她任何能舍得？ 温布尔顿女伯爵蹙起细长的眉毛，一时间心绪起伏，左右为难。 奥萝克希娅抚住安德莉娅的肩膀，温柔说道：“亲爱的，作为主君，我立下誓言绝不让任何人逼迫温布尔顿伯爵，我自己也不例外。我今天再告诉你一件隐秘，岗比斯王国掌握一种特殊的魔芋药剂，能够唤醒黄金骑士的人性记忆，效果非常好。我之所以能晋升传奇，多亏了魔芋药剂让我在同传奇半人马的战斗中，无所顾忌地调取元素海的力量，全力施展超凡战技。” “我确信魔芋药剂是为西尔维娅的准备，它的数量一定非常稀少。可是，即便你不愿意追随兰德尔殿下，脱离温布尔顿伯爵家族，凭维克多表弟对待情人的方式，他也不会坐视你提前陨落，一定会长期向你提供魔芋药剂。” 说着，她伸了个懒腰，笑道：“如果你重新选择伴侣，那就要另当别论。在维克多表弟的眼中，你首先是他的女人，其次才是铁山帝国的狂风骑士安德莉娅。”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安德莉娅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黝黑明亮的眼眸里半是恼怒，半是羞涩，还有一点甜蜜。 奥萝克希娅一双长腿交叠，靠着沙发，表情无辜地说道：“这又有什么关系？你任何时间都可以去岗比斯探望维克多，都可以决定是否投效岗比斯王国。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让你看清事情的利弊，可不是要把你卖给西尔维娅。嗯，顺便提一句，西尔维娅会很高兴你的投效，她会愿意和你分享怒风剑圣的宠爱。” 安德莉娅心情舒畅，咬了下嘴唇，吃吃笑道：“我今晚就找维克多要魔芋药剂，是不是替你和陛下也要一份？” 奥萝克希娅两眼放光，接口笑道：“当然是越多越好……但也别太为难，先保证自己的份额。” “如您所愿，亲爱的陛下。”安德莉娅提起裙裾，屈膝施礼，美丽的脸庞写满了得意。 奥萝克希娅站起身，拉着她的手，亲热地说道：“感谢骑士的伴侣原则吧，女性总是占据主导的地位。现在，决定权在你的手上，而不是你的主君。无论你是否离开铁山帝国，追随你的心上人，我都衷心地感激你为铁山、为温布尔顿伯爵家族所做的一切。总之，你有充足的时间做出选择。” “也谢谢你，可爱的奥萝克希娅。”安德莉娅轻轻拥抱了一下女公爵，娇笑道：“我这就去命人准备晚宴。” 巴塞留斯皇族的守护者造访风铃镇，此间领主当然提升晚宴的规格。 安德莉娅正要下去安排的时候，奥萝克希娅叫住了她。 “晚宴就免了，我秘密到访，带来了兰德尔殿下想见的人，你帮我邀约维克多表弟，在风铃镇的军备库见面。” “可是，威灵顿小姐还在风铃堡。”安德莉娅迟疑说道。 奥萝克希娅微微一笑，从容恬淡地说：“她现在已经走了。” 安德莉娅这才恍然意识到，奥萝克希娅.巴塞留斯已是一位传奇强者。 第684章 错综复杂 风铃堡密室，时隔大半年，维克多再次见到奥萝克希娅。 她的容貌气质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的可爱以至美丽的模样，可她眼里的那层绿色光华却消失了，一双眼眸如蔚蓝纯净的晴空，本身的特质也变得普通，就像一位温柔可爱的贵族少女。 维克多看到现在的奥萝克希娅不由得回想起西尔维娅。当初，她一颦一笑都和风流美艳的贵妇毫无区别，如果没有x-3，维克多都难以察觉被超凡意志所掩盖的完美。 如今的奥萝克希娅也是这样，意志掩盖完美代表内敛，而内敛又体现出她对超凡力量的完美控制。 这是传奇骑士区别于黄金骑士的外在特征。 传奇是一种境界，境界不可以和战斗力简单地画上等号。因为这样的表达过于肤浅，如果非用要一个词阐述传奇境界，“自由”应该比较合适。 就好像维克多是圣域强者，理论上，普通骑士也可以斩下他的脑袋，现实中却几乎不可能。他有太多太多的手段超越骑士的极限。 传奇骑士的自由境界，也可以理解成奥萝克希娅掌握了世界本源更高的权限。从此以后，她直接从元素海调动虚空元素，只要不超过自身的权柄，都不用担心被元素海同化。 某种意义上，奥萝克希娅比西尔维娅幸运。 普通人比权势、地位和财富；骑士、神职者、巫师比超凡力量；黄金阶以上的顶级超凡者则以境界论高下。 泰隆世界的法则可划分为两种，一种是代表“根”的本源法则，即元素海；另一种是代表“树干、树枝、树叶”的现实法则。根法则宽松，现实法则紧密，人类骑士指向世界的根法则，而维克多指向世界的现实法则。 任何生灵无论试图获取那种法则权限，都会遇到很大的危险。从获取法则权限的难易程度来看，原生种的人类骑士无疑会轻松很多，这就是为什么人类超凡骑士的数量远高于其他智慧种白银阶以上的强者。 尽管走先向现实法则的超凡生命普遍比超凡骑士要强大，可它们几乎无法挣脱血脉本能的约束，谈不上什么“自由”。比如，剑圣德拉文冠绝群雄，横压一个时代，可他最终还是顺应太阳精灵的血脉本能，离开人类国度，去寻找精灵同族。 维克多挣脱血脉法则的桎梏，米勒都差点说他是“渎神者”。他的战斗力和三千年前的剑圣德拉文无法比较高低，论各自的境界，德拉文也只能向维克多俯首。 兰德尔殿下宣告怒风剑圣，他当之无愧。 奥萝克希娅刚刚晋升传奇，正是志得意满，心高气傲的时候。维克多不介意向她展示自己的境界，好在接下来的对话中争取更高的位置。 水雾之魂天赋的作用下，维克多那双暗金色的眼眸恢复成漆黑，神异归于平凡。奥萝克希娅小嘴半张，吃惊的模样特别可爱。 尽管无法理解其中的奥妙，她还不至于认为维克多的力量衰退，唯一的解释是对方能自由地控制血脉天赋，让人无法捉摸，也就变得更具威胁性。 不愧是圣域强者……奥萝克希娅暗暗叹服，运转斗气恢复一贯的从容恬静，屈膝施礼道：“尊贵的兰德尔殿下，我代表巴塞留斯家族祝贺您晋升怒风剑圣，并为您所取得的非凡成就而欢欣鼓舞。巴塞留斯家族很快会有一份贺礼送上。” 维克多优雅俯身，托起奥萝克希娅的小手，虚吻纤美的手指，微笑说道：“奥萝克希娅表姐，我代表岗比斯王国祝贺你晋升传奇，也会为你准备一份贺礼。” “哦，怒风剑圣的贺礼一定非同凡响，我很期待。”奥萝克希娅歪着脑袋打量了维克多，抿嘴笑道：“难怪西尔维娅特地让索菲娅告诫我，不准我打你的主意。你恐怕很早以前就开始尝试克服太阳精灵血脉中的弊端。现在，你应该能够留在人类国度，留在岗比斯王国吧？” 维克多笑了笑，转移话题问道：“索菲娅还在巴塞留斯公爵领？” 奥萝克希娅轻轻摇头，说：“以你的智慧应该能够理解，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教会和撒桑领主并不希望野蛮人离开亚瑞特高原，参加属于人类的战争。在半人马大可汗反攻东境防线之前，佛利德斯牧首请索菲娅带着她的野蛮人追随者去亚瑞特高原暂避。战争结束，索菲娅也已经回来了，她在铜戟城驻留，接到来自人马丘陵的信函，并把西尔维娅的意思转告我。” 索菲娅在铜戟城驻足，又接到西尔维娅的来信……维克多顿时了然，西尔维娅这是准备把岩砖作为重要的砝码送到他的手上，好让他应对接下来的变局。 “等冰雪消融，我会去铜戟城见我的妻子。”维克多淡然点头，心里更有底气，说道：“殿下，我让安德莉娅向巴塞留斯家族传讯，我要见到那位兽语巫师……可这间密室里，除了你、我，只有两名秘法卫士......是活人。” 奥萝克希娅鼓了下腮帮子，神情透出无奈，侧了下头，说道：“你要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进去看看吧。” 说完，她率先走进里面的房间。 密室内，两名巴塞留斯家族的秘法卫士向奥萝克希娅和维克多恭敬行礼，面无表情地站到旁边。 维克多扫了他们一眼，目光转向房间中央的桌子，上面躺着一具无头尸体。尽管死者已经没了脑袋，他的身体特征与x-3记录的兽语巫师的体貌细节相吻合。维克多确认这名死者就是他在鹰巢山森林遇见的那位巫师。 巫师的脑袋并非被利刃割下来的，颈部放射状的伤口表明他死于头颅内爆。这让维克多想起水银曾经在登石城捕获假面兄弟会的一个巫师，陶德和巴罗尔在使用迷幻药剂拷问他的时候，那个巫师的脑袋也炸裂了。 当然，任何一个地元素亲和的白银骑士都能让身体孱弱的巫师脑袋爆裂。但是，维克多同样相信，巴塞留斯家族灭口兽语巫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前一段时间，他在大草原的圣盔城，透过安德莉娅的渠道向巴塞留斯表达自己想见兽语巫师的意图，这不是一个强制性的要求。奥萝克希娅原本可以不理会维克多，她完全没有必要先杀人灭口，再亲自把尸体运到风铃镇给维克多看。 这完全是当面羞辱兰德尔殿下的挑衅行为。 只有一种可能，事情已经超出了巴塞留斯家族的控制。 奥萝克希娅宁可冒着让兰德尔殿下误会的风险，也要把兽语巫师的尸体带过来，本身就是一种诚意的表达。她等同于向维克多承认，巴塞留斯家族与某个巫师组织有关联，但彼此的合作是相互利用，而非主从关系。 无论如何，死人不会说话，维克多要的是活人，奥萝克希娅带来的却是一具尸体。 维克多的双眼重新变成暗金色，仔细检查了尸体，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可以了，我们换个地方谈话。” 两位殿下来到安德莉娅提前准备好的休息室，巴塞留斯家族的秘法卫士也跟了进来，维克多不禁又看了他们一眼，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后说：“奥萝克希娅表姐，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奥萝克希娅自知理亏，瞄了眼一脸无所谓表情的维克多，轻咬粉润的唇瓣，声音柔柔地说道：“维克多表弟，我希望我们能开诚布公地谈话，在你要求我做出解释之前，你应当告诉我，几个月前，巨木森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维克多挑了下眉毛，笑容冷淡地反问道：“就凭一具来历不明的尸体，你要求我先解释巨木森林里发生了什么，然后我再听你编个故事？” 奥萝克希娅想了想，微笑说道：“好吧。我先解释，至于我是不是在编故事，请兰德尔殿下自行判断。” “维克多表弟，你听说过阴影牧师吗？” 阴影牧师？阴影议会果然是光辉教会的一个隐秘组织…….没想到，阴影议会的巫师和教会的关系如此深刻，居然敢自称牧师……维克多暗忖道，同时他脸上表情不显半点异样，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奥萝克希娅原没有指望维克多会露出口风，继续说道：“传承千年的大家族都猜测教会暗中豢养巫师。原因很简单，艾尔教国的民众都是神职者的后代，长期以来，在艾尔出身的小巫师都被教会带走。起初，纳赫蒂加尔麾下的光明卫士执行清理艾尔巫师的任务。之后，由特里戈瓦尔的宗教裁判所接管。” “没有领主知道在艾尔出生的小巫师最终被带去哪里，但光明卫士或裁判所扣押小巫师也并非什么隐秘行动。我们巴塞留斯家族相信，光辉教会不可能简单直接地净化神职者的后代…….这项命令是由教皇一脉最先发起的，别忘记，裁判所也是教皇组建的。教皇组建宗教裁判所的目的是为了打压教会内外的贵族势力，以豢养巫师的罪名为突破口。” “我们巴塞留斯家族是一千五百多年前万神殿之乱的亲身经历者。” 奥萝克希娅正色说道：“我们有理由相信，万神殿巫师的幕后操控者就是教皇一脉。” 铁山女皇薇罗蒂卡和剑圣德拉文生育了一对双胞胎，两兄弟同为铁山皇室的继承者，他们每隔一代就轮流执掌帝国皇位，各自都有两个强大的后族支持者。到了铁山帝国的中后期，巴塞留斯皇族的继承体制被打破。在特斯蒂尔家族的协助下，其中一脉的巴塞留斯长期把持帝国皇位，另一脉逐渐远离帝国的权力中心，保有帝国大公爵的头衔。 奥萝克希娅和乌塞恩就是被赶出皇都的那一脉巴塞留斯。 维克多颇有些好奇地问道：“传闻，巴塞留斯大公爵曾经同万神殿巫师合作，意图夺回帝国皇位……这么说，是当年的教皇一脉暗中指使万神殿帮助巴塞留斯大公爵？” 奥萝克希娅神情严肃地点点头，说道：“具体的细节，我不方便透露。你可以想象，特斯蒂尔圣骑士家族当时正值鼎盛，立下赫赫战功，光辉骑士团和圣殿军都尊崇他们的命令。铁山皇室一脉在军事上同特斯蒂尔紧密合作，但帝国内部仍有反对的声音，他们汇聚在大公爵先祖的麾下。巴塞留斯大公爵一脉当然成了光辉骑士团的眼中钉。” “同样的道理，特斯蒂尔和铁山皇族的亲密关系也引起了教皇一脉的忌惮。至少，特斯蒂尔帮助许多低血脉的铁山贵族子弟进入了教会内部，让许多平民神职者很不舒服。” 话题说到这里，许多事情都变得明朗了。 维克多把人类巫师称为法则亲和者，他们除了掌握超凡的力量，还具有学者的身份。平湖镇的伊莫森巫师原本只是个胆小的封臣子弟，他现在生活衣食无忧，又有维克多的庇护，便开始钻研自己的巫术天赋，从中总结出许多有用的知识。比如，他帮助维克多解开了异化生物的谜团，维克多从中确定了灵魂与血脉的关系，为心灵血脉秘法奠定了一项重要的基础理论。伊莫森自己也涉足驯兽学领域，取得了许多宝贵的成果。 换作普通的学者哪能像伊莫森那样，简简单单就培育出三代迅鸟、兰德尔挽马、兰德尔战犬和青眼雕？ 知识是力量的法则具现，谁控制巫师，谁就能解析并掌握法则的力量。 铁山帝国的大贵族个个都豢养巫师，巫师与巫师之间可以合作，也需要合作。万神殿巫师与巴塞留斯大公爵一脉勾结，他们自然而然就和帝国其他大家族有了共同的利益关联。 教皇掌权期间，唯一没有豢养巫师的大势力恐怕就属光辉骑士团。因为艾尔教国的小巫师都被教皇收拢了。 维克多沉吟说道：“我记得在铁山帝国的末期，一位巫师引发了一场大瘟疫，造成大约8万人死亡的惨剧。事件结束不久，有一位贵族牧师公开提出监管巫师的建议，大致的内容是教会不再一味地净化巫师，要让他们主动接受教会的约束，而不是躲藏在暗处。这位胆大的牧师令教皇陛下震怒，教廷随即成立宗教裁判所，将其处决。第一任裁判长是特斯蒂尔家的传奇圣骑士贝瑟尔。” “那名被裁判所处决的牧师其实是拥护巴塞留斯皇室一脉的贵族子弟，对吧？” “对！” 奥萝克希娅非常痛快地点头承认，并说道：“当时的铁山帝国分出两派，光辉骑士团支持的皇室和我的先祖巴塞留斯大公爵。教皇没有明着支持先祖，万神殿却在那个时期与先祖取得了联系。万神殿的传承对巫师有很大的吸引力，而巫师在各大家族都具备相当的地位，尽管他们见不得光。” “这是光辉骑士团不具备的优势。随着万神殿的活跃，他们不仅收拢了许多野巫师，还渗透到帝国的大家族内部，帮助大公爵先祖与许多帝国领主隐秘结盟。特斯蒂尔和皇室一脉感受到了压力，他们趁着大瘟疫的机会，安排一位贵族牧师提出新的巫师政策，针对的当然是万神殿，以及万神殿背后的教皇一脉。” “那次试探，不足以证明教皇与万神殿的关系，但也让教皇下定决心把特斯蒂尔拉下光辉骑士团团长的宝座。教廷组建裁判所，让贝瑟尔.特斯蒂尔担任第一任裁判长，而他接到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处决那名贵族牧师。” “教皇的对策堪称恶毒，但特斯蒂尔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打击万神殿巫师组织。这可能是教皇的一个阴谋，因为在裁判所的打击下，各大家族与特斯蒂尔逐渐对立。不过，教皇没有想到万神殿会脱离他的控制。大巫师布莱尔姐弟横空出世，万神殿核心层反而被边缘化，为了对抗裁判所的迫害，万神殿聚拢的野巫师奉布莱尔姐弟为首领。各大家族也暗中为万神殿通报消息，给裁判所找麻烦。” 奥萝克希娅自嘲地笑了笑，说：“先祖以为能用爱情手段控制布莱尔、控制万神殿为己用。万神殿原先的核心成员也被他疏远了，可是布莱尔姐弟杀了贝瑟尔和裁判所的精锐，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先祖只得向教皇妥协，让布莱尔的恋人把布莱尔姐弟和万神殿的骨干引入陷阱绝地。”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教皇在巫师战争中陨落，教皇一脉失去王座，光辉骑士团掌控教廷，巴塞留斯大公爵一脉被流放到西部，反而渡过了动荡之年，成为现存唯一的巴塞留斯皇族血脉。”维克多点点头，转而问道：“在你的这个故事中，万神殿原先的核心成员结局如何？” 奥萝克希娅微笑说道：“正如你所想的，他们投入光辉骑士团的麾下，就是阴影牧师的前身。” 她伸直修长匀称的双腿，秀气的靴子搭在沙发几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顿了顿，感慨说道：“我所说的是家族文献中的记载，有猜测的内容。可我确定一点，掌握超凡力量的巫师会滋生野心，并不好控制，尤其是教会更难以掌握他们。因为，我们可以给巫师贵族的身份和血脉，而教会做不到。” 维克多眸光闪烁，问道：“所以，阴影牧师找上巴塞留斯家族，他们想要什么？” “摆脱特里戈瓦尔的控制，行走在阳光下，成为受教会所承认的阴影牧师。”奥萝克希娅笑容讽刺地说道：“很幼稚的理想，人类国度虽大，却容不下另一支超凡的政治力量。何况，没有人希望万神殿之乱重新上演。” 维克多思考片刻，抬头说道：“不切实际的理想恰恰说明阴影牧师被特里戈瓦尔牢牢封锁，与世隔绝。那他们又是如何同巴塞留斯取得联系？既然他们能秘密联络巴塞留斯家族，说明他们与外界有沟通的渠道，那阴影牧师为什么又如此天真地相信大贵族愿意支持他们？这很矛盾，不是吗？” 奥萝克希娅坐直了身体，眼眸明亮地说道：“是野巫师……特里戈瓦尔显然在利用阴影牧师的某些能力，收拢诸王国的野巫师。有迹象表明，阴影牧师之外还有一层外壳，他们自称阴影议会。阴影议会控制的野巫师出身底层，对贵族政治一窍不通，做梦都想着投靠某个大家族，成为贵族的一员。” “那个兽语巫师就是阴影议会的野巫师。关于阴影议会，他已经把能说得事情都说了。” 维克多明知故问，“还有不能说得吗？” “砰！”奥萝克希娅握着小拳头，松开五指，模拟脑袋爆炸的样子，笑道：“阴影牧师敢派他来，就不怕他泄露真正的秘密。” 维克多弹动手指，淡淡说道：“你们不可能逼死他，可他还是死了。” 奥萝克希娅叹了口气，说道：“死的不止他一个。阴影牧师派过来的野巫师都死了，就在十天前……霍华德.特斯蒂尔晋升传奇之后。” “特斯蒂尔大团长晋升传奇？”维克多惊讶地问道。 “还没有正式宣告。但消息确凿，除了霍华德晋升传奇，光辉骑士团又增加了三位殿下。”奥萝克希娅点点头，又摇头道：“光辉骑士团现在的实力令人侧目。” 维克多也是无语，这场胜利让光辉骑士团成为最大赢家。 同样是大领主，奥萝克希娅了解维克多此刻的心情，笑着说道：“我们都是这场战争的受益者。而阴影牧师输得很彻底，讽刺的是，特斯蒂尔刚晋升传奇就急不可耐地让特里戈瓦尔灭口阴影议会的野巫师。这让我越发确信，这场莫名其妙的兽人战争由阴影牧师暗中推动，他们把半人马带上了绝路，他们才是击溃半人马，占据新领土的最大功臣。” 维克多皱眉说道：“我当初就怀疑光辉骑士团设计了这场兽人战争……但照你这样说，阴影牧师策划的行动，光辉骑士团并不知情，只是顺势而为。可是，特里戈瓦尔能让阴影牧师灭口外围的野巫师，说明阴影牧师仍然受裁判所的控制。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你怀疑我撒谎……” 奥萝克希娅委屈地嘟起小嘴，努力解释道：“你看阴影牧师策划的行动符合光辉骑士团的利益，如果不是事先串通好的，那只能是他们有相同的行为方式——神职者的方式——消灭兽人怪物，维护人类国度的安全。艾尔王国的神职者教育可以让阴影牧师这么想，也这么做。在救赎信徒的大前提下，阴影牧师为什么不能替自己正名？” “再者说，一个组织的内部肯定存在不同的声音。阴影牧师当中有人希望行走于阳光下，但更多人对裁判所惟命是从。” “如果殿下仍然怀疑巴塞留斯家族。我可以拿出最大的诚意。” 奥萝克希娅站起身，拍了拍手，对两名秘法卫士吩咐道：“你们两个向兰德尔殿下展示一下自己的超凡能力。” 第685章 解除误会 一名秘法卫士应声上前，脱掉皮甲和上衣，露出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和精壮的肌肉。他淡褐色的眼眸深处亮起一点红光，迅速扩大，很快便侵润双眼，全身青筋暴起，膨胀的肌肉萦绕着有如实质的力量感，古铜色的皮肤也渐渐泛红，整个人的气势显得极其凶厉。 维克多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听水银密探和炼金民兵描述过假面兄弟会的血卫士和影战士。现实中的血卫士，他第一次亲眼见识，而且还是活的。 其他殿下看到这一幕最多就是惊讶、好奇，而维克多却能通过洞察天赋窥探血卫士的血脉变化，推演出嗜血天赋的血脉锻法。 这样的机会弥足珍贵。 维克多快步上前，不动声色地将巴塞留斯家族的血卫士纳入已达到4.3米的盲感区域，脸上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异之色，目光炯炯，啧啧称奇。 兰德尔殿下的表现没有令奥萝克希娅生出疑心，她暗暗自得，介绍道：“阴影牧师组织有许多成就，其中就包括沸血药剂。当然，发明沸血药剂的阴影牧师瞒着裁判所，将药剂配方交给博瑞王国的大领主。他们又通过博瑞人将沸血药剂扩散到诸王国。” “恐怕博瑞领主也想不到，沸血药剂只是阴影牧师摆脱裁判所奴役的开端。” 奥萝克希娅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也觉得沸血药剂很好用，正准备同博瑞洽谈购买药剂配方的事宜，阴影牧师找到了我们。他们不仅提供了沸血药剂的配方，还拿出了拥有嗜血天赋的血卫士。” “原来，沸血药剂只是简化的沸血魔药。身体素质优良的战士服用嗜血魔药，再采取一些特殊手段就能掌握嗜血能力，成为非凡者——血卫士。” “魔药？” 维克多分心二用，一边洞察血卫士的内潜运动规律，一边急切地追问道：“巴塞留斯家族确定阴影牧师重现了神选者时代的魔药？” “嗯。”奥萝克希娅点头说道：“事实不就摆在你眼前吗？” 说完，她抬手制止血卫士继续保持嗜血状态。那名血卫士深深呼吸几次，眼眸中的血光迅速黯淡，皮肤和肌肉也逐渐恢复常态，他捡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穿戴整齐，默默地退到一旁。 维克多不动声色地回到沙发上，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阴影牧师策划了这场战争，让更多领主意识到沸血药剂的重要性，再适时推出血卫士，以此赢得世俗力量的支持，从而从幕后走到台前。他们选中了巴塞留斯家族作为合作对象？” 奥萝克希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颔首道：“我现在相信巨木森林里出了岔子……阴影牧师还选中了岗比斯王国作为合作对象。他们提出一个条件，用沸血魔药的灌注方法向我们换取一个渠道，好与兰德尔殿下进行会晤。” “我们不可能答应正式出面，让你和阴影牧师在巴塞留斯家族内举行会晤，这等同于选择支持阴影牧师对抗宗教裁判所。我们不了解岗比斯对此事态度，如果牵涉过深，把柄就会落入你们的手上。” “可我们确实舍不得放弃沸血魔药和血卫士的培养方法，所以我们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对策，向阴影议会通报兰德尔殿下的行踪，让他们自己找你谈。” “其实，阴影牧师完全自己可以找到你，他们只是需要巴塞留斯家族做出支持他们的一个态度。有巴塞留斯家族的先例，想必兰德尔殿下更容易接受他们的提议。” “我们仅仅愿意提供模糊的信息，阴影牧师当然不满意。关于血卫士的合作，他们故意给我们设置了许多障碍。” 说到这里，奥萝克希娅微微一叹，颇为惋惜。血卫士的培养方法，巴塞留斯家族已初步掌握，但更高端的影战士计划却彻底夭折。一来，影战士需要用到圣武士水晶；二来，那些企图自立的阴影牧师恐怕已经遭到裁判所的清洗。将来就算有影战士那也是光辉骑士团的影战士。 她收拾心情，嫣然笑道：“维克多表弟，我该说的都说了，巴塞留斯家族展现了自己的诚意。那么，巨木森林里……” 维克多摆了摆手，笑容玩味地说道：“就算阴影牧师有方法能找到我，你们泄露我的行踪也是事实。你确定想知道巨木森林里发生了什么？” “好！”奥萝克希娅很干脆地点点头，优雅起身，郑重施礼道：“殿下，这件事情算揭过了，可以吗？” 这次会晤，奥萝克希娅说了许多隐秘，无法表达两层意思。第一，阴影牧师都是艾尔教国的虔诚信徒，他们以神职者自居，不会违背《光辉法典》的规则，谋害一位人类的传奇守护者。至于事情究竟是不是这样，巴塞留斯家族只是根据自己的判断，向阴影牧师透露维克多的行踪，但他们并没有伤害维克多的企图。第二，巴塞留斯家族和阴影牧师仅有利益往来，也没准备帮助阴影牧师对抗裁判所，更谈不上主从关系。 总之，无论维克多在巨木森林里遇到了什么，都和巴塞留斯家族无关。 奥萝克希娅给出的理由十分勉强，甚至是在耍无赖。但这件事情不揭过，那后面的合作也不用谈了。 最重要的是，巴塞留斯家族现在抗起了对抗教会神权的大旗，维克多作为世俗大领主，这时候找他们的麻烦真的合适吗？ 维克多想了想，皱眉摇头道：“你说的隐秘，我暂时无法求证。至于巴塞留斯家族拿出来的诚意……我怎么知道这名所谓的‘血卫士’不是巴塞留斯家族的巫师？” 奥萝克希娅顺着维克多的目光，看向另一名秘法卫士，便朝他微微颔首示意。 那名秘法卫士走上前，脱下衣甲，演示自己的嗜血能力。维克多乘机起身，围着秘法卫士转圈，一边好奇打量，一边啧啧称奇。 这次的洞察更加细致深入，涌动的气流环绕着血卫士，维克多双眼暗金，熠熠生辉。 奥萝克希娅见状，蹙了下柳眉，冷喝道：“够了！退下……” 血卫士强行中断刚刚调整好的嗜血状态，腿脚发软，行动虚弱地走到后面。 被识破了，到底是传奇骑士……维克多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奥萝克希娅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正常状态下的洞察只能观测到血卫士内潜与外力的协调运转。虚空行走状态下，维克多才能洞察目标的元素运转，但那对研究嗜血天赋没有作用。仅凭内潜与外力的协调运转，维克多不足以直接掌握嗜血天赋的奥秘，还需要结合心灵血脉秘法理论进行推演。 维克多参考炼金士兵的主动适应天赋，与托佛文大师忙活了很长时间，才把心灵战士的根天赋给弄了出来。而被动天赋和主动天赋之间的差距是心灵战士由低阶走向中阶的分水岭，踏出这一步才叫超凡者。 这很困难，也不是没有先例。图尔南斯就能模拟出嗜血、狂暴、狂化等血脉天赋；被维克多杀死的割喉者自己摸索出振动战技，算是半成品的主动天赋；托佛文培养的狂暴守卫拥有自主狂暴的能力，可他们的智商比熊地精高出有限。 血卫士的嗜血天赋可以说是最经典的案例。 只可惜，奥萝克希娅没有给维克多更多的观测时间。他对于嗜血天赋只掌握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有收获总比没有收获好，维克多可以扩大实验者的数量，设计出的嗜血天赋锻法。 这么做当然会有牺牲者，关键在于主动嗜血天赋可能与维克多设想的源力有关。这就容不得道德洁癖了，何况维克多自己的两段人生经历都是试验品，大不了先挑选一批死囚参与源力试验。 奥萝克希娅不知道维克多心里转着怎样的念头，她自信地笑道：“阴影牧师瞒着裁判所干了惊天动地的事情，一手摧毁了半人马汗国。特斯蒂尔只怀疑特里戈瓦尔是否要取而代第一圣骑士家族的排名，霍华德晋升传奇的第一件事情就找特里戈瓦尔算账。我想，裁判所是奉了特斯蒂尔的命令，清洗阴影牧师中的叛逆和阴影议会巫师。特里戈瓦尔以此向特斯蒂尔表明心迹。” “和我们巴塞留斯家族联系的阴影牧师应该都完蛋了，可我们得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那些阴影牧师也许想用血卫士的培养方法，换取岗比斯的支持，但现在不可能了。” 维克多好整以暇地追问道：“巴塞留斯家族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合作。”奥萝克希娅略微提高音量，既不急切也不怠慢，说：“你不可能从光辉骑士团的手里得到嗜血魔药和血卫士的培养方法。我愿意向岗比斯提供这些技术……但鸢堡得用秘法卫士的培养方法来交换，而且双方在嗜血魔药和血卫士方面进行合作。” 奥萝克希娅看中了炼金民兵，还以为他们是鸢堡培养的秘法卫士。尽管托佛文行事低调，可鸢堡药剂学的名声却传遍了诸王国。各大家族谁不知道，鸢堡秘密豢养了巫师，他们培养的秘法卫士和药剂学才如此出色。 维克多中规中矩地回答道：“关于合作的事情，等我回到岗比斯，我们再联络。” “理应如此。”奥萝克希娅满意地点点头，问道：“那么……巨木森林的误会算揭过了？” 维克多笑道：“本来就与巴塞留斯家族无关。” “……那就好。”奥萝克希娅拍了拍手，笑靥如花地说道：“我们不指望维克多表弟和西尔维娅能公开声援巴塞留斯家族，但我希望岗比斯保持中立。” 怒风剑圣和神灵骑士保持中立就是对巴塞留斯家族最大的支持，谁都不会认为这两位殿下会站在教会神权的一边。而巴塞留斯家族显然也不打算和教会刺刀见红，维克多和西尔维娅真的声援他们，巴塞留斯想退都难。 维克多赞赏点头，正色问道：“巴塞留斯真的准备和光辉骑士团摊牌？” “不想……一点都不想。”奥萝克希娅摇了摇头，苦笑道：“撒桑帝国现在群雄无主，巴塞留斯如果什么都不做，只会失去拥护者。” 维克多沉默片刻，突然问道：“我很好奇，阴影牧师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却要通过巴塞留斯家族的渠道？” 奥萝克希娅眨了下眼睛，神情疑惑地反问道：“维克多表弟想说什么？” 维克多目光深邃地说道：“你先前说过，教皇一脉曾经控制万神殿，万神殿又是阴影牧师的前身……那么阴影牧师中的叛逆者在教会的强援是不是纳赫蒂加尔？” 奥萝克希娅点头道：“反正不会是光辉骑士团和裁判所……纳赫蒂加尔的光明卫士和枢机院都有嫌疑。我同样认为纳赫蒂加尔的可能性最大，毕竟枢机院有很多主教忠于光辉骑士团。” 维克多表情漠然地说道：“纳赫蒂加尔和奥古斯特家族有过节，他如果是阴影牧师的靠山，阴影牧师的叛乱者确实不敢直接与我联络。” “纳赫蒂加尔和阴影牧师未必是主从关系。” “怎么说？” 奥萝克希娅轻笑道：“如果你是纳赫蒂加尔，你会让阴影牧师走上前台吗？” “当然不。”维克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任何一方势力的领袖都不愿意看到有新的政治力量崛起。 奥萝克希娅又说道：“如果纳赫蒂加尔是阴影牧师的幕后指使者，在这场战争中，他们什么都没捞着，纳赫蒂加尔本人甚至放弃追杀落单的半人马大可汗。这些都不合理，不是吗？” 维克多沉默片刻，点头表示认同奥萝克希娅的判断。种种迹象表明，纳赫蒂加尔同阴影牧师没有深刻的关系。假设纳赫蒂加尔怀疑阴影牧师设了个局，以斩杀半人马大可汗的荣耀为诱饵，把他骗到维克多和罗兰身边，那他放弃神恩和声望，选择退缩避让就能解释的通。 说到底就是缺乏信任。 维克多握拳杵着自己的额头，犹豫了半天，终于问道：“据说传奇骑士能通过元素海感知到黄金骑士的陨落……殿下，你是传奇阶的怒涛骑士……罗兰，她是不是真的陨落了？” 奥萝克希娅看着维克多，目光深邃，沉静了一会，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你的提问太冒失，要问，你也应该去西尔维娅。” 传奇阶的怒涛骑士带着秘法卫士离开了休息室，维克多不禁叹息。 西尔维娅一定是去了大草原，并且展现超越圣域的力量，扰动水元素海，遮蔽月光，让冻雨提前降临。 相比一位黄金阶怒涛女骑士，水元素海对西尔维娅回应太强烈了，以至于奥萝克希娅无法感知罗兰是否陨落。 第686章 新计划的开端 奥萝克希娅悄然而来，悄然而去。在皇位斗争的前夕，与南方大领主兰德尔殿下消除误会，她已经达到了此行的目的。 维克多也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巴塞留斯家族为了向阴影牧师表达“诚意”，泄露了维克多的行踪，差点害死他。奥萝克希娅跑过来讲一段隐秘故事，维克多就原谅巴塞留斯家族了吗？ 这种事情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没有什么得罪不得罪，原谅不原谅的说法，但维克多对奥萝克希娅的故事确实感到满意。 层次不同的人，眼光也不一样。 穷苦人想要钱，有了财富想要名声，有名声想要权势，那有钱有名有权有势的人想要什么？ 看看人是如何描述“神”的：无处不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没错，当一个人站到芸芸众生的顶点，他就想着全在、全知、全能，否则他站的有多高，摔的就有多惨。 执掌最高权力的古代帝皇，如果被权臣堵塞视听，权臣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当敌人兵临城下，他还以为自己的军队在外面打了胜仗，被权奸打包出卖，都懵然无知。这样的帝皇，他权势只是个笑话。 伟力集于自身的超凡强者也一样。 如果腓特烈皇帝和腓特烈大公早知道自己跟踪的半人马是传奇阶的兽人，他们不会靠的那么近，也就不会双双陨落。 黄金骑士习惯窝在领地里，轻易不动身，出行则前呼后拥，甲士环绕，还要提前通报教会，请神职者同行。维克多弱小的时候，认为黄金骑士的杀伤力太大，必须受到教会的约束。他现在才明白，黄金骑士这么做主要是为避免危险。 西尔维娅曾经叮嘱维克多，外出作战身边一定要带随从死士，他却总是嫌手下太缓慢，结果差点死在阴影骑士和半人马大可汗的手上。 再看看米勒神父，糟老头一个，看起来既不聪明也不强壮。他耗费精力救下一个垂死的傻大个，几年以后，傻大个遇倒圣武士大师罗恩，便有可能成为圣域级别的光辉战神。 所以，米勒才有资格同邪神之流掰手腕，而强如怒风剑圣，如果两眼一抹黑，和地洞里的老鼠也没什么区别，说不定哪天就被什么东西给提走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维克多数次遭遇谋害都与巫师有关，他怀疑幕后黑手是邪神之流，同时也确信邪神必须通过巫师对现实世界施加影响。对于域外邪神，维克多毫无办法，但对于巫师，他有能力对付。获得米勒神父认可的巫师，比如伊莫森父女，维克多能够包容他们。而那个神秘的巫师组织则是他需要警惕的对象。 对付巫师组织，首先要了解他们，越详细越好。 奥萝克希娅讲述的隐秘故事让那个巫师组织快要浮出水面了。 巴塞留斯家族透露的内容，维克多当然不会全信，他根据逻辑规律，将对话内容纳入已掌握的情报进行分析判断，得出与事实基本吻合的结论，并据此补充完善了脑海中的拼图。 光辉教会打败了神选者政权，毫无疑问地继承了古代万神殿和巫师议会的遗产。教皇一脉暗中培养艾尔教国的小巫师，组建第二个“万神殿”，这很合理，也有迹可循。 象牙圣堡修道院有许多重要的学术成果都有巫术的痕迹。比如，教会的学者牧师只用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就把狗尾草培育成适合在南方土地种植的斯佩尔特小麦。正常情况下，斯佩尔特小麦从选种、育种到定型，至少需要摸索几百年的时间。只有种植领域的巫术才能让牧师学者少走许多弯路，可轮到培育无毒、高产、易储存的刺芸豆就不行了，还得按部就班的来。 由于超凡吸引的特性，万神殿的阴影牧师吸收野巫师会非常容易，他们手里不仅有古代神选者的传承，还可以向野巫师提供庇护。这就让教会的阴影牧师能够套上一层外壳，许多事情不需要他们亲力亲为。 无论万神殿的大巫师，还是阴影议会中的叛逆者反抗教皇或裁判所的奴役都很正常。拥有超凡力量的强者怎么可能甘心被奴役圈养？ 奥古斯特家族的殿下们都对托佛文大师恭恭敬敬，赋予他权柄，提供各种资源，这才有了强大的无面者。巴塞留斯家族想必也有自己的巫师成员，愿意为他们的后代铺就通往贵族阶层的道路。 教会的神职者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他们对待巫师的本质是用暴力配合信仰达到控制的目的。阴影牧师或他们找来的“外壳”一旦有异动，必然遭到残酷的清洗。 正所谓兔死狐悲，师生相传的阴影牧师目睹同伴的惨剧，难免心生悲凉，想要改变现状，于是暗中策划了兽人战争，试图借助大领主的力量彻底摆脱裁判所的控制。 叛乱者选择巴塞留斯作为突破口。巴塞留斯家族原本被光辉骑士团压制，全面兽人战争爆发，圣骑士家族不得不放开巴塞留斯家族身上的锁链。他们有六位殿下，这是一股强大的军事力量和政治力量，建立功勋，斩获声望是必然的，获得新土地，重建铁山帝国也是必须的。再加上南方强国岗比斯的支持，最多二十年，阴影牧师有望摆脱裁判所的奴役。阴影牧师许下的条件当然是替开拓领主培养血卫士。 维克多承认，阴影牧师虽然天真，可他们的布局十分精彩。 问题在于，被裁判所圈养的阴影牧师如何掌握到大领主圈的信息，他们为什么对时局的判断这么精准，连东开拓领防线的实际状况都一清二楚？ 半人马大军起初在东开拓领防线与光辉骑士团的主力对峙，它们当时如果不管不顾地冲击防务空隙的东境防线，虽然会遭到光辉骑士团主力联军的追击，以至全军覆没，但撒桑帝国腹地的民众必将死伤惨重。 阴影牧师通过隐秘手段硬是让半人马停在外围，直至慢性死亡。 好吧，就算巫师的巫术能够充当耳目，看见人类防线的种种，但大领主家族的虚实、大贵族圈的规则和错综复杂的关系绝非肉眼可见的。 骑士贵族与平民之间的鸿沟难以逾越，阴影牧师的“外壳”来自社会底层，他们什么都不懂。所以，阴影牧师除了有耳目，还有裁判所不知道的“老师”。 对此，维克多有两个怀疑对象。 一是邪神，祂们肯定有参与，巨木森林里的阴影骑士刺客就是明证。只不过，米勒老头挫败了祂们的暗杀维克多的企图，可能都不止一次。 有米勒老头对付祂们，维克多可以暂时不考虑这方面的因素。 其二是纳赫蒂加尔。维克多想来想去，除了纳赫蒂加尔家族，教会内部找不到第二个势力敢勾搭宗教裁判所的阴影牧师。 纳赫蒂加尔公然提出，让尼奥韦斯特家族往东部联盟发展。东部联盟是裁判所藏污纳垢的地方，不用说，阴影牧师的老巢就在东部联盟，而且各大势力几乎都知道！纳赫蒂加尔的这一举动，惹得教会鸡飞狗跳，连枢机院都蠢蠢欲动，想把裁判所从光辉骑士团的序列中剥离到自己的麾下。特里戈瓦尔忙不迭地动用各种关系，极力促成尼奥韦斯特家族南拓，生怕他们进入东部联盟。 如果纳赫蒂加尔真的掌控东部联盟，他们不正是阴影牧师的强援吗？ 不过，维克多认为奥萝克希娅的判断是正确的。纳赫蒂加尔终究是圣骑士阵营，其本质不会改变，对待阴影牧师的态度和特里戈瓦尔别无二致，视他们为工具和随时可获取的神恩。 从这一点上讲，阴影牧师唯一的出路只能是自立，由教会公开承认他们属于另一类的神职者。广大信徒接受了阴影牧师，他们才算真正摆脱被奴役的命运。 特里戈瓦尔和阴影牧师的目的不同，只存在相互利用的关系，彼此都不能完全信任对方。 可问题又来了，从政治立场出发，事情是这样的。可如果把邪神的变数代入进去，事情的全貌会是怎样的？ 维克多陷在沙发里，双手十指相扣，顶着下巴，静静沉思。暗金眼眸光辉闪烁预示着他的内心绝不平静，x-3正全力运转，将各种信息拼凑到一块，试图找出真相的蛛丝马迹。 首先，邪神对现实世界施加的影响必须符合世界法则，祂们只能在暗中诱导巫师，而不能直接控制。因此，事情的发展变化脱离不了时局，假定邪神以刺杀炼金帝国继承者为目的，那么在阴影牧师导演的兽人战争时局中，祂们已经出手了，只是没能达到预想的效果。 巨木森林的阴影骑士是关键，他展现的超凡力量类似圣骑士，几乎可以认定他是邪神的神眷者。 阴影骑士是谁？ 维克多只把纳赫蒂加尔代入这个角色，谁让他和阴影牧师叛逆者的关系最近呢？ 但是，x-3据此推演得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卡斯滕.纳赫蒂加尔不是一个人，他投靠邪神瞒得过外人，能瞒得过家族吗？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叛教大罪！ 验证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看看纳赫蒂加尔国王能不能施展神术就清楚了。 维克多决定找个机会和纳赫蒂加尔见一面，试探他到底有没有背弃圣光。 第二条线索，阴影骑士逃脱前，向维克多叫出了阴影议长。这可能是他急中生智，死里求生的手段，也可能是他祸水东引的阴谋算计。 无论怎样，维克多都要找出阴影议长，而且他心里大致有数了。 如今，特里戈瓦尔清洗了阴影牧师的外壳，多半也处决了阴影牧师中的叛逆者。关于阴影议长的这条线索只能着落在特里戈瓦尔的身上。 想要撬开裁判长的嘴巴可不容易，尤其怒风剑圣要的是裁判所的黑料。维克多思考再三，决定从撒桑帝国的皇位之争入手，用岩砖技术砸出滔天巨浪，把霍华德.特斯蒂尔殿下推上浪尖，迫使他让特里戈瓦尔开口坦诚。 接下来的时间，维克多开始全面接受外界的信息，一边与西尔维娅书信沟通，一边完善自己的计划。 待冰雪消融，大地回春，山林中的野熊从冬眠中苏醒，颤颤巍巍地爬出树洞，四处觅食。维克多等人整装待发，准备离开风铃镇，前往铜戟城，与金眼伯爵夫人汇合。 套着口笼的挽马打着响鼻，粗大的蹄子踢踏地面，路旁麦苗看起来鲜嫩可口，可它们怎么也吃不到嘴里。豪华马车边上，维克多握着安德莉娅白皙光洁的纤手，诚恳地说道：“亲爱的，我希望你陪我去铜戟城。” 爱人诚意邀约同行，安德莉娅芳心甜蜜，既舍不得和维克多分离，又有些犹豫，最后勉强笑道：“吾爱，我是愿意陪你的，可是……我不想见到温布尔顿女伯爵，还有……铜戟城的温布尔顿和我不是一脉，他们由腓特烈家族扶持，未必会欢迎我。” 这些日子，维克多和美貌的温布尔顿女伯爵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培养出了情意，对她也算有一些了解。 安德莉娅性情的确傲慢，可要说坏脾气，在维克多面前是不存在的。相反，她骨子里对上位者存有敬畏之心，对维克多的曲意奉承绝无半点虚假，完全不像一般高阶女骑士那样以逗弄维克多为乐。和安德莉娅相伴，维克多有别样的满足感。 要说维克多迷恋安德莉娅的温柔美色，还远远谈不上。但安德莉娅可是巴塞留斯家族送给他的礼物。 巴塞留斯家族为了自己的利益，向阴影牧师泄露了维克多的行踪，这种事情不需要道歉。就算道歉了，兰德尔殿下也接受了，可是，当维克多需要对付巴塞留斯家族的时候，他同样不会手软。 道歉赔偿对于大领主而言是不管用的。可如果温布尔顿女伯爵加入人马丘陵，一切就不同了。 双方形成事实联姻，就是同盟的关系，在安德莉娅的影响力范围之内，许多矛盾或合作都可以通过谈判沟通来解决。安德莉娅在维克多身边，有机会更进一步，而黄金阶的狂风女骑士对人马丘陵也相当重要，西尔维娅就在信中强烈要求维克多把安德莉娅带回去。 这一切都在奥萝克希娅的算计之中，但西尔维娅才不在乎，巴塞留斯家族送上门的诱饵，她想吃就吃。有她和维克多在，安德莉娅晋升黄金阶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所以，维克多邀约安德莉娅共同访问铜戟城是真心实意，把她拐到人马丘陵也是真的。 不过，兰德尔殿下从不勉强自己的女人，西尔维娅生气也没用。 “好吧。”维克多点了点头，亲吻了安德莉娅的红唇，洒然笑道：“我在铜戟城还要滞留一段时间，你想好了，可以来找我……我还要说明一件事情，我离开撒桑帝国，就不会再回来，如果我回来那一定没有好事……亲爱的，我不能来看你，但你可以去岗比斯看我，随时都可以去，随时都可以回来，我向你保证这一点。” 安德莉娅鼻子发酸，搂着维克多的脖子，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睛，柔声说道：“我会认真考虑殿下的建议……还有，我一定会去探望你……殿下，别忘记我！” “亲爱的，多多保重。” 维克多深深看了安德莉娅美丽精致的容颜，松开她的手，转身登上了马车。 第687章 夜莺庄园 铜戟城位于撒桑帝国的中南部，是沟通南北贸易的枢纽城市，属于撒桑帝国大领主戴克里安家族。 这里地处平原，红土肥沃，盛产青麦，却无山川之险，时常受到草原豺狼人的骚扰。她原本只是一个警备作用的偏远小镇，随着撒桑帝国发动青麦战争，北方领主的军队和物资在此集结，修建营垒工事，顺便荡平附近的豺狼人族群，紧接着又打开了南方王国的粮食市场。这座乡下小镇经过不断地扩建，她的交通、贸易、仓储和军事作用日益凸显，戴克里安家族干脆把家族主城迁到这里，改名铜戟城。 铜戟城放在整个人类国度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其繁华程度、人口规模仅次于艾尔圣城，岗比斯的布利诺尔王都和她比起来都差了一些，尽管双方的政治地位有天壤之别。不过，铜戟城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一点也不输给任何王都。 几乎所有撒桑大领主都往铜戟城安插形形色色的人手，最北边的月熊家族甚至同戴克里安寄养联姻，具有巴塞留斯血脉和撒桑皇室公主头衔的安琪.月熊.戴克里安目前执掌铜戟城的大权。 戴克里安家族没有黄金骑士守护，他们深知铜戟城的崛起是撒桑大领主共同造就的，也从不给实力领主们设置障碍，奉行中立的原则，欢迎各家族来此进行贸易，反而让铜戟城越发兴旺。 实力领主的贸易商队受限，这是诸王国所奉行的规则。尽管戴克里安是铜戟城的主人，他们也不能例外。所以，铜戟城特意划了一块40平方公里的飞地给撒桑帝国的商业贵族——温布尔顿宫廷子爵。 由于安德莉娅.温布尔顿女伯爵继承了剑圣德拉文的家族，这位托里克.温布尔顿子爵的处境十分尴尬，既没有实力，也不受撒桑大领主的重视。他们知道自己只是名义上的商业贵族，负责为皇室和大领主的商队贴上标签，即便如此撒桑领主的商队也出不了帝国。托里克.温布尔顿子爵干脆不参与任何贸易活动，也很少前往铜戟城附近的飞地，只在那边建了一座城堡和一座庄园，平时丢给一位老管家打理。 有自知之明的人都很聪明。温布尔顿的飞地庄园面积狭小，土地虽然肥沃，种植青麦却不划算。他们就在庄园种植四季花草，建设染房，又从大草原的牧民手里采购不值钱的羊毛，染上颜色，编织成彩绘画毯，再拿到铜戟城贩卖牟利。 温布尔顿子爵家出品的羊毛彩毯色彩丰富、做工考究、绘画技艺精湛，尤其成套的彩毯描绘出活灵活现的故事场景，令人啧啧称奇，因此受到各国贵族的追捧。许多贵族都将家族的辉煌历史作为故事蓝本向温布尔顿子爵预定成套彩毯。他们收到的订单往往要排到一年以后才能交付出成品。 温布尔顿子爵家族习惯在彩毯作品的背面一角，绣上一只夜莺，所以他们的彩毯被贵族圈称为夜莺彩毯。 生产夜莺彩毯的城堡庄园就叫夜莺庄园。 这场兽人战争没有波及到铜戟城，随着战争的胜利，撒桑领主们赢得了荣耀和土地，这绝对是家族历史的辉煌一页。温布尔顿子爵接彩毯订单接到手软，夜莺庄园的工匠画师要忙碌五年才能完成主人交代的生产任务。 就在工匠们忙碌不休的时候，庄园管家接到子爵的命令，连忙安排居民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悉数撤离，将日进斗金的夜莺庄园交给戴克里安家族，作为岗比斯王国援军的临时驻地。 这天中午，二十名骑跨迅龙战兽的骑士护卫着一辆豪华的厢式马车，驶进夜莺庄园。 黑发金眼的兰德尔殿下迈下马车，早已等候多时的几位大骑士上前行礼，恭声问候。 “兰德尔殿下日安，恭喜殿下登临圣域，成就怒风剑圣的称号。” “无需多礼。” 维克多向在场的大骑士们颔首致意，伸手将穿着粉色蛛丝长裙的夏洛特扶下马车，环视四周的景色，看见许多战马正在花田中悠闲地啃食鲜花草叶，摇头笑道：“久闻夜莺庄园的花卉绮丽多姿，品种丰富，是难得一见的美景。我倒是没想到，夜莺花田居然被岗比斯的战马给糟蹋了。” 留着络腮胡须的埃里克斯子爵搓了搓手，略显尴尬地说道：“殿下，我这就吩咐士兵控制战马……” 维克多看了看曾经的邻居，洒然笑道：“老朋友，不用麻烦了，我们千里迢迢跑到撒桑帝国抗击兽人，替撒桑领主打下大片土地。我们的战马吃些花草又算得了什么？托里克.温布尔顿子爵要怪就怪戴克里安家族，谁要他们把岗比斯骑兵安置在夜莺庄园的？还不是担心岗比斯的战士喧宾夺主，跑到铜戟城喝酒闹事？” 众人不禁莞尔，特尔兰登.约克伯爵笑着接口说道：“殿下，夜莺庄园的管事、工匠和仆人全部撤离，戴克里安家族也只留下一名联络官、三十个仆人和一百多个做饭的伙夫。他们提供住所、食物和酒水，希望我们约束士兵不要离开夜莺庄园，又不肯派遣有身份的人接待。看来，他们是真的在提防岗比斯援军将士。” “区区一个小贵族联络官哪有资格拜见殿下？我把他安排到后面的屋子居住，免得打扰到殿下。”埃里克斯忿忿不平，咕哝道：“戴克里安家族对殿下无端失礼，可伯爵夫人出面安抚，我们只能停在夜莺庄园等候殿下。” 他口中的伯爵夫人指的是索菲娅。铜戟城的安琪公主与索菲娅关系亲近，戴克里安家族又是黄金团的加盟者。索菲娅自然要替戴克里安家族出面安抚岗比斯援军。看在金眼伯爵夫人的情面上，王国的大骑士们虽然心中不悦，但也不好说什么。 维克多点点头，举手示意道：“我们进去屋说话。” 夜莺庄园的主厅，墙壁上挂着一套巨幅彩毯，上面描绘了温布尔顿先祖与月精灵公主的爱情故事。精灵公主美丽温柔，温布尔顿骑士英俊稳重，两人从相识、相爱到结婚生子的过程都在彩毯中呈现。 月精灵公主一定是美丽的超凡生命……温柔？温柔就不见得了，事实可能恰恰相反，女性为尊的精灵族中，月精灵雌性有一个算一个，恐怕都是傲慢狂暴的脾气。她们毕竟不是太阳精灵，火元素属于不足以统御狂暴的风元素，自身的超凡天赋越强大，性格就越受到虚空风元素的影响……温布尔顿先祖娶了月精灵公主为妻，日子一定不好过。当然，他们多半有了子嗣就分手，而且古代黄金骑士与月精灵公主的婚礼怎么能没有神选者出席？这明显就是杜撰的故事。 维克多的目光在精美的彩毯上流连了一会，即便他挑剔绘画叙述的内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套难得的艺术品，点头吩咐道：“夜莺彩毯名不虚传。既然托里克子爵把描绘温布尔顿先祖的彩毯挂在这里，他一定是准备送给我的。我们回岗比斯的时候，这套彩也给我带回去。” 众人面面相觑，唯独埃里克斯子爵竖起大拇指，哈哈笑道：“殿下睿智！” 留下来的就是送我的……兰德尔殿下都这么说了，那岗比斯援军将士就可以随意洗劫夜莺庄园。 其实东西都无所谓，但抢劫撒桑领主的财产算是让岗比斯的大骑士们出了一口被怠慢的闷气。 大家听到埃里克斯子爵逢迎兰德尔殿下，也都笑了起来。 维克多坐到客厅的主位上，抬手示意大家都坐下，问道：“岗比斯援军目前的情况怎么样？” 特尔兰登抢在埃里克斯开口前，先一步说道：“除了不能离开夜莺庄园这片领地，其他一切都好。我们已经开始准备回国，但多铎王国给我们规划了三条不同的路线，要求岗比斯援军分批撤离，一次最多撤回1000人。弗里德里希国王的特使表示，多铎领主的存粮已经不多了，希望我们能够体谅他们的难处。”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维克多点头说道。 这次兽人战争，多铎王国的领主把吃奶的力气都用掉了，他们出兵出力，出钱出物资，就连22000名岗比斯援军沿途北上的补给也都是多铎领主提供的。战争打了两年多，多铎王国的生产活动降到了最低点，三年储备粮应该也快见底，确实负担不起岗比斯骑兵回程的粮食，只得分批分次的满足岗比斯骑兵队所需的粮草。 虽说撒桑帝国允诺要补充多铎王国的粮食消耗，还要再调拨一批青麦抵充多铎提供的军备物资，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是不可能了。 光辉骑士团和撒桑领主把5座草原圣城让给了多铎王国，没找多铎人要钱就算好心了。 领主可没有善良的老好人，撒桑帝国把沃顿大草原分半给多铎王国，又怎么可能不向多铎领主狮子大开口？ 维克多敲了敲高背椅的扶手，问道：“东线的情况怎么样？” 他指的是西顿汗国与地精王国的交界处。 埃里克斯子爵回答道：“我们了解的情况结合教会的通报，可以相信东线的地精王国已名存实亡。双头地精领主被反叛的兽人部族挤到更东边，如果不是半人马大军拖住了好几个兽人部族，它恐怕已经完蛋了......半人马的日子也不好过，它们的雄性战士数量有限，众多雌性刚刚生下幼崽，吸引许多豺狼人和食人魔轮番进攻。半人马们现在自顾不暇，无力东进，更没有能力威胁东线以西的人类军团。” 特尔兰登伯爵咳嗽了一声，接口说道：“教会正组织撒桑帝国、纳维尔的领主全力在东线建设工事营垒。纳维尔出物料，撒桑出人力和粮食……就连温布尔顿商会和南风商会的马车都被教会临时征用了。” 纳维尔和撒桑要保住战果，必须在东线加紧建设防御工事。撒桑帝国从腹地调拨人力和粮食，千里迢迢地运到东线，一路上人吃马嚼，耗费的粮草难以计数。他们有再多了粮食储备，这时候也会显得捉襟见肘，无力再向岗比斯援军提供回程的粮食补给。 另一方面，撒桑帝国的成年男子都跑去东边圈地了，戴克里安家族也不例外。铜戟城守备空虚，只能维持基本的治安秩序，又怎么敢放任上万名岗比斯骑兵进城消遣。安琪公主请托索菲娅，让她出面安排岗比斯将士驻留在夜莺庄园是非常必要的措施。 维克多对此不以为意，转而说道：“就算纳维尔王国的地理位置靠近东线，他们运转建筑物料，恐怕也不容易。” “殿下说的是。”特尔兰登点头说道：“据说，纳维尔和撒桑的建筑师正在东线，建造巨型砖窑，准备生产青砖和铁砖，以补充建筑物料的缺口。” 特尔兰登.约克伯爵是少数知道岩砖的人。维克多和他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心领神会。 青砖盖房居住可以，建造防御工事十分勉强；铁砖非常坚固，可造价太过高昂，产量有限。但在这种时期，有砖头比没砖头要强得多！ 纳维尔和撒桑举全国之力，修筑东线防御工事，务必保住胜利果实。国内的粮食生产、矿石采掘只能先放一放，缓一缓，由此而来的影响将波及整个人类国度，最直接的表现就是粮食和矿物的供应紧绷，甚至会给底层民众的生计造成困难。 这时候，人马丘陵拿出岩砖，其份量之重将被放大好几倍，由此带来无可比拟的话语权。 兽人战争已经结束，而维克多和西尔维娅制定的岩砖计划正蓄势待发！ 维克多环顾左右，淡淡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特尔兰登起身行礼，问道：“殿下，我冒昧地问您，您打算什么时候返回人马丘陵？” “.…..不确定。”维克多握着扶手，笑容玩味地说道：“我可能要在撒桑帝国待一段时间，尽管他们希望我早点离开，可我要看到属于岗比斯的粮食一粒不少地运回王国……你们不用管我，各家族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分批撤离。” 撒桑帝国往岗比斯迁徙数十万流民，并为这些流民提供3年所需的粮食。这是教会和撒桑帝国向岗比斯做出的承诺，数十万流民已经转运的差不多了，但撒桑帝国答应提供的粮食还没有下文。这可不是小事，如果没有粮食保障，岗比斯想消化数十万人口会相当吃力。 撒桑人不至于赖账，却会设法拖延粮食的交付日期。怒风剑圣留在撒桑帝国，亲自督促此事才合乎岗比斯王国的切身利益。 高阶骑士们对维克多的决定表示支持。特尔兰登伯爵理所当然地说道：“既然殿下最后才走，那我带领人马丘陵的骑兵护卫殿下。” 埃里克斯伯爵闻言，也站了起来，他走到大厅的中央，向维克多行半跪礼，诚恳说道：“殿下，请允许我带领100名迅龙骑士充当殿下的仪仗护卫。” 维克多深深注视埃里克斯，对他的请求未置可否，客厅内的气氛渐渐沉凝。 他和埃里克斯交往不多，认识的时间却很长。埃里克斯家族以作风耿直而闻名，是戈隆殿下最坚定的追随者。他们在王都禁卫军中素有威望，布利诺尔城的贵族圈常常嘲笑埃里克斯家的骑士脑子里都是肌肉。 维克多就职人马丘陵开拓领主期间，埃里克斯子爵当时还是一位男爵领主。他曾经邀请路过领地的维克多、布鲁斯和埃德文大师到他的城堡饮宴。他们共同剿灭了一伙豺狼人盗匪，维克多就是在那个时候觉醒了月精灵的风行天赋，从此踏上了超凡之路。 埃里克斯想把那颗凶暴豺狼人的脑袋替维克多做成标本。这件事情，维克多至今都记忆犹新。 粗豪、强壮、耿直、英勇、穷鬼……这是埃里克斯男爵当时给维克多留下的直观印象。 如今的兰德尔殿下对埃里克斯子爵有了新的认识。 当年，埃里克斯男爵是一位资深骑士，怎么可能因为士兵的人数太少，而对付不了一伙豺狼人？ 埃里克斯和温布尔顿小男爵一样，受封人马丘陵的开拓领主，亦肩负着分割约克家族领地的任务。 双方的区别在于，小男爵什么都不知道，埃里克斯却和约克家族的布鲁斯骑士交好，请求布鲁斯帮忙共同对付豺狼人盗匪。论实力、论血脉、论爵位，他都在布鲁斯之上，但布鲁斯是西尔维娅所看重的家族骑士。埃里克斯以共同对付豺狼人盗匪的方式来亲近布鲁斯，他的手腕可谓高明。其目的，当然是为了在人马丘陵站稳脚跟，埃里克斯早就预见到王后党拆分约克家族领地的计划必然失败，他给自己的开拓领留了一条退路。 粗豪的外表下是细心，这样的埃里克斯子爵有可能是岩砖计划的知情者。 岩砖计划即将开启，鸢堡方面由西尔维娅负责沟通，具体谈得怎么样了，维克多还没有收到信函。他可以肯定一点，岩砖换自由铸币权的谋划需要鸢堡和人马丘陵紧密配合。 另外，埃里克斯向维克多行半跪礼，维克多可不是他的主君。不过，罗兰.奥古斯特公主为搭救兰德尔殿下而不幸陨落，怒风剑圣正式宣告将保护奥古斯特家族的血脉，以及王族正统地位，他算是奥古斯特家族半个守护者。 维克多这么做是怕西尔维娅将来拿奥古斯特家族开刀，他要提前堵死这种可能性。 埃里克斯子爵公然对维克多行半跪礼，就是代表奥古斯特家族确认并承认怒风剑圣的宣告。 兰德尔殿下的大腿一定要抱，罗兰.奥古斯特公主陨落的事情不会再提了。 奥古斯特家族所持的态度，让维克多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愤懑。 家族利益至上，或许就是罗兰逃离鸢堡的原因……如果她不逃离政治，恪守政治规则，西尔维娅一定不会杀她。 维克多暗自感伤，闭上双眼，轻声说道：“一百位迅龙骑士太多了……留20名就足够了。” “如您所愿，尊贵的兰德尔殿下。”埃里克斯大声说道。他的声音在客厅内回荡，气氛却陡然变得轻松。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都退下吧……我旅途劳顿，需要休息几天。” “是。”在场的几位大骑士纷纷告退。 维克多睁开双眼，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吉莉安，叹息说道：“请契布曼小姐留下。” 第688章 融合与自我 客厅里只剩下维克多和自己，吉莉安看着走过来的爱人，眼睛里泛起泪光，更咽道：“罗兰…….罗兰，她……她真的陨落了吗？” 维克多没有说话，上前拥住不停抽泣的吉莉安，内心也是一阵黯然。 吉莉安和罗兰相处的时间只有一年多一点，两人却是性情相投的好友。契布曼大小姐冷艳性感、贪财小气、骄横跋扈，可她其实很单纯，单纯到面对怒风剑圣也不遮掩自己对罗兰的哀思。尽管罗兰是为了搭救兰德尔殿下而陨落，至少明面上的原因如此。 无论罗兰是被西尔维娅杀死的，还是为搭救他而陨落，维克多都深感内疚。如果岗比斯的大骑士有人因此而公开责备，甚至冲撞兰德尔殿下，维克多的心里可能会好受一些。然而，罗兰陨落之后，曾经拥护者她的大骑士们即便伤心惋惜，在维克多面前也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罗兰更是只字不提，好像根本没有罗兰.奥古斯特这位长公主殿下。 只有吉莉安在维克多的面前为罗兰哭泣。她只把维克多当成自己最亲密、最信赖的情人，而不是位高权重的圣域强者。 这样的吉莉安，维克多怎能不喜欢？ 超凡骑士运转斗气就能克制自身的情绪，但在最亲密的伴侣面前也要控制情绪，伪装自己，骑士的伴侣原则将毫无意义。 维克多托起吉利安弧线优美的下巴，亲吻她丰润且微凉的红唇，轻轻地抱起她，走向庄园三楼的主卧。 他们彼此都需要对方的抚慰。 王国守护者要在蔷薇庄园长住几个月，岗比斯骑士派扈从重新整饬花田，从庄园外面移植了一些树木野花。士兵的园丁手艺实在不敢恭维，移植的花草树木焉了吧唧，可总比遍地马粪要强。 吉莉安和维克多牵着两只独角狮身兽在花园中散步，一只浑身金色，叫金羊毛；另一只通体银白，叫银羊毛，都是罗兰起的名字。 吉莉安逗弄金羊毛的脑袋，又楸了楸银羊毛的耳朵，两只凶猛的异化战兽在她手里像小猫一样温顺，倒在地上，翻出肚皮，想让她给挠痒痒。 反正也打不过这个可恶的女人，还不如享受她的抚摸。 吉莉安大小姐摸了一会卖相最好的异化战兽，站起来挽住维克多的胳膊，说道：“亲爱的，罗兰.奥古斯特殿下把她的两只爱宠托付给我照顾，她现在不在了，我是不是应该继续奉行主君的委托，把金羊毛和银羊毛留在身边照顾？” 室外春光明媚，有心上人温柔相伴，笑容重新回到了吉莉安的脸上，连带着维克多的心情也好转了。 罗兰算是他的红颜知己，绝非外界所传的恋人关系。如果是纳赫蒂加尔谋害了罗兰，维克多一定会为她复仇。可是，西尔维娅目前的嫌疑最大，在妻子和知己中间，维克多只能也必然站在西尔维娅的一边。这才是他心情郁结的原因。 不过，他终究没有亲眼见到事情的全过程，罗兰只是失踪。她或许换了一个身份，开始了新生活。尽管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凭奥古斯特公主的势力，完全可以轻松做到假死伪装，骗过所有人。 无论如何，罗兰.奥古斯特长公主已经消失了，奥古斯特家族运走了她的秘银铠甲和“水妖精的叹息”，也接受了奥古斯特殿下陨落的事实。维克多决定把这件事彻底放下。 “金羊毛是尼奥韦斯特送给索菲娅的坐骑；银羊毛是弗里德里希国王送给我的礼物。它们被罗兰霸占，不代表是属于奥古斯特王室的财产。”维克多笑着说道。 吉莉安琥珀色的眼睛顿时一亮，喜滋滋地说道：“那给我吧……我替你照顾它们。” “你？”维克多斜睨着吉莉安，嗤笑道：“交个你照顾，我怕你会把它们喂瘦的…….这两只战兽每天至少要吃80磅的鲜牛肉，你确定你要照顾？” “怎么可能？” 吉利安嗔怒道：“你怀疑我的人品？我绝不会从战兽的嘴里克扣兰德尔家族提供的肉食！你太小看我了，如果你嫌运送牛肉太麻烦，可以折成金币给我。我负责采购新鲜上等的牛肉。” 维克多满脸惊异，指了指吉莉安，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最后无力地放下手臂。 好吧，这很吉莉安，一点都不奇怪。 见维克多摇头苦笑，吉莉安勉为其难地说道：“最多…….最多，我不向你收取代养费用。” 这是吉莉安做出的最大让步，维克多看着她蹙眉的样子不禁心头一荡。 契布曼大小姐从不撒娇，她肤色如蜜，天生媚骨。只有维克多才能体会到吉莉安独具特色的妖娆。 “我打算把金羊毛和银羊毛送给爱德华和安娜，你就别打它们的主意了。”维克多握住吉莉安光洁如玉的纤手，眼神宠溺地说道。 “送给国王和王后啊？” 吉莉安想了想，觉得自己抢夺国王和王后的异化战兽恐怕会有麻烦。她大方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又补充说道：“那你要补偿我……三件求爱礼物。如果送礼物为难的话，可以折成金币，最低不能少于4000金索尔一件。我是很好说话的。” “4000金索尔？”维克多露出好笑的表情。 “3990枚金索尔…….不能再少了！”吉莉安急忙改口。 维克多忍不住大笑，颔首道：“确实少了一点……5000金索尔以上的礼物才配得上我的吉莉安。” 吉莉安顿时眉开眼笑，赶紧说道：“你说的，价值5000金索尔以上的礼物，一共三件，不许反悔！” 金币算什么，我很快就可以自己铸造了，要多少有多少……维克多暗自得意，轻挑吉莉安的下巴，调笑道：“我怎么会反悔？吉莉安宝贝的表现令我满意，我保证会给你更多的惊喜。” 吉莉安脸蛋微红，拍开维克多的手，眯起凤眼，嘴巴凶悍地说道：“哼，谁怕你！” “你送礼物给契布曼小姐，我管不了。至于那只独角兽……亲爱的，你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的意见？” 一道柔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花园的拐角处，一位盛装打扮的绝色佳人正向维克多款款而行。她五官秀丽精致，肤光胜雪，艳丽的紫发盘成贵妇髻的模样，宛如紫水晶般的眼眸清澈有神，裙摆飘扬间身姿婀娜，仪态婉约。静态与动态之美，纯洁与妖艳之美，青春与成熟之美在她的身上糅合成独特的魅力。 这是紫眼贵女的特质，她是有岗比斯王都第一美人之称的索菲娅.温布尔顿女侯爵。 “还有……无论你送给吉莉安多少礼物，我的也不能少。”索菲娅走到维克多身前十米，停下脚步，歪着脑袋，微微皱了下鼻子，俏皮地说道。 吉莉安看见索菲娅的媚态都出神了一下，维克多拍了拍她的手，附耳低语了两句。吉莉安点点头，睨了索菲娅一眼，牵着金羊毛和银羊毛趾高气扬地向外走去，越过对方的时候，还故意挺了挺傲人的胸部。 维克多好笑地摇了摇头，目光转向自己的合法妻子，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还没进夜莺庄园的大门，殿下就已经知道了，不是吗？”索菲娅撇了撇嘴，幽怨地说道：“你对她，比对我这个妻子都好。” 维克多摸了摸鼻子，向索菲娅伸出胳膊，说道：“走吧，我们回屋里说话。” 索菲娅浅浅一笑，十分乖巧地挽住维克多的胳膊，并肩朝庄园的领主宅邸走去。 进入三楼主卧，维克多看见金色秀发，淡蓝眼眸的娜塔莉娅。两年多没见，她还是那样的成熟美艳，一身红色束腰连衣裙配红色小牛皮高跟鞋，看到了维克多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向前踱了两步，又有些局促不安地停下，犹豫片刻后，虚提裙裾，轻声细语地说道：“兰德尔殿下，日安。” 娜塔莉娅可能是最喜爱温布尔顿小男爵的女人，她的这份感情转移到了维克多的身上。曾经性格柔弱的美少年变成如今的圣域强者，那双暗金色的眼眸令娜塔莉娅自惭形秽又百感交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往日的小丈夫。 维克多的暗金眼眸恢复成纯净的黑色，揽住娜塔莉娅柔软纤细的腰肢，将她带入怀里，语气亲昵地调笑道：“亲爱的，你还是那样的迷人。”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眼睛，娜塔莉娅摩挲着维克多的脸庞，呢喃道：“维克多，你长大了。” “是的，我长大了，能够保护索菲娅和你。”维克多点点头，松开娜塔莉娅，侧身对索菲娅说道：“你还没有给娜塔莉娅服用黄金药剂？” 索菲娅摇了摇头，说道：“黄金药剂这么重要的东西，又有西尔维娅的再三叮嘱，我怎么敢私自给娜塔莉娅使用？再说，我手里也没有黄金药剂啊。” “我猜娜塔莉娅已经从你那里知道了黄金药剂。”维克多笑道。 娜塔莉娅羞赧一笑，索菲娅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我们是好姐妹，连丈夫都是同一个人，我怎么可能一直瞒着她？” “说得我好像是外人一样……”维克多咕哝一句，挥手说道：“我这就调一组黄金药剂过来，给娜塔莉娅服用。这段时间，你们就在夜莺庄园好好地服侍你们的丈夫。” 娜塔莉娅抿了一下娇艳的红唇，凝眸问道：“我服用黄金药剂，要是被人看出来，怎么办？” “没关系，你平时不使用斗气，黄金骑士也看不出来你共鸣了多少个元素位。就算被人知道了……”维克多顿了顿，淡淡说道：“不用理会任何人的问话，直接推给我就好了。” 娜塔莉娅喜出望外，在维克多唇上用力吻了一口，娇笑说道：“亲爱的，你真好。我去准备你最喜欢的雪尔茶，这些雪尔茶都是最近才从亚瑞特高原运下来的。” 她离开房间，并顺手关上房门，豪华的卧室内只有维克多和索菲娅。两个人谁都不说话，莫名气氛渐渐荡漾。 维克多扯了扯衬衣领口，率先打破沉默，笑道：“我到夜莺庄园三天，你才出现。” 索菲娅白了他一眼，动作优雅地解开发髻，任由艳丽的紫发洒落，说道：“给你和吉莉安三天相处的时间，你还责怪我来得太晚。我从铜戟城回到夜莺庄园，连衣服都没换就跑去找你。” 她背对着维克多，回头娇嗔道：“别愣着呀，帮我解开背后的扣子。” 维克多走上前，从后面抱住索菲娅的细腰，嘴巴凑到她的耳畔，低笑道：“夫人，你是在嫉妒吗？” 索菲娅受到触动，曾经的小丈夫也是喜欢从后面抱着她。相同的动作，相同的语气，怒风剑圣和温布尔顿男爵的身影在索菲娅的心里重叠，她转过身，凝视丈夫深邃黝黑的眼眸，喃喃道：“是的，我嫉妒……可我不后悔，亲爱的维克多，你明白的。” 温布尔顿女侯爵固然美貌动人，她的性格并不讨人喜欢，固执己见，桀骜不驯，还有一点笨笨的可爱。 维克多用笨的可爱来形容索菲娅，这是他内心的真实感受，源自温布尔顿小男爵。 小男爵可不会认为温布尔顿女侯爵是个笨蛋，索菲娅是他真正深爱的人，没有之一。在他的心目中，妻子美丽温柔、热情真诚、聪明睿智、强大且自信，挑不出任何缺点。然而，超凡骑士之间的爱情观是从自身出发，爱自己所爱的，不受奴役，也不奴役对方。小男爵并非高阶骑士，他迷恋索菲娅而失去自我。索菲娅也爱着维克多，可该舍弃的时候就舍弃，舍弃了，也妨碍她继续喜爱维克多。 如今的维克多完全接受超凡者的爱情观，而小男爵对索菲娅的感情一直都在影响着他，令他觉得索菲娅魅力十足，又笨笨的可爱。 他踏足圣域之后，终于清晰地意识到，如果背弃小男爵意志侧中的感情，会有非常糟糕的事情的发生，与政治利益无关，和命运相连，是来自世界本源的厌弃。 你爱不爱我，我都爱你，若你不回应，那也只是喜爱的感受而已，绝不会为你做任何一件多余的事情，即便有朝一日相爱相杀，也无怨无悔。 这样的爱情，没什么不好。 第689章 阴影之王的骑士 次日下午，金眼伯爵夫妇在夜莺庄园主卧的大阳台悠闲地享用着午后茶。 索菲娅披着一件宽松舒适的蛛丝睡裙，艳丽夺目的紫色秀发洒在肩头，举止优雅地品尝一块松子蛋糕，圆几下面，她双腿交叠，将雪白玲珑的纤足搭在维克多的膝盖上，时不时撩拨一下正在回味亚瑞特高原雪尔茶的丈夫。 激情四射的欢愉让久别重逢的陌生感迅速褪去，索菲娅又找回了和维克多亲密无间的感觉，不同的是，她现在享受被丈夫的宠爱，以前都是她宠爱自己的小丈夫。 毕竟，维克多现在是圣域强者。在来见他之前，索菲娅甚至担心境界的变化导致维克多不再喜爱自己。剑圣德拉文就是前车之鉴，他登临圣域之后，逐渐疏远了黄金阶以下的情人。 索菲娅显然是多虑了，维克多还是维克多，只不过她自然而然地把自己放在较低的位置，以取悦自己的丈夫，享受他的宠爱为乐。 这种感觉很新鲜，也很美好。 吃掉点心，粉色的舌尖轻舔晶莹红唇，索菲娅声音柔柔地问道：“亲爱的，新到的雪尔茶滋味如何？” 维克多放下造型精美的银杯，颔首道：“棒极了，我很喜欢。” 将发丝撩至肩后，索菲娅挑了下紫色的细眉，神情慵懒又娇媚地问道：“比我怎么样？” 不运转斗气的时候，她就是个妖精……紫眼血脉的原始种族也许具有魅惑强者的超凡能力……维克多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作为心灵主宰，他从专业的角度解读索菲娅目前的心理状态。 “雪尔茶的滋味怎么能和我的妻子相提并论？”维克多非常“严肃”地赞美了伯爵夫人。 “魔芋药剂让我避免被元素海同化，可它的味道也比不上我的小维克多。”索菲娅抿嘴一笑，手托香腮，眼睛弯弯地说：“那……安德莉娅，还有吉莉安和我比呢？谁的滋味更让你留恋？” “呃……亲爱的，你是否知道紫眼血脉的源头？” 维克多咳嗽一声，明智地转移话题，却迎来索菲娅一个妩媚的白眼。 “我哪里知道紫眼血脉的源头？东部联盟是骑士贵族的流放之地，有许多许多的骑士血脉。埃莱亚诺家族早期拼命收集骑士血脉，可以用‘饥不择食’来形容。他们获得紫眼血脉纯属偶然，恐怕苏斯王国都不清楚紫眼血脉的源头在哪？何况，我又不是埃莱亚诺王族的直系后代，我只是个倔强的野骑士，运气稍微好一点，你问我，可找错人了。”索菲娅不屑地撇了撇嘴，红唇微微嘟起的样子也别具魅力。 维克多兴致勃勃地说道：“我猜测紫眼血脉源自某个古老的智慧种族，它们的血脉法则非常强大，以至于能够阻碍紫眼骑士晋升黄金阶。你看，埃莱亚诺王族的紫眼骑士都是女性，且从来没有出现过黄金骑士。这是因为，骑士血脉要通往元素海，而紫眼血脉是属于现实世界的法则。所以，你和埃莱亚诺的紫眼贵女一样，天生具备魅惑天赋，可是你已经共鸣了36个元素位，推开了元素海的大门，到了半黄金化的境界，而你眼睛只有运转斗气的时候才呈现碧绿色，平时都是紫眸。这和普通的怒涛骑士截然不同，说明紫眼血脉阻止你深入元素海……” “西尔维娅说我有机会晋升黄金阶……我相信西尔维娅。” 索菲娅举起纤美的手掌挡住小嘴，打了一个哈欠，表示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却在桌子底下晃动玉足，挑逗着自己的丈夫。 维克多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们聊点别的……你这个大商业贵族受撒桑领主的欢迎，不像我，连安琪公主都躲的我远远的，这些天，你收到了什么新消息吗？” 索菲娅故作惊讶地说道：“你从风铃镇赶到夜莺庄园，沿途没有领主款待怒风剑圣？” “没有。”维克多脸色臭臭地说道：“一个个都躲着我……齐格皇储和芙瑞雅长公主倒是派密使找过我，我又怎么可能搭理他们？” “我可怜的小维克多……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索菲娅同情满满，旋即咯咯娇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就是因为维克多和安德莉娅正式结为伴侣的关系，撒桑帝国的三大领主阵营都刻意避开与怒风剑圣接触，教会更是恨不得维克多早点滚蛋才好。 以巴塞留斯家族为首的西部领主阵营愿意亲近怒风剑圣，高贵的兰德尔殿下可以作为牵制光辉骑士团的一张底牌，防止教会对巴塞留斯家族极限施压。既然是底牌，那就不能轻动，以免激化双方的矛盾，失去回旋的余地。何况兰德尔殿下是南方王国的大领主，皇位争夺是北方领主的内部事务，请兰德尔殿下出面干预，反而显得巴塞留斯家族十分虚弱。所以，最好的应对方法是避嫌，反正有安德莉娅.温布尔顿女伯爵在，谁都知道巴塞留斯家族和怒风剑圣关系匪浅。 撒桑的中部领主正在观望局势的发展，盛情邀请兰德尔殿下做客，有站队巴塞留斯家族的嫌疑，大家还是不见面为妙。 光辉骑士团控制的东部领主集团那就更不用提了，他们和教会一样，希望怒风剑圣早走早好。皇长子和长公主稍微接触一下，见维克多没有回应，也就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说起来，岗比斯的高阶骑士受铜戟城冷遇全拜维克多所赐，戴克里安家族连怒风剑圣都不招待，那就更不能邀请岗比斯的白银骑士去铜戟城做客饮宴。 索菲娅开心了一阵子，一双媚眼恢复了清澈，淡淡说道：“撒桑帝国的粮食涨价了，我推测到今年的火之季，青麦价格要上涨三成。”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这是用粮价促使自由民前往西顿开拓领，接受撒桑领主的佃户整编。” 索菲娅接口说道：“未来三年，青麦的出口价格将居高不下，南方诸国别想储备青麦。” “岗比斯现在自给自足没有问题。”维克多摇头失笑道：“撒桑西部不产青麦，粮食储备不足以招募大量佃户。光辉骑士团和血狼堡仅仅推动粮价上扬，巴塞留斯立刻居于下风。那些摇摆不定的中部领主也就偏向了腓特烈皇族。” 索菲娅端起银杯，抿了口碧绿的雪尔茶，说道：“据我所知，光辉骑士团到目前为止，一共增添了6位殿下，19名白银圣骑士。图尔南斯的妻子，夏洛蒂娅.贝纳迪克特也成功晋升为黄金圣骑士，是由佛利德斯牧首亲自主持了晋升仪式。” 相较普通的骑士家族，圣骑士有古老血脉、有光明印记、有神恩等优势，一场辉煌的胜利就增添了好几位殿下。霍华德.特斯蒂尔更是晋升为传奇阶的狂风圣骑士，他境界比维克多低，可要是论个体战斗力，维克多也不敢说自己能稳赢大团长。就凭这一点，光辉骑士团抵消了一部分，由奥萝克希娅晋升传奇带来的影响力。 光辉骑士团的实力突飞猛进，遥遥领先任何一个势力。 不过，世俗的归世俗，神权归教会。光辉骑士团再强大，作为神职者，他们不能简单粗暴地干涉撒桑帝国的皇位之争。 “唉，有了这么多新晋殿下，又要准备好多贺礼。”维克多唉声叹气，旋即又好笑地说道：“夏洛蒂娅晋升黄金骑士，图尔南斯今后的日子恐怕会很难过。他又不是高阶骑士，无需遵守伴侣原则，被夏洛蒂娅吃得死死的。” 索菲娅掩嘴笑道：“第一圣武士是出了名的惧怕夏洛蒂娅，你不知道吗？” 维克多楞了下，哑然失笑道：“我还真没听说过这样的传闻。” “很少有人敢说而已……图尔南斯殿下怕老婆的事情，只在女圣骑士的圈子里流传。怎么样？金眼伯爵夫人的消息很灵通吧？”索菲娅微微扬起精致的下巴，矜持又得意地说道。 “那么，美丽的伯爵夫人还有什么隐秘的消息可以告诉我的？”维克多微笑问道。 索菲娅眨了下眼睛，沉吟片刻后，蹙起眉毛说道：“我在铜戟城听到一个非常正式的传闻……涉及到撒桑皇室的隐秘。” “撒桑帝国上一代皇帝与特斯蒂尔家的一位女牧师有过短暂的伴侣关系。后来，那位女牧师调回教廷任职，与腓特烈皇帝的情人关系宣告结束，可她在艾尔教国生下了腓特烈皇帝的女儿，取名瓦莱丽.腓特烈。” 维克多原本听的津津有味，索菲娅说到瓦莱丽的姓氏，他心中一动，追问道：“瓦莱丽姓腓特烈？血狼堡承认她的公主身份？” 索菲娅微笑摇头道：“血狼堡承不承认这位公主殿下，她都姓腓特烈。” 维克多目光灼灼地说道：“有点意思，继续说。” “瓦莱丽后来和纳赫蒂加尔国王生了一个女儿，她把腓特烈的姓氏传给了女儿，自己去修道院当了一名女牧师，并在十二年后逝世。她将女儿托付给霍华德.特斯蒂尔大团长抚养。” “那个孩子现在18岁，名叫伊丽莎白.腓特烈，拥有撒桑帝国公主头衔……以及皇位继承权。” 维克多停止按摩妻子光滑紧致的小腿，从椅子上站起身，踱到阳台边，皱眉思索片刻，惋惜地叹道：“这下子巴塞留斯家族没有机会了。” 巴塞留斯家族目前不具备恢复铁山帝国的条件，其中的道理，鹰狮旗下的大小领主都懂。只不过腓特烈皇帝和大公双双陨落，依附于巴塞留斯家族的领主们必须向主君建言复国，这是忠诚的表态，与政治局势无关。巴塞留斯身为主君必须做出坚决的回应，这是铁山帝国的立场表达，和两位公爵殿下的个人想法无关。 有的时候，政治游戏就是这样蠢得让人发笑。 既然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鹰狮旗下的领主们一定要尽力而为，巴塞留斯也并非毫无机会。 凭撒桑西部领主集团的实力显然不足以恢复铁山帝国，除非他们能吞下整个撒桑帝国，再竖起鹰狮皇旗。条顿公国和撒桑中部领主的态度对巴塞留斯和腓特烈两大家族都至关重要。 光辉骑士团出手了，一套组合拳下来，巴塞留斯家族毫无还手之力。 特斯蒂尔的第一招：巴塞留斯有粮食吗？没有粮食就没有人口，没有人口拿什么复国？ 第二招：西顿汗国刚刚被打下来，北方领主的军队都有损伤，光辉骑士团现在实力大增，你们是否需要教会的武装力量维持疆域，巩固战果？ 第三招：伊丽莎白.腓特烈公主是纳赫蒂加尔的黄金血脉，她可以继承撒桑帝国的皇位！ 光辉骑士团切中问题的关键，撒桑西部领主和中部领主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黄金血脉的扩散有极限，帝国的疆域自然有极限。西顿汗国加上撒桑帝国广袤无边，可以容得下两个北方大帝国，巴塞留斯托庇于光辉骑士团的羽翼之下，埋头发展几十年，铁山帝国必然复兴。奥萝克希娅和乌瑞恩象征性地挣扎一下，顺势就妥协了，北方领主团结一致，皆大欢喜。 当然，光辉骑士团公然干涉一个帝国皇位继承权犯了大忌。但这个问题要看两面，撒桑东部领主原本就是圣骑士家族的世俗力量，光辉骑士团对自己人动手，谁也不好说什么。 另一方面，撒桑领主想不想从腓特烈皇族那里汲取黄金血脉？撒桑领主默许伊丽莎白登上帝国皇座，外部势力只能干瞪眼，哪怕有人跳出来指责光辉骑士团，也会被撒桑领主嗤之以鼻，说他出于嫉妒心在那胡言乱语。 关键在于所有人都愿意耐心观望伊丽莎白.腓特烈女皇的血脉品质。光辉教会保全古老的骑士血脉近万年，圣骑士现在能拿出第一个黄金血脉，就能拿出第二个。如果纳赫蒂加尔的黄金血脉足够稳定，哪怕世俗领主不能通过联姻把家族血脉提升到黄金阶的层次，晋升为白银血脉家族也非常不错，能够在开拓战争中巩固一大块新领土。 而且，光辉骑士团允许铁山帝国复国标志着圣骑士家族往中立阵营偏移，反之，才算干涉世俗政治，到那个时候，领主们集体抵制光辉骑士团也不迟。 维克多摇头叹道：“我终于知道佛利德斯牧首为什么要请纳赫蒂加尔出手对付半人马大可汗了……这是为伊丽莎白女皇造势。我还想乘着光辉骑士团和巴塞留斯家族角力的时候，搞点事情，看来是不成了。” 索菲娅从后面抱住维克多，柔软的胸部紧贴他的后背，低笑道：“亲爱的，这些都无关紧要……西尔维娅的礼物已经在路上了，由野蛮人长老哈拉尔德阁下亲自押送…….你们瞒着我干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你准备怎么奖赏我？” 维克多转身搂住索菲娅的纤腰，调笑道：“亲爱的，你想要什么？” 索菲娅咬了下红唇，吃吃笑道：“一个孩子……继承我们的黄金团。” “好！我们努力努力，说不定就有了。” ******************************* 阴影议会，梦境殿堂。 有如黑影凝聚的骑士单膝跪在空旷的殿堂中央，沉声说道：“主人，我们失败了。阴影主教陨落在蝎尾狮的手中，暗中支持他的罗恩圣武士也销声匿迹，特里戈瓦尔奉命清洗了忠于阴影主教的阴影牧师，还有阴影议会所有的诱饵野巫师。现在，没有新的阴影主教能够进入梦境殿堂，我们同阴影议会的议员们失去了联系。相信几年以后，您控制的阴影议员都将自谋出路，投靠世俗领主。” “.…..守秘人一脉进入了黑暗期，我们只能沉寂，等候新的阴影主教进入梦境殿堂，重组阴影议会。” 黑暗期……沉寂……守秘人议长以普通成年人的样貌出现在阴影骑士的面前，他的神色沉重，在梦境殿堂的法术维持下，居然栩栩如生，由此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非常糟糕。 梦境殿堂记录过多个黑暗期，最短的13年，最长的142年，在这段期间，守秘人一脉只能沉寂，除了阴影骑士，他们和外界的阴影牧师失去了联系，必须等到有人把阴影主教的冥想法练到第六级，再次进入梦境殿堂，双方才能继续推动阴影议会的传承。 这一代的守秘人议长岁数已经不小了，作为传奇阶的施法者应当享有权力，而不是默默无闻地伪装自己。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无论它有多大的本领，死在阴沟里还是一只无人关注的臭老鼠。事实上，到了传奇阶，没有命运的眷顾是不可能更进一步的，而命运的眷顾必然来自肩上。 阴影牧师、阴影主教、阴影议员无法忍受沉寂，守秘人议长同样不甘心寂寂无名。他和同伴们筹谋已久，甚至动用守秘人一脉的特有法术，推动大预言术的余波，让未来的变化朝有利的一面发展。 但他们还是失败了，一败涂地。阴影主教抛给特里戈瓦尔家族的外壳遭到清洗，这无关紧要，但阴影主教死了，守秘人议长的信使就死了，真正的阴影议会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最糟糕的是，阴影主教的好友，高阶圣武士罗恩销声匿迹，再没有人能够庇护阴影牧师，特里戈瓦尔可以随意处置其余的阴影牧师，破坏阴影主教的各种安排，包括处决他所看重的继承人。 下一位阴影主教的出现遥遥无期，守秘人议长甚至无法确定后面的阴影牧师是否会苦练冥想法。 就算有人能成功构建梦境殿堂的法术模型又能怎样？要不了十年，阴影议会将土崩瓦解，守秘人议长必须重新组建一个阴影议会，这或许又是几十年以后的事情，又或者再没有机会了。 佃户制的推广将让新生的小巫师轻易地落入领主和教会的手里。 守秘人议长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会失败？纳赫蒂加尔为什么不愿意斩杀半人马大可汗？他如果获得荣誉与声望，再出面斡旋，巴塞留斯家族和岗比斯大领主肯定会回心转意，支持阴影牧师走上前台。难道，纳赫蒂加尔也靠不住吗？” “纳赫蒂加尔的回应是，半人马大可汗没有去条顿公国，而是去沃顿大草原，这与当初的计划不符。”阴影骑士低着头说道。 “那是意外！命运线的变化难以捉摸，总有意外发生！”守秘人议长低吼，梦境殿堂一阵波动，十二座阴翼天使雕像齐齐转头，仿佛活了过来。 等守秘人平息了怒气，梦境殿堂恢复如常，阴影骑士恭敬地说道：“尊敬的主人，我有建言。” “说！” 阴影骑士抬起头，黑雾组成的面容上那双白金色的眼眸闪耀着光辉，“主人，无论我们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因为我们没有名声。在大领主和高阶神职者看来，无名者的成果可以随意剥夺。” 不要说领主，就连领民都会剥夺流民的财产，只要他没有主人，又没有向边境岗哨缴纳入境费，统统可以视作不怀好意的盗匪。实际上，这些人也确实会干出盗猎、盗采的非法勾当。 无主人则无权利，无名声则无势力，人类国度的普遍认知一直如此。 “主人，就因为我们没有合法的名声，金眼伯爵一见到我，就向我下杀手，根本不屑听我的话语；巴塞留斯家族也只是在利用我们，获取血卫士和影战士的秘法，他们同样不会真心与我们合作。至于纳赫蒂加尔……没有区别。” “没有区别？” “纳赫蒂加尔和兰德尔殿下、和巴塞留斯家族、和圣骑士家族没有区别！光明卫士即便在教会内部获得话语权，纳赫蒂加尔也会想特里戈瓦尔那样对待阴影牧师。主人，不会有区别的……” “哈哈，我们渴望获得合法的名声，所以找巴塞留斯、纳赫蒂加尔、金眼伯爵合作。因为我们没有合法的名声，他们要么想杀死我们，要么只是在欺骗我们……这个问题根本无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守秘人议长大笑不止，摇头道：“费了这么大劲，才搞清楚这么简单的问题。” 阴影骑士深深地低头，额头几乎贴到地板上，沉声说道：“主人，我们只有唯一的出路。” “什么出路？”守秘人议长神情落寞地问道。 “……唤醒阴影之王……” 话音刚落，空旷的大厅内，十二座影翼天使雕像齐齐转身，十二双淡漠的白金色眼眸盯着跪伏在地上的阴影骑士。 第690章 第八个家族 “亵渎！” “背叛！” 随着守秘人议长的怒喝，阴影骑士的身体瞬间瓦解成一团黑雾，向四周弥漫，飞快地消散，他的意志直接被驱逐出了梦境殿堂。 12座高大的影翼天使此时如同活物，环卫在守秘人的四周，白金色的眼睛四处梭巡，目光所到之处，少许稀薄的黑雾迅速淡化，不带一点残留。 隔了许久，守秘人议长的心情渐渐平复，影翼天使重新变回栩栩如生的雕像，安静矗立在原地。 一张高背王座凭空勾勒成形，守秘人议长坐到王座上，静静沉思，对照空旷高挑的殿堂，显得格外地寂寞冷清。 过了一会，他叹了口气，举手招出一团黑雾，引导它塑造出阴影骑士的形体。 当阴影骑士的眼睛亮起白金色的光芒，王座之上的守秘人议长居高临下，声音洪大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阴影骑士不能向守秘人说明身份，不能询问守秘人的身份，这是规则。”阴影骑士依然半跪在地上，低着头恭敬如常。 “规则？” “阴影骑士一脉是守秘人一脉的仆人，仆人是主人的耳目、爪牙、卫士…..这些都是规则。” “谁的规则？” “梦境殿堂的规则。” 守秘人议长若有所悟，点点头，打量四周细节近乎真实的梦境殿堂，目光最后落在接近百米高的墙壁书架上，那里摆满了古朴厚重的书籍。他伸出手，具现出一本古籍，书页自行翻动，一边浏览，一边说道：“你的回答和以往一样毫无新意……梦境殿堂是个法术，用魔力构建法术模型的巫师都可以进入梦境殿堂。但是，他们和守秘人不一样，我可以召唤阴影骑士，驱逐阴影骑士，甚至拒绝某个巫师的访问……我就像梦境殿堂的主人，他们是客人，阴影骑士是仆人。事实真的如此吗？” “啪”的一声，守秘人合上书页，让厚重古朴的书籍凭空消失，面对阴影骑士问道：“我们认识多久了？” “主人，我们第一次见面到今天，已经有36年11个月又30天。”阴影骑士回答道。 “这么长时间……我都不记得，也没有关注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守秘人低叹一声，转而说道：“我第一次进入梦境殿堂，充满了好奇，探索这里的奥秘，发现了召唤阴影骑士的方法，然后我召唤了你，向你询问过相同的问题，你当初的答案和今天的回答一样……不能表明现实的身份，是守秘人的爪牙和耳目，服从守秘人的命令，处理现实中的事情……这是规则。” “我不相信你，忌惮你的力量，嫉妒你自由地在外界行走。”守秘人议长盯着阴影骑士看了一会，悠悠叹道：“可是，我没有时间搭理你…….看到高墙上的书籍了吗？那些是历代守秘人议长记录的法术模型、历史秘闻，以及阴影牧师的回忆录。只有我可以翻阅、可以给进入阴影殿堂的牧师阅览，然后就是记录……守秘人的重要职责就是记录，把新的内容记录下来，传给下一代守秘人。” “顺便说一句，召唤阴影骑士的方法是我在阴影殿堂看到的第一项记录，无论我翻开任何一本古籍，召唤阴影骑士都排在首页。直到我召唤了你，你出现在阴影殿堂以后，那条记录才消失。” 阴影骑士恭敬地说道：“是的，主人。阴影骑士一脉对于守秘人一脉是最重要的。” 守秘人议长未置可否地笑了笑，又问道：“你如何看待阴影之王。” “光辉带来阴影，阴影之王是至高主的另一面，阴影牧师侍奉阴影之王，就是侍奉至高主。” 守秘人议长点点头，说道：“这个神学理论维系着阴影牧师的信仰，使他们不至于迷失自我，能够对抗耳语者的诱惑，并从中汲取知识和力量，有着非同一般的重要意义！阴影牧师信奉阴影之王就是光辉之主，他们用这一理论安抚阴影议会的巫师，但议会的核心议员都知道……准确的说是以为，阴影之王是杜撰的，目的是通过欺骗的手段，减轻普通阴影巫师的罪恶感，防止他们自暴自弃，落入耳语者的掌控。阴影议会因此更具凝聚力，至于阴影主教抛给裁判所的诱饵‘议会’巫师，那些人无关紧要，他们和守秘人一脉的阴影议会没有任何交集，就算被裁判所的行刑官严刑拷打，也不可能暴露我们的阴影议会。” “阴影之王的存在真的只是个神学理论吗？” 阴影骑士短暂沉默，抬头说道：“主人，您和阴影主教不同，我和他们也不同。即便是阴影主教，他们的超凡力量达到了黄金阶以上的程度，对世界就有了自己的认知。阴影之王的理论是否真实……我想，历代阴影主教和那些进入梦境殿堂的高阶议员对此都不会有任何怀疑。” “至高主、阴影之王、光辉之主三位一体。阴影之王真实存在，祂并非光辉之主，祂是至高主的另一面，我所具有的超凡力量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守秘人沉吟许久，决定换一个角度进行谈话：“我一直都不信任你……我以为自己是梦境殿堂的主人，然而我必须先召唤出阴影骑士。你、我在梦境中相遇，口口声声奉我为主，现实世界却无法见面，甚至都不知道彼此是谁。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否真实，怀疑你的来历和目的，因为你无法向我透露你的身份……” “是梦境殿堂的规则之力。”阴影骑士强调道。 “…….规则。”守秘人议长无奈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因为怀疑你，我基本上都不召唤你，花了很长的时间阅览梦境殿堂内的记录，试图了解阴影骑士的来历。然而我发现了许多规则，印象最深刻的有两个。” “第一，梦境殿堂记录的法术模型、历史秘闻、阴影主教和高阶议员的自传只有700多年的历史。700年以前的记录，我无法打开，但它们一直挂在墙壁上。对比我阅读的速度，那些古籍书本至少记录了8000多年，如果它们里面有内容的话……当然，它们也许本来就是空的，只是梦境殿堂的装饰。” “第二，阴影主教进入梦境殿堂，他在的时候，我无法召唤出阴影骑士。这让我更加怀疑你是梦境的一部分，有可能是入侵梦境殿堂的耳语者。” 阴影骑士由黑雾组成的面容勾勒出一丝苦笑，说道：“我无法理解梦境殿堂的许多规则，也无法做出解释。好在，主人最终还是相信我了。” “是有限的信任。”守秘人议长接口说道：“二十一年前，阴影议会的一位巫师实力强大，当了副议长还不够，拉拢了一帮巫师议员、想要篡夺议长的位置。阴影主教也对付不了他们，我试着命令你去解决他和他的手下，你很好的完成了任务。阴影主教因此而坚信我的力量。随后的几次任务，你都干得不错，证明阴影骑士是守秘人的耳目和爪牙。” “后来，阴影议会的成员学会了降临术，我的意志得以去外界，我所看到的和听到的事情，与你在梦境殿堂中的汇报基本吻合。这些都在一定程上让我确定你是真实存在的人，而非耳语者构建的虚假。” “尽管如此，我对你仍然抱有戒心。还是因为，我们彼此都不能向对方透露真实身份和具体的位置。另一方面，我手里有阴影议会，有降临术，对你的依赖比较小。所以，我不愿意召唤你做事，也很少和你交流。如果不是忌惮特里戈瓦尔家族的手段，这次计划也轮不到你出手。” 守秘人说得很直白，他控制了阴影议会就不怎么需要动用阴影骑士，只有在全力以赴的情况下，他才启用阴影骑士参与自己的全盘计划。现在，担任信使的阴影主教下场不明，阴影议会与守秘人脱钩，他不得不和阴影骑士交谈。 “主人，我能够理解您的疑虑……”阴影骑士说道。 守秘人议长摆了摆手，自嘲地说道：“我一直没有把自己当成你的主人，你、我都受到规则的制约。今后，不用叫我主人，称大人就可以了……今天，我说了这么多其实是试探，试探阴影殿堂的规则漏洞。” “到了我们这种境界，试探规则是为了理解规则，理解规则才能掌握规则，最后，成为制定规则的人。我无法向你透露我的身份，但刚刚那些话，你自己辨明真伪，做出判断，再告诉我结果。” 阴影骑士想了想，沉吟说道：“如果阴影骑士是值得信任的，他可以见到进入殿堂的阴影主教和高阶议员，直接参与阴影议会的事务；如果阴影主教和高阶议员是值得信任的，他们能召唤阴影骑士……梦境殿堂的这条规则，是防止阴影骑士插手守秘人议长麾下的巫师组织；防止阴影议会的成员挑战守秘人议长的权威。这说明，阴影骑士可以同阴影议会在现实中勾连，但决定权握在守秘人的手里。” “没错，这正是我始终无法完全信任你的原因。此次计划，虽然有你参与，我却没让你知道计划的全貌，更没有让你和阴影议会的核心成员接触。你们每个人只完成了计划的一部分。”守秘人议长坦然说道，又饶有兴趣地问：“还有呢？” 阴影骑士接着回答道：“大人，您是光辉之主的虔诚信徒，可能来自某个苦修士家族，困居艾尔教国的某个高山修道院，与世隔绝。另外，您并没有守秘人的老师，而是触发了某种规则，便继承了梦境殿堂，那些陨落的守秘人留下的记录都是您的老师。” 艾尔有许多建于绝壁之上修道院，苦修士在里面避世隐居，不问世俗和神权，专研神学、神术，锤炼心灵，并日夜祈祷。他们自成体系，即便教廷枢机院对高山修道院的了解也很笼统。这些苦修士是教会最核心的信仰源泉，虽然神术等级不高，但心灵境界非同凡响，对神术的理解和运用精细入微，只要举行晋升仪式，很容易晋升黄金阶的神职者，甚至是传奇，这取决于圣力池的容量。 由于苦修士大多是偏激固执的狂信者，自教皇失势之后，贵族神职者不怎么愿意调用高山修道院的苦修士。 守秘人议长表情深沉，微微点头道：“很好……我们对话绕过了梦境殿堂的规则，彼此都透露出一些信息。你绝不是高山修道院的一员，可以在外面行走，对教会的隐秘又如此了解，很大可能来自一个古老的圣骑士家族。” “不过……我不着急了解你的来历。现在，轮到你向我透露能够透露的内容，由我做出判断。记住，这关系到我是否能信任你，唯有信任，才能谈及其他的事情。” 阴影骑士问道：“大人，您能给我一个大致的方向吗？” 守秘人议长敲了敲高背王座的扶手，说道：“规则的源头…….谁制定了梦境殿堂的规则？” 阴影骑士抬起头，说道：“根据阴影骑士一脉的传承，我认为梦境殿堂的开创者，是初代教皇伊诺克陛下。” 守秘人议长豁然动容，猛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厉声问道：“阴影骑士一脉到底是哪个圣骑士家族？你……你们是纳赫蒂加尔？” 阴影骑士郑重地说道：“不…….我们是七大圣骑士家族之外的第八个家族，无名无姓，专门侍奉至高主的阴影面。” 第691章 守秘人的考验 守秘人议长表现的惊怒交加，其实半真半假。他对梦境殿堂的起源早有猜测。目前，他能查阅的记录只在800年以内，上面说是某位天才巫师开创了梦境殿堂法术和守秘人一脉，但随着力量的增长和境界的提升，守秘人议长越来越怀疑这段记录的真实性。 原因有两点： 首先，守秘人议长确信自己再想提升法术境界，必须由暗转明，获得命运之力的眷顾才行。那位开创者寂寂无名，其法术境界不可能比他更高，他做不出梦境殿堂的法术模型，所谓的开创者也做不出来。 其次，假设梦境殿堂的记录书籍全部有内容，从书籍的数量上判断，梦境殿堂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光辉教会的初期，正好是神选者时代的末期，初代教皇伊诺克陛下开创梦境殿堂的可能性最大。 尽管守秘人议长掌握了阴影神力，可光辉之主和伊诺克陛下在他的心目有着神圣不可动摇的地位。即便阴影之王是至高主的另一个化身，他也更加笃信光辉之主，而伊诺克陛下则被神学典籍描述成光辉之主的圣徒、传道者、第一光辉天使米克勒梅尔斯的化身，是光辉神国的副君。 守秘人议长从内心深处无法接受光辉神国的副君为阴影之王的苏醒而暗自筹谋。至于第八个圣骑士家族，他这是第一次听说，毕竟阴影主教和高阶议员对大领主贵族圈，以及圣骑士家族的了解都十分有限。 无论阴影骑士所说的是否属实，他想让阴影之王替代光辉之主，便激起守秘人议长近乎本能的、不讲道理的反感。 阴影骑士能够理解从小被圈在高山修道院里的守秘人，也不在乎他此刻的恚怒，对方毕竟是传奇阶的施法者，理智的思考是最基本的素养。 “主……大人，梦境殿堂法术设计的如此精巧，显然是神选者时代大法师的手笔。近千年来，特里戈瓦尔家族同历史最悠久的圣山修道院牧师合作，向阴影牧师提供了许多神选者巫师的传承，供他们研究，发展依托赎罪圣水晶的精神类神术，还有许多基础学术。” “我没看过历代守秘人和阴影主教留在殿堂内的记录，但我相信，他们一定记录了圣山修道院提供的历史文献，以及他们对相关内容的猜测及见解，而且他们记录的历史秘闻与教会公开宣示的历史文献有出入。” “是的。”守秘人议长点了点头。 阴影骑士稍微停顿，继续说道：“隐秘骑士家族一脉的传承中记载，神选者战争中后期，光辉教会和法师议会有过紧密合作…….教会的圣力固然强大，可神职者们不懂得运用，其战斗力大打折扣。神选者法师议会需要光辉教会的力量，对抗更强势的万神殿术士，他们帮助伊诺克陛下完善了神职者的神术模型。在这个过程中，大法师们对光辉之主的本质有了深刻的认识，仅次于伊诺克陛下。” “所以，他们试图谋取光辉之主的力量……这才是伊诺克陛下在战争后期，对曾经的盟友赶尽杀绝的根本原因。” 守秘人议长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结果，定了定神，沉声问道：“他们……如何谋取？” “趁至高主的意识觉醒期间，效仿初代教皇伊诺克陛下，与祂重新订立契约，其核心内容是转化……就如同我们一直所做的，把魔力转化为阴影圣力。将来，巫师和牧师都可以施展阴影神术。” “妄言！死罪！叛逆…….” 真神，不需要有自我意识，有自我意识就有所求，有所求又何来至高主？ 顶级的超凡者都能触摸到世界本源的基本规则，对照世界本源的无意识属性才能称得上至高。如果某个神灵要求超凡者牺牲？ 狗屁真神……信你个鬼！ 那些渴求血祭的邪神对超凡者们有所求，血祭本质是交易，所以祂们被定性为魔鬼，而光辉之主才是至高真神。 有无自我意识就是魔鬼与真神的区别，这套理论构建光辉教会的神学基础！ 阴影骑士的说辞简直动摇教会信仰体系的根基，不要说世俗骑士，即便神职者也无法接受有自主意识的光辉之主。 守秘人顿时暴怒，跳脚大骂，梦境殿堂内狂风骤起，但他终究没有驱逐阴影骑士。 等守秘人平静下来，阴影骑士抬头说道：“光辉法典第一条……人不可以妄言神！” “许多人都以为，这是初代教皇伊诺克陛下预防光辉之主的神眷者以神之名，胡作非为，分裂教会，而做出的有力约束。” “换一个角度来看……如果至高主有自我意识，光辉法典的第一条有怎样的意义？” 有怎样的意义？ 你说了不算，我们说了才算，你只负责转化力量。 这是教会未雨绸缪的防范，将光辉之主捧上至高的王座，近似一种奴役。 守秘人议长嘴唇紧闭，陷入久久无语的沉默。 阴影骑士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一座影翼天使雕像面前，叹息道：“伊诺克陛下两项最强大的超凡神术，大预言术和召唤光辉天使。由圣力构成的光辉天使不死不灭，有接近圣域的实力。神选者议会的大法师眼红伊诺克陛下所拥有的力量……他们也看透了至高主的本质，明白如何从教会的手里谋取至高主的青睐……无非就是信仰。” “每一座教堂，无论规模大小，内部都设有光辉天使的雕像，其细节务求做到一致。主持神父向信徒描述光辉天使的威能，口径必须一致。唯有如此，教皇陛下和圣灵牧师召唤出来的光辉天使才能稳定神形。而光辉天使的持续时间取决于施法者的灵魂层次，以及圣力池的圣力容量。” “这些都是众生信仰之力的具现，赋予光辉之主无穷无尽的威能。那么，神选者议会的大法师为什么要费尽心思，设计梦境殿堂法术？为什么在梦境殿堂内，设置12座影翼天使雕像？” “他们早有预谋，想乘阴影之王意识复苏的时候，从教会的手里夺取至高主的力量，夺取12位影翼天使。掌握大预言术的伊诺克陛下识破了议会法师的诡计，断绝了神选者议会的传承，将梦境殿堂纳入手中。阴影骑士一脉、守秘人一脉由此而来。” 阴影骑士没有说明那些内容是第八家族的传承记载；那些是他的臆测，滔滔不绝地说道： “梦境殿堂源自神选者时代，我们两脉肩负伊诺克陛下赋予的使命。9000多年以来，梦境殿堂的守秘人和阴影骑士一直在暗中收拢巫师，教导他们法术知识，让他们像神选者大法师那样，帮助我们逐步完善阴影神术体系。一千五百年前的‘万神殿’、七百多年前延续至今的‘阴影议会’，还有更久远且不知名的巫师组织，他们的名称千变万化，传承断断续续，但梦境殿堂始终不变，阴影神术体系已经快完成了，这直接反应在我的身上。” “大人，我们一直在做准备，等候阴影之王的苏醒，订立新的圣典，再把祂推上至高王座。” 守秘人没有回应，站在那里仿佛凝固的雕像。 阴影骑士等了一会，谦卑地说道：“尊贵的大人，阴影骑士一脉和守秘人一脉尊行初代教皇制定的规则，不可以互相表明身份，必须隐秘行事。但我对您的身份有所猜测。” 守秘人的眼珠动了一下，淡淡说道：“哦？” “您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守秘人一脉也许是初代教皇的另一支血脉子嗣。” 守秘人议长微微皱眉，思索片刻，目光转到半跪在地上的阴影骑士，问道：“依据呢？” “阴影骑士一脉的传承中记载，阴影之王终将苏醒。祂的苏醒无法阻止，否则伊诺克陛下不需要做出这些安排，神选者议会也不会有夺取至高主权柄的想法。阴影之王恢复意志的时间就在这300年之内，我已经能够感觉到祂的呼唤，并因此而变得强大。” “如果我们完成了初代教皇赋予的责任，将阴影之王推上至高王座，湮灭祂的意志，那么，您将成为伊诺克陛下那样强大的初代教皇，而我们取代纳赫蒂加尔的位置。现任的教皇和纳赫蒂加尔家族将转入隐秘，等候光辉之主的复苏。” “至高主、光辉之主、阴影之王三位一体的循环正是伊诺克陛下的安排。” 守秘人议长面无表情，目光深邃地说道：“十个人的恶棍团伙相信你是最凶狠的那个，你必须最凶狠，否则他们将踩踏你；一百个人的流民团伙相信你是最狡诈的那个，你必须足够阴险，否则他们将嘲笑你；一千个人的村庄相信你是最聪明的村长，你必须足智多谋，否则他们将唾弃你；一万个人的领地相信你是慷慨的领主，你必须大方，否则你将失去拥护；十万个人相信你是完美的，你必须是道德的典范，否则人们将痛骂你的堕落，将你打入深渊。” “这就是信仰的本质！” “当百万信徒在你的耳边祈祷、忏悔、祈求、许愿、甚至诅咒某个敌人，你将丧失自己的意志，变得纯粹唯一。可是，那些违背纯粹的祈祷信念将累积下来，诞生新的意志。” “光辉之主的纯粹唯一是救赎，除此之外的信仰，祂都无法处理。现在不是血腥的神选者时代，救赎无法满足信徒的需要，历代教皇的力量逐渐衰弱。阴影之王由此而生……奉行保卫、攻略之道，以回应人类国度对消灭兽人、开拓领土的信仰需要。”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初代教皇的血脉…….” 守秘人议长摇了摇头，话锋一转，说道：“没错，我掌握唤醒阴影之王的仪式方法。可我凭什么相信你？” “阴影之王还要沉寂246年之久，你为什么要我提前唤醒祂？” 阴影骑士默然片看，诚恳说道：“我快死了……三十四年后，我的灵魂将被元素海同化，我不甘心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消亡。我能够感受到阴影之王的脉动和无比庞大神力，唤醒祂，我的灵魂将得到庇护，晋升圣域阶阴影骑士。” “尊贵的主人，阴影之王必将苏醒，为什么不能在您和我的手中开启新教会的时代？” “你表现的很诚实，但我的回答是，不！”守秘人议长赞许地点了点头，重新具现出高背王座，坐上去后，摇头说道：“按照你的说辞，唤醒阴影之王的仪式方法是神选者议会开创的，我怎么能确定议会大巫师没有故意留下隐患？我又怎么确定阴影之王一定会被仪式方法所制约？” “灾难性的风险不是你、我可以承受的。” 阴影骑士的嘴角勾勒出胜券在握的笑容，恭敬说道：“主人，正因为唤醒阴影之王存在风险，我们才责无旁贷…….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因为，我们有神灵骑士，两百多年后就未必了。” “西尔维娅……是啊，神灵骑士能够终结阴影之王…….”守秘人议长似乎被打动了，点点头，但又摇头说道：“把命运寄托给西尔维娅并非最好的选择，她终结阴影之王，也就终结了教会。” “我可以考虑举行唤醒阴影之王的仪式。不过……”守秘人议长皱起眉头，沉吟说道：“除非我能够阅览700年前所有守秘人的记录，先尝试找出最稳妥的方法。” 阴影骑士问道：“主人，您如何才能阅览历代守秘人、阴影主教和高阶议会巫师的记录？” “提升境界。”守秘人议长肯定地点头说道：“守秘人一脉有断代，只有那些练习冥想法的人才能成为守秘人。我想，如果我提升了境界应该能观阅前面的记录，如果失败，那我也没有办法……总之，我必须尽自己的力量试一试，否则我宁可留给继承者解决这个问题。” 守秘人议长想提升境界，就要推动阴影牧师走上前台，赢得合法的名声，从而谋求命运的眷顾。可是，阴影牧师的没有合法的名声，大领主和教会的内部势力都不可能接受新崛起的政治力量。 事情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阴影骑士竟然无言以对。守秘人议长目光闪动，微笑说道：“我不妨告诉你，早在十几年前，我就开始搜集唤醒仪式的关键材料。为此，我甚至默许阴影议会同多铎王国合作，谋算兰德尔子爵，虽然暗杀行动失败了，也导致他见到你就痛下杀手。好在，我从多铎密探的手里得到了一位巫师，他的巫术帮我们确定了材料的具体位置。” 阴影骑士问道：“那材料是什么？在什么位置？” “一枚古代水晶，里面封印着远古巨兽的血液。唤醒阴影之王的仪式必须用混沌之血，而混沌之血可以从远古巨兽的血液中萃取……不要问我，混沌之血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枚古代水晶藏在东部联盟北边的大沼泽里，附近有一只九头蛇蜥看守。阴影议会动员所有的力量也很难从九头蛇蜥的巢穴里取出古代水晶。” “我可以把阴影议会交给你，如果你能把古代水晶拿回来，我同意举行唤醒仪式。” 这是守秘人议长的试探，现在担任信使的阴影主教已经死了，阴影议会行将失控，可能会酿成大祸。守秘人急需阴影骑士出面联系阴影议会的核心成员，举行降临仪式，让自身的意志在外界行走。同时，他也想看看阴影骑士一脉藏着多少力量，能不能弄死一只九头蛇蜥。 阴影骑士明白守秘人的想法，他更清楚九头蛇蜥意味着什么。 这种生物属于传奇领主生物，本身的力量堪比巨龙，就算西尔维娅对上它都未必能稳赢。最要命的是，九头蛇蜥控制着无数的蜥蜴人，和它较量不亚于打一场王国战争，输多赢少的那种。 阴影骑士摇头道：“主人，我愿意为您倾尽全力，但凭我和阴影议会的力量恐怕还做不到这种程度。” “阴影牧师走上前台，调动诸王国的力量就可以办到。”守秘人议长接口说道：“其实，事情并非没有转机…….我们和巴塞留斯的关系任有转圜的余地。你不是说，光辉骑士团想把纳赫蒂加尔的血脉推上撒桑帝国的皇座吗？” “阻止伊丽莎白.腓特烈登基，巴塞留斯才能恢复铁山帝国，同光辉骑士团尖锐对抗，那时，他们愿意阴影牧师走上前台。” 守秘人议长洒然笑道：“阴影议会当中有一位议员，他的巫术十分强大，本性也算善良。可他和裁判所有血仇，始终放不下为家人复仇的念头。既然他不服于至高主的教诲，那就只能让他消失了。” “我把阴影议会核心成员的名单告诉你，你找到他们，命令他们举行降临仪式。另外，我要求你调查伊丽莎白.腓特烈公主的行踪……那位议员会让她消失的。” 阴影骑士一动不动地半跪在地上，隔了许久，俯首说道：“如您所愿，我尊贵的主人。” *************************** 清晨，平湖镇。 晨祷刚刚结束，镇民向主持祷告的牧师告辞，从教堂里挤了出来，开始一天的忙碌。他们惊讶地发现米勒神父笑眯眯地在街上溜达，往常这个时候，他可都是泡在兰德尔大教堂的工地上。 人们纷纷向他们所爱戴的老神父问好，他也笑着点头回应。一位衣着体面的壮年男子快步走上前，脱下帽子，摆在胸前，向米勒神父鞠躬行礼，“米勒老爷日安。” “哦，是肯洛啊。”米勒神父笑容和蔼地点头说道：“你妻子快要生产了吧？” “赞美至高主。”壮年男子感激地说道：“玛丽上次在教堂外面摔倒，多亏了米勒老爷，她们母子才转危为安。” “玛丽的身体不方便，在家里祈祷就好了，不用跑到教堂祷告，多注意休息，你也要多关心她。” 米勒神父淳淳叮嘱，肯洛连连点头称是，笑着说道：“小家伙在妈妈肚子里不安分，我真希望他早点出生才好。” “哈哈，早出世的孩子，一定不好……哈哈。”米勒神父拍了拍肯洛的肩膀，大笑而去。 肯洛看着老神父的背影，挠头道：“米勒老爷遇到了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第692章 失踪的公主（上） 多铎王国，北方郡，博尔托克男爵领。 潮湿阴暗的密林中，数百只灰皮老鼠排成一圈队列，仿佛没有生命的气息的标本，安静无声地围着四个全身被连帽斗篷包裹的男人，显得十分诡异。 “已经查清楚了，目标昨天傍晚抵达水涛镇，身边有数百名护卫。这里的领主今晚会在镇外领主庄园设宴款待目标。但她是宗教裁判所的人，肯定要入住水涛镇的教堂。”最左边一位声音年轻的男人说道。 他顿了顿，略显犹豫地说道：“我们今夜可以动手……” “鼠王，辛苦你了。”最中间的男子举手脱掉兜帽，解下红铜面具，露出苍老坚毅的面庞，土褐色的眼眸透出一点暗红，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沉声说道：“这是光明正大的复仇，不需要等到夜里。我要让水涛镇的平民见证巴克利的复仇之怒，就在水涛镇的教堂，就在今天下午！” 被称为鼠王的年轻巫师震惊地看着男子的样貌，结结巴巴地说道：“缚……缚灵者大人，您……” “不要再叫我缚灵者。”年老巫师拍了拍鼠王的肩膀，从腰袋里取出一枚假面兄弟会的徽记递给他，说道：“我展露真容，从此退出阴影议会和假面兄弟会。这是我的私仇，与组织无关，至于我的学徒……”他的目光转向另外两名男子，笑道：“迷雾和蝙蝠当然要帮我一把。” “愿为老师效劳！”两名巫师异口同声地说道。 强大的缚灵者巫师已萌生死志，鼠王暗暗叹息，但还是奉劝道：“阁下，请您慎重考虑。毕竟，我们现在是高贵的超凡者，拥有势力和财富，议长大人也一直在谋划大事。” 老巫师摇头笑道：“如果我像你一样，在被教会的恶毒豺狼发现之前接受阴影的庇护，我也会支持议长的理想……可我的父母、兄嫂、年幼的妹妹和刚刚学会走路侄子都被串在了木钉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是无辜的……” “我加入阴影议会，不为什么理想，只为复仇！” “无辜者的血必须用血来偿还！” 鼠王不再劝告，摇了摇头，说：“阁下要在白天动手，那我马上通知兄弟会成员撤离水涛镇……” “都是一些该死的恶棍，不用管他们。”老巫师神情冷峻地说道：“我一直都不愿意参加降临会议，一心钻研巫术。这一次的降临会议也不例外，但议长大人的降临替身找过我，也劝过我……可这是约定，明白吗？我替议长大人做事，阴影议会为我寻常仇人的子嗣，我自己完成血亲复仇，就这么简单。” “您说是吗？阴影阁下……” 鼠王顺着老巫师的目光，看向一株大树的影子，那里勾勒出一位被黑影笼罩，容貌模糊的人，他连忙恭敬行礼道：“副议长大人，您也来了？” “我不是来帮忙的。”阴影骑士扫了一眼鼠王，目光转向缚灵者巫师，较为客气地说道：“阴影议会同多铎王室有合作。议长大人遵守当初的承诺，为阁下复仇提供情报和便利，但议长大人不希望因为阁下的私仇导致弗里德里希王族同议会的合作失败。” “只要复仇行动不牵涉到阴影议会和假面兄弟会……牺牲一些兄弟会的暗子没关系。”阴影骑士淡淡说道：“我奉议长大人的命令，过来看看缚灵者阁下的计划有没有疏漏，毕竟鼠王、迷雾和蝙蝠还是议会的成员。” 先前的惊喜顿时不翼而飞，鼠王心脏发紧。议长大人最近一次召开降临会议，派出了阴影骑士联络各位议员。但大家都不认识阴影骑士，他是先用压倒性的实力制服各地的议员，才传达了议长的命令。鼠王的老师“巨人”就是其中之一，看见自己的老师轻易就被阴影骑士压制，鼠王深刻认识到对方的可怕。 阴影骑士语气平淡，鼠王和另外两名巫师却知道，如果缚灵者阁下的行动出了差错，他一定会在自己等人被神职者抓获之前，杀人灭口。 缚灵者皱了下眉毛，不悦地说道：“有这个必要吗？我们每个人都接受了灵魂爆裂魔咒，一旦被捕获，脑袋就会爆炸，既不用遭受圣火灼烧灵魂的折磨，更不会暴露议会的秘密。” 阴影骑士点点头，解释道：“灵魂爆裂也不是万能的，整个过程需要十几秒的时间……牧师的五级安抚术就能平息灵魂躁动，修复灵魂创伤，也许能逆转灵魂爆裂。议会巫师以前的行动都会避开神职者，而这次，阁下要直面裁判所的核心人物，她的身边不仅有圣武士，也有高阶牧师随行……说不定还会有黄金圣骑士同行。” “对了，我再说明一点，议长大人给你准备的‘隐匿符咒’可以扰乱教堂的鉴魔仪式，但巫师施法造成元素扰动瞒不过高阶圣骑士的感知。如果你们原地不动的持续施法，高阶圣骑士很快就能锁定你们的位置，然后出手击昏你们。等你们醒过来，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缚灵者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要考虑鼠王和两个学生的安全，他沉吟说道：“阁下对神职者和圣武士如此了解……那么，我就说一说复仇行动的具体安排，请阁下帮忙修改，为他们三个人找一条稳妥的退路。” 他详细叙述了行动计划，阴影骑士听完之后，给出一套新方案，并解释需要修改的原因。缚灵者和三位巫师各自提出关切的问题，阴影骑士逐一解答，最后敲定了新的行动计划，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阴影骑士见四位巫师没有反对意见，颔首说道：“大家按照这个计划行事……我最后再奉劝一句，缚灵者阁下，你是议会少数黄金阶的施法者，即便你杀死特里戈瓦尔家族的核心成员，你的家人也不可能复活，你反而要丢掉自己的性命。你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不用劝我了。”缚灵者巫师的眼眸中火光跃动，坚定地说道：“我加入阴影议会只为今天！” “……那就祝大家好运吧。”阴影骑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跳入大树的影子里，消失无踪。 这家伙神出鬼没，太危险……鼠王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擦了擦流到下颌的汗珠，对老巫师说道：“阁下，您可以开始了。” 缚灵者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念动咒语，黄褐色与暗红色交织的巫术符文自虚空浮现，他脚下的土地一阵蠕动，仿佛藏着一头可怕的怪物，覆盖地面的枯枝、烂叶被大地吞没，显露出黝黑的胶质状淤泥，并伸出几百只小触手。这些淤泥触手凝聚压缩成拇指大小的黑色圆球，有着坚韧的质感。 “鼠王，你把这些傀儡种子送到指定的地点，就可以离开了。我会在傍晚前发动攻击，你抓紧时间，有多远跑多远。” 鼠王巫师打了个响指，那些黑皮老鼠都动了起来，一个个地将黑色圆球吞进肚子里，钻出幽暗的密林，向四面八方跑去。 “阁下，我的老师为您制作了三块‘巨人符咒’，最高可以提升3成的巫术效能，或者延长5成的施法距离。”鼠王从腰兜里取出三块用白水晶制作的巫术符咒，递给了缚灵者，说道：“老师让我提醒阁下，使用‘巨人符咒’都会加快魔力消耗，提升的效果越强，魔力消耗的速度越快。” 缚灵者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接过“巨人符咒”，颔首说道：“代我谢谢‘巨人’阁下，可惜我没什么好东西能回报他……”说着，他将两枚符咒分给了两位学生，转头道：“我在东部联盟的藏身点留下了一些关于巫术的心得体会，等蝙蝠和迷雾返回之后，他们会把我的手稿转交给‘巨人’阁下，也请你的老师照顾我的两个学生。” 三个巫术符咒和一次有限的援手就换取到一位高阶巫师的法术学成果以及他的两个巫师弟子，鼠王对自家老师的手腕佩服至极，又不禁暗暗感叹。 鼠王从来不把至高主的仆人当成仇敌看待，他更接受议长大人的理念，渴望有朝一日不用顶着邪恶者的帽子，东躲西藏。 缚灵者在议会导师当中是最顶尖的巫师，他决意为家人复仇，不惜性命，天知道他能造成多大的灾难，而他的目标居然是裁判所的核心成员？ 如果缚灵者巫师的复仇破坏了议会这么多年的筹划，我算不算是帮凶……鼠王心情郁郁，抚胸施礼道：“阁下，我的宠物会把傀儡种子带到指定区域，如果阁下没什么事情吩咐，我就先走了。” “多保重。” 缚灵者神情淡然地点点头，看着鼠王巫师仓惶离去，对两个学生说道：“我们开始准备吧。” ********************** 水涛镇中心教堂，祈祷大厅的墙壁上绘着12副光辉天使像，一群人正围着一位贵族少女观赏最靠近圣光祭坛的天使像。 “米克勒梅尔斯，吾主座下第一光辉大天使，光辉神国的副君……祂是唯一具有名讳的光辉天使，负责监察一切邪恶，是智慧和圣洁的化身，又称为全知之眼。”贵族少女兴致勃勃地说道。 她身穿一套朴素的圣骑士革甲，棕红色的短发只到耳垂，五官秀丽精致，一双黄褐色的眼睛明亮有神，粗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容貌俊美的英气少年，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的眼眸里有点点绿光，宛如银月照耀湖面的粼粼波光。 眼生璀璨，那是纳赫蒂加尔家族直系血裔独有的特征。 “腓特烈公主殿下，你可知道什么是‘全知之眼’吗？”一位身穿红色主教长袍的中年牧师笑容和蔼的问道。 “全知之眼？前知、时知、先知的威能集于一身，洞察过去、现在和未来，初代教皇伊诺克陛下就是‘全知之眼’米克勒梅尔斯的化身，他预示结果，便是大预言术。”伊丽莎白.腓特烈认真地回答道，顿了顿，又问：“迪斯特阁下，我的解释对吗？” 红衣主教迪斯特点点头，语气温和地指出：“殿下说得正确，但也只限于神学典籍上的描述。如果殿下能够结合现实的例子，解读神学经典，才会有独特而深刻的见解。” “至高主的信徒皆是主的眼、主的耳、主的手、主的足，他们所见、所闻、所想、所经历的，或平凡、或宏伟；或琐碎、或具体；或罪恶、或正义；或污浊、或纯美的种种，汇聚如一便是全知。” “伊诺克陛下当然是米克勒梅尔斯的化身，但我们这些神职者和世俗领主只要秉承主的教诲，同样可以是‘全知之眼’…….虔诚的信仰面前，所有人都没有高下之分，无论你是圣骑士、圣武士、牧师，还是世俗领主。” 伊丽莎白脑袋一扭，满脸的不高兴，酸溜溜地说道：“我听不懂，我又不是圣骑士……” 迪斯特主教对“全知之眼”的阐述确实有些拗口，那也是相对普通人而言，如果贵族和神职者都听不懂他说的东西，不是白痴就是装傻。 现实层面上，各教区的信徒有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会向教堂牧师唠叨，驻守神父的一项必备本领就是听取信徒的话语，选择出有价值的信息，记录在羊皮卷轴上，定期呈报给教区，由专人进行汇总和分析。 这些琐碎的汇报蕴含着难以估量的神奇价值，教会可以根据汇总到的信徒“日常”掌握许多隐秘，比如根据商队采购草药种类，由修道院专精药剂学的牧师推导出某位大领主秘密研制的药剂配方。 这是现实中的全知之眼。 信仰层面上，信徒向至高主的祷告、忏悔、祈愿几乎不存在遗漏或隐瞒，这些恰恰是大预言术的施法基础，属于光辉之主的全知之眼。 施展大预言的代价高昂，相比之下，现实的全知之眼更具有可行性。教会和领主都可以通过信息搜集，预判某些事物的变化，提前布局，消弭威胁或争取优势，相当于另一种形式的预言术。 迪斯特不愧是佛利德斯牧首选中的继承人，神学和权术已经融会贯通，有他协助伊丽莎白，撒桑帝国至少能维持数十年的稳定局面……圣骑士索拉瑞文.特斯蒂尔暗暗赞道，可看到伊丽莎白一副倔强不甘的模样，又感到一阵头大。 他这个妹妹一心一意想当圣骑士。这也难怪，圣骑士家族的孩子哪有不想当圣骑士的？ 特斯蒂尔家族枝繁叶茂，子弟众多，而圣骑士的名额有限，家族不可能让所有孩子都激发光明印记，部分人只能走世俗骑士的道路，前往撒桑帝国的血狼堡谋出路。 于是，“不努力训练就把你送去血狼堡”成了特斯蒂尔吓唬小家伙的一个手段，而且百试不爽。 伊丽莎白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当然不愿意去撒桑帝国当什么公主殿下。但她身份特殊，必须承担起撒桑皇帝的重担，偏偏她血脉高贵，备受家族长辈的宠爱和同龄人的追捧，养成了自负又任性的个性。因为大团长和佛利德斯牧首决定把伊丽莎白推上撒桑帝国的皇座，迪斯特主教来艾尔教国接她。这一路上她试图逃跑不止二十次，实在是叫人头疼。 索拉瑞文不久前刚刚晋升黄金圣骑士，伊丽莎白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消失，几乎没有半点可能。 就算他没有晋升黄金阶，伊丽莎白也跑不掉。特斯蒂尔大团长调拨200名圣武士护送伊丽莎白前往撒桑，队伍里面不仅有高阶牧师迪斯特，还有两名白银阶的圣骑士、8位裁决武士、6位战斗牧师。这些人个个都身经百战，阅历丰富，怎么可能让稚嫩的伊丽莎白逃脱？随便一个人都能把她提溜回来。 索拉瑞文加入护送队伍是为了确保伊丽莎白的安全，防止巴塞留斯家族行险棋，刺杀未来的撒桑女皇。 两人虽说是兄妹，索拉瑞文其实比伊丽莎白年长45岁，一直把这个小丫头当成侄女看待。伊丽莎白闷闷不乐，索拉瑞文心里也不好受。旅途中，他会挑一些有趣的事情开解她。刚开始的时候，伊丽莎白对沃顿大草原和撒桑帝国的风土人情还有些兴趣，可随着越来越接近撒桑帝国，她多次向索拉瑞文表示自己想家了，逃跑的频率渐渐变得频繁。 索拉瑞文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放纵伊丽莎白，和她玩了好几场猫抓老鼠的追逃游戏。 毕竟还是个孩子，等她成年就能适应了……黄金圣骑士暗暗想到。 在高血脉的超凡骑士看来，40岁以下的家族骑士都未成年，只有在40岁以后，踏足白银领域才算开启新的人生。 “伊莎，如果你觉得无聊，我可以让人带你去水涛镇的平民区转转。”索拉瑞文笑着说道。 伊丽莎白眼珠一转，心里又开始盘算着自己的逃跑大计，精致的小脸上却满是惊喜，说道：“真的吗？那我去换身衣服，再化个妆。” 索拉瑞文哪还不知道伊丽莎白的小心思，微笑道：“当然要先打扮一下，让人一眼看出你的骑士贵族身份，就没意思了。” “哥哥，不是骑士贵族的身份，是圣骑士的身份。”伊丽莎白撇嘴纠正道。 索拉瑞文只得举手投降，转移话题说道：“好吧，好吧……你想去什么地方？” “水涛镇的佣兵酒馆。”伊丽莎白抿唇说道，然后一哧溜地跑向教堂的后院。 迪斯特主教看着伊丽莎白跑得没影了，摇头失笑，对这里的驻守神父招手问道：“水涛镇的佣兵酒馆有没有来历不明的游侠，或最近才登记的佣兵团。” 驻守神父躬身行礼，回答道：“大人，白水要塞正在招募佣兵团，前往幽魂森林开拓点清剿豺狼人和地精。各地的佣兵团和游侠都赶了过去，水涛镇是通往白水要塞的必经之路，许多佣兵和游侠都在这里落脚，其中有许多陌生人。不过，大人请放心，我们接到教区的通报，就把3年内登记的佣兵团和没有名气的游侠都驱走了。目前，佣兵旅馆里住着三支佣兵团，其中的火狮佣兵团算是生面孔，但他们是从岗比斯过来的，有30多年的佣兵经验，在教会存有备案，人员名单也都能对上。” “火狮佣兵团？多少人？”迪斯特皱眉问道。 “二十四个人，首领叫奥克塔薇尔，今年21岁，贵族血脉的私生女，她还注册了游侠身份。我这里有他们的呈报的资料，您要过目吗？”驻守神父恭敬地说道。 “不用麻烦了。”迪斯特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吩咐道：“命令他们立刻离开水涛镇的佣兵酒馆，只能在城墙外的自由民棚户区驻扎。” 第693章 失踪的公主（中） 伊丽莎白再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旧皮甲，腰悬一柄短剑。这些装备造型普通，保养的也不错，但许多地方都有明显的磨损。她不知用了什么药剂，白皙莹润的皮肤变成了小麦色，粗一看，就像是一位普通的少女佣兵。 索拉瑞文打量了一眼，点头调侃道“不错，化妆技术越来越熟练了。” 伊丽莎白翻了个白眼，知道这位黄金圣骑士兄长是在笑话自己为了逃跑，而暗自琢磨快速变装的本领。 “我可以走了吗？”她有点羞恼地问道。 索拉瑞文刚要开口，耳朵一动，目光转向教堂的门外。两名训练有素的圣武士立刻走出教堂，没过多久，他们快步跑了回来，手里还托着一位气喘吁吁的年轻卫兵。 “大人，博尔特克男爵的领主庄园疑似有邪恶者觉醒。”圣武士放下年轻卫兵，肃然说道。 沉静的教堂顿时一片哗然，伊丽莎白两眼放光，握着红铜剑柄，激动地叫道“邪恶者……巫师？在哪，在哪？我要去斩除邪恶！” 腓特烈公主上蹿下跳，恨不得马上出发，消灭刚觉醒的邪恶者，然而并没人搭理她。 送上门的神恩怎么也轮不到一位还不是圣骑士的公主。 迪斯特主教指着那名面容青涩的卫兵，对水涛镇的驻守神父吩咐道“先问问清楚，再举行鉴魔仪式，别弄错了……” 驻守神父心领神会，他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小克鲁，是男爵夫人让你来向教堂求援的？” 年轻卫兵没有思考地说道“是的，麦肯神父老爷……就刚刚，领主庄园的外面传来巨大的噪音，声音很怪异，方位还会变化，我家夫人带着庄园卫兵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声源，便派我向教堂报告，庄园附近可能有邪恶者出没。” 驻守神父颇为满意，抓捕巫师是教会的职责，举行鉴魔仪式的开销却不菲，需要耗费价值数千金索尔的圣力水晶。既然抓捕巫师是男爵夫人提出的请求，如果鉴魔仪式显示附近没有巫师，这笔花销自然要落到博尔托克男爵的头上。 幸好博尔特克男爵和他的精锐士兵追随弗里德里希国王出征，在西顿汗国还没有回来。男爵夫人无人可用，派了个楞头青通风报信。如果换成老练的封臣骑兵，绝对不会中驻守神父的言语陷阱。 “大人，您看？”驻守神父赔笑着请示迪斯特主教。 迪斯特气度雍容地说道“准备圣力水晶，我亲自主持鉴魔仪式。” 驻守神父让教堂侍从取出5枚圣力水晶，置入圣光祭台的插槽中，迪斯特上前跪在圣光前，默念仪式祷词，白金色的光雾从他的体内溢出，那五枚圣光氤氲的白水晶迅速泛起了红光。 真的有巫师？！ 神职者们变得严肃，伊丽莎白更是握紧了剑柄，抿着嘴唇，眼睛直直地盯着红光耀眼的祭台。 当红光渐渐褪去，迪斯特牧师站起来，回身郑重说道“主给了我启示，附近有邪恶者活动……男性，25岁左右，2级巫术，能力是声音，褐色短发，灰绿眼睛，体型瘦小，穿着粗亚麻短袍，樵夫打扮，位于距离教堂16公里，东北方向的树林里，目前正往山林的东边逃窜。” 伊丽莎白急不可耐地跳出来发号施令“准备三个圣武士小队，我们去抓捕邪恶者。” “25岁的2级巫师？邪恶者绝不是刚刚觉醒，他已经成年了……那么他是本地领民，还是外来者？” “不管他的身份，此地领主向教会求援，那我们必须抓住他。” “抓捕魔鬼的子嗣是我们的职责，问题在于，我们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需要教堂派出向导。” “巫师已经暴露，他跑不远……” 裁决武士和圣骑士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根本不理会腓特烈公主的号令。 伊丽莎白小脸一垮，旋即又想要挤进去参加讨论，却被人拽住了胳膊，拎了出来，是索拉瑞文圣骑士。 太不像话，真以为这里是撒桑帝国大教区……索拉瑞文将伊丽莎白按在身边，轻咳一声，对驻守神父说道“麦肯牧师，这里是你的教区，现在有邪恶者活动，你看需不需要我们帮忙抓捕？还是，向上级主教汇报，请他派圣武士抓捕。” 领主和军队没回来，水涛镇的圣武士小队也没有回来。如果邪恶者刚刚觉醒，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麦肯神父随便派几个人轻易就能抓到对方。可是，鉴魔仪式表明，那个巫师不仅是个成年人，而且达到了2级巫术的水准。这说明他懂得隐藏，也锻炼过自身的能力。凭水涛镇现有的圣武士，想抓捕他恐怕有些困难。 不过，整个多铎王国都属于塔莫尔牧首的教区，光辉骑士团只是路过水涛镇，他们抓获巫师，得到神恩，拍拍屁股走掉了。上级主教也只会责备水涛镇教堂失职。 神恩可以不要，教区的主导权绝不能丢，屁股坐的位置更不能歪。 黄金圣骑士客气地询问帮助，麦肯神父顿时松了口气，笑容满面地说道“请特斯蒂尔殿下和迪斯特主教帮忙抓捕水涛镇的邪恶者。我亲自带几个人当向导，协助两位大人。” 索拉瑞文和迪斯特相视而笑，转头对一位身穿裁判所甲胄的白银圣骑士说道“贝尔托，你领两支圣武士小队跑一趟吧。” 贝尔托特里戈瓦尔点点头，招呼人手外出抓捕巫师。 伊丽莎白看着队伍里的几名年轻圣骑士一脸兴奋地跟着贝尔托往教堂外走，急忙问道“那我呢？我……” “你？”索拉瑞文拽着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妹妹，揶揄笑道“你不是打算去佣兵酒馆吗？” 伊丽莎白张口结舌，运转斗气，胳膊一甩，挣脱索拉瑞文的手，怒冲冲地走向教堂内的居室。 “没兴趣了！我要睡觉，别打扰我！” 撞见巫师只是个小插曲，贝尔托带领50多位神职者去抓捕一个2级野巫师，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伊丽莎白生闷气，跑回房间睡觉，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索拉瑞文和迪斯特来到教堂的神职者休息室，相互商量，净化巫师的神恩到底给哪位神职者。 就在他们等候行动结果的时候，负责保护迪斯特主教的一名裁决武士跑进休息室，表情沉凝地汇报道“情况有变，领主庄园受到巫师攻击，一群邪恶的傀儡怪物攻入庄园内部，博尔特克男爵夫人正在组织民兵抵抗，她派人把幼子和幼女送到了水涛镇城堡，向教堂求援，并要求敲响警钟！” 迪斯特主教瞬间色变，猛地站起来问道“巫师攻击此地的领主庄园？贝尔托和麦肯牧师呢？他们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裁决武士摇头说道“贝尔托大人应该还在山林里追捕先前的那名巫师……” “逃跑的巫师不可能是袭击领主的巫师。刚刚的鉴魔仪式表明，那个巫师先是在领主庄园附近，然后往山林的东侧逃窜，以25岁年轻人的体能和速度，这时候他应该跑到领主庄园10公里以外了，2级巫师不可能有这么远的施法距离。”索拉瑞文特斯蒂尔接口说道，摇了摇头，又说“另外，如果他是袭击领主庄园的巫师，贝尔托他们应该已经和他动手了，男爵夫人不会急着向我们求援。” “殿下说的是。”迪斯特主教冷静了下来，向裁决武士问道“什么样的邪恶傀儡？数量有多少？” “据护送男爵幼子幼女的老管家说，是一群由泥土和岩石构成的傀儡，无法用武器杀死，数量可能有两、三百个。”裁决武士回答道。 “警钟不用敲，放出教会信鸦，派出一小队圣武士斥候分成两路，一路去找贝尔托特里戈瓦尔兄弟，让他们支援领主庄园；另一路直接去领主庄园，让男爵夫人撤到水涛镇。”迪斯特主教下令道。 等裁决武士离开，他向索拉瑞文解释道“地元素活化类巫术现在确认无疑……这种类型的傀儡移动速度相对缓慢，男爵夫人能把幼子和幼女送出来，她自己想走随时都可以脱离战斗。无非就是任有巫师破坏博尔特克家历史悠久的领主庄园……至于，两百多个傀儡，呵呵，施展这种程度的巫术，那巫师不是一般的强大……呵呵，博斯托克男爵夫人或许夸大了数量也说不定。” 迪斯特主教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又面沉如水地说道“无论如何，巫师公然袭击领主，我们遇到了就不能袖手旁观，先让特里戈瓦尔兄弟探明情况，再做决定。” 领主遭到巫师袭击，要么是因为私仇，要么另有缘故。如果私仇报复领主，那一定是什么不都懂的野巫师，他们一般能力孱弱，不懂敬畏，往往单独行动。既然这里有两个巫师相互配合，野巫师找领主复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巫师组织都握在教会和世俗大领主的手里，就算他们想对付博斯托克家族，也不会选择伊丽莎白公主在水涛镇停留的时间段动手。 唯一的可能，他们就是冲着伊丽莎白腓特烈来的。 身为女骑士的博斯托克男爵夫人必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她不愿意引火烧身，遭到巴塞留斯家族的记恨，干脆按照正常的程序向教堂求援，而不是率领庄园里的守卫回到水涛镇避险。 至于，巴塞留斯家族敢在博斯托克男爵领闹事，这笔账以后由弗里德里希国王和金黎雀公爵向他们讨个说法。 索拉瑞文特斯蒂微微点头，说道“好，我们就在教堂等消息。” 迪斯特主教想了想，说道“我再去举行一次鉴魔仪式，顺便安排一下警戒事宜。” 水涛镇教堂外松内紧，另一位白银女圣骑士和战斗牧师把伊丽莎白守在起居室里，迪斯特主教举行完第二次鉴魔仪式，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沉沉地说道“传奇阶……地元素活化巫术，巫师的具体情况不明，位置就在领主庄园内。” “怎么可能会有传奇阶的巫师？”索拉瑞文的眼眸里蓝光流转，表情慎重又困惑地问道。 他不相信巴塞留斯家族有传奇阶的巫师，裁判所都没有这种级别的阴影牧师，就算巴塞留斯家族有这样的巫师，他们为了皇位会不惜牺牲一位传奇阶的超凡者？ 杀了伊丽莎白，他们以为能恢复铁山帝国，简直是做白日梦！奥萝克希娅和乌瑞恩不会这么愚蠢。 迪斯特环顾左右，沉吟说道“特斯蒂尔殿下，我们可能忽略了一件事情……耳语者。” 索拉瑞文终于色变，咬牙切齿地说道“魔鬼？” “嗯。”迪斯特点头说道“传奇阶的巫师，我们从未遇到过……除非他被耳语者诱惑，学习了天赋巫术，而博尔托克家的庄园里有祂想要的东西。” 索拉瑞文目光闪烁不定，思考片刻后，拿起秘银战弓说道“我一个人去看看，你们保护好伊丽莎白，必要的时候，可以去领主城堡避险。” 领主庄园距离水涛镇十多公里，索拉瑞文很快就赶到了现场，他没有急着加入战斗，而是冷静地观察局势。 庄园内一片狼藉，倒塌的树木和房屋随处可见，抓捕巫师的数十名圣武士已经在同敌人战斗了。他们的对手是一群由泥土、岩石和黑色胶质物构成的傀儡。 这些傀儡酷似人形，大约15米高，黑色的胶状物宛如肌肉筋腱，蛇一般地蠕动，把坚硬的岩石连接成厚重的盔甲，缝隙处填充泥土，手臂末端生出钝头石剑，向周围的圣武士发起猛烈的攻击。 它们力量十足，石剑砸中栅栏，木屑横飞。索拉瑞文丝毫不怀疑，圣武士被傀儡击中，就算有圣盔术的保护也会受到不轻的钝击伤害。好在这些地元素傀儡的攻击方式呆板单一，移动速度只比普通人快一点，根本打不到武技精湛的圣武士。 不过，泥土傀儡似乎完全免疫普通伤害，圣武士和庄园的卫兵即便把它们打成一滩烂泥，黑色胶状物也能吸聚泥土和岩石，重新恢复，它们吸收的泥土还在往岩石转化。 这些傀儡没有弱点，普通人根本打不死它们！ 但是，圣武士的圣剑术能将黑胶斩断，尽管它们努力聚合，只要被连续打散几次，傀儡还是会失效。 问题在于，碎掉的黑胶不停地向战场中央的游动。那里有一个四米多高的巨型傀儡，它一拳就能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比食人魔督军还要暴力！ 贝尔托特里戈瓦尔就在巨型傀儡的身上跳跃，他灵巧地避开从石头缝隙里伸出的黑胶触手，黄光流转的秘银长剑击碎巨型傀儡的脑袋。可是，傀儡很快就能长出一个头部的雏形，而且它吸收了爬过来的黑胶，正变得的越来越巨大，伸出的触手更显粗壮，泥土转变岩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甚至出现了晶体化的特征。 这就难怪两个圣武士小队拿它们毫无办法，谁也不敢去踩踏或靠近地上的黑色胶状物，如果被黑胶缠住了，巨型傀儡走过来一拳就能把他砸成肉泥。两个深坑里的暗红泥土和皮甲碎片都证明了这一点。 牧师的圣火术对巨型傀儡也无效，索拉瑞文发现两位战斗牧师和驻守神父麦肯正被小傀儡追的到处跑。 这就令索拉瑞文奇怪了，传奇巫师的傀儡只针对圣武士、圣骑士和牧师，庄园的民兵用重锤敲它们，它们也不理会。 如果傀儡背后的巫师想从庄园里拿走什么东西，凭巨型傀儡的能力，没人能拦得住它。又如果是巫师和博尔托克家族有私仇，他的傀儡没道理追着神职者不放，对男爵夫人和庄园守卫置之不理。 假设这是巴塞留斯家族设下的陷阱，他们未免也太小看索拉瑞文和迪斯特的智慧了。教堂里还有100多个圣武士，由一位5级牧师、四名裁决武士和一位白银阶的圣骑士统领，共同保护伊丽莎白公主的安全。 巴塞留斯家族能有几个传奇巫师？难不成，奥萝克希娅还敢公然袭击水涛镇的教堂？ 不管怎样，传奇巫师虽然强大，在索拉瑞文的眼中，他已经是个死人。 能力诡异，身体孱弱是巫师的普遍特征，无论巨型傀儡有多难对付，索拉瑞文只要杀死在背后施法的巫师就行了。事实上，传奇巫师的精力也有极限，他的傀儡太笨拙，对付不了圣武士，战斗继续僵持下去，传奇巫师也只能退走。 索拉瑞文不想拖延时间，他担心这是敌人调虎离山的圈套，快速解决藏在附近的巫师，他就得尽快赶回水涛镇教堂。 黄金阶的狂风圣骑士一边在领主庄园的外围转圈，一边用元素感知查探巫师的位置。半元素化的高阶骑士都能免疫绝大多数精神类巫术，高阶圣骑士抵御精神巫术的能力则更胜一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免疫。 除了精神类的巫术，巫师的其他手段都打不到身心合一的高阶圣骑士，比如这个巨型傀儡，威猛无俦，坚固的灰岩城堡都能被它推倒，可它拿身上的白银圣武士毫无办法。 找到了施法者，索拉瑞文杀死他不会比杀一只鸡更困难。 然而，他转了好几圈，搜索范围扩大到30公里，还是没能感知到巫师施法时的火元素扰动。 “该死，中计了！” 索拉瑞文掉头跑向领主庄园，直接冲向巨型傀儡，大喝道“贝尔托，下来！巫师就藏在这个傀儡的身体里！” 裁判所的圣骑士猛地从傀儡的肩膀上跳了下来，在空中划出白金色剑光，斩断卷过来的黑胶触手，落到地面上喊道“殿下小心，这个傀儡有直径30多米的减速力场，我能对抗力场，您不行！” 一道靛蓝的流光命中巨型傀儡的胸口，狂风呼啸席卷，大块的岩石和泥土迸裂四射。索拉瑞文举着秘银战弓又射了一箭，冷冷说道“邪恶者，看看你能承受我几箭。” 黑胶蠕动，石块和泥土构成身躯结构性地扭转，巨型傀儡原地不动地面向了索拉瑞文。它的体型依然庞大，肩膀上的黑胶触手纠缠融合，变成头颅，声音隆隆地说道“恶毒的豺狼走狗，虚伪的罪人，你们为什么不回水涛镇看看？我的同伴已经把那个该死的主教牧师穿在了木桩上？” 索拉瑞文不为所动地说道“把你从臭烘烘的泥巴里挖出来，我就回去了。” “那就试试，看看究竟是你把我挖出来，还是我把你们这些肮脏恶毒的臭虫一个个碾碎！” 巨型傀儡仰头咆哮，黑色与红色的巫术符文交织浮现，小傀儡纷纷放弃追逐的目标，转头朝巨型傀儡跑去。 “尽量拦截，别让他收回力量！” 战斗瞬间进入了白热化，神职者和庄园守卫拼命击碎只顾移动的小傀儡，延迟黑胶质向巨型傀儡汇合的速度。索拉瑞文射出一道道靛蓝流光，犀利的虚空风元素切割巨型傀儡的身躯，刀剑都难以斩断的坚韧黑胶不停地断裂，又不停地融进傀儡身体。 “轰！” 一阵强有力的波动从巨型傀儡的脚下发出，让大地翻卷，树木花草倒塌，石头墙壁开裂，圣武士们东倒西歪，普通的庄园守卫大多吐血倒地，半天爬不起来。 巨型傀儡没有转身地向庄园外大步踏行，连那些朝它聚拢的小傀儡黑胶都不顾及了。 “他要逃！殿下，继续攻击，不用管我！” 毫发无伤的白银圣骑士追着巨型傀儡猛烈攻击，圣剑术的光芒交错起伏，斩在它的腿部，切断岩石和黑胶触手。狂风圣骑士的箭矢闪耀靛蓝，命中它的肩膀和后背，虚空风元素割出深深地痕迹，让石块和泥土坠落。 傀儡的体型过于巨大，两位高阶圣骑士造成的破坏一时还不能击毁它。而圣武士和年轻的圣骑士畏惧傀儡的减速力场和强韧触手，便停止追击，分出人手，对付后面的小傀儡，并救助受伤的庄园护卫。两位战斗牧师则由几名圣武士的保护着，追在傀儡的后面，为高阶圣骑士提供神术支援，等他们把巫师从傀儡的身体里挖出来，牧师的圣火术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巫师的巨型傀儡韧性十足，又能从地面汲取泥土补充身体，索拉瑞文和贝尔托追击了好几公里，总算把它彻底击毁。 石块和泥土瓦解掉落，如同筋肉蟒蛇的黑色胶状物失去活力，变成黑色的软泥，露出一个晶体化的人形物体。 “死了？我感受到了吾主的神恩……可是，这么强大的巫师就这样死了？”贝尔托特里戈瓦尔把晶体从黑泥里拖了出来，不敢置信地说道。 “过渡使用巫术力量，身体完全元素化了。”索拉瑞文沉着脸，打量那具晶体遗骸。 这名巫师绝非什么都不懂的野巫师，他受过专业化的巫术训练，他的能力攻坚拔锐，可以横扫战场，摧毁要塞和城堡。只是遇到了行动敏捷，攻击强大的高阶圣骑士，身边又没有辅助力量，才被克制到死。 这根本就是送死！ 巴塞留斯家族怎么可能牺牲如此宝贵的超凡力量？难道真的是耳语者令其疯狂失智？ “你们先前追杀的那个巫师呢?“索拉瑞文问道。 贝尔托回答道“追到山崖，他逃走了我接到信鸦传讯，就带人支援领主庄园，也没来得及搜捕巫师。” 索拉瑞文从破裂的地面上收回目光，看了眼西坠的太阳，心情沉重地说道“我先回水涛镇，你们也赶紧过来。” 。 第694章 失踪的公主（下） 在索拉瑞文离开后不久，水涛镇升起了薄薄的雾气，即便灿烂的阳光也无法驱散。这些雾气如同有生命，会生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团，变得浓重粘稠，向水涛镇的主城堡飘去。 奇异的非自然现象引起了镇民的恐慌，大量人流从街道的四面八方涌向中心教堂。居民既是来向牧师报告异常，也想寻求教堂的庇护。他们把教堂前的广场围得水泄不通，争辩、哭喊、求告的声音最后变成了整齐的祈祷。 “迪斯特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容貌秀美，身姿窈窕的克劳蒂娅雷尔加雷尔轻声问道。 索拉瑞文特斯蒂尔不在的时候，这位白银阶的女圣骑士是队伍里的最强者，理应掌控全局。不过，牧师能够挽救人的生命，即便武力强横的圣骑士对牧师也要表示尊重。 迪斯特回头看了一眼，祈祷大厅内的气氛沉闷而凝重，就连一贯任性的伊丽莎白这时候也老老实实地接受十几位圣武士的拱卫。 以心思细密著称的撒桑主教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奇怪的雾气完全笼罩住了水涛镇的主堡，仿佛帷幕将内外分隔，一点声音都没有传出。尽管城堡里的人都安全地跑了出来，但神秘的雾气足以说明附近有第三位巫师，而他，准确地说是他们的目标在于博斯托克家族。 迪斯特此刻宁愿雾气笼罩教堂，宁愿巫师的目标是伊丽莎白腓特烈殿下。 三位巫师集体行动，可称为一个超凡者组织，其中甚至有传奇阶的施法者。小小博斯托克家族也值得他们惦记？以至于，那位传奇施法者不惜牺牲性命，甘愿充当诱饵，骗走水涛镇的黄金圣骑士，为同伴入侵城堡争取时间？ 即便古代大巫师都需要高阶骑士的贴身保护。而现在可不是神选者时代，任何巫师都无法再借用元素海的力量，面对狂风圣骑士的追击，他们很难幸免。 没错，那个传奇阶的巫师死定了。如果他是领主豢养的巫师，绝不敢挑衅黄金圣骑士的威严，除非他快要死了，或者已经疯了，因魔鬼诱惑而失去理智。 对于绝大多人而言，魔鬼只存在于古老的传说中，教会一直将其视为至高主的对立面。如果魔鬼蛊惑巫师，袭击水涛镇领主，谋取某样事物，这就不是什么政治立场问题，而是关系到神职者的信仰核心。 牵涉到魔鬼，撒桑帝国的皇位之争、伊丽莎白的生死都是小事，迪斯特内心的愿望当然是不惜一切代价挫败邪恶巫师的阴谋，但从理性的角度思考问题，这极有可能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圈套。 “克劳迪娅，请你全权处理接下来的事情，直到索拉瑞文殿下回归，我将以5阶牧师的身份服从你的命令，并以红衣主教的名义承担一切后果！”迪斯特郑重说道。 把最棘手、最紧迫的难题交给超凡阶的圣骑士决断是教会牧师的一贯做法，克劳迪娅当仁不让地接过现场的指挥权，快速下达命令 “敲响教堂警钟，正式宣告邪恶者来袭，放出信鸦，向水涛镇的上级主教请求支援。” “圣殿军斥候小队立即带领教堂侍从，驱散中心广场的人群，并联络水涛镇治安所，执行戒严令，要求所有居民待在家中，关闭门窗，不得外出。违令者，当场格杀！” “去三名圣武士，找到博斯托克男爵的幼子幼女，带他们上城墙。以警钟为令，必要的时候，你们要引导水涛镇的城防军支援教堂。” 克劳蒂娅拔出长剑，对着台阶下的神职者们说道“教堂是神圣之地，不容邪恶者玷污，我们誓言坚守教堂，保卫至高主的圣光！” 目前最危险的地方莫过于被迷雾笼罩的城堡，克劳迪娅只派三名圣武士去查探情况，明显是准备在教堂固守待援，等候索拉瑞文赶回水涛镇再做打算。然而，她的动员结合高阶骑士的精神力量令在场的神职者们士气大振，消极避战的心理负担不翼而飞，更没有出现信仰动摇的负面影响。 看着克劳蒂娅雷尔加雷尔指挥若定，挥洒自如，伊丽莎白一双眼睛异彩涟涟，更加坚定成为圣骑士的决心。 圣武士们快速行动，遵照克劳迪娅的命令，让广场上的人群散去，防止有心怀不轨的人混进教堂。治安所的士兵征召水涛镇的黑帮打手，配合圣武士执行戒严令。水涛镇居民纷纷回到家中，关闭门窗，默默祈祷，繁华的街道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圣武士全副武装，在教堂前的中心广场分散警戒，肃杀紧张的气氛油然而起。 教堂大门前的台阶上，伊丽莎白小脸紧绷，向身旁的圣骑士小声问道“克劳迪娅阿姨，我……哎呀。”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脑袋上就挨了一记爆栗，克劳迪娅娇嗔道“叫姐姐。” “我不是紧张吗？”伊丽莎白缩了缩脖子，委屈地嘟起小嘴，旋即又挺胸抬头，眼睛亮晶晶地说道“克劳迪娅姐姐，我该干什么？” 克劳迪娅揉了揉她棕红色的头发，转而对迪斯特主教说道“大人，优先保护伊丽莎白，必要的时候，可以带着她逃离战场。” 迪斯特心里一沉，追问道“怎么？邪恶者的目标是伊丽莎白？” 克劳迪娅的目光转向广场对面的排水阴沟，嘴角勾勒一丝自信地笑容，说道“我不确定，但它们已经来了。” 水沟与广场交接的地面鼓起了一个个土包，坚硬的灰岩地砖也无法阻挡地底的东西，许多人形怪物从破裂的石板下面钻了出来。 它们体型瘦长精悍，由蠕动的黑色胶状物和金属盔甲部件组成身体，手臂末端接着两柄剑刃，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紫色的光晕，头盔套住的脑袋上面没有人类的五官，正中间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独眼轮廓，几乎占了面部的三分之二，显得诡异而恐怖。 这些人形金属傀儡一爬出地面，就向中心广场逼近，伊丽莎白仔细数了一遍，发现了35个傀儡。 能顶破灰岩地面，它们的力量可以媲美青铜阶骑士，它们的速度还有待观察……那个大眼睛会不会是弱点？可没有瞳孔，只是个形状嘛……伊丽莎白暗暗忖道。 遇到未知的敌人，在相对安全的条件下，要像花斑虎那样先谨慎观察，这不是胆小，是凶猛的前提。 伊丽莎白牢记圣骑士教官的叮嘱，她可是最优秀的预备圣骑士，每次考核的成绩都远超同伴。 “砰”的一声巨响，广场中心的灰岩石板崩裂散射，狂暴的气浪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地底跳到半空，乘着圣武士们惊惶躲避横飞的石块，往一堆人的中间狠狠地砸了下去。 克劳迪娅眼眸碧绿，娇叱一声，将一支绿光流转的秘银投矛射向半空中的怪物。她早有准备，射出的投矛宛如一闪的流光，精准地刺穿怪物的脑袋，虚空水元素裹着它的头部流动腐蚀，冰霜蔓延，寒意深深。 可是，怪物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重重地落在地上，石板地面蛛网般裂开，震波将那几名圣武士弹开。怪物手中的重型兵器甩出一记凶猛地跳斩，将一名运用了圣甲术的初阶圣武士劈成两半。 紧接着，兵器横扫，拉出一道半月形的犀利弧光，但其余的圣武士施展身法，腾挪跳跃，避开怪物的凶猛攻击，迅速退到十几米外。 这只从地下发起突袭的怪物摇了摇还插着投矛的脑袋，似乎不满意刚刚的战果，身上的黑胶蠕动翻滚，将蔓延到胳膊上的冰霜裹进体内，转动了一下恢复灵活的胳膊，转向教堂石阶，面对克劳迪娅和迪斯特主教。 它的背后伸出一支黑胶触手，把脑袋上的秘银投矛拔了出来，扭动的脸庞形成独眼和嘴巴。 伊丽莎白这才看清怪物的全貌，差点失声惊呼。 它足足25米高，粗壮的身体由黑色胶质物组成，那黑胶宛如坚韧的细藤蔓，密密地箍成肌肉筋腱，肩膀、前胸、胳膊和腿部的黑胶呈现晶体化的特征，有的地方长出黄绿色晶体簇，看起来坚不可摧，就像螃蟹的外壳，保护要害还能支撑身体。它黑色的手掌连着一把同样由黄绿晶体和黑胶构成的巨斧，圣武士的鲜血正从光滑的晶体斧面上滴落，残酷又狰狞。 “阁下，是谁？”克劳迪娅声音清冷悦耳地问道。 怪物明显怔了下，嘴巴开阖，用宛如破风箱的嘶哑声音喃喃道“我是谁？我想想，我是谁……我是范德……不，我不是他，我是牛蹄村的村民，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兄妹……我的家人都死了，他们被……他们被？” 见怪物的思维陷入混乱，克劳迪娅暗暗喜悦。她提前就察觉到怪物在地底苏醒，故意没有声张，就准备打它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她全力施展虚空水元素都没能杀死怪物，虽然造成了冰冻影响，但效果并不那么让她满意。 这头怪物很难杀死，而且还需要从它嘴里套取更多的情报……尽量拖延时间，等特斯蒂尔殿下回来，最好能捕获它……克劳迪娅迅速做出判断，立刻转移话题，避免怪物现在回想起自己是谁。 “阁下的这些傀儡身上用的是精金铠甲和精金长剑能告诉我，阁下是怎么得到这些精金装备的吗？”女圣骑士悦耳的声音充满了好奇，让人无可避免地去想精金的来源。 然而，怪物恍若未闻，一个劲地在那思考自己是谁，这对它似乎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来自牛蹄村，我的父母死了，哥哥和妹妹死了，他们被穿在木钉上，挂在村口……谁干得？是谁干得！” 怪物喃喃的话语由嘶哑变得清晰，克劳迪娅神情凝重地做出手势，让圣武士们提高戒备，准备战斗。 “是教会的恶毒豺狼……裁判所的圣武士，他们杀了我的家人，无辜者的血流满了地面……仇恨，血仇……” 空洞缥缈的声音仿佛注入了灵魂，压迫每一个人心灵，好像能看见一片淋漓的鲜血和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 “我想起来，我是巴克利，普通的农夫，复仇的灵魂。”充满金属质感的声音在水涛镇回荡，巨型怪物的独眼亮了血红的光芒，那些由精金和黑胶构成的人形傀儡的独眼同时绽放出暗红的光芒。 “无辜者的血要用伪善者的血来偿还，死吧，光辉之主的伪善仆人！” 怪物的体内冒出一股股黑胶状的触手，如同狂舞的藤蔓，猛地跳了起来，向教堂台阶上的迪斯特主教跃起。 战斗瞬间爆发，三十多个人形傀儡以惊人的速度冲向教堂的大门，马上遭到圣武士的拦截。双方战成一团，但引发战斗的并非黑胶怪物，而是克劳迪娅。 全身被龙蜥皮铠包裹的女圣骑士掠下台阶，身姿曼妙，翩若惊鸿，在怪物腾空而起之前，她手中两把秘银长剑瞬间切过怪物的腿、胳膊、脖颈和肩膀，耀眼的白金色剑光连成一片，又升腾起碧绿的光雾。 圣剑术与虚空水元素交织，宛如一朵银蕊绿花笼罩住了怪物。 “好精妙的连续十字剑！”伊丽莎白手握剑柄，大声赞叹道。 克劳迪娅黛眉紧蹙，丝毫不感到欣喜，圣剑术加持的秘银长剑切在怪物的身上，有重重阻涩，那些黑胶质格外坚韧，而且被圣剑术斩破又瞬间粘合，没能造出任何有效伤害。它依然向台阶上的迪斯特主教跃去。 两名裁决武士夹着伊丽莎白，闪身避让，把迪斯特完全暴露了出来。 “轰” 贴着白釉岩装饰的台阶破碎塌陷，怪物的巨斧在牧师的位置铲出一道恐怖的裂口，但它没能命中目标，只劈碎了一件红衣长袍。 “巫师的目标居然是我？” 千钧一发之际，迪斯特主教撕掉红衣，露出里面的皮铠甲，身法灵活地避开怪物的腾跃斩，绕到它的背后。符文缭绕的精金权杖打中它的后腰。 破邪击！ 这是六级圣武士独有的神术，以圣力撼动心灵，破坏元素运转，克制一切巫术和高阶骑士的元素具现。 迪斯特不是圣武士，他激发了一块六级圣武士留下的圣水晶，临时获得圣武士的战斗经验和全部神术。 巨斧横扫而至，空气尖锐啸鸣，一道凄厉的黄色流光追逐着主教的身影。 破邪击怎么会无效？！ 迪斯特施展心灵之火神术，完美契合圣武士水晶的力量增幅，身心合一，闪避怪物的追砍。 两道白金色火线先后命中了体型庞大却动作灵敏的怪物，是战斗牧师施展的圣火术，能够灼烧灵魂和魔力，反馈于巫师自身。 怪物并没有如预料中的那样变成煌煌燃烧的火炬，白金色火线直接融入了黑胶。 还是无效！ 两名裁决武士加入战斗，与迪斯特共同对付怪物。 克劳迪娅换了一柄双手重锤，切进战场，以精妙的战技击退了怪物，对稍有喘息时机的迪斯特说道“大人，这怪物杀不死，你带着伊丽莎白从教堂后门走，离开水涛镇，我拦住它。” “不行！它的目标是我，我先缠着它，你去帮圣武士解决那些傀儡！让战斗牧师带一队圣武士保护伊丽莎白撤离水涛镇，我担心这个巫师在教堂广场的地下还藏着邪恶手段！” 圣武士的情况已经不妙了，他们都是圣殿军的精锐，人数也占优势，可那些人形傀儡同样杀不死。最可怕的是，它们武技精湛，使用的战技竟然与圣武士如出一辙，达到中阶圣武士的水准。 在傀儡无视伤害的进攻下，圣武士们结阵自保，依然有不少人被傀儡的双剑杀死。 克劳迪娅没有迟疑地冲向一具金属人形傀儡，一剑将其斩断，冰霜覆盖，元素腐蚀，黑色胶质蠕动扭曲，还是变成冰冻的烂泥。 她的攻击对金属傀儡有效，但斗气和圣力的消耗一点也不少。 “无辜者的血债必须偿还！” 怪物大声咆哮，丢下迪斯特和裁决武士，转头冲向了刚刚轻松一些的圣武士们。它无视迪斯特在后面的攻击，巨斧劈死了两名躲闪不及的低阶圣武士。 “跑！不要和它硬拼，采取游击战术。”裁决武士一边干扰怪物的攻击，一边大声呼喊。 “伪善者的血必将流尽！” 破碎的石板下伸出许多只黑胶触手，缠绕住几名圣武士的脚踝，怪物跳过十几米的距离，黄绿色的晶簇巨斧将他们活活斩杀。 战斗演变成了杀戮比赛，克劳迪娅、迪斯特和裁决圣武士转头去消灭人型金属傀儡，怪物专门劈斩那些被黑胶限制住的神职者。 教堂前的中心广场上血流成河，当最后一个人形傀儡被克劳迪娅摧毁，战场上只剩下迪斯特主教和一名裁决武士，其余的人要么已经被怪物杀死，要么带着伊丽莎白腓特烈公主逃离了中心广场。 “邪恶的巫师，魔鬼的子嗣，你的巫术还能坚持多久？”克劳迪娅捡起一柄染血的连枷，在遍布尸体的广场上悠然问道。 “看吧，都出来看吧，这是复仇之魂带来的血之盛宴！”怪物对着安静的街道高喊，哈哈笑道“无所谓了。” “什么无所谓了？”克劳迪娅挥舞连枷，秀气的战靴踩着血泊，独自上前。 此时，怪物吸收了召唤出来的黑胶触手，体型变得更加高大强壮，背后生出三根粗大的黑胶藤蔓，卷着双手锤、单手戟等重武器，在半空中狂舞。 好像很不好对付的样子。 圣武士水晶的转嫁效果已经结束，迪斯特主教失去强大的近战能力，克劳迪娅现在只要拖延时间，等索拉瑞文赶回来。 黄金阶的狂风圣骑士距离水涛镇已经不远了，她能感知的到。 异变陡生！ 黄昏的阳光无法照亮的阴影动了一下，迪斯特和两名裁决武士突然身体僵直，两眼翻白，软软地到在了地上。 还有帮手，另一个传奇阶的巫师？！ 克劳迪娅身形一闪，向城外的方向全速掠去。 新来的巫师躲藏在阴影中，攻击方式诡异莫测，连她的元素感知都没能察觉，留下来必死无疑，只能先去同索拉瑞文汇合。 高大的怪物没有追赶逃跑的圣骑士，一个漆黑模糊的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阴影，我们中午见过面。”怪物想了一会，近乎自言自语地说道。 阴影骑士默然片刻，开口说道“你似乎并没有按照计划，去杀死特里戈瓦尔家的贵女。” “特里戈瓦尔家的贵女？”怪物又显出迷茫，回忆了一会，摇头说道“无所谓的，这里洒满了恶毒豺狼的鲜血，是我干得。很好，非常好……” 阴影骑士看见怪物的独眼盯住倒在地上的迪斯特主教和裁决武士，笑道“他们没有死，可缚灵者阁下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 粗壮如藤蔓的黑胶触手缠着重锤，疾速射向失去知觉的牧师，却中途断裂开来，重锤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断掉的黑胶触手扭曲了几下，迅速枯萎变成了腐臭的烂泥。 “你不会攻击我，只会杀神职者，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让你如愿以偿。”阴影骑士收起长剑，淡然说道。 怪物思索片刻，背后的触手挥舞，表现出热情地说道“缚灵者已经死了，灵魂溃散，我为什么还活着……我想到了，是我研究的新法术，以降临术为基础，将最强烈的情感和意志刻入圣武士水晶当中，还要刻入我的天赋巫术模型，仿造灵魂，所以复仇之魂活着。” 阴影骑士恍然道“难怪破邪击和圣火术对你无效，你仿造的灵魂核心是以圣力为基础的圣武士水晶，这真是天才的构想。” “研究巫术是我喜欢的。”怪物得意地说道。 阴影骑士点点头，赞叹道“议长大人对缚灵者巫师的评价很高，据他说，降临术和影战士的秘法都是由缚灵者主导完成的。他为缚灵者阁下提供了许多圣武士水晶，其中有一块水晶属于五级圣武士范德尔，那块水晶应该就是你这具躯壳的灵魂核心。” 他又看了看四周傀儡残骸，玩味地说道“看来，你乘机贪墨了不少圣武士水晶。” 怪物对这个话题没有反应，独眼中的红光连连闪烁，急躁地说道“让开，我要杀死他们。” “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让开。”阴影骑士问道“议长大人从圣山修道院牧师手里骗取到残缺的影战士秘法，它的法术原理和圣武士水晶都是出自古代神选者议会之手。这是非常深奥复杂的法术，超越一般意义上的法术模型，涉及到灵魂的秘密……我不认为缚灵者阁下凭着残缺的秘法传承，独自完成了降临术和影战士，还更进一步，制造出传奇战力的不死傀儡……肯定有一位高明的巫师在帮你，告诉我，他是谁？” “灵魂的奥秘？对，灵魂是由魂火和意志侧构成的，仿造出灵魂就能赋予傀儡生命，这是伟大的法术成就…”怪物又开始颠三倒四地叙述起他所热爱的法术。 阴影骑士愿意聆听缚灵者巫师的研究成果，可时间不够了，索拉瑞文锋利的气息已到了城外，怪物的仿造灵魂也行将熄灭，它真的快死了。 “告诉我，和你一同研究灵魂法术的巫师是谁？”阴影骑士喝问道。 “他是谁？他是……没有他，是她，也是他……她叫‘安德鲁’……” 安德鲁？！ 阴影骑士悚然一惊，这个名字让他联想起神选者战争的罪魁祸首，第一个血祭魔鬼的议会大巫师——安德鲁。 “阴影让开！” 怪物失去了耐心，黑胶触手在背后狂舞，抽打空气发出爆鸣。阴影骑士让到一边，趁怪物走过去的时候，漆黑无光的手掌宛如利剑，轻易刺穿坚韧的黑胶质，从它的后背掏出一枚暗红色的水晶。 强大傀儡顿时瘫软了下来，蠕动的黑胶失去活力，最后枯萎成一堆腐臭烂泥。 “忘记告诉你了，我也是至高主的圣骑士，执掌阴影圣力，正好能克制你的光辉圣力灵魂核心。” “……巫师都是些疯狂的家伙。”阴影骑士环顾惨烈的现场，叹了口气，将傀儡的灵魂水晶收入袋子里。 其他小傀儡的灵魂水晶都已经消散了，这枚水晶若是留给快要赶到此处特斯蒂尔，会招来大麻烦。 “伊丽莎白，下面轮到你了。”阴影骑士的无声无息地融入了环境当中。 第695章 偶遇 沃顿大草原的深处，三十多个佣兵打扮的男女老少围绕一架牛拉爬犁，顺着浅水河的河道向西方前行。 就像大多数佣兵团一样，他们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真正有武器装备的不过17个人，而且都是最普遍的皮甲、弓箭、蒙皮圆盾、木柄长矛，只少数人装备了精良的锁子甲、皮铠、头盔、投矛和长剑。 他们无疑是这支小佣兵团的核心战力，其他的人仅是辅助，而没有战斗能力的老幼则属于佣兵团交给雇主的人质。 没有家庭成员的佣兵团很难得到雇主的信任，往往会遭到岗哨卫兵的反复盘查。当然，家庭性质的人员结构是佣兵团的一般现象，在各地教堂登记的旗帜才是佣兵团最重要的身份表达。 短角牛爬犁载着小小佣兵团的全部家当，爬犁的前端插有一支旗帜，上面粗陋地描绘出一只着火的狮子，所以他们就叫火狮佣兵团。 现在是地之季的二月末，春意正浓，一望无际的绿色蔓延到天的尽头。水质透明的浅水河宛如一条纯净无瑕的玉带，盘绕于草天之间。紫色的丁香小花，星星点点，单看其中一朵平平无奇，它们连成了一片就为这春天的大草原增添了动人的颜色，更令清新湿润的空气带着浓郁的芬芳。 大个头的草原兔和草原地鼠全然不害怕赶着牛爬犁的佣兵团，只警惕在空中盘旋的苍鹰。佣兵团里除了半大孩子兴高采烈地追逐野兔地鼠，连那几只黑毛警戒犬都无视近在咫尺的猎物。 这些不懂得怕人的玩意实在太好抓了，它们都快吃腻了。 行走在生机盎然又无比美妙的大草原上，火狮佣兵团的老人却满脸忧愁。这里有干净的水源、多种多样的野菜，还有随手可捉的猎物，同时也代表周围没有人烟，没有防御坚固的落脚点，会有怪物和猛兽出没。 小小的火狮佣兵团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队伍里的老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佣兵，他们无法理解西奥多副团长为什么不劝奥克塔薇尔团长选择从白水要塞一线，绕道多铎的人马丘陵，再向北走，抵达幽魂森林开拓点。 尽管那条路线有点远，中途要向领主岗哨缴纳过境费，可旅途遇到的风险也小。不像深入大草原，容易迷路不说，地势还特别开阔，四周都没有隐蔽点，一旦被豺狼人部族盯上，想逃跑都难。 老佣兵们只在私底下埋怨西奥多副团长，绝对不敢向奥克塔薇尔团长提意见。因为她不仅是火狮佣兵团的团长，还是教堂在册的女游侠，拥有骑士贵族的身份。 实际上，这支佣兵团的原团长是西奥多，资格最老的佣兵追随他有六个年头，据说西奥多曾经是火狮佣兵团的骨干，因为老团长意外逝世，遭同伴排挤，才一怒之下，带着妻子露丝、妹妹潘妮和妹夫托德追随老团长的外孙女奥克塔薇尔，另立门户，但仍然打着火狮佣兵团的旗号。 奥克塔薇尔不满意只当一个女佣兵，她拿了佣兵团的积蓄在教会注册了游侠身份，中途离开了几年，但也没混出什么名气。两个月前，西奥多在多铎王国的一个教堂接到奥克塔薇尔的传讯留言。她已经是一位掌握斗气的女见习骑士，正准备招募追随者去幽魂森林开拓点碰碰运气，她留言要求注册在自己名下的火狮佣兵团和她汇合。 于是，西奥多带着同伴赶到留言指定的汇合点，见到了奥克塔薇尔和她的三名追随者。 几年未见，奥克塔薇尔小姐变得更加漂亮，如果不是一头暗红头发和灰绿眼眸，依稀熟悉的五官，佣兵团的老人都不敢认她。 无论如何，奥克塔薇尔现在是真正的骑士贵族，火狮佣兵团当然追随她。 不过，这位女游侠兼佣兵团团长似乎不太靠谱。 “该死的水涛镇治安所，把我们从酒馆里赶出来还不算，居然强征我的马车和挽马……一群毫无荣耀感的家伙，简直无耻！”奥克塔薇尔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碎碎念地抱怨不休。 她和红狮佣兵团被水涛镇的治安官赶出佣兵酒馆已经好多天前的事情了，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没了马车，赶一头短角牛拉着爬犁慢吞吞地上路，让她越想越不服气。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的是没钱了，火狮佣兵团买了这头短角牛，又采购了一些补给，奥克塔薇尔变成了穷光蛋团长，连过境费都拿不出来，只能砍些木头做成爬犁，带着一堆手下，走没有人烟的野外。 奥克塔薇尔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她以前可是不管钱的，结果第一次采购物资就被黑心的商人狠狠地宰了一刀。 当然，火狮佣兵团的团长兼游侠绝不会承认自己把佣兵团最后一点积蓄给败光了，所有的错误都是因为水涛镇的治安所。 “水涛镇治安所里的人都是不要脸的混蛋，比绿皮还要恶心的杂碎！” 奥克塔薇尔游侠麾下最年轻的追随者潘妮点头应和，教导自己的主人如何像佣兵那样骂人。 “嗯？继续，继续……潘妮，帮我狠狠地骂那些混蛋。”薇尔团长两眼放光，怂恿自己的追随者说粗话。 潘妮备受鼓舞，小嘴巴里吐出各种俚语、粗口、俏皮话，把水涛镇的治安官、酒馆老板、黑心商人，甚至酒保伙夫都喷了个遍，一句重复的都不带。 薇尔大团长听的眉开眼笑，鼓掌喝彩，她高兴的模样惹得一向沉稳西奥多夫妇也加入喷人的行列。 队伍后面的成员听见团长银铃般的笑声，还以为她想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学骂人也能这么开心，这才是火狮佣兵团的团长兼女游侠奥克塔薇尔。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火狮佣兵团的前锋斥候托德带着一名手下远远地跑了回来。西奥多副团长朝后面打了个手势，佣兵们立刻拉住短角牛，唤回嬉闹的孩子，拿出弓弩，在原地戒备。 托德跑到跟前，表情凝重，对奥克塔薇尔小声汇报道“团长，我在前面发现了一个落难者，好像是一位年轻的女游侠。” “落难者？这种地方会有落难者，还是女游侠？”薇尔大团长既惊讶又兴奋，一边往前疾行，还不忘吩咐道“让大伙留在这里，保持警戒，我们去看看。” 前方两公里外的地方，一位佣兵打扮的少女被长长的草叶覆盖，藏的比较隐蔽，很容易被人或普通猛兽忽略，除非是感知敏锐的凶暴生物，或者如托德这样的顶尖斥候才能在远处看见她。 这位少女留着棕红色的短发，五官俏丽，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穿着保养得当却有磨损的旧皮甲和牛皮战靴，左手侧横着一柄带鞘长剑，右手侧是一把小十字弩，身下还压着的斗篷边缘露出一张硬弓和两套箭囊。一个牛皮旅行袋就落在少女的脑袋旁边，鼓鼓囊囊装了不少东西。 乍一看，这位短发少女就像一为普普通通的佣兵，可在渺无人烟，怪物与野兽横行的草原深处，出现一位孤身的少女佣兵本就不同寻常，何况她还毫无知觉地躺在草堆里。 美貌，是骑士贵族区别于平民最直接的外在特征。不过，容貌出众的平民也有许多，他们自幼接受大家族的侍从侍女训练，仪态和气质都会非常接近真正的贵族，普通人很难从外貌区分清楚。 火狮佣兵团的斥候托德是鸢堡无面者精心培养的秘法战士，不仅点燃了心灵之火，具有初阶骑士的实力，他还掌握许多有用的技能。区分超凡血脉与普通人当然是无面者秘法战士的必修课。 短发少女的伪装在托德的眼中破绽百出，仅看她的五官和身材近乎完美的比例，托德就断定这是一为血脉高贵的骑士贵女。 至于她小麦色的皮肤，无面者有几十种办法将一位骑士贵女光洁莹润的肤色改成普通人的样子。 在现场的火狮佣兵无一例外地出身于鸢堡无面者，西奥多的妻子露丝更是顶尖的医者和药剂师，她上前检查少女的状况，冷静地说道“呼吸和心跳平稳，没有中毒或受伤的迹象，沉眠的原因不详，但眼睛一直转动，不是在做噩梦就是……在做美梦。” “皮肤细腻、紧致、光滑，和肤色不称，显然是涂了改变肤色的药剂……”露丝放下少女的手腕，低头轻轻嗅了嗅，皱起经过修饰的柳眉，补充道“很奇怪……我没闻到驱虫药剂的辛味，可她身边连一只蚂蚁都看不到，而且她沉睡了至少半天，居然没有遭到土狼和秃鹫的攻击。” “我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就在她身体周围。” 副团长西奥多神情凝重地接口说道“好像是某种凶暴野兽刻意留了标记，用来保护自己的幼崽。” 西奥多是点燃心灵之火的凶暴战士，具有媲美初阶白银骑士的实力，能让他感知到的危险气息绝非来自一般的凶暴猛兽或怪物，极有可能是黄金阶以上的强大存在。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团队的首席斥候，托德赶紧举手说道“我保证附近没有强大的怪物，实际上，我带人仔细搜索了附近的痕迹，没有发现任何足迹。我判断有两种可能，一是几天前，有人把这位落难者藏在草丛里，他的体重较轻，留下的痕迹因草叶生长而被湮灭；要么，落难者是飞过来的……” “肯定是人为的，绝非怪物或兽人。”刺客潘妮展示落难者的随身物品，说道“武器和装备齐全，但我找不到任何表明身份的家族纹章。她的行囊里有干粮、粗糖、疗伤药物、火石和牛筋绳索，物品码放的很整齐，没有被动过，就像有人替她精心准备好的，这些东西足够她这里生存下来……如果，不遭遇兽人部族的话。” “怎么说呢……好像是流放，她被人流放到了大草原深处，如果没有遇到我们，她苏醒以后只能自己想办法生存下起，还要找到离开大草原的途径。” “沿着草原上的浅水河一直走就能出去。”露丝微笑着说道。 “其实这很难。”斥候托德接过话题，摇头说道“沃顿河在大草原里有许多弯曲的支流，如果我没有提前记忆过沃顿河主河道的地貌图，只凭经验顺着最宽的河道走，很有可能把大家带进一大片湿地，想穿过沼泽湿地再找到浅水河会变得非常困难，甚至湿地就是支流的末端，根本没有出口河道。” “这位高贵的落难者一个人在大草原上寻找出路，运气好，一个月能走出去，运气不好的话恐怕要被困两、三年。” 潘妮声音清脆地说道“依我看，她一个人瞎跑多半会死在路上。” 由于水源的关系，独行的落难者在陌生的大草原寻找出路，只能沿着河道走，或许能遇上草原牧民，也有可能闯入某个怪物群落的老巢。除非他有白银骑士的实力，辨明方向，走一条直线，两天一夜的工夫就能离开大草原。 这个落难的少女被人丢弃在大草原深处，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白银阶的女骑士。 露丝想了想，总结道“这个孩子因为某种原因，被人流放到大草原。流放她的人手段非同一般，用一种我们不了解的方式，留下危险的气息，防止直觉敏锐的怪物和猛兽趁她昏睡的时候伤害她。这个人不想杀死她，也不想她公开现身，但最大的可能，他故意安排我们搭救她。” 西奥多警惕地环顾四周，困惑地摇头说道“小姐临时改变了路线，选择从大草原直接去幽魂森林开拓点。谁能提前掌握我们的行踪，还瞒过小姐的感知？难道，佣兵团里有奸细？可是，那些伙计跟了我们好几年，每个人底细都被摸得清清楚楚，有问题的人早就被清除了，应该不会有叛徒啊。” 奥克塔薇尔大团长此时思绪缥缈，对追随者担忧置若罔闻。 不情愿杀死她，又不想她公开露面；为她精心安排后路，又把她流放到大草原的深处……这里面有故事啊……奥克塔薇尔越想越觉得好玩，暗自兴奋，就差手舞足蹈了。她走上前，翻开少女的眼皮，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变，显出沉思与慎重。 璀璨眼？！纳赫蒂加尔的后代，高贵的黄金血脉？ 只要联系鸢堡，薇尔大团长很快就能查出这个落难者的真实身份，从而推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她已经重新选择了自己的道路，除非奥古斯特家族有灭族的危难，否则她不会再重拾过往的身份与实力。作为在底层生活的游侠，遇到的落难者只是个落难者，高贵的黄金血脉与她无光。 但是，薇尔确定一点，即便自己现在是名声不显的小游侠，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安排她的偶遇，除了西尔维娅，只有命运之力了。 “按照佣兵的规矩，遇到落难者应该怎么办？”薇尔大团长站起身，扭头对着追随者们问道。 “教会要求佣兵对偶遇的落难者施以援手，把她带到任何一座教堂，可以得到驻守神父的褒扬，这对佣兵团有很多好处。不过……小姐，这是野外。”西奥多做出回答，也给了提醒，他显然不愿意主人沾染到麻烦，委婉地表示，应该把贵族少女丢下不管。 女游侠甩了甩暗红色的马尾辫，露出促狭的笑容，吩咐道“喂她一瓶换颜药剂，然后带她上路。” 第696章 米克勒梅尔斯的学生 伊丽莎白似乎做了一很长的梦，无法分清现实与虚幻，她记得战斗牧师和两名裁决武士率领一队圣武士护着自己穿过教堂，从后门离开水涛镇，远离那个无法杀死的傀儡怪物。 她们骑着角狼朝最近的军事重镇——白水要塞跑去。那里不仅驻扎了多铎王国的精锐部队，还有水涛镇教堂的上级大教堂，而多铎王国的黄金骑士路德维希公爵也在白水要塞。 角狼翻过一道山岭，伊丽莎白突然感到一阵阴冷侵袭而至，她运转斗气想抵抗身体的异常，却只坚持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伊丽莎白惊慌失措，大声喊叫也无人应答，终于忍不住在黑暗中抱腿哭泣。等心情稍微平复，她含着眼泪，拔出长剑，小心翼翼地摸黑探索，两只脚尽量走一条直线，剑锋在脚下做标记。 走了很久，周围除了自己还是没遇到任何事物，伊丽莎白把学会的赞美诗从头到尾唱了又唱，鼓舞自己的勇气，对抗黑暗带来的恐惧与绝望。 最后，她的嗓子唱哑了，水袋里的水也喝干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念诵 “万物皆暗时，唯光辉永存。” 这是神职者面临绝境时的牺牲信念，伊丽莎白以前只是知道，却没有深刻的体会。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她一遍一遍的念诵，内心渐渐安定，眼泪不再流淌，开始思考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万物皆暗时，光辉从哪里来？ 如果有光辉，它将指引我去哪里？ 当思考疑问的时候，答案就会产生，首先来自思考者内心的希望。远方的黑幕下，一座恢宏壮丽的建筑映入伊丽莎白的眼帘。 它有高高的钟楼，厚重的墙壁，形态各异的雕像错落有致地安放在台阶前的广场上。尽管它高耸瘦削的怪样子不同于任何一座光辉大教堂，尖形拱门、肋状拱顶与飞拱构成的整体建筑风格充满了神秘、哀婉、崇高的气质，伊丽莎白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一座光辉大教堂。 飞快地穿过布满雕像、水池和花园的中心广场，登上白釉岩台阶，伊丽莎白叩响描绘着精美图案的大门。 “有人在吗？” 随着她的声音，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伊丽莎白没有迟疑地走了进去。空旷高耸的大厅深处，由不同亮度，带有质感的光线勾勒出一位天使正静静矗立。祂光芒璀璨令人无法直视，又纯净温暖，让人想靠的更近些。天使左手拿着一本圣典，右手持一根权杖，三对圣洁的羽翼覆盖小半个大厅，将陈设其中的每一件器物都渲染上了神圣氤氲的光辉。 “米克勒梅尔斯！” 伊丽莎白惊喜万分，丢掉挡在胸口前的长剑，快步走过去，单膝跪地，双手的十指相扣，抵在额头上，赞诵道“神圣的第一天光辉天使，吾主之眼，圣洁与智慧的化身，您是来指引我的吗？” “什么是神圣？”米克勒梅尔斯清晰淡漠的声音落在伊丽莎白的耳畔。 少女不假思索地按照圣骑士的标准回答道“神圣是光明的、英勇的、怜悯的、智慧的、正义的。” “试炼开始……噩梦之王的子嗣。” 随着话音的结束，第一光辉天使迅速淡去，空旷的大教堂重新陷入一片漆黑。伊丽莎白愕然地发现，自己披上了战甲，手里多了一面盾牌和一柄长剑，周围的环境似乎也发生了变化，大教堂莫名消失了。她的身体由内而外的发出微光，能照见五米的距离，脚下平滑的地板变成了布满鹅卵石的地面。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怪物在接近。伊丽莎白心里一紧，来不及审视周围的环境变化，屏住呼吸，运转斗气，举起盾牌挡在身前，剑锋对准了声音的源头。 就在伊丽莎白举起剑的那一刻，黑暗中的响动突然停止，寂静的空气隐藏着冰冷刺骨的杀机，危险的感觉如同实质。 一团模糊的影子从伊丽莎白左侧的位置闪现而出，这是剑锋的死角。它挥舞胳膊带动空气呼啸，一股锐利森冷直袭少女的脖颈，刺激脖子上的毛孔收缩耸立。 敌人潜行到伊丽莎白的攻击死角，发动凶猛地突袭。她猝不及防之下，近乎本能地拍出盾牌，脚尖转动，右腿发力，匹练般的剑光顺势就斩了出去。 寓守于攻、顺势斩。 伊丽莎白苦练的战技这时候发挥出了惊人的作用，不需要去看，也无需去想，盾牌横拍御敌，长剑竖斩杀敌，简单有效且威力十足。 “噗” 锁子甲和硬皮内甲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撕开了一大口子，伊丽莎白感到自己的后背先是寒冷，然后有血流出，随后就是一阵剧痛。 敌人的动作太快，避开了少女的盾牌横扫与长剑斩击，在她的后背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但也没能撕裂她的脖颈要害。 伊丽莎白强忍疼痛，咬着牙，再次朝着黑暗摆开攻守兼备的架势。 敌人的攻击如期而至，伊丽莎白的反击依然没有奏效，左腿又增添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几分钟以后，倔强的少女浑身浴血，倒在了地上，那面盾牌已经破碎，她的手里还紧紧握住明晃晃的长剑。 黑影慢慢靠近，伊丽莎白这才看清对手的模样。它是一只直立行走的巨狼，虽然顶着一颗狼的脑袋，可它与酷似土狼，驼背弓腰的豺狼人区别明显。它体型匀称，23米高的个头，皮毛黝黑，身体看似瘦削但肌肉线条异常饱满，仿佛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且极其灵敏。它的双手如同人类一样有五指，末端生出锋利的爪子已被鲜血染红，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似乎有着神秘的超凡力量。 伊丽莎白直视黑狼人的双眼，就感到一阵阵发自灵魂的战栗，仿佛陷入了最可怕的梦魇，被名为恐惧的绳索套住了心脏，想要苏醒却连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 随着噩梦般的怪物逐步靠近，伊丽莎白身周的光线消退黯淡，如同寒风中的烛火，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会熄灭，可微弱光芒坚定地守住最后的距离。 少女不停地在心里念叨 “万物皆暗时，唯光辉永存……万物皆暗时，唯光辉永存。” 怪物再无法寸进，它露出人性化的困惑表情，奇怪这孱弱的猎物为什么还不肯放弃，但下一秒，它的眼眸亮起残忍嗜血的红光，伸出锋利的爪子要给垂死的对手致命一击。 “试炼通过。” 光芒涌现，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可怕的怪物化为乌有，高耸空旷的教堂大厅再次重现。伊丽莎白被噩梦压制的斗气催动了力量，一下子从地板上弹起2米高，然后惊讶地发现身上的伤口全部消失，还没来得及提问，由光芒构成的大天使米克勒梅尔斯一指点在她的额头上，脑海中突然多了三个圣光符文和一套陌生的武技锻法。 伊丽莎白猛地坐了起来，看见碧绿的草地，芬芳的花草味道冲进她的鼻子，不禁打了一个狠狠的喷嚏。 两张满是好奇的小脸蛋被喷了一脸口水，三双眼睛傻愣愣地对视了一会，然后就是两声孩童的尖叫。 “她醒了！落难者醒了。” 伊丽莎白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架牛拉爬犁上，周围是一群携带武器的人。看着他们围了过来，不明状况的伊丽莎白伸手去抓腰间的长剑，却摸了个空。她想运转斗气，翻身跳下爬犁，脑袋感到一阵眩晕，又无力地躺了下来。 斗气枯竭……伊丽莎白对自己的虚弱状态不算陌生，她在特斯蒂尔家族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她只是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斗气枯竭？ 刚刚的教堂、第一光辉天使和黑狼人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别乱动，你昏睡了至少两天，身体很虚弱，最好继续躺着。”略显沙哑却充满磁性的女声打断了伊丽莎白的思绪，把她从懵懂迷糊的状态中唤回现实。 一位身穿锁子甲的年轻女子推开周围的人，走到近前。她身材高挑匀称，五官秀丽，有着暗红色头发，饱满的额头衬托鼻梁高挺，还有微黑的肤色都给人留下坚强智慧的印象，一双灰绿眼眸却清澈灵动，蕴着笑意，显得纯真友善。 伊丽莎白看到她手里握着一柄带鞘长剑，呐呐说道“那是我的剑。” “现在它是我的。”红发女子将长剑藏到身后，眼神警惕地打量着伊丽莎白，旋即又笑吟吟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为什么落难？是哪个佣兵团的？有什么本领？” 一连串的问题让伊丽莎白再次发懵，怔了片刻，悄悄转动眼珠，“虚弱”地反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我……我为什么在这里？” “这里是沃顿大草原……我们是火狮佣兵团，我是游侠奥克塔薇尔，兼火狮佣兵团的大团长。”年轻女子夹着长剑，双手抱胸，笑容玩味地说道“小姑娘，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一个人在沃顿大草原的深处昏迷？” 这里竟然是沃顿大草原？ 伊丽莎白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沃顿大草原，她在暗中观察，有点相信这些人是一支普通的佣兵团，自称奥克塔薇尔的年轻女子可能是非自然觉醒的见习骑士。但论实力、论地位，对方比起自己都差得远。奥克塔薇尔身边的那个壮汉，身形魁梧，动作协调，目光有如实质，隐隐给伊丽莎白带来压迫感，应该是这个小佣兵团的最强者。 不过，伊丽莎白自信在全盛状态下，轻易就能击败对方。她可是资深见习骑士，随时都能晋升为中阶的青铜骑士。 做出双方的实力对比判断，伊丽莎白离开牛拉爬犁，用居高临下姿态说道“我很感激阁下搭救我，也赞赏火狮佣兵团救助落难者的高贵品格，我记下了你们的恩情，将来有机会，一定给予丰厚的回报。” 她稍稍沉默了下，伸手说道“我现在要走了，请把我的剑还给我？” 佣兵们好奇、警惕、友善的表情顿时变了样，显得冷漠还带着点鄙夷。奥克塔薇尔皱起眉毛，剑柄点着伊丽莎白的鼻子，训斥道“看你也是个佣兵，不懂规矩吗？我，奥克塔薇尔大团长今天就教教你……佣兵团搭救落难者，受助者的随身物品全部归施救者所有……你想，如果我们不管你，等你被野兽咬死，你的东西还不是归我们？我们救了你的命，你的东西现在就是我的，包括你身上的皮甲也是我的……想要从我手里拿回去，要么用钱赎买，要么给我们干活，我满意了就给你，我不满意，你想都别想。小姑娘，明白了吗？” 女佣兵团长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伊丽莎白被训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地说道“我答应会给你们丰厚的回报，我说话算话……我，我其实是骑士贵族。” 佣兵们面面相觑，旋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我是骑士贵族……” “嗯，其实我也是个贵族……未来的勋爵大人，你嫁给我当老婆，将来就是勋爵夫人。” “……她可能伤了脑子，头脑不清醒。” “小姑娘，冒充贵族可是重罪，赶紧给大团长道个歉，求她把你带到幽魂森林开拓点。你一个人留在大草原会死的。” 奥克塔薇尔扬起左手，制止部下的冷嘲热讽和好心劝说，对脸蛋胀得通红的少女说道“看在你成功逗笑我的份上……把她的东西还给她，让她走……我们继续赶路。” 旅行袋、羊毛披风、旅行袋、水囊，还有弓箭手弩都丢到伊丽莎白的脚下，奥克塔薇尔向她行了个骑士礼，微笑说道“愿仁慈的光辉之主指引你走出大草原……祝你好运，尊敬的骑士小姐。” 看着佣兵们赶着短角牛渐行渐远，伊丽莎白收回目光，低着头小声说道“愿至高无上的主赐福于你们……好心人，我发誓会报答你们……如果我能活下来的话。” 西奥多副团长回头看了眼变成一个小点的少女，对奥克塔薇尔问道“小姐，就这样让她一个人留在大草原？” “她是个善良的孩子，害怕连累我们。”奥克塔薇尔微微一笑，自信地说道“不用管她，她会跟上来的。” “小姐英明睿智。”西奥多拍马屁说道。 奥克塔薇尔斜睨了他一眼，骄傲地说道“以后，不许叫我小姐，不许称大人……叫我‘头’……这样才像佣兵团的大团长！” 伊丽莎白昏头昏脑地走向河边，她到现在也无法完全分清梦境与现实。那座宏伟壮丽的大教堂、第一光辉天使米克勒梅尔斯，还有那头宛如噩梦的狼怪都太真实。光辉天使给她植下的圣光符文和一套战技秘法，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生活经验提醒伊丽莎白，那就是个梦。草原的芬芳、清新的空气、潺潺的水声、草丛里的野兔和地鼠、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佣兵才是现实。 伊丽莎白试图将遭遇袭击和被佣兵搭救的事情连在一起。她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识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担心强大而邪恶的巫师还在找她。 为了避免火狮佣兵团受到自己的牵连，她只能独自面对一切危险，就像正义的圣骑士。 来到小河边，伊丽莎白跪在草地上，用羊皮水囊取水。当她看见水中的倒影，水囊啪嗒一声，掉进水里，被河水带着冲走。 伊丽莎白顾不上捡回宝贵的水囊，把自己的整个脑袋都埋进清澈冰凉的河水中，用力搓揉脸上的皮肤和头发，重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少女倒影。 她的五官依稀有伊丽莎白原先的模样，但皮肤暗沉粗糙，脸上长满了雀斑；棕红色的亮丽秀发变成金色偏黄，就像干枯的麦秆，正是平民最常见的杂色发质；象征高贵的血脉璀璨眼消失了，她的双眼呈普通的棕灰色。 伊丽莎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现在的样貌，跌坐在草地上，楞了半天，才想起来调动可怜的斗气。 斗气和元素位都没有问题，为什么我会变得这么丑？难道是……伊丽莎白腓特烈公主想到一种令她惊喜的可能，赶紧半跪在地上，收摄波澜起伏的情绪，默默念叨 “万物皆暗时，唯光辉永存。” 她尝试观想米克勒梅尔斯传给她的第一个符文，原本模糊的印象渐渐清晰，随着观想的深入，符文的细节被呈现出来。 伊丽莎白的指尖绽放出一缕淡淡的光芒，微弱但圣洁。 “圣光术！我能施展圣光术了！” 圣光术是最基础的牧师神术，除了发光，本身没有任何特殊的超凡效果，但它可以演化成更高级的牧师神术。 伊丽莎白欢呼雀跃，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她更想成为圣骑士，而非当一名牧师。 “……试试观想第二个符文。”她满怀期待又忐忑不安地重新半跪下。 当第二个符文被观想出来之后，伊丽莎白的体内涌出一股暖流，她感到枯竭的斗气正在恢复。 “……我是圣骑士了”伊丽莎白看着皮肤粗糙的双手，眼神一片茫然，心情没有预想中的那样高兴，反而有些悲伤，有些欣慰，又有些困惑，复杂的情绪最后糅合成坚定的信念和崇高的使命感。 光明术是圣骑士最基础的神术，界于牧师的圣光术与圣武士的英勇术之间，初期具有恢复精力和体力的效果，可以演化圣骑士的所有神术，主要是保护灵魂免受虚空元素的严重侵蚀，辅以治疗类神术和强化类神术。神术等级四级的白银阶圣骑士临时拥有媲美黄金骑士的战斗力，而且半元素化的身体能够接受神术的治疗，从而具备了远超普通骑士的生存能力。 掌握了光明术，标志着血脉中的光明印记被唤醒，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圣骑士。伊丽莎白的情况却有些不同，她激发圣光术和光明术，那下一个符文就代表圣武士的英勇术。 英勇术协调圣武士的力量与敏捷，削弱恐惧，将伤痛转化为受圣武士控制的怒火，促进精神活跃。它是强化类和惩戒类神术的源头，自始至终贯穿圣武士所有的神术等级。 对于像伊丽莎白这样的见习骑士而言，英勇术能让她战斗力提升一大截。 证实了第三个符文代表英勇术之后，伊丽莎白喃喃自语“神迹……这是吾主的神迹……我明白了，米克勒梅尔斯天使秉承主的意志，将我从邪恶者的手里转移到了大草原，改变我的形象，教导我神圣的真谛。祂选中我的做祂的弟子，期望我能斩灭邪恶，保护民众……噩梦之王的子嗣，不，噩梦之王就是需要我铲除的大魔鬼！” “哈哈，我是第一光辉天使的学生，我是圣骑士伊丽莎白腓特烈，我才不要去当什么撒桑女皇。”伊丽莎白开心地手舞足蹈，看见河面的倒影，突然想起自己的水囊刚刚飘走了。她朝下游追了几步，想了想，又掉头往火狮佣兵团离开的方向跑去。 两个多小时以后，佣兵们听到伊丽莎白的呼喊声，回头看见那个自称骑士的佣兵少女正呼哧呼哧地追了过来。 薇尔大团长命令队伍停下，伊丽莎白踉踉跄跄地跑到近前，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你们，走得也太，太快了……我差点没赶上，给我一点水喝。” “很快吗？”薇尔看了眼正悠闲啃食嫩草的短角牛，哈的一声笑道“你不会迷路了吧？牛拉爬犁这么大的痕迹，你也能跟丢？” 伊丽莎白把水囊还给旁边的一位女佣兵，不顾形象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腼腆说道“我……我想加入你们。” “哦……你是谁啊？”薇尔大团长拉长了声调，表情揶揄地问道。 伊丽莎白脸色一正，将在路上想好的说辞讲述了一遍。 “我叫玛丽，今年20岁，是一个佣兵，前些天，我们的佣兵团想去幽魂森林开拓点接任务，路上遇到了豺狼人盗匪，我的同伴拼死抵抗……只有我一人跑出来了。” 少女眼眶一红，泪珠就流了下来。她的伤心并非作伪，那些保护她的战斗牧师和圣武士恐怕都已经牺牲了。而且，她决心肩负起神圣的使命，以佣兵的身份接受第一光辉天使的考验，以后很难再见到家人和朋友。 “遇到豺狼人？你骗谁呢？”秘法刺客潘妮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你身上的皮甲没有血迹，长剑也没拔出剑鞘，你倒是说说看，你自己一个人是怎么突围，又是怎么甩掉豺狼人的？” “……我，我不知道。”伊丽莎白想要争辩，却无言以对，只得颓丧地低下头。 “好了。”奥克塔薇尔大气地挥了挥手，制止追随者继续责难少女，向前迈出一步，轻声说道“你遇到了麻烦……可我要说，你的运气不错，我偏偏就是个不怕麻烦的游侠。” 她顿了顿，环顾周围的佣兵，扬声说道“玛丽的遭遇，谁也不准再提起，否则……” “我亲手了结他。”西奥多沉着脸，接口说道。 薇尔大团长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对伊丽莎白说道“来，重新认识一下，奥克塔薇尔，18岁，火狮佣兵团的大团长，未来的传奇游侠。” 看着薇尔真诚的眼神，伊丽莎白脱口而出，“玛丽，20岁，落难的佣兵，未来的拯救者。” 佣兵们沉默了一下，又爆出一阵大笑。 “你想学医术？露丝可是团里最好的医师，你可以拜她为老师。”大团长莞尔一笑，指了指刚刚递水囊的那名女用兵说道。 “是啊，是啊，我想学医术的。”少女连连点头，不知不觉中把薇尔大团长看成自己最亲近的人。 “玛丽，欢迎你加入火狮佣兵团，今后你就是我的妹妹，嗯，也是我的追随者。” 队伍重新启程，佣兵少女玛丽跟在薇尔的身边，犹豫了片刻，小声问道“大团长，你真的只有18岁吗？” “当然，我今年18岁。” “…看着不像啊，哦，我是说，我比你大两岁，不能当你的妹妹。” “玛丽，你弄错岁数了。”薇尔大团长非常严肃地纠正道“你今年只有16岁，是我的妹妹。” “这样啊，好吧。”玛丽从善如流，接受大团长的说法，又好奇地问道“薇尔姐姐，你是大团长，那火狮佣兵团的规模一定很大吧？” 薇尔自豪地说道“我麾下有24个佣兵，火狮佣兵团是首屈一指的大佣兵团。” “24个人……好像也不是很多。” “你懂什么？24个人的佣兵团已经很了不起了，等到了幽魂森林开拓点，你就会明白，我们是少有的大佣兵团。” “嗯，我相信薇尔姐姐。” 西奥多等人默默地跟在这两个家伙的身后，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第697章 决心 十一天之后，火狮佣兵团穿过沃顿大草原，抵达多铎王国的幽魂森林开拓点，比从白水要塞绕行的线路快了将近一个月，如果不是薇尔大团长要求手下捕猎一些野兽，顺便击溃了几伙豺狼人，他们的行程还能更快一些。 佣兵团里只有少数人知道，薇尔大团长的钱袋干瘪，摸不出几个铜索尔，需要弄一些兽皮、兽筋到开拓点贩卖，否则，火狮佣兵团连接任务的押金都交不起。 幽魂森林是人类首次踏足的野地，传说古代精灵王庭曾在这里歼灭追捕精灵族的神选者大军，战死者的亡魂从此游荡于森林中。 这当然是以讹传讹的谣言，四大元素的造物法则决定了缺少水元素支持的亡灵会迅速消逝。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自然生成的亡灵，即便邪恶巫师能够制造亡灵，它们也不可能长久存在。 只生长在幽魂森林里的笛柳因树干上有许多孔洞，当晚风拂过树林的时候，它们会发出怪异的呜咽，仿佛幽魂在吟唱挽歌，令人不寒而栗。 关于笛树有什么特别价值，人类学者还没能完全确定。除了笛树，幽魂森林里还有丰富的木材、草药、香料、水果、珍稀动物，以及宝贵的龙骨钢矿脉。 多铎王室掌握着提炼龙骨钢的技术，这是一种制造军用重弩、大型弩炮和投石机的关键材料。如果产量足够的话，它还会有更广泛的用途。 多铎人早就眼馋幽魂森林的财富，与森林毗邻而居的白色半人马举族迁徙不久，他们便多次派遣精锐斥候进入森林内部，勘查资源分布和白色半人马的动向。不过，相比幽魂森林的宝贵资源，多铎王国更加看重大草原的战略价值。只要能在大草原占据一片领地，多铎王国就能源源不断地获得牛羊和优良战马。 幽魂森林开拓点其实建在地势平坦的大草原上，距离森林的边缘还有50多公里的路程，规模并不算大，只有一般小镇的二分之一，毕竟草原没法种粮食，开拓点自然不需要预留内部田庄的位置。厚重的木墙围成一个环形，上面设置了许多木制箭塔，里面的建筑多是简单的大木屋，多用于储藏和加工物资。开拓点的领主城堡还没有建好，光辉教堂是里面唯一的灰岩建筑，她的风格粗犷简单，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充当防御堡垒。等开拓点的设施逐渐完善，这座教堂可以改建为一座城堡，驻守神父会另外选址修建真正的大教堂。 除了临时教堂，开拓点里面还有一座用青砖搭起来的奇特建筑，那根高高耸立的大烟囱格外引人瞩目。火狮佣兵们好奇地想上前看个究竟，却遭到卫兵的严厉喝止。 薇尔大团长见自己的手下被人训斥，抬起下巴，不屑说道“一座巨型砖窑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早已化身为小迷妹的玛丽（伊丽莎白）先用崇拜的眼神看了看见多识广的大团长，又踮起了脚尖，伸直脖子，试图观察围墙后面的青砖建筑，“这就是巨型砖窑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听说它一天能生产好几万块青砖？” “就是制砖的工匠多，有上千人一块工作呢。”薇尔翘起嘴角，轻描淡写地说道，旋即又板着脸，对卫兵呵斥道“喂，快带我们去佣兵酒馆，我还要教堂见驻守神父。” 正统的封臣士兵从骨子里敬畏骑士贵族，即便对方只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游侠。女佣兵团长态度恶劣，开拓点的卫兵也不敢反驳，冷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带路。 见卫兵在大团长的手里吃瘪，火狮佣兵们格外高兴，说说笑笑地赶着牛拉爬犁，来到开拓点的佣兵酒馆。 酒馆内熙熙攘攘，门外的墙角都坐满了膀大腰圆的佣兵，他们用挑衅的目光审视新来的竞争者。一向喜欢热闹的薇尔大团长却停住了脚步，暗中摸了摸干瘪的钱袋，眼神飘忽地吩咐道 “呃……那个，西奥多，你带人把我们捕获的猎物都卖掉，在酒馆租几个房间让大伙先安顿下来……我带玛丽去教堂找驻守神父，看看教堂有没有发布游侠任务。” 弄不清楚状况的玛丽被薇尔大团长一把拽走，她们刚脱离佣兵们的视线，潘妮从后面追了上来，悄悄塞给薇尔一个鼓鼓的钱袋。 “头，见驻守神父要先捐赠。”她轻声说道。 薇尔接过沉甸甸的钱袋，惊喜地问道“哪捡的？” 她记得很清楚，上一次采购补给的时候，西奥多他们的钱都被自己搜**净了。 潘妮抿嘴一笑，纤长的手指做了一个夹东西的动作，转身就跑走了。 薇尔小嘴半张，楞了好一会，才对着潘妮的背影喊道“我会还你的……等我有钱了。” “头，潘妮姐姐这是什么意思？”玛丽拉了拉薇尔裙甲，比划了潘妮刚刚的手势动作。 “…是偷来的，嘘，别喊啊。”薇尔捂住玛丽的嘴巴，小声叮嘱道。 玛丽挣脱薇尔的手，正色说道“盗窃是不对的……我们应该把东西还给人家，再让潘妮姐姐向失主道歉。” 薇尔大团长想了想，苦恼地说道“好像……有点道理。不过，我是准备把钱捐给教会……这样吧，等我们赚到佣金，再如数还给失主。” 没过多久，薇尔和玛丽从教堂内出来，闷闷不乐地回到佣兵酒馆。 等在外面的斥候托德把两个人迎了进去，酒馆内的佣兵们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部分佣兵鼻青脸肿，大厅的角落里还有一堆破碎的木桌椅，显然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小冲突。 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托德领着大团长和玛丽走上酒馆二楼，进入一间陈设简单的客房。西奥多夫妇和潘妮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向薇尔致意。 “头，我们把猎物卖给了酒馆老板，换了三个房间和一些补给。您和玛丽一人一间，我和露丝一间，就在这间房的隔壁。其余的人只能暂时安顿在棚户区。”西奥多汇报道。 薇尔从露丝手里接过一杯花茶，无精打采地抿了一口，指着玛丽说道“多余的钱给她，神父收了我们的捐献，褒扬了几句，对盗窃行为不闻不问，只说知错就好。这家伙受打击了，要不是我拉着，她差点和神父吵起来。” 玛丽嘟着嘴，不服气地说道“偷盗是不对的……人家的钱也是辛苦挣来的，应该还给人家。” 西奥多看了看潘妮，秘法刺客撇了撇嘴，把头扭到一旁，他只得挠头说道“这个……我们没有钱。这家酒馆是熊团开设的，他们收了猎物，但没有给钱，只用两天免费食宿和一批补给交换……” “什么？！又是熊团！”没等西奥多说完，薇尔叫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的表现不像一个大团长，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花茶，解释道“教堂神父那边没有任务，他让我们去幽魂森林前沿营地找熊团的团长巴里特，说那个家伙负责向所有佣兵团和游侠提供任务，发放赏金。” 西奥多等人面面相觑，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头，你和熊团有过节。” “我都是第一次听说熊团。”薇尔叫嚷了一声，下巴又搭在了桌子上，嘟囔道“驻守神父说，熊团有4000人，战斗佣兵1400多人，是诸王国最大的佣兵团……他们的规模怎么会这么大？和熊团比起来，我只是个小不点团长，真让生气……” 说着，她抬起脸庞，眼神期翼地问道“你们说，我们火狮佣兵团要花多长时间才能超过熊团，成为诸王国第一大佣兵团？” 医师露丝声音柔柔地说道“头，这几乎不可能……任何领主都无法容忍这么大规模的佣兵团……熊团是个特例。” 潘妮脆生生地接口说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熊团是由好几十个小佣兵团组成的，他们原先靠着雄鹿商团生活，后来不知怎么了，雄鹿商团把旗下的佣兵都解散了。这些人没了收入，只能四处找活。正好多铎王国开拓幽魂森林，大量招募佣兵和游侠，他们就跑过来了，然后抱在一起，以熊团为旗号，组建了超大型的佣兵团。” 关于雄鹿商团解散旗下佣兵团的事情，奥克塔薇尔了解其中的内幕。当初，多铎领主配合博瑞王国的南风商会打击温布尔顿商会，索菲娅一怒之下，联合维克多和西尔维娅，袭杀了金黎雀家族的霍顿伯爵。她显然动用了商会的佣兵力量，但自此以后，大领主们对温布尔顿商会更加戒备。索菲娅为了重新获得合作伙伴的信任，不得已解雇了附庸与温布尔顿商会的佣兵。 这些佣兵团似乎就是熊团的前身。 “开拓点的指挥官原本不同意佣兵团合并。”西奥多说道“不过，撒桑帝国爆发兽人战争，多铎领主抽调开拓点的精锐北上增援，他们需要一个强大统一的佣兵团看守开拓点位于幽魂森林边缘的警戒线。开拓点的指挥管和驻守牧师给予熊团很多便利，包括调派新来的佣兵和游侠，向他们发布任务，交割奖励。甚至连战利品和采集到的宝贵资源，熊团也能分一杯羹。” 露丝也接着说道“头，熊团的权力很大，像我们这样后来的佣兵团都要靠熊团的举荐信，才能得到开拓领贵族老的赏识，才有机会被开拓领主收为附庸。目前，多铎的骑兵忙着接收6座草原圣城，清剿日益猖獗的草原豺狼人，没有精力对付幽魂森林里的怪物，还是把警戒、守卫和探索任务交给熊团负责。在幽魂森林开拓点有三支武力，多铎的骑士老爷指挥800精锐士兵镇守这处定居点；人马丘陵来的4000雇佣军战士分布在沿途的岗哨营垒，保护南迁的流民……只有熊团领导的佣兵团和游侠在幽魂森林前沿，对付森林里的猛兽和怪物。” 薇尔大团长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眼睛亮晶晶地问道“熊团的大团长巴里特……他很强吗？” 众人互相看了看，纷纷摇头，表示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斥候托德想了想，说道“听说是个岁数不小的老家伙……应该没什么实力，否则开拓点指挥官不会让他执掌熊团的大权。” “熊团吸收各个小佣兵团，那些团长在熊团有位置吗？”薇尔转头问道。 托德点点头，说道“有好几个佣兵团的团长都在熊团担任要职，据说……”他撇了撇嘴，继续说道“据下面的几个脓包说，他们的头担任熊团的副团长，是大人物，要我们小心一点。” “砰”，薇尔拍了桌子，站起身，目光灼灼，眉飞色舞地说道“我决定了，我们加入熊团！然后，我要当熊团的大团长。这样，我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团长、大游侠，奥克塔薇尔……哈，哈、哈。” 有贵族血脉的游侠想夺取熊团的所有权，几乎不可能实现。玛丽不懂其中的道理，就觉得薇尔姐姐好厉害，便使劲拍手。 西奥多等人也只得跟着拍手助兴，薇尔大团长略微沙哑的笑声愈发得意。 西顿汗国的东境，现在叫西顿开拓领前沿防线。霍华德特斯蒂尔站在一处高地，远眺遥远的东方，在他的超凡视力都不可及的地方，半人马和兽人部族或许正交战厮杀，败者将沦为胜利者的奴仆，它们必将对前沿防线构成威胁。但那时，前沿防线或许已经完善了。 工匠和士兵如同勤劳的蚂蚁，不停地修筑工事，特斯蒂尔大团长只希望建设速度能更快一些。 “大人，那名巫师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他叫巴克利，出身苏斯王国南境牛蹄村的一个普通领民家庭，隶属于红鹰家族的外围领主托克伯格男爵。三十九年前，十六岁巴克利无意中暴露了巫术天赋，被人举告到当地教堂。驻守神父带人实施抓捕，反而遭到他的巫术攻击，共有24人死伤，巴克利事后逃脱。”特里戈瓦尔裁判长在霍华德身后半步，介绍说道“因为巫师巴克利杀死了驻守神父和领主的卫兵，裁判所接到通报便正式介入。我们在审讯其亲人的过程中，没有得到有价值的情报。为了诱捕巫师，带队的裁判所圣骑士将他的父母亲人处决示众，不过……巴克利没有现身，他从此消失了整整三十九年。” “裁判所的记录显示，巴克利的巫术天赋是‘活化’，他可以活化任何物品，效果最好的还是泥土，他制造出的泥土陷阱最多一次吞噬了8名士兵。另外，他的施法距离比较，可以通过‘活化物’窥视对手的行动，有证据显示，他本人能埋入地下藏身，甚至短暂穿行，他出来的时候，体表附着大量泥土，宛如一个泥土傀儡，具有强大的防御和力量。巴克利就是靠这项能力杀死了驻守神父和两名圣武士。后来，他又从裁判所的追捕中逃脱，但我们相信，他通过活化物目睹了亲人被处决的场面，并对神职者有很深的恨意。” “水涛镇袭击事件，显然就是巴克利的杰作，他的主要目的还是杀死神职者，并非针对伊丽莎白腓特烈殿下。据迪斯特主教所说，巴克利化身的不死怪物特别想杀死他，但最后他和两位裁决巫师遭到巫术暗算，失去了知觉，等他们苏醒之后，那只强大的怪物已经崩溃了。” 霍华德收回目光，转过身对特里戈瓦尔问道“巴克利为什么变得这么强大？他的两个巫师帮手是谁？索拉瑞文确信，他杀死了巴克利……一个死巫师怎么能袭击水涛镇的教堂？偷袭迪斯特主教和裁决武士的那位神秘巫师又是谁？他为什么没有杀死迪斯特……或者，他为什么要从不死怪物的手里，救下迪斯特？” 裁判长心情沉重地摇了摇头，这些关键问题，他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是牧师的超凡天赋，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掩盖痕迹？”霍华德盯着特里戈瓦尔看了一会，开口说道“所有涉及到巫师又解释不清的事情都可以推到魔鬼的头上，你知道克莱门特教宗准备提议，请教皇陛下施展大预言术，解开这件事情的所有谜团。佛利德斯牧首动用权柄，推迟了这项不可能实现的动议……你说，我能庇护你多久？” 教皇的权力被架空，可他毕竟7级圣灵牧师。教廷想请他施展大预言术，他只会嗤之以鼻。大预言术可是会缩短施法者的寿命的，换成纳赫蒂加尔请求教皇还差不多。 克莱门特的这项提议就是要把事情套上魔鬼的名义，从而将裁判所的编制由圣殿军转移给圣堂武士。 教廷觊觎裁判所的执法权不是一天了，特里戈瓦尔对此心知肚明，他沉声说道“大人，请给我三个月的事情，我保证找到伊丽莎白公主。” 霍华德微微一笑，淡然说道“护送伊丽莎白的圣武士小队是被超凡骑士杀死的，你有怀疑目标吗？” 特里戈瓦尔摇了摇头，说“我打算先从巴塞留斯家族查起。” “伊丽莎白是纯正的黄金血脉，所有人都嫌疑策划了这起袭击事件。”霍华德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血狼堡和纳维尔的嫌疑最大，其次是多铎王国，他们干这件事情最便利……嫌疑最小的是岗比斯，其次就是巴塞留斯。” “你想借题发挥，用这件事情阻止巴塞留斯家族分裂撒桑帝国，出发点是好的，但没用！” “伊丽莎白下落不明，奥萝克希娅不想和我们对抗，她现在硬着头皮也要上了。”霍华德长长的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你越是用这件事情逼迫巴塞留斯退让，那些支持巴塞留斯复国的撒桑领主反弹起来就越激烈……这是态度问题，就像你构陷巴塞留斯策划了巫师袭击事件，也是在向我表明态度。” 霍华德现在不需要特里戈瓦尔的态度，他必须稳定当前的局势，制止撒桑帝国的分裂才是头等大事。相比之下，追查伊丽莎白的下落都要排在这件事情的后面。为此，光辉骑士团可能会牺牲裁判所，向教廷妥协。因为，教廷有三分之一的席位掌握在光辉骑士团的手里，就算裁判所编入圣堂武士，特斯蒂尔家族对宗教执法权仍然有相当可观的影响力，所以真正的牺牲品是特里戈瓦尔家族。 裁判长颓然说道“大人，我明白了，请给我半年的时间，我把东部联盟的一些事情处理妥当……” 霍华德默默点头，迈下斜坡，边走边对身旁的特里戈瓦尔说道“东部联盟里面的非法勾当恐怕半年都未必能清理干净……我也不想改变什么，但你们要做好准备。不过，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他沉吟片刻，问道“知道兰德尔殿下最近在干什么吗？” 裁判长精神一振，想了想，试着说道“伊丽莎白失踪的事情传到夜莺庄园，兰德尔殿下立刻派人分别接触了血狼堡和巴塞留斯家族。他们具体谈了什么，我不知道。” 霍华德未置可否地说道“在此之前，兰德尔殿下接见了特尼斯路德维希子爵。” “特尼斯路德维希子爵？” 特里戈瓦尔稍稍回忆了一下，说道“他算是兰德尔殿下的好友，曾经在岗比斯王都财务厅负责税收工作，后来因为和兰德尔殿下的亲密关系，被威廉姆斯摄政王明升暗降，赋予一个闲职。” 霍华德点头说道“按照约定，再有十年，索菲娅就会把温布尔顿商会交给狂风骑士索伦，作为交换，她已经领养了索伦幼子。索菲娅现在有机会和兰德尔殿下生育一个女儿作为温布尔顿侯爵的继承人，她本人也开始谋求鸢堡的实权，特尼斯路德维希是她推出来的代理人，意图拿到财政大臣的位置。” “特尼斯提出了税制改革，包括两项内容。其一，鸢堡对岗比斯王国所有领主征收贸易税；其二，王国向佃户征收人头税，还是由佃户所属的领主给付。这些税收有十分之一属于教会，我们当然表示欢迎。可是，领主们坚决抵触，包括岗比斯的采邑领主也都联合起来向鸢堡的四大王侯家族施压。人马丘陵的约克公爵也装模作样的表示反对。” “兰德尔殿下为什么要推行这两项不得人心的税收？” 大团长自顾自地回答道“岗比斯王国渡河南拓，王族和后族需要调配更多的财政收入，并且通过税收重新协调各地的领主。” “除了钱和权，岗比斯更需要粮食。”霍华德自信地笑道“新农牧让岗比斯实现粮食的自给自足，可他们的粮食储备远远达不到渡河南拓的最低水平。以岗比斯的人口增长速度计算，他们想拥有南拓战争所需的粮食储备，至少要15年……这时间太长了，我的表弟从撒桑帝国要走了几十万人口，显然是准备尽快完成渡河南拓的人力部署，那岗比斯的粮食缺口就更大了。” “我们打下西顿汗国，为诸王国的开拓战争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只要五年的时间，撒桑帝国的生产的青麦能满足所有王国的战争需要。北方领主的内部有分歧，但包括岗比斯在内的外部王国都担心撒桑帝国分裂，影响到他们的粮食储备战略。” “我希望怒风剑圣愿意支持光辉骑士团，支持血狼堡，有他和西尔维娅的表态，特里戈瓦尔家族或许可以继续执掌裁判所。” 特斯蒂尔和特里戈瓦尔走到山坡下方，他从圣武士随从的手里接过角狼的缰绳，目光深邃地说道 “你跟我去一趟血狼堡，让兰德尔殿下看看我的决心！” 第698章 怀疑对象 夜莺庄园，领主宅邸的书房，维克多坐在书桌后面阅览着通过各种渠道传来的羊皮信笺，上面全是关于水涛镇巫师袭击事件的情报。 尽管他现在看起来格外专注，美艳妖娆的温布尔顿女侯爵却知道自己的丈夫有一心多用的本领。她坐在维克多的对面，纤美的手掌托着雪白香腮，以邀宠的口吻，柔声说道：“亲爱的，你的熊团在幽魂森林开拓点干得有声有色，我可是帮了大忙，温布尔顿商会旗下的小佣兵团都是我送过去的，熊团才有如今的规模。” 维克多淡淡“嗯”了一声，继续翻看手中的羊皮信笺。 索菲娅暗咬银牙，笑靥如花的说道：“熊团数千名佣兵已经能够自己养活自己，而熊团的收入有可观盈余。据我所知，去年水之季的四个月，熊团刨去各项开支，至少赚了1600多枚金索尔。嗯……你猜我是怎么掌握熊团这四个月的收入？” “熊团在幽魂森林获得的资源，都是由温布尔顿商会的车队收购，我给他们定了一个优厚的出货价格，我这是在用削减商团利润的方式支持你的熊团……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索菲娅怒了，探出胳膊，试图从维克多的手里夺走羊皮信笺。 手掌自然转动，避开高阶女骑士的抓握，索菲娅的玉手和羊皮信笺之间仿佛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但维克多也确实受到了妻子的干扰，只得将信笺扣在桌面上，抬起黝黑深邃的眼眸，对着轻嗔薄怒的索菲娅说道：“亲爱的夫人，你到底想和我谈什么？” 索菲娅嘟着水润晶莹的红唇，把桌上的羊皮信笺统统扫到自己的面前，得意又妩媚地瞅了维克多一眼，斟酌片刻后说道：“亲爱的，你当初组建黄金团，选择偏僻人少的商道，聚拢许多野民山寨作为私货运输的节点。现在，我们已经同几位边境大领主达成了秘密协议，包括戴克里安家族的铜戟城、德韦米克家族的登石城、多莉.德凯泽的伯爵领、布兰斯泰特家族的流霜城……黄金团北上东进的线路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我想你的那些隐秘商道和野民山寨可以逐步放弃。你觉得呢？” 关于黄金团的发展战略，维克多和索菲娅的主要分歧就在于他前期收服的野民山寨。维克多希望黄金团能够继续维持这些偏僻、隐秘的商道，索菲娅却反对这样做，她认为这些野民山寨对黄金团的发展毫无价值，应该抛弃他们，山寨的产出的资源仍然由当地领主低价收购，再流入大领主的开设的集市。 单从利润的角度来看，索菲娅的提议更符合黄金团的实际需要。维克多辛苦打通的偏僻商道和山寨据点现在显得十分鸡肋，主要原因是货运量有限，运输周期太长，山民采集加工的物资贩卖牟利连保证山寨日常补给都困难。这是因为，山民归顺了黄金团之后，他们的人口数量有了较大增长，仅靠捕猎采集的方式获取食物肯定不够，维克多的走私商队必须想办法为他们运送更多的粮食。 这么一算下来，近百支走私商队已经有些入不敷出，全靠咖啡的暴利在苦苦支撑。 不过，维克多已经控制了十五万左右的山民，在山林深处建造三十多座秘密训练营。走私商队每年都从山寨中挑选适龄的少年少女，把他们带进训练营接受忠诚教育和武技训练，这既减轻了山寨的人口压力，又替维克多培养出一批精锐忠勇的战士。 训练营的孩子练习源血秘法，服用托佛文大师发明的强壮药剂，每年平均向兰德尔家族输送两百个一级源血战士、五十个二级源血战士，有些人甚至有机会成为三级源血战士，也就是具备生命坚韧天赋的心灵战士。 维克多希望黄金团继续维持隐秘走私商道，为山寨据点和秘密训练营提供物资补给，但他不可能向索菲娅坦诚训练营的存在。包括山寨据点在内这支武装力量，握在维克多的手里，且诸王国都有分布，事情一旦暴露，他们势必要遭到各地领主的围剿。 索菲娅不知情，当然不能同意继续维护注定亏本的商业通道。她如果了解其中的缘由，这支武装力量又该算谁的？ 黄金团采用股份制，有多个合伙人，索菲娅出资比例最大，并拥有最完善的商业渠道，甚至垄断了野蛮人贸易，她因此掌控黄金团的经营权。相对的，人马丘陵方面只有分红的权利，尽管维克多对索菲娅存在实际影响力，可他又要黄金团出钱养兵，又要独占这支武装力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说不过去。 双方就这个问题始终无法达成共识，维克多的咖啡生意、公共马车运输体系、遍布各大主城的蜜饯连锁店，以及黑市终端迟迟没有向索菲娅交割。 索菲娅不想再拖下去了，今天一定要和自己的丈夫解决这些问题，她诚恳地说道：“亲爱的，股份制与经营权分开的策略是你提出来的，我已经向黄金团的加盟领主作出相应的承诺，保持黄金团的中立运转，绝不会故意偏袒人马丘陵。否则，他们将终止与黄金团的合作关系，我们前期的努力会因此而前功尽弃。” “继续维持那些成本高于利润的商道，明显不合适，就算我强行推动，领主们也会产生怀疑和不满，这反而会暴露你的山民据点和走私商队。” “亲爱的，我知道你对自己打造的商业网络投入了心血，你的手下和那些山寨也建立了亲厚的关系。不过，你应该知道，山寨与小领主的山货交易量变小，已经引起了大家族的注意……” 维克多敲了敲桌子，打断索菲娅的叙述，微笑说道：“你在危言耸听……聪明的伯爵夫人难道想不到，那些偏远地区的小领主同样是走私商队的受益者，他们一直在帮我们掩饰……少进献一些山货，对于大家族又算得了什么？” “在严密的房子需要时时修缮，但时间长了总会出问题。那些乡下小领主的胃口越来越大，你准备拿多少好处去收买他们？”索菲娅绕到桌子后面，坐到丈夫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亲昵说道：“我们没有必要和小领主们打交道，他们侍奉的主君会解决一切麻烦，这样的经营成本最低，利润最大。我提供一个方案，你看行不行？” “黄金团今年年底第一次分红，数目虽然不多，但我愿意从属于温布尔顿侯爵府的那份红利当中，拿出一笔钱给你，用于安置你的走私商队和部分山民。以后，这笔钱年年都有，按固定比例增加或减少。我只有一个要求，把不必要的走私商道和山寨据点从黄金团中剥离出去。” 索菲娅铁了心要裁撤黄金团的冗余人员和额外开支，维克多未置可否，只说：“山寨据点和一些走私商道，你都不准备管了？我继续出钱打理，你也不过问？” “随便你怎么做，反正与黄金团无关。”索菲娅轻啄维克多的嘴唇，娇笑说道：“不过，我自己掏钱给你，你的咖啡生意和蜜饯生意都要交给黄金团。如果你舍不得放弃你一手打造的私货渠道，黄金团可以接收你的山货生意，但只限于山货……其他商品只能走黄金团的渠道。” “给我出一个好价格？”维克多摩挲妻子的小手，玩笑说道。 “想得美！”索菲娅哼了一声，嘴角勾勒笑容，说道：“剥离就要剥离干净，山货什么收购价，我说了才算。” 维克多耸了下肩膀，说道：“好吧，山货价格就按照你说的办，反正都是从山林里捡来的……你每年给我多少额外红利？” 索菲娅伸出一根白皙光洁的手指，在维克多的鼻子面前晃了晃，说道：“一成……温布尔顿侯爵府当年红利的一成。” “……太少。” “不少了……”索菲娅凑到维克多的耳边，口吐香脂，媚声说道：“我的钱还不是由我们的孩子继承？你忍心从你的孩子手里抢钱吗？” 美丽的伯爵夫人撒娇耍赖，对维克多的还是有点作用的，毕竟黄金团只是他整体布局的一部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他去关注。 水涛镇巫师袭击事件已经传入了维克多的耳中，尽管教会努力掩盖事情的真相，在水涛镇教堂广场净化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抓来的巫师，把袭击事件都按在他的头上。维克多却利用各种渠道，掌握了一些细节，再拼凑还原事情的经过。 其中有两个地方特别引起维克多的重视。 袭击者当时杀死了几十名神职者，倒不是说袭击者的巫术有多厉害，事实上，巫术的缺陷就是严重固化，攻击手段较为单一，即便那个袭击者的傀儡无法杀死，只要在场的神职者四散而逃，拖延时间，等巫师的精力耗尽，也不至于死伤那么多人。 圣骑士和红衣主教的应对非常糟糕，他们选择硬抗傀儡巫术，而不是避其锋芒。这是因为，巫师袭击的是教堂，神职者必须坚守，直到最后防线崩溃，幸存者才各自躲避。 巫师发动袭击的时间、地点都非常精准，谁向他提供了情报？ 其二，情报显示，巫术傀儡承受住了圣火术和破邪击，这说明施法者早有应对，不仅了解牧师和圣武士的神术，还有破解的方法。 巫师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魔鬼是个不错的解释，维克多相信这件事情与魔鬼有关，但那属于非物质的层面，反应到现实世界，必然有帮凶，或者说是利用魔鬼的人。 这很正常，利用魔鬼的呓语，获取知识与力量的巫师一直存在。就像伊莫森，他也是通过偶尔听到的呓语，拓展了自己的巫术天赋，达到传奇阶的水平。那些听不到魔鬼呓语的巫师才叫真没天赋，他们在神选者时代，恐怕连当个巫师学徒都够呛。 这件事情，教会一定会追查到底。问题在于，袭击者背后的主谋似乎不怕教会的追查。 他们的自信从何而来？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伊丽莎白下落不明，不外乎两种可能。她遇害了，或者被某个势力俘虏了。如果她活着，黄金血脉难以掩饰，等她晋升黄金阶，传奇阶的骑士都有感知，俘虏她的人就败露了。如果伊丽莎白死了，教会必然发动大预言术，找出事情的真相。 藏身暗处的主谋连大预言术都不怕？ 是的，他们真不怕，或者说他们有对抗大预言术的手段。那么这将是一个非常明确的信号了，传递给巴塞留斯家族明确信号。 裁判所清洗了阴影牧师中的叛乱者，但有人在告诉巴塞留斯家族，我们还活着，我们拥有对抗大预言术的力量，我们仍然可以合作！ 联系这次莫名其妙的兽人战争，维克多有点相信阴影牧师能够对抗大预言术，准确的说是利用。因为半人马大可汗的出现非同寻常，按道理，西顿半人马族群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出现两个传奇大人马。大预言术余波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是否有人为的干扰，还有待确认。 无论如何，维克多已经产生了怀疑，巴塞留斯家族也会有类似的想法。 按照奥萝克希娅所说，教皇一脉曾经豢养巫师，一千多年前的万神殿和现在阴影牧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区别在于，万神殿是教皇操控的，最后又失控了；阴影牧师是裁判所搞出来的，他们与最古老的圣山修道院打得火热。而圣山修道院极有可能掌握神选者巫师的部分传承。 教会豢养的巫师学者替教皇和教宗研究、改进大预言术存在一定的可能性。 除此之外，米勒神父有很大的嫌疑，维克多确信这个老家伙暗中插手了。涉及到预言术和魔鬼，他不插手才叫奇怪。 不过，维克多认为米勒与阴影牧师没有现实关联，他想帮助阴影牧师摆脱裁判所奴役实在是太简单，只要有必要，他会那么做。 光辉之主的神眷者位格太高，阴影牧师本身的可能性最大，那第三个怀疑对象，维克多放在教皇身上。至于教宗克莱门特，他有能力恐怕也不会这么干，教廷不希望看到撒桑帝国闹分裂，自然不会掳走伊丽莎白。 教皇和纳赫蒂加尔底蕴深厚，就算教皇一脉现在被圈养了，纳赫蒂加尔也非常了解教会巫师的隐秘。而且，纳赫蒂加尔高深莫测，维克多有点把握不住他们的心思。 总之，必须设法试探一下纳赫蒂加尔……维克多摇了摇头，把注意力转移到索菲娅的身上，沉吟说道：“伊丽莎白公主失踪，撒桑帝国非出乱子不可，奥萝克希娅传话给我，她决定全力以赴，争取让铁山复国。我理解巴塞留斯家族的困境，但我不看好他们……如果铁山领主和撒桑领主能保证向岗比斯王国稳定供应粮食，他们怎么斗，都与我无关。这显然是不可能，在政治利益面前，任何承诺都靠不住，粮食供应必然会作为双方角力的政治筹码……我希望你能从贸易的角度，设计两套粮食采购协议，一份给巴塞留斯家族，一份给腓特烈家族……我对照一下，再看看双方的反应，才能决定向谁下注。” “我尽快起草方案…….” 正说着，娜塔莉娅脚步匆匆地闯入书房，对抱在一起的伯爵大人和伯爵夫人急促说道：“刚刚收到一个非正式的消息，霍华德.特斯蒂尔和宗教裁判长赶到撒桑皇都，打算向奥萝克希娅殿下求婚!” “什么？你说谁？”维克多仿佛没听清一样地站了起来，瞠目结舌地追问道。 明显变得更加年轻漂亮的娜塔莉娅深深吸了口气，神情兴奋地说道：“是光辉骑士团的大团长准备卸任在教会的职务，放弃圣骑士的神术权能，以腓特烈为姓氏，登上撒桑帝国的皇位，并向奥萝克希娅.巴塞留斯女公爵求婚，许以帝国皇后！” “这……这也……”索菲娅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终于评论了一句：“这也太狠了！” 娜塔莉娅的脸蛋因为兴奋而通红，好奇地问道：“奥萝克希娅会答应吗？” “哈哈，怎么可能答应？我这个表兄连体面都不要了，巴塞留斯家族只能认输。”维克多大笑，颔首道：“这样也好，血狼堡继续执掌撒桑帝国的皇权，我们的粮食采购协议才有保障……” 索菲娅莫名其妙地看了维克多一眼，幽幽叹道：“你怎么知道奥萝克希娅会拒绝？她要是答应了求婚，要求霍华德担任铁山帝国的亲王怎么办？特斯蒂尔不要脸面，奥萝克希娅会怕他？” “这……哈，原来是特斯蒂尔不会答应，他准备亲自上阵，和双方的领主正式摊牌，逼迫大家站队。”维克多自嘲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嘴角微微翘起，眼睛明亮地说道：“既然如此，把我们的‘礼物’送出去吧，再替我邀请特里戈瓦尔裁判长来夜莺庄园赴私人晚宴。” “我有许多问题要找他谈……” 第699章 岩砖问世 血狼堡的贵族院，巴塞留斯皇族的首席执政官克里斯托弗穿着色调暗沉，宛如铁袍的宫廷礼服，站在墙壁的高台上与血狼堡宫相艾克摩尔老侯爵相对，他们当着众人的面进行辩论。 “腓特烈家族与特斯蒂尔家族血脉同源，但姓氏不同，家族不同，尊贵的霍华德.特斯蒂尔殿下没有资格继承撒桑皇位……尽管我十分敬仰特斯蒂尔殿下的丰功伟绩与高尚人格，但皇位继承自有制度，如果谁都可以无视家族的继承制度，岂不是要乱套了？这对帝国、对诸国领主、对教会都有害无益！” 艾克摩尔老侯爵慢条斯理以至傲慢地说道：“早在九千多年前，初代教皇伊诺克陛下就明确了血脉继承制，当时获得所有城邦骑士家族的认可，共同订立盟约，将这项制度写入光辉法典……克里斯托弗阁下难道没有学过这段历史吗？” “诸位，长子继承制也得依托血脉继承制，守护者制度是长子继承制的补充，家族守护者必须与家族血裔结合，他们的后代才能继承家族的爵位。这说明血脉才是合法继承权的核心条件。”血狼堡宫相面对众人声音洪亮地说道：“腓特烈家族与特斯蒂尔家族结合才有了撒桑皇族，如今霍华德.特斯蒂尔殿下继承皇位完全合法，这无可争议！” 血狼堡的宫廷贵族们纷纷点头，出言应和。血狼堡方面的学者贵族则一个个默不作声，却又满脸不屑。 等下方讨论的声音渐渐变小，克里斯托弗冷冷一笑，说：“蓝发与黑发是同一个血脉？” 贵族院的议事大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旋即爆发出更激烈的争辩，嘈杂的声浪几乎要将屋顶掀开。 在贵族院后面的一间休息室内，奥萝克希娅和霍华德两位传奇殿下隔着长长的会议桌，相对而坐，她听见前方传来贵族的争吵声，微微皱了下鼻子，歪着脑袋打量对面的特斯蒂尔，声线温柔地说道：“你召集宫廷贵族来吵架，有意义吗？” 霍华德.特斯蒂尔哈哈笑道：“我觉得没意思，那是以前。现在，我想提前感受一皇帝的烦恼。” 奥萝克希娅哼了一声，说道：“你先舍弃了至高主的神恩眷顾，我立刻退让……装模作样只能唬骗凡人贵族。” “那怎么办？看着你们把撒桑的领主唬到鹰狮旗下？”霍华德有欣赏地目光打量奥萝克希娅，微笑说道：“也可以是真的……” 奥萝克希娅露出一笑，饶有兴趣地说道：“那真是我的荣幸……原本只想继续当帝国的守护者，如果殿下有意铁山亲王的位置，我可以勉为其难，效仿薇罗蒂卡先祖，担任铁山帝国的女皇。” 会谈的气氛原本融洽，因奥萝克希娅的笑意又多了一丝暧昧，霍华德不得不承认，对方毕竟是神灵骑士的血脉，同为传奇骑士，奥萝克希娅的精神力量更胜他一筹，能够主导休息室内的氛围，就像绵密的水雾笼罩此间，无声侵润。如果他放弃圣骑士的神术权能，双方的实力差距会倒转，即便自己现在还是传奇阶的圣骑士，在这个狭窄的环境中，对上奥萝克希娅也是败多胜少。 怒涛骑士的近战能力冠绝其他属性的超凡骑士。所以，超凡骑士的家庭一般都是妻子更强势一些。无论皇帝、皇后，或女皇、亲王也鲜有例外。 当然，霍华德不可能与奥萝克希娅真的结合，所谓的夫妻关系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但奥萝克希娅的精神力量摆在这，她对帝国权力中枢的影响显然会超过霍华德，何况霍华德放弃神恩，对特斯蒂尔家族乃至光辉骑士团都是一个重大损失。 奥萝克希娅同样忌惮霍华德身后庞大的势力，他表现的决心又是如此的可怕，事情真要发展到那一步，撒桑帝国继续延续也好，铁山帝国复国也好，整个北方的政局依然内忧外患。 “特斯蒂尔殿下，铁山帝国的家族都在注视着巴塞留斯，我们不可能就这样退让……我提出一个方案，铁山复国，腓特烈家族依然保持撒桑皇室的身份，让北方领主自由选择加入铁山，还是效忠血狼堡。作为交换，巴塞留斯可以让圣骑士家族的世俗子弟进入铁山帝国的权力中枢，帝国的宫相和军事大臣由特斯蒂尔家族指定。我愿意代表巴塞留斯家族立下誓言，铁山帝国像撒桑帝国那样，尽力支持光辉骑士团的军事行动。” “殿下以外如何？” 霍华德笑着摇了摇头，说：“不需要立誓……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巴塞留斯家族和所有领主一样，需要光辉骑士团的武力支持。但是，正如殿下说的，铁山帝国的遗族注视着鹰狮旗，光辉教会的神职者也注视着特斯蒂尔。我们的区别在于，你可以退让，我不可以！” “.…..如今的特斯蒂尔和腓特烈皇储齐格弗里德、长公主芙瑞雅的亲缘关系隔了整整七代，他们也确实不太听话了。我的先祖能扶持一个腓特烈家族，我就能扶持另外一个家族。外面的吵吵闹闹的贵族其实同样在眼巴巴地看着我，他们也不相信我会放弃至高主的眷顾，反而希望得到我的青睐。” “巴塞留斯家族再隐忍几十年，铁山帝国依然会重现辉煌。奥萝克希娅，你又何必急于一时？今天，你们退一步，我保证光辉骑士团会向巴塞留斯倾斜支持，并逐渐转向中立。” 奥萝克希娅捂住小嘴，一副惊讶好笑的表情，问道：“我们怎么退？直接摔下去，让所有人看巴塞留斯的笑话？” 巴塞留斯是神灵骑士与太阳精灵的后代，他们有最高贵的血脉，即便纳赫蒂加尔家族的古老血脉也不足以和他们相提并论。撒桑帝国皇权之争实际上体现了骑士领主与教会神权的碰撞，这种事情必然发生，双方的首脑都不会轻易退让。 霍华德不再说话，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奥萝克希娅低着头，嘴角勾勒温婉的浅淡笑容，仿佛回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 贵族院的吵闹声越发杂乱，对打破僵局却没有丝毫帮助。 片刻后，特斯蒂尔睁开眼睛，看见对面的奥萝克希娅也抬起头，微笑说道：“我没想到是那位阁下出面……不知道维克多表弟打算如何破局？” 奥萝克希娅盈盈起身，颔首道：“我也很好奇，他会怎么做？” 霍华德.特斯蒂尔是光辉教会第一人，他宁可放弃神恩眷顾，也绝不退缩。在教会的压迫下，巴塞留斯家族由铁山皇族变成了世俗领主的代表，尽管他们一百个不情愿和教会抗争到底，但也无路可退。 不过，巴塞留斯还不够资格完全代表世俗领主，因为南方王国有神灵骑士和怒风剑圣。 滞留在夜莺庄园的兰德尔殿下是有资格打破僵局的人。 北方政局稳定，南方诸国的粮食储备战略才能有保障。哪怕维克多不想卷入这场皇权之争，这时候也不能坐视双方的争执越演越烈，只得出面斡旋，尽量调解双方的矛盾。 事实上，霍华德.特斯蒂尔的决绝、奥萝克希娅.巴塞留斯的强硬都是在迫使兰德尔殿下入局。维克多目前只能支持教会，否则岗比斯会因伊丽莎白.腓特烈公主的失踪惹来嫌疑。 由于怒风剑圣和神灵骑士的支持，霍华德.特斯蒂尔可以快速果断地解决北方政局的动荡，在教会内部赢得好评，减轻巫师袭击事件带来的压力，从而有充分的时间和精力去寻找袭击事件的真相，以及伊丽莎白的下落。 另一方面，巴塞留斯家族不仅有了回旋退让的余地，怒风剑圣还欠他们一个天大的人情。 议事厅的贵族看见特斯蒂尔和巴塞留斯联袂而出，热闹非凡的争辩声渐渐平息，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让两位殿下走到大厅的门外。 没过多久，一位野蛮人在几名圣武士的环绕下出现贵族院议事大厅的门口。 他身形高大魁梧，米，头发灰色近白，容貌粗犷，佩戴兽皮肩甲和皮裤，显露出宛如岩石般的肌肉，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刺青和疤痕，刚毅的眼神透着冷酷无情的味道，仿佛来自远古蛮荒的半巨人，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是一位野蛮人，而且是非常强大的野蛮人勇士！ 议事厅的学者和宫廷贵族看见野蛮人背着两柄造型狂野的巨型战斧，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回避直视对方的目光，生怕引起他的注意。 那两把斧子夸张的好像门板，就算强大的骑士也得用双手才能持握一把，但这位野蛮人似乎拿它们作为单手战斧使用。 霍华德的视线于野蛮人的战斧未作停留，反而落在对方腰带上，那里系着一个沉甸甸的小袋子。 光辉骑士团的大团长收回目光，微笑说道：“哈拉尔德长老，我没想到阁下会光临血狼堡。” 哈拉尔德？他就是野蛮人长老哈拉尔德？ 绝大多数撒桑贵族都不认识哈拉尔德，但所有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声：野蛮人的乌鲁萨，传奇狂战士，传奇武器大师，战咏者，曾经轻易压制苏斯王国黄金骑士彼得公爵，受到尼奥韦斯特和图尔南斯的推崇，就连神灵骑士西尔维娅也认同他的实力。最重要的是，哈拉尔德长老的背后是几十万亚瑞特野蛮人，他们个个都是天生强大的战士，据说每个成年野蛮人都拥有媲美青铜骑士的实力，而黄金阶的野蛮人狂战士恐怕比人类国度的黄金骑士还要多。 幸好有这些易怒善战的野蛮人守卫亚瑞特高原，挡住了宛如瘟疫的葛雷洛羊怪，否则人类国度将直接遭受葛雷洛羊怪的侵袭。 这一点，对撒桑帝国的领主尤为重要。 哈拉尔德丝毫不理会那些试图表达善意的弱小者，他看了奥萝克希娅，又把目光放在霍华德的身上，用熟练的人类语说道：“索菲娅乌鲁萨请我把这个袋子送过来。” 他取下袋子，递给霍华德，继续说道：“里面的两块砖头是西尔维娅给我的，她向我承诺过，把砖头带到撒桑帝国，高山之子也能获得足够的砖头。野蛮人需要这些砖头，建造游猎营地。” 霍华德接过袋子，从里面取出两块灰褐色的砖头，冰蓝的眼眸瞬间收缩，沉吟稍许，将其中的一块砖头交给表情凝重的奥萝克希娅，又对野蛮人长老说道：“阁下请放心，我保证野蛮人能获得建造游猎营地的砖头。” 仿佛半巨人的哈拉尔德俯视光辉骑士团的大团长，颔首道：“我相信西尔维娅和她的配偶。” 霍华德毫不气恼，理所当然地说道：“那两位殿下对野蛮人做出的承诺，我们同样认可。” 哈拉尔德对霍华德的回答没有感到意外，说：“我要回人马丘陵了。” “阁下请稍等。” 野蛮人长老看向身穿长裙，显得娇弱动人的奥萝克希娅，问道：“强大的女士，你有什么事？” 奥萝克希娅一手握着砖头，一手捏着裙裾，优雅施礼道：“我能知道，这种砖头的名称吗？” “西尔维娅叫它‘岩砖’。”野蛮人长老似乎很满意岩砖的名称，多说了一句道：“西尔维娅和我说，如果撒桑帝国有一位强大的女士问起砖头的名称，就告诉她……岩砖很便宜所以很贵。” 奥萝克希娅呆了一下，微笑说道：“多谢阁下相告。” 野蛮人长老大步离开，霍华德和奥萝克希娅互相颔首致意，一言不发，各自带着随从走出了贵族院议事大厅。 眼尖的宫廷贵族和学者们发现，两位高贵的殿下亲自拿着那种灰褐色的岩砖，径直登上马车，朝相反的方向驶去。 议事厅的辩论至此无疾而终，等两位殿下的马车走远，贵族们连互相告别都顾不上，匆匆离开了贵族院，数百辆轻便双轮马车纷纷驶向帝都的四面八方。 回到卡辛斯大教堂，特斯蒂尔握着装有岩砖的精金盒子，走上二楼的大主教休息室，佛利德斯牧首不在这里，他仍然需要在教廷为光辉骑士团的神职者主持晋升仪式。裁判长特里戈瓦尔主动迎了出来，等霍华德进屋，他关上房门，说道： “大人，兰德尔殿下派人邀请我去参加他的私人晚宴，他声明只单独请我一人。” 霍华德座到主位上，把盒子打开，推给特里戈瓦尔，说：“你看看这个。” 特里戈瓦尔从造型华美的精金盒子里取出灰不溜秋的砖头，稍微捏了一下，满脸震惊地说道：“这……这东西是砖头？不含铁粉？！” 霍华德点点头，沉声说道：“西尔维娅委托野蛮人长老哈拉尔德送过来的，她给这砖头取了一个普通的名字，叫岩砖。”他靠向椅子，长长叹了口气，笑道：“我现在终于明白，西尔维娅当初为什么会暗中要求教宗冕下，把野蛮人留在人马丘陵……他们早就发明了铁砖和岩砖，是想从野蛮人那里借势，保住岩砖带来的最大利益。” 特里戈瓦尔默默无语，岩砖的出现不是改变格局，而是改变历史进程。即便神灵骑士想保住岩砖的庞大利益也并非一件轻松的事情。这个帽子太大了，只有加上野蛮人外交这顶帽子，她才有操作利益的空间。 霍华德从特里戈瓦尔的手里取回岩砖，哈哈笑道：“人马丘陵缺乏石料矿场，岗比斯王室通过截断石料贸易，围堵约克家族，逼得他们发明巨型砖窑，带来了岩砖……西尔维娅传话，岩砖造价低廉，所以很贵……但再贵也值得，就算兰德尔殿下支持巴塞留斯复国，我也同意……我们没办法不同意，反对的人属于不顾全大局！” 特里戈瓦尔点了点头，沉吟着说道：“如果我们没有急着清理阴影牧师控制的外围巫师，或许能掌握岩砖的成分，我记得有一个巫师可以做到这一点。” “工艺呢？岩砖的制造工艺，有办法掌握吗？”霍华德颇为心动，追问道。 “这个……恐怕要问问象牙圣堡的学者牧师。” 霍华德想了想，摇头叹道：“其实很困难，岩砖和铁砖的问世应该是砖窑工匠的偶然发现，象牙圣堡想要研究出制造工艺一定很困难。不过，没关系，西尔维娅和维克多既然选择这时候拿出岩砖，他们会分享岩砖的配方和制造工艺。” “兰德尔殿下单独邀请你赴宴，是一个好的开始。他多数不会支持巴塞留斯家族复国……”霍华德敲了敲桌子，抬起头说道：“你去见他，问问他想要什么？” 裁判长点点头，说道：“我乘马车去夜莺庄园，需要十天左右的路程，稍微拖延一下，十五天才能赶到……大人，您是否要将这件事情先压下来，问问佛利德斯牧首的意见。” 霍华德摇头道：“我在马车上已经想过了，这件事情压不住，西尔维娅和奥古斯特家族肯定达成了共识，岩砖的消息恐怕已传遍了南方诸国。” “我们不妨推波助澜，替约克家族宣扬岩砖的好处……他们对教会有所求，对世俗领主也有所求，以其让我们独自面和西尔维娅的谈判，不如把所有人都拉进来。这样我们可以站在人马丘陵的一边，也可以站在大领主的一边，就看兰德尔殿下开出什么样条件？” 特里戈瓦尔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出发……实际上，我大致能猜到兰德尔殿下邀请我的主要目的，在巨石要塞见面的时候，他就说过要宴请我……特里戈瓦尔先祖关于蚁人的笔记，我已经带在身边了。” 霍华德深深地看了眼裁判长，微笑说道：“特里戈瓦尔家族今后还能不能执掌裁判所，现在就看兰德尔殿下的意见。” 第700章 问答 兰德尔殿下的邀请没有限定时间，对一位黄金圣骑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很不礼貌，也不现实，但在20天之内见面是这场私人会晤的最后期限，客人去的越早，越能向主人表达敬意。特里戈瓦尔裁判长带一队随从，骑乘角狼，当天下午出发，第二天傍晚赶到铜戟城，在铜戟城大教堂暂住一晚，第三天下午拜访夜莺庄园。 岗比斯王国的两位大骑士埃里克斯子爵和特尔兰登伯爵在庄园门口迎接宗教裁判长特里戈瓦尔。双方问礼寒暄，互致敬意，埃里克斯带着裁判长的随行人员下去休息，特尔兰登伯爵则把特里戈瓦尔领入夜莺庄园的后花园。 兰德尔殿下正和一位身材高挑，气质冷艳的高阶女骑士训练两只毛色不同独角狮身兽。 特里戈瓦尔平时深居简出，坐镇裁判所位于光明山的总部，几乎不参加社交应酬，但他了解兰德尔殿下所有的亲密爱人，包括没什么地位三个贴身侍女。 这名修眉凤目，琥珀眼眸的女骑士是兰德尔殿下的情人，契布曼家族的吉莉安。据特里戈瓦尔掌握的情况，契布曼家族想把同鸢堡联姻的次子立为继承人，希望吉莉安主动脱离家族，投靠王国后族。这件事情算不上什么隐秘，唯独吉莉安毫无所觉，因为兰德尔殿下格外喜爱她，就连契布曼伯爵夫妇都不敢和长女坦诚其中的缘由，以免伤害到她，进而激怒金眼伯爵。 真正见到吉莉安.契布曼大小姐，特里戈瓦尔裁判长才知道，兰德尔殿下和她的感情有多亲近。 名声显赫的怒风剑圣穿着一套猎装，黑发黑眼，没有明显的神异气质，看起来就像一位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他和吉莉安相识于蚁灾期间，当时他只是一位普通的风行射手，连白银阶都勉强，自然不会显现暗金双眼。 如今，他和吉莉安的境界差距很大，保持曾经的黑色眼眸能让吉莉安心情愉快。 兰德尔殿下体贴恋人，温柔以对，特里戈瓦尔裁判长却心里一惊。 他不会愚蠢地认为黑发黑眼的兰德尔殿下失去了圣域强者的实力，这只能说明维克多对力量和血脉的掌控达到闻所未闻的层次。强大的超凡生物天生神异，如同黑暗中火堆，明亮耀眼，能够吸引追随者，也对强敌形成警告威慑。维克多表现出普通的姿态，又拥有圣域的实力，这使他变得极其可怕。 境界就是法则权能上的自由。身为黄金骑士，四级圣骑士，特里戈瓦尔自信能和怒风剑圣正面交锋，或许还有胜机，至少不会在一对一的战斗中被碾压。但对方能瞒过他的元素感知，悄悄靠近再剑斩首，什么黄金骑士的半元素化、圣骑士的圣疗术都不管用了，他连挣扎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两个层次的境界差距无法用战斗力或神术弥补，现在恐怕只有传奇阶的强者才能和兰德尔殿下并肩……特里戈瓦尔不由对黑发黑眼的俊美少年产生敬畏之心，也更加渴望成就传奇。 维克多看到了裁判长，在情人的耳畔说了两句，契布曼大小姐点点头，拉着一金一银两只独角狮战兽，走向花园的后门。 吉莉安离开了花园，维克多上前招呼宗教裁判长，含笑说道：“特里戈瓦尔阁下来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快，晚宴都还没有准备好，失礼了……我们不如就在夜莺庄园的后花园里先稍坐片刻。” 兰德尔殿下的提议是在表示亲近，特里戈瓦尔微笑说道：“如您所愿，殿下。” 维克多回到一颗无花果树下，伸手请裁判长坐到圆几旁的一张椅子上，侍从将用过的点心撤下，重新换了一盘新摘的野果。 这种果实酷似小号苹果，味道酸涩，甜度极低，维克多无法理解地球世界的人们推崇的“野生”，农业技术的进步就是把“野生”变成更富营养、更安全无害、更可口的农产品，野果怎么能和精心培育的水果相比？ 维克多调整味觉，吃掉一枚野果，用丝巾擦了擦手，对特里戈瓦尔笑道：“莱斯特大人，很少有食物能让高阶骑士感到特别有滋味，高阶骑士吃任何食物都能有滋味。我不是高阶骑士，只希望这份野果能让大人满意。” “殿下过谦了，我能受到怒风剑圣的邀请，深感荣幸。”裁判长洒然一笑，阴鹫的气质荡然无存，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为殿下带来了一份礼物，是特里戈瓦尔家族先祖关于蚁人和亚述帝国的笔记，希望能让殿下感到满意。” 维克多眼睛一亮，颔首道：“这正是我所需要的……几年前，康斯坦丁.特里戈瓦尔阁下，嗯，他现在是殿下…….在人马丘陵的蔷薇庄园简单讲述了特里戈瓦尔先祖摧毁亚述人血祭邪神的辉煌事迹，那名特里戈瓦尔殿下因此受到邪神的诅咒，回到人类国度不久，便陨落了。” “据我所知，圣骑士对诅咒有很强的抗性，而半元素化的黄金骑士几乎可以免疫诅咒类的巫术，特里戈瓦尔先祖为什么会早早陨落？” 莱斯特.特里戈瓦尔回答道：“准确的说，那位先祖死于元素海的侵蚀……邪神的诅咒一直困扰着他，高阶牧师的神术对邪神诅咒也束手无策。先祖不得不经常保持半元素化的状态，他尝试冲击传奇领域，又因为诅咒缠身而失败，只能回归了世界本源。” “……令人遗憾。”维克多沉默了一下，说道：“邪神的力量直接影响黄金骑士，十分罕见。我相信牠也付出了巨大代价，但祂是否因为特里戈瓦尔先祖破坏祭坛而陨落呢？” 特里戈瓦尔想了想，斟酌着说道：“应该没有陨落，至少历史上从没有邪神陨落的记载……吾主也仅仅改变世界法则，切断了邪神与巫师的紧密联系，让他们的交流变得断断续续，一句耳语可能要分成几段，经历十几年才算完整。不过，家族先祖摧毁了亚述人的祭坛，那个邪神和现实世界的联系被严重削弱了。” “先祖确定这一点。”他笃定地说道。 时间尺度差异吗？这确实是阻碍邪神与巫师沟通的最有效手段……维克多暗忖道，点点头，似笑非笑地说：“莱斯特大人对巫师很了解？” 特里戈瓦尔对此早有准备，坦然道：“殿下是顶尖的超凡者，了解世界法则的部分奥秘，应该能够理解裁判所与巫师的关系。我们控制巫师，比净化巫师更符合实际情况。当然，这种事情不能公开，尽管智力正常的凡人个个都很聪明，但民众必是愚蠢的，蠢货们总是会拉低整个群体的智慧。” “如果民众接受了巫师，而巫师公开宣扬邪神的教义，后果将不堪设想。” 维克多拍手赞道：“真是至理名言……我用两问题换大人的两个问题，您同意吗？” 看见怒风剑圣的眼眸转为暗金色，特里戈瓦尔内心警醒，神情肃然地说道：“殿下，您提问吧。” 维克多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记得我们去北部荒野，猎杀蝎尾狮。当我们找到斯特兰奇.特斯蒂尔副团长和他的斥候小队时，罗恩大师见到驯兽师的第一句话是问，巡天者怎么呢？” “猫头鹰巡天者其实一位巫师，他和罗恩大师关系密切，对吗？” 宗教裁判长苦笑道：“殿下慧眼如炬，您在追踪斥候小队时表现的超凡智慧给罗恩大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是故意在你的面前提到巡天者，实际上，巡天者巫师陨落的时候，他已经感应到了。” “普通人出身的神职者只有狂信才能达到难以想象的高度，但他们全身心地拥抱圣光，也特别容易被圣力同化。罗恩大师就是个狂信者，巡天者巫师其实也是个狂信者，他们是叔侄关系。” “他原本的名字，我不愿意提及，就用阴影主教代称……阴影主教小的时候，觉醒了巫术天赋，罗恩当时是裁判所的圣武士队长，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家庭里出了一位邪恶者，又不忍心看着兄长的幼子被净化。上一任裁判长同样不希望罗恩因为这件事情，动摇信念，被圣光反噬。所以，罗恩接触到阴影牧师的存在，并重新建立了信念。” 特里戈瓦尔向维克多阐述了阴影牧师由来以及他们的神学理论，继续说道：“罗恩的侄子进步的非常快，他接替了自己的老师，成为新的阴影主教，负责以巡天者的身份，追查散落在世俗国度的野巫师，找到他们，诱骗他们，控制他们……组建了阴影议会。” “阴影议会的核心全部都是来自艾尔教国的狂信者巫师，外围成员则是阴影主教发现的野巫师……按照阴影牧师的神学理论，他们以侍奉至高主为荣，但狂信让他们中的一些人行事偏激，强大的超凡力量又使得他们渴望获得教会的认可，总想跑出来纠正一些事情……那些，狂信者们自以为教会犯下的错误。” 维克多微笑说道：“他们是看不顺眼又不甘寂寞。” 特里戈瓦尔摇头失笑道：“许多事情，你很难和狂信者说得通……罗恩和阴影主教一直保持联系，他同情阴影牧师。正因为阴影主教的背后有罗恩大师，我们一直没动他……没想到，他和一些激进者自作主张，策划了这场战争。尽管这些狂信巫师故意将半人马引上了死路，但他们越界了。” “我们相信阴影牧师中的叛乱者企图通过这场战争，联络外界的一些强大势力，帮助他们实现所谓的理想。罗恩大师和阴影主教陨落，裁判所清洗了阴影牧师叛乱者和阴影议会全部的野巫师。” “罗恩大师，其实是想代阴影牧师与殿下联系，争取您的支持。” 维克多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么说，我想见阴影主教、阴影议长都不可能了？” 特里戈瓦尔摇了摇头，说道：“阴影主教就是阴影议长，他已经死了。这一代的阴影主教还没有培养出来，您确实见不到他。” 阴影议长死了，那水涛镇教堂袭击事件又是谁干得？假设阴影骑士不在裁判所的掌握之下，那阴影议长另有其人才能解释得通……维克多满腹狐疑，思索片刻后问：“第二个问题，教皇一脉现在如何传承？” 特里戈瓦尔顿时有些尴尬，教皇一脉的继承制度是教会禁止谈论的隐秘，既然兰德尔殿下问起了，他想了想，还是说道：“教皇一脉的事情……外界都有猜测，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出入……枢机院为教皇提供年轻貌美的女牧师充当侍女，她们一旦怀孕，立刻被枢机院接走，生下的教皇子嗣由修道院当孤儿抚养。教皇陛下陨落之际，光辉骑士团从他的后代当中挑选出一位，举行仪式，继承教皇的位置。特里戈瓦尔家的光明卫士负责保护新教皇，教会的其他机构都不能插手。” 枢机院、修道院、光辉骑士团、光明卫士全都有参与，唯独教皇连自己的孩子都见不到……圣灵牧师会这么悲惨却无所作为？ 维克多补充问道：“我们对教皇继承有猜测，但细节还是第一次听说……我保证我和西尔维娅不会外传这件事情，毕竟这与我们无关。我只是奇怪，教皇如果运用大预言术，指定继承人与教会作对，你们如何应对？” “殿下，大预言术非同一般，教皇一个人无法举行大预言术的仪式，就算他施展大预言术，教廷的六级牧师都有感应。”特里戈瓦尔笑着说道。 大预言术抽取圣力池的力量，高阶神职者确实会受到触动……这样一来，教皇根本不可能瞒着教会，偷偷施展大预言术……维克多怀疑纳赫蒂加尔是阴影骑士，当然也会怀疑教皇，可按照特里戈瓦尔裁判长的描述，教皇一脉自主传承的漏洞已经全部被堵死了，那他是阴影议长的可能性就很小。 “轮到你提问了。”维克多转移念头，淡淡说道。 特里戈瓦尔直接问道：“殿下，您和西尔维娅夫人想用岩砖换什么？” 维克多笑着摇了摇头，说：“无论我们要什么，我都不情愿卷入巴塞留斯与腓特烈的争端……坦白讲，以岩砖为代价，解决撒桑帝国的分歧，不值得我这么做。不过，为了有人能在粮食供应协议上签字，我可以向双方提供一个建议，至于他们会不会同意，还是由北方领主做决定吧……您可以提下一个问题了。” 兰德尔殿下的回答仿佛是人马丘陵还没有想好要什么，这也在特里戈瓦尔的预料之中，他没有为此纠结，又问道：“殿下，特里戈瓦尔家族能欠您一个人情吗？” 维克多收起笑容，正色说道：“教会的内部事务，我无心插手。既然是特里戈瓦尔殿下的请求，我可以向教宗冕下陈情。” 特里戈瓦尔大喜，站起身向维克多行了一个古老家族的骑士礼，说道：“我们特里戈瓦尔家族不会忘记殿下施以援手。” “殿下最近准备去艾尔教国吗？”特里戈瓦尔笑容亲切地问道。 “是啊，西尔维娅派人向我转交了教宗冕下的邀请信，我最近准备去一趟艾尔。”维克多微笑颔首，说道： “听说，今年五月份，四年一度的索尔会盟将在银白高塔召开……我这个银白大学者正好去见识一下古老的索尔盟约。” 第701章 选帝侯 得到怒风剑圣的支持，特里戈瓦尔裁判长满意而归，他离开夜莺庄园的第三天，戴克里安家族准备盛宴，欢迎兰德尔殿下光临铜戟城，并邀请撒桑帝国东部、中部、西部三大教区的红衣主教，以及所有子爵以上的实力领主赴宴，其中包括腓特烈皇族和巴塞留斯家族。 戴克里安家族举办盛宴定在五天后，受到邀请的领主派出家族的核心成员，轻装简从，纷纷赶往铜戟城赴宴。他们曾经对金眼伯爵避之而唯恐不及，现在生怕赶不上这场其实由兰德尔殿下发起的邀约。 当初，维克多和安德莉娅结为正式伴侣，撒桑领主不愿意和他频繁接触，以免引起血狼堡的误会。伊丽莎白.腓特烈公主失踪，特斯蒂尔大团长近乎决绝的宣告让血狼堡退出竞争的前沿，撒桑领主再无转圜的余地，必须在光辉骑士团和巴塞留斯家族之间做出选择。 这样的选择很困难，所有人都把目光对准了赖在夜莺庄园的兰德尔殿下，只有他才能打破僵局。 领主们已经想好了，如果兰德尔殿下支持血狼堡，他们就替巴塞留斯公爵抱不平；如果他支持铁山帝国，他们就全力拥护血狼堡。 总之，这是领主与领主之间的争辩，不需要光辉骑士团插手。 无论兰德尔殿下做出怎样的选择，最终吃亏的一定是他自己。 谁也没想到，金眼伯爵和西尔维娅扔出两块砖头，把所有人都砸晕了。 岩砖这种看似普通的建筑材料，在诸国领主的眼中，它的份量远比撒桑皇位还要重。尤其是南方王国，为了得到岩砖制造技术，他们将完全站在维克多和西尔维娅的一边，除非岗比斯王国不肯把岩砖的制造技术拿出来共享。但是，人马丘陵推出巨型砖窑和铁砖，显然不打算独占岩砖技术。 如果南方王国掌握了岩砖技术，撒桑帝国也必须得到它。尽管岩砖制造技术最终无法保密，可既然兰德尔殿下现在在铜戟城，北方领主应当表现出积极热情的态度，他要的价码太高是他的错，他在撒桑帝国遭受冷遇那就是北方领主的错。 铜戟城的盛宴如期举行，由于宾客太多，戴克里安家族同时启用了主城要塞和三座辅堡的骑士大厅。实际上，绝多大多数与会贵族都没有见到兰德尔殿下，他与撒桑各家族的高阶骑士和三位大主教在戴克里安家族的领主庄园聚会。 宴会中，维克多对岩砖的事情避而不谈，仿佛人马丘陵刚刚获得这项技术，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他对北方两大皇族的争端表达关切，听取双方的不同意见，在激烈的争吵中提出了选帝侯制度。 所谓选帝侯是由两大皇族和教会共同推举出五位皇帝继承人，再由撒桑帝国伯爵以上的领主投票表决，从中选出一位皇帝，任期30年。选帝侯必须出身巴塞留斯家族或腓特烈家族，且排除高阶骑士，如果选帝候继任皇帝期间晋升超凡骑士，则自动退位，重新选举新皇帝。巴塞留斯一方的选帝候登上皇帝的宝座也不能改变帝国的称号，只能是撒桑皇帝。 选帝候制度与博瑞联合王国的轮流执政有相似之处，但区别更加明显，应该说是个新鲜事物。 首先是资格，巴塞留斯家族获得与腓特烈家族等同的选帝资格，代表他们皇族身份受到教会与世俗领主的正式认可，具有无可置疑的合法性，为铁山复国打下一块至关重要的基石。 其次是投票权，撒桑帝国的中间派以往一边要讨好血狼堡，一边要同巴塞留斯家族暗通款曲，其实是两头受气。有了投票权，包括条顿公国在内的中部领主将获得更大的政治空间，不仅可以推举皇帝，还能削弱皇权，进一步强化贵族元老院的实权。 在选拔资格到投票推举皇帝的过程中，教会似乎没有参与，但他们的监督、确认和协调贯彻始终。这避免了神权与世俗领主的尖锐对抗，却增强教会的实际影响力，以及由此带来的利益。 这里面唯一的牺牲品是腓特烈家族，先皇帝和大公在抗击兽人的战争中英勇牺牲，腓特烈家族赢得了最广泛的民意支持，撒桑帝国的封臣士兵阶层普遍敬仰血狼堡。如果血狼堡在上千万民众当中掀起舆论浪潮，帝国的子民的口水能把巴塞留斯家族淹死，至少会给教会带来巨大压力。这就是为什么，光辉骑士团和佛利德斯牧首决绝反对铁山复国的主要原因。 发动舆论战是掀桌子的做法，不到万不得已，血狼堡方面不会打出这张底牌。可是，齐格弗里德皇储和芙瑞雅长公主原本就没机会登上皇帝的宝座，光辉骑士团支持的是伊丽莎白.腓特烈公主。 虽然这位血脉高贵的公主殿下失踪了，齐格与芙瑞雅的联盟也解体了。选帝侯制度给他们各自都带来了机会。 皇帝任期三十年，且不得晋升白银骑士。由于先皇的民意基础还在，青铜阶的齐格弗里德多半能被选为撒桑皇帝，可他坐不到二十年的皇帝就要下台，除非他放弃晋升白银骑士。芙瑞雅没资格成为选帝侯，但她可以同大家族联姻生子，推举自己的后代成为下一任皇帝。 这样的皇帝肯定很憋屈，腓特烈家族至少保住了皇室的体面，这一点至关重要。假设未来几十年后，西顿开拓领变成帝国的大粮仓，撒桑和铁山极有可能分裂成两个帝国，在这段过渡时期，腓特烈皇族能够凝聚人心，保住撒桑帝国的传承。 一时间，选帝侯制度成为撒桑贵族热议的话题，有人支持，有人反对，贵族学者们争辩不断，而始作俑者兰德尔殿下已经踏上了前往艾尔教国的旅程。 他选择从西顿开拓领一路向东，抵达巨石要塞的死亡之门，再通过纳维尔王国向南，进入艾尔教国。 这条线路比从多铎王国绕行更快捷，还省下了与沿途领主应酬交际的时间，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穿过平原荒野，沿途没有完善的道路和补给点。 好在半人马东迁之后，这片广袤而富饶的平原上到处可见到成群的野牛、野羊、马鹿，繁殖能力惊人的野兔、地鼠之类的小动物更是数目惊人。掠食猛兽的数量没有恢复，维克多的车队并不缺食物。 傍晚时分，车队停在一处平地上，围成一圈，外出捕猎的迅龙骑士带着猎物赶回临时营地，随从生起几堆篝火，准备做饭休整。天色渐黑，临时营地烤肉飘香，维克多和吉莉安迈下马车，走到一处篝火前。 “好香……”吉莉安抬手扇动烤肉的香气，喜滋滋地说道。在篝火的映照下，她的面容愈发娇艳动人。 维克多这次前往艾尔教国，索菲娅没有同行，他的身边只有吉莉安相伴，这让契布曼大小姐心满意足。 “主人，请尝尝这块烤羊排……阿卡的手艺又有进步了。”金发碧眼的夏洛特奉上一盘烤肉，顺势挨着维克多肩膀坐下，一副温柔可人的娇俏模样。吉莉安独自霸占维克多整整三天两夜，夏洛特对此很不满。 以前的朱蒂和吉莉安关系不错，其实是假象，当柔弱美貌的朱蒂夫人变成力量强大的资深骑士夏洛特，她开始嫉妒维克多所有的女骑士情人，莉莉娅和爱丽娜姐妹除外。 相比夏洛特的棉里藏针，吉莉安还是一朵纯洁小白花，她过早晋升白银阶，在超凡骑士的眼中只算未成年。一般的高阶骑士都是先结婚生子，丰富人生阅历，等到40岁以后才考虑晋升的问题。 不过，向强大高贵的伴侣争宠是女人的天性，何况契布曼大小姐骄横惯了，她夺过夏洛特献给维克多的烤肉，把自己的盘子换给他，挑起细长的眉毛横了夏洛特一眼，对维克多换了一张灿烂的笑脸，说：“我来尝尝阿卡烤羊排的手艺是否真的有长进？” 夏洛特低着脑袋，娇艳的红唇微微嘟了一下，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委屈，柔顺恬静的姿态惹人怜惜。 两个女人争风吃醋，维克多有些头疼，咳嗽一声，对吉莉安说道：“亲爱的，你想不想加入约克家族我给你争取一个男爵领，面积不少于5000平方公里，再安排8000名佃户，我再给你5万金索尔的资金，免去三年的领主税金，怎么样？” 吉莉安吃烤羊排，表演契布曼式的敲骨吸髓，又把骨头舔了个干净，用手绢擦拭嘴角，冲维克多鄙夷一笑，摇头说：“不干，我可是契布曼家族的继承人，将来要继承侯爵爵位，统治大片领土，一个男爵领就想把我骗走，你以为我是傻瓜？” 维克多乐了，问道：“作为未来的契布曼女侯爵，你倒是说说看，选帝侯制度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吉莉安摇头道：“没有好处，好处全让撒桑帝国的中部领主得到了，腓特烈和巴塞留斯的选帝侯想当皇帝，肯定要出钱贿赂他们。” 维克多惊讶地看了看酸溜溜的契布曼大小姐，颔首笑道：“没错，中立领主受到两大家族的欢迎，自然能捞取好处。不过，选帝侯制度会加剧北方领主的政治分裂，造成行政效率降低，极大削弱了皇权，增强了元老院的权威。这就意味着，我们也可以花钱收买中立领主，谋求更大的好处……比如，低粮价。” 吉莉安眼睛一亮，说道：“是啊，我们也可以收买他们，粮价要减多少才合适呢？” “这可不需要你操心，温布尔顿商会负责采购粮食，出售粮食，我提出选帝侯制度只为了有人能在贸易盟约上签字。” 选帝侯制度有利有弊，当北方领主需要它的时候，松散的帝国联盟能维持几百年，不需要它的时候，北方领主很快就会分裂成两个帝国，具有非常高的灵活度，当然也存在许多能够钻研的漏洞，这就为黄金团的渗透打开有利局面。 最重要的是，维克多提出选帝侯制度没有得罪任何一方皇室，也就没有落入陷阱，欠下人情。 怒风剑圣的人情可是很宝贵的。 北方领主可以在松散的选帝侯制度下共存，欠下兰德尔殿下人情的裁判所最好由特里戈瓦尔家族继续执掌。 克莱门特教宗对裁判所有想法，但枢机院并非他这一脉神职者说了算。虽说克莱门特是人马丘陵的盟友，维克多和西尔维娅视他这一脉神职者为约克家族在教会的代理人，但有件事情，维克多还要向他求证.......关于那个波及到莱恩.奥古斯特与西顿半人马的大预言术。 第701章 一个故事（上） 艾尔教国全名神圣艾达奇尔王国，她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神选者时代，是迄今为止人类国度最古老的王国。 艾尔的子民基本上都是神职者和他们的后代，宗教氛围极其浓厚。路上的行人见到长长的大贵族车队，也不像岗比斯王国的平民那样，驻足观看，脱帽致意，有一些孩子会好奇地追逐张望形态丑陋怪异的六足迅龙，很快又被大人拉走。 维克多看到的平民，无论年纪大小，男性都穿着相同款式的灰色粗亚麻布袍，腰间系上一根白色绳子；女性也是一模一样的粗布裙，用白色头巾包裹头发。仅从着装打扮很难分清他们的身份地位，维克多却知道艾尔教国的每个家庭几乎都有神职人员，虽然大多数人是低阶圣武士，可毕竟属于超凡者。 相比其他王国的精锐士兵，艾尔的军队全部由超凡者组成。 光辉之主如果是古代炼金帝国的终极造物，祂的位格比炼金塔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如此强大的权能，不知道会付出多大的代价？这代价又由谁来承受……维克多透过车窗，看着道路一侧绿油油的麦田，思绪纷飞。 “亲爱的，那是圣城。”穿着蛛丝连衣裙的夏洛特一声轻呼，靠入维克多的怀里，赞叹道：“好壮观，好漂亮。” 一座城市的远景出现在车窗外，她依山而建，层次分明，以夏洛特的视力其实还看不清城市的全貌，但圣城在贵族的心目中有着极其特殊的地位。夏洛特也是第一次来圣城，她早就把这里想象成美丽富饶、安宁圣洁之所。 由于教会禁止平民信徒前来朝圣，艾尔教国没有流民群体，就算有一些平民，他们也是跟随贵族或商队的仆役，没有获得主人的许可不能自由闲逛。最重要的是，艾尔圣城远离战火，历经数千年的和平发展，没有厚重的城墙、巍峨的要塞，也没有污水横流，肮脏杂乱的贫民棚户区。 这里的建筑大多是石筑，外墙刷上细沙，色彩丰富而明亮，每一所房屋都经过雕饰，有小塑像、有花架、有洁白的石柱，充满了艺术氛围，处处彰显文明之光。街道上人流如织，看不见驭兽马车，只有一些人力车载着衣装体面，容貌出色的贵族在奔跑，人群大致可分为两类，来自世俗王国的人和圣城的居民。 骑士贵族和普通人在同一条街道上行走是艾尔圣城独有的特色，据说这里的商铺对所有人开放，不像岗比斯王国，贵族从不需要逛街购物，而圣城是贵族唯一有兴趣亲自采购的城市，尽管商铺出售的货物价值不菲，却汇聚了诸王国特有的奢侈品，看到这条热闹非凡的街巷，连维克多都有下车闲逛的冲动。 不过，白银阶的骑士可以混在人流中，享受难得的购物乐趣，黄金阶超凡者不可以。圣城商业街的治安规则对他们无效，为了避免普通人无意冒犯到殿下而遭遇横祸，黄金骑士得主动避开人群，哪怕特斯蒂尔大团长也不例外。 维克多拉响车铃，让车队停在城外的大道边，他和夏洛特迈下马车，看了眼城市西北角高高耸立的白色高塔，那里曾经是这座城市的中心，圣城经过艾尔人的扩建，象征神选者地位的巫师高塔变成了如今的学者圣地。 超凡视力让维克多隔了几公里，看清银白高塔的细节。它表面没有雕琢堆砌的痕迹，完全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整体，至今依然是这座城市的最高建筑。而建在光明圣山半腰的光辉大教堂总算比银白高塔更高一些，顺着光辉大教堂再往上就是教皇的行宫了。 当维克多收回目光的时候，吉莉安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她秀发盘起，一身红色女士猎装配长筒高跟鞋勾勒出诱人曲线和修长笔直的双腿，刚健婀娜，冷艳妩媚。 “亲爱的，带我去买礼物，我负责挑选，你负责掏钱！”吉莉安跑过来挽住维克多胳膊，笑靥如花地说道。 “吉莉安，我很乐意陪你去挑选礼物，可我已经约了克莱门特教宗冕下。” 维克多微微一笑，回头对夏洛特说道：“你替我陪契布曼小姐进城购买礼物。” 吉莉安脚尖轻盈转动，挽住了夏洛特的胳膊，向维克多伸出手掌：“给钱。” “8000金索尔，都给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维克多摸出一个装满紫金币的钱袋，大方地说道。 吉莉安那双迷人的凤眼闪闪发光，从维克多的手里一把夺过钱袋，藏到自己的衣兜里，拉着夏洛特兴冲冲地向城内街巷走去。 圣城的物价高昂，尤其面向贵族出售的商品，8000金币其实买不到多少东西。吉莉安抠门又爱财，钱袋进了她的腰包就别指望她会花出去，一枚金币都不可能。如果维克多把钱袋交给夏洛特，吉莉安肯定会花个精光，然后还要抱怨维克多小气，因为根本没买到什么礼物。 八千枚金币，现在说给就给，只为逗吉莉安开心，维克多想起以前的窘迫，嘴角不由勾勒一丝笑容。 两位女士带着侍从穿过马车道，走进圣城的街巷。维克多返回车内，队伍继续沿着城外的大道，朝南驶去。 怒风剑圣的车驾进入圣城是一件隆重的大事，维克多要先去拜访克莱门特教宗的庄园，再进城。至于圣城的光辉大教堂，分上下两座，半山腰的大教堂是教廷，以维克多目前的身份都无法参观，只能在山脚下的教堂祈祷朝拜，除非他被教会册封为圣徒才有资格前往教廷受封。 车队开到远郊，进入一片风景秀丽的幽静山谷，教宗的庄园就坐落于此。维克多下了马车，看见教宗一身便装站在庄园门外，他的身边是光头无眉的图尔南斯，第一圣武士今天居然没有穿他的主教长袍，而是一副全身皮铠甲。 “冕下，日安。”维克多领着纳尔森、卡里古拉，以及岗比斯两位高阶骑士埃里克斯和特尔兰登上前向教宗行礼致意。 克莱门特笑容亲切地点点头，温和说道：“殿下，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维克多正准备和图尔南斯寒暄问候，这位光头圣武士抬头瞪着卡里古拉，严肃说道：“阿卡，来，我们找个地方较量较量。” “阿卡不打架，阿卡是好孩子……”卡里古拉两只手同时摇动，自个往纳尔森身后躲，那憨憨怕怕的模样简直就是在说，图尔南斯是个坏孩子。 众人都笑了，维克多含笑点头，吩咐道：“勇敢的阿卡不怕挑战，你们都跟着去观摩吧。” 阿卡听到主人的夸赞，顿时昂首挺胸，好不得意。传奇圣武士要和卡里古拉比试，在场的人怦然心动，纷纷起哄把阿卡夸上了天，簇拥着他和图尔南斯朝演武场走去。维克多和克莱门特则在侍从的陪伴下，走向庄园的主建筑。 从庄园大门到教宗的宅邸足足两公里，普通贵族乘车才合适，维克多和克莱门特就算走十几公里也不会感到疲劳，他们并肩漫步，小路两边的田里种满了果蔬和麦子，有农夫辛勤劳作。 “我的庄园可不能和银月庄园相比。”克莱门特笑着介绍道：“艾尔王国的子民都是神眷者的后代，如果按照世俗的家族观念，有些艾尔子民的家庭可以向上追溯几千年，是真正的古老家族。不过，神职者们以兄弟姐妹相称，没有严格的家族观念，同一个家庭隔了四代人基本上就不再往来了。” “艾尔王国远离战火，境内又少有怪物和猛兽，民众安居乐业，人口增长一直很稳定。教廷除了从王国子民中挑选圣武士，派往诸国教区，还有些人以工匠的身份外出谋生。可即便如此，艾尔教国的土地越来越宝贵，可以种粮食的土地只能粮食，我的庄园也不例外。” “你发明的新农牧体系让艾尔王国的粮食增产一倍，至于你提出的人口生育限制策略，在艾尔教国是明令禁止的。” “殿下智慧超凡，对于艾尔农垦问题，可有什么好建议？” 艾尔的民众普遍接受过文字教育，也都习得一些武技基础，能工巧匠更是举世闻名，毕竟教会抽取十一税，诸王国的物资汇聚到艾尔，需要工匠进行加工处理。除此之外，艾尔还有出色的医师、驯兽师、画师、铸造师等稀缺人才，妮可晋升骑士之后的第一副精金铠甲就是埃德文大师请艾尔圣城知名工匠亲手打造的，耗资正好8000金索尔。 凭各地驻守神父的关系，艾尔王国子民其实不愁出路，有一技之长的人会受到领主额外优待。 “我认为可以向外分流一部分人口，我保证人马丘陵愿意接纳艾尔子民，至少都给领民的身份。”维克多一本正经地说道。 克莱门特怔了怔，失笑摇头，“你这算什么建议？我给人马丘陵安排了二百多个通识老师，连同他们的家人也上千了，你还嫌少吗？” 维克多笑道：“通识老师当然是越多越好……这次撒桑流民南迁，规模达到50多万，我们人马丘陵要安置10万，把他们转为佃户还需要开设更多的通识学校。冕下安排给我们的200多位通识老师肯定是不够的。” “这我可帮不了你……佛利德斯牧首正在艾尔调派子民，前往西顿开拓领，协助北方领主转化佃户。为了这件事情，他和塔莫尔两个人争得不可开交……我就不方便插手了。”克莱门特边走边说道。 几年前，当索菲娅领着野蛮人南下的时候，岗比斯王国确定了渡河南拓的战略，由此拉开了人类国度拓展领地的新时代。佛利德斯牧首主持北拓，塔莫尔牧首想主持南拓，但岗比斯、博瑞两大南方王国的教区全在克莱门特的手上，而只能北拓的纳维尔王室一直都是教宗的铁杆盟友。教宗一脉的牧师既能主持主持南拓教务，又能插手北拓教务，令塔莫尔和佛利德斯十分不满，克莱门特感受到来自两股势力强大压力，他当机立断，把岗比斯和博瑞两大南方教区拱手让给塔莫尔，只保留了纳维尔、沃顿大草原和人马丘陵的教区势力。 维克多了解这些事情。不过，教宗是教会名义上的领袖，他都在回避与另外两位牧首争锋，总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克莱门特这是在委婉地说明，教宗一脉的神职者正受到另外两位牧首的压力，需要外部支援才有更大的活动空间。 教宗仅仅提了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与维克多说说笑笑，来到主宅跟前。一位容貌美丽，气质端庄的女子的领着两个孩子正在门口等候，她门见到维克多，施礼道：“伯爵大人，欢迎你来家里做客。” 据维克多所知，克莱门特有四位伴侣，眼前的这位女子五官和身材比例接近完美，蓝色眼眸隐隐透着棕红光泽，她无疑就是克莱门特的合法妻子，来自克洛奇尔圣骑士家族的贵女，资深骑士兼5级牧师梅丽莎。 说起来，梅丽莎还是撒桑皇后的姐姐，克莱门特和腓特烈家族属于姻亲，但教会的贵族牧师都要脱离家族，当代教宗和撒桑皇室没有半点关系。 “梅丽莎夫人，见到您是我的荣幸。”维克多微微鞠躬，彬彬有礼地说道。 “里面请，剑圣阁下。”克莱门特抱起梅丽莎身边的小女孩，又牵着稍微大一点的男孩，领着维克多进门。 教宗的宅邸相对维克多的银月庄园显得寒酸狭小，却充满了家庭的温馨感，里面物品摆设不一定精致昂贵，但各有特色，比如一把木制短剑，做工非常粗糙，竟然被安放在银质的架子上，摆在进门最显眼的地方，好像是了不得的珍宝。 克莱门特注意到维克多正观看那柄小木剑，指着身边的小男孩，介绍道：“马维的第一件作品，他五岁的时候亲自挑选材料，花了三天的时间，独自完成。我将其视为家庭的骄傲。” 他走到沙发前坐下，将那个看起只有四岁，粉妆玉琢的小女孩放在腿上，示意维克多坐下，笑着说道：“这也是我的珍宝，卡莎，今年四岁，我次女的孩子。马维，7岁，我的长孙。” 克莱门特快八十岁了，他的外貌看起来如同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介绍自己的孙子和外孙女，维克多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如果不出意外，他自己能见到四代孙子，可他那时依然形似少年。 教宗洞悉维克多的心思，揶揄说道：“去年冬天，塔莫尔牧首亲自为丽诺比娅主持洗礼仪式，他称赞你和凯瑟琳的女儿非常漂亮，非常可爱。等你回到岗比斯，应该能见到她了。” 维克多摇了摇头，笑容透着遗憾地说道：“我时常会想念她，可惜我没能看着她出生。” 克莱门特哈哈笑道：“维克多，我相信你会是个好父亲……当然，是相比黄金骑士。” “我……我不会为难凯瑟琳的。”怒风剑圣内心挣扎了好一会，泄气般的说道。 梅丽莎夫人端来一盘点心，放在沙发几上，坐到克莱门特的身旁，笑容温和地建议道：“殿下可以多准备一些故事，在凯瑟琳允许你探望女儿的时候，说过她听，她很快就会喜欢上你。” 维克多楞了楞，耸了肩膀道：“故事？那我应该好好想想，多搜集一些精彩有趣的故事。” “殿下的传奇经历本身就是很好的故事素材，我的马维可是相当崇拜你。”克莱门特打趣说道。 小男孩在维克多的目光下有些腼腆，鼓起勇气，说道：“剑圣大人，他们都说您有一双黄金眼。” “是这样吗？” 维克多黝黑的眼眸转为暗金色，神异的精神力量悄悄弥漫，非凡俊美宛如神子。他眨了下眼睛，旋即变回深邃幽冷的黑色。 怒风剑圣的精神力量还不是一个孩子能够承受的，虽然不会像西尔维娅那样造成直接伤害，却会给孩子的心灵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兰德尔殿下稍微满足了下孩子的好奇心，马维的胆子立刻大了许多，有些兴奋地问道：“大人，您杀死过多少强大的怪物？” “这个……我也记不清了。” 维克多其实记得很清楚，一桩桩地说起来就很麻烦。 马维同情地看了维克多一眼，卖弄般地说道：“大人在人马丘陵斩杀一只凶暴豺狼人，觉醒风行天赋；与菲妮克丝男爵共同对付一只可怕的老食人魔，在森林里，将它的首级斩了下来；蚁灾期间，大人射杀无数蚁人怪物，有好多都是白银阶的蚁人首领；大人还在幽暗森林一剑杀死6只熊地精，从地精狂潮危机中解救了许多人……纳维尔的风牙豺狼人死在大人的手里；还有东开拓领的食人魔督军、熊怪长老、黄金阶豺狼人酋长……” “其实我最喜欢听的故事，还是大人深入沃顿大草原，斩杀半人马大可汗。”马维一次说了许多，叹了口气，期盼地问道：“大人，您能和我说说，猎杀半人马大可汗的故事吗？” 小崇拜者眼睛清澈，维克多格外头疼，想了想，笑着说道：“这些故事，我说得不会比吟游诗人的传唱更加精彩……马维，我给你讲一个我小时候听过的故事，怎么样？” “好啊，好啊，卡莎最喜欢听小时候的故事了。”教宗的外孙女拍着胖乎乎的小手，开心地喊道。 “这是一个关于愿望与命运的故事……” 第702章 一个故事（下） “在很久以前，比巫师时代更久远的古代……” “大人，巫师时代之前是什么时代？”小马维好奇地问道，怒风剑圣态度随和令他感到亲切，就像是一位阅历丰富大哥哥远行归来，陌生感褪去之后就会叫人喜欢。 “马维，不许再打岔，否则我罚你去刷马厩。”梅丽莎夫人警告了马维，又拿起一块点心塞给卡莎。 小丫头专心享用糕点，忘了要发表自己的意见。她其实想和哥哥去刷洗马厩。 “故事是虚构的，你的问题太多，我就不讲了。”维克多朝两个小家伙笑了笑，继续说道： “某个人类国度的偏僻乡下有一家人，父亲和母亲住在山里替村长养羊，他们的独子在村外的矿坑工作。一年的雨雪季，长期在外工作的儿子终于回来与父母团聚，可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留着灰色稀疏的胡须，有同样灰色的眼睛，看起来很憔悴，但他高大强壮，衣服上面沾有血迹，还带着一把双手战斧。父亲和母亲很害怕这个人，住在偏远的地方是一件糟糕的事情，除了一把草叉，他们得不到民兵的及时保护，如果这个强壮的男人是强盗，一家人都会被他杀死。” “儿子及时说明了情况，原来他在回家的途中遇到狼群，是这位冒险者从饿狼的嘴里拯救了他的性命。在儿子展示了两只野狼的尸体后，父亲和母亲这才放下戒备，请冒险者进入屋内避雨过夜。” “为了感激冒险者搭救独子，牧羊人夫妇殷勤地招待他，准备了热乎乎的羊肉汤和面包，还拿出自家酿造的果酒。在寒冷潮湿的水之季，没什么比温暖的小屋更加令冒险者向往，如果有，那就是还有一顿热饭外加一壶美酒。” “吃饱了肚子，又喝了整整三大杯自酿果酒的冒险者心满意足，坐在靠近壁炉的椅子上侃侃而谈，牧羊人一家三口对客人的冒险经历充满了兴趣，都围在他的身边，听他聊起野外冒险的经历和自身的英勇事迹。” “这位年长的冒险者阅历丰富，或者他是个喜欢吹牛的人。他说自己去过遥远的异人国度，见识过罗特尔人……那是一种身材高大的异人智慧种，蓝色皮肤，有四条胳膊，擅长操持四把锋利的长弯刀，能够轻易切碎一头公野牛。冒险者和他的同伴无意中闯入罗特尔人的神庙，偷走了一枚神庙供奉的圣物。” “在罗尔特四剑武士的阻截下，冒险者和他的同伴奋力拼杀，浴血奋战，终于突破重围，回到人类国度。” “牧羊人的儿子听得入神，忍不住问冒险者，你的同伴们都战死了吗？为什么你只有一个人在附近迷路？” “冒险者没有说话，表情变得不自然。牧羊人此时确信客人在吹牛，强大的冒险者不会像他这样落魄。不过，他编的的故事确实精彩，牧羊人夫妇愿意听下去，他们常年住在山里感到寂寞，渴望听人说说外面的世界。牧羊人转移话题，问冒险者，罗尔特人的圣物是什么东西？” “冒险者沉默了一会，从兜里取出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告诉主人，这就是罗尔特神庙供奉的圣物。” “这时候，就连牧羊人儿子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个喜欢说大话的人。出于礼貌和畏惧，牧羊人妻子问，这圣物有什么用？” 马维听到这里，低下头，双手捂着嘴巴不让梅丽莎夫人看见，用很小的声音说道：“我猜，那个冒险者不是个骗子。” 众人不禁莞尔，维克多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冒险者告诉他们，罗尔特人的圣物其是妖精王的许愿宝石，能够满足任何人的一个愿望，只要用双手握住许愿石，默默许愿，愿望都会实现。” 小马维赶紧把握着的双手藏到背后，又偷偷看了祖母一眼，见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便放心地听故事。 “冒险者说完，瞪眼睛的样子让牧羊人一家意识到，他们的轻笑令对方不快。牧羊人的儿子明智地追问，冒险者许了什么样的愿望？” “他只想话题能够继续下去，即便是为了满足冒险者吹牛的嗜好，牧羊人一家已经做好聆听和惊叹的准备，但冒险者的脸色开始发白，平静地说出他已经许过了愿望，不再愿意多谈。” “这反而激起了牧羊人妻子的好奇心，她迂回问道，有没有其他人提出愿望，比如冒险者口中的同伴。” “‘他们都死了。’冒险者沉默了好一会，嘶哑的声音从牙齿的缝隙中挤了出来，脸上神情很奇怪，明明是平静的表情却给人感到了落寞、后悔，还有恐惧。” “我知道，冒险者一定是位高阶骑士。”小马维高声叫道，这次梅丽莎夫人没有提出刷马厩的惩罚。 维克多继续说道：“那名冒险者突然将许愿石扔进了壁炉，牧羊人第一反应是用铁钳将许愿石夹了出来。不知不觉中，牧羊人一家开始有点相信许愿石是真的，也许是他们有无法实现的愿望。牧羊人表示，如果客人不要许愿石，不如送给他们。” “冒险者没有说话，很快就提出了告辞，不顾主人的客套的挽留，也不顾屋外的黑夜与冻雨。临走前，他告诫牧羊人一家，最明智的选择是扔掉那块石头。” “客人走后，牧羊人一家三口都松了口气，他们用各种方式嘲笑冒险者是谎话精，故事编不下去，只好逃跑。然而，许愿的事情如同春天的野草在牧羊人的心里滋生，他开玩笑地说，‘我想要满满一袋金子’，此时，他的双手正紧紧握着许愿石。” “然后呢？一袋金子出现了？”马维目不转睛地看着怒风剑圣，好奇满满地问道。 “并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维克多摇头，耸了耸肩膀补充道：“至少那袋金子不会神奇地出现在桌子上、柜子里、床底下……牧羊人一家很快就淡忘了许愿的事情，第二年的地之季，儿子回村里的矿坑干活，就像往年那样，他们的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 “但是，十多天之后，村长来了，他告诉牧羊人夫妇，镇长巡视矿坑的时候，不慎坠落遇险，他们的儿子为了救镇长，自己掉落矿坑底部，伤重不治。牧羊人夫妇悲痛欲绝，村长安慰了他们几句，丢下满满一袋黄金，便离开了牧羊人夫妇。” “故事到此结束。”（注1）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静，坐在教宗腿上的小卡莎脆生生地说道：“这个故事不好玩。” “确实不怎么好玩。”马维低声咕哝，模仿大人样子摇了摇头。 “马维，你忘了我的警告吗？去刷马厩！”梅丽莎夫人站起身，拎着小男孩的耳朵，朝门外走去。 四岁的卡莎一下子从外祖父的腿上跳了下来，一边跑一边开心地笑道：“刷马厩，去刷马厩……” 客厅只剩下维克多和克莱门特，教宗隔了片刻，颔首评价道：“很精彩的故事…..一个愿望引起的变化都是未知。” 维克多含笑不语，目光内敛，教宗思索了几秒，终于说道：“我承认，关于黑蹄部族的大预言术是我施展的……但由此引发的变化，我看不清，也阻止不了，包括莱恩.奥古斯特的陨落……我并不想让事情变成这样，可没什么好后悔的……岗比斯少了一位国王，多了一位怒风剑圣。” 维克多站起身，抚胸施礼道：“多谢冕下如实相告，解除我的困惑。奥古斯特家族一直以为是教皇陛下与纳赫蒂加尔谋划，施展了大预言术，导致先王陨落。” 克莱门特颔首问道：“你的故事描述了命运的变化，你想了解上一次的大预言术，是为了奥古斯特，还是了怒风剑圣自己。” 维克多郑重说道：“为了我自己。” “你并非传奇牧师，我很难像你解释大预言术是什么样的？” 克莱门特皱起了眉毛，太阳精灵原本就属于位格较高的传说生物，有专属于自己的命运眷顾，但对于不愿意承担精灵族命运的怒风剑圣而言，这反而是一种巨大负担。克莱门特以前并不看好维克多的反抗，即便教会的大预言术都不能帮他解决问题，神灵骑士的个人意志可以镇压一时，等西尔维娅陨落之后，维克多难免要效仿剑圣德拉文，前往无尽之森，追寻精灵同族。 不过，维克多控制眼眸颜色的奇异能力说明他坚持的意志，并取得了成果。克莱门特无法理解其中的奥秘，也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许愿和命运……这已经切中了大预言的要点。”教宗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希望事物的变化朝愿望的方向发展必然会付出代价，哪怕喝水这么简单的事情，也要先拿起杯子。” “简单的愿望容易实现，愿望越困难，命运变化就越大。自己喝水拿起杯子就行了，让仆人去取水，他带回来的水或许掺入了毒药。” 维克多眨了下眼睛，接口道：“冕下是说……漏洞？” “是裂缝。”克莱门特补充说道：“命运的裂缝……大预言术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神术，它是一个仪式，整个过程可能要十几年才能完成。我针对黑蹄半人马施展大预言术，起始愿望是让它们衰落。首先，我要看到未来的变化，才能让仪式一步一步地完成，达成最初的愿望。我所看到的未来，就像布满了冰块的河面，每一个冰块都代表未来的一种可能。当我看到了黑蹄半人马衰落命运的浮冰，就要从裂缝中小心挑选抵达浮冰的路径，可无论我如何选择，其他的命运浮冰都会因为裂缝的变化而相互碰撞，从而发生改变。” “我所能做的仅仅是把改变的印象降到最低。即便如此，我也看不到所有的命运浮冰，比如，亚当.尼奥韦斯特悄悄晋升传奇领域……对于最初的愿望而言，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坏事，大预言术没有向我揭示这块命运浮冰。” “愿望的负担十分巨大，我只预言黑蹄半人马部族的衰落，绝不会直接预言奥罗加尔的死亡，这会提高预言实现的难度。在大预言术中，我看到了白水要塞战役的必然性，那是预言需要付出的代价。结果，西尔维娅的身份暴露了，也幸好这样，否则奥古斯特家族和西尔维娅多半要趁机兼并多铎王国，而撒桑领主将无心同黑蹄半人马纠缠。” 维克多沉吟片刻，委婉地问道：“冕下，奥罗加尔最终还是死了……死在光辉骑士团和图尔南斯的手上。” 克莱门特摇头苦笑道：“我谨慎地向光辉骑士团提出建议，不要追杀奥罗加尔。毕竟这是我第一次施展大预言术，并没有预言奥罗加尔和黑蹄部族的覆灭。但是，特斯蒂尔认为大预言术的仪式以及完成了，光辉骑士团和撒桑领主需要一场辉煌的胜利。” 维克多神情变得严峻，问道：“冕下，大预言术会受到外人的干扰或利用吗？奥罗加尔死后不久，西顿汗国的白尾部族就出了两只半人马神眷者，其中一只很快就晋升为传奇兽人。还有这场突兀的兽人战争……您对发生的这些变化，一定有所怀疑。” 克莱门特说道：“确实有人可以干扰或利用大预言术……平湖镇教堂里的那一位。” 维克多表情一滞，这可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于是直言不讳地问道：“那教皇陛下呢？他可以干扰大预言术吗？” 克莱门特慢条斯理地回应道：“关于教皇一脉的事情，我知道的不会比特里戈瓦尔家族更多。但在大预言术的领域，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教皇陛下并没有动用大预言干扰我的大预言术。” 维克多稍显惊讶地问道：“冕下已经知道特里戈瓦尔裁判长向我讨人情的事情了？” “特里戈瓦尔家族把这件事情到处宣扬，那些原本想从特里戈瓦尔的手里拿回宗教执法权的枢机主教们又开始犹豫。”克莱门特点点头，坦然说道：“这让我的处境变得窘迫……你应该知道，针对裁判所的编制问题是我牵头提出的意见。” 维克多左腿翘到右腿上，变换一个舒适的姿势，淡然说道：“我会让枢机院重新认识到，冕下与人马丘陵的联盟牢不可破。可是，关于特里戈瓦尔家族，我觉得能让他们欠我一个人情也挺不错的。” 出海口方略需要维克多控制住东部联盟海岸线，至少要找到一个天然良港。人马丘陵在东部联盟秘密培植势力，特里戈瓦尔家族和教宗一脉同时提供帮助，事情会容易许多，这总比把赌注全都压制克莱门特一个的人身上要好。 当然，维克多想保住特里戈瓦尔家族，也得教宗同意才行。 克莱门特问道：“许多人都来找我打听，我也很想知道，你和西尔维娅准备用岩砖换什么？” “金币怎么样？” “什么？” 教宗望着悠闲自得的维克多，满脸愕然。 ************** 注1：本章节的小故事选编自英国作家雅各布斯的《猴爪》。 第703章 达成共识 “只要金币？”克莱门特内心疑惑，又确认了一遍。 “不然呢？” 维克多摊开双手，笑容优雅地说：“除了金币，领主们又愿意拿什么来交换岩砖制造技术？我们和诸王国的领主谈判，等全都谈妥，半人马与兽人部族的战争也许已经结束了。西顿开拓领前线现在就要岩砖，教会也不希望岩砖谈判占用几年的时间吧？” 岩砖生产技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尤其在开拓战争中，没有岩砖的领主都将落伍。西尔维娅和维克多手握关键的岩砖，能够换到的东西绝不止于金币，包括精金、秘银、粮食、佃户人口；还有珍贵的药剂配方、先进的铸造工艺、最关键的药材、矿物长期供应协议；甚至同高贵血脉家族达成寄养联姻的盟约。 这些东西的价值和影响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相比之下，人马丘陵要金币有什么用？ 真正宝贵的东西，再多的金子也买不到，人马丘陵可以用岩砖向诸王国的大领主交换到宝贵的资源。 然而，事实不会这么简单。 如果维克多用岩砖换取七大联岛的精金份额，博瑞大领主会非常乐意，前提是只有双方共享岩砖技术，把其他势力排除在外。 这几乎不可能做到，凭博瑞和岗比斯两大王国的实力还无法对抗整个人类国度，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公开岩砖制造技术。那么，博瑞王国凭什么为了岩砖，替别人买单？ 压力是一把双刃剑，而维克多和西尔维娅前期做了精心布局，已经握住了双刃剑的剑柄。假设他们指定用岩砖制造技术换取七大联岛每年一半的精金产量，诸王国的大领主和教会便会把矛头指向博瑞王国，施加重重压力，迫使他们妥协。 现在，所有人都想要岩砖，所有人都不愿意出头，生怕岗比斯把岩砖拍到自己的脸上。大领主的目光都看着教会，上流社会围绕岩砖的博弈呈现成安静的氛围，大家在等待水落石出的一刻。 同样的道理，谁能从兰德尔殿下的手里拿到岩砖，谁就会受到众人的称颂，除了付出代价的一方，他们绝不喜欢自己的利益受损，连带着痛恨出面谈判的教会高层。 身为教宗，克莱门特已经做好了得罪一些人的准备，他通过西尔维娅主动邀约维克多到艾尔教国，就是为了谈岩砖的事情，只要维克多提出的条件不太过分，尽可以答应。 由于岩砖制造技术需要公开和普及，无论它的价值有多大，人马丘陵方面能够从中获得的实际好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但维克多提出以金币结算，出售岩砖制造技术，对他和西尔维娅而言这无疑是最委屈、最彻底的一次妥协。 事情顺利的超出克莱门特的预料，这反而令他更加困惑和犹豫。 维克多以智慧超凡著称，他以往的布局都是让所有人先感到满意，不知不觉中，人马丘陵掌握到最大的主动权，突破政治与外交的双重封锁，从一个受排挤的实力领主一跃成为岗比斯王国的后族。 克莱门特看不透维克多谋略，也不得不承认，用金币解决问题是当前最有效最简单的方法，而他本人也大为受益，领主们会理解为维克多和西尔维娅看在教宗的情面上做出了巨大让步。 “具体怎么交付？”教宗收拾复杂的心绪，淡然问道。 “参照铁砖和巨型砖窑的交易方式，我们只和诸王国交易，每个王国要付给我2000万金索尔，撒桑帝国是6000万。”维克多伸出两根手指，说道：“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我们只收金索尔、银索尔和铜索尔，不收诸国王室发行的紫金币，一年内必须付清。” “第二点，诸王国不得以任何形式拒绝温布尔顿商会与领主的正常贸易往来。” “我们同时保证，岩砖的制造成本非常低廉，制造一块岩砖相当于4块青砖，成本主要体现在人工费用上。另外，岩砖的日产量和青砖没有明显差异。” “诸国王室派代表在协议上签字，举行神前公证，我立刻拿出岩砖制造技术。” 听完兰德尔殿下的两个条件，克莱门特陷入了长久的沉思，逐渐明白对方的企图。 两年前，人马丘陵拿出了铁砖和巨型砖窑，维克多在布利诺尔城提出分销策略，向大领主们出售相关技术，赚取到巨额资金。那些拿到经营权的实力领主转手倒卖铁砖配方和巨型砖窑设计图，他们跟着兰德尔殿下都小赚了一笔。 兽人战争期间，维克多又出售迅鸟战禽，诸国王室趋之若鹜，纷纷出资认购。 无论拿到相关经营权的领主如何操作，这两笔交易都让王国的财政资金出现了困难。如今维克多故技重施，又对岩砖制造技术开出了天价。 2000万金币，任何一个王国想想办法还是能凑出来的。问题在于，他们交付这么大一笔钱，再加上前面的两笔交易，领主们有一个算一个，他们的金库都要见底，说不定还要打家族封臣和自由民商人的主意。 可以预见，未来很长一段时期，市面上货币短缺，导致物价下滑，原本价值80金币的上等战马，也许只能卖到十几个金索尔。 金币、银币、铜币都流入了人马丘陵，只要想一想维克多和西尔维娅能买到的物资就令人惆怅叹息，神前公证的第二个条件确保了这一点。 克莱门特忍不住要为维克多谋划赞叹出声，可他不确定自己看到整个布局的全貌，在大学者金眼伯爵面前，教宗也越来越没有自信了。 维克多曾经向他提出铜索尔铸造权的要求，也许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真正的盟友需要对等，包括智慧、资源和势力的相互制约以及互补，克莱门特靠向沙发，平静地说道：“特尼斯.路德维希子爵是你的朋友，虽然他没这个资格，但你和索菲娅确实拿他当代言者……你们想把通过一个税制改革方案，把特尼斯推到岗比斯财政大臣的位置上。” “特尼斯的税改方案在岗比斯王庭遇冷，得罪了岗比斯的封邑和采邑领主，连御前职务也被剥夺，只能黯然离开布利诺尔城。前不久，他去撒桑帝国拜见兰德尔殿下，随后又来到艾尔圣城，在银白高塔兜售他的税改方案，已经举办了好几场茶会，请了几位学者大师为他税改法案发声……这要花很多钱。” “或者，你和索菲娅更需要进行全面的税制改革？” 教宗突然扯开话题，谈起税制改革的事情。维克多却丝毫没有感到惊讶，笑了笑，说道：“特尼斯的税改方案有两个核心内容，佃户的人头税和国王的交易税。现在，诸国王室的大学者支持新税方案，领主家族的学者却极力反对。我好奇教会对新税制持怎样的态度？” “教会的立场不允许我反对。” 克莱门特笑容开朗地说道：“如果岗比斯实现新税制，你们出售岩砖获得1亿4千万金索尔，上缴给国王百分之三的贸易税，总计420万金索尔。这笔税金当中有一成属于教会。” “我有一个疑问。”克莱门特神色一正，问道：“关于佃户的人头税，虽说由领主承担，教会抽十分之一，国王抽剩余的两成，但这笔税金最终要转嫁到佃户的身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维克多点头说道：“佃户的群体规模越来越大，光靠互助会捐赠和彩票募集资金两种方式进行救济恐怕不行。所谓的人头税，其实是为了确保一夫一妻的佃户家庭制度能够持续运转，哪怕领主把这笔钱转嫁到佃户的头上，我都认为利大于弊。否则，将来会有更多的佃户家庭陷入困境，最终导致整个制度的崩溃。” 缴税肯定会令佃户怨声载道，但领主没有这笔税收，救济佃户就是空谈。 在民众的生计问题上，教会一贯的做法是自己当好人，让领主背黑锅。领主向佃户征收人头税，完全符合教会的需要。克莱门特对佃户制有很深的研究，他已经察觉到佃户家庭的救济问题将成为一个可怕的漏洞，而维克多提出的人头税恰恰弥补了这个漏洞。 克莱门特颔首说道：“佃户的人头税势在必行，关于这一点，银白高塔的领主派学者无人反对。唯独交易税争议不断，总的来说，王室学者落于下风，他们的人数较少，而领主派的学者在这个问题上空前团结。” “平湖镇向集市商户收取交易税，岗比斯国王和教会都不没有插手，其他领主也纷纷效仿，这几乎成了一种惯例。”克莱门特顿了顿，说道：“集市交易税当初的开创者突然提出，商品跨越国境，商队要向国王缴纳百分之三的贸易税金……这其实是由领主缴纳，除了国王得益，岗比斯后族又能得到什么？” 维克多略显尴尬地说道：“这件事情是索菲娅的意思，按照当初的协议，再过11年，她会把温布尔顿商会交给索伦.温布尔顿子爵。我担心她未必能在这段时间内晋升黄金阶，希望她朝王国政治的方向发展，国境交易税是个不错的切入口，能帮助温布尔顿侯爵府重新掌握宫廷财政大臣的位置。反正，索菲娅即将脱离商会，国境交易税也是让索伦头疼。如果税制改革的提案无法在元老院通过，对我也没有任何损失。” “……表面上是这样。”克莱门特深深地看了维克多一眼，转而笑道：“我听说平湖镇有一位不起眼的小人物，名叫韦奇。他原本是黑堡的自由民商人，蚁灾期间，被领主强行征用了财富。他的生意失败，辗转流落到乔舒亚家族的深水城，干些黑市商人的勾当。韦奇最后又回到人马丘陵，在平湖镇购房入户，还当了互助会的会首……他在布里亚特家族的野柳城有很多生意，契布曼伯爵领的松林镇也有生意……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比如，你推行的公共马车，韦奇在许多领地都有认购……” 维克多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黄金团由暗转明需要得到教会高层的庇护，他首选的合作者就是克莱门特教宗。但维克多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抓到了黄金团的脉络，把高贵的怒涛女骑士和微不足道的胖商人韦奇联系到了一起。 教宗展现实力的意图在于维克多能表现多少诚意，这决定双方能否达成共识。 维克多正色说道：“冕下，你听说过黄金团吗？” “我正在听。”克莱门特好笑地回应道。 维克多点点头，将黄金团的前因后果做了必要删减后，说出其中的原委。教宗听完金眼伯爵的叙述，楞了好半天，才神情复杂地摇头叹道：“难以想象，早在你就职人马丘陵男爵领主的时候，就开始谋划如此惊人的布局…...殿下的超凡智慧令人敬畏。” “是逐步完善。”维克多纠正道：“刚开始，我的想法很简单，只为改善家族的财政状况，顺便报复索菲娅。我是想独自经营黄金团，连西尔维娅都没打算告诉。可她最后还是知道了，她让我明白，只有索菲娅才是接手黄金团的最佳人选，如果我抓着黄金团不放，只会把事情搞砸。” 克莱门特需要持续运转斗气才能控制内心的阵阵狂涛，黄金团的计划太惊人，能够带来难以估量的价值和影响力，不仅对于维克多、西尔维娅和索菲娅，对他也是如此。换句话说，只要他肯为黄金团背书，就能调动一股庞大的潜势力，且无需通过枢机院，前提是同黄金团正式结成隐秘同盟，而最糟糕的后果是遭到教廷其他势力的忌惮打压。 金眼伯爵就在面前，教宗迅速做出决断，笑着说：“你的黄金团能瞒过各自为政的领主，一定瞒不过各地的驻守神父。拉扎鲁斯在岗比斯王国大教区经营了三十年，塔莫尔刚刚接手，还需要几年的时间，才能掌握各地的教堂。如果不是这样，我都很难察觉到黄金团的痕迹。” 维克多诚恳说道：“黄金团日益壮大，需要教宗冕下的庇护。” 克莱门特满意地说道：“那黄金团最迫切地困难是什么？” “自由民商人工会。” 维克多毫不犹豫地说道：“今后，佃户承担繁重的农牧劳动，领民和封臣家庭有更多人手从事手工业，集市的商品增多带来贸易兴盛。城镇自由民中将涌现许多商人，他们必然结成势力，订立自由民商人规则。这些自由民商会都是黄金团潜在的竞争对手，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们也能成为黄金团的助力。” “我希望各地的自由民商会能统一在黄金团的旗下，目前参与黄金团的几个大家族愿意鼎力相助。” 克莱门特想了想，说道：“黄金团的合法身份，我可以解决……统一各地的自由民商会，这不现实。你不可能把所有领主都拉入黄金团，但枢机院会给予协助，至少不让他们与黄金团为敌，具体的合作方式，仍然需要你们自己想办法。” 维克多起身施礼，郑重说道：“多谢冕下。” 克莱门特摆了摆手，示意维克多坐下，笑容透着亲切，问道：“你打算让黄金团什么时候正式对外宣告？” “总要两、三年。”维克多点了点头，进一步解释道：“王国贸易税是为了提前确立自由民商团的交易秩序，诸国王室的态度对黄金团的生存发展很重要，以税收的方式分一些利润给诸国王室，黄金团才有生存的空间。” 克莱门特大笑，接口说道：“是税率很重要……人马丘陵有那么钱要花出去，温布尔顿商会出面替你们采购物资，过境又主动交税，诸国王室顺便就把贸易税定下来了，但为了平息本国领主的怒气，他们只会定一个较低的税率，然后请教会出面公证……低税率正适合黄金团。” 维克多含笑不语，算是默认了。 教宗从沙发上站起来，负手说道：“你用岩砖换金币的方案，我很满意，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除了大预言术，我都尽力而为。” 维克多目光灼灼地说道：“冕下，我想私底下觐见教皇陛下。” 第704章 不愉快的见面 教皇等于光辉法典，代表光辉之主与光辉教会的契约法则。这可以理解为一种联结，教皇就是光辉之主与教会的联结。 光辉之主没有自主意识，教会高层的神职者多多少少都会感到一丝庆幸，但教皇有自主意识，他们掌握至高的权力的时候，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尤其教皇一脉为了保住自身的权威，总想着压制骑士贵族，希望他们像普通人神职者那样对自己顶礼膜拜。 骑士是天生的超凡者，智慧、力量、聪明才智都远胜凡人。教皇一脉企图令骑士贵族屈服只会造成人类国度的分裂和灾难。 教皇一脉失势之后，教会高层对教皇采取最严密的监管措施，最重要的条件是尽量避免教皇与外界接触。实际上，这一代教皇内卡亚特在与世隔绝的高山修道院出生、长大，从未见过生身父母，也不知道兄弟姐妹，继承教皇之位以后，他才知道自己是上一代教皇的儿子，是圣.伊诺克陛下的血裔后代。 内卡亚特是一位真正的苦修士，信仰虔诚，仁慈友善，没有什么野心，完全符合教廷挑选教皇的标准。他搬进光明圣山的教皇行宫，成就圣灵牧师，还是像在修道院时那样钻研神学，潜修神术，虽然也会过问教务和时局，并发表意见，但他看到的都是教廷想让他看到的，他的命令也出了不教皇行宫。 纳赫蒂加尔的光明卫士守护教皇行宫，他们的主要职责是保护教皇，其实是禁止外人进入行宫，哪怕高阶神职者都不行。整个教廷只要光辉骑士团大团长、三位牧首和纳赫蒂加尔可以去行宫觐见教皇陛下。 维克多的要求让克莱门特感到为难，可他想起平湖镇的米勒神父，隐隐觉得怒风剑圣的这一举动别有深意，可能与他的血脉命运相关。 “如果是为了大预言术，平湖镇的驻守神父恐怕比教皇陛下更有发言权。”克莱门特委婉地试探道。 维克多的眼眸此事已转为神异的暗金色，点点头，含糊其辞地说道：“米勒神父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和启迪。” 克莱门特正色说道：“殿下要觐见教皇没有可能私底下见面，如果教会册封你为圣徒，你可以直接上光明圣山，觐见教皇陛下……以殿下的功绩和成就，册封圣徒也是应当的。不过……” 教宗顿了顿，坦诚地解释道：“殿下在沃顿大草原斩杀半人马大可汗，但奥古斯特长公主为了搭救殿下，不幸陨落。” “册封殿下为圣徒的事情只能搁置，教会要考虑奥古斯特家族的态度。”克莱门特语气委婉地说道。 圣徒不仅是崇高的称号这么简单，剑圣德拉文是教会目前唯一册封的圣徒，他在教会的地位仅次于教皇。这可以理解为另一种形式借势和压制，教皇通过设立圣徒的方式将德拉文斩杀食人魔国王的功绩归于教会，又把他放在自己的下面。作为交换，德拉文以圣徒之名，能够在某些紧急情时刻，直接调动并指挥神职者参加战斗。 单凭这一点，教廷几乎不可能册封维克多为圣徒，即便教宗提出相关议案，那也只是克莱门特的一项政治手腕。而且，教廷的借口也不算无中生有。维克多自己都认为西尔维娅有杀害罗兰的嫌疑，教会只要结合纳赫蒂加尔在大草原附近的反应，再查一查西尔维娅当时的行踪，就能得出和维克多类似的判断。 西尔维娅有嫌疑，维克多就脱不开关系。何况，他是去援护罗兰的，结果罗兰反而为了搭救他而陨落了。这终究算一个污点，只是没有人敢当着维克多的面提出质疑罢了。 维克多无意进入神职者的体系，他要见教皇是因为对方和他同是炼金帝国的继承者。 7号炼金塔保存的魂火不朽，维克多和塔灵国王推测炼金塔的魂火来源于超凡存在的灵魂，也就是所谓的魔鬼或邪神。在巨木森林，维克多从熊怪长老口中得悉，远古巨兽曾经发动永恒之战，以吞噬其他巨兽的神性法则，达到超脱的目的。祂们中的胜利者极有可能保留了自我意识，成为神灵；还有一部分远古巨兽则顺应泰隆瑞尔的意志，走上了泛意识化的道路。 由于原生种巫师能够通过法则共鸣的方式和神灵进行双向沟通，古代炼金帝国的法师议会掌握了许多宝贵的知识，从而具有难以想象的创造性。比如，他们有机会捕捉神灵级别的超凡存在，抹去祂们的自我意志，分割不朽魂火，用于制造炼金塔。 光辉之主是个特例，祂像炼金塔的魂火那样没有自我意识，又不是意志弥散于生命个体的泛意识神灵。这是非常明显的人为痕迹，维克多几乎可以断定光辉之主也是炼金帝国的非凡造物。从他的角度来看，光辉之主承担心灵之力的接收转换功能，把民众的信仰变成圣力，能让普通人达到圣域的层次。 古代炼金帝国的法师协会与神选者巫师一脉相承，维克多高度怀疑初代教皇伊诺克继承光辉之主是有人在暗中预谋的结果。 时间线上，巫师爆发血祭战争一百多年以后，伊诺克才降生，他不可能是血祭战争的始作俑者，但魔鬼血祭仪式引发的残酷战争无疑为光辉之主凝聚信仰提供了客观条件，古代大巫师安德鲁发明血祭仪式就好像专门为了唤醒光辉之主。 巫师能够与邪神沟通，如果安德鲁的血祭仪式来源于某个邪神，那么祂大概率是幕后黑手。 祂唤醒光辉之主的目的是什么？ 祂在哪里？ 维克多心里有许多待解的疑团，而巨木森林遭遇阴影骑士，让他抓住了幕后黑手的尾巴。 阴影骑士的超凡力量看起来像神术，维克多对此不能完全确定，却可以大胆假设。 远古巨兽在永恒之战中彼此吞噬神性法则以求超脱不朽，胜利者成为神灵，但祂们违背了造物主泰隆瑞尔的意志，其处境并不理想。于是，远古神灵需要诱惑人类对祂们进行祭祀，先是传授了炼金塔的虚空造物术，可是炼金帝国崩溃之后，再没有人向炼金塔献祭物质法则，祂们又蛊惑神选者巫师进行血祭，并因此蜕变成人类口中的魔鬼邪神。 其中有一位邪神看中了炼金帝国最强大的遗产——能够将人类信仰转化为圣力的光辉之主。祂利用了一些远古神灵，策划人类的血祭战争，又暗中指引初代教皇伊诺克，唤醒光辉之主，凝聚民众的信仰，开创光辉教会。然后，祂寄生于光辉之主，窃取提纯后的信仰之力，以维持自身的不朽意志。 阴影骑士是牠的眷者，阴影牧师是祂的爪牙，能够向其他邪神献祭物质法则的维克多成了祂眼中钉。 当然，这些只是维克多的猜测，有许多错漏的地方，比如，入侵炼金帝国的强大异族没办法拼凑进去。但不管怎样，维克多都希望和教皇见一面，哪怕不能私下沟通，记住教皇的特征也是好的。以他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光明圣山半山腰处，通过宿敌和控风技能，与教皇进行隐秘交流，或者说试探。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维克多皱起眉毛，表情不甘地问道。 克莱门特笑着说道：“以教皇陛下的地位，怒风剑圣不好求见，但他可以召见你。但我有言在先，如果教皇陛下召见你，纳赫蒂加尔、佛利德斯、塔莫尔和我必须在场，另外，有些事情不能说给教皇听，我们会事先说明。” “这样，你还想和教皇见面吗？” 听到这里，维克多心里顿时警觉，有纳赫蒂加尔和三位牧首在场，他有什么隐秘的事情都谈不了，既然如此，还要见教皇干什么？兰德尔殿下的宿敌战技近乎无解，在顶级超凡强者的小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兰德尔殿下坚持和教皇见面，难道不是为了记住对方的特征？ 维克多犹豫了两秒，点头说道：“能见一面就好。” 兰德尔殿下没有多余的解释，克莱门特眼眸微凝，但他选择相信米勒神父，沉吟片刻，神情平静地说道：“殿下主动求见教皇不合适，我这就写一封信函呈给教皇陛下，言明怒风剑圣在艾尔教国，问他是否要召见你。但我不保证一定行。” 维克多展颜笑道：“多谢冕下相助，这就足够了。” 克莱门特和维克多来到书房，当着他的面手写一封信函，命令随侍将信函送到教皇行宫。 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梅丽莎夫人在庄园划了一片区域，让维克多的车驾随从安顿下来；那边，图尔南斯和卡里古拉比试已经结束，傻大个没有悬念地败给传奇圣武士，但他也给对手制造了不小的麻烦；大家吃完中饭，闲聊到下午，吉莉安和夏洛特都没有从圣城的集市回来。等到傍晚的时候，庄园随从前来通报，纳赫蒂加尔国王到访。 正和维克多对弈的克莱门特放下水晶棋子，仿佛松了口气，有些惋惜地说道：“纳赫蒂加尔亲自拜访，看来教皇陛下没有召见你的意思……我们去迎接一下纳赫蒂加尔吧。” 维克多只得摇头苦笑，起身同教宗一并离开休息室，走向庄园大门。 纳赫蒂加尔和一名牵马随从站在门外，他穿着做工考究的贵族便装，身材修长匀称，棕红色的短发，气质淡泊宁定，容颜俊美非凡，比维克多也不遑多让，看起来如同一位17、8岁的翩翩少年，而那双璀璨蓝眼熠熠生辉，显得神异高贵。 维克多第一次见到纳赫蒂加尔国王，但他早就耳闻对方的特征。 卡斯滕.纳赫蒂加尔今年一百二十三岁，他晋升传奇骑士的时候西尔维娅都还没有出生，是当今资格最老的传奇圣骑士。可他形容少年，温润如玉，令人一见就心生好感，很难联想到称雄教廷数十年的第一圣骑士。 高阶骑士的外貌气质与自身的心性相吻合。维克多初见西尔维娅的时候，她就像30岁左右的普通贵妇，成熟美艳，性感迷人。随着维克多的成长，西尔维娅逐渐绽放出超凡脱俗的美丽，任何高阶女骑士在她的风采面前都黯然失色，当她和维克多站在一起，所有人都不会例外地产生，这是一对夫妻的念头。 纳赫蒂加尔少年时期晋升超凡骑士，仍然保持当初外貌说明他的心态始终年轻且充满活力，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纳赫蒂加尔意志坚定不为外物所动，贬义的说法就是顽固到令人头疼的地步。 维克多之所以对纳赫蒂加尔存有负面看法，和罗兰的陨落不无关系。 纳赫蒂加尔和维克多目光接触，饱含歉意地微微一笑，对克莱门特说道：“冕下，您的信函，教皇已经收到了，但他无意召见兰德尔殿下，我特意过来说明。” “纳赫蒂加尔陛下，里面请，两位也许需要单独聊一聊。”克莱门特测过身体，抬手示意道。 回到宅邸，克莱门特引着维克多和纳赫蒂加尔走进一间贵宾休息室，让仆人送上茶点，互相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房间。 维克多暗金色的眼眸转向纳赫蒂加尔国王，笑容淡淡地问道：“教皇陛下没有召见我，难道还要请国王陛下专门跑一趟？” “是我不让他召见怒风剑圣。”纳赫蒂加尔坦率地说道：“我想不通殿下求见教皇的目的，如果殿下是为了了解历史秘闻，似乎我才是最合适的聊天对象。至于现在的教皇陛下……殿下应该对教皇一脉现在的传承方式有所耳闻，我们不愿意让外人打扰到教皇陛下，可他毕竟是圣灵牧师，应当获得尊重。所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能解决的事情还是不要劳烦教皇。” 纳赫蒂加尔的潜台词是，我们对教皇撒了很多谎，可他身为顶尖的超凡者，一旦和外人见面交流，难免会有所察觉，所以我们不能让你和教皇见面。 维克多知道自己觐见教皇的可能性很小，就好像没有那个领主会带客人参观自家的秘密宝库，他只是想努力尝试一次。教宗帮了忙，又被纳赫蒂加尔挡了回来都在情理之中。 维克多暗自可惜，转移注意力，直言问道：“国王陛下亲自来说明，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谈吗？” 纳赫蒂加尔很干脆地点了点头，说：“殿下和蔷薇女王拿出了岩砖，开拓战争会变得更加轻松，我希望岗比斯能让兰特帝国领也加入渡河南拓的阵营。只要岗比斯王国率先做出承诺，放下莱恩.奥古斯特的血仇，我可以出面说服尼奥韦斯特，让他终结兰特帝国，以开拓领主身份参加南大陆的开拓战争。” 维克多好笑地看了看纳赫蒂加尔，轻声问道：“就这么简单吗？” 纳赫蒂加尔淡定地说道：“关于莱恩和罗兰的遭遇，我不想说那是误会。不过，南方三王国背叛主君也是事实。尼奥韦斯特皇帝晋升传奇，理应有所斩获，拿回岗比斯的东部三行省属于他的责任和权利。我叮嘱他面对黄金骑士要全力以赴，是作为传统盟友的责任，没有什么好抱歉的……事实上，那场骑士对决，尼奥韦斯特自始至终都在防御。莱恩的陨落，罗兰不该怪罪于尼奥韦斯特和我。” “西尔维娅说，你当时在附近……另外，纳赫蒂加尔非常清楚大预言术。”维克多目光锐利，神情冷漠地说道。 纳赫蒂加尔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说：“蔷薇女王隐藏神灵骑士的身份，教会必须做出反应。白水要塞一役，图尔南斯主动挑战西尔维娅不敌，就轮到我出面警告，如果我都不能震慑约克家族的气焰，修道院里或许还有一、两阁下值得蔷薇女王重视。” “我暗中观摩尼奥韦斯特和莱恩的骑士对决……殿下认为，如果没有教廷和光辉骑士团的一致要求，我能离开艾尔圣城吗？” 教会决定的事情，你怪我一个人，好没有道理。 纳赫蒂加尔的解释等于示弱，可他的俊美少年的形象显得很自然。维克多都无言以对，定了定神，反问道：“你能替尼奥韦斯特做主？” “亚当是兰特帝国的皇帝，但兰特帝国领的高阶骑士有一大半愿意聆听我的意见。”纳赫蒂加尔笑着说道：“我这样表达已经很谦虚了。” “所以，你是为了纳赫蒂加尔家族更好地发展世俗力量。”维克多挑了下细长如剑的眉毛，说道：“既然如此，你得为岩砖付钱，一共2000万金索尔……我这样表达并非刁难，每个王国都是这个价格。” 卡斯滕目瞪口呆，隔了一会，苦笑问道：“这么大一笔钱，我拿不出来……能不能少一点？200万金索尔怎么样？最好能分十年偿还……” “不可以！”维克多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快意，断然否决纳赫蒂加尔的提议。 “那我们只能等……等到岩砖不值钱的时候，偷偷地建造巨型砖窑。” 这下轮到维克多目瞪口呆了，他万万没想到纳赫蒂加尔耍无赖也能这样理所当然。 “兰德尔殿下开出一个我付不起的天价来拒绝兰特帝国领加入岗比斯王国主导的南拓阵营，不也是在耍无赖吗？”纳赫蒂加尔直视维克多的眼眸，轻笑说道：“不如这样，你先考虑我的第一个提议，我们再来谈金索尔的事情……2000万金索尔，我付不起，但我认为特里戈瓦尔家族会愿意帮我筹措一部分资金。” 维克多沉默片刻，说道：“国王陛下施展一个神术给我看看，我可以把您的提议转达给鸢堡。” 卡斯滕满脸愕然，难以置信地问道：“就这么简单？” 不等维克多回答，他伸出右手唤出一层白金色的光辉，笑道：“圣骑士的自疗术……如果殿下还不满意，我可以把圣骑士的神术都施展一遍，供殿下观看。” 维克多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可以了，国王陛下请回吧，我会兑现承诺，但不保证鸢堡的态度。” 纳赫蒂加尔从沙发上站起身，微笑施礼，说道：“岗比斯王国需要在菲斯湖口建造一座港口，否则你们的捕鱼船队将无处停靠，捕获的水产只能烂在船舱里……我们都在努力达成合作。” 维克多一言不发，起身还礼，把纳赫蒂加尔送到门口。 艾尔国王临走前，笑容优雅地说道：“殿下，我代表纳赫蒂加尔家族邀请您去艾尔王宫做客。如果您觉得不方便，就当我没有提过。” 维克多点头道：“如果鸢堡同意陛下的提议，我有机会，一定拜访纳赫蒂加尔的王宫。” “我非常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告辞了。” 目送纳赫蒂加尔离开庄园，维克多在心里嘀咕道：“能够施展光辉神术......他不太可能是阴影骑士。” “.…..阴影骑士和真正的阴影议长到底是谁呢？” 第705章 挖渠引水 维克多没能见到教皇，反而引来了纳赫蒂加尔，他的这次试探似乎没有取得任何效果，事实却不一定如此。 传奇级别的阴影骑士在巨木森林偷袭他，足以表明对方和邪神有染，并且能够推断出维克多作为7号炼金塔主人的身份已经暴露，具体的时间或许可以追溯到温布尔顿小男爵在黑堡镇被巫师谋害的时候。 当今的人类国度已知的传奇骑士一共有五位，西尔维娅首先要排除掉；霍华德.特斯蒂尔和奥萝克希娅.巴塞留斯都是近期晋升的传奇骑士，他们也可以排除嫌疑；尼奥韦斯特当时在巨石要塞，身边有高阶神职者可以作证，不具备潜入巨木森林的时间；按道理来说，纳赫蒂加尔也不能离开艾尔圣城，可是他有协助尼奥韦斯特的前科，另一方面，假设维克多的猜测是正确的，寄生于光辉之主的邪神大概率能影响到教皇和纳赫蒂加尔，他们就有可能是阴影议长和阴影骑士。 尽管纳赫蒂加尔说明了他当初悄悄去岗比斯是教会内部一致同意的结果，但维克多仍然要求他施展光辉神术，并且没有解释原因。 反正维克多已经遭遇了阴影骑士的刺杀，炼金塔主人的身份多数已经败露，明着试探纳赫蒂加尔也没什么大不了，无非就是打草惊蛇。如果纳赫蒂加尔不知情，他想破脑袋也猜不中事情的原委；另外一种情况，纳赫蒂加尔和阴影骑士有关联，维克多等于向他传递明确信号： 我正在盯着你们！ 维克多如今充满了自信，邪神投射到现实世界的力量，他都能应付自如，不再需要像弱小时那样躲藏在角落里，光明正大的试探才是怒风剑圣应有的反应。 面对怒风剑圣的目光，没有人会感到轻松。如果纳赫蒂加尔和阴影骑士有染，他们接下来采取的措施将留下痕迹。除了和巴塞留斯家族藕断丝连的阴影牧师，维克多的手里还掌握有一条线索——彼得大公爵的长子，雷蒙.彼得。 水银已经在雷蒙的身边安插了眼线，只要神秘的巫师组织有动静，反应到他们的代理人身上，维克多总会察觉到异样。 第二天早上，兰德尔殿下正式进入圣城，先去光辉大教堂祈祷，又以大学者的身份参观银白高塔，并在高塔顶层的墙壁上亲手刻下自己的名字。举办下午茶会，邀请高塔大学者讨论学术话题都是必要的应酬。 茶会结束后，维克多带领约克家族的学者返回暂住的庄园，而人马丘陵关于岩砖换金币的方案正在贵族学者中猛烈发酵。 贤者阿尔雅开创银白高塔，让各地的贵族子弟前来求学，本身就是为了汇聚人类国度的学术成果，银白高塔天然具备十分重要的外交功能。每一位大学者的背后都有一个大势力，他们可以代表家族在艾尔圣城和同窗好友进行交流，阐明各自的态度，为家族的最终决策提供建言。 当天晚上，几名身份显赫的大学者受到塔西佗大师的邀请，到他的庄园别墅小聚。他们分别来自诸国王室，岗比斯王国的大学者却被排除在外，大家都知道这次聚会是为了岩砖换金币的计划。 烛火通明的会客室内，侍从为客人奉上咖啡、蜜饯和水果，等他们都离开房间，苏斯王室出身的布兰德.埃莱亚诺大学者扫了眼房间内金碧辉煌的装饰，笑着打趣道：“塔西佗，我们以前总是嘲笑你的品位，今后再来做客，恐怕就看不到这些耀眼的黄金了。” 塔西佗哈哈笑道：“我们纳维尔从来都不缺黄金，缺的是金币，这两种东西可不能混为一谈。” 头发银白，面容古朴的大学者费尔舍沉沉叹道：“我们多铎王国更缺金币，兰德尔殿下为岩砖开价2000万金索尔，这让我们很为难。” “呵呵，2000万金币放在任何一个家族都够吓人的，但对于一个王国来讲……也不是付不起。我相信弗里德里希和路德维希两大家族总能想到办法。”代表巴塞留斯家族的大学者齐格托林看了眼血狼堡的宫廷学者曼卡斯，话锋一转，说道：“撒桑帝国的体量是普通王国的三倍，兰德尔殿下格外‘照顾’我们，要求价值6000万金索尔的钱币，拒绝紫金币……一年的时间凑足这么大一笔钱，对北方领主而言还是有一定难度……就算我们交付出足额的钱财，把这些钱运到人马丘陵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诸位，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 这样的聚会决定不了任何事情，参与者可以站在家族的立场上畅所欲言，表明态度。 博瑞王国的大学者塞米奥多喝了一口咖啡，抬起头，慢条斯理地说道：“塔西佗，你和埃德文.约克是老友，曾经在人马丘陵待了三年，专门调查兰德尔殿下推行的水利工程和新农牧，对佃户制有很深刻的研究。我们很想知道，关于岩砖换金币的计划，你有什么见解？” 塔西佗大师摇头笑道：“在座的诸位谁没有深入研究过佃户制？兰德尔殿下血脉高贵，智慧超凡，他的岩砖换金币计划和岗比斯王国佃户制是否有关，我也看不透……今天请你们来，就是希望大家能提出自己的意见，共同探讨岩砖换金币计划带来的影响。” 苏斯大学者布兰德接口说道：“岩砖换金币计划未必和佃户制有关，兰德尔殿下的谋略却令人叹服，我们从佃户制出发，或许能把握到兰德尔殿下的思路……塔西佗，你是聚会的召集人，那就按照惯例，先从你开始论述。” 塔西佗捻着灰色胡须思考片刻，点头开口道：“研究佃户制要对比传统的封臣制，准确地说是佃户制的推行促使公田制走向消亡。” “大家都知道，以往一个3000人标准的村子要管理300平方公里大小的领地，耕地面积其实有限，耕地之外属于村子的公地。领主收取8成供奉只针对耕地，村民主要依赖公地采集过活，只象征性的上缴一些公地资源。” “公地制的好处在于村民自觉守土，严厉排斥外来者，民兵会主动巡视领地，打击盗采者和怪物、猛兽。兰德尔殿下兴修水利，发明铧式犁，推行深耕细作的种植方式，耕地面积和产量都成倍增长。这就动摇了公地制的基础，极大提高了领主的供奉收入。现在，一个村子下辖十几个农庄，总人口近万，原有的公地制再没有办法实行下去，所以兰德尔领率先调整了供奉比例，领民家庭可以保留三成半左右的农牧收入，后来有提高到四成。” 塔西佗端起杯子，抿了口热咖啡，继续说道： “.…..即便如此，领民家庭的生活也会陷入困顿，因为他们人手不够，需要雇佣流民帮忙种植庄稼，放牧牛羊马匹。就算兰德尔家族把每年收割的麦秆草料都归给领民家庭，他们的收入还是较低，甚至比不上公田采集。” “最重要的是生产方式改变了……深耕细作的种植方法需要领民投入更多的劳动时间和精力，他们成天在田里忙碌，没有时间接受民兵训练，没有空闲从事手工制作，也没有精力为领主服劳役。所以，人马丘陵率先实行佃户制，让佃户从事繁重的劳作，领民家庭就有更多时间接受武技训练，从事手工生产。” “佃户制引发两个变化，一方面，流民转为佃户，从此生活稳定，不用四处迁徙，能够慢慢积攒家庭财富……嗯，他们会变得有钱；另一方面，手工业会变得发达，集市上的商品增多，城镇贸易繁荣……佃户有了家园，又有了余钱，自然会舍得去集市采购商品，从而进一步推动贸易发展。” “针对这种情况，兰德尔殿下提出了交易税，为家族开辟另一条稳定的财政收入。” 多铎王国的费尔舍学者表情严肃，接口说道：“交易税作为家族的一项财政收入，其重要性日益凸显，与传统的领地供奉并驾齐驱，互相补充……领地供奉将成为家族的物资储备来源，而征收交易税代表家族一项稳定的财富来源，具体表现为……金币、银币和铜币。” “也就是说，衡量一个家族富有还是困顿，一看他们的物资储备是否充足而稳定；二看他们的金库里有多少货币。” “兰德尔殿下用岩砖换金币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苏斯大学者叹了口气，笑道：“人马丘陵从诸国大领主的手里获得海量的货币，集市上的商品又不断增加，商品价格会下跌，他们再用领主交付的货币采购大量便宜物资……以这次的交易额来计算，我估计人马丘陵能盘剥领主的资源，长达三十多年。” “苏斯领主可以选择不交易货物，让货物都烂在仓库里。”血狼堡大学者不冷不热地讽刺了一句。 博瑞大学者接口说道：“任何一个大家族都能拿出百万金索尔，一个王国还不至于筹措不到2000万金币……但是，王国领主分十年支付交易金会更加合理一些。” 巴塞留斯家族的齐格托林摇头说道：“如果博瑞王国当初开拓南大陆的时候有巨型砖窑和岩砖，别说一座先锋要塞，就是三座要塞也建好了，也不至于被高根蛮族赶出南大陆。现在有了岩砖，我们发起的开拓战争几乎不可能再失败。岩砖的重要意义毋庸置疑，我相信兰德尔殿下和蔷薇女王并不在意廉价物资，人马丘陵推行新农牧已经取得了重大成果，岗比斯港口正在建设，要不了十年，岗比斯王国就能在金水河以南建造岩砖城堡。” “岩砖换金币的计划显然是教宗冕下努力斡旋的结果，兰德尔殿下设置一年交付的期限可能是个针对诸国领主的陷阱。假如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或者像拖延交付时间，兰德尔殿下或许会顺理成章地提出新要求，比如让博瑞王国贡献精金、苏斯王国贡献秘银、多铎王国贡献龙骨钢。” 巴塞留斯家族和血狼堡有政治分歧，但作为北方领主，他们在岩砖的问题上有共同的利益。西顿开拓领前线需要岩砖制造技术，现在就想要，越快越好。博瑞、苏斯和多铎王国反倒不是很着急，他们更想联合其他王国的领主同人马丘陵方面讨价还价。 纳维尔王国也是北拓阵营中的一员，塔西佗大师出面打圆场道：“兰德尔殿下设置一年期限可能有刁难的意思，但这2000万金币的献金其实对于诸王国而言不算什么，别忘了，今年火之季的二月，银白高塔要举行索尔会盟，商议诸国铸造金币和银币的份额。” “金锭、银锭和铜锭不是钱币，却可以铸造成金索尔、银索尔和铜索尔。我们共同提高今年的铸造份额，就能消除兰德尔殿下带来的财政压力。” 会客室的气氛一时沉默，大学者们相互交换眼神，多铎王国的费尔舍缓缓摇头，说道：“不行，人马丘陵掌握的金币还是太多，他们能买到的物资是我们的好几倍……甚至，他们只要稍微哄抬一下物资采购价，就能把诸国领主逼到左右为难的窘境，市场上的物资，我们买也不是，不买也不是。” “……除非，诸国王室能够自由铸币……” **************** 克莱门特教宗的私人庄园，兰德尔家族的暂住别墅内，维克多和久违的埃德文大师谈笑风声，聊完了彼此这段时期的见闻，他笑着说道：“我准备明天回岗比斯。” 埃德文大师吃了一惊，急忙问道：“索尔会盟，殿下也不参加吗？” 维克多摇了摇头，眼神温柔地说道：“我出来快两年了，十分想念西尔维娅她们，还有我的宝贝女儿丽诺比娅，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她们身边才好。” 思念爱人与女儿当然是真的，维克多急着回家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刚刚接到鸢堡传来的密函，无面者首席托佛文可能快不行了，他想和维克多再见上一面。 事关巫师的隐秘，不需要和埃德文挑明，维克多转而说道： “大师，我教给你的秘形和观想法，你要天天练习，这对你的身体有益，等我回到岗比斯，会向鸢堡讨要一份用龙脉狗头人心脏调配的延寿药剂，给你服用。” 埃德文和维克多亦师亦友，兰德尔领开拓之初，他给维克多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这份情谊值得维克多送他一份超凡药剂。 “我先谢谢殿下了。”埃德文欣慰地笑了笑，又皱眉说道：“自由铸币权的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毕竟索尔盟约号称神圣，有四千多年的历史。” “没关系。”维克多摆了摆手，淡定地说道：“渠已经挖好了，水就会流进来……即便这次索尔会盟无法达成自由铸币权的共识，对我们反而有利……可我相信，神圣的索尔盟约会在接下来的十年内让私铸货币盛行于世，变得不再神圣。我担保下一次就不会再有索尔会盟了。” 第706章 支配者 兰德尔殿下的车队顶着午后的骄阳，在兰特帝国领的道路上向西行进。 火之季的一月末，气温渐渐升高，数百名精锐骑兵全都换上了夏季轻甲，但他们仍然汗流浃背。这样的天气里长途跋涉还负重着甲对普通人的意志和体能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六足迅龙拖拽的红铜马车位于队伍的中央，巨大的车厢好似一座用铜皮包裹的小屋，四对车轮在夯实的路面上转动，留下沉沉的辙印。 这辆马车是银白高塔赠送给维克多的礼物，由几位铸造大师共同设计，请艾尔圣城的著名工匠打造，选料上乘，构思精巧，既奢华又实用，以维克多的眼光都挑不出多少毛病。尤其车厢的内部材料和设计结构充分考虑到隔音减震的效果，只要关闭车门和透气天窗，就算初阶骑士靠近马车都难以听清车厢内的动静。 大人物的专用车驾强调封闭性，如同移动的私人宅邸，可以在里面处理隐秘的事情，不必担心被外人窃听。 此刻，马车就车门紧闭，用来透气和采光的天窗也放下了彩色水晶，车厢暗处的透气孔外面挂着车铃，随着马车的移动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掩盖住车厢内的谈话声。 夏洛特金发披散，一身粉红色的蛛丝花瓣裙，套着白色长丝袜的修长美腿从裙摆下伸出，斜斜并拢。她像慵懒的宠物猫那样依偎在主人的身畔，湖绿色双眼好奇地打量坐在对面的年轻人。 银白高塔精心打造的马车，夏洛特非常喜爱，但吉莉安更喜欢。契布曼大小姐霸占马车连同维克多整整四天，夏洛特根本没机会体验新马车。等维克多好不容易把吉莉安劝走，夏洛特立刻钻进车厢，还特地换一身漂亮又性感的花瓣裙，结果维克多居然召见一名随行的小学者上车说话。 维克多想让夏洛特先换一身衣服，她套上一双长筒丝袜就赖在维克多的身边，毫不避忌小学者的存在。 夏洛特这个样子，维克多也很无奈。她向来没什么大志向，誓言女骑士只是兼职，金眼伯爵的宠姬才是她首先认同的身份。 无论是誓言骑士还是宠姬，都不受伴侣原则的保护，完全依附于主人，因此有权陪伴主人参与家族的隐秘会谈。而维克多所偏爱的吉莉安则被他哄下了马车，这让夏洛特很是开心。 按道理来说，宠姬的地位很低，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偏偏夏洛特还是一位资深女骑士，放在任何一个家族都有一定的份量，她现在热衷于扮演宠姬的角色，根本不把兰德尔家族的小学者放在眼里。 这当然是轻视，换成其他家族的大学者，夏洛特都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维克多拿夏洛特的任性也没什么办法，誓言骑士兼宠姬的身份是他亲口说的。 维克多对面的小学者容貌英俊，气质文雅，大约18、9岁，正是年少慕艾的年纪。此刻，他坐姿端正，眼睛清澈，目光宁定，表现出谦逊恭敬的神态又显得落落大方。 夏洛特在南境贵族圈原本就以美貌著称，身为布里亚特子爵夫人的时候，她还讲究端庄优雅的仪容，可她现在是共鸣24个元素位的资深女骑士，容貌身姿比以往更胜，心意影响外在，以宠姬自居则媚态惊人。 美色当前，小学者从容稳重的表现令维克多暗暗点头， 他名叫保罗.兰德尔。兰德尔家族开拓之初，老密探巴罗尔奉维克的命令，在黑堡镇的流民当中，收养拐买了一批幼童，作为家族密探进行调教培养。保罗是其中最出色的孩子。 后来，维克多想培养忠于家族的学者，选中13岁保罗和另一个12岁的女孩玫琳，由纳尔森收为养子养女，再花费重金，送到银白高塔求学。 一晃六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初那个天资聪颖的小密探变成英俊挺拔，气度不凡的青年学者。他学业优秀，受到银白学者导师的褒扬，还接受过两次身体重塑，精修2级源血秘法，论实力和战斗力比初阶见习骑士也不遑多让。 流民出身的小保罗能有今天的成就恰恰折射出兰德尔家族的崛起，事实上，当初那批小密探除了不幸夭折的，绝大多数人都手握权力，在水银组织中独挡一面。 维克多缔造了兰德尔家族，也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他看保罗就像在欣赏自己的作品，颇有一些成就感。 “保罗，水银在雷蒙.彼得身边安插眼线；在东部联盟培植势力，这两件事情都是由你策划的……具体的情况，说来听听。” “是。”保罗恭敬说道：“三年前，我们选中在黄昏森林防线服苦役的瓦蒙骑士作为水银的暗子。我和陶德大人利用雅各布.路德维希骑士对雷蒙.彼得的仇恨，策划了一场袭击事件。陶德大人伪装成游侠，先设法接近雅各布骑士，成为他的追随者，再暗中勾联瓦蒙，告诉他，雅各布大人的显赫身份以及雷蒙.彼得杀害雅各布未婚妻的事实。” “陶德大人让瓦蒙相信，雅各布.路德维希准备趁雷蒙.彼得巡视黄昏森林的机会，袭杀对方，为未婚妻复仇。陶德大人半邀请半威胁瓦蒙骑士参与刺杀行动，如果他不同意，就杀他全家灭口。” “行动当天，瓦蒙按照计划把雷蒙.彼得的队伍诱骗到伏击点，陶德大人则把雅各布.路德维希骑士带到那里，制造了一场偶遇。雅各布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水银查获，也不清楚这次刺杀行动。他完全被蒙在鼓里……陶德大人麾下的精英卫士故意和雷蒙.彼得的护卫发生摩擦，当他拔剑威胁的时候，遭到雷蒙.彼得的射杀，然后就引起双方的一场混战。” “在随行牧师的干预下，双方的流血冲突很快停止，陶德大人一方死了3位追随者，雅各布亮见状便亮明自己的身份，向杀妻仇人雷蒙.彼得提出决斗要求。” “彼得家族的少爷当然不敢和鸢堡大骑士进行对决.......牧师劝说无果，负责保护雷蒙少爷的两名白银骑士便出面干预，他们和雅各布骑士交手，但碍于对方的身份，只是阻拦而没有全力以赴。” “潜伏在森林深处的三十四位家族死士接到信号，向雷蒙.彼得的队伍发起突袭。雅各布的追随者们也被卷入殊死搏杀，但雷蒙一方人多势众，又有随行牧师和圣武士，尽管家族的秘法死士个个都是好手，还是处于下风。” “果然不出所料，瓦蒙眼见风头不对，他没有按照事先的约定，乘机刺杀雷蒙.彼得，反而奋力保护对方。” “这一战，家族死士悉数阵亡，没有留下活口。雅各布只身突围，他的追随者或死或伤，幸存者全部被俘。至于陶德大人，按照计划他一直在外围，提前逃入黄昏森林，由另一队人手接应，脱离了事发地。” “后来，苏斯王国的梅丁公爵亲自出手，俘虏了雅各布骑士......瓦蒙拼命援护雷蒙.彼得，身负重伤，赢得对方的青睐……让我们没想到的是，瓦蒙居然没有接受彼得少爷的招揽，只恳求彼得少爷把他未成年的次子和幼子收为侍从，他自己还是带着家人在黄昏森林防线服苦役。” “显然，瓦蒙已经意识到那次袭击有问题，怀疑自己被陶德大人背后的势力盯上了。但这没有关系，一个被剥夺贵族头衔的负罪骑士绝对不敢向彼得家族坦诚一切，我们会在适当的时候，拜访瓦蒙骑士，通过他的关系操控彼得少爷身边的两个侍从，至少也能掌握到雷蒙.彼得的情报。” 保罗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猜测瓦蒙骑士已经做好了被我们利用的准备，我建议陶德大人设法在瓦蒙身边安插家族的精英卫士，保护他的生命安全，以免让这条线彻底断掉。” 他接着又详细说明了水银在东部联盟培植秘密势力的过程。 水银悄悄安排了三伙人，一伙人是几个老游侠和他们的追随者，首领名叫纳塔尔，水银的内线密探和12名精英卫士裹挟上百个流民加入其中；第二伙人是在黄昏森林服役期满的负罪贵族，他们家里的骑士全部阵亡，其余的族人只能被流放到东部联盟。这次，陶德假意被其中的负罪贵女洁西卡勾引，从山民据点调集一批人手，外加20个炼金人类，装扮成追随者，带领这些负罪贵族迁往东部联盟的福尔特湖岸，花了两年的时间在附近开辟了一个定居点。他又设局假死脱身，返回兰德尔领；第三伙人是水银打击的恶棍团伙，因为被逼到走投无路，只得逃往东部联盟的海岸线，他们的首领叫剃刀杰克，身边同样有水银密探和炼金民兵渗透。 游侠纳塔尔、贵女洁西卡、剃刀杰克，这三股小势力的首领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对水银全不知情，却特别依赖水银安插在他们身边的武力。 “陶德这家伙……” 维克多听完之后，笑着摇了摇头，转而说道：“巴罗尔视你为最得意的弟子，想把水银首领的位置让给你，你的意思呢？” 保罗苦笑道：“主人，陶德大人会杀了我的。” 维克多大笑，点头说道：“我也看好陶德，他比你更渴望水银首领的位置。而你，现在想当一名学者？” 保罗低下头，诚恳地说道：“主人，我去银白高塔求学，才知道以前的眼界太狭窄。我的同窗都是贵族子弟，他们每个人都比我聪明，我却敢说我的学识在他们之上。我希望能够以自身的学识为主人效力，也有担任家族首席学者的野心。” 维克多没有直接表态，温言说道：“你和玫琳都已经成年了，你们自小一块长大，又共同在银白高塔求学，听说她对你有好感，你为什么没有接受她的情意？” 保罗正色说道：“主人，我和玫琳都是家族培养的密探，我们的一切都属于主人，我们的婚姻只能由主人支配。” 维克多问道：“你喜欢玫琳吗？” 保罗迟疑片刻，摇头说道：“主人，我对玫琳没有伴侣的情意。” “如果我把玫琳嫁给水银庄园的马夫，我允许你反对一次......你反对吗？” “主人，我不反对……一切都遵从您的意志！”保罗没有犹豫地说道。 维克多当初挑选保罗和玫琳去银白高塔求学，最基本的客观条件是他们姿容出众，而美貌的人更容易被贵族圈接受。 兰德尔家族在这两个小学者的身上投入大笔资源，除了每年要付给银白高塔学者高昂的学费，还定期提供珍贵药剂，以及重塑身体的名额。 教会发明的身体重塑是为了挖掘圣武士的生命内潜，磨砺心灵力量，修复身体缺陷从而提升圣武士的生命层次。对于普通人而言，身体重塑无疑也是最有效的整容方法，个子矮的可以变高；牙齿不美观的可以变洁白整齐；眼睛浑浊的可以变清澈纯净；皮肤粗糙的可以变得细腻光滑，身体内外的小缺陷都会在重塑的过程中得到明显改善，只要受术者有变美的强烈意愿。 保罗和玫琳经历过两次重塑身体，他们处于银白高塔贵族圈的环境中，对美貌仪容的愿望肯定比身体粗壮、力大无穷更强烈。尤其玫琳，爱美是妙龄少女的天性，原本八分的姿色现在可以媲美一般的女见习骑士。 据维克多所知，保罗和玫琳在银白高塔求学期间都遇到过不明情况的爱慕者，其中不乏贵族子女。培养学者花销不菲，如果能有用爱情把纳尔森.兰德尔勋爵的养子养女拉进自己的家族，怎么看都很划算。他们的养父毕竟只是小小的勋爵，把他们拐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随着兰德尔殿下声名远扬，再没有人敢打保罗和玫琳的主意，就像没有多少人敢盗窃巨龙的财宝。 保罗说得没错，密探并非封臣或自由民，他们更像是主人的私产。保罗和玫琳的个人情感在维克多面前毫无意义，如果有必要，维克多可以把玫琳当成礼物，奖励给某个家族成员。 在这种情况下，保罗如果接受玫琳示爱将犯下非常严重的错误。 维克多相信保罗其实也看不上玫琳，他有能力有野心，且毫不遮掩，立志成为兰德尔家族的首席学者，就有资格迎娶一位真正的贵女，哪怕对方的容貌一般，也比向主人求娶玫琳更有利于自身的发展。 家族死士一旦被主人赐下婚姻，组建家庭，他们便有了封臣身份。 年轻的保罗出身低微，却一心向上流社会钻营，他的野心、毅力、学识、才智在维克多看来其实都无关紧要，关键是他懂得守规矩。 女性侍奉贵族子弟，男性迎娶贵女，这本身就是贵族阶层吸收人才，稳固家族政权的一种方法。维克多当初也是娶了纳尔森的妹妹莉莉娅，才使得战熊佣兵成为他最坚定的拥护者。 作为大领主的金眼伯爵是秩序的受益者，保罗想迎娶贵女完全符合贵族订下的规矩，只要他确实有足够的能力，便没什么不好。 维克多对情感单纯的玫琳反而感到失望，虽然她学业有成，还没有做下出格的事情，但她忘记了自己的本分。兰德尔家族耗费资源培养她当学者，可不是让她去银白高塔谈情说爱的。 野心不可怕，可怕的是心里的野火烧毁秩序的栅栏，总有一天会烧死自己又危害到家族的利益。 说到底，玫琳是属于金眼伯爵的私人物品，维克多在她身上投入重金，宁可把她嫁给庄园的马夫，也不会白白便宜外人。 当然，银月庄园的马夫还配不上一位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学者。对于玫琳，维克多另做打算。 他向保罗说道：“我满意你的表现，准备赐你一份奖赏……坐好了别动，放松点……” 车厢内卷起一股气流，吹过用来降温的寒釉石台，包裹住保罗的身体，让他感觉到清凉的风渗透毛孔和皮肤，在自己的体内流淌。年轻的小学者坐在那里不敢稍动，连多余的想法也努力收敛。冥冥中，他意识到主人此刻能洞悉他所有的奥秘，自己知道的或不知道在主人的眼中都无所遁形，甚至连自己的生死也在主人一念之间。 过了一会，维克多停止了风元素的洞察，淡淡说道：“可以了，你先下去吧。” 接触到主人暗金色的眼眸，保罗如同面对神灵，只有深深的敬畏，语气近乎虔诚地说道：“保罗遵从您的意志，高贵的主人。” 保罗是兰德尔家族精心培养的人才，可他再聪慧也只是个普通人。而拥有骑士血脉的贵族天生比凡人聪明，两者之间的差距无法通过后天的努力来弥补。维克多通过风元素洞察保罗的内潜，推演他的血脉特征，打算为其创造一套心灵血脉秘法，旨在提高他的智力，作为对他的奖励。 这其实是一次关键的实验，涉及到模拟X-3的心灵血脉秘法，能够获得快速计算和超强记忆的部分功能。 做实验肯定存在风险，维克多、西尔维娅，还有托佛文巫师，三位顶级超凡者紧密合作，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掌握两套成熟的心灵血脉秘法。一个是普通向的心灵战士，具有生命坚韧天赋；另一个骑士向秘法，让见习骑士获得生命坚韧天赋。他们在完善秘法的过程中，有许多试验者都出了问题。 保罗如果修炼普通向的三级源血秘法，配合药剂，基本上不会出差错。但他未必愿意变成身高近2米，体重超过100公斤的壮汉。既然如此，他再怎么修炼三级源血秘法都只能事半功倍，难获成功。 心灵血脉秘法首重修炼者的心灵意愿。 关于模拟X-3的心灵血脉秘法，维克多不缺试验素材，炼金人类随便他怎么折腾，人马丘陵还能向他提供许多死囚犯。不过，保罗对贵族学者的向往，他的毅力和恒心是其他试验者难以具备的重要条件。 维克多准备趁老巫师托佛文还活着的时候，结合自己的洞察天赋，开创模拟X-3的心灵血脉秘法。这样就能把风险降到最低，即便出了问题，维克多也能及时察觉，叫停试验，避免损害到保罗。 只是，维克多现在没有必要和保罗说清楚。 保罗刚离开马车，一双线条优美，洁白莹润的胳膊缠住维克多的脖子，夏洛特亲昵地问道：“我的主人，瓦蒙骑士是谁啊？” 第707章 编织者 听到夏洛特的提问，维克多故意显出惊讶，看了看美艳动人的宠姬，发现她的眼里只有清澈，便收起揶揄的笑容，颔首赞道：“不错，你第一次向我询问隐秘事务，我很欣慰。” 夏洛特握住维克多的手，抚在自己细嫩光滑的脸庞上，幽幽叹道：“以前，我是不敢过问，害怕殿下呵斥；现在，我害怕自己没用……担心以后没资格留在殿下的身边。” 她沉默了一秒，柔声说道：“布里亚特只是个小家族，历代子爵都没有誓言骑士。我还是子爵夫人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布里亚特家的副首脑，其实不是……子爵的弟弟奥斯丁才是家族的副首脑。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布里亚特子爵为了培养继承人普利莫，需要让他感受到家庭的温暖，才有朱蒂夫人。如果我没能替布里亚特子爵生下继承人，我只能是他的一个宠姬……” “主人，我好像只会当宠姬。”夏洛特微微嘟起红唇，娇声说道。 维克多在夏洛特的脸蛋上捏了一把，笑着调侃道：“还不算笨。” 夏洛特出奇地没有乘机撒娇邀宠，眼波温柔地看着维克多，认真说道：“殿下，我想在您的身边体现我的价值……能够帮到怒风剑圣大人，就是我莫大的成就。” 随着生命层次的改变，每个人的视野和想法都会发生变化。维克多经历过开拓领男爵、兰德尔子爵、金眼伯爵、兰德尔殿下和怒风剑圣等不同的阶段，体会到不同的视角。夏洛特也不会例外，但她服用精力药水和黄金药剂，由见习骑士晋升到资深女骑士不到4年的时间，积累不足，变化太快，以至于没能认清自己。 好在资深骑士和见习骑士的生命层次差异明显，朱蒂夫人沉浸于布里亚特子爵夫人的荣耀，可能对超凡之路的断绝无所谓，但夏洛特.兰德尔会有深深的遗憾和不甘。 维克多揽着夏洛特的纤腰，淡然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其实，我一个青铜阶资深骑士没有资格给怒风剑圣当誓言骑士。”夏洛特将脑袋靠在维克多的肩膀上，轻笑一声，酸溜溜地说道：“安德莉娅.温布尔顿女伯爵就可以。” 维克多失笑道：“白银阶的誓言骑士只存在于王族，要从小培养感情才行……西尔维娅和翠丝莉是特例。至于安德莉娅，她自幼就是伯爵府的继承人，就算和我回到人马丘陵，她也只能当领主，不会向我宣誓追随。而且，白银女骑士都不适合担任我的誓言骑士……” 维克多不是西尔维娅，他的实力强大，但缺乏神灵骑士的威严。只要相处的时间一长，白银女骑士都会以“欺负”怒风剑圣为乐趣。 “主人有自知之明。” 夏洛特咯咯笑了一阵，在维克多脸黑之前，改口说道：“我的实力在主人面前微不足道，连追赶殿下脚步的能力都缺乏，可你既然能欣赏保罗的才干，那我也有辅佐殿下，赢得青睐的机会。” 维克多是兰德尔家族的首脑，妮可是副首脑；西尔维娅是人马丘陵的首脑，维克多是副首脑。尽管西尔维娅在人前人后总是以兰德尔殿下的妻子自居，很少反驳维克多的决定，即便两人意见相左，她也会用温柔手段，非常巧妙地进行劝导，尽力维护丈夫的尊严，但维克多承认，神灵骑士是天生的家族领袖，所有骑士贵族都信服神灵骑士威严不容挑战。 家族的两个首脑形成互补的关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而誓言骑士与主人形影不离，他们权力来源于主人，是亲卫队首领，兼第一书记官和第一传令官。在维克多看来，夏洛特就是他的私人助手，最亲密无间的那一种。 维克多不在意夏洛特有多少实力，哪怕她是黄金阶的怒涛骑士也无法取代卡里古拉的作用。不过，卡里古拉连字都认不全，维克多一叫他读书他就睡觉，而且已经进化出睁着眼睛睡觉的超凡本领。某些情况下，维克多身边需要手下代替他做出正确的决策，比如他在大草原上陷入昏迷，休眠期间，必须有人能够领导侍从队伍，代表维克多和大贵族、高阶牧师周旋。 夏洛特是唯一合适的人选，因为能够和维克多对话的人大多是顶尖的超凡者，普通人难以抵抗他们的精神意志。而且资深骑士的生命层次已经触摸到超凡的界限，各方面都比普通人优秀。就拿保罗来说，即便他修炼心灵血脉秘法有所成就，也不会比夏洛特更聪明，除非他舍弃一些东西，走极端路线，这可以对照没有生育能力的托佛文巫师和他手下的智慧侏儒。 奇形怪状的人又怎能行走阳光下，和大贵族侃侃而谈？ 夏洛特遭逢剧变，被自己的儿子连同亲人赶出家族。她投奔银月庄园的时候，妮可故意刁难、排挤、打压，想方设法地孤立她，让维克多成为她坚持留下来的理由。当维克多现身，并赐下夏洛特.兰德尔的新名字，兰德尔殿下就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并以此竖立自身的骑士信念。 兰德尔殿下缺少一位忠诚的誓言骑士。如果蔷薇庄园挑选血脉高贵的骑士子弟，再从小培养，维克多还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才能得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助手。 西尔维娅曾提起过，要把朱蒂送给维克多当宠姬兼誓言骑士，她说到并做到了。 维克多明白夏洛特需要一点时间，建立资深骑士的自信和视野，再适应身份的转变。这两年，夏洛特跟在兰德尔殿下的身边东奔西走，很少发表意见，只是默默地陪伴，安静地旁观。她今天能主动提出问题，令维克多感到欣慰。 誓言骑士要和主人保持默契，做出正确的决策，必须建立在信息对称的基础上。除了炼金帝国的秘密，维克多策划的大多数布局都没有必要瞒着夏洛特。 “瓦蒙只是个小人物……”维克多轻笑一声，缓缓说道：“他原本是多铎王国南境大领主德韦米克侯爵的封臣骑士，依靠精力药水晋升青铜阶，担任登石城的治安官。几年前，多铎王国的领主配合博瑞商会打压索菲娅在多铎的商道和生意，瓦蒙奉德韦米克侯爵的命令，也出了不少力气。” “不久之后，代表多铎王室的霍顿.路德维希伯爵参加完爱德华国王与安娜王后结婚大庆典，他返程的时候，途径德韦米克侯爵领遭到盗匪袭击，不幸战死。负责护送金黎雀伯爵的瓦蒙治安官却临阵脱逃。他因此受到裁判所的惩戒，被剥夺贵族身份，全家都流放到黄昏森林防线服役，抵抗黄昏豺狼人的侵袭。” 这两件不相干的事情从维克多的嘴里说出来顿时让夏洛特低声惊呼：“霍顿.路德维希是温布尔顿女侯爵下令刺杀的？” “是盗匪……教会已经下了结论。”维克多纠正道。 “哦……是盗匪。”夏洛特忙不迭地点头，像八爪鱼一样缠着心爱的主人。 维克多轻抚夏洛特柔顺的金发，嘴角勾勒出一个冷淡的弧度，说道：“你服用的黄金药剂，其中有好几种关键原料是索菲娅从亚瑞特高原运回来的。多铎王国的领主掐住索菲娅经营的商道，如果不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他们都不会和索菲娅平等对话。” “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维克多点点头，说道：“奥斯丁.布里亚特当初带人追杀你和普利莫可能也是多铎王室设计的阴谋。” “你听闻奥斯丁接到威廉姆斯大公的密信，说凯瑟琳王后打算干预布里亚特家族的事务，扶持普利莫继承子爵爵位，担心奥斯丁先一步谋害普利莫，于是连夜出逃。可你想过没有，你逃跑的方向是人马丘陵，那时候，鸢堡和约克家族矛盾尖锐，不允许王国领主投向人马丘陵。奥斯丁不敢违背王室的意志，他必须在西尔维娅得到普利莫.布里亚特之前，拦截你们，以免布里亚特家族陷入王室与约克家族的斗争漩涡。” “其实，凯瑟琳并没有干预布里亚特家族的事务，威廉姆斯大公也没有派遣密使联系奥斯丁……至少，他们始终不承认这一点。那么，奥斯丁的管家看到的大公密使究竟是谁？我们相信，他是多铎王国派来的巫师，就连你失常的举动也是受了巫术的影响。” 夏洛特微蹙柳眉，语气平静地问道：“多铎王室为什么要这么做？布里亚特只是个小家族……” “当时，撒桑帝国准备征伐黑蹄半人马部族，他们放出流言，说撒桑皇室打算向罗兰.奥古斯特长公主提出联姻请求。多铎国王担心岗比斯和撒桑帝国结成盟约，吞并多铎的领土和骑士家族……别忘记，岗比斯最早隐瞒西尔维娅的身份，原本就有吞并多铎的意图。如果罗兰下嫁齐格弗里德.腓特烈皇储，约克与奥古斯特的矛盾就能向多铎王国转移，西尔维娅将带领岗比斯的实力领主重新发动北伐战争。” “主君有保护封臣的义务，如果岗比斯王国的布里亚特家族在这个关键时期，和我发生冲突，奥斯丁再伤害到我，你认为西尔维娅和鸢堡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当然，我们没有证据，这种事情对我们而言也不需要证据。多铎王国害死了岗比斯的一位白银骑士，霍顿.路德维希伯爵也死在盗匪的手上。” 奥斯丁明明是你杀的，是为了我…….夏洛特听闻维克多叙述的隐秘，惊讶自己心里没感觉到惆怅愤懑，反而有点甜蜜和向往，她娇笑道：“感觉这件事情现在离我好遥远，我庆幸自己能获得殿下的庇护……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多铎国王？” 夏洛特再不是以前的朱蒂夫人。 维克多暗自点头，平淡地说道：“仇恨的背后是恐惧，恐惧代表自身的虚弱，面对编织命运者却无计可施。如今，我也是编织者，不需要愤怒和怨恨，因为那毫无益处，也没有作用，反而会蒙蔽我的心智，使我犯下难以挽回的错误。” “如同雷蒙.彼得谋杀了雅各布.路德维希的未婚妻，他还派人刺杀过我……” “什么？雷蒙.彼得该死！”夏洛特碧绿的眼眸燃起两团怒火，嗔道：“他有什么资格谋害兰德尔殿下，他以为自己是多铎的国王吗？” 她厌恶雷蒙没有自知之明，胆敢冒犯高贵的兰德尔殿下，胜过刺杀本身。 维克多哭笑不得，那个时期，他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贵族。 “雷蒙.彼得身上有许多秘密，黄金药剂的配方有可能是他拿出来的。我相信博瑞王国的执政家族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想钓出雷蒙背后的神秘势力，可他们又不愿意沾染上大麻烦，所以彼得大公爵把他送到了苏斯王国。”维克多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设计雷蒙.彼得，又在东部联盟培植势力，同样是在编织一张属于我的网。” “当需要的时候，我要能知道……也要能做到。” 夏洛特内心深处涌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眼波迷离，情不自禁地向维克多献上香吻，“亲爱的，我以你为荣耀。” 和誓言女骑士亲热了一阵，维克多说道：“没有谁能算无遗策，我也只有一个脑袋。所以你得协助我……接下来，我会把该告诉你的都说给你听，不懂得的地方，你可以提问。” 面容娇艳的夏洛特抿嘴一笑，问道：“我让主人满意的话，主人有奖赏吗？” “你想要什么奖赏？” “首先，你别赶我走，我要有一直陪伴你的权利。”夏洛特想了想，眼眸晶亮，充满渴望地问道：“我还想再强大一些……能够追上主人的脚步。” “第一个要求当然没问题。至于第二个要求……”维克多皱了下眉毛，为难地说道：“资深骑士已经是平衡的极限了，虚空元素时刻补充身体，同时拥有力量、强韧、智慧、敏捷、健康和美貌，再往上就是白银骑士，似乎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心灵血脉秘法恐怕很难帮你提升实力。” 夏洛特有些失望地说道：“那……纳尔森和卡里古拉，他们一个白银级别，一个黄金级别……” “他们付出了代价。”维克多笑着接口说道：“你没发觉那两个家伙都有点笨吗？其实他们不是笨蛋，是因为身体太过强大，需要更多的心灵之力进行控制，所以他们心思纯粹。” “亲爱的，你的实力并不弱啊，单手就能掀翻这辆红铜马车，还拥有令人嫉妒的美貌，难道你愿意像女野蛮人那样高大粗壮？” “才不愿意。”夏洛特一脸嫌弃地说道。 维克多笑了笑，沉吟片刻，推开车窗，看着路边的风景，悠然叹道：“我开创心灵血脉秘法，诠释造物法则的奥秘，未必不能让青铜阶的资深骑士更进一步……我需要见一个人，向他讨教一些问题，希望他能给我更多的启发。” “他也是一位了不起的编织者，可惜他已经老的快死了……不知道，他会把苦心编织的网留给谁？” 第708章 承继者 六天后的夜晚，兰德尔殿下的车驾终于抵达布利诺尔城，王都的居民已沉浸在梦乡里，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空空荡荡，除了来回巡视的值夜卫队，看不见行人。王国的黄金骑士戈隆侯爵却陪同红衣大主教塞恩到王都的下城区迎接兰德尔殿下。 维克多和塞恩大主教互致问候，简单寒暄几句，约定明天上午去布利诺尔大教堂做祷告。随后，他带着几名心腹手下，换乘轻便马车，与戈隆侯爵一道，悄悄驶向鸢堡。 奥古斯特家的王宫简直是用要塞和城堡建造的城镇，维克多年幼的时候在里面生活了好几年，只熟悉其中的一个角落，那里有200多个小侍从在一起生活学习都不嫌拥挤。维克多怀疑鸢堡能一次容纳两万多人长期坚守，他现在很想登上最高处，眺望王宫的全貌，以验证自己的猜想。 这么做有失怒风剑圣的体面，而戈隆侯爵就在旁边。 戈隆带维克多走的是一条他不认识的巷道，两边的城堡石墙长年不见阳光，上面挂着墨色石苔，阴冷的气流带来石苔特有的腐败气味。一路上，维克多没发现王宫守卫，只有他们几个人脚步声在黑暗潮湿的巷道内沙沙作响，气氛显得压抑沉闷。 “登上两边的城堡也不是王宫的最高点。”戈隆侯爵突然说道。 见到戈隆的那一刻直到现在，两人都没怎么说话，这是因为兰德尔殿下回来了，而罗兰没有。 维克多稍稍沉默，开口问道：“戈隆大人能猜到我的念头？” 戈隆沉声说道：“这里就像个迷宫，普通的骑士只能沿着设计好的道路前进或后退，他们看不到四周的事物。我借助魔芋药剂，深入元素海，掌握了第三种超凡战技，能够体会殿下的念头像风元素，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不甘束缚。” 维克多说道：“不一定和元素亲和有关，掌权者都想登高望远，看清全局。” 戈隆侯爵点点头，说道：“掌权者共同的特征还包括喜欢身在高处看其他人于低处徘徊，看不清周围，只能按照预设的道路前进。然而，预设道路并不容易，需要几代掌权者共同努力，就好像鸢堡修缮700多年才有如今的布局。” “你看两边的墙壁，上面装有好几面水晶镜子……白天，瞭望塔里的卫兵能通过镜子，察觉到这条道路上的动静。” “罗兰小的时候喜欢在这里捉迷藏，她不知道自己根本藏不住……等她大了，又开始喜欢登上眺望塔监视这条道路，看看有什么人会从这里走，他们会干些什么？”戈隆侯爵的脸上露出缅怀的笑容。 维克多顿了顿，淡淡说道：“是吗？” 戈隆收起笑容，郑重说道：“殿下如果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去鸢堡的最高点，眺望奥古斯特王宫的全景……奥古斯特家族现在坚信殿下拥有这项权利。” 维克多没有说话，他登上鸢堡最高点只要居高临下环顾四周，就能掌握奥古斯特王宫的防御布局。只有奥古斯特家族的核心成员才有登高眺望的权利。奥古斯特家族的守护者戈隆向维克多发出登高邀请是因为怒风剑圣曾在风铃镇立下誓言，要维护鸢堡的正统王室地位和奥古斯特家族的血脉传承。 除非西尔维娅同维克多彻底决裂，否则她也要遵守维克多的誓言。怒风剑圣和神灵骑士共同承诺奥古斯特家族的地位和传承，鸢堡对岗比斯帝国的统治几乎不可撼动。 而这一切是奥古斯特长公主的牺牲换来的。无论罗兰是否真的陨落，她在维克多最危险的时刻，毫不犹豫地全力援护是一个事实。奥古斯特家族的长公主殿下并没有坐视西尔维娅的伴侣，人马丘陵的守护者死于传奇兽人的反击。 走出巷道，迎着皎洁的月光，维克多驻足原地，肃然说道：“我会的。” “这边走。”戈隆侯爵点点头，带着维克多等人拐进左边的一片药田。 他们穿过种满各色草药的田地，来到一处小型城堡的面前。城堡的守卫打开大门，让戈隆侯爵和维克多并肩走了进去。 小城堡里的空气弥漫着浓郁的药水味道，维克多和戈隆侯爵绕过前厅的屏障，看见烛火通明的正厅有许多药剂师正忙着调配药剂。 “这是专门用来配置药剂的秘堡，王宫里还有三座。托佛文大师在三楼，我们上去吧。” 戈隆随口解释了一句，引领维克多从旁边的螺旋楼梯登上小城堡的三楼，一直走到甬道末端的房间。 几名秘法卫士分布于房间的角落，而眼睛浑浊，面容苍老的托佛文巫师坐在轮椅上，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位红发碧眼，成熟美艳的高阶女骑士。 “艾瑞尔伯爵大人，原来你也是无面者的一员。”维克多走上前，面带微笑向曾经教导自己宫廷礼仪的老师打招呼道。 “殿下应该早就猜到我是无面者。”身穿秘银铠甲的艾瑞尔女爵行了个骑士礼，一双妙目顾盼之间，打量了维克多的随从，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夏洛特的身上，抿嘴笑道：“这位美丽的女士就是你的誓言骑士夏洛特？” 夏洛特的容貌姿色其实一点也不输给艾瑞尔女爵，但她欠缺艾瑞尔那种浑若天成的风情魅惑，相比之下顿时失色不少。 几乎所有的白银女骑士看见夏洛特和维克多都会针对性地施展魅力，看夏洛特的目光充满了审视与挑衅。 这当然是高阶女骑士在兰德尔殿下面前的一种不自觉失态，夏洛特都已经习惯了，她暗暗运转斗气，收束心灵，排除艾瑞尔女爵的精神影响，行了一个优雅的骑士礼后，安静地站在维克多的身侧。 维克多不在意女骑士之间的勾心斗角，向老巫师抚胸施礼，温言说道：“大师，您看起来精神不错，我收鸢堡传来的信函，十分担心您的健康。” 托佛文咧开没有牙齿的嘴巴，无声地笑了笑，说：“鸢堡传讯给殿下，说我快不行了，这并非故意欺骗殿下……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出意外的话，我还能再活八年。不过，我的灵魂正在衰朽，很快就会失去智慧，遗忘大多数记忆，那和死亡又有什么区别？” “趁我现在还有点用，和殿下见一面正是时候。” 维克多对托佛文没什么感情，这个老家伙培养小男爵的月精灵血脉也偷偷摸摸，如果维克多没有成为殿下，他恐怕都不会现身。 稍微感慨了一下老巫师即将衰亡的现实，惋惜他的能力和智慧，维克多走到壁炉边，伸手抚摸一个造型奇特的物品，兴致勃勃地赞叹道：“洛林真把它做出来了？” 这是一座大型落地摆钟，用幽暗森林的红树木料打造外壳，镶嵌两层透明水晶，下面是来回摆晃的红铜钟摆，正带动上层钟面的两根精金指针做转圈引动。 维克多记得很清楚，罗兰的身边有个大脑袋侏儒弄臣名叫洛林，他是维克多目前所见最顶尖的能工巧匠。为了讨好罗兰，侏儒洛林不仅发明了音乐盒，还改良维克多关于明轮船的设计，采用联动船橹取代转轮，制造出更轻便快捷的飞鱼船。 惊叹洛林的天赋和才干，维克多把齿轮钟表的原理告诉对方，希望他能制作出结构精密，用于计时的发条钟表。 两年后的今天，人类国度的第一个钟表原型样品摆在了维克多的面前。 “这东西太笨重，没有水晶沙漏计时器好用。”托佛文苍老漏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刚开始的东西都不会尽善尽美，就像兰德尔领发明的草纸，目前只能用来解决个人卫生问题，再有几十年，经过工匠不断地改良，草纸也许能够用于书写，且造价低廉。兽皮信笺就会被新纸所取代。” 维克多解除对摆钟内部的风元素洞察，转身笑道。 走到沙发前坐下，维克多继续说道：“它现在的确太大了，但这是一个开始……等钟表缩小到能随身携带，它将在各个领域大放异彩。比如，开拓战争中的战术配合，还有调配药剂的准确计时。” 托佛文呵呵笑道：“那倒挺实用的，可惜我看不到了。幸运的是，奥古斯特家族后辈能用得上新纸和缩小后的钟表。他们会感谢殿下的。” “他们更应该感谢洛林大师，以及您。”维克多意有所指地说道。 侏儒洛林和他的侏儒兄弟是特殊的秘法卫士，由托佛文巫师培养。某种意义上，温布尔顿小男爵也得益于托佛文的培养。 “传承有序才有今天的岗比斯王国，以及将来的岗比斯帝国。”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椅上的戈隆侯爵说道。 托佛文巫师的药剂学成就和鸢堡的积累也有莫大关系。 维克多点头表示赞同，转而吩咐道：“保罗，你过来和托佛文大师握下手，然后你们先到去休息室等我。” 年青学者隐约感觉到主人所说的奖赏要落在这位老迈的药剂师身上，他上前恭敬行礼，与托佛文轻轻握了下手，在得到主人的示意之后，和纳尔森、卡里古拉，以及夏洛特一道离开房间。 等了好一会，确定兰德尔殿下的随从都已走远，戈隆侯爵挥手让房间内的秘法卫士全都退下。托佛文大师沉吟说道：“刚刚那位是殿下准备的实验者？您希望我做些什么？” “不急，先看看这个”维克多摆了摆手，从随身口袋里取出一封羊皮信笺，递给老巫师。 托佛文拿出水晶放大镜仔细浏览信笺上的内容，满脸惊讶地抬头看了眼维克多，表情渐渐平静，思考了一会，颔首说道：“这上面的记录的内容和我刚刚用巫术观测的血脉结论基本一致……殿下，您这是从哪里得到的？” 维克多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没有找到和大师能力类似的巫师，信笺上记录的内容来源于我自己的判断……踏足圣域之后，我拥有了风元素洞察的超凡能力。它不是高阶骑士的元素感知，却能深入探查现实层面的细微变化。我以保罗为试验素材，洞察他的内潜运转，在结合心灵血脉领域的知识，推演他的血脉状况。我今天请大师测试保罗的血脉变化，再对比这份信笺，就可以验证我的推演是否准确无误。” 戈隆侯爵突然开口问道：“维克多，你想承继托佛文大师全部的药剂学研究成果？” 维克多心里念头闪动，既惊又喜，表情十分诚恳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想要托佛文的传承。 托佛文和戈隆侯爵相视一笑，靠着椅背，慢悠悠地说道：“殿下，如果我说你也是无面者的，显得无礼又狂妄。但最初的时候，我确实把你当成无面者的成员……其实我心里清楚，月精灵血脉贵族是西尔维娅最好的伴侣，何况约克家族有高阶女骑士，只要有一丝希望，西尔维娅都要尝试培养狂风骑士的血脉。无面者把你送给西尔维娅，她就不可能放弃，而我害怕触怒西尔维娅，所以你只是个单纯的月精灵血脉贵族，没有在你身上留下任何控制手段，唯一和约克家族谈判的底牌仅仅是让他们的高阶女骑士有机会，同你生育后代。” “威廉姆斯曾经试图布局，把你重新召回无面者……呵呵，他的想法太冒险，我和戈隆都持反对意见。如今殿下已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人类国度最顶尖的圣域强者，赫赫有名的怒风剑圣，您在风铃镇立下誓言，也算是奥古斯特家族半个守护者。” “我早就已经想好了，我准备把我所有的笔记原本全部交给殿下，里面除了有药剂学方面的知识，还记录了我听到的魔鬼呓语，有些是药剂和血脉的法则奥秘，有些是无法理解的破碎话语……凭殿下的超凡智慧，或许能从中找到有价值的信息。” 维克多不禁动容，踌躇片刻，问道：“大师需要我做什么？” 戈隆侯爵接口说道：“洛林的兄弟格林目前在兰德尔领研究心灵战士的秘药，他的药剂学成就一点也不输给托佛文大师。我相信以殿下的超凡智慧和洞察天赋，很快就能在心灵药剂学领域超过格林，我们打算派遣宫廷药剂师去兰德尔领建造秘堡，共同研究心灵药剂学和心灵血脉秘法，双方完全共享研究成果。” 维克多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同意合作，在秘堡范围之内完全共享研究成果，鸢堡可以派遣秘密骑士监督秘堡的事务……嗯，高阶女骑士就算了。” 艾瑞尔听了维克多的话，不禁翻了个妩媚的白眼，掩嘴笑道：“殿下可真无情。” 维克多早就习惯了被高阶女骑士调戏，只说道：“我打算在鸢堡住一段时间，有几个关于心灵血脉天赋的设想需要托佛文大师的支持。” “殿下，这是我的荣幸。”托佛文点点头，伸手道：“让我再看看殿下现在的血脉状况。” 维克多探出左手让托佛文握住，隔了一会，看见老巫师脸上的沟壑变得更加深重，便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唉……”托佛文摇了摇头，苦笑道：“殿下这么快踏足圣域，我收到消息就怀疑您的血脉又发生了未知异变……我的确没有猜错，您的血脉现在超乎想象的强大，我为翠丝莉女士准备的孕育药剂全部失效了……殿下，我很抱歉，她为你孕育后代的机会微乎其微，我再重新调配孕育药剂也已经来不及了，我太老了……约克家族购买药剂的42万金索尔，我们会退还给西尔维娅殿下。” 维克多怔了怔，想起米勒神父说过他会有四个后代，这才明白并非自己只能生育四个后代，而是将来只会有四个后代。 他暗自叹息，摆了摆手，起身告辞：“没关系，那点钱现在对西尔维娅不算什么，就免了吧……夜深了，我想去看望凯瑟琳母女，我们明天有时间再接着谈。” “殿下请便。” 离开托佛文大师，维克多站在甬道回头看了房门一眼，对身旁的戈隆侯爵轻声说道：“我不相信罗兰陨落了……” 戈隆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地说道：“我也不愿意相信，但岗比斯王国确实失去了罗兰.奥古斯特长公主殿下。” 第709章 初见 天蒙蒙亮，凯瑟琳从深沉的睡眠中苏醒，睁开双眼发现舒适柔软的床铺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她抱着柔顺的兔绒毯，神情慵懒地躺在在床上，回味昨夜和爱人久别重逢之后的激情放纵。凯瑟琳.奥斯维德女公爵的脸颊渐渐浮起一层艳色，可想到维克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下床，她心里又有些埋怨，不禁嘟起红唇，轻声骂道：“坏家伙。” 凯瑟琳披上银色蛛丝睡裙，在腰间系一根细带，雪白玲珑的纤足踩着羊毛地毯，款款走向隔壁的婴儿室。 窗帘遮住晨光，猫眼琥珀和夜粟花的味道让房间充满了静谧安宁的气息，维克多穿着单薄的睡衣，半跪在小床前一动不动，专注地看着那个粉团团的小家伙。 她有着和维克多一样的黑色头发，闭着眼睛，睡得正香，圆嘟嘟的小脸蛋，胖乎乎的小手小脚，睫毛密密弯弯。这个精致粉嫩的小家伙简直是造物主最了不起的杰作，维克多盯着她仿佛看到一个奇迹，一件瑰宝，一份恩赐，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兰德尔殿下屏住呼吸，放缓心跳，控制房间内的气流，生怕把小宝贝从睡梦中惊醒。 凯瑟琳看见爱人的背影好像一座雕塑，心里涌起一阵温暖和甜蜜，垫起足尖准备悄悄地走过去，突然感受到绵密的空气竟让蛛丝睡裙贴向身体。她意识到整间婴儿房此刻都处于怒风的领域，那个令自己愉悦满足的亲密伴侣、宠爱女儿的父亲和当代顶尖的圣域强者顿时重叠到了一起。 抬手在门框上轻轻敲了敲，凯瑟琳举足迈入房间的那一刻，空气中的阻力瞬间消失，一股气流温柔地包裹着她，使她的脚步更加轻盈。 “亲爱的，你看了多久？”在爱人的身旁跪下，双手从后面抱住他，优美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凯瑟琳轻声细语地问道。 “没有多久。”维克多头也不回，随口说道。 “…….骗子，你看我睡着了，把我一个人丢在床上，自己偷偷地跑来看女儿，对不对？”凯瑟琳轻咬了下维克多的耳朵，语气有些酸溜溜。爱人的眼中现在只有丽诺比娅，都叫她感到一丝嫉妒。 维克多仿佛没听出凯瑟琳的抱怨，喃喃道：“她好小……我记得娜娜现在1岁9月又14天，可她看起来还不会走路……” “我们的娜娜并非凡人，她的父亲是尊贵的怒风剑圣，天生的黄金血脉，成长当然比一般人要缓慢。”凯瑟琳轻笑一声，骄傲地说道。 “小点声，别吵醒她。” “没关系，她很快就要醒了……” “小孩子不是应该贪睡吗？”维克多皱了皱眉，表情困惑地问道。 “嗯，娜娜平时都要睡到上午……今天特殊。” “为什么呀？” “……你说呢？”凯瑟琳板起俏脸，嗔怪说道。 感受到贴在后背上的柔软，维克多终于回过头看向凯瑟琳，气势虚弱，吭吭哧哧地辩解道：“我没有……我不知道……” 看见兰德尔殿下俊脸通红，手足无措的样子，凯瑟琳心里瞬间乐开了花，歪着脑袋，抿嘴笑道：“傻瓜，我逗你呢。” 这座宫殿戒备森严，包括凯瑟琳在内共有三位白银骑士，他们统御内务府的秘密骑士和无面者最精锐的秘法卫士专门负责保护丽诺比娅的安全。戈隆侯爵就住在距离宫殿不远处的别墅内，他和刚晋升黄金阶的威廉姆斯摄政王轮流值班，随时都可以赶到宫殿。 除此之外，布利诺尔大教堂常驻鸢堡的宫廷牧师也被调派到凯瑟琳母女的宫殿内。他们是出身于四大王侯家族的旁支子女，因为和岗比斯王室关系紧密，在教会内部晋升无望，只能充当教廷与王族的联络人，立场上自然偏向王室。 维克多甚至相信鸢堡的豢养的巫师也潜伏在暗处。 丽诺比娅受到鸢堡最周全的照顾，她的健康和安全都不用维克多操心。这间婴儿室的另一扇门后面有一队侍女正在待命，等维克多和凯瑟琳离开，她们就会进来照料丽诺比娅，绝不会让她饿肚子。 维克多第一次当父亲，看见自己的女儿简直爱不释手，受到凯瑟琳的戏弄也没有做出回应，他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婴儿喝母乳比较好……这和是不是黄金血脉应该没关系吧？” 凯瑟琳托住维克多的脸颊，仔细端详爱人一会，认真说道：“尊贵的殿下，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 前王太后，现在的奥斯维德女公爵说完之后，咯咯地笑个不停。维克多只得抄起妻子的腰肢和双腿，横着抱出婴儿室，生怕吵醒了娜娜小公主。 没错，凯瑟琳生下了丽诺比娅，她在兰德尔殿下的心目自动升格为妻子，地位只在西尔维娅之下。 **************** 上午，一辆没有标识的贵族马车停靠在布利诺尔大教堂边上，兰德尔殿下携娇妻爱女在教堂内做完祷告，直接乘车返回鸢堡内的住所。 一家三口在宫殿里吃了一顿温馨浪漫又妙趣横生的中饭，凯瑟琳负责喂娜娜小公主，维克多负责喂凯瑟琳吃点心和水果。这对他来说并非什么难事，小男爵的意志侧中有太多的内容可以借鉴。如果反过来，强大的怒风剑圣那就要抓狂了。 这边刚吃完中饭，就有侍从进来禀报：爱德华国王、安娜王后和威廉姆斯摄政王前来拜访兰德尔殿下。 维克多原准备先哄娜娜睡午觉，可小家伙好像非常喜欢他，黏在他的身上怎么也不肯睡觉。凯瑟琳想把娜娜抱下去，她立刻吊着维克多的脖子大哭，折腾了好几次都没有效果，凯瑟琳这个当母亲的又开始嫉妒才和女儿见面的维克多。 没办法，沾沾自喜的兰德尔殿下只得抱着宝贝女儿，迎接国王夫妇和摄政王殿下。 两年没见，爱德华和安娜都共鸣12个元素位，晋升为初阶青铜骑士，一个英俊挺拔，一个美丽大方，两人都显出了王者的雍容气度，看起来比维克多还要成熟稳重。 不过，爱德华到底是奥古斯特家族的血脉，天性纯真，他对待维克多态度竟然有些别扭。 毕竟，维克多在他的心目中勉强有兄长的位置，可曾经的儿时的玩伴居然和自己的母亲结成亲密伴侣，还生下了一个女儿，这让爱德华国王感到无所适从。哪怕金眼伯爵和罗兰走到一起，爱德华都能愉快地接受，然而兰德尔殿下以圣域强者的身份回归岗比斯王国，他的姐姐却没能回来。 好在安吉丽娜王后出身约克家族，受过神灵骑士的熏陶，又在银月庄园住了大半年，了解怒风剑圣不容怠慢的威严。她利用这层关系，笑语盈盈，巧妙化解丈夫和兰德尔殿下尴尬氛围。 好奇心是奥古斯特的另一个特质，爱德华很快就被维克多经历的战争所吸引。尤其维克多和罗恩大师等人深入荒野，诱杀传奇怪物蝎尾狮的过程让年轻的国王十分羡慕，又扼腕叹息罗恩大师的陨落。 爱德华不停地提出问题，假设推演，好像自己也加入了冒险队伍。双方都故意回避关于罗兰的话题，反正鸢堡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陛下，您认为引发这场兽人战争的根本原因是什么？”维克多抱着终于开始打哈欠的宝贝女儿，轻声问道。 爱德华看了看安娜，得到一个饱含崇拜和鼓励的甜美微笑，他自信满满地回答道：“听殿下叙述的经历，我觉得光辉骑士团似乎主导了这场全面兽人战争，因为从任何角度来看，西顿半人马部族向撒桑帝国的防线发起进攻都不是一件明智的决定……就算兽人再愚蠢，它们和人类国度的冲突也延续了几千年，它们有自己的生存经验和取胜方法。” 维克多点头表示赞赏，接着又摇头说道：“这场战争的根本原因其实在于地精……半人马依赖地精奴仆的供养，地精奴仆的数量越多，部族的实力就越强大。可是，半人马能奔善战，是天生的机动骑兵，它们本应四处流窜，追逐猎物，踩踏敌人。然而，地精奴仆的顺从和供养改变了半人马的天性，随着地精奴仆的数量增长，半人马部族需要更大的领地，更多的资源，或者设法削减地精奴仆的数量。既然要减少地精奴仆，以其自己屠杀它们，不如带着它们进攻其他对手。” “西顿汗国的地精奴仆总数已经积累到了战争的临界点，恰好撒桑帝国军队东拓，六个部族的半人马终于产生了联合作战的共同需求。” 这时，娜娜已经睡着了，维克多亲吻了女儿的胖嘟嘟的小脸蛋，把她交给了凯瑟琳带回婴儿室，继续说道：“人类王国始终面临同样的问题，人口太多让王国的耕地不堪重负。国王降下旨意，由领主驱散驻留领地的流民和自由民，这谈何容易？自由民和流民来源于领民家庭，他们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可能是夫妻，可能是亲眷。驱散多余人口的政令将在底层遇到重重阻力，而民众的怨恨如同无形的毒药，会反馈到国王和领主的身上。” “民众的爱戴和拥护恰恰又是对国王和领主奖赏……来自命运之力的眷顾，让你们有更多的机会晋升巅峰，甚至传奇。” 维克多叹了口气，目光深邃而悠远，“涉及到命运之力的话题，我讲解的再多，以你们现在的境界也听不懂……这需要亲身体会。总之，你们要记住骑士贵族热衷于执掌世俗权柄对自身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王国强盛，王室血脉走向高贵，王国衰落则导致血脉降级。” “我期待有一天，两位陛下能和我探讨命运之力的眷顾。” 爱德华还在沉思，安娜拽起他，向维克多郑重施礼，“多谢老师教诲。” 维克多点点头，淡然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和摄政王还有事情要谈。” 等爱德华和安娜离开会客厅，维克多暗金色眼眸转向表现沉默的威廉姆斯，颔首道：“命运之力奇妙莫测，我现在看阿尔雅贵女提出的封臣制又有了新的观点……骑士家族经历了黄金时代、白银时代和青铜时代，如果黄金血脉是固化不变的，那么古代的黄金家族相互联姻又怎么可能降为白银，直到青铜？” “阿尔雅提出封臣制稳住人类国度节节败退的局面，也稳定了骑士家族的血脉层次。” 威廉姆斯笑道：“怒风剑圣的见解值得重视。” 维克多敲打扶手，思索片刻，摇头叹道：“罗兰在我之前对此就有深刻的认识……王权既是命运之力赋予的晋升契机，也是沉重的命运枷锁。罗兰借助岗比斯长公主的权柄晋升传奇，又把契机和枷锁丢给了你……可这样做的风险会有多大？如果她因为冒险而陨落，我不会觉得奇怪。” “无论如何，我都尊重罗兰的选择。关于她的生死之谜，我不再追查。” 维克多从主座上站起身，向威廉姆斯鞠躬道： “殿下，我很抱歉，我把奥古斯特长公主弄丢了。” 第710章 抽丝剥茧 超凡者掌握的法则权能越大，对命运之力的认识就越深刻。 威廉姆斯半年前畅游元素海，晋升黄金骑士，他对这句话有了新的理解：超凡者深刻认识命运法则，掌握的权能才越大。 一名剑士连剑都不熟悉，如何练就出神入化的剑术？ 维克多能够开创血灵血脉秘法，踏足圣者领域，足以证明他在命运法则方面拥有独特而自洽的诠释。罗兰筹划的事情很难蒙蔽到怒风剑圣。 威廉姆斯暗自叹服，他这个当叔叔的也是最近才隐约感受到罗兰假死脱身有着特殊意义，而且他看得并不清楚。 “维克多，感谢你送给我的礼物，用传奇半人马的皮革制作皮铠甲可比秘银铠甲好得多。”摄政王站起身，向怒风剑圣行礼致谢，打算就此转移话题。 维克多微微一笑，回到主座上，悠然说道：“传奇半人马的皮革高度亲和地元素，算是顶级的奇物材料。不过，用传奇半人马皮革制作的铠甲似乎有诅咒，腓特烈家族的两位殿下穿着奥罗加尔皮铠，可他们都陨落在半人马大可汗的手里。” 威廉姆斯的笑容冻在脸上，旋即又摇头道：“维克多，你想吓唬一位黄金骑士那就失算了……我一点都不相信皮铠附带诅咒，要说半人马皮铠甲招致半人马的仇恨是真的，可就算我穿秘银铠甲和半人马作战，难道它们就会对我手下留情？” “大地骑士本应该吸引强敌的注意，承受最大的压力。这套半人马皮铠正适合我，别想我会上你的当，把它再还给你。”摄政王哈哈笑道。 维克多点点头，莞尔道：“所谓的诅咒当然是个玩笑，黄金骑士感知元素变化，半人马皮铠甲是否有异样的精神波动，你们最清楚。”他沉吟稍许，抬头说道：“你需要警惕的是心灵层面的漏洞。” 怒风剑圣的眼眸熠熠生辉，虚空中呈现点点金色流光，神异的一幕衬托出他的非凡本质。威廉姆斯的精神随之收束，表情严峻，郑重说道：“我在此聆听殿下的教诲。” 维克多的声音宛如风的低语：“我研究心灵血脉秘法，发现心灵意志可以通过血脉遗传给后代。血脉子孙的成长环境，人生经历存在差异，他们的性格却有可能酷似先祖。这种现象在高贵血脉的家族中尤其明显，某些血脉纯净的后代，他们的外貌、小动作、眼神、偏好仿佛先祖重生。” 威廉姆斯表情深沉，目光闪动，莱恩、罗兰和他本身都像奥古斯特先祖。这些事情，鸢堡的传承学者做过相关的研究，应该是托佛文大师使用药剂纯化血脉的缘故，但从怒风剑圣的口中说出来，就有了非同一般的意味。 维克多瞄了眼威廉姆斯，颔首说道：“看来，你对此有一定的认识，那我就从心灵血脉秘法角度向你解读其中的奥秘和影响。” “世界万物都来自一个源头，我称为祂为造物主。造物主有无穷无尽的意识，祂的每一个意识对应世界之内所有的生命个体，包括我们人类。生命集合的泛意识才能代表造物主的伟大意志……你可以把我们每个人都视作造物主的微小化身，因此每个人的意识也是多种多样，随生随灭。这些意识由意志贯穿、受性格约束，形成人的心灵。” “高阶骑士能够沟通元素海，相比其他生命，可以纳入神性生命的范畴。传奇骑士和黄金骑士是高阶骑士中的佼佼者，他们的意志何等强大，甚至拥有造物的权能。” 威廉姆斯听到这里，不由笑道：“我们有这么强大吗？” “不用太得意，造物主制定的世界法则，黄金骑士也必须遵守。”维克多没好气地说道。 他不会提及古代炼金师虚空造物的事情，只强调另一种常见现象，“心灵与血脉息息相关，高阶骑士的意志通过血脉影响后代，这就是为什么黄金骑士的子女比后辈更容易晋升，五、六代之后，黄金骑士的血脉又衰弱了，他的后代想晋升白银骑士就那么容易。” 威廉姆斯摩挲下颌，点头说道：“传奇骑士的血脉比黄金骑士的影响更加深远……难怪薇罗蒂卡女皇的后代历经三千多年依然高高在上，神灵骑士的意志至今都在影响巴塞留斯家族的血脉。” 维克多接口说道：“托佛文大师通过巫术和药剂，纯化了奥古斯特家族的血脉，让你们的先祖意志重新苏醒，压倒其他来源的血脉意志。可是，你们别忘记，你们的先祖是一位传奇游侠，而你们现在是岗比斯的王者。” 威廉姆斯终于动容，眼中流露出悲伤的情绪。失态对于黄金骑士而言，十分罕见，但放在奥古斯特的身上又显得很正常。 维克多说道：“你猜到了……先王莱恩也许早就察觉到了问题，所以他打算立爱德华为王储，而不是你和罗兰。因为你们的血脉受到先祖意志的影响十分严重，守护家族和王国的骑士信念可能会成为你们的负担，最终导致晋升失败。” “莱恩没想到的是，罗兰为了帮助他对抗来自西尔维娅的压力，会偷偷地晋升黄金阶。莱恩更没有想到，奥古斯特先祖的意志会那样强大，甚至能动摇了他的骑士信念。” “莱恩和尼奥韦斯特骑士对决，撒桑皇帝守住了莱恩的三次进攻，可莱恩居然挥出第四剑，想乘对手松懈的时机将其斩杀……这不是国王该干的事情，富有冒险精神的游侠才会这么做。” “这里面或许有大预言术的因素，但莱恩的心灵漏洞才是造成信念冲突，被元素海同化的根本原因。” 威廉姆斯沉默着思考了许久，叹了口气，问道：“莱恩受先祖意志的影响，向尼奥韦斯特挥出第四剑，是西尔维娅夫人告诉殿下的吗？” “她和我讨论过那一战的过程，以及决战双方在心灵层面和元素海层面的交锋。” 维克多靠着高背椅的扶手，右手握拳抵住脸颊，眼神平淡地看着摄政王，开口说道：“罗兰还告诉过我，她曾经梦到了莱恩…….” 威廉姆斯表情愕然，喃喃自语：“居然有这种事情？” 维克多坐直身体，点点头说，“我猜想，莱恩被元素海同化的时刻，他的意志通过世界本源向罗兰传递了一个重要信息.......至于信息的内容，那应该是抽象的，除了罗兰本人，我们不得而知，但无非是父亲对女儿的提醒……罗兰的心灵漏洞比你更加严重。当时，你还只是个白银骑士。” “奥古斯特殿下，我很好奇，先王陨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奥古斯特家族举步维艰，你为什么迟迟没有冲击元素海？” 不等对方回答，维克多说道：“因为奥古斯特还有罗兰，所以你一直没能下定决心，竖立守护家族的信念，除非你登上王座，加冕为王，那样的话，你成功晋升的可能性就会大增。” 威廉姆斯哑然片刻，笑容苦涩地摇头说道：“兰德尔殿下，你说的没错。我受血脉意志的影响，习惯了安逸悠闲的生活，如果没有国王身份带来的压力，我很难像莱恩那样晋升黄金骑士。” “.……好吧，我承认，我还是依赖罗兰的。” 迎着维克多鄙视的目光，威廉姆斯耸了耸肩膀，理直气壮地说道：“白银骑士依赖黄金骑士，这很正常。” 这次谈话让许多模糊的事情都变得脉络清晰，王族受命运之力的眷顾，能够长久维系血脉高贵，比较容易晋升黄金阶。命运眷顾来自子民的期待和拥护，本质是汇聚子民的心灵之力，如同教会的信仰，这又成为王者的枷锁。 单纯以守护为信念高阶骑士视“枷锁”为“王冠”，有益而无害。但三个血脉纯净的奥古斯特受到先祖意志的影响，佩戴“王冠”固然能轻松踏足巅峰领域，可时间一长，心灵又会出现漏洞。 这样的心灵漏洞在某些情况下是致命的。 莱恩.奥古斯特率先察觉到了问题隐患，可他身为国王却无从改变自身的选择，只有让血脉不那么纯净的爱德华代替威廉姆斯和罗兰承受“王冠”之重。 陨落之际，莱恩将自己的经验和感悟传递给了同为黄金骑士的长女罗兰。 于是，罗兰策划了岗比斯长公主的陨落，将命运的眷顾和枷锁转嫁到威廉姆斯的头上，而自己则悄然脱身，设法弥补心灵的漏洞，追求更感的境界。 当然，她付出了代价，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使用斗气，等于重新来过。尽管罗兰有传奇骑士的经验，但她必须承受游侠所面临的危险，效仿奥古斯特先祖，经历重重阻碍。 如果罗兰获得成功，她将是自由度极高的传奇骑士，这意味着她能掌握元素海更多的权能，属于最顶尖的传奇骑士，还未必没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威廉姆斯算是罗兰脱身的旁观者，直到现在他才了解事件背后的深层涵义，而来自人马丘陵的金眼伯爵居然如同亲身参与者。兰德尔殿下的智慧眼光着实令威廉姆斯感到敬畏。 “殿下，我该怎么办呢？”威廉姆斯谦虚诚恳的请教。 维克多基本上可以确认罗兰早就有摆脱公主身份的谋划。他无法从黄金骑士的表情中看出任何端倪，不过，威廉姆斯冲击元素海，晋升黄金骑士固然是感受到罗兰失踪带来的压力，可这次对话，维克多发现摄政王的守护信念显然没有戈隆侯爵那样纯粹坚定。这说明，他对罗兰的回归抱有很大的期望，自己仍然受到先祖意志的影响，所以他才会向怒风剑圣讨教弥补心灵漏洞的方法。 维克多不敢肯定西尔维娅没有截杀罗兰，因为西尔维娅讨厌意外发生，一个游离于政治规则之外的传奇骑士就是最大的不确定。 “一直以来，我都奇怪，明明受到四大王侯支持的威廉姆斯大公最应该加冕为王，罗兰为什么偏偏支持年幼的爱德华继承王位。”维克多摇了摇头，赞赏说道：“我现在明白了，她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威廉姆斯摄政王的心灵漏洞可以弥补，但威廉姆斯国王陛下没有任何机会弥补心灵漏洞。” 威廉姆斯洒然笑道：“我会用心培养爱德华，等他成为真正的皇帝，我就可以轻松一些了。” “一个强大的守护者总会让国王产生压迫感和依赖感，就像多铎的弗里德里希陛下，至今都没能冲击巅峰领域。鸢堡现在有你制衡戈隆侯爵，爱德华倒是可以发挥自身的才华，提前确立王者的信念。”维克多微笑点头，转而说道：“在爱德华承担起皇帝的责任之前，殿下必须时时克制自己，遵循守护信念，做一个合格的守护者。” 威廉姆斯嘿嘿笑道：“其实，奥古斯特的兴趣广泛，其中也包括政治。看着岗比斯由王国变成帝国，我还是很有兴趣的。” 维克多笑眯眯地说道：“那我们不妨做个测试，看看殿下的守护信念能不能压制血脉中的天性。” 摄政王顿时心里一紧，总觉得没好事，但兰德尔殿下铺垫了这么长时间，他又好奇对方接下来会给自己设什么样的局。 “好，我拭目以待。”威廉姆斯兴致勃勃地说道。 维克多点头说道：“我在艾尔教国见到了纳赫蒂加尔陛下，我们有过一次不愉快的交流，但他向我坦言，先王莱恩与尼奥韦斯特对决，他本人的确在远处观战，这使得西尔维娅没有及时出手干预。不过，纳赫蒂加尔的举动也得到了教廷的一致同意，光辉教会必须向神灵骑士展现实力。” “纳赫蒂加尔做出解释，主要是为了促成兰特帝国领加入岗比斯主导的南拓战争。他提出，如果鸢堡能够放下先王陨落的仇恨，纳赫蒂加尔愿意说服尼奥韦斯特正式解散兰特帝国，以独立领主的身份渡河南拓。” “这件事情，我没有给出明确答复。但是，纳赫蒂加尔有一点说得没错，岗比斯王国需要在菲斯湖口建设一座大型港口。” 维克多顿了顿，进一步说道：“岗比斯的两座港口都建在菲斯湖的上游，我估计五年之内，岗比斯的捕鱼船队就能下水，进入广阔的菲斯湖水域从事捕捞作业。菲斯湖的水产是我们必须获取的资源，问题在于，满载鱼获的船队怎样才能逆流而上，返回到上游港口卸货？就算学者和工匠解决了大型渔船逆水行驶的技术问题，舱里的鱼获也会因为较长的航行时间腐烂变质。” 菲斯湖的鱼获烂在船舱里仅仅是港口选址失策带来的一个小问题，渡河南拓之后的物资转运同样受到水文条件和航行距离的影响。除此之外，兰德尔领的蔷薇港和契布曼领的号角港属于河港，规模较小，泊位有限。岗比斯王国想要扩大舰队规模，必须在菲斯湖的湖口北岸建起一座大型湖港。 几年前，索林姆老侯爵向元老院提出重新选址建港，由于奥古斯特王族和尼奥韦斯特的血仇，他的提议遭到元老院的否决。约克家族受维克多的指使，是当时唯一投下赞成票的元老家族。 如今兰德尔殿下旧话重提，威廉姆斯感到内心的纠结。 岗比斯在菲斯湖口的北岸建港，势必要扩大鱼人战争的规模。等岗比斯军队吸引了菲斯湖岸的鱼人，尼奥韦斯特家族就能乘机在菲斯湖选址建港，双方形成事实上的军事同盟。 从守护者的角度出发，威廉姆斯应当放下家族仇恨，与兰特帝国领展开合作。这也是塔莫尔牧首极力想促成的局面。 如果威廉姆斯还是坚持拒绝合作，说明他心灵漏洞的问题比较严重。 “请做出选择……或者，你需要一点时间再考虑考虑？”维克多似笑非笑地看着威廉姆斯说道。 “不，我同意在湖口北岸建港，把鱼人战争扩大的菲斯湖沿岸，但相关细节有待商榷。”摄政王果断说道，他的眼眸里闪现狡狯的笑意，又说，“扩大鱼人战争的规模需要额外的军费开支……殿下，人马丘陵的岩砖卖了很高的价钱，诸国王室都已经同意岩砖换金币的协议。您看，约克家族是不是该拿一些军费出来？我的要求不高.......2000万金索尔就行。” 鸢堡打算坐地分肥，维克多早有腹案，他微笑说道：“你去找西尔维娅要这笔钱。” “呃……我觉得，怒风剑圣是可以替妻子做主的。”威廉姆斯表情严肃地用力点头道。 托佛文培养的三个奥古斯特都是无赖……维克多腹诽了一句，懒得再继续兜圈子，直说道：“这次索尔盟约，包括岗比斯在内，诸国王室额外增加了1500万的金币铸造权.......呵呵，我确认他们没那么黄金可以铸造1500万金索尔。这些金币只能在36年内分批铸造，奥古斯特家族也不例外。” “人马丘陵有金币，可以卖到数量庞大的物资。我可以拿出100万金索尔作为鱼人战争的军费，再按照特尼斯.路德维希提出的新税制草案，从人马丘陵进口的物资中抽百分之四上缴岗比斯王室......这个约定一直有效，就当是约克家族对王国新税改革的支持。不过，我有个条件.......” 威廉姆斯喜形于色，追问道：“殿下，是什么样的条件？” 维克多目光深沉地说道：“我推测20年内，诸王国的私铸货币会泛滥成灾。鸢堡要联合教会，还有诸国王室，不遗余力地打击货币私铸的行为。直到古老的索尔盟约彻底瓦解，重新缔结新的索尔盟约.......自由铸币权只能掌握在王族和后族的手里。” 王族和后族共同垄断自由铸币权，这本身就是西尔维娅和鸢堡的一项约定，人马丘陵为此向岗比斯王室提供了岩砖制造技术，且不收任何费用。鸢堡出面打击私铸货币的行为，完全符合奥古斯特家族的利益。 威廉姆斯没有半点犹豫地说道：“成交！” 第711章 分别时刻 岗比斯王国在建的两座港口，蔷薇港和号角港名义上都对岗比斯的领主开放，其实蔷薇港属于人马丘陵的私港，总共才31个泊位，对应31艘大船。兰德尔家族独占其中8个泊位，这是算多的，约克家族的白银骑士每个人也只能分到1、2艘船，蔷薇港根本没有多余的位置供应给其他家族。 号角港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54个泊位，鸢堡就占了36个，其余的18个分给乔舒亚、威灵顿、契布曼和尼姆四大家族，像最具实力的威灵顿公爵家族居然只有5艘船。契布曼侯爵就更别提了，号角港原本是在他们的家族领地，而岗比斯王室分给他们区区三个泊位。 鸢堡有意建造大型湖港的消息一传出去，立刻得到岗比斯实力领主的积极响应。湖港的影子还没有看到，元老家族就为了分配到更多的战舰泊位开始吵吵嚷嚷。 在菲斯湖口的北岸建港牵涉到方方面面的问题，岗比斯王国军事、外交、内政等策略都要做出调整。 这是奥古斯特长公主陨落带来了的变局，王国的内外势力都想在岗比斯的政治变局中实现自己的目标。维克多的黄金团也不例外，新税制、兰特帝国领的湖港租赁权这两项重要的布局已经提上了日程，但具体而琐碎的事务不需要兰德尔殿下亲力亲为。 西尔维娅派遣的家族学者正从人马丘陵赶往布利诺尔城的约克公爵府，参与湖港和新税制的讨论；温布尔顿女侯爵动作频频，多次会见威廉姆斯摄政王和戈隆侯爵，她还准备去一趟艾尔教国，拜访黄金团最具份量的盟友——克莱门特教宗，商讨黄金团在兰特帝国领投资建港的事情。 索菲娅对自己的事业充满热情，具有很强的执行力，她虽然不喜欢别人对她的事情指手画脚，但维克多提出的合理建议她还是能听进去的。踏足圣域之后，维克多压制索菲娅的心思变淡了许多，特别是索菲娅把山民据点从黄金团的序列中剥离出去，两个人最大的分歧也消失了。 索菲娅愿意折腾就随她折腾好了，等她遇到困难的时候，维克多再出面解决也不迟。 怒风剑圣有纠正错误和偏差的底气。 说到底，维克多现在是当今最富有的人，否则他不会同意索菲娅剥离山民据点和走私商队的请求。 现在嘛，区区十万多山民，兰德尔不用索菲娅的资金支持都能养得起。 各大王族运往人马丘陵的第一批黄金已经在路上了，来自纳维尔王国。 关于金币换岩砖的协议，纳维尔人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今年的索尔会盟结束之后，诸国王室的代表在教宗的见证下共同签署了文书。纳维尔王国用一个月的时间筹集金索尔，然后装车发运，不是约定的2000万，而是足足2300万枚金币。 雷克斯国王陛下的表示，多出来的300万金索尔是赠给怒风剑圣的贺礼。 既然兰德尔殿下喜欢金币，那就用金币作为他晋升圣域的贺礼好了。 维克多有脚指头都能想到，纳维尔领主私铸金索尔恐怕有些年头了，毕竟他们拥有最丰富的金矿资源和出色的铸造工匠。以其让工匠闲着不如提前铸些金币，只要控制流通数量，稍微超出索尔会盟的份额一点点就没什么大碍。 这些私铸金币的成色不可能都符合索尔盟约的标准，纳维尔国王干脆多送维克多300万金索尔，想必兰德尔殿下和蔷薇女王不会再追究金币的成色问题。 人类国度社会稳定的情况下，代表财富的金索尔能解决大多数问题，2300万金索尔落在有权力订立秩序，有能力维护秩序的人手里，那它们的威力将进一步扩大。很明显，兰德尔殿下是这样的人，何况他还有7号炼金塔。 这些钱通过这次索尔会盟的增发已经洗白了，炼金塔不挑食，成色不成色都无关紧要。 纳维尔的运金车队驶入岗比斯的东境，威廉姆斯摄政王立刻派遣一队迅龙骑士陪同纳尔森和特尔兰登伯爵把运金队护送到布利诺尔城。足足一百多辆满载黄金的马车抵达王都下城区，轰动整个王都贵族圈。 鸢堡内务府毫不客气地扣下5辆运金马车，这是兰德尔殿下答应摄政王的战争献金。其余的运金马车在王都休整三天，还是由纳尔森、特尔兰登带领约克家族的精锐骑兵一路护送，驶向人马丘陵的金水城。 兰德尔殿下根本不管这些小事，运金车队抵达王都再前往人马丘陵，他都没去看一眼。 吉莉安已经被契布曼家族召回；索菲娅现在忙得焦头烂额，没空和凯瑟琳争风吃醋。维克多成天抱着可爱又漂亮的娜娜小公主四处溜达，或者带着娜娜和奥利维亚女公爵参加各种社交应酬。 除了陪伴，顺便向人炫耀自己的宝贝女儿，维克多剩余的时间都用来研究药剂学。 有X-3辅助，维克多的学习速度十分惊人，只用五天就把老巫师近百年的笔记全部整理了一遍，接下来的内容是向托佛文讨教经验。 无面者首席知道自己时日无多，难得有一位王国守护者愿意承继他的学术遗产，他对维克多悉心教导，没有任何保留。 两位顶尖的超凡学者通力合作，以保罗.兰德尔为素材，一边教学，一边讨论，研究出一种旨在提高智力的心灵血脉秘法和配套的心灵药剂。 维克多给秘法起名“蚀火”。 蚀火秘法有两层境界：第一层境界，修炼者被动提高记忆力和计算速度，提升幅度最高可达到20%；第二层境界，当修炼者把第一层练到顶点，他的血脉组成根天赋，能够承载“蚀火”秘药。服用“蚀火”秘药后，他的精神属性暴增6成，可以一心多用并临时点燃心灵之火，持续时间和秘药的剂量，以及根天赋的品质有关。 蚀火秘法既提升智力，也提升战斗力，属于灵魂天赋的范畴。 当然，实验性质的蚀火秘法还有许多弊端有待改良，并逐步完善。 保罗距离蚀火秘法的第二层境界还远得很，托佛文却通过自己的天赋巫术已经看到他未来的样子：倍，相当于普通的精锐士兵；他的外貌、生育能力和寿命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但如果频繁服用蚀火秘药，他会衰老的很快。 对比骑士完美平衡的心灵之火，蚀火秘法战士如同小丑。可至少它是稳定的，保罗并不会因为修炼蚀火而导致血脉崩溃。 心灵血脉秘法只要实现稳定的良性改变就算成功，何况蚀火是维克多开创的第一个灵魂天赋，保罗修炼秘法没变成疯子和白痴，足以证明蚀火秘法的伟大之处。 有了成功的经验，后面的路就好走了。维克多推测，用源力取代心灵秘药，蚀火秘法导致身体衰弱的弊端能够得到极大改善。即便现在的蚀火秘法，维克多也有信心在原有的基础上改良出战士专用的蚀火。 身体素质媲美中阶青铜骑士的炼金民兵服用蚀火秘药后，临时点燃心灵之火，哪怕他们的使用寿命大幅缩短，维克多都为此而振奋。 维克多最大收获是极大提升了洞察天赋推演血脉变化的准确率，他在托佛文的指导下，不断修正推演方法，已经达到对方巫术效果八成左右的水准。 掌握监测血脉变化的手段显然比开创蚀火秘法具有更加重大的意义，维克多今后可以独立完成秘法试验的修正工作，虽然监测血脉变化的准确性无法和托佛文的巫术相提并论，但稍许的差错可以通过增加试验素材来弥补，这总比两眼一抹黑要强得多。 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心灵主宰，兰德尔殿下实至名归。 不过，最令维克多感到欣喜的事情莫过于娜娜第一次开口喊他爸爸。小家伙特别亲近自己的父亲，睡觉都要维克多在旁边，否则她就施展自己的超凡天赋——哭。 娜娜的哭之所以加上“超凡”前缀，是因为她的哭声能召唤到怒风剑圣。于是，兰德尔殿下走到哪里都带着娜娜，负责照顾她的侍女和护卫统统放假。托佛文经常和维克多讨论问题到一半，维克多突然叫停，先忙着给娜娜换尿布，然后再继续讨论问题。凯瑟琳偶尔能搭把手，照顾一下娜娜，但必须在兰德尔殿下的领域范围之内。 至于为什么要带着凯瑟琳参加心灵血脉秘法的实验，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自明。 总之，娜娜公主是第一位的就没错。 风之季的二月中旬，布利诺尔城约克公爵府的管家来鸢堡求见兰德尔殿下，他呈上了西尔维娅写给维克多的亲笔信： 四个月又十二天，你再不回家，我就来了。 字迹娟秀的短短一句话，维克多仿佛看到了西尔维娅竖起柳眉，轻嗔薄怒的样子，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鸢堡赖了整整四个月。 “亲爱的，你要回人马丘陵了吗？”凯瑟琳搂住维克多的腰，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说道。 “是该回去了。” 维克多点点头，收起信笺，揽住凯瑟琳的腰肢，注视着被微风环绕正蹒跚学步的娜娜小公主，吐了口气说道：“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丽诺比娅。” “把我的弓拿过来。” 门外的卡里古拉听见主人的吩咐，便带着鹰翼弓走进房间，交给了维克多，然后低眉顺眼地溜了出去。 维克多解下用龙骨钢抽丝制造的金属弓弦，将宛如雄鹰展翅的弓身放在光滑的柏木地板上。这立刻引起了娜娜的注意，小家伙走了两步，身上的微风渐渐消散，她站立不稳，干脆趴在地板上飞快地爬了过来。 当她胖嘟嘟的小手握住鹰翼弓，微风再次浮现，空气宛如水波围绕着娜娜和鹰翼弓脉脉流动。小丫头开心地咯咯直笑，整个人都趴在了金属弓上面。 “这是……风行？” 凯瑟琳注意到维克多暗金色的眼眸已转为深邃的黑色，代表他并没有展开领域，是娜娜自动触发了风行。 这怎么可能？ 别说娜娜现在还是一个需要喝奶的幼儿，就算她将来晋升传奇，也不应该掌握只有高等精灵血脉才具备的风行天赋。 维克多嘴角勾勒一丝温暖的笑意，解释道：“这把鹰翼弓，我用了很长时间……在丽诺比娅的手里，它就是一件奇物，由我赋予丽诺比娅的权能，让她能够施展风行天赋。” 沃顿大草原上的一战，维克多化身虚空风元素击杀半人马神眷者。他的随身物品全部被还原成元素，只留下西尔维娅赠送的蝎尾狮骨珠、米勒神父给他的神术戒指和紫金币护身符，还有古代炼金师的奇物水晶。 这些东西都有强者的意志烙印，这才在元素的冲刷下保存完整。 维克多现在同样具备灌注意志烙印的资格，但这么做并不会让物品产生特殊效果，蝎尾狮的骨珠还是骨珠；米勒的戒指仍然是戒指，都可以被摧毁，最多会惊动到意志烙印的主人。 丽诺比娅不同，她还没出生的时候，维克多就祝福了她，向世界宣告的她的名字，风元素海回应了兰德尔殿下的意志。 娜娜公主的血脉有怒风剑圣的意志寄托，她握住维克多战弓，便获得风行的权能，能够施展风行箭、疾风箭，即便有朝一日，她踏足超凡领域，身心都能半元素化，风行也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维克多弯腰抱起娜娜小公主，把鹰翼弓交给凯瑟琳，微笑说道：“等她成年，先装上蛛丝弓弦......将来可以换一根秘银弓弦，这都不影响风行的效果。” 虽然无法理解这种神奇的现象，但矜持、自律、温柔是凯瑟琳的优点，不该问的事情，她从不向维克多刨根问底，只是笑容惆怅地说道：“有这把弓，等你走了，娜娜应该不会再哭闹着要爸爸……” “亲爱的，你这么说，我都感到失落。” 维克多轻轻拥住温柔美丽的妻子。娜娜见状后兴高采烈地直往父母的中间拱，全然不知自己的父亲即将离去。 和娇妻爱女温存了一会，维克多说道：“人马丘陵距离布利诺尔不远，几百公里而已，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 好像真的不远……凯瑟琳芳心窃喜，脱开维克多的怀抱，屈膝半跪，捧着鹰翼弓俯首说道：“殿下，她应该有自己的名字。” 维克多沉吟片刻，一手接过鹰翼弓，一手托起娜娜，郑重说道： “风舞者……愿你陪伴我挚爱的女儿丽诺比娅.奥利维亚，使她时刻受风之眷顾，与狂风共舞，免于强敌的追赶，成就狩猎女王的美名。” 凯瑟琳神情庄重，声音清脆地宣告道：“丽诺比娅.奥利维亚.风舞者，我的女儿，愿你不坠怒风剑圣的赫赫威名。” 第712章 红霜树庄园 深秋的午后阳光温暖宜人，维克多双手垫着后脑，懒懒地躺在长满了金丝草的丘陵斜坡上，眺望下方的瓦纳湖。 蓝湖、远山、湿地、秋色斑斓，交织成优美如画的丘陵风景。燕鸥掠过湖面，叼起一条白腹鳍鱼，引得同类啾啾争食；牛羊在牧场里漫步吃草，牧羊犬对着露头的肥硕地鼠大声狂吠；红霜树庄园里的侍从正忙着洗刷战马，种种这些为油画般的美景注入了鲜活的色彩。 维克多领略过幽暗森林的繁茂；薄雾山脉的朦胧；沃顿大草原的壮阔；北部荒野的苍茫；巨石山脉的雄伟，但他最爱的还是人马丘陵的秀丽。 瓦纳湖是人马丘陵最大的浅水湖，这里草木繁茂，风景多姿多彩。西尔维娅的私人度假庄园就坐落于瓦纳湖畔与丘陵之间，因种满了红霜树而得名。 西尔维娅度假休闲的场所当然不能大面积开垦农田，方圆1000平方公里土地要尽量保持自然景观，正适合被农夫视为无用杂草的金丝草蔓延生长。 如今岩砖问世，维克多岩砖换金币的筹划大获成功，制作岩砖的重要原料金丝草不再需要继续保密，红霜树庄园就真的成了西尔维娅的度假庄园。 维克多十天前回到人马丘陵，一直和西尔维娅待在红霜树庄园，尽情享受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美好时光。 在外征战两年，没什么比回到家园更让人轻松惬意的。风之季是丰收季，也最契合维克多的血脉天赋。涌动的季风带来自然界的各种信息，于精神放松的怒风剑圣有如淡雅悠长的美酒，又好像流淌不息的温泉，维克多不禁陶醉其中，闭着眼睛，任由风的低语洗涤心灵，不做捕捉。 正当维克多放空心灵，沉浸天地间的自然风语，一根草叶撩到他耳朵里，酥酥痒痒的刺激把他拉回现实，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绝美的面庞。 西尔维娅穿一身黄色束腰连衣裙，光着雪白无瑕的纤足，蹲在维克多的面前，一双纯净蔚蓝的眼眸蕴满了好奇和促狭的笑意，金色秀发随意披洒在肩膀上，正用一根金丝草轻轻撩拨他的耳朵。 维克多很自然地伸手握向裙摆下光洁如玉的小腿，西尔维娅却惊呼一声，纤足缩到裙下，向后跳开，还顺势踩了维克多的手，咯咯笑着，转身朝草坡上跑去。 细腻柔嫩的触感从手上一直流入心底，维克多楞了两秒，猛地从草地上跳了起来，追向跳跑的西尔维娅。 丘陵的山顶，翠丝莉坐在一块岩石上，双手环抱膝盖，看着追逐嬉戏的两位殿下，怔怔出神。 西尔维娅提着裙子在前面跑，维克多在后面追，每当他的手指要碰到对方的时候，西尔维娅一个优雅地转身，就躲开爱人的拥抱，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引着维克多继续追逐她的身影。 两个人就像热恋中的普通情侣，连速度都平平无奇，除了令人赏心悦目的姿容美貌，完全看不出来他们一个是圣域强者，另一个是神灵骑士。 这有什么意思，真无聊……翠丝莉撇了撇小嘴，酸溜溜地腹诽了一句，她不知道自己是嫉妒西尔维娅，还是嫉妒维克多，但她不得不承认，只有西尔维娅和维克多才能让彼此体会到爱情的甜蜜。 超凡者眼中的世界和常人不同，越是强大的超凡者越孤独，也就少了许多凡人才拥有的乐趣。怒风剑圣的感知何等敏锐，那几乎是领域的力量，除了西尔维娅没有任何人能趁他睡觉的时候靠近他，更不用说捉弄他、挑逗他。 当然，这也是维克多向西尔维娅敞开心扉的缘故，否则她的潜行接近代表敌意。黄金骑士都难以承受神灵骑士这种程度的“亲近”，只有惊吓没有惊喜，反击是必然的，根本不可能变成乐趣。 维克多和西尔维娅是天生的伴侣，他们注定相互吸引。 翠丝莉感叹的同时，西尔维娅正好绕到她的身后，举手一推，共鸣了36个元素位的怒涛女骑士好像弱不禁风的少女，惊呼着就从石头上跌了下来，被维克多抱在怀里。 她对西尔维娅和维克多同样不设心防，很容易就加入了“无聊”的游戏。 三个人笑闹了一阵子，翠丝莉从维克多的怀里挣脱出来，脸蛋红红地娇嗔道：“就会欺负我。” 维克多轻抚翠丝莉的及腰秀发，微笑说道：“头发变长了。” 女骑士为了方便带头盔一般只留披肩发，而白银阶以上的超凡骑士根本不需要剪发。翠丝莉一头亮丽的长发是因为服用孕育药剂，不能运转斗气造成的结果。可惜，维克多晋升的太快，鸢堡供应给翠丝莉的孕育药剂全部失效，但宛如瀑布流泻的金发表明她的期盼和所做出的努力。 维克多对翠丝莉抱有一丝歉意，可他没办法逆转自身的血脉天赋。 翠丝莉感受到维克多的内疚，心里甜丝丝的，嘴上却淡淡说道：“长发很不方便，我会剪短的。” 要剪早就剪了，故意留给我看......维克多暗暗好笑，翠丝莉还是那样的傲娇、喜欢吃醋，又容易害羞，他故意调侃道：“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翠丝莉怦然心动，轻咬嘴唇，羞涩问道：“亲爱的，你以后是不是常住蔷薇庄园？” 不等维克多回答，西尔维娅挤到两人的中间，分别挽住维克多和翠丝莉的胳膊，笑着说道：“他不一定住蔷薇庄园，但必须和我住在一起，当然还有你……他是我的丈夫，你是我的骑士。将来，我们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你如果能晋升黄金阶，你们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 “亲爱的，我们的家安在蔷薇庄园，还是这里？”西尔维娅的眼睛满怀憧憬，柔声问道。 守护者居于幕后，掌控全局，维克多现在有更大的舞台，区区一个兰德尔领已经不足以让他发挥本领，执掌整个人马丘陵才配得上怒风剑圣的地位。何况，这也是他和西尔维娅早就说好的事情：维克多晋升传奇，就要陪伴西尔维娅。 “这里就不错，风景优美，面积也大，距离兰德尔领只有300多公里，方便我时常去银月庄园探望妮可她们。”维克多点头说道。 “好，红霜树庄园以后就是我们的家。”西尔维娅转头看向翠丝莉，说道：“今后，蔷薇庄园恐怕需要你去打理……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别让他们来打扰我和维克多。” 翠丝莉心里不乐意，但也知道西尔维娅放权给自己是为了帮助她积累名声，稳固信念，为冲击黄金领域做准备。 见翠丝莉点头应允，西尔维娅笑靥如花，又轻轻叹道：“可惜……你没能把安德莉娅拐回来。要不然，人马丘陵培养出狂风骑士一脉的可能性会更大。” 虽说顶级的超凡生命总是受困于子嗣艰难的问题，但西尔维娅用自己的丈夫去拉拢高阶女骑士，还这么理所当然，维克多只能闭口不言。 翠丝莉却幽幽说道：“还有苏斯王国的席琳小公主，她现在似乎钟情雷蒙.彼得……你准备怎么安置她？” 维克多当然没有忘记在人马丘陵“做客”的席琳.埃莱亚诺公主，她原本是雷蒙.彼得的未婚妻，苏斯王国的王储，现在她是彼得大公爵和梅丁公爵赔给兰德尔殿下的“礼物”。 身份变化如此巨大，要说席琳公主心里没有一点怨气，维克多都不相信。 当然，席琳公主是“礼物”的说法太轻佻，也不准确。 实际上，博瑞联合王国急需和岗比斯缔结稳固的南拓盟约，并获得菲斯湖水域的准入权。同为南拓阵营的两大势力，没有什么盟约比王室联姻更稳固的，可由于岗比斯推行王族后族制度，博瑞大家族的贵女根本没有机会进入鸢堡。于是，他们想到了菲斯王国的紫眼血脉，席琳公主就是身具紫眼特征的苏斯公主。 假设兰德尔殿下说服岗比斯王室，放下对尼奥韦斯特的仇恨，允许博瑞王国在兰特帝国领建港，那么兰德尔殿下应该付出多少代价，才能让奥古斯特家族同意？ 这个代价显然不能算在约克家族的头上，紫眼贵女席琳就是博瑞王国提前预付的代价。 鸢堡接受兰德尔殿下的提议，博瑞联合王国将促成苏斯王室与岗比斯王室达成“情人联姻”——埃莱亚诺家族的紫眼贵女担任岗比斯的宫廷女爵，她和爱德华陛下的孩子属于父系家族，她生下紫眼血脉的女婴则解除双方的伴侣关系，然后带着女儿回归苏斯王室。 这样一来，博瑞、苏斯和岗比斯三大南方王国就结成了姻亲关系，因为苏斯王国向来充当各方势力的黏合剂，他们也一直卡死了博瑞王国的贸易和外交政策。 如果博瑞人成功南拓，同岗比斯在南大陆联成一片，就能摆脱苏斯王国的钳制。这是苏斯大领主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因此他们非常乐意插足双方的盟约，至少要掌握相当份量的话语权。 实际上，席琳被废黜王储身份，造访人马丘陵可以看作博瑞、苏斯两大王国向岗比斯王室发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信号： 你们不同意缔结盟约，我们打算和岗比斯的后族长期联姻，由埃莱亚诺的紫眼贵女帮助约克家族维护高贵血脉……你们看着办吧。 在王国层面的博弈中，席琳.埃莱亚诺公主沦为彻头彻尾的牺牲品。所谓的“赔礼”只是个幌子，但送上门来的席琳公主，西尔维娅绝不会放手。 怒风剑圣的生命层次太高，就算席琳公主晋升为白银骑士，长期侍奉维克多左右，他们也不能可能生育后代。这种情况下，席琳和维克多结为伴侣等于白白浪费紫眼贵女的血脉优势。 西尔维娅鼓动身边的小果醋坛子试探兰德尔殿下对席琳的态度。 维克多知道坚持留下席琳，身边会再多一个大果醋坛子外加另一个小果醋坛子，自己的后院恐怕要永无宁日了。 “几年前，人马丘陵举办军团比武大会，我记得席琳公主对我一见钟情……这才几年，她就爱上了雷蒙.彼得？”维克多苦笑摇头，非常明智地说道：“我不召见她，你们安排吧。” 翠丝莉注视远方的风景，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翘起。西尔维娅则横了维克多一眼，线条优美的下巴微微扬起，仿佛在说：算你识趣。 她稍稍沉吟，开口说道：“其实，席琳现在的处境并非偶然……身为紫眼贵女，她的立场更亲近辛西娅.埃莱亚诺女王，而非她的父亲梅丁公爵。苏斯六大家族，埃莱亚诺王族的实力最弱小，家族的核心成员全部都是紫眼贵女。由于紫眼血脉的特殊性，埃莱亚诺没有出现过黄金骑士，全靠另外五大家族相互制衡，才被推上苏斯王座。” “埃莱亚诺受五大家族的压制，血脉高贵的男性子嗣属于各自的父系家族。两百多年来，埃莱亚诺们致力于改变现状，辛西娅就想培养狂风骑士的血脉，以制衡五大家族……毫无疑问，狂风骑士有这样的能力。” 西尔维娅微微一笑，摇头叹道：“可惜，苏斯五大公爵不会让女王得逞……席琳亲近自己的母亲，她的王储身份注定要被废黜……亲爱的，你知道雷蒙.彼得现在联姻对象是谁吗？” “红鹰公爵的外孙女，席琳的表妹，温蒂妮丝.埃莱亚诺公主。” 维克多惊讶地问道：“红鹰公爵？他不是梅丁公爵的政敌吗？” “是。”西尔维娅点点头，说道：“红鹰家族掌握苏斯南境，他们和苏斯北境大领主梅丁家族关系不睦。但在王室的问题的上，他们又站在了一起。梅丁公爵宁可放弃对王室的部分影响力，也不愿意让偏向埃莱亚诺的女儿继承王位。辛西娅女王败得很彻底，她根本没有能力主宰家族的继承权。” 维克多若有所思，颔首道：“所以说，从一开始，梅丁公爵就打算把席琳赶出苏斯王国？” “谁知道呢？谁又在乎呢？”西尔维娅挑了下柳眉，亲吻维克多的脸庞，柔声说道：“吾爱，我准备给席琳一个机会。” 维克多目光闪动，皱眉问道：“就像索菲娅？可是，心灵血脉秘法对紫眼贵女未必能有多大作用……而且，即便是索菲娅，我都没告诉她关于心灵血脉秘法的事情。你确定要把家族的机密透露给席琳.埃莱亚诺？” “席琳比索菲娅好对付的多。”西尔维娅摇头失笑，旋即又正色说道：“涉及到骑士信念的问题，我来解决，总之不会让她把心灵血脉秘法传递给埃莱亚诺家族。骑士向秘法的改良，由你负责，就以席琳为试验对象。如果席琳能突破紫眼血脉的桎梏，晋升黄金阶，她有资格当怒风剑圣的伴侣，为人马丘陵增添一支狂风骑士的血脉。如果她没有半点机会，那她就不是属于你的‘礼物’了......我会安置她的。” 剑圣的德拉文有六位黄金女骑士伴侣，为铁山帝国留下四支狂风骑士的血脉，西尔维娅也想培养约克家族的狂风骑士血脉。 不过，德拉文所处时代和现在不同，当时旧帝国崩溃，新帝国崛起，在对抗食人魔国王的战争中，众多家族的男性高阶骑士陨落，随即涌现了许多高阶女骑士充当家族支柱。战争结束后，家族开始融合，4位黄金女骑士聚到了剑圣德拉文的身边，她们和薇罗蒂卡女皇共同组建了铁山帝国。 现在的黄金女骑士基本上都拥有自己的家庭，维克多能够选择的伴侣非常有限。西尔维娅把目光瞄准了妮可和翠丝莉。但是，她们想晋升黄金阶并不容易，多一个席琳就多一份希望。 太阳精灵如同巨龙，维克多能够控制血脉中的先祖意志，但他也不反感太阳精灵的配偶观念。 繁衍是生命最基本的血脉本能，越是强大的生物，越渴望得到同等级配偶的青睐，否则他们的血脉意志很容易断绝。 这等同于消亡，比陨落更糟糕。而违背最基本生命规则，必将遭到造物主泛意识的厌弃，世界本源会调转命运的矛头，直接弄死强大的违逆者。 异化生物就是最好的例子，当一种生命法则陷入绝境的时候，世界意志便把它打碎重组，推演出全新的生命法则。 不过，用心灵血脉秘法培养席琳公主和维克多选择伴侣是两件事情，维克多对席琳持慎重的态度，因为她和雷蒙.彼得有瓜葛，从而牵连到阴影议会。 迟疑片刻，维克多沉沉地摇头道：“苏斯王国的问题没这么简单……我在巨木森林遭遇熊怪长老的事情，你们应该有所耳闻，我和它的交流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西尔维娅眼眸一亮，绕到维克多的左侧，和翠丝莉把他夹在中间，三个人彼此挨着肩膀坐到草地上。 “说吧，我听着呢。”西尔维娅托着下巴，温情脉脉地望着维克多。她从不逼迫爱人说出自己的秘密，但也期待他能够主动向自己提起。 第712章 不想追究 回到人马丘陵之后，维克多和西尔维娅谈论了许多事情，但就像她没有提及罗兰，维克多也没有说起巨木森林发生的那一幕。 巨木森林发生的事情牵涉到维克多的许多隐秘，无论他如何挑选可讲述的内容，聪明如西尔维娅都能从中窥见端倪。其实，登临圣域之后，维克多已经不在乎向西尔维娅揭开部分秘密，可他已经瞒到了现在，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爱人的质问，这才表现的十分别扭。 不过，维克多在外征战期间，蔷薇庄园的秘密骑士和秘法战士护卫其左右，他们就算没有亲眼目睹巨木森林一战的全过程，也能察觉到兰德尔殿下的异常表现。西尔维娅肯定已经从他们的口中了解到部分内容，但她始终未曾向维克多追问细节。 维克多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不做回避地和西尔维娅谈一谈巨木森林发生的事情。 将熊怪长老和阴影骑士的细节叙述了一遍，维克多坐在草地上，沉声说道：“熊怪长老的远古记忆透露两个重要信息能够得到初步印证，第一，远古巨兽发动永恒之战，互相吞噬对手的神性法则，一部分胜利者摆脱造物主泛意识化的道路，保留自我意志，成为古神……教会把牠们称为邪神或魔鬼。” “邪神和魔鬼真实存在，无论是神选者之间的血祭战争，还是黑堡镇教堂净化的巫师威尔都能证明这一点……我亲眼见到花匠威尔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被邪神替换了意志。还有，北方蛮族崇拜的天灵多纳尔应该也是一位古神。祂的存在几乎贯穿蛮族的历史。” “第二，人类是现存的原生种，由泰隆瑞尔创造的第一批原生种演化而来，本质和远古巨兽相同，但格外弱小。你们看，骑士天生掌握元素的权能，巫师天生掌握法则的权能，这和远古巨兽的超凡力量非常相似。某种意义上，人类的始祖就是创世巨猿泰隆瑞尔。牠没有刻意关注的原生种，演化成如今的人类。而祂关注的原生种，秉承祂的造物意志，演变成远古巨兽。” 西尔维娅靠着维克多的肩膀，幽幽叹道：“这么说，神灵骑士是……” “……你可以称为泰隆瑞尔之女。”维克多笑着接口说道。 “我是西尔维娅，约克家族的守护者，兰德尔殿下的妻子……神灵骑士才是世界之子。”西尔维娅白了维克多一眼，嗔道。 维克多怔了下，改口道：“是的，你是我的西尔维娅……按照熊怪长老的说法，原生种接受远古巨兽的意志，可以变成各种形态的生命。但远古巨兽要么走上了泛意识化的道路，要么成就古神，脱离现实世界。人类不可能再变成熊怪、精灵、或蛮族……不过，有些人接触到远古巨兽的残存意志，还是会发生改变……” 翠丝莉心中一动，问道：“野蛮人？” “没错。”维克多点点头，说道：“野蛮人、矮人、半身人，还有特里戈瓦尔家族记载亚述人，这些异人族都是接触到远古巨兽意志残片的人类。他们和人类很像，但他们不再属于原生种。” “什么才是远古巨兽的意志残片？”西尔维娅目光湛湛，轻声问道。她想起维克多的那枚古代奇物水晶，里面封存了一滴晶莹的鲜红液体。 维克多解释道：“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但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熊怪长老提到的噩梦之王和暴食君主两只远古巨狼，暴食君主是豺狼人的始祖，而噩梦之王没有智慧种后代，牠是一切狼类动物的始祖……博瑞人发明的沸血药剂能够模拟狼类的嗜血天赋，托佛文巫师却认为，沸血药剂存在弊端，长期服用的人其血脉法则会发生不可逆的改变，并遗传给后代。如果他的后代继续服用沸血药剂，血脉的改变进一步加剧，非常适应沸血。也就是说，他们服用沸血药剂的效果更显著，几乎可以媲美豺狼人的嗜血天赋。” “沸血药剂的主材料是豺狼人和狼类动物的脊髓……这就是噩梦之王和暴食君主的意志残片？”翠丝莉惊讶说道，旋即又皱起好看的柳眉，疑惑问道：“血脉变得亲和沸血效果，这似乎是件好事啊？” “好事往往伴随阴谋……亲爱的，请继续。”西尔维娅冷静地说道。 “我也担心这是个险恶的阴谋。”维克多点点头，沉吟片刻后说道：“我仔细翻阅托佛文的笔记，上面记录了他所有的知识，包括他听到的魔鬼呓语……这些呓语大部分都和知识有关，还有一些是破碎无序的话语。经过我的整理，我从魔鬼破碎的呓语中拼凑出现两个关键词：庇护所和深渊。” “我由此推断，古神分为两个不同的阵营，庇护所……还有深渊。” 维克多神情凝重，呼啸涌动的季风在这一刻停息了。 西尔维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时间尺度的差异造成破碎的呓语，一个词，一句话，需要几年、十几年才能说完整，难怪托佛文巫师无法解读到‘庇护所’和‘深渊’的存在……看来，古神的处境很糟糕啊。” 魔鬼与巫师的沟通出现了牠们无法解决困难，足以说明祂们的状态并不好。 维克多笑了笑，颔首道：“古神违背造物主的意志，为此付出了代价，恐怕连存续都要受到泰隆瑞尔的威胁。脱离了现实世界和元素海，祂们该如何维持自身？永恒之战和神选者的血祭战争似乎指出了答案。” “远古巨兽吞噬同类的神性法则，求得不朽古神；魔鬼享受巫师的血祭，兽人、精灵、蛮族，最后连人类都沦为祭品……说到底，生命的灵魂、血脉都来源于造物主，而魔鬼或古神是通过吸收造物主的神性法则、血脉法则以维系自身。”西尔维娅微微叹息，转头看向维克多，问道：“除此之外，祂们还有另一种生存的方法……获得造物主泰隆瑞尔的认可？” 翠丝莉困惑地问道：“如果古神背弃了造物主泛意识化的道路，牠们还怎么获得造物主的认可？按照维克多的心灵血脉秘法理论，造物主自身都已经泛意识化了……” 维克多吐了口气，轻声说道：“造物主的子嗣，原生种人类的共同信仰。” 翠丝莉内心被惊骇的情绪填满，眼眸深处泛起碧色流光，冷然问道：“你是说，血祭战争是某个古神策划的阴谋，祂化身为光辉之主？！” “不一定……即便是，祂现在也是人类的守护神，而且没有自主意识。”西尔维娅皱眉摇头道：“古神不应该选择化身为光辉之主。” “这是个谜，恐怕连初代教皇伊诺克也不一定完全了解原委。”维克多接口说道：“总之，魔鬼就在我们的身边，祂们一直都在，也许庇护所和深渊正围绕原生种人类策划着阴谋。”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西尔维娅率先问道：“你怀疑巨木森林里的阴影骑士是纳赫蒂加尔？” 维克多点头又摇头，沉吟说道：“我始终看不明白纳赫蒂加尔……他能够施展光辉神术，显然不可能是阴影骑士。可是，这次兽人战争让光辉骑士团的六大家族再上一个台阶。特斯蒂尔晋升传奇，还有两名狂风圣骑士突破白银阶，特斯蒂尔现在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圣骑士家族。而纳赫蒂加尔什么动作都没有……他声称只要鸢堡放弃莱恩先王的血仇，同意兰特帝国领加入南拓阵营，他就让尼奥韦斯特解散兰特帝国……就算纳赫蒂加尔对尼奥韦斯特家族有很强的影响力，尼奥韦斯特一旦放弃皇帝称号，纳赫蒂加尔的世俗力量受到的打击最大，由一个皇帝的追随者降为一个独立领主的追随者……名声的作用类似信仰，都是集中造物主的泛意识从而获得命运之力的眷顾。纳赫蒂加尔这么做只会让家族蒙羞，损失命运之力的偏爱。六大圣骑士家族依托撒桑帝国的发展只会越来越强，纳赫蒂加尔和他们的差距将进一步拉大。这可不是说说而已的事情……” 西尔维娅点头应和道：“光骑士团的世俗力量壮大，影响力提升，他们很容易就能帮助到尼奥韦斯特家族。而尼奥韦斯特放弃了兰特皇帝称号，也将拥有更多的自由。三大王国不再抵触雄鹰家族。没有了潜在的敌人，尼奥韦斯特还需要依赖纳赫蒂加尔的支持吗？纳赫蒂加尔让尼奥韦斯特放弃皇位，等于纳赫蒂加尔放弃了对尼奥韦斯特的掌控。” “我也看不明白纳赫蒂加尔自断臂膀的决策。”西尔维娅摇头浅笑，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他们有教皇……教皇代表教会，教会的声望等于教皇的声望。作为教皇的铁卫，纳赫蒂加尔总能从教皇那里分润命运之力的眷顾。”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情，雅各布.路德维希在黄昏森林袭击雷蒙.彼得是你策划的？”西尔维娅问道。 维克多坦然说道：“是的，我怀疑阴影议会推举雷蒙.彼得做他们在南方的代理人，所以我动用兰德尔家族的密探，在雷蒙的身边安插眼线。” 西尔维娅思考了几秒，说道：“特里戈瓦尔清洗了阴影牧师，但伊丽莎白公主又遭遇传奇巫师而袭击而失踪......你认为真正的阴影议会并没有被遭到裁判所的打击，他们仍然渴望获得地位和名声。雷蒙.彼得是他们安排的一步棋，巴塞留斯是他们努力争取的合作对象，我们原本也是阴影议会选中的合作者，只是阴影骑士破坏了阴影议长的布局。这背后有魔鬼的阴谋……那你说，魔鬼眷者阴影骑士为什么要刺杀你？” 维克多面无表情地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深入下去就牵扯到炼金塔的秘密，维克多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至少现在不能向西尔维娅坦诚。 “我倒是有个猜测……是因为心灵血脉秘法。”西尔维娅收回落在维克多脸上的目光，进一步说道：“阴影议会的巫师想获得名声和地位，而魔鬼想谋算光辉之主，但阴影议会的高层巫师深知魔鬼不可信，于是魔鬼用另一种方式引诱巫师入局，祂们不仅拿出沸血药剂和黄金药剂，还教导阴影巫师配置魔药，培养血卫士。” “黄金药剂的价值当然大于沸血魔药，但阴影议会只能用黄金药剂提升雷蒙.彼得的地位，他们不可能拿黄金药剂收买大领主，因为配置黄金药剂不需要用到巫师。如果大领主得到黄金药剂只会把贡献配方的巫师灭口，怎么可能和他们合作？” “沸血魔药就不一样了，只有巫师的魔力才能培养出血卫士。薇罗蒂卡对魔药感兴趣，我也很感兴趣。这可能就中了魔鬼设下的圈套，沸血魔药能改变人的血脉法则，源自远古巨兽噩梦之王和暴食君主的意志碎片。” “可是，你开创的心灵血脉秘法能够复制血卫士的天赋，也没有改变血脉法则的弊端。那我还要沸血魔药做什么？” 维克多看着西尔维娅清澈湛蓝的眼眸，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魔鬼的障碍。 他纠缠于炼金帝国的秘密，一直没能意识到这一点。西尔维娅却知道，维克多开创心灵血脉秘法，米勒神父给予他很大的启发，而光辉之主的神眷者向来都是对抗魔鬼的中坚力量。 翠丝莉不知道米勒神父的真实身份，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是不是向教会和领主发出警告，彻底禁止沸血药剂？” 西尔维娅抿嘴笑道：“这件事情不需要我们插手，会有人处理的。” 翠丝莉不再追问，点头表示顺从西尔维娅的意志，转而问道：“席琳公主和她的随从可能有问题，我安排密探，仔细查一查？” “如果巫师，甚至是魔鬼做了手脚，凭我们的密探又怎么能查得清楚？” 西尔维娅摇头吩咐道：“让席琳带着她的随从先去兰德尔领小住一段时间……她们只能借住平湖镇大教堂下面的修道院，没有接到蔷薇庄园的命令，不得离开。” 说完，西尔维娅拉着维克多站起身，眼眉弯弯地说道：“亲爱的，终有一天，所有的秘密在我的面前都将无所遁形，哪怕是魔鬼也不例外，可我不愿意那样……教会专门处理魔鬼和巫师的问题，我们只做我们的事情。” “你又想要什么？”维克多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看见西尔维娅狡黠的笑意，他就知道她又开始打自己的主意。 “亲爱的，无面者不是要和我们共建药剂学秘堡吗？红霜树庄园就不错，你去兰德尔领，把矮子格林带回来吧。”西尔维娅抱着维克多的胳膊，亲昵地说道：“我好想看看，你培养的血卫士是什么样的？” 这是个合理的建议，维克多点头道：“好，我明天去兰德尔领，半个月以后再回来。纳维尔国王送给我的三百万金币，我一并带回银月庄园……” 翠丝莉表情无辜地接口说道：“只有两百万……另外一百万金索尔，你送给了鸢堡。” 第713章 黄金的魅力 100万金索尔可不是个小数目。这笔战争献金按照双头龙商会的股份比例进行分摊，兰德尔家族只需兑现20万金索尔，西尔维娅居然想让兰德尔家族独自承担这笔费用，维克多怎么可能同意？ 维克多严重低估了女人对黄金的热情，西尔维娅和翠丝莉这两位超凡骑士也不例外。 无论他拿出怒风剑圣的权威、丈夫的尊严、又或者情人的温柔手段，甚至把宫廷秘技在西尔维娅和翠丝莉的身上都施展了一遍，她们就是不同意将那笔100万金索尔的战争献金还给他。 维克多又在红霜树庄园滞留了十天，和西尔维娅、翠丝莉软磨硬泡，斗智斗勇，其中的妙趣不言自明，但战争献金的问题依然没有结果。 不得已，兰德尔殿下以双头龙商会大股东的身份召开临时会议，讨论商会最大规模的一次分红，让人马丘陵高阶女骑士来对付西尔维娅和翠丝莉。参股商会的领主们齐聚一堂，开始瓜分纳维尔王国运来的2000万金索尔。 原本这笔财富可以用来发行人马丘陵的紫金币，但有兰德尔殿下挑头，其余的股东全部支持先分配，约克公爵极力反对也不管用了，最后维克多带着装载600万金索尔的车队，踏上了前往平湖镇的旅程。 兰德尔家族占双头龙商会两成的股份，加上雷克斯国王赠送给怒风剑圣的300万礼金，再扣去20万的战争献金，维克多其实应该拿走680万金索尔。所以，那80万金索尔还是落入了西尔维娅的腰包。 看见黄橙橙的金币一箱一箱地装上马车，压得车轮往下陷，维克多心里也沉甸甸的尽是满足，想到被西尔维娅要走的那80万金索尔，他尽管不舍得却没办法真的生气。 人马丘陵的守护者没有私房钱，西尔维娅要用钱只需吩咐管家，再由约克公爵负责筹集。但是，兰德尔殿下的妻子手里应当有钱。他们正准备营造自己的家庭，既然西尔维娅和翠丝莉想体验妻子管钱的乐趣，维克多怎么能让恩比瑟那头肥猪插手自己的家庭财政？ 80万金索尔可以制造16头炼金龙蜥，维克多现在手里有足足600万金索尔，也就无所谓16头炼金龙蜥了。 实际上，炼金龙蜥的性价比远不如三级源血民兵，他们在三级鹰狮民兵的基础上多了一项生命坚韧天赋，具有超强耐力、强韧体魄、轻微自愈、忍受环境的能力。而三级源血民兵的造价和三级鹰狮民兵一样，只要4866枚金索尔。 维克多的手头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宽裕，他都开始展望造价7800金索尔的4级源血民兵。 浩浩荡荡的运金车队用31天时间进入兰德尔领，妮可、莉莉娅、爱丽娜和爱丽丝带领侍从在边境岗哨迎接维克多的车驾。 此时已是寒冷的水之季，兰德尔家族的四位夫人盛装打扮，披着雪白的狐裘斗篷，显得格外娇艳。 维克多下了马车，她们屈膝行礼，异口同声地说道：“殿下日安，欢迎殿下凯旋归来。” “不必多礼。”维克多上前轮流拥住四位夫人，亲吻她们娇嫩的面颊，最后拉着妮可的纤纤玉手，笑吟吟地问道：“亲爱的，我时刻都在想念你们，见到你们真好。” “我也想你。”妮可深情凝望维克多的眼眸，表情逐渐惊讶，“亲爱的，你的眼睛怎么没有金环了？” “我的眼睛一直都是黑色的。” 维克多特意切入水雾之魂的状态，这更显亲切，让他的女人没有太大的压力。 “哦……后面的马车全是运黄金的吗？”妮可放开维克多的手，两眼放光地走向车队，莉莉娅和爱丽娜姐妹也跟过了过去。 笑容凝固在脸上，维克多隐隐觉得不太妙。这些钱恐怕早就被四个女人盯上了。 丈夫远征归来，久别重逢，没有哭鼻子就算了，怎么一个个都围着运金马车打转？难道我的魅力还不如金索尔？ 四位夫人兴致勃勃地围着一辆运金马车评头论足，维克多暗自腹诽，心里感到莫名失落。夏洛特走过来，挽住他的胳膊，善解人意地说道：“任何人第一次见到600万枚金币，难免会激动忘形。” 维克多拍了拍夏洛特小手，压低声音，感慨道：“你能经受住黄金的诱惑，不愧是我的誓言骑士。” 夏洛特掩嘴偷笑道：“在金水城清点金币的时候，我已经在上面打过滚了。”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无奈说道：“好吧，我的伴侣其实都是龙脉。” “你也是。”夏洛特笑容妩媚，飞快地在维克多的脸上啄了一下。 妮可她们每一辆马车都要检查，一会询问车夫，车轴有没有问题；一会命令侍从爬进车厢，数一数装金币的箱子。照这样下去，等到天黑，车队也没法上路。 维克多终于失去了耐心，众目睽睽之下，不顾四位“龙脉”夫人的抗议，将她们逐个抱上自己的车驾，关紧车门，下令车队向银月庄园进发。 银白高塔精心打造的马车行驶平稳，铃声清脆，维克多在里面将四位夫人教训了一顿也没人知道。等车队驶入银月庄园，她们总算恢复了正常，一个个脸蛋绯红，眼波如水，簇拥着维克多走进领主宅邸。 典雅又不失豪华的大厅内，几十名姿容秀丽的女仆排成两队，在副管家的带领下，向维克多俯身行礼，娇声道：“欢迎主人回到银月庄园。” 离开兰德尔领差不多有三年，维克多发现银月庄园的室内女仆增添许多新面孔，那些稍微年长的女仆都不在这里，应该是外嫁了。他走到队伍的后面，停住脚步，低头看着一个十岁左右小侍女，忍不住笑道：“贝尔，你怎么又胖了一圈？” 贝尔蒂娜一身红白相间的侍女裙，脚上穿着半高跟的小牛皮靴，看起来个头是高了一些，其实并没有，小脸蛋肉嘟嘟的，明显是比三年前胖了，但她依然可爱如初。 纯净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似乎在确认维克多还是喜爱自己的，贝尔小嘴一扁，哇的一声，扑到维克多的怀里，眼泪鼻涕都抹在他的衣服上，哭哭啼啼地说道：“主人，贝尔好想你……” 维克多没想到，自己回家收获的眼泪居然是小胖墩贝尔的。 “晚宴要开始了，你再哭，爱丽娜夫人就不准你参加晚宴了。”维克多抱起小贝尔，用吓唬的方法来安慰她。 贝尔赶紧揉了揉眼睛，带着哽咽问道：“主人，我长高了没有？” 哪里长高了？明明只长肉，没长高……维克多看着贝尔认真有期待的样子，话到嘴边又改口，“嗯，长高了一点点，普通人看不出来，但我看到贝尔长高了。” “真的，高了多少？” “这个嘛……”维克多抬手稍微比划了一下，决定转移贝尔的注意力，“傻大个在后面，他现在可厉害了，你去问问他。” 贝尔从维克多的怀抱里滑到地面，提着裙子，踩得地板咚咚响，飞快地冲了出去。 “呵呵，跑得还蛮快的。”维克多收回目光，转头对妮可问道：“小家伙好像有心事啊。” 妮可上前挽住维克多胳膊，边走边说道：“看到以前的姐妹嫁人，生孩子，连她们的孩子都叫自己为姐姐，贝尔是有些着急了。她每天吃的食物抵得上两名战士，可就是不见长高。戴恩牧师和米勒神父却看不出她有什么问题。” 就好像卡里古拉，贝尔蒂娜同样受米勒神父的看重。阿卡现在是黄金阶的凶暴战士，掌握英勇神术和心灵之触，正往光辉战神演变。维克多对自带幸运光环、天生魅惑、吃的多还不长个的小巫师抱有期待。 “我也许能帮到她，不过……这个样子的贝尔蒂娜挺可爱的。”维克多莞尔道。 迎接领主回归的晚宴就设在银月庄园，维克多的第一批追随者和兰德尔领的高层尽数出席。气氛热烈的晚宴持续到午夜，由于天气寒冷，雾气深重，爱丽娜安排大家留宿银月庄园，等第二天再离开。反正银月庄园面积广阔，房舍众多，住宿条件十分宽裕。 唯独米勒神父生怕维克多找他问东问西，坚持要回平湖镇教堂。高阶牧师戴恩原本还想留在银月庄园，和怒风剑圣亲近亲近，看看能不能为教堂捞点献金，但驻守神父要走，兰德尔领的神职者们只得向主人告辞。 维克多不以为意，送走了米勒神父，他回到领主宅邸，在爱丽娜姐妹的服侍下，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走进三楼的主卧，维克多在床上躺了一会，妮可和莉莉娅才姗姗来迟。 看见自己的两位夫人还是一身正装长裙，维克多大怒，坐起身说道：“这么晚了，你们还要去清点黄金？” 妮可嫣然一笑，主动献上香吻，捧着维克多的脸庞，柔声说道：“亲爱的，别生气……我和莉莉娅去看看黄金有没有入库……这批金币的数量太多，我们担心提前准备的金库放不下。” “顺便在金币堆上打个滚，然后就睡在上面？”维克多好笑又好气地说道。 “这是正事，我的职责所在。”莉莉娅调皮地皱了皱鼻子说道。 维克多伸手抓她，想把小财迷按在自己的膝盖上打屁股。穿着高跟鞋的莉莉娅轻盈转身，姿势优雅地让到一旁，她仍然被维克多抓住了手腕。 维克多松开了莉莉娅，惊喜地问道：“力量运转无瑕，你点燃心灵之火了？” 莉莉娅抿嘴一笑，点点头，矜持自得地说道：“半年前练习鹰狮战技，侥幸点燃了心灵之火，那种感觉特别奇妙……” 鹰狮战技理论上能够点燃心灵之火，维克多第一次看到实例，而且还是莉莉娅。他为莉莉娅取得的成就而高兴，对她的内外变化更感兴趣。但这件事情，不必急于一时。 “亲爱的，你真给了我一个惊喜。”维克多笑了笑，转头看向红发碧眼的双胞胎姐妹，说道：“想去数金币的人，那就都去吧。” “亲爱的，今晚让夏洛特陪你。”妮可歉意地说道，她的眼睛却在闪闪发光。 维克多站起身，施施然说道：“谁说我要睡觉了？都说一块去数金币了。” 夏洛特从里屋探出脑袋，笑靥如花地说道：“还有我......” 第714章 “失势”的金眼伯爵 晋升传奇之后，维克多和妮可，以及三位贴身侍女之间就出现了问题。这主要是因为维克多的生命层次发生质变，观察力达到匪夷所思的程度，导致他的心灵视角和凡人处于完全不同的层面。 大领主的室内女仆都是百里挑一的美貌少女，她们的五官、身材、皮肤、体香、声音有严格的选拔标准，还要接受家族的专业训练。这些室内女仆在没嫁人之前都算领主的后宫，任由领主予取予求，但维克多对银月庄园的室内女仆提不起半点兴趣。 常人眼中的银月女仆个个都千娇百媚，可她们皮肤上的瑕疵、体香掩盖下的汗水异味等等细微缺陷在兰德尔的超凡感知面前却都放大了好几倍，再加上维克多超远的感知距离，除了西尔维娅，目前还没有谁能给他带来情感上的意外惊喜。 好在维克多有X-3，可以自主淡化并修正感知到的缺陷，但那种美化只针对极少数人，比如莉莉娅和爱丽娜姐妹。 另一方面，身为顶级的传奇生物，维克多的表象不存在什么返璞归真，他的美貌犹如天上的太阳，神异的超凡魅力令普通人只存敬畏，不敢亵渎。 妮可的情况还好，她毕竟是资深骑士，随时都能踏入超凡领域。莉莉娅和爱丽娜姐妹就不行了，最明显的改变当属爱丽丝，她生性活泼，以前最喜欢黏着维克多邀宠，可面对金眼伯爵就逐渐沉默，处处都显得谨小慎微。 三年未见，维克多再回来的时候已是击杀传奇兽人的怒风剑圣，尽管他刻意保持水雾之魂的状态，也难以掩饰圣域强者不容侵犯的姿态。莉莉娅她们受到维克多的心灵压迫，近乎本能地转移注意力，想通过其他方式消除彼此的陌生感。 这就好像心爱的丈夫远征归来，却变成了吐一口气就能把自己吹死的巨龙，任何女人面对这种改变都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才能重新认识对方。 一起数金币是个不错的方法，她们和维克多共同经历过家族最艰难的创业期，兜里的每个铜索尔都恨不得掰成好几个。事实情况还真是这样，铜索尔兑换十铜分就源自维克多的设想。如今，维克多带回来几百万金币，妮可和莉莉娅她们作为兰德尔家族的夫人当然感到自豪和喜悦，这也从侧面勾起维克多对她们的美好回忆。 其实，维克多和妮可、莉莉娅、爱丽娜姐妹有深厚的感情基础，非常珍视彼此。接下来的几天，兰德尔殿下不过问家族事务，只专心陪伴妮可和三位贴身侍女，他们一起清点金币、游山玩水、打猎野营，渐渐找回亲密无间的感觉。 五天后的下午，妮可将一份家族财政预算摆到了维克多的书桌上，正式谈起家族事务。 “亲爱的，你是在开玩笑......一定是在开玩笑。”维克多笑容夸张，扬了扬手中的兽皮纸，半吐槽半抱怨地说道：“上面没有细致的规划，开口就向我要550万金索尔……这哪里是财政预算，分明是来讨债的。” “莉莉娅呢？家族的财政预算做成这个样子，太不像话……我去找她！”维克多放下羊皮卷轴，嚷嚷着打算开溜。 妮可绕过书桌，坐到维克多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嫣然笑道：“亲爱的，时间仓促，这份家族财政预算没有列出明细，但我可以先说给你，好不好嘛。” 室外的天气很冷，书房内的壁炉没有点燃柴火，妮可披散秀发，只穿一件轻薄的蛛丝睡裙，露出一双线条优美的雪白长腿。 难得妮可主动施展女性的魅力，维克多很自然地给予鼓励，抱着她调笑道：“我在听，你的理由不能让我满意的话，就要接受我的惩罚。” “……才不怕你。”妮可脸颊微红，眯着眼睛说道：“兰德尔家族响应红烟烽火，派遣700名骑兵和240名迅鸟轻骑远征西顿半人马。在人马丘陵，甚至整个岗比斯王国的领主当中，我们的损失都是最大的，共588人战死，67人重伤残疾。这些勇敢忠诚的士兵需要抚恤……” 出征前，维克多就准备将兰德尔领的炼金人类全部更新换代，兰德尔家族出战的精锐只有284名封臣士兵，其余的全是从雇佣军团里抽调出来的炼金民兵和炼金辅兵。炼金生物悍不畏死，死的也最快。事实上，兰德尔家族的封臣骑兵只折损61人，活下来的人经历战争的洗礼，维克多要提拔重用。至于炼金人类，他们不需要抚恤，就连平时的赏金和薪俸都交给了炼金塔。 “抚恤……我给三倍抚恤，那也没多少钱。”维克多淡淡说道。 妮可轻咬红唇，又说道：“还有，人马丘陵的雇佣军轮流镇守幽魂森林开拓点，确保流民南迁的道路通畅。我们兰德尔家族每次出兵1500人，他们对付草原豺狼人和森林豺狼人也出现伤亡。到现在为止，兰德尔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已经牺牲了74人，33人重伤残疾，另有200多人轻伤……按照军团的规定，我们不仅要抚恤雇佣士兵的伤亡，还要为出战的士兵支付功勋赏金和双倍佣金。这就等于我们额外雇佣了1500名士兵……” “嗯，雇佣士兵每年佣金6个金币，增加1500人就是增加9000金索尔的开支……我有600万金索尔也经不住这样花，667年不到就要花光了……所以，我和弗里德里希国王已经谈妥了，明年风之季结束前，多铎王国的军队接手幽魂森林开拓点，人马丘陵的雇佣军团全部撤回。”维克多揶揄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还没说完了……”妮可恼羞成怒，张开小嘴想咬维克多的耳朵，立刻被镇压了下去。 两人耳鬓厮磨，温存了好一会，她才继续说道：“王国准备发动新一轮的鱼人战争，我打算扩编兰德尔家族的雇佣军团，由两个军团6000人扩编到三个军团9000人，外加三支游骑兵预备队和600人的迅鸟精骑。” 听完之后，维克多似笑非笑地说道：“扩编军队，光靠金钱可不行，兵源、训练、军备、忠勇教育、佣金，这些因素都要考量。就拿游骑兵来说，我给他们的定位是家族精锐，参照二级源血战士的标准，身体素质三倍于常人，战斗力要能媲美一般的秘法战士或者初阶见习骑士。你确定兰德尔家族的底蕴能满足扩编需求？” 妮可嗯了一声，点头说道：“兰德尔领常住人口达到44万，主要是佃户，青壮男女9万多人，扩编一支3000人的雇佣军团完全不影响领地运转。何况，我们最近安置撒桑流民，总数超过27000人，男女青壮有一万人，50岁以上的老人6000多，但他们大多都有手艺，剩下的才是未成年的孩子。这些流民只要转为佃户就能充当兰德尔领的劳动力。” 撒桑帝国的难民为躲避战火，迁徙到岗比斯王国。这些流民显然不具有开拓冒险精神，雇佣军团不可能招募撒桑难民。但他们能从遥远的撒桑帝国步行到人马丘陵的最南段，说明他们的身体素质都不错，即便50岁以上的老人也能顶得上半个壮劳力，正适合填充兰德尔领的底层劳力，解放一部分佃户农夫，增加工匠和雇佣士兵的数量。 尽管难民中的成年人不堪大用，但他们的孩子接受兰德尔家族的通识教育，仍然值得期待。 在吸收流民人口的问题上，并非谁的名气大谁就得到的人口多。这要看领地的安置能力，考验家族的治政水准。兰德尔领能分到27000撒桑流民，说明兰德尔家族吸收这么多人口全无压力，维克多对妮可的表现还算满意。 “兰德尔领组建了2个扈从训练营，从军团学校第一期结业者当中，招收到443名见习扈从。我预计五年后，半数见习扈从能达到2级源血战士的水准，可编入游骑兵......200多个游骑兵肯定不够，所以我打算再扩充4个扈从训练营，就算见习扈从只有一半的合格率，我们每年也能培养出600名精锐的源血战士。”妮可嘴角噙笑，满怀憧憬地说道。 二级源血战士又不是地里的莴苣，浇点水施点肥就能长出来。扈从训练营有一半的合格率只是最理想的情况，军团学校的毕业者十里挑一，进入扈从训练营，最后能有四分之一的人达到源血战士的标准，维克多就很高兴了。而且，见习扈从的基数越大，合格率就越低，培养成本也越高，妮可的设想根本不现实。 维克多忍不住说道：“我记得大多数佃户家庭都不愿意供孩子进入军团学校接受武技训练。” “我要修改军团学校的招收办法，由家族承担小学员一半以上的费用，表现优异者还可以获得赏金，甚至直接对他们劝金收养，总之要尽量鼓励佃户子女加入军团学校……这需要一大笔钱。”妮可兴致勃勃地说道：“另外，我们现在可以使用岩砖了，平湖镇即将扩建为领地主城，修筑主体要塞、外城墙和两座辅堡；领地内的岗哨、营垒全部要重建；行政村提级设镇，也需要修建岩砖营垒和护墙……哦，对了，山丘营地修建烛堡要塞的图纸我已经看过了。你亲自设计的烛堡宏伟壮观，简直就是一座要塞城市…….我计划明年开工建设，预计十五年后竣工。” “亲爱的，这要花很多很多钱。”妮可温柔一笑，明媚的眼眸暗藏着小得意。 维克多深邃迷人的黑眼睛转成神异的暗金色，平淡说道：“你可能对600万金索尔缺乏一个明确的概念……纳维尔王室私铸货币不算，人类国度中没有哪个王室能一次拿出600万金索尔，但他们建造的要塞和城堡折算成金币又远不止600万......这么说吧，你给我的财政预算都算到十五年后了，对没每年的财政收入却只字不提。如果考虑家族财政收支平衡的因素，即便我没有这600万金索尔，你的这些目标，包括建设烛堡要塞，我都能在十年内完成。” “亲爱的，这那里是预算？你是要把600万金索尔全都拿到手里才满意……” 妮可垂下脑袋，沉默了一会，如实说道：“我怕你把这些钱都花在人马丘陵，而不是给兰德尔家族。” 维克多笑了，颔首道：“原来是怕我偏心西尔维娅，所以先向我多要一点？” “你以后都和夫人住在一起了，那还顾得上我们？”妮可嘟起红唇，酸溜溜地说道。 妮可恐怕是唯一敢当面同西尔维娅争风吃醋的资深女骑士，亏她还是蔷薇庄园出身，算是西尔维娅的嫡系，现在她为了兰德尔家族又处心积虑地提防曾经的女主人，如同以前的维克多。 维克多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总有妮可的一席之地，他轻抚情人的秀发，声音柔和地说道：“红霜树庄园离这里又不远，我随时都能回来陪你，我保证每个月在银月庄园住五天……” 妮可抬头直视爱人暗金色的眼眸，轻声说道：“我不信……夫人才是怒风剑圣的伴侣。” 维克多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对我这么没信心……好吧，我保证每个月至少陪伴你5天，如果我被事情耽搁了，陪伴妮可宝贝的天数顺延到下个月。” “少一天要罚两天。”妮可皱了皱鼻子，搂着维克多的脖子，娇憨地说道。 “好，我答应你。”维克多点头应允，又说：“这些金子既然我带回来，就不会运走。虽然研究心灵血脉秘法比收买一头巨龙还要昂贵，但人马丘陵现在不缺钱。600万金索尔都存在兰德尔家族的金库......不过，我只给你留200万金币，其余的400万，我另有打算……” “只有200万吗？留给家族300万行不行？”妮可不甘心地追问道。 维克多摇了摇头，说：“别小看200万金索尔……两、三年内，金索尔的购买力比现在可能要翻一倍，200万相当于400万，甚至更多。当然，金索尔、银索尔和铜索尔的价值很快又会跌下来……这里面有规律、有风险，也有机遇，200万金索尔随便你怎么安排，我不过问，哪怕全部赔光了，也没关系，就当是对你的一次执政考验……反正，我们兰德尔家族的崛起已势不可挡。” “嗯，亲爱的，我都听你的。”妮可靠在维克多的胸口，心满意足地说道。 平湖镇宝库还存有26万金索尔，对于一个只有十二年历史的伯爵家族而言，这是一笔难以想象的财富。放眼整个人类国度，恐怕找不到任何一位领主能拿出200万金币任由自己的夫人全权处理，何况维克多不止一位夫人，西尔维娅更是艳压群芳的正室夫人。 妮可跟着维克多这么多年，时时接受他的熏陶，正处于财富观念新旧交替的蜕变期，许多事情都似懂非懂，但她暗下决心，不让爱人对自己失望。 维克多拍了拍妮可的纤手，说道：“好了，你去帮我把陶德叫过来，我有些事情要吩咐给水银密探。” 妮可在维克多唇上轻轻一吻，离开他的怀抱，向门外走去。 等妮可的轻盈的脚步声消失在三楼的更衣室内，维克多的脸上浮现复杂的神情，有欣慰，有失落，有深思，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连莉莉娅都‘变节’投靠了妮可……我在兰德尔领算失势了？” 第715 布局调整 华国俗语“人走茶凉”正适合维克多于兰德尔领的处境。 维克多还是子爵领主的时候，兰德尔家族有三大阶层，四股势力。贵族阶层，封臣领民阶层和佃户流民阶层，其中佃户流民阶层的人数最多，他们被打散成一个一个的小家庭，无法形成具有核心代表的势力，政治力量微弱到忽略不计。 真正能够影响到维克多的势力分别是以纳尔森兄妹为代表的战熊佣兵；以莫林村长为代表的工分制领民；以爱丽娜姐妹为代表的侍从和女仆；以治安官猴子为代表的商户。战熊佣兵和公分制成员是维克多最初的追随者，他们关系紧密，既有对抗也能联合。当爱丽娜姐妹入主银月庄园之后，战熊佣兵和村长们全都团结在莉莉娅的身边，再加上维克多有意偏袒，背靠约克家族并具有骑士血脉的爱丽娜姐妹反而成了弱势的一方。维克多又把猴子推到平湖镇治安官的位置上，让他充当双方的缓冲，俗称“沙包”，以维持家族内部势力的平衡。 维克多晋升传奇之后，登上更广阔的舞台，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兼顾兰德尔领的发展。妮可开始频频出入银月庄园，以家族副首脑的角色替维克多打理子爵领和男爵领。 她是维克多的情人，西尔维娅培养的嫡系，更是一名真正的骑士。 小池塘里溜进来一头水蜥兽，兰德尔家族的内部平衡立刻被打破了。 妮可出身低微，父亲是破落小贵族，母亲是连名分都没有的普通女仆。她虽具有贵族血脉也只能算是私生女。不过，她被蔷薇庄园选中，侍奉西尔维娅，又拜了小心眼，爱吃醋的翠丝莉为老师，养成一种既卑微又高傲的个性。 别看妮在维克多面前柔情脉脉，百依百顺，可她对下等人向来都不假辞色。黑堡镇的几个恶棍侵犯维克多的产业，被妮可撞见，不问缘由便当街处决。事后黑堡镇神父悄悄评价妮可：简直凶残。她甚至为了兰德尔领民的补给品问题，拔剑威胁约克公爵的心腹书记官，差点把书记官给砍了。 妮可的温顺只留给维克多，兰德尔领的骨干成员看到的则是一位刻薄严厉，叫人战战兢兢的女主人。 五天前的那场领主晚宴，维克多发现妮可对几位村长、战熊佣兵和治安官芒克的态度温和宽容，时时露出笑容，不像以前那样冷淡傲慢。晚宴结束后，妮可居然说天气寒冷，特意安排赴宴的家族骨干留宿银月庄园。 有资格赴宴的追随者现在个个都是老爷，有仆人，有马车，有护卫，就算天气再冷，时间再晚，他们赶回家睡觉完全没问题。 妮可把银月庄园视为自己和维克多的爱巢，冷傲的银月庄园女主人不应该让村长和治安官都滚蛋吗？ 维克多当时就觉得妮可反常，而起反常的地方不止这一处。 妮可并非一般的资深女骑士，她勇敢而坚毅，拥有反抗命运的强大意志。她曾经义无反顾地直面老食人魔，经历生死试炼，得到了元素海的回馈。妮克的骑士信念以对维克多的感情为起点，即便爱人现在是怒风剑圣，她也不可能产生回避的心理。妮克带着莉莉娅和爱丽娜姐妹去数金币，更像是在照顾她们的心情，帮助她们消除对丈夫的陌生感。 主要是莉莉娅，问题就出在莉莉娅的身上。 莉莉娅在佣兵团出生，父母死得早，全靠佣兵团的成员抚养长大，她和哥哥纳尔森过着颠沛流离的佣兵生活，亲眼见到许多熟悉的长辈亲朋在战斗中失去性命，导致她严重缺乏安全感，特别依赖力量强大的兄长，后来则把自己完全托付给维克多。 尽管维克多十分怜惜莉莉娅，但也能感觉到藏在她内心深处的不安与恐惧，这恰恰是莉莉娅最令人惊叹的力量源泉。随着双方差距越来越大，莉莉娅一直在重新定位自己的身份，从维克多的小妻子变成兰德尔子爵的贴身侍女、助手、最值得信赖管家，没有人比她更刻苦地学习知识，磨练武技，练习礼仪，追求美貌，她就像一颗微不足道但潜力无穷的野草，拼命汲取养分和阳光，只为能追逐维克多的脚步。 这注定是徒劳的，无论寿命、青春、力量，维克多和莉莉娅之间存在难以逾越的鸿沟，作为一名普通人，她也不能为自己的丈夫生育子女。事实上，维克多也没有单纯地把莉莉娅放在小妻子的位置上，他需要助手，莉莉娅便被她塑造成得力助手，掌握着管理兰德尔家族的权力。 并非所有女人都会围着维克多转，造物主的一个微小意识化身必然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想法。 兰德尔殿下的妻子，莉莉娅对这个角色几乎要绝望了；掌管几十万人的权力，莉莉娅又完全依靠维克多的信赖。 莉莉娅聪明又极度缺乏安全感，具有强烈的进取心，试图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当维克多和纳尔森远赴异国他乡，征战三年未归，她会怎么办？ 见惯了生离死别的莉莉娅在这三年里，放弃美容养颜的秘法，刻苦练习鹰狮战技，对失去一切的恐惧转化成巨大的心灵力量，竟然点燃了心灵之火！ 这只是莉莉娅自救计划的一部分。 妮可对下人傲慢刻薄，却懂得尊重强者。以前她和莉莉娅以姐妹相称，完全是看在维克多和纳尔森的情面上，现在莉莉娅点燃心灵之火便得到妮可真正的认可。 聪明的莉莉娅早就把兰德尔领大管家的权力移交给了妮可，当她得到妮可夫人的认同，又帮助妮可收复兰德尔家族的三股势力，战熊佣兵、村长和封臣家庭、治安所和商人。 连莉莉娅夫人都倒向了菲妮克丝大人，兰德尔家族谁还敢冒头说个不字？ 莉莉娅成了妮可的头号心腹，性格柔弱，不思上进的爱丽娜姐妹则完全边缘化了，就连妮可管家都开始插手银月庄园的内务。 维克多必须承认，自己现在对下面说话已经不管用了。村长们都要看妮可的脸色做事，他们已经老了，兰德尔家族的规矩是职务不世袭，他们要为子孙的前途考虑，如果维克多的命令和妮可夫人有冲突，他们只能阳奉阴违，先糊弄过去，否则等主人又外出几年，妮可夫人找自己算账怎么办？ 夫人的脾气不太好，凶名赫赫，又是主人宠爱的妻子。谁敢在主人面前搬弄妮可夫人的是非，不想活了吗？ 既然主人都不能当靠山了，只有投靠妮可夫人才能得个善终。 “笃、笃、笃”不疾不徐地敲门声响起，维克多收敛发散的心绪，开口道：“进来。” 陶德推开房门，举步走进书房，向维克多半跪行礼，低着头，恭敬说道：“大人，您召见我。” 他穿着普普通通的褐色便装，气质内敛含蓄，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位点燃心灵之火的资深见习骑士，又或者是手里沾满鲜血的密探头目，也不像莫林村长那样对主人谄媚问安，流露出一股坚定自然的服从。 维克多对陶德的表现颇为满意，手指敲了敲桌子问道：“五天前的晚宴，你怎么没来？” “夫人没通知我。” “如果通知呢？” “我会拒绝，水银只服从主人的命令。” “起来吧。”维克多点点头，暗金色眼眸凝视陶德片刻，沉吟说道：“叫你来有两件事，第一，过些天，我要把矮子格林和他的药剂师助手带到红霜树庄园，你和我一块去。看得出来，你一直在练习骑士向的心灵血脉秘法，停下吧……生命坚韧天赋虽然能使你变得更加强壮，但我有另一种秘法，或许可以帮助你突破屏障，成为真正的骑士。” 陶德内心掀起一阵滔天巨浪，但他信服主人超凡力量，不敢失礼失态，全力运转斗气，抑制住自身的情绪，沉声说道：“陶德，愿为主人效死！” “我身边有最无畏的死士，不缺你这一个。”维克多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到了红霜树庄园，约克家族的密探首领会和你接洽，商量情报合作的事情。你要记住，水银是我的水银，只服从于我。水银需要的资金直接由我提供，我再给你们20万金索尔的经费，一切开销明细定期交给水银庄园的联络官审核。” “遵从您的意志。”陶德俯身说道。 维克多顿了顿，又说道：“第二件事情，水银接下来的主要任务是搜集货币私铸的情报，范围定在水银能够触及的每一个地方，还没有水银的地方，那就尽快安插密探，发展内线和外线。” “是。” “好，你下去安排把。” 陶德倒退着离开房间，维克多从他的脚步节奏里感受到明显的兴奋，嘴角不由翘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兰德尔领的村长不好使唤了，这很正常。放眼整个人类国度，没有那位殿下越过家族首脑去指挥小小的村长、镇长，除非他是疯了。传奇强者心灵圆满，他们不可能发疯，所以人类历史上都没有殿下越级指挥凡人附庸的事情。 信息流动缓慢，组织结构庞大，家族必须尽量避免多头管理，防止家族行政陷入混乱和瘫痪。 兰德尔领的村长和治安官不听话没关系，妮可听维克多的就行了。 维克多弱小的时候不顾危险，进入森林去援助妮可，妮可见维克多遇险才打破现实法则的屏障，斩首老食人魔。这份诚挚的情感发自内心，弥足珍贵，如果连妮可都不值得信任，那维克多就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 一直以来，维克多和妮可对附庸的态度迥异，维克多宽容，妮可严厉，但本质是夫唱妇随，恩威并施。 骑士以守护家族为信念从根本上来说，是凝聚造物主的泛意识，反馈自身。子民的衷心拥护代表命运之力的垂青，领主刻薄寡恩，残暴不仁，注定要走向衰败。看看索林姆家族就知道，奥古斯特王室通过封锁贸易，输送流民人口，制造内部分裂，让索林姆家族的子孙陷入权力斗争，领地内民不聊生，民怨沸腾导致一个千年家族血脉衰落。 妮可开始转变风格，善待兰德尔家族的附庸子民，这是一件好事。兰德尔领几十民众的拥戴可以帮助她冲击元素海，晋升黄金骑士。唯有如此，妮可才能追随爱人的脚步，只有黄金女骑士才配得上怒风剑圣。 如果换成胸无大志的夏洛特，在听说维克多成就圣域之后，恐怕急急忙忙地晋升白银阶，错失冲击元素海的契机。 妮可能隐忍不发，维克多把兰德尔家族给她又如何？终究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就算她晋升黄金骑士和他还差了两层境界，总不会被妮可骑到身上。 再者说，维克多确实没有精力打理兰德尔家族，西尔维娅不仅是他的配偶，还要求维克多接替她守护约克家族。兰德尔殿下一味地偏袒自己开创的家族，怎么能服众？ 维克多准备在人马丘陵推行军事标准化，也得保持相对公正的立场。如果这件事情办不好，单凭兰德尔家族的力量，很难应付未来的变局。 妮可和维克多吵着要钱，她懂自己的男人。即便维克多从没有和她说过炼金塔的事情，她的芳心全系在爱人的身上，才会见微知著。 维克多能想到，莉莉娅这小女人要变得凶狠严厉了。莉莉娅有归属感，他还是欣慰的。至于爱丽娜姐妹，她们自己不争气，活该被欺负。维克多决定把双胞胎姐妹丢在银月庄园，以免破坏对妮可的信任。 兰德尔伯爵领就充作妮可晋升巅峰骑士的资粮，但维克多手里也要一支如臂指使的私人武装。他现在特别感谢索菲娅坚决剥离山民据点，否则十多万山民都算黄金团的外围，他还真不好办。 山民的人口基数足够维克多培养源血战士和心灵战士，而炼金民兵充斥山民据点的基层，能保证维克多对山民武装施加最有效的控制。 这些都需要充沛的资金支持，维克多无法容忍私铸货币的行为破坏他的布局调整。 维克多除了抓紧水银密探，确保情报掌握，他还得把走私商队从兰德尔家族序列中剥离出去。 “来人。” 第一伏牛民兵雷诺走进书房，问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维克多站起身，说道：“派人去平湖镇教堂，通知戴恩牧师，我准备拜访他。另外，再通知纳尔森勋爵，让他在平湖堡等我。” 第716章 止损措施 “真的没有办法？” 午后的阳光透过栅格窗洒进教堂后院的起居室，斑斓的光点印在青砖地面上，为这间陈设简单、面积狭小的客厅增添一抹亮色，烘托出干净、朴素、光明的氛围。 维克多坐在一张橡木桌前，轻轻转动手中的陶杯，清水在杯子里来回碰撞，形成一道细细的漩涡。他饶有兴趣地观察陶杯里的现象，俊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一位性情温和且充满好奇心的美貌少年。 温和、好奇的评价符合维克多的特质，虚空水元素亲和血脉赋予他超凡脱俗的美貌，以及耐心温柔的个性，因此深受高阶女骑士的青睐；他如果没有旺盛的好奇心，也不会成为银白高塔所推崇大学者。 五级牧师戴恩坐在桌子的另一头，看着漫不经心的维克多，后颈竟然渗出了冷汗。 他认识维克多有些年了，彼此是关系亲近的朋友，但作为克莱门特教宗的嫡系，他接到枢机院传来的密函，深刻了解维克多的另一面。 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兰德尔殿下斩杀食人魔督军就像宰一只鸡；他和半人马大可汗的战斗痕迹绵延两百多公里，宛如飓风席卷，所到之处大地撕裂，草叶不生。 当然，神职者无需畏惧兰德尔殿下的力量，但怒风剑圣的权势名望却不容忽视。戴恩不到五十岁就能晋升高阶牧师，多亏了兰德尔殿下的助力，他现在只要给教宗写一封信，表示对戴恩不满意，那很多牧师都会非常高兴能接替戴恩在兰德尔教区的职务。 戴恩懊悔自己刚刚的说话方式不够委婉。但怒风剑圣提出的小要求，他确实无能为力，唯有苦笑着解释道：“殿下，您知道普通人能获封的最高爵位就是勋爵，纳尔森勋爵威名赫赫，战功卓著，可他毕竟没有贵族血脉……” 维克多放下陶杯，打断戴恩的话语，说道：“如果没这么麻烦，我也不找你了。我准备向兰德尔教区捐赠4万金索尔，你看怎么样？” 戴恩当然知道伯爵大人想要伪造一份纳尔森勋爵的血脉文书，他沉吟片刻，叹气道：“维克多，我不瞒你讲，这种事情很简单，只要将一位身故的骑士游侠安在纳尔森勋爵血亲长辈的名分上，纳尔森勋爵的贵族血脉文书立刻能办下来。可是，纳尔森勋爵的名声在外，又是怒风剑圣的亲信附庸。这两个身份加起来，他已经被许多大人物看在了眼里。比如，塔莫尔牧首一定会对怒风剑圣的人情感兴趣，这么一件小事能变成大事，有损兰德尔家族的名声和体面……” 牧师顿了顿，正色说道：“如果你坚持，我这就替你办这件事情。但我的忠告是，大麻烦在后面。” 名人无论做坏事还是做好事都会被放大许多倍，名声越响亮，放大效应就越强烈。 戴恩说的坦诚，他可以帮这个忙，但他的运作根本瞒不过教会高层，塔莫尔牧首一旦得知纳尔森勋爵伪造血脉，难免要动动手脚，再向怒风剑圣讨个人情。 如果换一个需要伪造血脉的小角色，兰德尔殿下都不用亲自出面请戴恩帮忙，随便找一个偏远的小教堂，轻松就能拿到文书。维克多想给纳尔森伪造一份血脉文书势必惊动教廷牧首，而且还不止一位，塔莫尔能出面干预，佛利德斯又凭什么不闻不问？事情闹到最后，倒霉的肯定是戴恩牧师，说不定还要牵连克莱门特教宗。 为了一个男爵爵位，惊动三位牧首，怎么看都不划算。 维克多也不想把戴恩牧师赔进去，他毕竟是自己看好的代理人。 “有没有别的办法？” 戴恩终于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刚刚的果断表态赢得怒风剑圣的认可，他想了想，说道：“每个教区的主教都有纳尔森勋爵的档案，他获封男爵恐怕是不行了......他的另外三位夫人都是贵女，她们和纳尔森勋爵的子女可以获封男爵。这就等于纳尔森勋爵掌握一个男爵爵位。” 维克多沉默了一下，又问道：“纳尔森和琳达夫人的双胞胎儿子不行吗？” 戴恩干笑两声，唉声叹气地说道：“纳尔森勋爵夫人是兰德尔家族的监察官……各教区都有她的记录，给她安排一个贵族亲属和运作勋爵本人没多少区别，教会只要鉴定他们的血脉就能拆穿……” 维克多终于死心，站起身，颔首说道：“好吧，这件事情先搁置……无论如何，我都感谢你，我先告辞了。” “殿下您太客气了。”戴恩的脸上露出谦和的笑容，跟着站起身，把维克多一直送上等在教堂外面的马车。 马车行驶到平湖堡的路边，维克多懒得下去，命侍卫去城堡把纳尔森找过来。 “大人，您找我。”纳尔森钻进车厢，在维克多的对面坐下。 他穿着一身黄金半人马皮铠甲，手里抱着头盔，浓密的短发根根竖起，五官坚毅，肌肉匀称扎实，全身都充满了犹如实质的力量感。 “怎么，你这是要去打仗吗？”维克多瞅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教训道：“多花点时间陪陪你的几位夫人，生几个有贵族血脉的继承人出来。” 纳尔森满头雾水，不知道主人为什么生气，摸着脑袋如实说道：“我也纳闷，自从琳达给我生了两个儿子，家里四个女人的肚子都没了动静......我很卖力了，她们还天天埋怨我，弄了好些乱七八糟的药剂让我喝。” 他表情困惑，看起来还有些郁闷，唯独没有着急的意思。 心灵之力都已经开始干涉内潜了……维克多打量了纳尔森，暗暗忖道。 纳尔森能到达到现在的生命层次并非偶然。其实，自从他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之后，再没有心思生儿育女，尽管还他没有构建天赋树，但潜意识全部扑在提升实力上，生育能力自动锁住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纯粹而庞大的心灵之力发自内心的愿望，直接影响到纳尔森的生命内潜，别说琳达她们找来的药剂，就是米勒老头亲自施展神术也帮不了他。维克多当然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有等纳尔森掌握了心灵之触，他才会安下心来，生育艰难的问题应该能解决。 维克多摇头叹息，转而说道：“本来想册封你为我的附庸男爵，但你没有贵族血脉，乔安娜她们也没能给你生下儿女，看来是不行了……” “大人，这有什么关系？勋爵爵位就挺好的。”纳尔森恍然大悟，嘿嘿笑道。他的眼神坚如磐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显然是语出诚恳。 维克多微笑点头，说道：“你随我征战，立下功勋就应当受到封赏。这样吧，我册封你的小儿子为勋爵，授30平方公里的土地。至于你的长子，他是勋爵领第一顺位继承人，就不用封赏了。将来，他们兄弟俩立下功勋，我再封赏更多的土地给他们。” 纳尔森怔了怔，觉得这是好事，但自己也没那么高兴，习惯性地说道：“我听大人安排。” 维克多授给他的是土地，不是领地，两者之间存在本质差别。领地连成一边，可以建造城堡，行使领权，招募附庸；授田则是东边给一个农庄，西边划一块梯田，名义上还是封地但缺乏整合空间，行政权只能委托给主君代管，由主君派遣佃户从事生产活动，这就相当于拥有勋爵头衔的大地主。 从今以后，这种虚封贵族，实授土地的情况会越来越普遍，逐渐形成贵族地主阶级。 贵族地主相对于领主而言，具有自己的优势。例如勋爵领主最高只能册封300平方公里的领地，但贵族授田不设上限，只要虚封贵族有能力建功立业，他获得的土地能超过爵位限制。 当然，主君不可能把所有土地都授给虚封贵族，还可以通过提升贵族头衔的方式偿还功勋。 目前的体制，勋爵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贵族，而男爵、子爵属于下位贵族，伯爵以上则是上位贵族。 维克多是伯爵封邑领主，有权册封勋爵、男爵和子爵，提升纳尔森的爵位是为了让他名正言顺地进入兰德尔家族的权力核心，不至于被妮可横压。 纳尔森生性耿直，对维克多忠心耿耿，作为兰德尔家族的顶尖战力，维克多需要他留在兰德尔领镇压局面，不可能把他带在身边。 正因为纳尔森一根筋，他和妮可共事，时间长了就会起冲突。这种情况不以本人的意志为转移，而是取决于人心向背。 妮可有权册封勋爵，她一手大棒，一手蜜糖，谁都要巴结她。纳尔森什么都没有，偏偏还是个死脑筋，公事办得不顺利他会跑去找人吵架，一次、两次，妮可能忍他，次数多了难免要还以颜色。 纳尔森追随维克多南征北战，本身距离黄金阶只差一步，别说妮可现在还只是名资深骑士，即便她晋升黄金阶也别想压服北地之熊。 维克多不想看到爱人和头号心腹起冲突，但最重要的原因在于那些掌管走私商队的战熊佣兵。既然纳尔森回来了，他们又有了主心骨，可如果连纳尔森都靠不住，他们为子女的前途着想，多半会投奔妮可夫人。 “你回来也有半个月了，听说什么了吗？”维克多唤出一股气流，吹动车厢外的铃铛，让车夫催动挽马，向城外驶去。 “没听说什么啊。”纳尔森一脸茫然地说道。 琳达肯定告诉他许多事情，这家伙什么都没想才是真的……维克多暗自腹诽，知道和纳尔森绕圈子没用，直接说道：“你只掌管第一军团，其他军团的事情不许过问。铁锤、费米……所有管理走私商队的战熊佣兵全部列入第一军团的序列，我会把他们的封田转入你和琳达的幼子名下，从今以后，战熊佣兵家庭算小勋爵的封臣。” “遵命，大人。”纳尔森握拳抵住胸口，沉声说道。 维克多目光投向车窗外，看着路旁的林荫树不断后退，隔了一会，又说道：“这次在艾尔教国，克莱门特教宗和我谈及野民的问题…...山寨野民当中出现巫师，领主和裁判所将联手屠杀整座山寨，不留活口。如果山寨和领地没有联系，领主也可以出兵剿灭，教会从不过问。” “这是因为野民当中出现巫师，即便他老死，由他而起的邪恶信仰能持续荼毒整个山寨。”维克多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控制的山寨据点目前还没有发现小巫师，但是教宗提醒我，山寨必须和附近的领主保持联系，否则领主有权出兵剿灭。为了避免冲突，我们的走私商队要继续向偏远领主分派利润，尽管黄金团准备放弃那些偏僻难行的走私商道。” 纳尔森瞪着维克多，呐呐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咱们的山民据点全都不要了，还给那些乡巴佬领主？” “为什么不要？”维克多无声地笑了笑，说道：“乡巴佬领主和山寨做交易，无非盘剥一些山货，也赚不到多少利润。是我们的走私商队把山货偷运到大城镇的黑市上兜售，再给那些小领主带来金币、药剂、精金等财富。他们明知有人通过山寨偷运货物，一直装聋作哑，还让附庸村长和我们交易。这也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查清我们的底细，又不想断了财路。不过，以后那些偏僻的商道赚不到多少钱的话，他们恐怕要翻脸。” 纳尔森目露凶光，沉声说道：“那就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你以为，他们会攻打山寨？”维克多嗤笑一声，摇头道：“那些偏远的家族大多是落魄的勋爵、男爵，连侍奉的主君都懒得过问他们。他们凭什么攻打我的山寨据点？向主君通风报信是他们能够采用的反制措施。可惜，黄金团很快就要由暗转明，我都不用在乎黄金团的事情被人知道。” 维克多话锋一转，又说道：“山寨据点花了我不少心血，不可能就这样放弃，得另外想一条财路……既然山林的资源有限，那就让乡巴佬领主也加入进来，用他们的土地和人力来开辟财源。接下来，走私商队要设法和那些小领主直接取得联系，促使他们按照我的要求种植经济作物，或建造手工作坊，生产我指定的商品。具体的策略，我还需要一点时间考虑，但执行的人选已经有了，就是你的养子养女，保罗和玫琳。” 纳尔森点点头，瓮声瓮气地说道：“琳达好久没见到他们俩，还向我打听呢。” 维克多看了他一眼，悠然说道：“明年一月，你和我去红霜树庄园住一段时间，就能见到他们了。” 纳尔森的眼睛顿时放光，欣喜地问道：“大人，你为我准备了一套心灵血脉秘法？” 维克多笑着点头道：“我还在揣摩，打算再召集几个有用的帮手......放心吧，总会给你制定一套秘法，构建符合你心性的天赋树。” “那我能做点什么吗？”纳尔森急切地问道。 “到时候再说吧。”维克多挥了挥手，转而叮嘱道：“你回头召集铁锤他们，传达我的命令，所有山民据点开始勘测附近的矿脉，我会派遣工匠和驯兽师，再运送一批羚驼过去，准备采掘矿物。” “如您所愿，大人…….我们现在去哪？” 维克多看着窗外的风景，嘴角勾勒一丝玩味的笑容，说道：“找矮子格林算账，听说他把安德烈殿下送我的蛮族俘虏给弄死了……希望他的研究成果能让我满意。” 第717章 秘堡 马车出了平湖镇，驶上一条向西的道路。起初这条林荫道宽阔平整，可越走越狭窄，道路右侧的树枝不停地敲打车厢，发出沙沙的声音，但车夫遵照兰德尔领的马车行路规则，坚持靠路的右侧行驶，即便车厢内的乘客是这片领地的主人，高贵的兰德尔伯爵大人，他也没有侵占左边的行车道。 一辆由两头犍牛拉动的公共马车迎面而来，赶车的车夫很有些眼力，他停下马车，从驾驶位上跳到地面，朝着贵族马车脱帽致意。栅格车厢内的乘客正奇怪公共马车为什么停下，但他们见到由十多个迅鸟轻骑兵簇拥的贵族马车便知道有大人物经过，纷纷站起身面对右侧弯腰施礼。 维克多的车驾沿着林荫车道继续西行，一路上再没有遇见公共马车，连收工回家的农夫和双轮货运板车都变得稀少，马车行驶的位置渐渐偏僻，道路两侧的农田被丘陵牧场取代，最后干脆连牧场也看不见了。 傍晚时分，马车来到这条林荫道的尽头，驶入一座用原木和青砖搭建的岗哨里。 它是兰德尔领西侧原野和东部行政区的一个分割点，由于灌溉系统没能覆盖全境的缘故，从这里再往西属于兰德尔领未经开发的荒郊野外，平时人迹罕至，只有巡林客、伐木工和牧羊人的集聚点分布在几十座溪流水库附近。 这座岗哨的前方已经没有路了，维克多命令侍从留在岗哨，带着纳尔森、夏洛特和六个鹰狮民兵骑乘迅鸟，继续向西边进发。 在这个有怪物生存的世界，野地意味着危险，奉行黑森林法则。尽管维克多已经掌控兰德尔领全境，他的势力范围还包括云雀山脉南段和蜥蜴大沼泽局部，总面积接近3万平方公里，可他仍然按照领主的通用规则，禁止领地民众非法闯入野地，一经抓获可以按盗匪论。 通常情况下，私闯领主野地的“盗匪”最高可罚三年苦役，没抓住的“盗匪”就有另外两种说法了，反抗抓捕被当场格杀的，或者成功逃脱，却被怪物吃到肚子里，变成一堆分不清谁是谁的粪便。 总之，私闯领主野地的“盗匪”常常失踪，或被失踪，就算服苦役也有可能种种意外死， 兰德尔领西侧野地一直流传着凶暴狼的故事，老实本分的人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跑进去瞎溜达，但总有些居心妥测之徒不怕死，想要到野地找点什么东西，然后他们就失踪了。 天上有炼金乌鸦当眼睛，地上有炼金战獒和炼金民兵巡视，就算普通骑士遇到这些对手都是有来无回，只有白银阶的大骑士才能全身而退。不过，看看纳尔森就知道，自从金黎雀伯爵遇袭陨落之后，北地之熊就上了教会的银边名册，享受白银骑士的待遇，出行都要到教堂报备。 各大势力派来的密探只能是普通人，或秘法死士。炼金民兵在野地抓到好几个活口，用迷幻药剂把他们变成白痴，再送给矮子格林当试验素材。 而矮子格林的药剂学秘堡就建在兰德尔领西侧靠近云雀山脉的偏僻处，它看起来就像普普通通的巡林客落脚点，原木栅栏加上几座瞭望塔圈住一座小型溪流水库，旁边矗立着小木屋、营房、仓库和一座三层楼的青砖别墅。 当初，维克多、西尔维娅和托佛文经过讨论，决定优先发展骑士向的心灵血脉秘法，集中精力改良心灵药剂“骑士的绝望”，调配“晨曦”药剂。至于普通向的心灵血脉秘法则停留在初级，放弃对源力的研究，但作为交换，药剂学大师矮子格林被鸢堡派到兰德尔领，专门研制替代源力的心灵药剂，好让初级心灵战士能达到中级的水准。 这处秘堡由奥古斯特家族和约克家族共同组建，双方都派遣药剂师和学徒协助矮子格林，资源共担，成果共享。由于兰德尔家族没有像样的药剂师，只能出个地方，再向秘堡提供日常生活所需。 实际上，建在兰德尔领的心灵药剂学秘堡更像是托佛文和西尔维娅安抚维克多的产物，一方面，人类国度的政治体制没有做好容纳高阶心灵战士的准备；另一方面，源力目前只存在于维克多假设推演的概念，如果普通人真的有所谓的源力，教会早就研究出来了，可谁也没听说过类似源力的东西。 兰德尔殿下想折腾，就随他折腾好了，奥古斯特王室总应该满足王国守护者的小要求。西尔维娅的想法更务实一些，不同流派的心灵秘药能取得进展最好，没有进展也无所谓，通过这次合作，让约克家族的药剂师向矮子格林学习，提升家族的药剂学底蕴才是关键。 维克多也确实太忙了，根本没时间过问药剂秘堡的具体事务，秘堡的研究项目完全脱离他的掌控。妮可时常会过来看一看，可她对药剂学研究没有半点发言权，只能抄写秘堡的研究记录。 维克多看了妮可提供的记录，发现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改良配方，和心灵药剂学完全不沾边，那个蛮族俘虏居然还被矮子格林给弄死了。 他这次搞突然袭击，打算好好整顿一下矮子格林和那些头脑发热的药剂师，要让他们明白这里是为兰德尔殿下服务的秘堡，不是自由散漫的药剂学院。 纳尔森负责吓唬他们，这家伙的眼神比较凶狠。 充当秘堡斥候的炼金民兵不会妨碍主人，等维克多气势汹汹地冲进秘堡大门，鸢堡和蔷薇庄园的秘密骑士才反应过来，他们看清不速之客竟然是兰德尔殿下，连忙上前见礼，并制止守卫敲响警钟。 然而，维克多的注意力被小广场上的一个人所吸引，对两名资深骑士的问候未做回应。 四个身形魁梧的卫兵正押着一名年纪不大的囚犯走向一个精铁打造的吊笼，打算把他装进去，再悬挂起来。 吊笼是一种残酷的刑具，折磨囚犯的身体和心灵，专门用来对付仇敌，也就是说笼刑属于家族私刑的范畴。领主抓住自己仇恨的敌人，关进狭窄的铁笼里，向家族成员公开展示。囚犯在笼子里站不起来，也躺不下去，只能蜷缩着任由别人观看。 由于铁笼半开放的特点，囚犯和外面的人可以互动，但他没有任何隐私，而双方对比会给犯人的心灵造成巨大伤害，从而又放大了肉体上的折磨，令笼中囚徒痛不欲生。 领主一般允许观众怜悯囚犯，给他提供一点食物和饮水；也允许人们羞辱囚犯，甚至是隔着笼子用木棍殴打他。只要不打死，无论围观者对笼中囚犯干什么，领主都不干预。善良人的怜悯，或恶毒者的羞辱虐待只会让囚徒觉得自己是个动物，而不是一个人。但相比尊严被撕碎，身心备受折磨，最可怕的是漠视，当人们对笼中囚徒失去兴趣，他只能在绝望中冻饿而死，他痛苦扭曲的尸骸依然困在笼中，高高悬挂，令旁观者不寒而栗。 教会严厉禁止笼刑，维克多听说过，却从没有见过。实际上，真正的骑士领主都不是心灵失控的变态，只有东部联盟那些毫无荣誉感的弱鸡家族才会采用这种极不人道的刑罚。 眼前的这名囚徒样貌普通，身体瘦弱，苍白的皮肤没有血色，胳膊上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见，稚气未脱的脸庞看起来刚刚成年，高大强壮的卫兵让他的表情有点畏畏缩缩，但很顺从地钻进铁笼，还主动把笼门关上，然后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 一般人见到铁笼刑具难免会拼命挣扎，卫兵要费一点力气才能把囚徒塞进笼子。就算这个年轻人没听说过可怕的笼刑，凭他单薄的衣衫，不可能熬过寒冷的夜晚。 维克多冲着笼具抬起下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两名资深骑士互相看了看，来自鸢堡内务府的秘密骑士卡伊文恭敬说道：“殿下，那是一个月前送过来的死囚威利，他在北方郡至少杀死了47个人……” “这么凶？”纳尔森摩挲下颌的胡茬，饶有兴趣地打量了笼子里的囚犯，皱眉说道：“不像啊，他明明就是个普通人……比普通人还要瘦弱。” “纳尔森勋爵，你有所不知。”蔷薇庄园的秘密骑士沃恩接口说道：“威利白天还算正常，可到了夜晚，他变成了一个恶魔，力大无穷，行动敏捷，而且嗜杀成性。据说，他在北方郡一夜之间徒手杀死11名追捕他的士兵，其中还有一名见习骑士。最后，明斯克要塞派了一名骑士才抓获他。” “殿下，我们已经试过了。”沃恩转向维克多，介绍道：“太阳落山之后，威利的变化惊人，蔷薇庄园的秘法卫士都不是他的对手。格林大师怀疑他是个巫师，一直没用他做药剂试验。晚上的时候把他关进笼子里，等第二天太阳升起，威利又恢复正常，还能记得夜晚发生的事情。” 维克多眸光一闪，反问道：“如果他是巫师，鸢堡不可能把送过来当试验素材。他是巫师吗？” “……他在夜里看起来的确像巫师。” 卡伊文骑士回头看了看笼子，接口说道：“北方郡的裁判所牧师已经鉴定过了，威利不是巫师……受他迫害的村民都管叫他‘夜魔’，其实他是个疯子。” 夕阳西下，黯淡的天空泛起朦胧的紫色，一股冷风吹进铁笼，渗透囚犯威利的身体，让他裹紧单薄的衣服，却依然保持着死寂般的沉默。 维克多眨了下眼睛，解除风元素洞察，他已经确定威利只是个身体孱弱的普通人。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身体及心灵的剧变，需要出动正式骑士才能抓获他？ “把他从笼子里弄出来，我要看看‘夜魔’是什么样的？”兰德尔殿下的眼眸闪耀金色流光，声音平淡地吩咐道。 第718章 夜魔 兰德尔殿下的命令立刻得到执行，蔷薇庄园的秘法卫士伸手想把囚犯威利从笼子里拽出来，却遭到对付的强烈抵抗。 “不！求求你们，锁紧笼子，别让那个恶魔跑出来……”威利哭嚎哀求，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铁笼的栏杆，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手背上的血管都凸了出来。 秘法卫士的力量比一般人大的多，但他生怕扯断囚犯的胳膊，只能示意同伴从另一侧掰开威利的手指，再猛地发力，将他整个人都拽飞了出来。 “我要回去，让我回去，我要回去…….”威利刚从眩晕中缓过神，哭喊着向铁笼的方向挣扎，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秘法卫士只得用粗壮的胳膊箍住他的脖子，恶狠狠的呵斥道： “小子，你给我老实点，再敢放肆，小心我拧掉你的脑袋！” 威利显然被秘法卫士凶恶的态度的震慑住了，表情变得惊恐不安，等对方松开自己之后，就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怯懦、弱小……但他不像是个疯子。”纳尔森摇了摇头，皱眉说道：“身上也没有那种血腥杀戮的味道。” 领主通常把剿灭盗匪的任务委托给自由民佣兵团。纳尔森就是佣兵出身，说他杀人如麻太过夸张，但他手里有上百条人命倒是真的，对于满手血腥的同类格外敏感。鸢堡的秘密骑士声称威利残害了几十个无辜的人，纳尔森对眼前这个弱小的年轻人却没有任何感觉。 维克多并不把纳尔森和威利看成同类，纳尔森残酷杀戮是为了恫吓敌人，当敌人失去反抗意志，他就会停手。至于威利，按照两位秘密骑士的说法，他更像地球世界的双重人格精神病患者，一个意识懦弱胆小，痛恨自己的另一面，而“夜魔”意识以虐杀无辜生命为乐趣。 不过，泰隆世界的人类有灵魂，人的意识归入意志侧的范畴，属于灵魂的重要组成部分。伊莫森巫师曾经告诉维克多，他的巫术侵染非智慧种动物的灵魂，能够剥夺目标的独立意志，造成生命异化现象。这就意味着，意志侧出了问题，非智慧种生命发生突变，智慧种生命则可能是衰弱至死。 当初，小男爵在黑堡镇遭遇神秘巫师暗算，如果维克多的意识碎片没能及时稳定住意志侧的崩溃，他的魂火将在几天内熄灭。 所以，双重人格在泰隆世界应该叫双魂，而威利是一个极罕见的例子。 造成这种特殊例子的原因，维克多还不得而知，而具体的情况也有待观察，但维克多相信鸢堡和蔷薇庄园的秘密骑士不敢欺瞒自己。 夕阳坠入丘陵之间，秘堡建筑的阴影逐渐拉长，秘堡守卫从威利的身边退开，其余的人站成一个圈把他围在中间。看秘法卫士小心戒备的样子，威利对他们显然构成相当份量的威胁。 当最后的落日余晖消失于天际，夜幕如期而至，秘堡的守卫点燃一盏盏照明烛灯和照明火盆，驱散笼罩营地的黑暗。摇曳的火光中，威利跪趴在地上，瘦削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给人的感觉并非先前的可怜模样，反而透出一股癫狂的味道。围住他的秘法卫士一个个都紧绷肌肉，目光凝聚，仿佛随时准备扑击的猛兽。 此刻，他们的精神高度集中，已经进入了临战状态。 “有趣。” 维克多低笑一声，侧脸对纳尔森说道：“一个凡人居然也有心灵之触，值得期待……你收敛一下，别吓到他不敢动。” 心灵之触本身并不神奇，有心灵之力的生物都具备心灵之触的能力。绝色美人回眸一笑，向你施展异性魅力，令你心潮起伏，情难自禁，对她展开热烈的追求；竞争者妒火中烧，出言挑衅，令你火冒三丈，然后和对手打做一团；又或者，孩子不听话，你解下皮带，表情严肃地盯着他，他马上就老实了。 一见钟情、冲冠一怒恐怕是最常见的心灵之触表现，近乎人的一种本能。更高级一点的心灵之触表现有音乐家创作悲伤的旋律，人们听了之后，不知不觉地沉浸在忧伤的情绪中；画家绘出一头猛虎，见者无不悚然一惊，等等。 传递自身的意志，影响目标的情绪是心灵之触的本质，它类似一项介于被动和主动之间的技能，就像呼吸，人可以憋住呼吸，但不能停止呼吸，除非是死人，连自己的心灵都停止活动了。 凡人的心灵之触没什么大不了的，当一个人掌握了主动的心灵之触，能够和世界进行沟通，那才叫超凡。 心灵之触存在高下之分，表现形式却多种多样。平湖镇有个杀猪匠，他走进猪圈的时候，所有的猪都无法动弹。威利虽然在散播恐惧的情绪，但比起那个杀猪匠，他的心灵之触就差了一层境界。不过，他传递意志的对象是人类，而包围他的人是从不缺乏勇气的秘法卫士。 秘法卫士的慎重姿态让维克多想起了一个词： 天敌。 威利，或者说夜魔如同人类的天敌，秘法卫士正在戒备一头怪物！ 为了满足主人的好奇心，纳尔森从威利的身上收回有如实质的灼灼目光，表情讪讪地看向别处。他的心灵距离卡里古拉的境界还差了点火候，正处于存在感极强的状态，普通人被他盯住都会坐立不安。有这样一个家伙在旁边虎视眈眈，维克多都要怀疑夜魔威利能不能从地上爬起来。 猛兽避免冲突的办法都是回避对方的目光，人类也是猛兽。 纳尔森抬头看天好一会，威利那边又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他喉咙里的呜咽声配合癫狂的颤抖变成咯咯的笑声；苍白的皮肤上浮起脉络清晰的血管，宛如恐怖的图腾纹身；捂住脸的双手因为充血呈现暗红色，指甲全都转成诡异的紫色就像妖魔的爪子。他佝偻着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膝盖保持随时都能发力的弯曲，随手撕掉单薄的衣物，露出瘦削但布满青黑纹路的身体，抬起头的瞬间，原本棕色的眼珠已是青绿色，整个人透出疯狂、狡诈、残忍、饥渴的味道。 “都退下。” 维克多想看看夜魔威利有多大本领，喝退围着他的秘法卫士，转头对身边的一名鹰狮民兵吩咐道：“你去制服他，别伤到他，也别被他伤到。” 这位鹰狮民兵跟在维克多身边快满三年了，能够领会主人的意思，但行事风格还是比较呆板。他才不会用言语试探之类的花招，脚步滑动直接扑了过去，筋骨粗壮的手猛地抓向威利单薄的肩膀。 难道他不害怕夜魔……威利，应该是夜魔此刻有点懵，往常的猎物看见他就会被恐惧抓住，吓得屎尿横流，手脚酥软，任他宰割；稍微强大的一点的敌人面对他也是胆战心惊，小心戒备，不敢贸然发起进攻，双方对峙的时间越久，他们就越恐惧，十分的本领发挥不出一半，最终也难逃被杀的命运。 这次，夜魔刚刚接管身体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一个强大的对手就直冲了过来。 炼金生物只是炼金塔的一个微小分身，灵魂近乎不死不灭，自然没有恐惧的本能。就算图尔南斯可以扭曲它们的心灵感官，也不可能震慑住它们。 夜魔对心灵之力的运用极端又粗糙，根本不能和第一圣武士相提并论，但他看见强敌挥动手臂间风雷隐隐，令人窒息的力量感扑面而来，便本能地弹开，嘴里发出尖利的叫声，躲开鹰狮民兵的抓握的同时，紫色的手像爪子一样扣住敌人的胳膊用力撕扯。 “呲啦” 鹰狮民兵的手臂没有着甲，衣袖和皮肤被夜魔划开，鲜血流了出来。他的体魄属性高达18点，身体何其坚韧，当他紧绷肌肉的时候，普通人用斧子去砍他的胳膊也能只能留下一道白痕。 夜魔居然徒手在鹰狮民兵的身上留下五条鲜血淋漓的伤痕！ 但是，三级鹰狮民兵还有17点的感知属性，顺手就抓住了夜魔的手臂，正要用擒拿战技将他剪住，夜魔厉啸一声，另一只手快如闪电般地抓向鹰狮民兵的眼睛。 乘着鹰狮民兵挡了一下，夜魔瘦削的身体腾空，横着一脚踢在强敌的胸甲上，借助反弹的力量，手臂扭动，挣脱鹰狮民兵的掌握，向外飞窜。 电光火石间，夜魔伤敌、自救的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根本没有思考停顿的间隙。而且，他的发力技巧浑若天成，内潜和外力的运转衔接几乎无缝，姿态动作的变化始终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力量输出。 这是战斗直觉！ 维克多目测夜魔威利的敏捷大致和灵猴民兵旗鼓相当，感知属性不低于15点，力量比灵猴民兵略强，达到地球世界银背大猩猩的水准。当然，他最可怕的表现还是敏锐的战斗直觉。 战士磨练武技都是为了让自己的战斗意识接近本能，每次进攻或防御都能把力量贯穿全身。哪怕力量和敏捷都远超普通战士的见习骑士也要刻苦练习武技才能充分发挥自身的战斗力。 具有战斗直觉的人不用练习武技，天生懂得如何战斗。武技精湛的见习骑士遇到这样的对手，就好比野牛遭遇老虎，并非力量更快，速度更快就能赢的。除非见习骑士身体素质完全碾压对手，否则他大概率要被对方击败，或者拼个两败俱伤。 夜魔身体素质有灵猴民兵的水准，显然不会被见习骑士碾压。他能杀死追捕他的见习骑士，维克多不觉得有多奇怪。 可惜，灵猴民兵的元素属性在三级鹰狮民兵面前还不够看，但加载了苍狼战技的鹰狮民兵每次出手仍然受到武技固有的限制，再加上主人的指令，他要保全自己，又要擒住敌人，追击过程显得束手束脚，多次错失制服夜魔的机会。 反观夜魔，他察觉到对手的弱点，采取同归于尽的打法，与鹰狮民兵周旋。但他的力量和速度完全被对手碾压，攻击不能奏效，又无法摆脱对手，看起来很疯狂，其实一直处于劣势。 双方你来我往，一时间还分不出胜负，然而激战的动静终于把矮子格林从青砖别墅里引出来了。 “你们这些蠢货是不是没锁笼子，又让这个疯子跑出来了？！” 大脑袋侏儒一身酒气，在几个药剂师的簇拥下跑出门外，趾高气扬地大声喝骂，突然看见了维克多，嚣张跋扈的气势立刻无影无踪，还想躲到旁人的身后。 维克多暗金色的眼眸扫了过去，把侏儒定在原地，继续观看夜魔和鹰狮民兵的争斗。 三十分钟之后，夜魔的体力明显下降，脚步一个踉跄，被生龙活虎的鹰狮民兵掐住脖子压在地上，像濒死的鱼一样再无法动弹，可他绿油油的眼珠却依然凶光四射。 维克多唤出风元素，洞察夜魔的身心状态，但没有效果。因为风元素持续洞察，需要目标放开身心进行配合，而夜魔近乎癫狂的杀戮意识还是很强烈，维克多感知到这一点，便放弃亲自审问他的想法。这要花很长时间，还会遭到夜魔威利的挑衅和欺诈。 “纳尔森，把他带下去审问你感兴趣的内容，别弄死弄残就行。” “大人，您放心，审问的事情交给我，准没错！”纳尔森拍着胸口保证道，然后上前卸掉夜魔威利的肩胯关节，拎着他走向一间小木屋。 “其他人都散了。”维克多挥退鸢堡和蔷薇庄园的药剂师，打发秘法卫士去巡逻，朝无面者的智慧侏儒招手道：“你过来。” 作为最顶尖的药剂大师，矮子格林还是有些底气的，他扭扭捏捏地走过来，吭吭哧哧地叫道：“你不能打我！” 听到这句话，佩戴精金面具的夏洛特忍不住掩嘴轻笑。 矮子格林身体怪异，容貌丑陋，脾气也特别大，但他的心灵单纯如孩子，三十多岁的年纪居然怕挨揍，看来老巫师托佛文没少打他。 “你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维克多冷着脸呵斥道：“你告诉我，这两年多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改良了许多药剂配方。”格林梗着脖子说道，尽管他根本没有脖子。 “改良配方？哈，强壮药剂由10个银索尔的药材成本改良成2个金索尔？养颜药剂的改良配方以荧光蛾的翅粉为主材，这到底是情欲药剂还是养颜药剂？”维克多冷笑讥讽道：“我看过你拿出来的所有药剂改良配方，它们原本就不需要改良，越改，品质越差……知道什么是药剂品质吗？效果、毒性和原材料，这三个因素缺一不可，亏你还是托佛文大师最得意的弟子，号称鸢堡最杰出的药剂师，连这些都不懂吗？” 格林可以挨揍，却不容许别人质疑他的药效学学识，他瞪着眼睛，跳脚喊道：“你懂什么？药剂改良必须从失败中汲取灵感，没有什么药剂能一次调制成功，所有的失败都是宝贵的积累。如果你非要问我这两年取得什么成就，那我告诉你，我把约克家族的那群白痴变得像点样了，你看到的改良配方都是他们的杰作……呃，还有鸢堡的那群白痴。” 维克多沉默了两秒，接着质问道：“你自己又取得什么进展？除了把我的蛮斗士俘虏给弄死了，什么成绩都没有。托佛文大师让你来兰德尔领，可不是叫你给别人当老师。” “我能有什么办法？这里根本没有合格的试药素材。”格林耸了耸肩膀，他有肩膀，但耸肩膀的动作等于跳脚。 “心灵药剂的设想针对心灵战士，替代那什么见鬼的‘源力’……可这里哪有心灵战士？一个都没有，除了倒霉的蛮族俘虏，其他的全是废物。” 悦耳的声音从维克多身旁传了过来，夏洛特好奇地问道：“格林大师，心灵药剂难道不是为了把普通人培养成心灵战士吗？照您的说法，心灵战士根本不可能出现。” 被人尊称为大师，格林的心情好了许多，摇头说道：“并非这样……我打个比方，传统的狂暴药剂通过影响服药者的血脉，激发他的内潜，间接影响他的心灵状态。使得他力量爆发的同时，感受不到疼痛和流血，也就是感知力被狂暴药剂削弱到低点，不仅容易造成服药者死伤，他们攻击精准度也大幅下降。” “心灵狂暴药剂是通过影响服药者的心灵来调动他的血脉力量，这是主动的，可控的狂暴，对服药者的伤害降低，同时大幅提升他们战斗力。不过，心灵狂暴的前提条件是服药者拥有狂暴类型的血脉天赋。” “兰德尔殿下把心灵战士划分成初级、中级和高级。拥有被动的生命坚韧天赋是初级心灵战士，我需要拥有自主血脉天赋的中级心灵战士充当试药素材，但现在没有中级心灵战士，我只能在蛮斗士的身上想办法，哪知道他没喝几瓶药就吐血死了。” 侏儒摇头晃脑地说道：“蛮斗士，太脆弱！” 维克多挑了下眉毛，问道：“夜魔威利，你有什么想法？” 格林精神一振，挥舞小短手说道：“我怀疑这家伙天生拥有‘源力’，但他太瘦弱了，我打算先把他养肥一点再来试药。” 源力目前只是个概念，维克多根据蛮斗士的血怒、骑士的斗气和巫师的魔力提出了关于源力的假设，认为人的内潜结合心灵之力可以呈现出具有自主性和非被动的特征的力量。维克多自身的源力来自虚空水元素，但普通人的源力目前还是未知。 刚刚的测试表明，夜魔具有恐惧意志、超级力量、超凡敏捷、杀戮癫狂和战斗直觉等天赋能力，如果他不是巫师，那么作为普通人，他的变化根源已经非常贴近源力的设想。 维克多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时间，确定自己离开鸢堡之后，夜魔威利成了无面者的俘虏，被送到兰德尔领当试验素材。老巫师托佛文肯定已经亲自“摸”了威利和夜魔的两种血脉状态。 “把托佛文大师关于夜魔威利的信函给我。另外，通知蔷薇庄园的翠丝莉夫人，我要夜魔威利的所有情报，包括他的父母亲眷的情况也不能遗漏……总之，夜魔和威利的事情，越详细越好。” 第719章 笼络 夜魔威利的案例对维克多有着重大意义。 托佛文巫师传来的信函表明，他确实观察过威利和夜魔两种不同的血脉状态。 信中表述，威利的血脉状态也异于常人，内脏功能格外强大，但他从食物中吸收的养分几乎都用于滋养内潜，外表看起来却很瘦弱，平时精神倦怠，脸色苍白，总是半睡半醒的样子，还非常容易进入深度睡眠。 到了夜晚，威利变身夜魔，他的血脉状态呈现另一种极端，精神高度活跃，内潜得到充分释放，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和敏捷，感官变得敏锐，获得微光视觉的能力。 其实，夜魔还具有恐惧意志、癫狂杀戮和战斗直觉三项特殊的心灵天赋。不过，托佛文的巫术只能探查血脉状态，无法涉及心灵的领域。而且，无面者首席已走到人生暮年，老迈不堪，没有精力再去研究夜魔威利的秘密。他把这个宝贵的试验素材送到兰德尔领，指望维克多和矮子格林能从夜魔的身上找到心灵药剂学的突破口。 托佛文对血脉法则的研究举世无双，教会对心灵之力研究有数千年的积累，但把心灵和血脉相结合，开创一个全新的领域，维克多称得上当今第一人。 夜魔威利的心灵天赋和血脉天赋相辅相成，符合自然造物的美感原则。无论他的双魂状态是天生的，还是巫术造成的都具有极高的参考价值。 没有人能凭空创造一门学问，所有的学术或技术都有现实中的依据。夜魔威利是活生生的例子，挖掘他身上的秘密能够扩充许多学术领域的内容，比如鸢堡的药剂学和教会心灵研究，当然也包括心灵血脉秘法。 维克多相信教会和鸢堡都在调查夜魔威利的成因，托佛文把掌握到的第一手资料送到兰德尔家族，还附带了一份关于夜魔威利的简要情报。 然而，他需要更详细的资料才能推演夜魔的成因。 维克多不能只依赖鸢堡提供信息。兰德尔殿下有自己的情报力量，除了水银，他还可以调动翠丝莉麾下的密探。 相比较而言，水银的情报网络更广，几乎遍布整个人类国度，但核心密探人数太少，专业性也不如约克家族培养的密探。为了避免引起裁判所的注意，维克多把暗中调查威利的任务交给蔷薇庄园会更合适一些。 细致深入地调查一个人的过往需要时间。这是一项长期任务，以怒风剑圣的权势也要等上几个月，甚至两、三年才能分次拿到详细的报告。维克多有耐心，但该做的事情不止这一件。 第二天早上，维克多要求夏洛特亲自处理药剂师秘堡的搬迁事宜。借故支开自己的誓言女骑士，他又带着几名炼金民兵护卫去了伊莫森巫师的驯兽场。 伊莫森为人胆小好色，贪图安逸的生活，但也正因如此，他工作格外勤勉，三年多的时间，取得相当不错的成就。 首先，他在警戒犬、守卫犬的基础上，利用巫术培育出全新的兰德尔熊犬。这是一种肌肉结实，筋骨粗壮的战犬，体型和炼金战獒差不多大，看起来像缩小版的狗熊，天性刚毅勇猛，具有敏锐的感官和惊人的咬合力，而且服从性比较强。实战测试中，四只成年公熊犬相互配合，付出两死一重伤的代价后，竟然咬死了一只不使用嗜血天赋的炼金战獒。 也就是说，正常状态的炼金战獒无法从力量上彻底碾压一只成年公熊犬，它的野性直觉才是熊犬难以企及的优势。而最令维克多感到满意的是，熊犬杂食，食物摄取范围极广，植物饲料的比重可超过一半，什么蘑菇、蠕虫、嫩草、粗糖、蜂蜜，它们都吃，这还真有点像熊类猛兽。 熊犬的使用寿命和饲养成本明显优于炼金战獒。维克多能看得出来，伊莫森以炼金战獒为标准，想通过培育熊犬和那个不存在的巫师别一别苗头，好向主人证明自己的价值。 除了熊犬，伊莫森还用沃顿大草原的红毛野牛同普通的犍牛杂交，培育出性情温顺，耐力出众的短角牛，能够替代两匹重型挽马，拉动标准战车。 伊莫森介绍说，短角牛目前还是初代，有继续改良的潜力，但这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投入更多的精力。他目前成功改良了第二代驼羚和两代半迅鸟战禽。 驼羚原本是纳维尔人传统的山地驼兽，属于中型动物，体型和地球上的驴子差不多，能负重600磅以下的货物。维克多万万没想到，伊莫森这家伙居然和沼泽地精首领沟通驯兽技能，培育出二代驼羚。 它们的体型比正常的驼羚小，高高隆起的驼峰储存更多的水分和脂肪，能够长时间负重跋涉。尽管二代驼羚的负重范围降低到400磅，但它们的食量小，体能更强，擅长忍受饥渴，每年更换两次背毛，耐寒抗热，适应各种环境下的运输需要，比如沼泽和密林。 可是，维克多所期待的三代迅鸟战禽却仍然停留在二代半。伊莫森解释说，由于沼泽地精奴隶的数量已接近4万，蜥蜴人部族很难再控制它们。为了应对地精数量增长带来的种种问题，他优先培育熊犬和驼羚，希望这两种动物能提升前进基地的巡逻力量和运输能力，并有效限制地精奴隶的活动，防止它们逃离前进基地的实控范围，形成新的地精族群。 随后，伊莫森信誓旦旦地向维克多保证，他接下来就集专心培育第三代迅鸟战禽，预计三年内能拿出令主人满意的成果。 伊莫森巫师的工作热情赢得维克多的赞赏，反观矮子格林的一事无成，他简直称得上是兰德尔家族学者的楷模。但仔细想想，两者之间的差别有客观原因，矮子格林的药剂学造诣已经到了顶峰，再想往前一步都十分困难。而伊莫森研究的驯兽学才刚刚开始，兰德尔家族为其提供了庇护和试验场所，他有条件去挖掘自身的巫术力量。 在古代，巫师一般都兼职学者，前提是他们生活无忧。 无论如何，维克多都要给予伊莫森鼓励。以前，他害怕受巫师的牵连，始终没有以家族的名义接纳伊莫森。现在嘛，以怒风剑圣的地位，豢养巫师只是小问题，何况米勒神父一直在暗中照顾伊莫森父女。维克多当场赐下姓氏，封给伊莫森.兰德尔一个农庄，并单独邀请他去银月庄园和自己共进晚餐。 所谓单独邀请，其实还有凶暴战士玛茜作陪。维克多有意促成玛茜和伊莫森的婚姻，因为伊莫森作为见不得光的巫师，不能和两个小妻子交流自己的秘密。维克多需要掌握巫师的隐秘面，了解他的巫术进步情况，非常有必要为伊莫森安排一个能和他分析秘密，安抚情绪的枕边人。 玛茜是个合适的人选。她知道自己被兰德尔家族看重的原因是因为图尔南斯需要测试一种提高凶暴战士能力的锻法，出于野心和对力量的向往，她接受了试验者的身份，不惜抛弃家庭以表明忠诚和决心。一年前的小牛村阻击战，玛茜在战斗中表现出色，生生绞杀一匹白银阶的凶暴半人马，赢得“血蟒”的称号。 维克多造访艾尔教国期间，请教宗克莱门特治好了玛茜的眼睛，恢复她的容貌，同时在表明怒风剑圣的态度。从此以后，“血蟒”玛茜不再是圣堂武士的试验品，她是兰德尔家族的核心成员。 玛茜渴望的权势和超凡力量，只有维克多能给她，因此无需怀疑她的忠诚。有“血蟒”玛茜保护伊莫森巫师，维克多会更加放心。 经过三次身体重塑的玛茜容貌艳丽，皮肤白皙，身材高大丰满，相比温柔娇媚的室内女仆有一种别样的魅力。伊莫森见到她的时候，眼睛都直了，等维克多露出一点撮合两个人的口风，他立刻向玛茜暗献殷勤，顺便炫耀自己刚刚获得的农庄。 可惜，玛茜根本看不上伊莫森，冷淡地应付对方的。 晚餐结束后，维克多问玛茜对伊莫森看法。果然不出所料，玛茜直言自己喜欢纳尔森，但纳尔森不喜欢她。如果不能嫁给纳尔森勋爵，她希望能和一个贵族组建家庭，哪怕没有妻子的名分也没关系。至于伊莫森，他身体太弱了。 维克多无言以对，他总不能现在就告诉玛茜，伊莫森其实是一位传奇巫师，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和环境，他能发展出一支异化兽军团。 不过，伊莫森的超凡力量和他的身体强弱似乎没什么关系。 玛茜毕竟是点燃心灵之火的凶暴女战士，实力接近白银阶，维克多也不好勉强他嫁给伊莫森。 好在兰德尔殿下现在能够勉强许多人。水银庄园培养的持剑侍女大多来自山寨据点，她们对光辉之主的信仰淡薄近无，通过身体重塑，勤修源血秘法，具有不俗的实力。维克多决定挑一个各方面都出众的持剑侍女送给伊莫森当妻子。 玛茜走后，维克多拿出一瓶价值连城的延寿药剂，指导巫师服用。托佛文大师亲自调配，以龙脉狗头人心脏为主材料的延寿药剂连约克公爵都求而不得，但伊莫森巫师值得维克多下大本钱。 等伊莫森沉沉睡去，确定延寿药剂发挥作用后，维克多悄然离开银月庄园，带着雷诺和夏克两位炼金民兵前往山丘秘堡的炼金塔。 炼金塔洞窟寒冷潮湿，维克多走进内部洞穴，扫了眼没有异样的造物祭台，意识连接塔灵，说道：“国王，我回来了。” 塔灵不带感情的声音在维克多的脑海中响起： “大人，七号炼金塔欢迎您的回归，等候您的命令。” 维克多点点头，按照惯例吩咐道：“汇报七号炼金塔的情况。” 第720章 龙血献祭（上） “7号炼金塔，魂火总量14031点，控制炼金龙蜥9只，炼金士兵4人，三级源血民兵349人，炼金民兵204人，炼金战獒21只，炼金辅兵543人，炼金乌鸦0只，剩余魂火3347点，剩余资源818枚金索尔。” 维克多听到三级源血民兵的数量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笑呵呵地对雷诺问道：“我的349个源血民兵现在都安置好了吗？” 雷诺点头哈腰地说道：“遵照大人的吩咐，源血民兵先到山区要塞接受为期一年的社会常识训练，期间参加劳作和沼泽基地的巡逻任务。然后，去水银庄园集训三个月，学习如何待人接物，如何隐藏实力。最后，由我和杰克出面，把完成集训的源血民兵安插到流民雇工和沼泽斥候的队伍里……目前，这349个源血民兵分别在雇工营地和斥候驻地，等候大人的征召。” 三级源血民兵的元素属性分别是，体魄17点、精神13点、感知16点、生命3点，使用寿命15年，单个造价为4000多金索尔。他们拥有四个技能槽，装载采集、鹰狮秘形、苍狼秘形和源血秘形，具备微弱抗性、体魄强韧、骨骼强化、超强体能、忍耐饥渴和轻微自愈的特性，等同于三级鹰狮民兵掌握一项生命坚韧天赋的初阶心灵战士。 制造三百五十个源血民兵总耗资超过百万金索尔，这还没算上被牺牲掉的炼金生物。但维克多总算完成了炼金民兵的更新换代，由于三级源血民兵的实力接近初阶青铜骑士，他掌握的武力因此有了质的飞跃。 一百多万金索尔现在对维克多来说不算什么，何况这笔钱已经用掉了，换来几百名强悍的源血民兵，而山丘秘堡的金库里又有了400万金索尔。后面只需慢慢补充炼金生物的损耗，就能做到炼金塔的良性运转。 维克多满心欢喜，看见雷诺一副阿谀的表情，不禁在他宽厚的胸膛上锤了一记，笑骂道：“你这奉承的本事是和谁学的？” 雷诺习惯性地模仿纳尔森摸后脑勺的动作神态，瓮声瓮气地说道：“我看见很多人都这么对妮可夫人的管家。” 夏克在旁边接口道：“大人，我们是大人信任的传令官，许多人都这么奉承我和雷诺。” 维克多眼眸微微一缩，点点头，继续同塔灵沟通，“国王，炼金塔的各项功能有没有问题？” “7号炼金塔运转良好，各项功能没有异常。” 这下子，维克多总算放心了。国王曾经抱怨，炼金塔的逻辑美感让它很不舒服，维克多当时嘴上说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担心东拼西凑的炼金塔哪天会突然崩溃，所以他才耗费大量财富让塔灵无限量的生产三级源血民兵，想尽快完成炼金生物的更新换代，就是害怕炼金塔损坏后，第一代炼金民兵使用寿命耗尽，全部死亡，从而形成一个力量真空期。 兰德尔家族武装力量，包括亲卫队、封臣骑兵和雇佣军团尽在维克多的掌握之中，但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山民据点离兰德尔领太远，严格意义上属于非法武装，不仅容易失控，还存在被外部领主剿灭的风险。维克多能够牢牢掌握这些桀骜不驯的山民猎手，全靠绝对忠诚且武力强大的炼金民兵。 每个山民据点至少有一、两个炼金人类，但他们最长的还有5年就将回归炼金塔，最短的只有三年半。维克多现在有了这几百个更加强大的三级源血民兵，可以把他们分派下去，确保对山民据点的控制力再延续十多年。等山寨训练营和扈从训练营里的年轻一代成长起来，即便炼金塔损坏，维克多也都无所谓。 “国王，炼金龙蜥少了两只，是不是我派去侦查蚁人的那两只队伍都覆灭了？”维克多转而问道。 “是的。”塔灵回应道：“两支执行侦查任务的炼金生物，它们的魂火已全部回归炼金塔。其中一支在穿越大沼泽的途中遭遇参加血战的半龙人大部族，突围失败，被半龙人全歼；另外一支队伍损失三个炼金生物，成功穿越大沼泽，进入一片不知名的大草原，被一大群草原豺狼人盯上，连续激战12天后，只剩下一头炼金龙蜥和一个三级鹰狮民兵成功遁入无尽之森。但他们没能找到蚁人的踪迹，最后被一个怪物杀死。” “大人，您要阅读他们上传的记忆片段吗？” “当然。” 一副副动态影像在维克多的脑海中逐一呈现，它们是炼金生物死前五分钟之内的记忆，经过维克多的组合推演，分别得出两只侦查队的遭遇。 第一支侦查队比较倒霉，遇见一个参加血战的半龙人大部族。尽管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各种危险，但沼泽种族受到血战的影响，变得好斗又敏锐。在一处空旷的区域，双方发生交锋。整个过程平淡无奇，炼金生物直顾逃跑，上千只半龙人猎手带着大如猛虎的蛇妖追击拦截，由于沼泽地形限了的移动速度，炼金生物小队没能逃脱噩运，被半龙人猎手用投矛全部射杀。 第二支队伍的运气比第一支队伍稍好，至少他们有惊无险地穿过了蜥蜴沼泽，进入不知名的大草原。虽然遭到草原豺狼人的追杀，也有三个炼金单位闯入茫茫无际的无尽之森。然后，他们的运气用尽了，森林中的一头怪物杀死了仅剩的两个炼金生物。 结果，炼金生物组成的斥候队伍连蚁人都没碰到，30万金索尔就这样打了水漂。 不过，头一次尝试应有炼金塔的记忆上传功能，维克多也看出了一些东西。 炼金龙蜥配4只战獒、6名鹰狮民兵外加30只炼金乌鸦的组合应该说实力强劲，两支这样的斥候队伍不至于刚刚进入无尽之森就全军覆没，主要问题在于炼金生物的行事风格太呆板，不懂变通，不知道采用灵活的战术。比如，第二支斥候队伍人员完整地进入大草原，当遭遇数百只豺狼人的追击，他们只一味的逃跑。凭炼金龙蜥的速度，普通的豺狼人确实被拉开了距离，但有一只额头生白毛的豺狼人始终缀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维克多根据炼金生物上传的记忆画面判断，那只豺狼人有白银顶峰的实力，凭斥候小队的实力完全可以设局围杀它，而炼金生物坚决执行维克多的命令，尽量保全自己，当白毛豺狼人追上来的时候，他们先让一只战獒拖住对方，其余的人继续向西逃跑。等四只战獒全部牺牲，便轮到炼金民兵挨个断后，最终只余2个炼金生物闯入无尽之森。 如果斥候队带上两名经验丰富的精锐士兵，他们肯定能走得更远。 炼金生物毕竟属于牺牲品，维克多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好在记忆上传功能让他收获许多有用的信息，蜥蜴沼泽和无尽之森的中间居然隔着一片大草原。几十年前，森林半人马应该就是穿越沼泽，在大草原上歼灭的蚁人大军。 另外，杀死炼金龙蜥的那只丛林怪物也引起了维克多的注意，米，身体非常粗壮，像人型怪物，但体表长满了绿色苔藓，脑袋上只有眼睛和鼻孔，似乎不需要进食饮水，最离奇的是，它没有正常的血肉，被炼金龙蜥咬掉半个脑袋都不见鲜血和脑浆，反而用一双巨大的爪子把龙蜥活活肢解。 这显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生物，更像是人造的怪物，或者是亡灵？ 无论它是什么东西，还有那只白毛豺狼人，如果它们知道自己已经被炼金塔的主人“看见”了，会不会睡不着觉……维克多充满恶趣味地想到。 炼金生物只是炼金塔的一部分，炼金塔才算完整的生命体，它的力量轻易就能辐射数千公里。 维克多吐了口气，以他现在的精神力量一次阅读上百个炼金生物的记忆碎片还算轻松，可要是再多几倍恐怕就不好受了，而7号炼金塔收集所有炼金生物上传的记忆碎片和技能都没有问题。 这就是神性生命，可能来自古神的一部分，那活跃的古神会有多强大？ “国王，现在制造一名标准炼金民兵需要多少金币？”维克多收敛心绪，向塔灵问道。 “1010枚金索尔可生产一个标准的炼金民兵。”国王回应道。 “金索尔果然增值了……我也没有必要急着生产更多的炼金生物。”维克多的脸上浮现笑容，颔首道：“雷诺、夏克，你们一会带人清点出20万金索尔，献祭给炼金塔。我马上安排塔灵建立生产炼金战獒和炼金乌鸦的任务。” “遵命，大人。”两个炼金民兵异口同声地说道。 维克多沉默片刻，又问道：“我让你们天天写日记都没忘记吧？” “没有，我们天天都写日记。”雷诺一本正经地说道。 雷诺、夏克、杰克等第一代炼金民兵都快满15岁了，维克多已经不能再把他们当成伙伴看待，只是这几个炼金民兵在兰德尔家族有些影响力，维克多需要他们继续以现有的身份协助自己。 他们回归炼金塔是必然的，记忆也将重置，维克多用写日记的方式帮助他们找回记忆和身份。 “等这件事情办完……你们就回归炼金塔吧。”维克多稍有停顿，但保持平淡的语气说道：“我要给你们重塑一个强大的身体，五级源血民兵才配得上怒风剑圣的传令官。” “如您所愿，大人。”雷诺和夏克毕恭毕敬地说道，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维克多默默点头，从兜里取出那块龙脉狗头人收藏的奇物水晶，漫不经心地抛到炼金塔祭坛上，在意识中吩咐塔灵：“国王，分析一下它的本质，然后报出献祭价格给我。” “远古龙血，价值47818993枚金索尔……主人，您需要献祭吗？” 维克多楞了半天，茫然地问道：“什么……远古龙血？多少金索尔？” 第721章 龙血献祭 塔灵国王重新报了一遍同样的数字。 维克多没有听错，他只是不敢相信一块古代奇物水晶被塔灵估值4700多万金索尔。 这是个什么概念？ 人马丘陵提出金币换岩砖的计划，向诸国王室收取2000万金索尔。没有那个国王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金子，他们把自己的金库打扫干净，还得找领主们商量，才能筹措到价值2000万金索尔的货币。因为除了财大气粗的纳维尔王国，其他王室、皇室还得储备一些金币以维持紫金币的信用，只能拿出相当数量的银币和铜币交付给人马丘陵。 协议确定金币交付期限是一年，但几乎所有王室都私下向维克多请求再通融一些时间，而纳维尔国王运过来的2300万金币需要一百多辆马车装载，如果把这些金币全都倒下来，能堆成一座小山。 后面大约还有价值1亿2千万的金、银、铜币要运到人马丘陵，按照兰德尔家族所占双头龙商会的股份比例，能分到2400万金币，但维克多不准备再分配这笔钱，他打算统筹安排，集中使用，每年只分些红利给人马丘陵的领主。 从龙脉狗头人手里缴获的奇物水晶估值将近4800万金索尔，比维克多卖岩砖得到的钱还要多出1800万！ 维克多记得很清楚，他有一块类似的奇物水晶，来自薄雾山脉的炼金塔遗迹，国王对它的估值为零。而两者之间的差别就在于中间的这滴血珠——远古龙血！ 一万多年前，龙族已尽远离人类国度，消失无踪，强大的巨龙从此只存在于吟游诗人口口相传的诗歌故事中。至于远古龙，维克多更是一无所知，但远古龙血想必非同一般。 如果这枚封印远古龙血的奇物水晶能换一座金山，维克多或许要掂量一下该不该换。说实话，单纯的金子对他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何况以他建立的财富收割机制，炼金塔可以源源不绝地获取到资源。 所以，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远古龙血的实际作用，而不是通过炼金塔，把它献祭给某个未知的存在！ 维克多把玩奇物水晶有些时间了，一直没找到打开奇物水晶的办法，或许西尔维娅可以用虚空水元素强行破坏水晶，可谁又能知道失去水晶封印的远古龙血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要想了解远古龙血的作用，得先从7号炼金塔的塔灵入手。尽管国王不能对主人撒谎，但它有蒙骗维克多的前科，利用信息不对称的条件，故意隐瞒关键信息，从而误导塔主的决策。 维克多搭在了解国王这么做的原因。作为一个生命体，炼金塔本能地追求完美，塔灵国王曾多次要求维克多按部就班地提升炼金塔的等级权限。可它越是这样做，维克多越不想满足它。 “远古龙血对于炼金塔还有什么作用？”维克多从祭坛上取回奇物水晶，斟酌问道。 国王没有犹豫地回应道：“远古龙血能够补全龙战士的生物信息，激活龙战士的生产功能。” “什么？！你这个混蛋……我都懒得骂你！”难以想象的巨大惊喜让兰德尔殿下思绪混乱，有点语无伦次地在意识中叫道。 龙战士，高级炼金作战单位，人形态的体魄20点、精神30点、感知20点、生命5点；半龙形态体魄35点、精神30点、感知25点、生命5点；龙兽形态体魄42点、精神30点、感知18点、生命5点。 龙战士造价15万金索尔，使用寿命为20年，可加载6项技能，同时具有闪电反射、动态视觉、元素抗性、龙怒、龙息喷吐和变身等超凡天赋，并免疫毒素、灵魂压迫、诅咒和元素凝滞等负面效果。 作为人形炼金单位，龙战士还具备学习能力。 几年前，维克多费尽周折，从岗比斯东南部的幽暗森林取得一块残破的符文水晶，用来修复7号炼金塔生产炼金龙蜥的功能，塔灵国王一并获得了关于龙战士的信息。 当时，维克多穷得叮当响，加上龙战士只能看不能造，他便酸溜溜地吐槽，龙战士的性价比超低，不值15万金索尔。 今日不同往昔，兰德尔家族已富得冒油，维克多手里反而缺乏高端的炼金生物。目前，7号炼金塔最强的炼金士兵都属于炮灰级作战单位，他们不能有效介入兰德尔殿下的战斗。像维克多对付熊怪长老、蝎尾狮、半人马大可汗的时刻，炼金士兵都没能发挥多少作用，甚至连追赶维克多的速度都欠缺，更谈不上在战斗中保护怒风剑圣。 龙战士绝非炼金塔的炮灰单位，塔灵国王曾用一长串信息专门描述它，但维克多如今衡量一个生物强大与否只看基础属性中的精神力量。精神属性弱的生物，体魄再强大也是个弱渣，如果以精神属性来划分生命层次，那16点到24点是白银阶，25点到29点是黄金阶，精神属性在30点以上的则踏入传奇领域。 当然，这种划分方法存在形式上的局限性，不能完全代表个体的战斗力水平。就像伊莫森巫师平时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施展巫术则提升精神属性，使用最高级的智慧指引巫术，维克多估计他的精神力量突破了30点，达到传奇水准。所以，他遥控的双头龙蜥伊图戈斯能横扫上百个炼金生物，其中包括好几只炼金龙蜥。可惜，伊莫森本身还是太弱小，被炼金民兵打昏，战斗就结束了。 巨型生物的元素属性和中型生物不同，巫师的精神属性和战士也不一样。 龙战士的精神强度稳定在30点，它毫无疑问是传奇阶的炼金生物。 精神属性越高对自身的掌控就越深入，以人类的体型，精神属性超过20点自动就点燃了心灵之火。维克多想制造一个20点精神属性的炼金民兵，需要耗费10多万金索尔。龙战士造价15万，精神30点，它的性价比怎么可能差？ 果然是有钱以后，性价比的标准也不同了。 而且，龙战士可变声为半龙形态和龙兽形态，自身的元素属性大幅增长，并获得格外强大的超凡天赋。半龙形态虽然能喷吐龙息，使用龙怒，但还是保持人形。龙兽形态就不一样了，龙战士变身为7米多长，米高的大型龙兽，其威能就算比不上真正的巨龙，也差不太多。 两百多磅重的人类怎么能变成几千磅重的大型生物？ 唯一的解释是，龙战士利用虚空元素凝聚龙兽躯体。换句话说，它具有元素化的超凡能力，很难被暴力摧毁，即便常态下遭受重创也能完成变身，恢复最强的战斗形态。 尽管龙兽变身不可逆转，但维克多想收拾它恐怕都很困难。反之，有龙兽充当肉盾，维克多甚至可以正面硬撼九头蛇蜥这样的巨型传奇生物。 维克多运转X-3，收摄翩翩浮想，冷静地问道：“远古龙血并非符文水晶，为什么能修复龙战士生产功能？” “不是修复，是添加。”国王回应道：“尊敬的大人，您还记得薄雾山脉的符文水晶被我融合之后，炼金塔多一项无用的功能吗？” 维克多从纳维尔王国的薄雾山脉取回的符文水晶补全7号炼金塔三项功能，一是炼金生物记忆上传；其次是对炼金生物进行元素调整；至于第三项功能，那都不能算是功能，7号炼金塔融合符文水晶后，莫名其妙地多了数百种生物模版，而且尽是些稀奇古怪的生命形态，什么半鹿半人、长着猫耳猫尾的人、背上带昆虫翅膀的人等等，它们共同点是无论雄性雌性或美丽、或可爱、或妖娆，还无法生产制造，就像生物模版数据库。 起初，维克多认为薄雾上脉的炼金塔具有试验性质，炼金师企图打破现实法则，创造全新种类的炼金生物，再恶意点的推测就是那位炼金师还要满足某些法师权贵的私欲，设计了许多另类的生物模版，但那些生物根本就不能制造。他纯粹是为了从法师权贵的手里骗取资源，暗中在捣鼓自己的东西。 维克多会产生这种想法有一定的现实依据，他所认识的炼金生物都以自然生物为模版，比如萨维战士和羊头怪几乎一模一样，炼金战獒就像凶暴狼，唯独蚁人是奇形怪状，它们符合新种类炼金生物模版。 现在看来，炼金生物模版数据库并非没用的功能，它结合上古龙血中蕴藏的血脉信息为7号炼金塔增添了新单位——龙战士。 “向我展示龙战士的生物模版。”维克多沉吟片刻，下令道。 塔灵向维克多传递了一对雄性和雌性的图像，雄性肤色古铜，身材高大健美；雌性皮肤白皙柔嫩，体型丰腴婀娜，都是美丽非凡的类人生物，但肯定不是纯正的人类，因为它们有一双竖瞳，头发下面还长着一对向前弯曲的洁白犄角。 “这不是龙战士的人类模版！你确定增添的新单位是龙战士？”维克多皱起眉毛，表情沉重地问道。 “我获得的信息就是龙战士。”塔灵回答道：“但我无法确定，亚人模版的龙战士是否会发生异变。大人，7号炼金塔本身没有这种功能，我指的是增添新单位。” 维克多思考片刻后，说道：“然而，薄雾山脉的炼金塔显然有这种功能……7号炼金塔吸收了来自薄雾山脉的符文水晶，已经不是原来的7号炼金塔了。” 他顿了顿，又吩咐道：“国王，关于远古龙血，你提出建议供我参考。” 国王用一成不变的语气说道：“大人，我必须提醒您，新增单位带来的变化未知，我惧怕炼金塔因此而损坏，所以我建议您献祭远古龙血，换取资源……或者，您暂时保存远古龙血，先收集符文水晶，提升7号炼金塔的等级权限，了解炼金帝国更多的信息，再考虑7号炼金塔融合远古龙血……最后一种选择，直接融合远古龙血，让7号炼金塔增添一个未确定的新单位。它不一定是我所知的龙战士，或许更强，或许更弱。” “以上，是我给您提供的三条建议。” 维克多沉吟不语，嘴角渐渐勾勒出一个莫名的笑容，说道：“你之前就故意用4700多万金索尔诱导我献祭远古龙血，现在又拿不确定的风险吓唬我……如果炼金塔储备数千万金索尔的资源，我又用不完的话，难免会想获得新功能，这就需要继续搜集符文水晶，提升你的等级权限……再换一个角度来看，不确定的龙战士可能比预想中的更弱，不值得耗费4700多万金索尔，最好还是先提升炼金塔的等级权限，再选择融合或献祭……” “国王，你恐惧消亡，追求完美形态，我可以理解为意志侧赋予塔灵的本能，但是，我不认为提升炼金塔的等级权限就能获取到试验性质的功能信息，如果我没有获取到相关信息，这枚封印远古龙血的奇物水晶该怎么处理？” “献祭？献祭给谁？” 维克多掂了掂手里的奇物水晶，将其抛向炼金塔祭台，暗金眼眸闪耀神异的流光，“我要用它和7号炼金塔验证一个猜想——从我激活7号炼金塔开始，炼金帝国的大炼金师们早已准备好了一切，超凡吸引定律带来命运的聚合……它不会损坏炼金塔，至少不会让炼金塔彻底消亡。” “我选择融合！” “如您所愿，我尊贵的主人。” 古朴的石头祭坛随即裂开，封印龙血的奇物水晶受到炼金塔符文水晶的牵引，像旁边的石头一样悬在空中，里面那些细小的符文绽放光芒，渐渐虹化成一道光雾被炼金塔符文水晶不断吸取。 融合过程持续2个多小时，当一切重归平静，国王的声音在维克多的脑海中响起，“远古龙血融合成功，生产功能增添一个新的炼金战斗单位......请主人为它命名。” 第722章 亚龙人之谜 维克多的脑海中同步浮现新炼金单位的影像和数据资料。出乎意料的是，国王分别提供了两个雄性亚人和两个雌性亚人的模版，他们头生犄角，双眼竖瞳，身材高大健美，容貌极其出色，有一种强大非人、美丽威严的既视感，给维克多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他在高阶骑士的身上都没见过如此强烈鲜明，有如实质般的气场。 接下来，维克多知道塔灵为什么要列出四个模版了。 亚人各自变身为不同形态，米之间，长出龙的脑袋和尾巴；四肢变得粗壮，膝盖翻转，手脚都有相应的变形，类似蜥蜴人的爪子但又不妨碍灵活地使用各种工具或武器；皮肤角质化，像一副光滑厚重又显出流畅线条的铠甲套在身上，看起来别具美感，应该说是符合自然的美感原则。 四个亚人变身四种战斗形态，虽然角质皮肤的颜色、体型大小、形体细节上有不小的差异，但明显属于直立行走的人型生物，根本不是龙战士的龙兽形态。 维克多把这类全新的炼金单位统称为亚龙人，具体的名称是亚龙保卫者、亚龙狂怒者、亚龙撕裂者、亚龙突袭者。 亚龙保卫者，体魄30点、精神27点、感知24点、生命8点，造价16万金索尔，使用寿命20年，可装载6项技能，具有龙类本能和龙人变身两项天赋。 龙类本能包括：自愈、元素抗性、恐惧目光、闪电反应、动态视觉、龙类心灵直觉、龙怒。 长长的一串信息令维克多惊叹不已，他还发现亚龙人和龙战士的种族天赋有重叠的地方，但额外增加了自愈、恐惧目光和龙类心灵直觉三项天赋能力。 自愈：完全是字面上的意思，亚龙人有出色的自愈能力，但还不到超凡再生的水准。当他们变身龙人形态，自愈天赋被龙类的超凡再生所取代。 恐惧目光：亚龙人的目光凝视对弱小生物造成心灵压迫，产生恐惧的情绪，他们凝视的时间越长，恐惧效果越强烈。而龙人的敌意产生恐惧灵光，具有范围特性，恐惧目光则对凝视目标造成震慑僵直。 龙类心灵直觉：亚龙人除了危险预知、战斗直觉，还具有后知的心灵能力，凡是激发亚龙人仇恨情绪的事件，都会被他们还原事情的经过，例如盗窃亚龙人看守的财宝，它们能记恨盗贼一生。而亚龙人的“财宝”的概念由维克多来定义，可以是物品、可以领地、也可以是人。 亚龙保卫者变身龙人保卫者，米左右，体重1600磅，体魄35点、精神27点、感知20点、生命8点，龙类本能的各项天赋效果提升30%，掌握半径6米的力场领域，最长变身持续时间100分钟，变身冷却时间是变身持续时间的十倍。亚龙保卫者变身龙人保卫者30分钟，需要恢复亚龙人形态300分钟才能再次变身。 另外三种亚龙人的变身效果和保卫者基本一致，但形态、属性和吐息有所区别。 狂怒者体魄26点、精神29点、感知28点、生命6点，造价18万金索尔，使用寿命15年。他变身龙人狂怒者后，身高3米、体重1400磅，精神和生命属性不变，体魄属性和感知属性都增加到30点，龙类本能的天赋效果普遍提升35%，但其中的龙怒效果提升40%，并自动掌握火焰吐息，龙怒状态下的最远射程为70米。 撕裂者体魄24点、精神27点、感知30点、生命8点，使用寿命17年。米，体重800磅，精神和生命属性不变，体魄属性降到20点，感知属性提升到35点，龙类本能的天赋效果提升30%，掌握闪电吐息、风刃和虚空风元素之爪，龙怒状态下闪电吐息射程380米，风刃射程40米，虚空风元素之爪则属于近战技能。 突袭者体魄26点、精神27点、感知25点、生命10点，使用寿命25年，造价25万金索尔。她变身为龙人突袭者，米，体魄和感知各提升3点，龙类本能天赋效果提升20%，但其中的龙怒效果只提升15%，掌握冰冻和毒液两种吐息。龙怒状态下，它的冰冻吐息呈扇形，最大半径15米；毒液喷吐30米的射程，兼具毒素、腐蚀和枯萎特性。 亚龙人对比龙战士原先的数据，明显变弱了，又或许是变强了……维克多现在还无法下结论，但他用掉价值4700万金索尔的远古龙血总得有个结果。 “国王，现在可以生产亚龙人？”他在意识中问道。 “大人，这一次和以前不同，远古龙血的信息载入亚龙人雄性和雌性模版还需要362天……明年的8月初，我才能开始生产亚龙人。”国王快速回应道。 维克多皱了皱眉，有点担忧地吩咐道：“自检炼金塔的各项功能是否正常。” 国王停顿了大约三秒，向维克多报告自检结果：“7号炼金塔各项功能运转正常。” 融合远古龙血本身存在一定风险，听到炼金塔自检正常，维克多这才松了口气，但炼金塔载入龙血信息长达十个月，他和国王都不确定这期间炼金塔是否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乘着手里资金充沛，炼金塔又有空闲的魂火单位，维克多打算尽量多制造一些炼金生物，便追问道：“载入远古龙血信息和生产炼金生物有冲突吗？” “没有冲突。” 维克多点点头，向国王下令：“建立一个循环生产任务，首先生产300只炼金乌鸦，11头炼金龙蜥，还有80只炼金战獒，然后无限生产三级源血民兵，但炼金塔必须预留800点魂火单位。” “生产任务已建立……大人，炼金塔生产炼金龙蜥的资源不足，后续任务无法进行。”国王一板一眼地提醒道。 “我会充钱的！你先生产炼金乌鸦。”维克多有些怨气地说道。 金币正持续增值，现在建立一个大型生产任务明显吃亏。标准炼金民兵的造价目前已跌到1080枚金索尔，再等一年，那他们的造价肯定低于一千。以此类推，维克多把炼金塔生产任务延后半年，就能省下一大笔钱。 现在的问题是，制造亚龙人还需要长时间的信息载入。这说明薄雾山脉那个具有试验性质的炼金塔符文水晶嫁接到7号炼金塔后，开始发挥作用了。维克多不得不考虑炼金塔损坏的可能性，为了充分利用剩余的魂火单位，他决定提前启动循环生产任务。 事情往好的方面想，其实亏损一大笔资金也有正当性。 维克多奴役的绿皮矮子正以惊人的速度繁衍，伊莫森培育熊犬和二代羚驼都是为了应对地精扩张带来的压力，但熊犬和羚驼需要一定的时间，增加种群数量，才能弥补沼泽前进基地的守备和运输力量。维克多制造炼金生物可以立刻填补沼泽前进基地的实力缺口，威慑那些习惯“人多就造反”的绿皮矮子。 想到这些炼金生物可以狠狠地压榨地精奴隶，维克多的心情渐渐好转，命令雷诺和夏克分批定量地向炼金塔献祭80万金索尔，然后就独自返回了银月庄园。 事物的发展总是相互关联的，炼金塔融合远古龙血的事件透露出许多重要信息，维克多留在银月庄园，一边陪伴四位夫人，一边整理信息，用了十多天总算捋顺了思路。 亚龙人以其说是一种新炼金单位，不如说是一类。他们的形态特征、天赋能力都不相同，就连性别、使用寿命和造价都有差别。保卫者只能采用雄性亚龙人模版，而突袭者只能是雌性，至于狂怒者和撕裂者倒没什么讲究，可以选择雄性也可以选择雌性。 亚龙人作战单位之间的差异和四大元素的特性有关，这条规律又引出一系列问题。 对照古代炼金师设计的龙战士，7号炼金塔融合出来的“龙战士”由传奇单位降到黄金级。它们的实力变弱，造价却贵了，最便宜的保卫者和撕裂者价值16万金索尔，而生产一个龙战士只要15万金索尔。 维克多还发现龙战士有普通、半龙和龙兽三种形态，可变身两次，但亚龙人只能变身一次，由普通形态转变为龙人形态。 另外，龙战士的普通形态没有龙类本能天赋，它的基础属性比亚龙人低。因此亚龙人应当对标半龙，龙人形态对标龙兽。考虑到龙战士高达30点精神属性，即便亚龙人多了几项新天赋也必定弱于半龙，龙人比龙兽弱小同样没有争议。 都是龙类单位，精神属性低的一方什么都弱。维克多想想就知道，亚龙人的龙怒效果、吐息威力，以及其他血脉天赋比半龙要差一些。 不过，亚龙人使用龙族天赋所产生的负面效果也变弱了。亚龙人的龙怒有时间限制，不消耗使用寿命，龙战士则要消耗使用寿命；龙人变身可逆，而龙兽变身不可逆，龙战士变身龙兽不到一天就死了。 事实上，古代炼金师把龙战士也当成消耗品使用，但这不合常理。 龙战士造价高昂，炼金帝国的资源再富足也不够消耗的。就算炼金师为了满足战争的需要，用龙战士对抗入侵者中的强大个体，可他们为什么不调整龙战士的使用缺陷，偏偏要把它们制造成高级炮灰？ 维克多不相信古代炼金师没有这种能力，亚龙人同样来自古代炼金师的一项实验，它们就没有消耗生命的缺陷，何况真正的巨龙也都不会因使用种族天赋而损害自身。 为什么会这样？ 龙兽和龙人的体型差异似乎给出了解释。 巨龙属于巨型智慧种，它们的精神属性有多少点，才能驱动强大的身体、可怕的种族天赋和卓越的智慧？ 以双头龙蜥伊图戈斯为例，伊莫森通过智慧指引巫术把自身30点以上的精神力量嫁接给异化巨兽，才能发挥它的全部实力。如果没有伊莫森提供的精神力量，伊图戈斯只是一头无脑的怪物。 双头龙蜥和巨龙的体型差不多，维克多由此推测巨龙的精神属性至少在50点以上，而龙兽的精神属性才30点。 30点的魂火强度能让人类体型的龙战士跨入传奇阶，但对于巨型龙兽恐怕就差了20多点。精神力量不足，导致龙兽无法深刻掌控自身，龙脉天赋能放不能收，干脆就以燃烧生命为代价，给敌人带来巨大伤害。 反观龙人，它们属于大型智慧种，25点以上的精神属性完全够用，可以保留卓越的智慧，精细入微地掌控自身，连龙类的心灵天赋都呈现出来了。半龙和龙兽可都砍掉了许多本能天赋。至于龙战士，他们什么龙类天赋都没有，白白浪费30点的精神属性。 这样看来，亚龙人和龙人明明是变强了，龙战士才叫次品。 那么，问题又来了，薄雾山脉的炼金塔有元素调整功能，古代炼金师为什么不把龙战士的精神属性调整到50点以上，制造完美的高阶炼金生物？ 在信息缺失的情况下，再聪明的人都无法解答这个问题。维克多自设心灵灯塔，搜集各种信息，推演世界的奥秘，他从自己的拼图里找到一种可能性。 生命法则的演变遵循造物主的意志，由单一到多样，从少数变多数，自强大至弱小。 例如，以常人的视角看，野狼吃兔子，兔子吃草，野狼强大而兔子弱小，那么数量众多的兔子能击败野狼吗？ 理论上可行，但你首先得教会兔子什么叫勇敢，什么叫牺牲，什么叫团队合作。然而你说了不算，造物主说了才算，祂让兔子躲避野狼，兔子见到野狼就逃跑，一万只兔子也不会想着打败一头野狼。 但是，野狼遭遇灾变全部灭绝，弱小的兔子未必会灭绝。造物主泰隆瑞尔指定泛意识化的道路，追求法则的多样性，在祂眼中兔子强大而野狼弱小。当泰隆瑞尔的意志弥散于每个生命的灵魂，单一强大的个体反而会对祂造成危害。远古时代，有些精神属性几万点，甚至几十万点的远古巨兽不就反抗造物主的意志，追求超脱永恒吗？ 世界法则多样而紧密，造物主就更加强大；世界法则单一而松散，超凡个体强大了，造物主的权柄就越弱小。这几乎决定了世界法则的演变趋势——生命法则由少到多，生命个体由超凡到平凡。 塔灵国王曾经质疑光辉之主能改变世界法则，切断神选者巫师与元素海的联系。光辉之主没有这么大的威能，这根本就是世界法则的自然演变，源自造物主泰隆瑞尔的意志。只不过，光辉之主当时触发了某个法则机制，迎来了末法时代。 假设光辉之主是炼金帝国的最高造物，古代炼金师和大法师们显然了解世界法则的演变规律，并针对那些反抗造物主意志的古神部署了一个秘密武器，试图用光辉之主削弱祂们对现实世界的强大影响。 所以，炼金师并非做不到，而是不能把龙战士的精神属性调整到50点以上。因为，它们将产生自我意识，脱离炼金塔的控制。 精神力量特别强大的炼金生物会反叛，就像远古巨兽背叛泰隆瑞尔！ 惨遭炼金塔分割魂火的古神或许还没有彻底陨落，祂们能借助强大的炼金生物而重生！ 第723章 异变 有种种迹象能佐证维克多关于世界法则演变规律的猜想，并推导出炼金生物存在反叛的风险。 巨木森林里的熊怪长老曾提到远古巨兽之间爆发永恒之战。它说的故事同神选者时代的魔鬼血祭相呼应。远古巨兽通过相互厮杀，吞噬对方的神性法则，以摆脱自繁衍到死亡的泛意识化道路，成就自我意志不朽的神灵；魔鬼、邪神蛊惑古代神选者向祂们献祭智慧生命的血肉和灵魂，类似远古巨兽彼此吞噬。 神话传说和历史事件竟然无比契合，足以说明造物主泰拉瑞尔弥散魂火，演化万千生命，神灵则反其道而行之，通过凝聚造物主的魂火来维持自身的不朽意志。 炼金塔约束的魂火单位具有不朽特性，无论这些魂火的本源是什么，它们终归是造物主弥散的神性法则。维克多姑且把炼金塔的不朽魂火当作神灵的魂火。 炼金塔分割魂火单位，制造炼金生物也能套用神性弥散、聚合的规律，相当于炼金塔把神灵的魂火分别囚禁在一个个炼金生物的躯壳内，防止它们聚合后产生强大的自我意志。 如果炼金塔的魂火单位只聚合在一个炼金生物的体内会怎样？ 维克多联想到了蚁人。那些曾经给岗比斯王国带来巨大损失的怪物同时具有炼金生物和自然生命的特征。7号炼金塔能够吸收蚁人首领的魂火，而普通蚁人的行为习惯更接近蚁类虫群。 特里戈瓦尔家族先祖的笔记中记述了关于蚁人女皇的少量信息，她统领无穷无尽的蚁人虫群压制一个接受邪神庇护的异族帝国。当那个名为亚述的帝国崩溃之后，蚁人女皇的军队穿越林海、草原、大沼泽，入侵人马丘陵，同强大的森林人马爆发战争。 维克多曾经以为蚁人的背后藏着一位炼金塔主。可是，炼金塔能存续几万年，炼金塔的主人活不了那么久。如果，所谓的塔主拥有炼金师的传承，能够分割人类的魂火，长期掌控制造蚁人的炼金塔，那几万年来，他们不会默默无闻地缩在无尽森林的深处，应该早已踏足人类国度，寻找炼金塔的遗迹。 如此看来，蚁人女皇的背后没有主人，它本身就是一座特殊的炼金塔，凝聚了炼金塔的不朽魂火，拥有自我意志，从几万年前一直活到现在。 蚁人女皇，一个重生的神灵。 当然，重生的表述未必准确，也可能新生。旧神灵的意志侧早已湮灭，不朽的神性魂火凝聚出新的意志。但这又有什么区别？无论是重生的旧神灵，还是新生的蚁人女皇，祂们都垂涎7号炼金塔囚禁的不朽魂火。 维克多丝毫不怀疑自己和蚁人女皇是天生的死敌，如今敌人被提升到神灵的层次，他感受到一丝额外的压力。 ……只有一丝，没有更多了。 兰德尔家族并非孤立无援，维克多的身边还有西尔维娅和米勒神父，他的背后是岗比斯王国，乃至整个人类国度。就算蚁人女皇是属于神灵层次的强敌，人类的光辉之主只会比她更加强大。 事实上，世界法则趋于紧密，巫师都不能再调动元素海的力量，维克多相信蚁人女皇的手段都可以应付。 不过，神级的敌人仍然值得兰德尔殿下提高警惕，哪怕她只是行走在地上的“伪神”。 还有三年，蚁人大军将再次入侵人马丘陵。云雀山脉的三座大型要塞和数万名训练有素的士兵能把蚁潮挡在大沼泽里，可如果有机会，维克多更想一劳永逸地消灭蚁人女皇，而亚龙人的出现提升这种可能性。 充分、准确的信息是制定计划的前提。维克多对蚁人女皇的了解十分有限，特里戈瓦尔先祖的笔记当中也没有多少关于蚁人女皇的信息。1500多年前的那位副裁判长根本没有亲眼见到蚁人女皇，他见证亚述人血祭同类，取悦魔鬼的残酷场面，从而坚信亚述帝国供奉的魔鬼比蚁人更加邪恶，最终选择破坏祭坛。他对蚁人女皇的描绘全部来自亚述人的口中，可实际上，亚述人没有蚁人女皇的说法，只提到了“塔玛拉”，意思是“无形的恶魔”。 亚述人相信恶魔“塔玛拉”操纵着蚁人大军，意图吞噬世界上的一切生命，但没有人真正见过“塔玛拉”，因为祂是无形的，也无法杀死，可以降临在任何一只高等蚁人的身上。幸好，亚述帝国的守护神“图图铎斯”设立结界，驱逐那些进犯帝国腹地的高等蚁人。 由于亚述人没见过“塔玛拉”的本体，他们的说法不可信，只能作为一个参考。 维克多需要更多的信息来源，而亚龙人的特异化现象给他带来了灵感。 炼金塔设定炼金生物的性别，7号炼金塔制造的单位全是雄性，但亚龙人突袭者只能选择雌性模版，塔灵国王都没办法调整。 水元素亲和特性决定亚龙人突袭者的性别，而非由炼金塔指定。这种现象符合自然规律，意味着亚龙人单位具有自然生物的特性。考虑到他们26点以上的魂火，维克多怀疑亚龙人不仅聪明，还有不同于一般炼金生物的个性。地元素的厚重、火元素的暴烈、风元素的犀利、水元素的灵动都会在亚龙人的身上得到体现。 蚁人也具有自然生物的特征，如果这不是巧合，亚龙人和蚁人这两种炼金生物存在某种特殊联系，很有可能代表炼金帝国的一次技术革新。 维克多脑补了一个情景：几万年前，炼金帝国的后期，世界法则趋于紧密，造物主逐步收回元素海的权限，特别强大的超凡生物开始变得弱小，形态发生改变，繁衍能力得到提升。在这种情形下，龙战士还能凝聚虚空元素，进行超大型的龙兽变身吗？ 当时或许可以，但以后一定不行！ 传统的高级炼金生物模版受到法则变化的约束，面临淘汰。 某些炼金师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提出一条全新的思路，用自然法则取代人工设定，创造具有自然生物特征，能够适应法则变化的新炼金单位。 革新者往往被人们视为离经叛道者，他们在摸索前行的过程中难免会犯错，有的错误恐怕还特别严重。维克多可以想象那些炼金师处境艰难，他们当中的一位去了薄雾山脉，偷偷摸摸地进行革新试验。 设计全新的炼金生物显然不会容易。 薄雾山炼金师面临的最棘手的问题应该是，自然法则下的生命形态会如何演变？ 如果，炼金师掌握自然法则于未来的全部变化，那他已经是造物主了，何必继续研究炼金生物？ 既然无法掌握自然法则的变迁，未来的生命形态又怎么判定？ 薄雾山炼金师采用了一种既费事又简单的办法，他根据自己掌握的知识和经验，推演拼凑数百个生物模型。这些生物可能符合未来的自然法则，但其中大部分都是错误的。 剩下的筛选工作就交个自然法则来完成，薄雾山炼金师打算把远古生物血液中蕴含的信息加载到他设计的模型当中，让它们自然演变成全新炼金单位。 维克多不知道那位炼金师当时有没有成功，但他的学术遗产于几万年后，在7号炼金塔的身上获得了成功。 然而，成功的炼金师不只他一个，无尽之森深处的另一位革新派炼金师制造了蚁人女皇，并且出了差错——他让蚁人女皇凝聚了炼金塔的魂火单位。 “你们犯下的错误居然要我来纠正……命运的奇妙之处真是令我感动落泪。” 维克多端详手中的奇物水晶，心里生出荒谬的感觉。 这块来自薄雾山脉的奇物水晶没有封印远古物种的血液，塔灵国王评估它的价值为零。维克多收藏它有好几年了，无论用牙咬、用火烧、用斧子劈砍都不能损害分毫。这几天，维克多还尝试把水晶泡在不同动物的血液里，但水晶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实际上，这块奇物水晶和封印远古龙血的水晶不是同一种类，尽管它们看起来很像，但里面的细小符文完全不同。 炼金塔呈现的虚空元素符文不可记忆，无法描述，但这两块奇物水晶内部的符文却可以被维克多描述出来。不过，它们是一种三维立体的符文，细小而复杂，普通人用肉眼都难以分辨清楚。维克多虽然能看清，可他根本不懂这些三维符文的含义。 炼金师遗留下来的奇物水晶或许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奥秘，代表极致的力量和权势，可它不能解开，就只能是一块漂亮的奇物水晶，再没有多余的用途。 维克多默默地叹了口气，随手将奇物水晶放进书桌的抽屉里，拿起桌上金铃铛摇了摇。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一名侍从推门而入，恭敬问道。 一个不算特别熟悉的脚步声在书房外的甬道和楼梯之间徘徊许久，维克多起初并未在意，现在有空，就想看看对方打算对自己说些什么事情。 “去把雪莉叫进来……她在过道的楼梯口。” “是。” 侍从领命出门，没过一会，一位年轻的侍女走进书房，虚提裙裾，姿态优雅地向维克多屈膝施礼，怯怯说道：“主人，日安……” 她身穿银灰色蛛丝侍女长裙，裙摆下露出半高跟女鞋秀气的鞋尖，一头柔顺亮丽的金色秀发用丝带束成马尾辫，身上看不见任何珠宝首饰，完全是银月庄园侍女的标准装扮。她的皮肤雪白细腻，脖颈修长匀称，普普通通的侍女裙因那道自上而下的优美的曲线变得格外动人。当她抬起头时，维克多都觉得眼前一亮。那是一张年轻、漂亮的脸蛋，看起来才16岁左右，还带着少女的青涩纯真，却美得足以令大多数女人为之嫉妒。 维克多暗暗感叹，当初那个在他膝盖上打瞌睡的小丫头终于长成了一位亭亭玉立，姿容绝美的少女，他微笑问道：“雪莉，你在外面转了半天，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主……主人，我……”雪莉看见维克多的笑容，心脏顿时砰砰乱跳，脸上一红，不禁低下脑袋，雪白纤美的手指绞在一起，呐呐说道：“我刚刚在擦楼梯的扶手，所以……” 少女此刻娇羞的情态像极了当初的莉莉娅，尽管她的身姿远胜少女时期的莉莉娅，维克多却不像再沾染麻烦，他收起笑容，淡淡说道：“那就没事了……你去工作吧。” “是……”雪莉习惯性地点头应允，乖顺地朝门口走去，刚走出两步猛然想起自己来见主人的目的，心里又懊悔，又羞涩，还有点期翼，脸蛋升起红晕，停在那里再不肯走了。 维克多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少女此刻的想法。 一个月前，这一代的索林姆侯爵也就是布兰登和雪莉名义上的父亲突发疾病，不幸亡故。牧师检查他的遗体，发现索林姆侯爵是中毒而亡。国王陛下得悉此事大为震怒，下令彻查侯爵被害事件。鸢堡内务府经过仔细调查之后认定，毒杀侯爵的人是他的继承人。宗教裁判所正式介入此事，判侯爵长子一家流放之刑，爱德华国王下诏斥责索林姆家族刺杀血亲的罪恶勾当，免去他们的侯爵爵位，降为子爵家族。 至此，曾经独霸南境的索林姆家族因失去宗主而分崩离析，契布曼侯爵正式成为王国南方家族的领袖。 上一代索林姆老侯爵冲击元素海失败，索林姆家族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事实上，大多数的索林姆都得到妥善安置，没有受到牵连。至于索林姆侯爵，他身为普通贵族能活到70多岁也不算短命，真正倒霉的人是他的长子一家，那也只有几十个人而已。 维克多对索林姆侯爵的死因不感兴趣，但契布曼家族完成领地置换，便停止向平湖镇供应瑟银矿石。 几年前，铜城向平湖镇供应软银矿石是维克多收养布兰登兄妹，要求索林姆侯爵签署的附赠协议。如今索林姆侯爵死了，领地置换，铜城易主，软银供应协议当然就无效了。 不过，契布曼家族胆敢不顾及兰德尔殿下的面子也足够令贵族们瞠目结舌的。 契布曼侯爵夫妇这么做并非针对维克多，而是给他们家的大小姐挖了个坑。铜城的那两条软银矿脉现在归吉莉安管理，她下令中止了供应协议，又兴冲冲地跑来找维克多谈判，要求重订协议。 如果兰德尔殿下震怒的话，契布曼家族继承人的位置，这傻姑娘肯定保不住。为了平息兰德尔殿下的怒火，契布曼侯爵说不准还会把吉莉安扫地出门。只要维克多点头，吉莉安大小姐以后就是人马丘陵的附庸领主了。 契布曼侯爵想得很好，怒风剑圣喜爱契布曼家族的大小姐，人所周知。兰德尔殿下是不会让吉莉安受委屈的。他效忠国王陛下，他的长女侍奉兰德尔殿下，契布曼家族两边下注，就能稳住新局面。 维克多能够理解契布曼伯爵的为难之处，毕竟吉莉安和他在一起几乎不可能生育子嗣，她没有后代怎么继承家族？ 维克多也的确舍不得吉莉安受委屈，不愿意她承受被家族出卖的一时之痛。所以，契布曼伯爵又失算了，维克多签了一份令吉莉安心花怒放的新协议，契布曼大小姐在银月庄园住了几天之后，就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维克多没料到这场残酷的政治风波竟让布兰登和雪莉两个小家伙坐立不安。 其实，也不怪布兰登兄妹会胡思乱想，他们跟随维克多多年，却迟迟没有被赐下家族姓氏，还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贵族。 索林姆老侯爵冲击元素海之前，安排好的后手就是把几个私生子女分别送给几个大家族抚养，希望索林姆家族能够借势再起。如果西尔维娅将来需要扶持一个家族作为同王室之间的政治缓冲，那布兰登.索林姆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于雪莉，她真的是索林姆老侯爵送给维克多的礼物，但老侯爵也没想到维克多能踏足圣域，黄金阶以下的女骑士不是说对兰德尔殿下毫无吸引力，而是当他的情人纯属浪费。 维克多已经害得两个白银女骑士没有子嗣，妮可和索菲娅将来能不能生育他的后代也要打个问号。他不想再让其他女骑士终生遗憾，而且雪莉是他看着长大的，即便对她有一丝淡薄的感情，那也是如父如兄，总之不能是情侣。 “还不下去吗？”维克多故意板着脸说道。 他严重低估了太阳精灵血脉的超凡魅力，又高估了雪莉的自控力，毕竟对方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并非常常和维克多打交道的高阶女骑士。 果然，雪莉怔怔地看着维克多，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迷醉的神情，走到维克多的身前，跪坐在地板上，发烫的脸蛋贴着他的膝盖，喃喃道：“主人，我愿意侍奉你，就像爱丽娜夫人那样。” 少女鼓足了勇气，维克多却暗自叫苦，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咚咚的脚步声欢快地跑到书房门外。 “我有重要的事情禀报主人。” 除了炼金士兵，银月庄园鲜有人能拦得住贝尔蒂娜。门吱嘎打开，小胖墩闯了进来，看见雪莉满脸通红地站主人身侧，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好奇地问道：“雪莉，你和主人在干什么？” 维克多咳嗽一声，问道：“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我？” 贝尔蒂娜似乎想到了什么，气鼓鼓地冲雪莉翻了个白眼，才提起裙裾施礼道：“米勒爷爷让贝尔来告诉主人，他在小教堂等主人。” “嗯，这件事情确实很重要。”维克多点点头，站起身整了整衣领，走向门口，淡定地说道：“我这就去找他。” 等维克多离开书房，贝尔蒂娜转过脑袋，恶狠狠地盯着神情娇羞的雪莉，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来勾引主人的？” 少女含笑不语，贝尔蒂娜立刻指着对方，威胁道：“你完蛋了，我要向夫人告状…….赶紧讨好我，把你下一个月的零食都交给我，我才会替你保密。” 雪莉噗嗤一笑，宛如鲜花盛开，伸出纤手在贝尔的脸蛋上捏了一把，幽幽说道：“其实，是妮可夫人让我来找主人的……我不想当白银骑士的贴身侍女，从此断绝骑士之路。只有主人能庇护我，可我真的好想……” “算了，贝尔妹妹，你还小，许多事情都不懂……” 姿容绝美的少女怀着满腹心事离开书房，贝尔蒂娜鼓起了腮帮子，连连跺脚，恨恨说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长得比我高吗？主人最喜欢贝尔，才不喜欢你……还有，我是姐姐，你是妹妹，你们都是妹妹……” 同样满腹忧愁的贝尔坐上维克多的椅子，双手托着胖嘟嘟的脸蛋，生了会闷气。 她低头时发现抽屉没关严，便好奇地凑过去嗅了嗅，没能闻到零食的香味，却看见一块散发柔光的水晶。 “这是什么？” 贝尔拿出水晶，托在手里仔细观察，她的眼眸渐渐变幻不同的色彩，频率越来越快，轰的一声，无数信息宛如洪流冲入贝尔蒂娜的脑海，让她一下子昏倒在书桌上。 只过了半刻钟，贝尔从沉睡中苏醒，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大哈欠，用袖子擦了擦挂在嘴角的口水，看见掉落在地板上的水晶，慢慢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赶紧把水晶捡起来放回抽屉，提着裙子，慌慌张张地跑出书房，就像受到惊吓的小兽。 她并不知道，那枚水晶里的符文已重新排列。 第724章 蛇妖与野望 平湖堡顶层的主室，油木炭火在壁炉里跳跃，房间内暖意融融，莉莉娅穿一身宽松的薄丝睡裙，光着雪白柔嫩的双脚，以最舒服但绝不文雅的姿势蜷坐在高背椅上，手里拿着根鹅毛笔，不停地批注桌上的文件。 自从点燃了心灵之火，莉莉娅就把自己的办公场所从镇务厅搬到了平湖堡顶层最大的房间，尽管城堡内的采光和通风条件比较差，但房间足够宽敞，没有闲人打扰，她在这里不需要顾及自己仪态，可以想怎么办公就怎么办公。 城堡是家族权力的象征，绝大多数领主都会在城堡内处理家族事务。莉莉娅以前讨厌城堡的阴森压抑，喜欢镇务大厅的热闹，现在嘛，她只觉得人来人往的镇务厅充斥着难闻的气味，开始偏爱城堡的幽静厚重。 在一封账单上圈出几处疑问，莉莉娅放下羽毛笔，指尖滑下一旁的咖啡杯。橡木大门突然传来砰的一声，莉莉娅抬头看见关好的房门，屋子内外却保持平常的安静，门外的守卫和持剑侍女都没有进来，她心里顿时一惊，顺手从桌子下面抽出一柄精金短剑，旋即又放松了下来， 平湖堡现在存放着数百万金币，有重兵把守，戒备森严。妮可麾下的一位资深骑士带领6名见习骑士和120名精锐士兵驻扎在城堡内外。单单莉莉娅所在的楼层就有30名护卫和4位持剑侍女。 这些扈从当中有10个人是家族秘密培养的精英卫士，精通鹰狮战技和苍狼战技，实力堪比初阶骑士，由老资格的精英卫士凯恩统领，专门负责保护莉莉娅。他们看守楼梯、甬道和大门，没有人能在不惊动护卫的情况下，穿过甬道，进入这间房。 ……除了维克多。 莉莉娅离开椅子，赤脚踩着光洁明亮的红木地板，转入用书架隔出的小卧室，发现丈夫果然坐在床边。她举起纤手拍了拍自己饱满的胸膛，好像受到惊吓的娇弱贵妇，嘴角却向上翘起一个喜悦的弧度，脚步轻盈地扑向维克多，娇声说道： “亲爱的，你吓到我了……我为什么没看到你进来？” 然而坐在床边上的维克多突兀地消失在视野中，莉莉娅猝不及防，身体正处于无处借力的腾空，眼看就要横着跌倒在床上，她竟能在半空中探出足尖轻点床沿，动作流畅宛如滑翔般地跃过床面，转身落在另一侧的地面。 卧室内光线昏暗，维克多不见人影，刚刚的一切仿佛只是个幻觉，莉莉娅集中精神，排除心里升起的阴冷，脚步无身地走出小卧室，但客厅里还是没人。 “亲爱的，你现在很自信，遇到事情，都不叫护卫进来。”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莉莉娅转头看见维克多坐在原先的位置，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可恶，为什么要吓唬我？”她竖起好看的眉毛，飞掠到丈夫的身边，捏着拳头作势欲打。 维克多接住那只软绵绵的粉拳，将恼怒娇嗔的莉莉娅带进怀里，调笑道：“是你先装害怕的，我当然要真的吓唬到你，否则我……”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莉莉娅吻住了嘴唇。 和丈夫温存许久，莉莉娅眼波如水，好奇地问道：“亲爱的，你刚刚是怎么消失的？” “在你眨眼的一瞬间，我绕到你的视线死角，就像隐形一样。”维克多微微一笑，耸了耸肩膀说道：“还想看看我的莉莉娅惊慌失措，大喊大叫的样子……可惜，你现在变强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兔子。” 回想起维克多以前也喜欢这么捉弄自己，莉莉娅心里暖暖的，嘟起红唇撒娇道：“我在大人面前还是那样弱小……你要像以前那样怜惜莉莉娅。” “弱小……实力确实弱小，变强的是心灵。” 幼儿喜欢缩在狭窄的角落里玩耍，因为他们本能地选择自己能够有效控制的环境。空旷、高挑的空间能让人产生自我渺小的念头，所以教堂的祈祷大厅一般都设计的非常高大，这背后是人的恐惧心理。 莉莉娅把办公场所搬到平湖堡，一个人独占最大的房间，说明她的自信心膨胀了。 当然，莉莉娅点燃了心灵之火，初阶骑士想击败她都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像共鸣11元素位的资深见习骑士现在肯定不是莉莉娅的对手。 不过，莉莉娅的个人实力有质的飞跃，但她在维克多的眼中就叫自信心膨胀。 “为什么要一个人在房间里？遇到类似的突发状况，你喊卫兵都来不及。”维克多表情严肃地教训道。 看得出来莉莉娅有些不服气，他又温和地笑道：“亲爱的，心灵之火也分层次。我不想打击你，可你点燃的心灵之火仍处于最低级的阶段，心灵与外力结合，能够初步调动内潜，但还没有做到心灵、外力和内潜三位一体，运转无瑕。心灵之火到了这种层次，动作轻柔的一次接触也能瞬间爆发出可怕的力量，勉强达到中阶青铜骑士的水准。” “我哥哥就是这种层次的心灵之火？” “纳尔森？不，他的心灵之火已经到了最高境界，只差一步就会发生质变。”维克多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什么叫心灵无限，而身体有限？当你的心灵之力突破身体的桎梏，能够与外在目标相结合，目标的一举一动，心灵、外力、内潜的细微变化都能被你感知，还有外部的声音、地形、空气流动等信息与你的心灵内外交互，照亮黑暗才是最高境界。” “资深骑士的心灵之火一般都是这种境界。如果你的心灵之火达到资深骑士的水准，哪怕你刚刚眨了下眼睛，怒风剑圣也无法在你面前突然‘消失’。” 莉莉娅怔了怔，有些失落地说道：“原来凡人和骑士的差距根本无法弥补。” 维克多点头又摇头，说道：“道路不同，演变方向就有差别。骑士的心灵之火来自元素的平衡，普通人的心灵之火全靠心灵和血脉之力。资深骑士之上，骑士的心灵之力与外界沟通，具现出虚空元素，并感知元素变化；而普通人则是预判……准确的说法应该是预知。” “我哥哥的战斗直觉。”莉莉娅接口说道。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花瓶，对于力量有自己的执着和见解。 维克多冲着莉莉娅点了点头，以示赞赏，正色说道：“由危险预知演变的战斗直觉与心灵之火带来的战斗直觉，这两种概念容易弄混淆……幸好两种心灵特性能够融合，变得更敏锐，代表普通人心灵之火的顶峰。纳尔森就达到了这种境界，能够提前预知敌人的危险举动，心灵又像镜子那样映照敌人的心灵、外力、内潜的细微变化。” “如果他再进一步那就是把‘预知’强行施加个对手。” “把预知施加个对手？” “没错……他站在原地未动，精神意志已经扑向了敌人。对手以为纳尔森发出一记凶猛凌厉的直刺，可那是个错误的预知。你说，后面会发生什么？” “被纳尔森一剑劈死！”莉莉娅顿了顿，悠然神往地问道：“这就是心灵之触……我也可以达到这种境界吗？” “点燃心灵之火的人都有机会掌握心灵之触……你恐怕不行。”维克多笑着解释道：“想掌握心灵之触，首先要有纯粹的心灵。” 莉莉娅怅然若失，回过神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她曾经为了讨丈夫的欢心而掌握权力，如今，权力已是她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内容，如果为了权力而追逐力量自然谈不上纯粹，她也就止步于心灵之火的境界。 我掌握了心灵之触，维克多会更爱我一点吗？不，只要我是为了取悦维克多，仍然无法提升自己的心灵境界……莉莉娅想到这里，便不敢再看维克多的眼睛。 这算是“移情别恋”了？ 维克多看见莉莉娅眼神躲闪，带着羞愧和不安，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同时也觉得有点好笑。 莉莉娅现在热衷于权力胜过爱他，维克多却能坦然接受。两人的地位本来就不平等，他无法给莉莉娅一个美满的婚姻，说得直白点，维克多根本不在意莉莉娅有多爱自己，他要的首先是忠诚，其次是能力，爱情更像是附赠品。恰恰因为有这份感情，莉莉娅才能掌握权力，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维克多不忠诚？ 莉莉娅的内疚反而令维克多感到一丝惭愧，柔声宽慰道：“亲爱的，心灵之触有多种形式，纳尔森追求的心灵之触并非最强大的一种。我就知道有一种心灵之触非常适合你。” 莉莉娅眼睛一亮，追问道：“那……对你有帮助吗？” “宝贝，我从未怀疑过，你一直对我有最大的帮助，超过纳尔森。”维克多认真地说道。 听到丈夫的肯定，莉莉娅顿时眉开眼笑，柔声说道：“亲爱的，我都听你的。你说的是哪种心灵之触？” “多长几双眼睛和耳朵。”维克多神秘兮兮地说道。 冰雪聪明的莉莉娅眨了眨眼睛，马上就领悟维克多的意思，犹豫说道：“那四个持剑侍女来自蔷薇庄园，和我不是很亲近……家族的精英卫士都是男性，我总不能让几个男人充当我的近卫吧？要不然，你把玛茜还给我……” 有权就有势，莉莉娅有权，但还没有自己的心腹势力。蔷薇庄园培养的持剑侍女能用也只是能用而言，她们和莉莉娅中间总隔了一层，让她们充当莉莉娅的近卫并不合适。炼金民兵忠诚是绝对忠诚，可他们太呆板，许多精细活都无法托付给他们。另一方面，维克多让几个男人当莉莉娅的贴身近卫，是对金眼伯爵的贴身侍女的一种羞辱。 维克多颔首说道：“玛茜，我有重用，不能还给你了。水银庄园最近接受了一批素质优秀的女童，你抽空去挑选十个，按照持剑侍女的方法进行培养。她们所需的资源全部由我来承担，包括重塑身体的名额，我每年也可以给你5个。另外，黄金团年底的分红，你可以得到一个固定的份额，作为你培养近卫的资金来源，并保证不少于6000金索尔。如果不足6000，可以从我的私人金库里得到弥补。” 莉莉娅大喜，抱着维克多的献上香吻，眉眼弯弯地说道：“维克多，你对我真好……”旋即又皱眉说道：“我的近卫该有个称号……叫什么才好听呢？” 维克多兴致勃勃地给莉莉娅出主意，“莉莉娅之影……” “才不要！太丢人了……” “战熊之爪？” “呵呵.…..亲爱的，我不找你帮忙起名字了。” 维克多往床上一躺，无力地说道：“好吧，你自己看着办，只要你喜欢就好。” 莉莉娅想了好一会，突然说道：“蛇妖……亲爱的，你觉得‘蛇妖’这个称号怎么样？” 蛇妖在传说中是可怕的怪物，它们的凝视具有致死效果，但实际上，蛇妖只能算是花斑虎级别的大型猛兽，而且是可以驯化的种类。莉莉娅给自己的近卫起名‘蛇妖’既不张扬，又饱含着某种期待，希望他们是超凡者，或能够成为超凡者。 “不错……我是说挺好的。”维克多随口敷衍，用一支胳膊支起身体，皱眉问道：“亲爱的，我不在的家的这段时间，米勒老头有没有什么异样？” “……他是不是经常向你请教，我为你和爱丽娜她们设计的驻颜秘法？” 第725章 剖腹产手术 维克多是先去平湖镇小教堂见了米勒神父，才到平湖堡探望莉莉娅。 这次回兰德尔领，维克多没有秘密会晤米勒神父的打算。涉足圣者领域之后，维克多特别能够理解西尔维娅对米勒不闻不问的态度。 弱者才会祈求预言家的指点，因为他们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而真正的强者能够布局未来，决定自己的道路，左右别人的命运。就像互助会发行的彩票，穷人希望自己能知道下一期的大奖号，兰德尔殿下却可以操纵中奖号码。 尽管维克多对未来的走向不能尽知，但强者的心态不容许他依靠预言。再者说，米勒神父难道是全知全能者吗？ 怒风剑圣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既然如此，维克多没有必要再找米勒神父东问西问。事实上，米勒一直反对他这么做，一方面服从命运的安排等于投降，维克多不可能成为圣域强者；另一方面，米勒认为维克多有能力破坏他的大预言术。 所以，米勒对维克多其实采取一种平等的态度，假设他真的向维克多预言未来，告诉他该怎么做，那才叫恶意。这是西尔维娅是绝不能容忍的，三位顶尖超凡强者之间的默契将荡然无存，甚至走向尖锐对抗的局面。 维克多有理由相信米勒很早以前就在暗中保护他，免遭某个邪神的加害。阴影议会不敢涉足人马丘陵，谋求约克家族的支持，恐怕也是米勒暗中作了手脚。这位非同一般的圣灵牧师还有许多鲜为人知的秘密，可既然他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甚至连维克多开创心灵血脉秘法，乃至自身突破传奇境界都得到了米勒神父的有力支持，维克多对他应当保有相当的信任和尊重。 米勒不愿意怒风剑圣干扰他的预言布局，那就别再盘问试探他了。 维克多决定今后只把米勒当成同等境界的朋友对待，可惜米勒老头始终对他心存疑虑。因为兰德尔殿下有个习惯，他总是将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分析出许多信息，用来填充他的“拼图”，让后再用拼图反推信息，得出更多的结论。 和兰德尔殿下交谈得格外小心，可能小心也没用。老牧师总是有些气急败坏的。 X-3的特性就是计算和推演，这几乎是维克多的一种本能，就连他的心灵血脉天赋树都具有精准计算、推演校正的特征，维克多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米勒神父这些天都躲着维克多，维克多也没有主动去找他叙旧。难得米勒神父今天提出见面的要求，维克多正好要摆脱雪莉的献身告白，于是就去了平湖镇小教堂。 双方没聊上几句，米勒就向维克多请教一种心灵血脉秘法，维克多听完后立刻知道，那是他教给莉莉娅和爱丽娜的姐妹的驻颜秘法。 维克多没有追问米勒为什么对驻颜秘法感兴趣，把驻颜秘法的效果，以及不能生育的弊端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还特意强调这种秘法只对女性有效。 米勒当时的表情极为精彩，他似乎把驻颜秘法当作了不得的东西，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哼哼唧唧地把维克多给轰走了。 米勒老头为什么对高级秘法这么感兴趣？ 维克多的刨根问底，举一反三的老毛病是改不了的。他没有试探米勒，跑过来找莉莉娅了解情况，试图从侧面分析米勒到底想干什么。 莉莉娅回忆片刻，点点头，开口说道：“今年地之季的时候，米勒神父开始关注我们修炼的驻颜秘法，可那时我早就改练鹰狮战技了，偶尔才练习驻颜秘法。七个多月以前，我点燃心灵之火，妮可夫人特意为我举办庆祝宴会，米勒神父向我表示祝贺，还认真请教了驻颜秘法。我当时没有多想，把修炼驻颜秘法的心得体会都告诉了神父。可我发现，他对驻颜秘法早就有所了解。事后，我问了爱丽娜和爱丽丝，据她们说，米勒神父也向她们请教过驻颜秘法。” 维克多沉吟问道：“你有问他为什么要了解驻颜秘法吗？” “问了。”莉莉娅点点头，表情变得古怪，最后竟忍不住笑出声，“米勒神父说，他怀疑你教给他的心灵血脉秘法没有我们练的秘法那么好，想对照一下两种秘法的差异。我估计他要么把你为他量身定制的秘法给忘了，要么……他是为了修道院的阿托莉雅牧师求取驻颜秘法。” “米勒为了阿托莉雅？”维克多的略尖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两眼放光，兴致勃勃地说道：“我记得阿托莉雅女士有47岁了吧？她年纪虽然大了些，但长相身材都可以，保养的也不错……传闻她心高气傲，虔诚刻板，很难相处，一直没有嫁人，在教廷也不得志，42岁才被派遣到兰德尔领的修道院，还只担任普通职位。她怎么会看上米勒老头？” 知道米勒真实身份的人不超过5个，维克多都不敢派人监视米勒，他也不相信克莱门特教宗有胆量给光辉之主的神眷者安排伴侣。莉莉娅一直以为米勒只是个普通的二级牧师，虽然他担任平湖镇的驻守神父职务，在兰德尔领的地位与金眼伯爵相当，但是，包括妮可在内的家族高层更加关注五级牧师戴恩，没有人会把米勒的私事汇报给维克多。 “大约两年前吧……有个佃户家庭的孕妇难产，阿托莉雅牧师只能剖开她的肚子取出一对双胞胎，但孕妇血流不止，阿托莉雅施展治疗神术也无济于事，眼看孕妇就要死了，村长拿出米勒神父调制的治愈药水给孕妇服用，她居然活下来了。” “自从以后，阿托莉雅牧师常常拜访米勒神父，他们后来多次为孕妇剖腹接生，总结了一套不怎么用到神术的接生方法……这就事情甚至惊动了培罗主教，他代表教会嘉奖阿托莉雅牧师和米勒神父。不过，米勒神父把功劳让给阿托莉雅，她去了艾尔教国晋升四级牧师。等阿托莉雅回来之后，大家都看得出来，两个人好像有点意思，至少阿托莉雅牧师非常关心米勒神父的饮食起居，还经常……经常帮他洗衣服。”莉莉娅掩嘴窃笑，看来阿托莉雅替米勒老头洗衣服恐怕还包括内衣。 “……足以载入史册的非凡成就，阿托莉雅牧师必将在历史上留下深刻的痕迹。”维克多沉默片刻，赞叹说道。 怒风剑圣的赞誉非同小可，莉莉娅不明所以，惊讶地问道：“什么？” 维克多早就发现孕妇难产是限制人口增长率的一个重要因素，尽管教会依靠神术的支持发展了外科手术，其中就包括剖腹取子，但这不具有普及性，只有普通贵族和封臣才有资格享受牧师的照顾，社会底层的领民和自由民家庭因为担心女人难产，习惯服用廉价的避孕草药来回避生育风险。纳尔森和琳达结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也是这个因素。 作为完全直立行走的代价，人类女性难产的风险比其他生物要高得多。尽管兰德尔领的民众有稳定的生活，但孕妇难产的问题始终没能解决。特别是一夫一妻的佃户家庭抵抗风险的能力较差，就算平湖镇采取措施鼓励生育，他们有了孩子，仍然会想方设法地避免怀孕。许多妇女白白错过最佳生育期，如果不小心意外怀孕又增加了难产的风险，形成恶性循环。 即便是维克多记忆中的地球世界，剖腹产都称得上是最伟大的医学成就。阿托莉雅在米勒神父的帮助下，摸索出不怎么用到神术的剖腹手术同样具有伟大意义。 这种伟大在于普及，莉莉娅现在还无法理解，维克多笑道，“当然不是替米勒老头洗衣服……”停顿了下，他正色问道：“阿托莉雅女士替难产孕妇剖腹接生一共有几例？我们的医护队全程参与了吗？” 莉莉娅怔了怔，从爱人的怀里下来，坐在床边，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差不多有6例吧……平湖镇的医护队都有帮忙。” “恐怕也只是打打下手。”维克多不满地摇了摇头，沉思了一会，说道：“这件事情非常重要，我将调集人马丘陵最优先的医护和药剂师组建一支队伍，他们必须学会阿托莉雅女士的剖腹手术。你和妮可一块去见阿托莉雅女士，代我向她致意，请转告她，只要能让医护队学习剖腹术，所需费用和资源，人马丘陵一力承担，再向修道院捐赠20万金索尔的献金。我还可以写信给教廷枢机院，推荐她晋升五级牧师。如果阿托莉雅女士需要怒风剑圣出手帮忙……也可以答应。” 怒风剑圣的名号都搬出来了，维克多软硬兼施，势在必得。莉莉娅起身施礼，问道：“我……我现在就去找妮可夫人？那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回银月庄园？” 维克多想到银月庄园的雪莉就有点头大，少女鼓足了勇气向他告白，虽然被小吃货打断了，但这件事情还没完。她正处于最敏感脆弱，又最热情洋溢的时期，强硬地拒绝她总是不太妥当，毕竟布兰登兄妹身份特殊且颇有潜力，将来或许能成为兰德尔殿下的臂膀。 “呃……我今晚打算去鸢堡看望凯瑟琳和娜娜，后天上午回来。”维克多歉意地说道。 莉莉娅目光闪动，轻轻抿了下红唇，一副委屈可怜的小模样。维克多把这位陪伴自己最久的妻子揽在怀里温言抚慰，又亲手替她换了衣服，莉莉娅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房间。 莉莉娅和她的护卫走下楼梯，维克多独自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分析米勒神父的用意。 老家伙和女牧师恋爱了？ 或许吧……但是，他打听驻颜秘法绝不是为了讨好阿托莉雅！ 就算有这方面的因素，维克多也要更多考虑米勒神眷者的身份。身为最接近光辉之主的顶级神职者，米勒等同于天使，维克多就亲眼见过他的天使形态，他所具有的威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他所能做到的事情就连超凡者都难以理解。维克多甚至怀疑伊丽莎白.腓特烈公主的失踪和米勒有关。因为阴影议会的传奇巫师出手袭击伊丽莎白，而阴影议会的背后可能有邪神的影子。只要涉及到邪神，米勒神父必定要出手干预。 教会和诸王国的势力都在找伊丽莎白，维克多也派遣夜枭、蔷薇密探和水银探查伊丽莎白公主的下落，但他目前还没有收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如果是米勒做的手脚，大家都找不到伊丽莎白才叫正常。 抱着这样的怀疑，维克多认为米勒要高级心灵血脉秘法和恋爱无关，和教会也无关。 教会的战技秘法侧重心灵和圣力的契合，而领主的战士因为没有圣力，维克多才要研究心灵血脉秘法。莉莉娅练习鹰狮战技，点燃心灵之火，这足以证明图尔南斯对战技的研究水平比维克多一点不差。凭教会积累的底蕴，再加上图尔南斯这样顶尖的人物，圣武士不缺乏高明的战技秘法。如果教会要引入血脉之力，圣武士的战技体系恐怕要重建才行，这么做反而得不偿失。 圣骑士更不需要高级的心灵血脉秘法，黄金血脉的伊丽莎白公主当然也不需要。 那么，米勒为什么对高级心灵血脉秘法感兴趣？ 维克多仔细回顾米勒神父的过往点滴，还是没能找到能够联系起来的线索，他倒是发现自己和米勒在相向而行。他推行公共马车、佃户制和通识学校都提升了教会的影响力，而米勒用流民雇工过冬的问题来考验他，维克多建造大长房，采购羊毛棉袄；米勒恳求他照顾佃户家庭，维克多搞了互助会；现在，他还配合阿托莉雅，改进剖腹产。这些事情都是在教会力不能及的情况下，加强了领主的统治力。 不同的是，维克多为利益去讨好教会，而米勒是因为他善良仁慈的品质。 无论如何，米勒对心灵血脉秘法有所求，迟早要露出马脚。维克多自信能够看破米勒的企图，他只需耐心等待。 天色渐晚，维克多召来卡里古拉，准备连夜前往鸢堡，看望自己的娇妻爱女。他也没忘记放在书桌抽屉里的奇物水晶。 命令炼金民兵去银月庄园的书房，把奇物水晶收到秘库里，维克多带着还没吃饭的阿卡悄然离开了平湖镇。 第726章 拓展领域 维克多原本打算在银月庄园过冬，好好陪伴妮可和莉莉娅她们一段时间，等来年的春天再搬去西尔维娅的红霜树庄园。可是，妮可偏偏要怂恿雪莉向兰德尔殿下告白，维克多只能先去鸢堡避一避，好让头脑发热的雪莉冷静下来。其实，维克多是想念凯瑟琳和他们的宝贝女儿娜娜小公主。 水之季是贵族享受家庭生活的时光，娜娜都已经能说话，会走路了，这个冬季，她的身边怎能没有父亲？ 维克多的伴侣当中，西尔维娅只嫉妒凯瑟琳一个人。维克多去探望凯瑟琳母女，那就一定要抽时间陪伴西尔维娅，金眼伯爵夫人索菲娅那里当然也不能缺席。于是，兰德尔殿下像一只勤奋的狐狸，整个冬天都在几个配偶之间来回奔波。从鸢堡到金水城，从金水城到平湖镇，再从平湖镇去鸢堡，总路程将近1200公里，维克多却乐此不疲，带着卡里古拉花费三、五个小时，从一地赶到另一地。 几位夫人已经习惯了自己的爱人清晨归来，小住几日后，于夜晚悄悄离开。但教会对兰德尔殿下的这一行为颇有微词，白银骑士都不应该独行，何况怒风剑圣大人。红衣主教塞恩委托人马丘陵的培罗主教找兰德尔殿下交涉，维克多轻飘飘地来了句：我只是带仆人外出散个步而已。 谁还能阻止兰德尔殿下外出散步？虽然他散步散得有点远…… 就这样，兰德尔殿下渡过了一个忙碌的冬天，可当春天来临，万物复苏，人们离开温暖的屋子，重新开始工作，家族和领地恢复运转，维克多终于没有时间再四处散步了。 红霜树庄园迎来了男主人，最高兴的人当然是西尔维娅，可她对妮可暗示雪莉向维克多的告白这件事情一直心存不满。 “亲爱的，妮可在挑战我……我说，她挑战你的妻子，你应该怎么做？” 西尔维娅穿着一件风格简约的粉色连衣裙，单手叉腰，气势汹汹的样子也美得叫人挪不开眼睛。 维克多哑然失笑，强忍住把这绝世佳人搂进怀里的冲动，放下手中的信函，耸了耸肩膀，揶揄说道：“妮可是你和翠丝莉亲自培养的，我还记得，你曾经说过，希望妮可能够像个领主。她现在如你所愿，是个真正的领主，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自然觉醒的女见习骑士24岁之前不能晋升骑士，必须嫁给家族的大骑士，生儿育女。这也是我定下的规矩。”西尔维娅微微扬起弧线优美的下巴，不依不饶地说道：“妮可明知道你不可能接受雪莉，她却故意暗示雪莉，让她向兰德尔殿下告白，现在没有哪个大骑士敢迎娶雪莉…….家族所有自然觉醒的女见习骑士都要遵守我制定的规则，雪莉凭什么可以例外？” “可是，妮可没有破坏规则。”维克多摇了摇头，辩驳道：“首先，雪莉原本就是索林姆家族送给我的‘礼物’，她有义务侍奉我，与我是否接受她的侍奉无关。” “其次，雪莉才16岁，距离24岁嫁人的年龄还小。” “最后嘛……”维克多顿了顿，笑道：“妮可认为你定的规矩对兰德尔家族不公平……兰德尔家族没有大骑士，妮可好不容易培养了三位自然觉醒的女见习骑士，她们都要侍奉其他的家族的白银骑士？雪莉的血脉源自索林姆老侯爵，称得上银月庄园最具潜力的女见习骑士，我能够理解妮可想把雪莉留下来的意愿，还相信，人马丘陵的大骑士都有迎娶雪莉的意图，恐怕不会等她年满24岁……亲爱的，虽然你订立了规矩，可如果大骑士们向雪莉施展魅力，赢得她的芳心，把她从兰德尔家族拐走，这也不算违反规则吧？” 西尔维娅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撇嘴说道：“你也认为，我要求24岁的女见习骑士侍奉白银骑士太冷酷？你是否知道，在我执掌约克家族之前，低血脉的女见习骑士21岁前未能晋升青铜阶，就必须侍奉白银骑士？你再看看夏洛特，她刚满18岁，布里亚特子爵就娶了她，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机会……我把女见习骑士嫁人的时间推迟三年，已经很宽容了。而且，我要求自然觉醒的女见习骑士到蔷薇庄园接受骑士训练，也是防止大骑士像布里亚特子爵追求夏洛特那样，引诱年轻的女见习骑士。” “我在保护她们，明白吗？”西尔维娅伸出两根修长玉指，拈住丈夫的耳朵，娇嗔道：“你现在是人马丘陵的守护者，应该站在我这边……你让妮可把银月庄园培养的女见习骑士都送到蔷薇庄园来。” “好，好，好……”维克多探手揽住西尔维娅弹性十足的细腰，将她拉进怀里，笑眯眯地说道：“其他人可以，雪莉就算了。” “那下不为例？”西尔维娅眼神妩媚地横了丈夫，轻声问道。 见维克多沉吟不语，她微微叹了口气，挑眉哂道：“你以为妮可这么做，对雪莉就真的好吗？” “雪莉的血脉其实很一般，她晋升白银骑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她到30岁都未能晋升青铜骑士，错过了最佳生育年龄，她还能嫁给谁？银月庄园的克劳斯？那个孩子足够努力，可仍然是低血脉骑士。雪莉原本可以侍奉高贵的白银骑士，享受安宁富足的生活，但她今后只能嫁给低血脉的骑士，生育低血脉的后代，还要为了自己的小家庭去拼搏奋斗，甚至参加凶险的战斗。” “妮可的傲气在女见习骑士当中十分罕见，蔷薇庄园的女见习骑士更愿意侍奉高血脉的白银骑士。” 西尔维娅所说的，维克多当然明白。区区一个雪莉对人马丘陵而言微不足道，西尔维娅和维克多讨论的其实是家族制度，而最关键的是，西尔维娅正把制定规则的权力转交给自己的丈夫。 维克多可以决定人马丘陵的女见习骑士什么时候出嫁，可他认为西尔维娅的做法符合家族的利益，颔首轻笑道：“亲爱的，妮可只想留住雪莉，她并没有挑战你的意思……如果下面的领主个个都为大局着想，我们才应该头疼，不是吗？” 这个回答可不是西尔维娅想听到的，她喜欢维克多反对自己，然后绞尽脑汁，想出一个新奇的点子，来解决她遇到的难题。 如果低血脉的女见习骑士晋升正式骑士的机会渺茫，她们当然愿意侍奉高贵的白银骑士，为家族孕育血脉纯净的后代。但是，黄金药剂、晨曦药剂和骑士向心灵血脉秘法能够改变低血脉贵族的命运，从而动摇骑士的婚配制度，又将导致低血脉骑士的数量增多，而白银骑士的子嗣则愈发困难。 当自然觉醒的女见习骑士有八成以上的机会成就资深女骑士，享有美貌、力量、智慧，以及缓慢的衰老，那就没有人愿意贪图安逸富足，而去侍奉白银骑士，断绝自己的骑士之路。 没有谁会否认高贵血脉者是家族的核心，骑士的源头。令人遗憾的是，青铜阶的女骑士更容易影响孩子的血脉，家族要保持血脉纯净，必须牺牲女见习骑士的未来。 西尔维娅绝不会放弃家族腾飞的契机，也必须保证家族血脉的稳定传承。旧的骑士婚配制度代表旧格局，已经不能适应黄金药剂和心灵血脉秘法带来的新局面。如果没有选择，她会强迫女见习骑士侍奉家族的大骑士，但人马丘陵显然需要重新订立婚配制度，去容纳更多的低血脉骑士，并以此为切入点，形成一个完整、合理的新格局。 制度改革是一项庞大而复杂的工作，西尔维娅对于家族事务很少亲力亲为，作为神灵骑士，蔷薇女王更擅长激发子民的能力。唯有维克多的智慧手段才能令她惊喜期待，为之倾倒迷醉。 维克多了解西尔维娅，如同了解自己，微微一笑，说道：“亲爱的，高贵血脉不仅是骑士的源头，也是家族统治力的核心。白银骑士的婚配制度关系重大，不能改动，也不需要改动。” 西尔维娅眼睛一亮，整个书房都变得明媚，她笑吟吟地问道：“你的心灵血脉秘法又有什么突破？” “一个奇妙的发现。”维克多指着书桌上的一堆密函，兴致勃勃地说道：“这些密函记录了关于夜魔威利的情报，由夜枭和蔷薇密探汇总，涉及到几百个当事人的口供。翠丝莉对这些情报做了整理和批注，但我又亲自梳理了一遍，总算找到威利变成夜魔的原因…….” “事情还要从21年前说起……” 岗比斯北方郡一座偏远小村，村长的大儿子爱上了一位山民少女。他是领主培养的封臣士兵，统领小村的民兵队，在村子里颇具权威，能够破除家庭的阻碍，迎娶出身山寨野民的小妻子。但村里另一户封臣家庭的女儿对民兵队长念念不忘，心上人移情别恋令她由爱生恨，心灵扭曲。 民兵队长婚后不久，带着妻子一道去山寨探亲。途中，他们可能遭遇了一只流浪的豺狼人首领，民兵队长以及同行的十四个青壮民兵全部遇难，这其中就有封臣女儿的弟弟。山民妻子托庇于丈夫的保护和对地形的熟悉，幸存了下来，可她也没看见袭击者的身影，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偏执狭隘，心肠恶毒的封臣女儿当着众人的面疯狂地指责山民之女害死了她的丈夫和十几个青壮民兵，污蔑她是一个恶魔。死了子侄的村民也都迁怒于民兵队长的新婚妻子，而村长原本就看不起山民的女儿，现在村子里的领民家庭群情汹汹，为了避免村民的怒火烧到自家的头上，他配合封臣女儿，把矛头指向山民之女。 山民的女儿势单力孤，没有人敢为她说话，愤怒的家属准备将她私刑处决，然而村长的妻子却发现她怀孕了。 杀害孕妇为教规所不容，村民都是虔诚信徒，在村长夫人的恳求下，他们先关押了山民的女儿。但封臣女儿依然没有放过害死心上人和弟弟的元凶，她每天都想方设法地诅咒、辱骂、欺辱山民女儿。 九个月之后，山民女儿生下了一个男婴，关于她是恶魔的谣言不攻自破，可她此时已精神失常了，时常喃喃自语，又狂笑不止，嘀咕着要杀光村里所有人。村长夫人也不敢再维护她，抱走了孙子，任她自生自灭。 没过多久，可怜的山民女儿郁郁而终，实际上她是被封臣女儿毒死的。 即便杀了自己的仇人，封臣女儿还是不肯罢休，接下来的十几年，她不遗余力地制造各种证据，诬陷、诋毁仇人的儿子是一个恶魔。 她先杀小猫，小狗，栽赃年幼的仇人之子，等对方长大一些，她又袭击儿童，然后是妇女，精心编造夜魔的故事，甚至谋害了一直庇护孙子的村长夫人。因为她的锲而不舍，恐怖的氛围在偏远的村子里的积淀，最后所有人都相信夜魔的传闻。 终于，威利真的变成了夜魔。 许多村民都被夜魔威利杀死了，始作俑者却活到现在，家族密探奉兰德尔殿下的命令调查夜魔的情报，他们撬开封臣之女的嘴巴并非一件困难的事情。 真相水落石出，封臣之女一手制造了夜魔，所有村民都是她的帮凶。 这是一个悲惨、曲折，令人唏嘘的故事，吟游诗人可以把它编成长篇话本，在酒馆里赚取听众的眼泪和愤怒，以及一袋一袋的银币。兰德尔殿下看重的却是故事中蕴含的法则奥秘，剥离其中的爱恨情仇，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谎言成为真实的案例。 “谎言说上无数遍，可以成为事实？”西尔维娅若有所思地问道。 “特定的情况确实如此。”维克多点点头，感慨地说道：“所有人都认为你是恶魔，你可能真的会变成恶魔……那些村民愚昧无知，受恶毒女人的蒙骗和摆布，被夜魔杀死属于活该。” 他话锋一转，笑道：“我反而要赞赏那个封臣之女，她编织的夜魔谎言几乎自洽，也因此造就出夜魔威利。” “夜魔威利的案例为我带来了一个宝贵的灵感。”维克多松开西尔维娅，站起身负手说道：“心灵血脉秘法可以拓展到孕妇的领域…….” 第727章 使徒的种子 改变成年人的观念很困难，塑造一个孩子的性格要简单的多，如果是深入心灵和血脉层面的塑造，最容易的恐怕只有未出世的孩子。 关于这一点，维克多其实见证过至少两种不同类型的实例。 伊莫森培育三代迅鸟就用到了自己的异化巫术，他首先轻度异化处于产卵期的雌鸟，改变它们的骨骼、肌肉和内脏结构，然后再取出迅鸟蛋进行人工孵化，培育出符合主人要求的迅鸟战禽。实际上，三代迅鸟应该算新物种，它们骨骼坚硬，肌肉强韧，消化器官和生殖系统比普通迅鸟要复杂的多，不需要频繁地补充水分，从而大幅提升耐力。 第三代迅鸟目前还没有培育成功，但是伊莫森培育出堪比猛兽的熊犬，足以证明他的异化母体孕育技术具有可行性，并且日益成熟。 第二个实例当然是鸢堡的无面者首席，老巫师托佛文。伊莫森还在摸索异化兽母体培育技术，而托佛文的血脉纯化手段已经很完善了，就连维克多和罗兰都是托佛文精心培养的超凡者。在维克多出生之前，他的父母就开始服用托佛文大师亲自调配的药剂，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西尔维娅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她侧头打量仪容俊美，气质神异的维克多，突然从后面抱住爱人，笑靥如花地说道：“差点忘了，你是鸢堡为我精心准备的礼物嘛。” 维克多哭笑不得，回头道：“你现在应该关注重点……” “重点是我的丈夫要恳求我了……”晶莹红唇贴在维克多的耳畔，西尔维娅吐气如兰，咯咯笑道：“你得努力说服我，我才会答应配合你做试验哦。” “你会答应的。”维克多信心满满，牵着西尔维娅的玉手，走到露天阳台的圆几旁，为她殷勤地拉开靠背椅。 西尔维娅掩嘴窃笑，仪态优雅地坐下，问道：“你的洞察天赋可做不到托佛文大师那种程度。鸢堡纯化胎儿血脉的秘法很快就要失传了，你准备用什么方法让没有自我意识的胎儿纯化血脉？” 维克多坐在西尔维娅的对面，颔首道：“当然是心灵之力……”说着，他沉吟稍许，摇头失笑道：“宗教裁判所也调查了夜魔威利的案子，可他们并没有像我们这样深入追查。鸢堡内务府带走威利，他们甚至未作出更多的反应。夜魔威利对教会而言似乎并不值得重视……其实，教会早就掌握了类似的心灵秘法，而且规模更庞大，效果更明显。” 西尔维娅轻挑柳眉，追问道：“你是说……艾尔教国？” “没错。”维克多点点头，继续说道：“教会的神职者有两个来源，一是艾尔教国的信徒子民；另一个选自平民和贵族的教堂侍从……就拿牧师来说，出身艾尔教国的牧师往往被称为学者牧师，非艾尔教国出身的被称为平民牧师或宫廷牧师。” “教会主张神职者皆是至高主的仆人，以兄弟姐妹相称，至少表面上强调身份平等。可教会的高层几乎都是学者牧师，而平民牧师和宫廷牧师不仅人数少，大多数也是低阶神职者。” “这里面除了修道院派系的因素，我们也不能否认，艾尔教国培养的神职者确实比平民神职者更契合圣力。” 维克多正色说道：“无论数量还是资质，双方存在巨大差距。比如，我和你谈起过的罗恩圣武士，一个准圣者、狂信徒......可罗恩并非骑士，或天生的凶暴战士，他来自艾尔教国的一个普通神职者家庭……如果我的推断是正确的，教会拥有培养狂信者的秘法，像罗恩这样杰出的人物，艾尔教国肯定不止一位。” “对比夜魔威利的案例，我发现艾尔教国与那个偏远村庄有许多共同点。相对封闭的环境、浓厚的共性氛围、强烈的心灵愿望……就像坛子里的酒，越藏越醇。” 西尔维娅微微蹙了下眉头，说道：“父母是虔诚信徒，子女也会是虔诚信徒。艾尔教国宗教氛围浓厚，子民信仰虔诚，这些我都可以理解……可是，你再看夜魔的案例，一个2000左右的村民怎么就能在威利是夜魔的问题上达成一致的看法，形成触发造物主泛意识的心灵愿望？” 超凡者和普通人共存的国度，社会割裂严重，贵族和平民完全处于不同的世界。西尔维娅出身菲斯王国的一个小家族，对底层社会的认知十分有限，就连仆人盗窃家里的银器，她都能看得津津有味，并引以为乐，可她完全没有兴趣了解背后的原因。 神灵骑士智慧如海，对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仍然是一头雾水。 维克多有地球世界的记忆，又曾经带领流民开拓领地，在这方面称得上经验丰富，微笑说道：“强大的个体能够自给自足，弱小的个体则要依赖群体的力量，也受到群体意识的支配。而群体意识最大的缺陷是愚蠢……头羊失足坠崖，羊群也会跟着跳下去；海兽首领不小心搁浅，其他海兽前仆后继地往海滩上冲。具有智慧的凡人也不例外，他们个个都很聪明，可凑到一块就会习惯比蠢。” “比蠢？”西尔维娅皱了下鼻子，摇头失笑道：“亲爱的，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无法理解人怎么会比蠢？” 维克多想了想，说道：“还记得我给你说的故事，‘皇帝的新衣’吗？” “记得。”西尔维娅点点头，撇嘴说道：“那是个荒诞的故事，现实中怎么会有那么愚蠢的皇帝、大臣和子民？” “凡人会这样的，他们不敢承担犯错的后果，因此习惯先否认自己的错误，哪怕明知道被骗，也期望别人比自己更蠢，这样他就是最聪明的那个……这不是比蠢吗？”维克多翘起嘴角，勾勒出讥讽的笑容，说道：“骗一个人很难，骗一群人就简单。我可以命人设下一个骗局，声称只要把钱借给我，每月可以得到本金两成的回报，我当然付不起这么高的利息，可是我会怂恿参与者把更多的人拉进这场骗局。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知道这是一场骗局，可他们相信别人肯定比自己蠢，于是所有参与者都会掉入欺诈陷阱，而且越来越多。” “原来是这么回事，认为别人比自己蠢，自己也变蠢了……” 西尔维娅点点头，莞尔道：“果然是比蠢，不是比智慧。” 维克多微微一笑，感慨地说道：“凡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人性弱点，存在客观原因。骑士能够承认错误，改正错误，是因为他们具备独自承担风险和纠正错误的能力。如果有人利用我所说的骗局骗走骑士一百枚金币，骑士一旦意识到被骗，他可以损失100金币，还能派人抓住骗子，把他吊死在绞架上。” “普通人既没有能力抓住骗子，也损失不起100枚金币，于是他配合骗子，把更多的人拉进骗局，希望依托群体的力量，分担自己承受的风险，并伺机赚取利益。” “正因为普通人承受风险的能力太差，他们本能地依赖群体，服从群体意识，任何背离群体的声音都会遭群体的排斥，再独自面对未知。所以他们会恐惧，又由于这种不安全的感觉，群体中的每一个人都不敢轻易承认自己犯了错，这会拉低他们在群体中的地位。” 封臣女儿陷害情敌母子，做得再巧妙，时间长了总会露出破绽，但村子里没有人会出面替威利辩解。根源就在于村民一开始就犯了错误，还是村长带得头。村长都不维护自己的孙子，谁愿意跳出来和大伙唱反调？ 既然大家没有错，那错的只能是威利。可是，封臣女儿编造的夜魔凶残嗜血，以杀人为乐，特别危险。村民还要把“夜魔”威利留在村子里，这不是一个悖论吗？ 村民们怀疑威利不是“夜魔”，又希望看到他的确是“夜魔”，大家等着他杀一两个人，好证明自己是正确的。 村子里有这么多人，我自家小心一点，总不会杀到我家头上吧？ 人性的弱点暴露无遗，温水煮青蛙，威利是村子里的青蛙，村民又何尝不是？ 西尔维娅手托香腮，眼波脉脉地凝望着爱人，隔了一会，笑吟吟地问道：“然后呢？” 维克多顺势说道：“然后，我们借鉴艾尔教国和夜魔的例子，发展中阶心灵战士……”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补充道：“而且是具备心灵天赋的中阶心灵战士。” “心灵天赋？”西尔维娅讶异问道：“心灵天赋不是天赋树的顶层吗？你现在连根天赋之上的中级天赋都没摸清楚，确定能发展出心灵天赋？” 被妻子揭穿老底，维克多却毫不在意，站起身，挥了下拳头，神情振奋地说道：“亲爱的，我弄错了一件事情。我以为心灵战士的天赋树是先有根，长出了树干，最后才有树冠，这是人的视角和经验。可泰隆瑞尔创造远古巨兽，帮祂开辟现实世界，是先分化心灵意志，再由不同的心灵意志决定远古巨兽的形态和血脉天赋。” “我们总是先有原因才有结果，而造物主是先给出结果再产生原因……” “等等，先有结果，再产生原因？”西尔维娅冥冥中似乎把握到了什么，打断爱人的话语，表情困惑地问道：“真是这样吗？” 维克多不能把地球世界的学术理论阐述给妻子听，他想了又想，摊开双手，很“神棍”地说道：“造物主高高在上，祂创造世界法则是由上而下的……神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太阳和月亮。” “……要有光，然后有了太阳和月亮？”西尔维娅的心灵深处闪过一道惊雷，让她在刹那间瞥见世界法则的朦胧面纱，意识到维克多所说的恰恰是元素海的界限，这种印象是如此地深刻动人，但也无需急着去探索挖掘，她微微颔首道：“这就如同，我们想要宏伟的水利工程，下面的学者、管事、工匠就建造了一千多公里的人工水渠。至于他们是怎么做的，遇到哪些困难，我们都无需了解。” “非常恰当的比喻。”维克多称赞了爱妻，话锋一转，说道：“心灵无限而生命有限。造物主已经制定了世界法则，我们只能顺应和利用……那个封臣女儿就很聪明，她编造夜魔的细节特点，全是威利能够做到的，比如残忍嗜杀、癫狂无畏、夜视、恐惧灵光，等等……她没有说威利会飞，或者变形成非人的形态，如果她这么说，谎言就会败露。她为了让村民相信威利是夜魔，所说的谎言恰恰顺应了人类的生命法则。” “我仔细研究了人类的血脉，发现生命坚韧天赋是所有类型的天赋树基础，代表顺应造物主的意志，产生界限和框架。” “有了基础和框架，我准备让初阶心灵战士虚构一种心灵状态，不断地贴近，再以心灵药剂为媒介进行触发，自上而下，自然而然地构建出心灵天赋和中级血脉天赋......我把虚构的心灵状态称为——使徒。” “使徒？”西尔维娅歪着脑袋看了爱人，嫣然笑道：“连名字都想好了…….亲爱的，你很有信心啊。” “我信心十足。”维克多诚实地说道。虽然中级心灵战士还停留在口头上，但几万年前的薄雾山炼金师已经运用类似的方法，创造亚龙人模版，并且在7号炼金塔那边获得了成功。 “你秘密豢养的巫师也是使用巫术，让试验者自然结成生命坚韧天赋，可惜他制造的心灵战士蠢笨呆板又不懂变通，只能算废物。” 智慧和应变能力是超凡战士最重要的素养。炼金人类不怕死，就真的容易死，他们的力量再强大也只能当炮灰。 西尔维娅看不上维克多麾下的炼金人类，对他描述的中阶心灵战士却很有兴趣。 “构建使徒的具体的方法呢？”她问道。 维克多心里一喜，把椅子搬到西尔维娅的身边，坐下后说道：“第一是秘法和药剂、第二是家庭、第三是封闭的生活环境、第四是仪式和氛围……” 听到这里，西尔维娅吓了一跳，反问道：“这不成家族了吗？” “是学派。”维克多赶紧解释道：“类似家族的隐秘学派，比如熊学派、狼学派、毒蟒学派......他们就像家族培养的秘法死士，不占有权力，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些隐秘学派会冲击家族的权力结构。” “但愿如此。”西尔维娅似嗔似喜地白了维克多一眼，抿了下嘴唇，遗憾地说道：“既然是隐秘学派，他们的数量一定不会太多。我更希望家族的军队能扩充实力。” “如果那样的话，家族的政治结构真的要做出重大调整了。”维克多宽慰道：“练习三级源血秘法的扈从训练营才是军队发展的重点，但隐秘学派的心灵战士能够辅佐骑士和白银骑士。我保证他们可以掌握不同特点的战斗直觉天赋，普遍能达到青铜骑士的水准。如果有人点燃心灵之火，至少也是白银阶的心灵战士。” “说得也是。”西尔维娅点点头，好奇问道：“有了心灵天赋都还是中级心灵战士，那高阶心灵战士的标准呢？” 维克多沉默片刻，叹息道：“掌握了源力，不再依赖心灵药剂媒介，应该就是高阶心灵战士了。可惜，我对普通人的源力仍然没有半点头绪……希望纳尔森这些已经成年的凶暴战士能给我带来惊喜。” “我不关心纳尔森他们能否成功。”西尔维娅注视着维克多眼睛，说道：“亲爱的，我确信你的构想能够实现，因为家中培育异化战兽也是通过不断地繁衍，让造物法则替我们选出最终的战兽。” “道理都是相通的，你的使徒构想也能运用在异化战兽的身上。”西尔维娅微微抬起下巴，傲娇地说道：“可我为什么觉得你要求我？” 维克多握住西尔维娅的纤手，轻轻摩挲，赔笑道：“亲爱的，‘使徒’还缺造物主的指引。” 怒风剑圣的心灵之光已经固化，而神灵骑士的精神力量近似混沌，可以在实验者母体的心灵深处埋下使徒的种子，配合维克多的洞察天赋和心灵血脉秘法，最后再通过血脉遗传的方式建立隐秘流派。 这件事情非得西尔维娅帮忙不可，她却无视兰德尔殿下的讨好，抽回玉手，忿忿说道：“你说了这么多，对高阶骑士的血脉纯化只字不提？我才不干……” “先拿心灵战士做试验，等掌握了成熟的方法……”维克多见西尔维娅把脸都转了过去，咬咬牙说道：“好吧，骑士向的使徒秘法和战士向的使徒试验同步进行。” 美貌无双的蔷薇女王转嗔为喜，搂住维克多的脖子，柔情款款地说道：“吾爱，你从未让我失望过，我也不会令你失望的。” 第728章 进展 红霜树庄园临时开辟的药剂秘堡，维克多、西尔维娅和翠丝莉站在二楼的内部观景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矮子格林带领一群药剂师在大厅里忙碌不休。大厅中央的石台上躺着一个30岁左右的壮年男子，他面目凶狠，全身赤裸，露出一身结实紧凑的肌肉，显得十分有力量。可他的手脚、手肘、膝盖、腰胯、胸部，还有额头全都被精金扣环牢牢箍住，只有眼睛和嘴巴能动。 矮子格林凑上前，在壮汉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无非是询问他的身心状态，中间夹杂一些鼓励，比如只要他全力配合，试验一定会成功，然后就赏赐他多少财富，多少女人等等。壮汉虽然无非动弹，倒也懂得和智慧侏儒讨价还价，他再三声明自己不要财富和女人，只想获得强大的力量，为高贵的女主人效力。 似曾相识的一幕令维克多回想起自己曾经也是地球世界某个富豪的试验品，在植入X-3，置换身体之前，主持实验医生就像矮子格林这样“宽慰”他。不同的是，医生当时拿出仇家遭遇惨祸的影像来突破他的心理防线，而这里的试验者已经受到了西尔维娅的精神奴役，变得更加配合，这显然更能够提升试验的成功率。 智慧侏儒确认试验素材已经做好了准备，从助手的手里接过一瓶鲜红的药剂，放到试验者的嘴边，帮助他慢慢地把整瓶药剂全部喝光。 几乎是下一秒，药剂就发挥了效果，试验者的眼睛里一片赤红，肌肉线条根根浮起，整个人显得极其壮硕，涂抹全身的秘制药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皮肤吸收，古铜色的皮肤很快泛起一层稀薄的红光，却是那样的惹人注意。 矮子格林和现场的药剂师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进入嗜血状态的壮汉，每个人都表情紧张，生怕他马上就口吐鲜血，暴毙而亡。 他们担心的一幕并没有发生，壮汉绷紧胳膊上的肌肉，控制他的精金扣环发出仿佛老鼠磨牙般的咔嚓声。 挣脱扣环的尝试没能成功，壮汉忍不住嚷嚷道：“松开我。” 矮子格林顿时喜出望外，试验素材能开口说话，这是个好兆头。他走上前，并没有急着命令秘密骑士解开扣环，而是叽里呱啦地问了他一堆问题。 试验者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还算正常，回答问题都条理清楚。参与试验的药剂师一个个都喜形于色，拿着羽毛笔记录格林和试验者的对话。 观景台上的西尔维娅却是幽幽地叹了口气，惆怅说道：“我又失败了……” 壮汉脸上的皮肤和肌肉渐渐松弛，异变的速度越来越快，整张脸就像融化的蜡烛，鼻子、嘴和下巴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双眼睛在滴溜溜地乱转。惊悚的一幕让大厅出现短暂的寂静，“不！”矮子格林发出一声失望透顶的惨叫，旋即又振奋精神尖声叫道：“他还没死！快，快，都别发呆，赶紧取血……那个谁，拿极效治疗药剂给他喝……什么，没有嘴？你这头蠢猪，嘴塌了，你不会翻？” 药剂师们重新忙碌了起来，他们这次要争取保住一个全新的试验素材。 “是血脉崩溃。”维克多收回目光，转向西尔维娅，笑着宽慰道：“亲爱的，别灰心，他还活着，我们距离成功已经不远了。” “失败了也是你调配的药剂有问题。”翠丝莉鄙夷地横了维克多一眼，又挽着西尔维娅的胳膊，分析道：“被你植入‘使徒’的试验者多数是当场死亡，最近有三个活了下来，他们是服用心灵药剂之后才死的，我觉得是维克多没把药剂调配好。” 所谓的“使徒”其实是一种副人格，专伺战斗，具备敏锐的战斗直觉和特定的战斗情绪，最常见的就是狂暴或嗜血情绪。但它和实验者的主人格不产生任何冲突，平时沉寂在心灵深处，只有服用作为触发媒介的心灵药剂，使徒才会被唤醒，和主人格相融，并居于主导地位，从而促使实验者进入战斗专注状态，还要能保持主人格的部分理智。 “使徒”实验并非异想天开，维克多自身就是最成功、最鲜明的例子。他的X-3可以看成“使徒”，兰德尔殿下的双天赋树也都是基于X-3，再加上他内心的渴望而自然形成的。不过，维克多激活“使徒”依靠精神力量和体内的虚空水元素。他所设计的中阶心灵战士侧要服用心灵药剂作为触发媒介。 虽然维克多展望不同类型的心灵战士学派，但出于试验的需要，他首先选择嗜血天赋。因为他曾经在安德莉娅的风铃堡，用洞察天赋观测过血卫士的血脉变化，对于人类嗜血天赋算是比较了解。 由于托佛文警告沸血药剂存在遗传污染的风险，维克多重新配置的心灵药剂摈弃狼类生物的脊髓，完全采用植物原料。 以维克多对嗜血天赋的了解和他的药剂学水平，他精心调配的心灵秘药对人类不会造成致命伤害，普通人误服的后果是腹泻不止，基本上都能抢救回来。 整个试验中，最没有经验的人是西尔维娅。 “使徒”牵涉到灵魂意志侧部分的改变，用催眠或暗示来描述西尔维娅的工作都不恰当。雕琢副人格，就比较准确了。 西尔维娅的精神力量宛如有质无形的利剑，能够轻易摧毁普通人的灵魂。维克多却让她用利剑“雕琢”一个人的灵魂意志侧，她可从来没这么干过。 四个多月以来，共有72名罪大恶极的死囚充当实验素材，其中44人在雕琢“嗜血使徒”的过程中当场毙命，25人精神失常后死亡，只有3个人撑到服用心灵药剂的机会。今天这个试验素材是唯一服用了心灵药剂，且幸存下来的人，尽管他的血脉已经崩溃，但西尔维娅能在短短五个月内，取得重大突破，已经是进步神速了。 维克多坚信自己调配的嗜血心灵药剂没有问题，他伸手在翠丝莉挺翘浑圆的屁股上悄悄捏了一把，决心今天晚上要好好地惩罚这个小果醋坛子，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随意编排自己的男人。 翠丝莉清丽绝伦的小脸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怒瞪维克多的神情暗藏着一丝撩人的妩媚。 西尔维娅没有在意维克多和翠丝莉之间的亲昵互动，目光湛湛地问道：“最近三个试验者都是构建了生命坚韧天赋的初级心灵战士，看来普通人无法承受‘使徒’的力量……我们还有多少初级心灵战士？” 翠丝莉扭动腰肢，向前走出一步，摆脱维克多的爱抚，轻声回答道：“还有11个初阶心灵战士，8位男性，3位女性。不过......他们都是家族培养的秘法卫士，那些死囚当中已经没有初阶心灵战士了。” “哎呀，这该怎么办才好？”西尔维娅烦恼地说道。运用神灵骑士庞大而深邃的精神力量创造使徒，对于她而言是一个陌生新颖的领域。她现在兴致勃勃，并且有了非常宝贵的收获。 高阶骑士运用虚空元素始终无法摆脱混沌的局限性，即便玩出再多花样，虚空元素还是虚空元素，只能带来毁灭和还原。“使徒”试验为西尔维娅打开了一道门，精神力量的灵魂植入代表虚空元素的创造特性。 最明显的改变在于她以前能够感知到元素的细微变化，但元素变化具体对应哪些现实法则却比较朦胧。现在，西尔维娅通过元素感知，能够察觉到试验体的灵魂状态出现异常，提前确认试验失败。 混沌法则与现实法则相联系，涉足灵魂的奥秘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西尔维娅会因此掌握更高的权能，从而获得黄金骑士都无法想象的力量。 是的，她变强了，而且这还只是开始。 维克多能够理解西尔维娅的变化，但他神灵骑士的力量体系缺乏直观的认识。他想帮助心爱的妻子掌握神灵骑士更多的权柄，那也只能从自己熟悉的领域出发，提出合理化的建议。 “亲爱的，我认为你没有必要将‘忠诚’加入‘使徒’的核心范畴……‘忠诚’类似神职者的信仰，属于极致的情感，不对应某个具体的血脉法则，偏偏又能涵盖所有的血脉变化……像这种高层次的情感可以触发愤怒、冷酷、狂热、坚忍等情绪，应该通过后天培养，在主人格中逐步形成‘忠诚’情感。而‘使徒’的特点是媒介触发、精神专注、放大情绪、再推动血脉变化，可‘忠诚’情感几乎涉及所有情绪，一旦被‘使徒’放大好多倍，有可能与自然形成的中级血脉天赋产生冲突，造成血脉崩溃。” 西尔维娅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又傲然说道：“亲爱的，你说得有道理，可我开创了‘使徒’，他们就得听我的。” 说着，她抱住维克多的胳膊，用撒娇的口吻说道：“我想把‘使徒’学派都留给家族的守护者，使徒忠诚的对象也包括你，还有我们的后代……我不管，你得帮我想想办法。” 金色秀发轻轻摇晃如同明媚的阳光获得了生命；蔚蓝的眼眸饱含着期待、倾慕，以及深刻的情感，西尔维娅此刻的娇态动人心魄，没有人能无视她的请求。 维克多抽回手臂，坚定地摇头，“我拒绝。” 西尔维娅蹙起柳眉，我见犹怜的神情宛如渴望阳光雨露的蔷薇，柔柔弱弱地恳求道：“你再考虑考虑嘛。” 维克多不为所动，坚持自己的意见，继续摇头说道：“不考虑。这件事情，你必须听我的。” 西尔维娅跺脚佯怒，还是没有效果，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握住爱人的手，说道：“好吧，我听你的，可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蓄养“使徒”学派要耗费海量资金，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这些资源完全由卡特琳娜夫人提供，她也是吃不消的。实际上，红霜树庄园秘堡的资金来源于双头龙商会，属于各附庸家族共同分担。如果守护者一脉花附庸领主的钱，又要独占“使徒”学派，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维克多的本意是效仿迅鸟战禽分配模式，把不同的“使徒”学派分给不同的家族，让他们分摊费用，投入人力和珍稀资源进一步完善“使徒”学派，并维系传承。 实际上，“使徒”学派对于维克多和西尔维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开创的过程才是两位殿下所渴求的宝贵积累。 维克多研究中级心灵战士陷入瓶颈，这才想借助造物主的自然法则，由上而下的实现中级血脉天赋。如果“使徒”试验获得成功，他可以通过风元素洞察，逆推中级血脉天赋，完善相关秘法，达到普及中级心灵战士的目的。 这就意味着，“嗜血使徒”一旦完成，维克多就能在山寨训练营推广锻法，培养具有嗜血天赋的心灵战士。 当然，这种心灵战士和使徒还是有差距的，因为他们不具备包括战斗直觉的心灵天赋。 维克多估计后天锻炼的心灵战士和学派传承的使徒，类似于血卫士和影战士的区别。血卫士的战斗力显然不能同影战士相提并论，可是中级心灵战士的数量，以及培养成本都占绝对优势。 这才是军队所需要的力量。 西尔维娅了解爱人的想法，她自己也在试验的过程踏足了新的领域。要知道，神灵骑士任何一丁点进步都无比困难，由此而掌握的权能也是巨大的。 维克多淡淡地解释道：“我强调隐秘学派的家庭、封闭、仪式和戒条，其中就包括灌输忠诚观念，无需担心他们会背叛家族。” 道理很简单，西尔维娅却有点生气。她刚刚又是撒娇，又是示弱，又是威胁，维克多不答应就算了，给出的理由也太简单了点。 西尔维娅觉得自己被敷衍了，她冷哼着对维克多说道：“我不想理你……三天都不和你说一句话。” 谁说神灵骑士不可以刁蛮任性的？西尔维娅和维克多越来越像一对普通夫妻，居然还会发脾气……翠丝莉暗自腹诽，心里又有点点酸酸的，跟着西尔维娅往外走。 “谁准你走的？你刚刚诋毁我的名誉，现在西尔维娅不理我，那你就留下来陪我。” 维克多挺拔匀称的身影挡住了去路，看着那双暗金色的眼眸，翠丝莉心里一阵发慌，刚准备呼唤西尔维娅，整个人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羊羔被维克多抱在了怀里。 第729章 五粒种子 维克多不可能真的让西尔维娅三天都不搭理自己，如果这样做，他的情商未免太低了。 第二天，兰德尔殿下主动找西尔维娅告白，施展甜言蜜语和温柔手段，令她转嗔为喜，两人很快就重归于好。毕竟，他们都是顶级的超凡者，甚至可以改造人类的灵魂，宛如行走在凡间的神邸，自然不会像凡人那样受负面情绪的干扰而无法自拔。 西尔维娅和维克多既是爱侣，也是志同道合的伙伴，耍性子只为生活增添一点乐趣，掌控法则才是他们共同的追求。 昨天的试验对象活了下来，也没有发疯，这标志着“使徒”试验取得了重大进展。维克多决定先休假10天，好让秘堡药剂师们放松精神，顺便安排家族的传承学者整理试验记录，要求凯特琳娜夫人补充药剂和试验素材。 十天的假期过后，维克多和西尔维娅开始进行第二阶段的试验。这一次，西尔维娅听从维克多的建议，在植入“使徒”种子的过程中剔除不必要的“忠诚”约束。参与试验的40名不同性别、不同年龄的死囚无一死亡，服用嗜血心灵药剂也只有少数人当场暴毙，绝大多数人都得以幸存，只是身体和精神陷入了长期低迷。 这和他们练习三级源血秘法的程度有关，并非“使徒”或嗜血心灵药剂出了差错。也就是说，西尔维娅掌握了用精神力量改造人类灵魂意志侧，植入“使徒”的方法。同时，维克多和矮子格林在心灵药剂学的领域里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万事开头难，只要掌握了打破僵局的方法，后面都是相对简单的工作。 西尔维娅终于下定决心，召唤一男一女，两名家族初阶心灵战士参与使徒试验。这时，造物主展现了祂的慷慨和伟大，这两位具有生命坚韧天赋的秘法卫士成功缔结出嗜血天赋，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使徒。 接下来就是期待他们的生育的儿女能够遗传使徒的种子，这需要再等上两、三年。维克多不会浪费时间，他用风元素洞察仔细观测两位使徒的内潜状态，计算血脉法则的变形，逆向推演出一套心灵血脉秘法。 西尔维娅没有催促维克多开启骑士向的使徒测试，她深知这套心灵血脉秘法旨在培养更多的中级心灵战士，对约克和奥古斯特两大家族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只有神灵骑士才能在人的心灵深处植入使徒的种子，约克家族已经垄断了使徒学派，如果鸢堡拿不到可以普及的中级心灵血脉秘法，双方的合作也就中止了。 约克家族的药剂学水平比鸢堡差得太远，仍然依赖鸢堡药剂师提供学术支持。 另一方面，用家族骑士做心灵血脉的实验，必须格外慎重。西尔维娅和维克多有大把时间可以积累经验，无需急于一时，最好等托佛文巫师陨落，约克家族的药剂师成长到一定高度，再拿出骑士向使徒秘法才符合家族的利益。 关于骑士向的使徒秘法，维克多已经有了一套方案。它和普通向使徒秘法的目的不同，实现难度也小的多。 无面者使用孕育药剂纯化骑士血脉同样没有顾忌到女见习骑士的未来。凯瑟琳王后先晋升骑士，再生下了爱德华是托佛文巫师屈服于莱恩国王的特例。即便如此，爱德华的骑士血脉也无法和罗兰想媲美。 维克多采用逆向思维来解决问题，争取让女见习骑士生育大骑士的子嗣之后仍然可以晋升青铜阶。这就相当于西尔维娅帮助女见习骑士构建一个保护性质的副人格，选择恰当的时机唤醒，驱除大骑士对她们的意志影响。 因此，骑士向的使徒秘法不要求遗传，只保护女见习骑士的灵魂免受高位者的意志同化。 西尔维娅负责植入使徒种子，维克多负责观察试验对象，推演出一份心灵药剂的配方。以后，女见习骑士生完孩子，服用这种心灵药剂就可以了。 至于这种心灵药剂的效果，维克多只能争取调配出效果最好的心灵药剂，可如果药效确实不太理想，那又有什么关系？ 低血脉的女见习骑士晋升白银阶的机会渺茫，兰德尔殿下提供的心灵药剂更多是一种安慰，她们涉足超凡领域的希望只要没有彻底破灭，自然不会抵触现行的婚配制度。 所以，普通向的使徒才具有实用价值，而成本低廉又能够普及的中级秘法比使徒学派更加弥足珍贵。 哪怕是欺骗，维克多也已经提供了骑士向使徒秘法的解决方案。西尔维娅对此很是满意，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用元素干涉灵魂的兴趣爱好上，对维克多言听计从，表现得十分配合。 有神灵骑士给自己当贴心助手，维克多在风之季的二月，设计出包含5个使徒学派的发展蓝图，分别是狼学派、熊学派、猫学派、鹰学派和蛇学派。 其中狼学派和熊学派具有主动嗜血和被动狂暴天赋，但他们是五大学派中最普通的使徒。 在维克多设想中，猫学派使徒具备杀戮本能和主动狂化天赋，他们的战斗直觉偏向寻找敌人的致命弱点，能够自主狂化，同时增强敏捷和力量，提升效果为力量高于嗜血，敏捷高于狂暴。 理论上，猫学派是目前最完美的使徒学派。维克多最偏爱的却是鹰学派。 鹰学派使徒没有主动或被动的增强天赋，但他们的战斗直觉类型以模拟x-3的“蚀火”秘法为核心，非常接近心灵之火。 受到人类体型的限制，嗜血、狂暴、狂化的提升效果再强也就那样，使徒发动的攻击打不到对手还是没用。鹰学派的使徒追求精准，可远攻可近战，但最重要的是，他们记忆力和计算速度媲美中阶青铜骑士，能够根据不同情况，迅速制定战术，是全能战士，也是战术家。 智慧才是人类最可靠的力量。 至于蛇学派，维克多觉得他们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人类了。 蛇学派使徒由西尔维娅独自设计，素材就是那个脸都融合掉的倒霉蛋。蛇学派使徒能够用皮肤上的毛孔辅助呼吸、肌肉和感官可以调整、心灵活动会蛰伏，具有非凡的适应能力。比如，他们能在水下活动，潜水的深度和时间远超一般人，这是因为他们的心灵状态促使感官、肌肉、内脏的运转发生了适应水下活动的变化。 如果维克多看见一个人能够改变自己的容貌，那他肯定是蛇学派的使徒。 毫无疑问，蛇派使徒的潜力最强，但维克多认为西尔维娅划定的层次太高了，因为蛇学派几乎涉及所有人类的血脉变化，理论上他们能模拟出嗜血、狂暴、狂化效果。可除了图尔南斯，维克多还没见过其他人能有种本事。 固化发展单一状态肯定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全面发展的蛇派恐怕会沦为最弱小的使徒学派。 不过，西尔维娅乐意，就是要拿蛇学派做长期试验，维克多也就无所谓了。 嗜血、狂暴、狂化、蚀火，这四种血脉天赋，维克多都有样本，基本上能设计出心灵血脉秘法和配套的心灵药剂。但蛇学派，他是真的帮不上忙，只能替西尔维娅调配一种增强精神、激发内潜的心灵药剂，作为触发媒介。蛇学派使徒修炼的秘法还是最基本的三级源血秘法，以构建生命坚韧为目的。 这就意味着，蛇学派使徒秘法不具有普及性，他们的价值大打折扣。 一个隐秘学派顶多能有上百名使徒，尽管他们都有心灵天赋，.比普及化的中阶心灵战士更高，可对于家族而言，中级心灵战士才是未来的发展方向。而学派的优势在于自我完善和不断进步。维克多期待使徒学派能结出丰硕的果实，再反馈给心灵战士。这就需要有人为使徒学派提供土壤和养分。 风之季的四月十日，人马丘陵最具实力的四个家族齐聚金水城的黑堡要塞，决定使徒学派的归属问题。 凯特琳娜夫人代表约克公爵一脉，认领了猫学派；佛瑞德.约克子爵夫妇认领狼学派；特尔兰登伯爵夫妇认领熊学派；妮可代表兰德尔家族认领鹰学派；蛇学派当然属于西尔维娅和维克多，由红霜树庄园认领。 实力领主们持续商讨合作的细节，共同制定使徒学派的规则。这里面牵涉到上百万金索尔财政投入和无法准确估量的回报，领主们明争暗斗，勾心斗角，还各自拉拢帮手摇旗呐喊，眼看就要围绕使徒问题形成派系，西尔维娅不得不亲自镇压局面，协调仲裁。 她对自己的丈夫倒是恨得牙痒痒。兰德尔殿下十天前就离开了红霜树庄园，回兰德领找契布曼家的吉莉安约会去了。 其实，两个月前，维克多接到消息，炼金塔制造出两名亚龙战士，安置在山区要塞，等候主人的检阅。 如果维克多对亚龙战士感到满意，塔灵国王还眼巴巴地指望他充钱呢。 第730章 极端测试 山风呼号，松涛如怒，山区要塞矗立于丘陵环抱间，它巍峨、冷峻、黑暗、阴森，仿佛失去生命的巨兽，透着不祥和莫名的恐怖。 城堡是坚固庇护所，象征领主的权力，可如果长时间没人打理，任何城堡都会变成孵化鬼怪故事的温床。 云雀山脉据点早就改成了炼金人类的培训基地，目前有一百多个三级源血战士在这里，他们要学习社会常识，还要参加采集劳作和巡逻任务，诺大的山区要塞只有十来个炼金民兵驻守。他们主要负责看守宝库，为了防止火灾，大多数房间常年不点蜡烛；人手太少，城堡的清洁洒扫的工作同样是个难题。 暗无天日的城堡滋生蛇虫鼠蚁，灰尘蛛网随处可见。放养的猫才是城堡的主人，它们毫无顾忌地留下吃剩的残骸，以及粪便，却对吸血的臭虫无可奈何，要塞里面总是充斥着腐臭发霉、令人作呕的味道。 维克多向往自由广阔的空间，厌恶阴暗封闭的城堡，尤其不喜欢山区要塞。 这边的炼金人类一年到头也说不了几句话，沉默的令人发憷，当他们在要塞里走动的时候，真的像亡灵游荡。 自从伊莫森父女离开山区要塞，融入兰德尔领之后，维克多也不愿意再住进城堡，他命令炼金辅兵布索在北边的山丘上建了一座精致的木屋别墅作为临时落脚点。 实际上，云雀山据点的功能发生转变，维克多已经很少再光顾这里。最初，山区要塞能够隐藏异于常人的炼金人类，采集加工山林资源，为维克多源源不断地创造财富。随着兰德尔家族体量日益庞大，炼金人类被维克多派往世界各地，山区要塞的生产活动渐渐停滞，就连那几个矿坑都重新封填。 如今山区要塞只作为炼金人类的训练所和沼泽前进基地的后勤仓储点，如果不是这次炼金民兵更新换代，这处据点平时只驻扎40多个人。 不过，据点的设施齐全，巨型砖窑、铁匠铺、木工坊、兽栏、果园农地、营房仓库都应有尽有，还储备了大量矿石、燃料和千曲苇的种子。 山区要塞就这样闲置荒废，实在是可惜……维克多站在山坡上，俯望下方那座冷清的城堡小镇，暗暗盘算着从各地山寨挑选适龄孩童，把他们带到这里，组建隐秘的鹰学派。 这样的话，我可以省下大笔金钱和时间……最妙的是，山区要塞是现成的，不需要派工匠建造，也就没有人会泄露鹰学派驻地的位置……想到人马丘陵的实力领主为了建造学派秘堡而头疼，维克多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兰德尔殿下气质神异，俊美无俦，他微微一笑，左右两边立时传来吸口水的声音，虽然都透着一股贪婪，但又带着讨好、痴迷、臣服的味道，有一种异样的魅惑。 维克多目光一沉，皱起细长的眉毛，向左右两边看了看。 左边是一位红色短发，红色眼眸的女郎，右边的女郎则是一头翠绿长发，湖绿眼眸，她们同样的身材高挑，体态丰满婀娜，雪白的肌肤光洁紧致，五官精致，容貌美艳，头上还生出一对向前弯曲的洁白小犄角。 两人身姿容貌如同高阶女骑士般完美，但她们气质各具鲜明特色。 红发女郎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肆意张扬，威势极重，她看维克多眼神火辣大胆，富有侵略性；绿发女郎气质婉约，文静温柔，但她的眼神绵绵密密，有着最深沉的力量。 尽管两位亚龙人女性目光灼灼地盯着维克多，但维克多感觉得她们像极了向主人邀宠的小狗，就差没有摇尾巴了。 他稍稍沉吟，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吾王，我刚刚诞生不久，还没有名字……”红发红眼的亚龙人抢先说道，顺势向维克多走了两步。 另一位亚龙人女性是先靠近维克多，声音柔媚地说道：“王上，我请求您赐我称谓。” 说着，她们目光交锋，两双异色眼眸变成了竖瞳，无形的精神力量碰撞扩散，四周鸟兽声音瞬间平息，只要风声在树梢上呜咽呼号。 亚龙人的“龙威”对维克多无效，他头疼的是另一件事情。 “王上？为什么不叫大人或主人，却称我为王上？” 维克多用了“王上”这个词提问，绿发女郎高兴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您就就是我们的王。” 红发女郎不甘示弱，向维克多曲膝施礼道：“吾王，请您赐我姓名。” “王上，请先赐我姓名。”绿发女郎也紧跟着施礼道。 “贱人，你胆敢向我挑衅！” “你才是贱人……” 两名亚龙人开始隔着维克多吵架对骂，她们翻来覆去的骂人词汇都是来自山区要塞抄录收藏的故事话本。 学习能力远胜炼金人类，但恐怕也不只是有出色的学习能力…….维克多听了一会，出言制止她们继续吵架，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打一架？” 红发女郎的脾气和她的身材一样火爆，兴奋地说道：“吾王，您下令吧，我一定把对面贱人痛打一顿，按在地上摩擦！” “哼，我会把你冻成冰棍，再按到地上摩擦。”绿发女郎的气势明显不如对手，再次向维克多靠近，楚楚可怜地请求道：“王上，请赐我名字。” 维克多脸色有些不自然，什么“按在地上摩擦”、“冰棍”这样的词汇是他闲得无聊时，胡乱写的故事中的话语，收在山区要塞的书架上装底蕴。两位亚龙人倒是把他用来滥竽充数的故事书也读了一遍，还活学活用。 不过，炼金塔生产的亚龙人有意无意地再三要求他赐名，引起了维克多的警觉。 七号炼金塔生产亚龙人狂怒者和亚龙人突袭者，且采用女性模版，是维克多经过衡量利弊后做出的决定。 红龙血脉的狂怒者属性最强，绿龙血脉的突袭者造价最高，一个吐火，一个吐冰，最具有龙族生物的代表性。至于黄铜龙血脉的保卫者和蓝龙血脉的撕裂者属于非常稀有种类，维克多认为这两种亚龙人不足以反馈龙族的本能天性。而且，亚龙保卫者只有雄性模版，在弄清楚一些情况之前，维克多不会生产亚龙人雄性。 关于龙族，维克多了解的不多。古代神选者遗留文献记载，巨龙贪婪成性，嗜好收藏财宝和美丽的事物，其中包括美丽的生物；巨龙第二个特征就是，尤其是雄性巨龙，它们对繁衍血脉有近乎偏执的追求，常常发展跨越种族的恋爱，像猛犸、白猿、九头蛇、水蜥之类的巨型生物都会成为雄性巨龙的目标。 然而，神选者们没有发现被雄龙霸占的巨型生物孕育出龙类的例子。维克多猜测，龙族始祖因为某种原因，错过了扩散血脉的契机，除了狗头人，再没有其他生物依附于巨龙一族，导致巨龙的生命形态固化，龙族的血脉传承濒临断绝。所以，雄性巨龙才会饥不择食，疯狂地想要扩展龙类生物族群的多样性。 相比之下，雌性巨龙这方面的名声要好很多，虽然它们会绑架人类骑士，那也是把骑士当宠物饲养。 炼金塔生产的亚龙人具有自然生物的特性，维克多没办法确定它们和以往的炼金生物是否一样。但任何人只要看过薄雾炼金师遗留的生物模版，里面那些形形色色的，或妖娆性感、或美丽可爱的类人生物总会让他联想到堕落的古代炼金师、师和他们创造的玩物。 天知道薄雾山炼金师在亚龙人生物模版的意志侧中加载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考虑到亚龙人接近人类的体型、雄性巨龙恶劣的名声，还有自然生物演化特性，维克多首先要确认亚龙人是否有自主意识，能不能自然繁衍。 究根结底，就是看她们有没有脱离炼金塔掌控的漏洞。 雄性模版的亚龙人保卫者属于黄金阶的超凡生物，兰德尔领几乎没有能困住他的地方，也没有人能时时刻刻地盯着他。如果他偷偷摸摸地跑出几百公里外繁衍血脉，偏偏又能让人类女性怀孕，那麻烦就大了。 雌性亚龙人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即便她们能怀孕，也特别容易被监控，不至于把亚龙人血脉扩散到兰德尔领之外。 目前来看，维克多的担忧并非多余。他让塔灵国王设定炼金人类称自己为“大人”，而这两亚龙人却称他为王。说明，塔灵的称谓设定对她们无效。而且，她们不仅具有个性特征，还觊觎主人的美貌，甚至会争风吃醋。最关键的是，她们居然没有名字，说话的方式和所用的词汇都来自山区要塞的藏书和老一代炼金人类的培训。 搞了半天，亚龙人意志侧的初始记忆大部分都是空白。 但这些还不能证明她们不受炼金塔约束，因为她们的语言和文字记忆仍然由七号炼金塔加载，和维克多沟通没有任何障碍。 维克多初见她们的时候，这两个家伙正缩在山区要塞的宝库里，一人霸占半个宝库，连食物都要炼金民兵送进去，十足的守财奴。如果不是维克多亲自召唤，她们根本就不肯出来。但炼金民兵都确认她们是7号炼金塔生产的同类。 现在，需要进行极端测试，才能得出最终结论。 维克多暗金色的眼眸闪耀流光，强劲呼啸的山风化作锋利的刀刃，切在两名亚龙人的身上，气流激荡间，六足鳄藤皮甲四分五裂，露出两具曲线完美的身体。能够撕裂坚韧皮甲的风刃只在她们雪白光洁皮肤上留下道道红痕，很快又变得娇嫩如昔。 维克多的眼眸微微收缩，虽然他未出全力，但亚龙人的坚韧和元素抗性的确令人吃惊，她们变身成龙人形态只会更加强大。 “王上，您是要在这里宠爱我吗？”绿发及腰的女郎笑容柔媚，声音惊喜地说道。 “闭嘴，贱人！吾王是召唤我服侍。” 刚刚的风刃足以切开普通人的身体，维克多是准备看看亚龙人被主人伤害后的反应，没想到两位亚龙人雌性的脑回路与众不同。 “都别动，放松身心，不要抵抗我的意志。”维克多吩咐了一句，呼唤风元素渗透亚龙人的皮肤，感知她们的生理结构和内潜运转情况。 两个亚龙人雌性果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配合主人的风元素感知。 洞察的结果显示，她们的生理结构接近人类，相似程度超过80%，但心脏和脑部有半晶体半血肉的内核组织，这可能是亚龙人凝聚虚空元素，进行龙人变身的力量源泉。维克多感到惊讶的是，她们的生殖系统和人类女性相同，却不完整。这说明，炼金塔制造的亚龙人雌性无法生育。 不过，自然演变的亚龙人雌性拥有与人类相同的生殖系统，代表她们是胎生，而非像巨龙那样产卵。 炼金塔制造的亚龙人雌性无法生育，可如果失落的巨龙一族演变成了龙人，它们改卵生为胎生，其种群的繁衍会变得更加稳定和安全。 一万多年了，巨龙都没飞回来，难道它们在南大陆演变成了没有翅膀的龙人族？ 维克多摇了摇头，收敛发散的思绪，神情淡漠地说道：“你们变身龙人……然后，我要杀了你们。” “还有……我允许你们反抗。” 第731章 龙族盟约 兰德尔殿下的心灵之光固化，身姿完美无瑕，气质高贵而温和，拥有超凡的魅力，唯独不像其他传奇生物那样凶焰滔天，令人心生恐惧。但怒风剑圣言出法随，说要杀人就绝不是说说而已。 四周的空气停止流动，连呼吸都变得费力，风元素的恶意已近乎实质，哪怕最迟钝的生物都能感受到那股森然锋利的杀机，何况心灵敏锐，拥有龙类本能的亚龙人？ 亚龙人狂怒者精神属性29点，亚龙人突袭者精神属性26点，她们除了加载采集、锻造、建筑三项生产技能，还加载了鹰狮秘形、苍狼秘形和灵猴秘形。这些锻法、破法以灵猴秘形的层次最高，要求修炼者能在悬崖峭壁上蒙眼行走，于生死之间锻炼奇妙的灵性直觉，指向心灵之触的境界。 正是因为灵猴秘形的修炼方法太过极端，图尔南斯才把它改成苍狼战技。但加载了灵猴秘形的炼金民兵比伏牛民兵更具战斗力早已得到了验证，精神属性达到黄金阶的亚龙人加载灵猴秘形会取得怎样的效果，维克多自己都说不清楚。 即便亚龙人没有加载这些战技秘法，她们也是黄金阶的超凡生物，不仅拥有动态视觉、闪电反射、自愈、龙类感知、龙之怒等种族天赋，还具备了心灵之触的能力。 如果说图尔南斯的心灵之触千变万化，妙用无穷，那亚龙人的恐惧目光就是固化单一的心灵之触。 单一所以纯粹，因纯粹而强大。 亚龙人的恐惧目光比它们自身的精神属性更胜一筹，像狂怒者的恐惧目光无疑能达到传奇阶的强度。而且，她们使用这项天赋的精神负担极小，又可以持续压迫对手的心灵。即便怒风剑圣也得分出一些精力，消弭恐惧目光带来的影响。 黄金阶的超凡战士只是亚龙人最弱的一般形态，龙人化才是她们完美的战斗形态。同时对付两只龙人，维克多谨慎地从腰间拔出一柄银灰色的细刺剑。 这是用萨隆魔铁融合瑟银打造的超凡兵器，形状细长圆润就像一根刺鞭，虽然没有开锋，但只要灌注虚空风元素，它就具备了无与伦比的锋锐特性，不仅可以刺击，也能用于劈斩。 山区要塞的炼金辅兵遵照维克多的命令，打造了一长一短两把细刺剑，米，质地稍硬，名叫“裂魂”；短的只有32厘米，质地柔软，名叫“幽影”。 维克多手里拿着是专门用于近战的“裂魂”，即便面对真正的巨龙，他也有信心将其击杀，或者重创，又或者仅是威慑。 “裂魂”被握在手里，他可以随时调整虚空风元素的灌注强度。如果使用“幽影”的话，全力灌注虚空风元素，攻击半径足有1公里，眼前的两位亚龙人难逃一死。她们会像巨木森林的熊怪长老，整个身体从内到外被虚空风元素割成碎末。 尽管怒风剑圣实力强大，但实力和战斗结果不可以简单地划上等号。 罗恩徒手搏杀蝎尾狮，那只传奇怪物的整体实力比圣武士还要强出一些，但双方交手只在一瞬，生死立判，胜负已分。 普通人总误以为，有来有往的对手才叫实力相当。维克多不会这么想，他杀死的敌人几乎都是一击毙命，除了特别抗揍的传奇半人马，但那也是他利用半人马大可汗磨练自己的怒风领域，如果他一开始就全力以赴，使用萨隆魔铁箭作为武器，虚空风元素的强度超过大地之甲的承受极限，传奇半人马当时就死了。 黄金阶的亚龙人不容小觑，狂怒者和突袭者相互配合，有资格挑战怒风剑圣。必要的时候，维克多真的会对她们痛下杀手。 兰德尔殿下手持“裂魂”，眼神淡漠，锋利无情的意志已干涉现实。两名亚龙人雌性却满脸的疑惑，就连她们的眼眸都没有变成暴戾的竖瞳。 “吾王，为什么要杀我？” “王上，可以不杀我吗？” 除了头上一对向前弯曲的小犄角，亚龙人雌性的身姿容貌完全就是人类女性的模样，她们的体态并非女战士般的健美，也不像高阶女骑士那样无可挑剔的比例匀称，而是尽显女性柔美的高挑婀娜，丰腴白皙。即使身无寸缕，她们也全无忸怩羞赧，纯真自然的气质配合性感妖娆的外表，仿佛神话传说中的林中仙子，那种被称为树妖的美丽生物。但龙族与生俱来的傲慢、残忍气息，再加上头上那一对可爱的小犄角，又体现出兽性之美。 维克多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一脸懵懂迷糊表情的亚龙人雌性对男性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这种针对男性的魅惑也许比亚龙人的恐惧目光更具威力。 不过，太阳精灵号称神之子，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性生物。心灵主宰维克多连太阳精灵的血脉都能降服，又怎会受到亚龙人雌性的引诱？ 维克多平时情感丰富，极少数超凡强者却能看到他冷酷无情，绝对理性的另一面。 此刻，他眼中的是两只炼金生物，似乎表现顺从，实际却违逆了他的命令，直到现在都没有变身龙人的战斗形态。 “噗”“噗”……兰德尔殿下挥动手中的“裂魂”，刺鞭分别贯入两位亚龙人雪白饱满的胸膛，刺穿她们的心脏晶体。 维克多的剑势精准、迅捷，其实出手速度只算一般，即便初阶青铜骑士也能及时躲避当胸一刺。两位亚龙人雌性却毫无防备，甚至没有激发龙脉天赋中的动态视觉和闪电反射，任由主人用超凡武器刺穿自己的心脏要害。但下一秒，她们的诱人的娇躯弥散成了虚空元素。 这种形式的元素具现反应十分强烈，黄、红、蓝、绿四种光华交织流转，将附近的空气、泥土、草木等物质分解，同化，再吸聚成团，重新组合，构建出龙人的身体。 正如维克多所预料的那样，亚龙人的变身是一种元素造物现象，类似他的虚空行走，除非把亚龙人的两个力量核心同时摧毁，否则她们就算被斩首也能完成龙人变身，且恢复所有伤势。 这几乎是一种不死特性，但有冷却时间限制。 亚龙人每9个小时能变身一次，每次龙人变身最长维系100分钟，也就意味着亚龙人每9个小时可以抵挡一次致死攻击。 而且龙人化表现的元素权能极高，四大虚空元素相互推动滋生，就算是维克多能够干扰风元素，另外三种元素却在不断地弥补风元素的损耗，如果他试图通过风元素海打断元素造物的过程，恐怕会陷入僵持，大幅损耗自身的精力，还不一定能成功。 除了西尔维娅，维克多想不出有谁只凭借元素海的权能，就可以终止龙人变身。 四大元素分别对应物质、能量、空间、时间。有代表时间权能的虚空水元素参与，亚龙人变身的过程十分短暂，秒，两只体型庞大的龙人出现在维克多的面前。 它们的外形几乎相同，光滑的角质皮肤就好像一套精美铠甲覆盖全身；龙的脑袋上长着一对向前弯曲的犄角；它们的手爪如套了锋利手铠的人类手掌，可以徒手撕裂敌人，也能灵巧地运用武器；膝盖关节正曲、反转自如，意味着它们能够直立战斗，又像大型野兽那样四肢着地，获得更强的机动性和超越人类的突袭速度；米，体重接近650磅，身后还有一条210厘米长的尾巴，身体比例匀称，曲线优美流畅。 以怒风剑圣的眼光来看，一红一绿两只龙人完全符合战斗美感原则，獠牙利爪、犄角长尾，也不显得狰狞丑陋，是威严、强大又格外美丽的超凡生物。 “吾王，我……”龙人狂怒者毫无战斗的自觉性，眨了眨眼睛，修长的尾巴都卷翘了起来。 龙类的尾巴是武器，卷起来才代表友善，如果又翘起则表示臣服、讨好，以及邀宠，就像家犬对主人贴耳摇尾。 “我什么我！” 维克多宛如有质无形的鬼魅，闪到狂怒者的身后，拳头印在她的后腰上，轻灵之体瞬间切换成磐石之躯，左脚撑住的地面蛛网般开裂，借助大地的支撑，猛然爆发的磅礴力量把数百磅重的龙人狂怒者整个轰飞了出去。 狂怒者龙人横飞着撞断一颗人腰粗细的铁杉，栽进一从荆棘，砸出一个大坑，半个身体露在外面，屁股上的尾巴却卷翘。 “王上，别打我……啊。”另一边的突袭者龙人翘着尾巴向维克多求饶，却遭受了相同的命运。 两只强大的龙人没有反抗意志，维克多却毫不留情地用拳头痛揍她们，磐石之躯激发的强横力量堪比食人魔督军，狂怒者和突袭者真的是被维克多按在地上摩擦，但她们的天然甲胄不仅坚韧非凡，还能扩散冲击力，再加上龙脉的再生天赋，维克多估计用单纯的暴力锤爆龙人会十分困难。 两只龙人口鼻溢血，也只是小伤，她们不停地流着眼泪，抱成一团，嘤嘤哭泣的可怜模样才令人无语，即便这样，她们的尾巴依然向维克多卷翘着。 毕竟是耗费了几十万金索尔的炼金单位，维克多总算没有对她们使用“裂魂”。在两只龙人的屁股上各踢一脚，他停手后退，叹了口气，吩咐道：“解除变身吧。” 元素化作细碎的光雾，宛如美轮美奂的四色飘带，自龙人的身体向外逸散。大约两分钟，3米高的龙人重新变回妖娆美丽的绝色美人，她们的口鼻还残留血迹，眼泪汪汪，楚楚可怜地看着维克多。 两只亚龙人雌性白白挨了一顿爆打，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想要靠近又胆怯的样子特别惹人怜惜。 维克多仔细打量着狂怒者和突袭者，目光幽深，心沉如水，思考了几秒，终于放下手中的刺鞭，开口问道：“你们畏惧死亡？” “我害怕……吾王别杀我好不好？” “呜，呜，呜……王上还没有给我起名字……我不想死” 维克多的眉毛都皱了起来，自然生物都贪生怕死，当它们遭遇生命危机，强大者爆发潜力，弱小者拼命逃窜，这两只亚龙人面对主人的威胁既不逃跑，又不反抗，偏偏还会哭鼻子。如果她们是像雷诺那样的炼金生物，应该无条件服从维克多的指令，然而她们也并没执行变身再反抗主人的命令。 炼金生物懂得敬畏死亡是巨大的进步，可它们抗拒命令则要另当别论了。 亚龙人对主人赐名的事情念念叨叨，她们是具有元素海权能的超凡生物，怒风剑圣当然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可她们的元素权能仅限于变身，总体上还是属于现实法则的超凡生物。太阳精灵血脉的元素权能肯定比她们高得多，维克多对掌控自身的血脉灵魂充满自信，他终于做出决定，以燃火之心的状态，沟通风元素海，按照意志加持的方式，分别向两位亚龙人赐下名称： “我赐予你们真名，狂怒者为阿莱克塔丝……突袭者为达芙荻丽尔。” 亚龙人的眼眸瞬间转为龙类的竖瞳，海量的信息同时涌入维克多的脑海。X-秒就把这些信息处理完毕，维克多却楞了足足两秒才回过神。这么长的时间，两只美丽妖娆亚龙人雌性已经靠到了他的身边，还伸出粉嫩的舌头想舔他的脸颊。 维克多推开试图和他亲热的亚龙人，哭笑不得地自嘲道：“早知道这么简单，何必费这么大的劲……” 被主人赐名的亚龙人对维克多更加亲昵，再次缠过来热情地邀宠。 “停步……停手！先穿好衣服…….” “吾王，我的衣服没了。” “王上，我的衣服也没了。” 阿莱克丝塔和达芙荻丽尔终究还是服从维克多的命令，站在了原地。 维克多向不远处的炼金民兵吩咐道：“给她们准备一套皮甲和武器。”又转头，对两只亚龙人说道：“西边的大沼泽有一伙食人魔，入侵我的领地，掠夺我的奴隶和财宝，我要你们各自率领一队炼金民兵，杀死一只胆敢冒犯我的食人魔，再把它的脑袋给我带回来。” “遵从您的意志，吾王（王上）。”两只亚龙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转身走向城堡。 ********************* 半天后，山区要塞的宝库里摆满了一箱箱的贵重金属锭、宝石、水晶釉岩和珍稀药材。维克多端坐在宝库中央的王座上，达芙荻丽尔披着一件蛛丝长袍，蜷曲洁白优美的修长双腿，斜坐在椅子面前，贴着维克多的膝盖。她双眼半阖，艳丽的脸庞尽是慵懒满足的表情。 这好像是香艳旖旎的情景，维克多却感觉自己在逗弄一只小狗。 达芙荻丽尔不是小狗，也不是人类，即便她的外表如同美丽妖娆的女性，可头上那一对洁白的犄角足以证明她的异族身份。 严格来说，这是一只具有自然特性的黄金阶炼金单位，并与维克多缔结了龙族盟约。 传说古代巨龙会和骑士缔结神圣的龙族盟约，赋予盟约骑士强大的龙族天赋，双方结成伴侣关系，互相信赖彼此，高傲的巨龙甚至允许盟约骑士坐在自己的身上，带着他翱翔于宽阔的天际。 龙骑士听起来浪漫而强大，似乎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但维克多现在知道，所谓龙族契约根本就是一个奴役契约，双方的关系等同于蜥蜴人和九头蛇蜥，或者龙脉狗头人与巨龙。尽管龙骑士确实获得了一些龙类天赋，可那个骑士愿意失去自由的意志，沦为狗头人一样的奴仆角色？ 维克多沟通风元素海，用怒风剑圣的意志赋予亚龙人真名，便订立了龙族盟约。阿莱克丝塔和达芙荻丽尔的身心意志完全屈从于维克多，并从他的身上获得风元素眷顾，提升1点感知属性。 同时，维克多了解亚龙人所有的信息，无论相隔多远，都能感知她们的位置和身心状态，但无法透过亚龙人看见或听见具体的影像声音。 这是一种单方面的心灵联结，维克多居于主导地位，他可以通过心灵意志召唤亚龙人奴仆，也可以令她们愉悦开心或痛苦低沉，但不能直接命令她们自毁。 毕竟，亚龙人炼金单位确实具有自然生物的特性。 实际上，维克多分割一点魂火激活7号炼金塔，他和所有炼金生物都建立的绝对的主从关系，魂火的共振应该就是血脉契约的原理。只不过，其他种类的炼金生物太弱小，没有能力沟通元素海，无法同主人搭建心灵通道，必须使用语言贯彻主人的意志。 宝库的角落里钻出一只黑猫，叼着吃剩下的老鼠头，跳上箱子耀武扬威地舔起了爪子。维克多心念一动，生出一丝杀意。达芙荻丽尔立刻抬起脑袋，湖绿眼眸变成龙类竖瞳，盯着那只令主人不快的动物。 在恐惧目光的注视下，黑猫仿佛中了梦魇，浑身僵直，很快就失去了生命。 与维克多心灵相通的亚龙人能够领会他的心意，战斗配合如臂指使，这可比提升1点感知属性要宝贵的多。 当然，龙族盟约对主人构成精力负担，维克多参照两个亚龙人奴仆的实际情况，估计自己最多能控制6只亚龙人而不削弱自身的精神属性。 达芙荻丽尔感受到王上的喜悦，以为是自己刚刚杀死城堡猫的功劳，嘴角噙笑，用光滑娇嫩的脸蛋去蹭维克多的手背。 这时，沉重的宝库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红色短发的阿莱克丝塔提着两颗硕大丑陋的食人魔脑袋走了进来，她看见达芙荻丽尔贴在主人的座位旁边，鲜红明亮的眼眸立即变成了危险的竖瞳，怒气冲冲地娇叱道：“贱人！吾王的座下是属于我的位置。” “王上，她欺负我……惩罚她好不好？”达芙荻丽尔抱着维克多手，撒娇说道。 维克多看了看阿莱克丝塔光洁无瑕的身体，扶着额头，苦恼地说道：“你们难道都不懂得见我之前要先穿衣服吗？” 第732章 异变 在只有炼金人类的山区要塞里，怒风剑圣无所谓自己的龙女仆春光外泄，可她手里提着的食人魔脑袋确实有点恶心。 阿莱克丝塔领会主人的心情，随手将两个血糊糊的食人魔脑袋丢到宝库的门外，然后跳进宝库左侧的消防水池里，清洗身体。 穿衣服这种可有可无的事情显然没有驱赶达芙荻丽尔，夺回自己的位置那么重要。阿莱克丝塔在水池里游了几圈就跳了出来，迈动雪白修长的双腿，气势汹汹地走向宝库中央的王座。 两位亚龙人雌性经过一番争执和眼神威胁，较弱势的达芙荻丽尔退让到王座的另一侧，阿莱克丝塔成功霸占最靠近主人的位置，将脑袋搁在维克多膝盖上轻轻磨蹭，撒娇邀宠的意味十分明显。 她身体上的水珠在行走的过程中全部被皮肤震落，火红亮丽的短发却依然湿润，紧贴在一起，露出那对向前弯曲的小犄角。 亚龙人的犄角洁白莹润，散发氤氲的光泽，比极品釉岩雕琢的艺术珍品还要美丽非凡，维克多忍不住探手轻轻抚弄把玩。龙角不提供触觉，阿莱克丝塔却十分享受主人的爱抚，阖上眼帘，呼吸变得细密悠长，居然靠着维克多膝盖进入了梦想。 龙族的睡眠不单纯为了休息，更多是为壮大心灵血脉，解读远古记忆。如果从肢体语言的角度来看，显化红龙血脉阿莱克丝塔通过睡觉宣示主权，山区要塞的宝库、主人脚下位置都是她的领地，甚至连维克多也是她挚爱珍宝。 维克多沟通风元素海，以怒风剑圣的意志，与阿莱克丝塔和达芙荻丽尔构建龙族盟约，亚龙人对他而言再没有任何秘密。这也让维克多发现了许多棘手的问题。 亚龙人炼金单位本来不属于炼金塔的生产项目，薄雾山炼金师根据原生种人类能够融合血脉法则的特性，推演龙脉人类的形态，描绘出亚龙人模版。这是一种基于学术理论的幻想，除非他能够得到远古龙血，并用人类个体进行血脉融合试验。但即便如此，新生的龙脉人类未必就是薄炼金师设想出来的亚龙人。 道理很简单，血脉融合所形成的新种族存在无数可能性，薄雾山炼金师又不是造物主泰隆瑞尔，他凭学术经验推演的亚龙人只能代表其中的一种可能性。 这意味着，亚龙人不应当存在，是自然法则的伟力结合7号炼金的虚空造物机制，创造了新的炼金单位——亚龙人。 它们和薄雾山炼金师设想的亚龙人有许多不同的地方，比如亚龙人的瞳孔可以切换人类圆瞳和龙类竖瞳两种形态，模版图库里的亚龙人只有龙类竖瞳；亚龙人变身龙人后，膝关节可正曲可反转，而塔灵国王根据模版资料，推演的龙人只有反曲关节……类似这样的细节差异还有许多，甚至影响到了亚龙人的元素属性和天赋能力。 当然，亚龙人炼金单位产生的根源在于那滴被封印的远古龙血。 按照维克多开创的心灵血脉秘法理论，远古龙血包含大量信息，既可以改变原生种的血脉形态，也重塑他们心灵意志。远古巨龙扩散血脉都可以视为另一种形式的重生，是薄雾山炼金师和维克多帮祂实现了这一过程。 所以，维克多特别担心炼金单位亚龙人会叛变，幸好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7号炼金塔抹除了远古龙血蕴含的宿主意志，只选用它的血脉法则信息。尽管远古巨龙的血脉法则如同种子，会重新生根发芽，但炼金塔的造物机制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消除亚龙人单位的繁衍能力。 无法繁衍，也就没有种子。亚龙人炼金单位根据魂火共鸣的法则，只服从塔主维克多的意志。 它们不会背叛！ 以上种种，薄雾山炼金师应该早有预料，他借助自然法则结合炼金塔的造物权能，开创了亚龙人炼金单位。 不过，炼金塔虚空造物的权能属于世界法则的一部分，既然亚龙人的创造引入了自然演化法则，那么亚龙人有炼金塔能控制的部分，也有超出炼金塔造物权能的部分。 最突出的问题就是亚龙人单位的性格。 炼金生物都按照消耗品来制作，而炮灰不需要个性，因此7号炼金塔生产的炼金生物只有兽性本能，没有性格，哪怕炼金人类的意志侧中也没有加载性格方面的内容。他们木讷呆板，吃苦耐劳，性格方面却如同婴儿，需要通过学习，才能逐渐模仿出其他人的性格。 薄雾山炼金师设计亚龙人模版，同样没有替它们加载性格方面的内容。实际上，亚龙人模版既不是战斗单位，也不是劳动单位，而是炼金帝国权贵的玩物。阿莱克丝塔和达芙荻丽尔的意志侧中就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维克多猜想薄雾山炼金师假借制造玩偶炼金单位，骗取帝国腐朽权贵的支持，获得资源和政策，暗中从事禁忌研究。但他没有来得及考虑新炼金单位的意志侧约束问题，他的试验就被终止了。 具体的原因，维克多无从知晓，他只知道薄雾山炼金师留下的一个大坑恰好被自己接手了。 龙族是传奇生物，拥有超凡智慧和天赋，以及强大的龙类本能。炼金师按照人类模版的套路，设计亚龙人的意志侧怎么能行得通？何况亚龙人单位由自然法则补充完成，它们的兽性本能也格外强烈，会据此形成龙的性格和三观。 薄雾山炼金师攻克亚龙人的硬件难题，事先却没有准备好相应的软件。 维克多也许对那位古代炼金师的要求太高了，但无论如何，亚龙人单位的一个致命缺陷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受虚空元素的影响，不同种类的龙有各自的天性，红龙暴躁强势；绿龙懒惰阴险；黄铜龙顽固不化；蓝龙好奇心重，冷酷又散漫。 就拿阿莱克丝塔和达芙荻丽尔来说吧，她们遵从维克多意志，去大沼泽猎杀食人魔入侵者。达芙荻丽尔杀了一只食人魔，便急忙赶回山区要塞，向维克多献媚。阿莱克丝塔杀了两只食人魔还不够，继续追踪其他的食人魔。维克多能够感受到她炽烈的猎杀本能，他如果没有把阿莱克丝塔召唤回来，这只亚龙人雌性肯定要闯进食人魔的领地，大开杀戒。 两只亚龙人现在可不受人类社会的道德约束，她们光着屁股四处溜达都是小事，可她们会吃人啊！ 刚刚诞生的炼金民兵没有接到维克多的指令，他们被人打活活打死，也不懂得还手。这种事情发生过不止一起，所以维克多命令炼金民兵先到山区要塞接受常识培训。但亚龙人可是有脾气的，而且他们的脾气和黄金阶的实力成正比。 阿莱克丝塔和达芙荻丽尔的意志侧中，维克多是龙之国度的君主，自己的支配者，需要守护的珍宝，而其他炼金生物都是龙王的奴仆和财产，她们认为自己虽然也是龙王的奴仆兼配偶，但阶层肯定要高于那些低等奴仆。 普通人类又是什么东西？ 食物、玩具，潜在的奴仆，还是最低级的那种……如果维克多和妮可、夏洛特她们亲热温存，这两只嫉妒心奇重的龙女仆会干出什么事情，可想而知。 说实话，妮可和夏洛特还真对付不了龙女仆，莉莉娅她们就更不用说了。 好在维克多和两个龙女仆订立了龙族盟约，他们不仅心灵相通，亚龙人还获得风元素的些许眷顾，最重要的是她们以主人为坐标，能够从风元素海取回自己的记忆和情感。只要维克多的意志存在，阿莱克丝塔和达芙荻丽尔就不会陨灭。 作为龙族盟约的主宰者，维克多很容易重新塑造龙女仆的习惯和性格，绝不会任由她们野蛮生长，做出格的事情。 维克多必须庆幸自己的强大，如果炼金塔主是个普通人，面对亚龙人炼金单位，他的麻烦就无解了。 主弱仆强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事。 不过，以怒风剑圣的精神力量，维克多最多只能奴役6只黄金阶的亚龙人，那其他的亚龙人该怎么办呢？ 第二次蚁人战争即将来临，维克多希望麾下能有十只黄金阶的亚龙人。它们不会背叛炼金塔主，但也有强烈鲜明的自我意识。这对于炼金塔而言是一项重大进步，因为木讷呆板的炼金生物无惧无畏，也特别容易丧命，而具有自我意识的炼金单位才能审时度势，充分发挥自身的力量。 如果价值二十多万金索尔的亚龙人上了战场，几分钟就完蛋了，别说人马丘陵，整个人类国度也经不起这样消耗啊。 龙人的恐惧灵光的确强大，但在群体意识的心灵浪潮面前还不够看，假如他们不懂得运用智慧保全自己，蚁人瞬间就能让他们回炉重造。把亚龙人当炮灰单位，那维克多还不如不造，以免自己破产变成穷光蛋。 现在的难题是亚龙人的龙性大于人性，与维克多精心打造的政治军事力量体系格格不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撰写一部《龙仆教育手册》，给亚龙人们洗洗脑，让他们明白自己是掌握了龙类天赋的炼金人类，而非相反。 维克多希望亚龙人融入自己打造的军事力量，发挥黄金骑士般的作用。力量超凡，天赋强大的亚龙人带领兰德尔家族的精锐在战场上纵横驰骋的情景一定很美好 教育龙仆，得先了解龙性。维克多的心灵联结能感知两位龙女仆的位置和情绪，却无法窥视她们纷乱多变的想法。 最好把她们带在身边调教，可她们的姿容气质都太出色，还有这对龙角……亚龙人精致艳丽的容貌可以用面具遮挡，唯独这对龙角一看就不是人啊……维克多曲指在阿莱克丝塔的犄角上弹了一下，忍不住吐槽道：“要是能锯掉多好啊。” 蜷在王座另一侧的达芙荻丽尔闻言，睁开湖绿色的眼眸，悄无声息地从台阶上爬起来，走到后面找来一把精金瑟银匕首，默默地递给维克多。 自认为占据高位的阿莱克丝塔见状顿时大怒，凶狠地盯着绿发及腰的达芙荻丽尔，然后抱着维克多膝盖，仰起美丽的脸庞，谏言道：“吾王，您要龙角，我帮您把的达芙荻丽尔的角锯下来献给您。” “王上说，要锯你的角……” “才不是！” 两只亚龙人再次开始吵架，维克多托住阿莱克丝塔精致尖俏的下巴，大笑道：“锯下来有什么用？下次变身又长出来了……我让布索给你们打造一套战甲和角盔，遮住眼睛和犄角，这样就没人能发现你们的龙族身份。” “王上，我要那些……那些，还有那些材料，打造战甲和角盔。”达芙荻丽尔双眼放光，指着宝库里的萨隆魔铁、秘银精金，还有元素水晶说道。 “想得美，再好的战甲穿在你们身上都会被还原，你们只能穿最便宜，最省料的战甲。”站起身，分别揉了揉两位龙女仆的脑袋，吩咐道：“我会经常来看你们，但这段时间，你们就待在山区要塞，听从布索的安排。” 这是一个强制指令，龙女仆异口同声地说道：“遵从吾王（王上）的意志。” 现在就把两位龙女仆带在身边肯定要出乱子，兰德尔殿下也不能天天待在山区要塞，让附庸们找不见主君的人影。 他独自回到银月庄园，每天抽下午的时间来山区要塞调教龙女仆，夜晚和上午留在庄园陪伴几位爱妻，顺便处理一些家族事务。这期间，他还去红霜树庄园与西尔维娅和翠丝莉幽会。 西尔维娅和几位夫人知道爱人的手下有个巫师，心灵血脉秘法就是通过那个巫师演变而来的。由于这个“巫师”牵涉到神眷者米勒，西尔维娅严厉禁止任何人向维克多打听巫师的事情，大家都以为兰德尔殿下正和巫师讨论心灵血脉秘法，他的反常举动也就不反常了。 除了调教阿莱克丝塔和达芙荻丽尔，维克多还向炼金塔补充献祭了85万金索尔，要求塔灵国王再生产一只亚龙人雌性突袭者、一只雌性撕裂者和两只雄性保卫者。 狂怒者毫无疑问是最强的亚龙人炼金单位。突袭者的精神属性最低，只有26点，似乎是最弱的亚龙人，但她们的性价比最高。 突袭者的龙怒天赋提升20%的力量和敏捷，其他亚龙人的龙怒提升30%，狂怒者甚至提高了50%。但突袭者的龙怒持续时间比其他亚龙人长一倍，她的龙人变身持续时间也是其他亚龙人的两倍，可达到惊人的160分钟。而且，包括龙人变身在内的各项龙类天赋，突袭者的冷却时间也更短。 她们兼具力量与敏捷，拥有最长的使用寿命和效果最强大的再生能力，天性懒惰而阴险，却是性情最温和的龙脉。 其他亚龙人可没她们这样好相处。 狂怒者喜欢发脾气，还偏偏具有最可怕的龙威，真的是那种瞪眼杀人的类型。维克多目前有阿莱克丝塔就够了，如果再多一只红龙血脉的亚龙人就会加重他的精神负担。 亚龙人撕裂者的天赋能力与怒风剑圣的领域重叠，能够最大限度的配合维克多作战。不过亚龙人保卫者却可以弥补维克多的短板，更适合在正面战场上攻坚拔锐，所向披靡。 撕裂者的速度再快也不会比兰德尔殿下更快，有一只也够了。保卫者可以生产两只，维克多指望他们充当肉盾，吸引敌人的火力，从而保护更多的精锐战士。 7号炼金塔生产一个亚龙人单位需要9天，塔灵国王遵照维克多意思，先补充了一只突袭者，又生产了一只撕裂者。 维克多给第二只突袭者起名达芙格瑞尔，给撕裂者起名梅格菲亚雯。至此他拥有四位亚龙人女仆，分别简称莱拉、迪丽、芙瑞和梅雯。 四位龙女仆都暂居山区要塞，维克多天天调教她们也颇有乐趣。到了第27天，他悄然来到山丘秘堡的炼金洞窟，准备迎接自己的第一个亚龙人男仆。 塔灵国王却给了兰德尔殿下当头一棒。 元素萃取台上空空如也，炼金洞窟内也没有亚龙人保卫者高大强壮的身影。兰德尔殿下背负双手，表情沉凝仿佛雕塑，暗金色的眼眸里流光闪耀，金色光辉如同水雾从他的眼角向上飘散，预示着他的心情绝不平静。 “国王，你刚刚说的我没有听明白，请再叙述一遍。”维克多的思绪波动如同冰冷剑锋，四周的空气一圈圈的向外荡漾。 “是。”塔灵国王平淡地回应道：“三天前，下午4时，我突然接到炼金帝国巡察使的指令，中止生产保卫者，启动自我修复机制。7号炼金塔随即自动开启自我修复功能，符文水晶吸取虚空元素，完善基础等级缺陷。该过程，我无权终止，一共需要86年4个月11天又21小时。在炼金塔符文水晶修复完善之前，7号炼金塔无法再生产炼金单位。” 维克多淡淡地问道：“原来你还有自我修复和升级功能，你有何必渴望融合其他的符文水晶？” “大人，我的意志侧中找不到自我修复功能的相关信息。”国王回应道。 “也就是说，7号炼金塔有一个我不知道，且无权使用的后门？” “后门……符合炼金帝国限制炼金塔塔主和塔灵的逻辑，您可以这样理解。” “那么……那个所谓的炼金帝国巡察使是谁？你别告我，他是沉眠了28000多年的老古董，现在又从坟墓里爬出来了。”维克多意志森然地问道。他此刻内心特别慌张，脑海里想到的是西尔维娅绝世无双的完美容颜。 “我不知道，除了大人，我没有和第二人的意识交流过。”国王顿了顿，补充道：“大人，您只有靠近7号炼金塔符文水晶10米以内，才能和我进行意识交流。” 维克多流光溢彩的暗金眼眸顿时恢复了平静，沉吟道：“你是说，炼金帝国的巡察官进入了洞窟？” “有这种可能……或许他对炼金塔的控制距离比您更远。” 维克多没有迟疑地转身召唤守卫洞窟的炼金民兵，向他问道：“三天前的下午，有人进来吗？” 炼金民兵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没有人。” 维克多不死心地追问道：“那有没有人在那天进入山丘秘堡？” “有的。”炼金民兵点点头，恭敬说道：“她就是四年前，您从外面带进来的小侍女。您当时还命令我，如果天黑前还没有得到新的指令，就射杀她和傻大个子。” 维克多的激荡心情瞬间沉到谷底，喃喃自语道：“贝尔蒂娜……原来她是米勒神父的设局啊……” 第733章 默契 维克多和塔灵国王认为吸收不同的符文水晶是炼金塔在战争期间的紧急修复方式，这也是塔主所能采用的简单粗暴的修复手段。 炼金塔有紧急修复方式，先要有正常的修复方式。炼金塔主有能做到的事情，肯定也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如果塔主什么事情都能办成，那还要炼金师做什么？ 维克多现在已经认定造物主泰隆瑞尔遗留下来的直系子嗣，原生种人类中的元素亲和者，能够掌握元素海权能的黄金骑士在古代炼金帝国内部担任炼金师的职务。 骑士，四大元素的完美平衡是他们的力量源泉，身心合一是骑士的外在表象。分割一点魂火，元素的平衡被打破，初阶骑士必将变成凡人，而高阶骑士只会被元素海同化。由此可见，古代炼金师不可能成为炼金塔的塔主。 作为炼金帝国的当权者，炼金师为他们制造的战争兵器留下限制手段才合乎逻辑。由于魂火共鸣的特性，炼金塔的塔主能够绝对控制炼金单位，但他们在炼金帝国的地位不会太高，属于战争兵器的使用者。而炼金师至少要能够关闭炼金塔，且不被炼金生物攻击，实际上他们权限在于炼金塔的架构本身。 这是维克多无法涉及的领域。 炼金帝国想要重续文明，一座完整的炼金塔总有一天会公诸于世，供高阶骑士解析它架构原理。不是现在就是将来；不在这里就在别处；不是7号炼金塔就是其他的炼金塔。 维克多阻止不了古代炼金师的安排，他们可是创造出光辉之主，掌握大预言术的存在。 问题是那些摧毁炼金帝国的势力，他们，也许是祂们，会千方百计地阻挠炼金帝国的复兴。如果没有祂们的妨碍，炼金帝国应该在光辉之主降临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重生了。但结果却是炼金帝国的重要传承力量——神选者议会别踢出了局，导致高阶骑士们变成现在的领主，而非掌握虚空造物法则的炼金师。 兰德尔殿下夹在两股强大力量的中间，真的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遭受到神秘势力的强力阻击，给古代炼金师当了炮灰。 维克多还很弱小的时候就拿定主意，绝不做炼金帝国复兴进程上的牺牲品，以提升自身的力量，发展自己的势力为主，假设遇到炼金师的遗泽，顺手能拿到的就拿，不方便夺取的就放弃。 反正炼金塔主的地位低，即便炼金帝国因为7号炼金塔而复兴，对兰德尔子爵也没有多大的益处，反而要承担巨大风险。 岗比斯王国的守护者金眼伯爵大人，怒风剑圣兰德尔殿下，心灵主宰维克多就不一样了。他解析炼金生物的奥秘，开创心灵血脉秘法，眼看心灵战士就要成型了，哪怕七号炼金塔损坏了他也无所谓。 手里捏着这么多底牌，维克多已经想好了，等到时机成熟，就和西尔维娅分享7号炼金塔，让神灵骑士解析虚空造物的秘密，由他们俩的子嗣继承炼金师的遗泽。炼金帝国如果得以复兴，手握心灵战士传承的兰德尔家族依然是帝国政治核心的重要支柱，与骑士炼金师和教会神职者分庭抗礼。 目前的情况是，7号炼金塔修复的越快，塔主肯定死的越快。 所以，巨石山脉深处有一座保存完好的炼金塔遗迹，维克多都没有派队伍去探索。但他预料到命运之力会以不同的形式促使他完成炼金塔塔主的使命，像黄金阶的龙仆和具有自然特性的新炼金塔体系属于诱惑他的胡萝卜，而7号炼金塔的异变则是命运之力对懒惰塔主的鞭策，甚至有可能是取代。 然而，命运的神奇之处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维克多怎么也没想到，光辉之主的神眷者居然把小吃货贝尔蒂娜推到了前台！ 如果是西尔维娅降临此地，他都不会这么惊讶。虽然明知米勒神父格外看重贝尔蒂娜，但小吃货是个巫师啊！ 在维克多设计的蓝图当中，骑士炼金师没有预想中的那样重要，炼金塔只作为骑士阶层的一种辅助手段，而非决定性的军事力量。一方面，高阶骑士们掌握了虚空造物技术，他们的炼金术水平也远没有达到古代炼金帝国的程度；另一方面，炼金术太耗费资源，过度依赖炼金塔必然要拖垮整个人类国度，就连古代炼金师和大法师都创造出光辉之主，凝聚凡人民众的心灵之力，逐步减少使用炼金塔。如今，光辉教会唤醒了光辉之主，建立圣力池，源源不断地训练圣骑士、牧师和圣武士。维克多苦心培养的心灵战士也将填补人类国度武力体系空白部分，留给炼金塔发挥作用的空间并不太大。 某种意义上，按照维克多的布局，炼金文明的再次出现不叫重生，而是被人类国度给吸收了。 无论维克多是否能得偿所愿，炼金师的帝国最终会不会取代人类国度，巫师阶层都已经出局了。 教会的神学体系发展了9000多年，神职者们把光辉之主捧上至高神座，将巫师列为对立面，已经没办法再修改了。巫师注定只能做阴沟里的老鼠，而具有造物权能的炼金塔也只能藏于暗处，否则就会动摇光辉教会的根基。 光辉之主和炼金塔孰轻孰重？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考虑，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应该选择光辉之主。 别看米勒游离于教会的权力边缘，身为光辉之主的顶级神眷者，他本身就是教会最强有力的后盾。米勒神父做出的决策能够超越现实层面，影响极其深远。虽然站在教廷的立场上，米勒神父干了不少吃里扒外的事情，可那些都是小节，如果他试图帮助小巫师贝尔蒂娜从兰德尔殿下的手里夺取7号炼金塔，由巫师来复兴炼金文明，有非常大的可能掀翻光辉教会苦心经营的神学体系，形同背叛光辉之主。 维克多不相信米勒会这么做。这件事情要么是其他存在安排的命运走向，与米勒神父无关；要么未知的灾难已迫在眉睫，米勒神父已顾不了太多。 道理很简单，怒风剑圣实力强大，智慧非凡，登高望远便能拥有太多的选择和自由；兰德尔殿下权势显赫，声望尊隆，其言行可凝聚人心愿望。类似大预言术的命运之力很难撼动根基稳固的金眼伯爵大人。 维克多并非先王莱恩，他是西尔维娅的丈夫，大预言术凭什么从神灵骑士身上借势来对付他？ 相比之下，贝尔蒂娜宛如无根漂萍，无论她将来有多大的潜力，现在都特别容易受命运之力的摆布。对于怒风剑圣而言，宿敌天赋伺机待发，小巫师的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她又凭什么从维克多的手里夺走炼金塔的控制权？ 除非她无法拿走7号炼金塔的使用权，且是能够帮助维克多消弭未知灾难的关键性人物。 如果贝尔蒂娜满足第二个条件，在危及自身的情况下，维克多可以暂时接纳她。同时满足两个条件的话，他就愿意和贝尔建立更加紧密的关系，甚至向她传授宝贵的法则奥秘，助其成为顶尖的超凡者。 由于依赖民众信仰的神学体系已经无法承载法师协会，炼金文明只能被人类国度所吸收，炼金帝国的那一套政治结构绝不可以重现，领主和神职者的默契就是维克多与米勒的默契，而贝尔蒂娜或许是炼金帝国复兴的关键人物，但米勒神父应该纠正了她的命运线，使其成为他和兰德尔殿下的助力，共同消弭未知的巨大灾难。 理清了自己、米勒和贝尔蒂娜之间的逻辑联系，内心酝酿的冰冷杀意迅速消融，维克多沉吟许久，决定还是要试探一下米勒神父的真实态度。 “国王，符文水晶汲取虚空元素，自然修复7号炼金塔的基础等级，需要80多年……我想知道，你还能不能吸收其他炼金塔符文水晶？如果可以的话，你吸收了符文水晶之后，7号炼金塔修复基础等级的时间能不能大幅缩短……就好像上次，你吸收薄雾山脉的符文水晶，修复记忆上传功能和元素调整功能，只用了几十个小时。” 塔灵回应道：“大人，7号炼金塔的紧急修复功能正常，修复时间取决于被吸收的符文水晶的品质。” 维克多微微一哂，亚龙人单位和新炼金术刚刚引起他的浓厚兴趣，小吃货就让7号炼金塔待机80多年，这是在催促他去巨石山脉，收取符文水晶，完善7号炼金塔啊。 炼金塔的紧急修复功能本身就存在弊端，7号炼金塔吸收了两枚符文水晶，虽然还能运转，但架构的确出了问题，低级炼金塔做高级炼金塔的事情，它迟早要损坏。如果没有亚龙人单位和自然融合法则，维克多对于炼金塔的损坏抱无所谓的态度。他没有探索巨石山脉炼金塔的近期计划。 不过，即便亚龙人单位能够弥补维克多麾下高端战力方面的短板，他们也并非不可或缺。实际上，维克多已经从亚龙人的身上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使徒。 亚龙人体现出自然法则的融合应用思路，这才是隗宝。 综合这些因素，维克多基本上可以确定没有破坏双方默契的意图。 贝尔的实际年龄是26岁，看起来却只有10岁，她的寿命应该很长，甚至比维克多的寿命还要长。如果她能够控制炼金塔，应该等7号炼金塔损坏后，被维克多放弃，再悄悄地进行修复占据。贝尔现在进入维克多的视线，命运之力痕迹暴露太早，也太明显。小巫师有被维克多杀死的危险。 古代大炼金师和大法师的安排岂不是横生波折？ 是米勒神父暗中干涉了命运走向，让事情的发展回到维克多和他的“正轨”。 思考推演告一段落，维克多离开山丘营地，手扶剑柄，向银月庄园的方向禹禹独行。 十几公里外的银月庄园，贝尔蒂娜正在午睡，她的饭量向来感人，吃饱喝足就呵欠连天，非得找个地方睡上一觉才能活蹦乱跳。银月侍从的规矩对贝尔无效，所以她今天没有例外地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呼呼大睡。 一缕微风轻柔地拂过贝尔圆嘟嘟的小脸蛋，带起发丝撩到她的脸颊。贝尔迷迷糊糊地抬手挠痒，翻了个身，继续酣睡。也许是梦到了什么美食，她闭着眼睛又在那咂嘴，口水都顺着嘴角流到了枕头上。 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完全不知道轻柔的微风也能变成有质无形的割喉利刃。 维克多继续前行，他的宿敌视野却移到了平湖镇教堂。 米勒神父头戴神父冠冕，身穿一件浆洗发黄的亚麻白袍，手里拿一本古色古香的兽皮书圣典，站在讲台后面，做信徒晚祷前的准备工作。室内突然生起一股旋风，卷乱他胡须和头发。年轻的教堂侍从们愕然看着米勒神父老爷狼狈地按住飘飞的冠冕，使劲瞪眼睛，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隔着18公里的距离，维克多和米勒神父目光交汇，怒风剑圣读懂了神眷者的意思，而神眷者也知道怒风剑圣的选择——他不会对贝尔蒂娜痛下杀手。 一副副清晰的记忆画面在维克多脑海中闪过，他回想起那天雪莉向他求爱告白，贝尔蒂娜及时出现化解了自己的尴尬，然后他去见米勒神父，临走前没有及时把薄雾山脉的奇物水晶送回秘堡，而是丢在书房的抽屉里，而小贝尔也在书房里。 脚步一转，维克多宛如无质的幽灵，迅速朝山丘秘堡掠去。 眨眼的工夫，他重新出现在炼金塔洞窟内，山丘秘堡的炼金民兵守卫奉命取来奇物水晶，交到主人的手上。 仔细端详神秘的奇物水晶，维克多瞳孔顿时收缩，水晶里的三维立体符文被重新排列了！ “国王，试着融合这枚奇物水晶！”维克多把手中的水晶放在石台上。 形同祭坛的元素萃取台应声裂开，符文水晶化作四枚虚空符文，同飘浮在空中的奇物水晶融为一体。 等奇物水晶完全消失之后，维克多在意识中命令道：“把奇物水晶的信息全部呈现给我。” “如您所愿，大人。”国王回应道。 薄雾山炼金师留存的信息好像一股洪流，一下子涌入维克多的脑海。 第734章 炼金师日记（上） 海量信息瞬间冲击维克多的意志侧，就好像脑子里同时塞进上百卷一尺厚的书籍，以他圣域级别的精神力量都感到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 X-3立即终止大脑的信息读取功能，调动全部的精神力量强行复制时序纷乱的信息。火焰之心发挥到了极致，维克多的头发和眼睛都转为耀目的金色，皮肤开始泛红，体表不断攀升的温度令四周的气流形成一圈圈的热浪，碰撞洞窟内潮湿阴冷的空气，顿时激起团团白雾。 维克多头疼欲裂，勉强收纳信息，却不敢分心读取，担心自己的意志侧会崩溃。 这并非因为奇物水晶蕴含的信息量太庞大，维克多的大脑容纳不了。过去、现在和将来的时序概念构成意志侧最基本的运转方式，所有的记忆、认知和逻辑思维都以时间发展的顺序为轴。普通人不按照时间顺序读取到的信息全是无意义的碎片，大脑直接选择忽略，根本不会却记忆。维克多凭借强大的精神力量才能复制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但他的意志侧也几乎停止了运转。 难怪塔灵和他进行意识交流总是以语言沟通的形式，尽管灵魂层面读取信息效率最高，但这否定了“人”的意志侧逻辑，属于超出时空范畴的另一种认知方式。 饶是如此，X-3也主动拒绝那些完全没有时间标注的信息，把它们当成冗余垃圾，全部清理干净。这些主要是古代炼金术的理论知识，占信息总量的90%以上。但没有关系，7号炼金塔已经复制了全部信息，其中就包括宝贵的炼金术知识。 等有空的时候，维克多可以通过塔灵国王，逐步调取炼金术的理论。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秒，维克多却要保持水雾之魂的状态滋养身心，足足休眠了5个多小时，才恢复精力，开始整理X-3储存在脑海里的信息。 那枚奇物水晶是古代炼金师独有的信息存储载体，相当于现在的兽皮纸书，只不过奇物水晶是加密的，没有对应的解秘方法，它永远都不会被打开。 贝尔蒂娜的巫术能力解开了奇物水晶，维克多才得以一窥其中的奥秘。这枚记忆水晶的原主人是28000多年前，一位名叫伊索克斯的炼金师，里面记录了他的实验心得，还有一些日常琐事。 炼金帝国末期的人类语言与现在的人类通用语一脉相承，但名词称谓、社会风俗、语言习惯和现在的不同。维克多按着时间线整理信息，顺便把当代的名词称谓也替换了进去。 伊索克斯日记的主要内容如下： “今天，我的队伍终于抵达了薄雾山脉的元素汇聚点。感谢法尔托克，他的牺牲没有白费，这里的虚空元素平衡而浓郁，足够承载一座10级炼金塔。我坚信这是我创造奇迹的第一步，大家都和我一样高兴，除了巴克利那头肥猪……他不是炼金师，不是元素使；不是法师，也不是学徒，他甚至不是觉醒者，不管是元素觉醒还是法则觉醒都和他无关。作为一名凡人，山林里的野兽和怪物对他而言太危险……我不明白这头肥猪是怎么熬过分割灵魂的痛苦，但他有个厉害的叔叔……看在萨隆魔铁和蓝芋的份上，我会好好照顾巴克利。” “我们来到元素汇聚点已经十天了，炼金塔基础法阵还没有开始搭建。这里的怪物比预料中的还要多，我得先开辟一个安全区才行，但巴克利坚决不同意抽调他的身边红魔战士。他十分担心自己的安全，却天天躲在木屋里，折磨他的蛮族女奴……这很好，只要他不被那些异族女奴杀死，我宁愿他一直待在床上。” “第三十六天，最高评议会的巡查使按惯例前来视察炼金塔的修建进度，他为我们一事无成而感到震惊。我很遗憾地告诉巡查使，附近的龙脉狗头人偷走了修建基础法阵的宝贵资源，我们损失了三箱萨隆魔铁、六箱秘银、300多块元素水晶，还有最重要的蓝芋。巡查使对我的说辞表示怀疑……是时候让巴克利出面了。” “最近的弗罗城邦补齐了我们‘丢失’的资源......哈哈，有了这些资源，我可以按照自己的设想搭建新炼金塔基础法阵……我想，它以后会被称为‘伊索克斯’炼金法阵。” “新炼金法阵比传统炼金法阵更精妙，也更复杂，这对我的手下的6位元素使构成挑战……好在蓝芋的储量还算充沛，我可以尽情地使唤他们，就像道格拉斯老师当初使唤我一样。” “全新的炼金塔基础法阵终于搭建好了，也没有人被元素同化，否则我要向最高评议会申请新的元素使助手……道格拉斯老师叮嘱过我，保护好自己的元素使是炼金师迈向成功的开始，如果炼金师修建第一座炼金塔就要替换元素使，他必定臭名远扬，再没有元素使愿意为他效力……我很奇怪我的三名同窗都在道格拉斯老师的手里，被元素同化了，我一直不敢问老师为什么，可能道格拉斯老师已经成名了……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开创元素使名门。我问老师，如何才能保护好追随自己的元素使，老师给出的答案很简单，资源和人脉。所以我得感谢巴克利，虽然他面目可憎，但他有一个最高评议员叔叔。” “今天，道格拉斯老师和最高评议会的彼伽罗文大法师光临薄雾山，他们带来了不朽魂火。等我激活了炼金基础法阵，巴克利正式成为一名炼金塔主。而我的计划才刚刚开始……顺便说一句，大法师彼伽罗文和巴克利长得真像，到底是叔侄…….嗯，也有可能是父子。” “炼金塔已经建好了，彼伽罗文大师提前出具了验收文书，这样就没有人会打扰我接下来的秘密研究……作为和巴克利塔主的交换条件，我得为他设计一些外形美丽的炼金生物。巴克利声称这是为了讨好一些大人物。我看，他只是想满足自己的私欲……这该死的奴隶贩子，在我获得成功之前，不能让他真的死掉……尽管我十分乐意这么做，元素使们也都恨不得宰了他，尤其是瑞雯小姐。” “元素使们完成了我设计的架构，炼金塔制造出第一个炼金单位——姿容美丽的人类女性。塔主巴克利急不可耐地要亲自验证她的功能……说实话，制造一个玩偶是对我，对元素使的羞辱，但我需要巴克利的能量，需要他的叔叔优先供应给我们资源。” “除了巴克利，大家都很沮丧，那个玩物炼金单位会让我们沦为炼金师和名门的笑柄。我给元素使们放了两个月的长假，允许他们去佛罗城游玩散心。瑞雯小姐没有走，她一个人来到我居所……这是她第三十四次尝试留宿我的卧室，我这次没有拒绝她。但我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受巴克利的影响……是蓝芋用光了，瑞雯她需要放松，我得保护自己的元素使。” “瑞雯小姐皱起眉毛的样子非常……特别，她让我想起了安，还有把安从我身边夺走的炼金师。我不知道瑞雯之前有没有恋人，但我一点也不在乎......这很可笑，我以前是那样痛恨安和那个炼金师，发誓要报复安的背叛和炼金师的傲慢，所以我才走上元素使的道路……可我现在对他们只剩下感激，自己也变得和那个炼金师一样傲慢……将来，我会比他更加傲慢！” “我似乎沉迷于瑞雯的温柔，这其实是泰隆瑞尔之环给炼金师带来的好处，我们不像自然晋升的元素使，我们富有人性，灵魂没那么容易被元素海同化。其实，我知道瑞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她和安，还有我都不是名门出身，没那么容易得到蓝芋。元素使频繁具现虚空元素，一般都活不到80岁，只有泰隆瑞尔之环才能让她畅游元素海，成为炼金师。但愿我能为她争取到一个名额……我的元素使们都回来了，可我手里没有蓝芋，所有的工作只能暂停…….我得找巴克利谈谈。” “蓝芋供应充足，我的工作进度顺利。这多亏了奴隶贩子，他真的把炼金玩偶卖到附近的三座城邦，换来许多资源。可我的名声也被他坑害了……换个角度想想，这或许是件好事，炼金塔制造的玩偶单位具有灵性，可以替代精灵和蛮族奴隶，避免同精灵王庭爆发战争……自从有了玩偶，巴克利不再折磨那些可怜的异族女奴……等我取得成功，开创全新的炼金术，没有人会质疑伊索克斯至高议员的名声。” “今天，我遇到难题了……我的炼金术毫无瑕疵，就连道格拉斯老师对此都深信不疑，但我需要远古巨兽的传承之血，无论那种远古巨兽都行，但我就是没有！该死的，巴克利无法兑现他的承诺，我是不是该捏死这个令人作呕的奴隶贩子？” “巴克利的叔叔传话过来，远古巨兽之血十分罕见，最高评议会的收藏不可能交付给一个没有名气的炼金师……没错，他指得就是我，伟大的伊索克斯。无论我将来取代怎样的非凡成就，我现在都是一个没有名气的小炼金师。这可真令人沮丧…….” “彼伽罗文大法师还告诉我，精灵王庭有远古巨兽的传承之血，他让我自己想办法联系精灵……可我是密修会的成员，精灵王庭痛恨密修会超过奴隶贩子，否则我为什么要和巴克利合作？我们都是银月行者的暗杀目标，这就更令人沮丧了……” “我悄悄动用了密修会网络，匿名求购远古巨兽之血。一个匿名同伴回应了我的请求，他想用一个消息，换取我的帮助…….如何让炼金单位爆炸杀敌，附带该炼金单位模版……元素在上，我看到了什么？格洛斯虫族模版？这种生物在黄昏纪元的末期建立了庞大的地下文明，同深渊恶魔斗争了四千多年，才被赶到地面，却差点毁灭了精灵帝国。据说，月亮女神弗雷娅分出死亡化身，击败了格洛斯虫族主宰——灵界之王哈尔格瑞姆。精灵们总算彻底灭绝了虫族。但这也使得精灵族分裂成地上地下两个种群，一个信奉银月女神，另一个侍奉蜘蛛女士。地底精灵现在必须对抗深渊恶魔的入侵，是精灵帝国与炼金帝国结盟的关键。地上精灵支援地底同胞，对我们可不太友好，如果她们知道炼金师准备复制格洛斯虫族，地上地下两支精灵都会同帝国反目！这家伙绝对是个疯子！问题是，格洛斯虫族的灵能网络无法复制，恶魔领主和庇护所神族的魂火也不能控制格洛斯虫族的灵能网络，除非那个疯狂的家伙手里有灵界之王哈尔格瑞姆的魂火……假设哈尔格瑞姆的意志已经被元素海磨灭，祂的魂火同神族的和恶魔的没有区别，同样不能控制格洛斯虫族的灵能网络……这就意味着，哈尔格瑞姆并未彻底陨落！” “那个疯子会毁了密修会，也会毁了炼金帝国，我在考虑如何告发他又不牵连到自己，他竟主动向我表明身份……说真的，我当时被吓住了，他居然是道格拉斯老师的学生，我的同窗好友，出身名门的马克西莫……老师告诉过我，马克西莫被元素同化。我没有亲眼看见，也一直以为他早就陨落了。既然马克西莫没有死，那道格拉斯老师为什么要欺骗我，欺骗所有人？”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马克西莫没让我等太久……道格拉斯老师就是密修会的会长。他之所以对我坦露身份，是因为我们没有时间了。” “…….炼金帝国没有时间了。” 第735章 炼金师日记（中） “马克西莫向我透露一个秘闻，最高评议会的克格诺理尔大人打算启动降神计划，制造一位‘神灵’，然后分批取缔炼金塔……我对降神计划略有耳闻，这种制造‘神邸’的设想源于黑暗纪元。在那个时代，随着银月女神和蜘蛛女士的沉寂，古神终于不再显圣，精灵帝国的权威受到来自精怪附庸的挑战……据说，那些矮小孱弱，头脑聪明的小怪物和我们一样，不受祖神的眷顾，可它们并非泰隆瑞尔创造的原生种。精怪的祖神特别弱小，在永恒之战爆发前，就顺从创世巨猿的意志，弥散自身的神性，甚至无法通过血裔的集体膜拜，凝聚显圣意识，自然不能庇护精怪一族。它们凭借弱小无害、聪慧灵巧，依附于上古精灵族，帮助她们对抗地母血裔......精怪是精灵历史上第一个主动附庸的外族，它们赢得月亮女神弗雷娅的青睐，赋予精怪沐浴月光树，获得长寿的权柄。然而，精怪也是第一个背叛精灵的附庸种族，在银月和蜘蛛沉寂之后，它们从精灵王庭盗取远古巨兽的传承之血，其中包括地母长女——巨妖的传承之血......巨妖是食人魔和蛮族的源头，部分低级精怪由此变成食人魔，它们还秘密抓捕黑暗纪元的原生种，制造出蛮族，供它们奴役驱策.......精灵和精怪之间的战争爆发，这时候，精怪已失去沐浴月光树的权柄，蜕变为地精一族……这场战争绵延十多万年，几乎波及到大陆上所有的智慧种，还有深渊恶魔和庇护所神族的参与。地精一度成为世界的霸主，前后建立了二十三个横跨金水河两岸的强大帝国。黑暗纪战争，深渊恶魔和庇护所神族首次涉足泰隆瑞尔物质位面，精灵族失去霸权；人类先民崛起；巨龙一族自深渊苏醒，龙翼遮蔽天空；恶魔王子多纳尔背叛深渊，投效庇护所神族，以天灵的身份解放了被地精奴役的蛮族。精灵族有巨龙和人类先民的帮助，地精帝国已困顿不堪，天灵多纳尔解放蛮族彻底压垮了地精文明……恶魔退回深渊老巢，不再回应地精术士的血祭召唤。走投无路的地精术士开始它们疯狂的造神计划。但它们还没有获得成功，人类先民和蛮族、精灵的联军就攻破了地精帝国的首都。人类先民夺取了地精术师制造的神器‘瑞格佐丝莉的囚笼’……它现在被炼金师们称为‘泰隆瑞尔之环’。” “黑暗纪，精灵族教导人类先民法术模型的奥秘，先民又从地精术士的手里获得了远古血脉的知识，以及高等地精未能实现的造神技术……直到现在，我也依然认为地精造神只是个神话传说。尽管马克西莫是出身顶级名门的练金师，他的人脉资源是我目前无法企及的，但我不相信他所说的事情……克格诺理尔大人是造物主之子，元素的化身，哪怕体内流淌古老神血的精灵皇帝都要向他主动施礼问候。最高评议会的大炼金师和大法师们对克格诺理尔大人推崇备至，没有那位最高议员能对抗他的意志。如果他决定启动造神计划，力量微弱的我也一定支持，可是他为什么要取缔炼金塔？没有炼金塔，就没有炼金师，没有炼金帝国……克格诺理尔大人是炼金师之王，他不会这么做！” “今天，我通过密修会的渠道，联系了道格拉斯老师。我试着挑明老师的身份，他的反应很奇怪，沉默了好一会，才承认自己是密修会的首领。我想他一定是先找了马克西莫，才继续与我沟通。这说明，至少在这件事情上，马克西莫没有对我撒谎……我直接询问老师关于造神计划的事情。道格拉斯老师说是的……我当然不相信，炼金师之王怎么可能背叛炼金师？老师反问我，修建一座炼金塔需要多少资源？这些资源是谁提供的？说实话，我从没考虑这些问题，但也知道炼金塔的建造和运转由附近的城邦提供资源保障……老师告诉我，各大城邦都反对继续供应炼金塔，他们宁可抓捕精灵和蛮族充当奴隶，甚至豢养地精也不愿意使用炼金单位。精灵王庭和蛮族的先祖之柱向最高评议会施加巨大压力，要求炼金帝国禁绝奴隶贸易。奴隶贸易一直都是禁止的，却怎么也禁不了，我手下的塔主不就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奴隶贩子吗？下一步，精灵和蛮族会联合起来，向炼金帝国提出土地要求，三族共同对抗深渊恶魔的盟约有可能宣告破裂。如果要避免三族之间的战争，炼金帝国只能搬到金水河以南，把北大陆的土地让给蛮族和精灵？我们当然可以搬到南大陆定居，可无论我们搬到哪里，深渊恶魔都会尾随而至，它们觊觎的是原生种。南大陆的蛮族和精灵没有多少力量，而我们需要精灵王庭和先祖之柱的支持，所以我们不能搬……那我们该怎么办？道格拉斯老师让我自己好好想一想，想明白了再找他谈……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我必须承认，政治不是我擅长的领域，而最高议员必须懂政治谋略。瑞雯告诉我，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帝国的城邦必定各自为政，因为恶魔已经被我们赶回了深渊，炼金塔没有用了，炼金师也没用了。最高评议会必须采取措施，否则炼金帝国将分崩离析……其实，我不应该向她透露密修会，但她确实能帮助我，所以我决定向瑞雯小姐求婚……她应该会答应我吧？” “今天的薄雾山格外美好，瑞雯非常愿意当我的妻子，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道格拉斯老师。在此之前，我得先和他谈谈上一次的话题。” “老师对我的回答感到十分惊讶，他没想到我这么快就看清了最高评议会的困境。我不会告诉，这都是瑞雯的观点……道格拉斯老师现在把我当成可以交流的对象，他向我透露了三族联盟更深层次的矛盾，人类和精灵、蛮族可以通婚，生下来的孩子一定是人类。无论是精灵王庭还是先祖之柱都无法容忍三族混居的局面。城邦法师塔和元素使名门都暗中支持奴隶贸易，就是为了吸收蛮族和精灵，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而最高评议会缺乏对城邦的有效控制，所以最高议员们都在讨论对策，有人认为炼金塔给城邦带来巨大负担，应该重新发展符文傀儡术，他们提议重新启动巨神兵建造计划…….元素在上，那可是七千年多前的老古董，那些至高议员居然还能记得祂；还有一些议员提出建立法师和元素使学院，从各城邦招募法师学徒和元素学徒，效仿古代先民，培养神话英雄。他们甚至在研究元素符文兵器，用来提升元素使和法师的个体能力……我表示，这些议员都是蠢货，难道他们不知道自然晋升的元素使要接受元素海的冲刷，一百个元素使里面未必有五十个能活下来，特别是像我和瑞雯这样的非名门元素使。如果没有魔药，我都无法共鸣第13个元素位。每一位元素使都想成为炼金师，那些最高议员竟然想让元素使出去战斗？” “道格拉斯老师完全赞同我的观点，元素使的荣耀在于虚空造物，而非替代炼金战斗单位。他认为让炼金帝国延续下去的正确方法是提升炼金术，生产受城邦欢迎的炼金生物，以此加强对城邦的控制......老师欣赏我的才华，也支持我的研究，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便利，希望我能制作出闪耀灵性光芒的炼金单位。现在，克格诺理尔大人已经明确提出了造神计划，可以兼顾各方的需求......造神计划为什么可以兼顾巨神兵、元素使与法师学院，还有我们密修会？我没想明白，回头去问问瑞雯…….老师又说，克格诺理尔大人虽然兼顾各方的需求，但最高评议会现在能够调动的资源有限，密修会必须争取优先权。炼金塔不可以被关闭，炼金术必须继续研究发展，我们需要一场战争！” “一百三十年前，恶魔退回深渊，它们留下两道裂口，一个在无尽之森，精灵的祖地；另一个在亚瑞特高原，禁法之地。老师的意思是反攻深渊，无尽之森的那道裂口就不用想了，密修会曾经盗掘精灵王族的神殿遗迹，遭到精灵王的追杀，就连上一任会长都死在银月行者的手上。亚瑞特高原的裂口附近是禁法之地，没有办法修建炼金塔，马克西莫研究的格罗斯虫族炼金塔可以直接投放到深渊裂口内部，道格拉斯老师希望我能帮马克西莫完善虫族炼金单位的模版设计。” “我答应了老师的要求，但也提出了自己的疑虑。炼金塔必须建立在元素交汇点，位置固定不变，导致炼金作战单位集结困难。马克西莫的炼金塔仿造格罗斯虫族蚁后，既是一座炼金塔，也是一个活的炼金单位，她的威能可以媲美庇护所中位神族，或者次级恶魔领主。这还仅仅是蚁后自身的力量，格罗斯虫族向来是用数量压倒一切。它们有发展和战争两种模式，虫后控制虫母，繁衍各种功能的虫族，吞噬一切能吃的东西，汲取生物的血脉记忆，转变为自身的技能；战争模式下，虫后孕育出比自己更加强大的虫王，引导虫群歼灭敌人。马克西莫设计的炼金塔也具有格罗斯虫族的两种模式，发展模式以15年为一个周期，虫群数量在30万到40万之间；战争模式以20年为一个周期，虫后生产60万虫族单位，并孕育出虫王……我承认他的想法令人惊叹，格罗斯虫族擅长挖洞，工蚁能够分泌特殊粘液，稳定泥土结构，挖掘各种坑道，特别适合在地下作战。它们曾经从地下世界攻入深渊，吞噬无数恶魔…….问题在于，格罗斯虫后和虫王的灵魂波动有多种频率，类似最高评议会训练的巡查使，可以通过灵魂波动的变化，破开任何一座炼金塔的底层架构。灵魂波动单一的炼金塔主无法拒绝巡查使的权限，马克西莫的塔主又怎么能控制具有生物特性的虫后炼金塔？” 解读到这部分信息，维克多的脑袋嗡嗡作响，心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 蚁人大军擅长挖洞，我的三座要塞还有什么用？！ 第736章 炼金师日记（下） 当初，蚁群汹涌而来，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只留下满目疮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人马丘陵全境沦陷，约克家族果断放弃缺乏防御工事的领地，召集子民躲进黑堡镇，坚守不出，以待后援，蚁人的兵锋一度进入岗比斯王国的西境和南境，王国领主和教会的高阶神职者都惊惶失措，请求西尔维娅主动出击，把蚁人大军吸引到黑堡镇外，为王国调集兵力争取缓冲时间。 大家很快就发现，蚁潮的行为模式单一，不懂得战略战术，只要应对方法得当，消灭蚁人大军并不困难。除了极少数的蚁人首领，所有蚁人都是无脑的虫子已成为人类领主和教会神职者的固有印象。 维克多对蚁人的了解要更深刻一些，他猜测蚁人是一种特殊的炼金单位，行为呆板，其智慧和学习能力，连新造的炼金人类也远远不如。 无惧无畏，绝对服从命令是炼金生物的优势，也是一大缺陷。凡是不怕死的都特别容易死，炼金人类具有学习能力，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能够获得判断力，但在战场上，他们总是最先阵亡。蚁人既没有炼金人类的学习能力，也没有炼金战獒的野性直觉天赋。人马丘陵凭借三座巨型要塞再加上数百米高陡峭悬崖完全可以把它们挡在大沼泽里。 自身的经验令维克多忽略了一个简单的事实——蚁人的手和人类一样，可以抓握工具，使用兵器。 从怪物学的角度解释，凡是拥有灵巧双手的生物都是具备生产能力的智慧种，而生产能力中包括工程能力。 蚁人的身体结构显然适合修建大型工程，它们有六肢，还能站立起来，同时解放上肢和前肢共四双手。但没有哪位学者考虑到蚁人会从地下挖坑道，突破人类修建的大型防御工事。 虚构的战争故事中，有挖地道突破城墙防御的例子。可这种事情，谁相信谁就是傻瓜。 事实上，人类修建一座小型地宫比修建一座要塞更费时费力，如果是挖地道攻城，要兼顾泥土坍塌的问题、透水的问题、空气流动的问题、方向结构问题，等等。 在瞬息万变的战斗情势下，调集大军挖掘长地道，指挥官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打算挖多少年挖出一条地道出来？挖浅了，要撞城墙上，挖深了，士兵窒息而死……何况，守城方也不是瞎子，怎么能看着敌人慢吞吞地挖地道？ 其实，看着敌人犯傻也没事，军队围城总是要消耗粮食的，何况还要干挖地道这么重的体力活。 人类国度和兽人怪物交战了9000多年，狗头人算是擅长挖洞的怪物，但还没有任何一座人类城堡是从地下被攻破的。 除非，进犯之敌是天生的地下种族。 伊索克斯日记中明确描述，蚁人的原型模版是来自地下世界的格罗斯虫族，它们能够分泌特殊粘液，稳定泥土结构，对空气的需求恐怕也很低。如果古代炼金师所说属实，蚁人大军完全有能力，绕过三大要塞，选择一处悬崖挖掘出道路，突破云雀山脉的天然防线。云雀山脉有一千多公里长，就算岗比斯王国召集数十万大军，也守无可守。 最要命的是，上一次蚁潮表现出的行为特征和格罗斯虫族的两种行为模式特别吻合。地底虫族的发展模式，维克多总结为虫群的扩张、采集、探索、破坏，以及族群的新旧交替。简单来讲，一代虫子衰老虚弱，眼看就要死了，虫后把它们派出去送死，不需要怎么控制，权当废物利用。如果这些老迈的虫子遇到能够威胁到族群的敌人，或者有价值的目标，蚁后转变第二种模式，促使虫母繁殖更多的虫群战斗单位，自身孕育虫王，由虫王领导虫群发动战争。 战争模式的准备周期最长20年，虫群积蓄的力量将达到最巅峰的状态。 前段时间，维克多派出两支炼金生物侦查队，前往无尽之森，试图找到蚁人巢穴的位置。如果按原先预估的15年战争周期计算，侦查队应该在沼泽西侧的大草原上遭遇蚁人大军，可他们并没有看到任何一只蚁人。 蚁后孕育蚁王，把战争时间推迟到20年，就能解释得通！ 不管蚁王的个体实力有多强大，祂领导的蚁人大军绝不会像上次那样好对付，也必定能充分发挥蚁人的战争优势，比如，挖坑道。 维克多想到这里顿时感到头疼，他揉了揉纠结的眉心，按捺浮躁的心绪，重新拿起羽毛笔，一边提取X-3记录的信息，一边在兽皮纸上书写记录，试图从古代炼金师的日记中找到应对蚁群的手段方法。 “马克西莫对我的疑虑不屑一顾，他声称虫后炼金塔投放到大裂口内部，不需要按照传统炼金塔的方法，由塔主控制每一个种族炼金单位。他说辞乍一听似乎很有道理，但他瞒不了我……马克西莫在掩饰我真正感兴趣的内容，炼金单位的自主性越强，就越难控制，好在它们的灵魂相比炼金塔的魂火总量，分散且弱小，没有能力反抗灵魂源头的意志，就好像物质世界之内的生命无法反抗泰隆瑞尔的意志，总是以生命本能的形式服从世界法则。因为同源的灵魂是一体的，造物主创造的物质世界排斥一切非本源的意志，甚至包括泰隆瑞尔的父亲——混沌之蛇，还有祂的母亲——光明鸟。” “深渊恶魔和庇护所神族之所以还能在物质位面显形，那是因为祂们有泰隆瑞尔的烙印。如果祂们在物质位面待得越久，与世界法则的联系就越紧密，元素海会慢慢消融混沌之蛇和光明鸟的意志烙印。到那个时候，恶魔和神族再也无法返回巨蛇深渊和光明鸟庇护所，彻底转变成物质世界的生命形态，失去永恒不朽的伟大意志。” “一般情况下，高阶恶魔和高阶神族根本无法杀死，但庇护所神族困住3位原初魔君的部分灵魂，阻止祂们回归深渊血池，又把这部分灵魂交给高阶元素使，由他们借助元素海的力量，磨灭魔君灵魂中的混沌烙印。这些失去恶魔意志的不朽魂火是炼金塔的魂火来源，魔君因此遭到重创，而我们也发展出了虚空炼金术。” “每座炼金塔都需要炼金师编织意志侧，大法师再风割塔主的小部分灵魂，将炼金塔的魂火点燃。炼金生物通过炼金塔的魂火，认定塔主的意志为根源，从而服从塔主的命令。如果脱离炼金塔的魂火，塔主无法主宰炼金生物。格罗斯虫族和一般的生物不同，它们的心灵联结成一个整体，没有那个人类可以同时控制成百上千的炼金单位，光是虫群首领传输的信息就能让他的灵魂崩溃。” “所以，虫后炼金塔不可能有人类塔主，没有人类塔主分割灵魂带来的意志，马克西莫也不可能激活虫后炼金塔的魂火。格罗斯虫族的源头是灵界之王，祂的意志烙印偏向恶魔，但属于泰隆瑞尔的古神序列，开辟地底世界是祂的使命。黄昏纪元的中后期，灵界之王的地底族群不敌深渊恶魔，觊觎地上世界，因此遭到月亮女神的追杀。弗雷娅夺取灵界之王的权能，这才有了地底精灵一族。由于格罗斯虫族心灵联结的特殊性，虫后等同于灵界之王的化身，虫群哪怕只留下一枚卵，灵界之王都不会彻底陨落。因此，我相信马克西莫他们找到了灵界之王遗存的化身，俘获祂的灵魂，借此发明虫后炼金塔。不过，他们没有通知最高评议会，也没有用元素海的力量，消磨灵界之王的意志。否则，他们只能得到纯净的魂火，而且并非不朽魂火，连普通的炼金塔都造不出来。” “不得不说，马克西莫他们的胆子太大了，居然敢私自截留灵界之王的微弱意志，用祂制造虫后炼金塔……不，那根本就不能算炼金塔，灵界之王的意志会在虫后的身上苏醒壮大。如果，他们不能拿出令我信服的控制方法，我宁可冒着被老师杀害的危险，也要向最高评议会举告……唯有实际控制才是炼金师的道路，他们已偏离了炼金师的光荣，我无法容忍……” “道格拉斯老师果然了解我，他赞同我的坚持，并请我相信他也是元素的追随者。马克西莫他们搞出来的蚁后炼金塔只是权宜之计，密修会的最终目的依然是坚持虚空造物术的研究，让炼金师传承不绝。” “道格拉斯老师保证蚁后炼金塔没有太大的问题，我正式参与马克西莫的研究。可我没想到，马克西莫让一位年轻貌美的法师从者来回答我的疑问。她叫安洁莉娜，中级法师，既是马克西莫的从者，也是他的情人。帝国的法师和炼金师结合的例子不少，但名门炼金师只和名门的元素使结合。马克西莫伪装死亡，脱离自己出身的名门，同一个微不足道的中级法师从者结合，可见安洁莉娜份量十足，是这个研究项目的关键人物。安洁莉娜亲自出面和我沟通，表明他们对我的诚意。呵呵，没有伟大的伊索克斯炼金师参与，他们就不行……” “安洁莉娜的巫术天赋与灵界之王的法则重合，她听见对方的耳语，在无尽森林的深处找到对方遗留下来的小虫群。灵界之王伤得很重，自我意志几乎消磨殆尽，没有力量再发展虫族眷属的数量，即将彻底陨落。” “这正是灵界之王的特殊之处，其他的古神在黄昏纪元的末期都先后沉寂了，否则深渊恶魔和庇护所神族也不会踏足物质世界，但灵界之王依靠虫族眷属的灵能联结，苟延残喘直至月光纪…….不过，灵能联结的弊端就在于格罗斯虫群的数量上限取决于灵界之王的魂火强度，而其他古神创造的血裔后代没有数量瓶颈。古精灵文献记载，灵界之王最强盛的时期，格罗斯虫族的数量也只有2000万左右，而古精灵的数量是它们的6倍。安洁莉娜发现的格罗斯虫群只有不到两千的数量，蚁后的力量衰弱不堪，只剩下昆种本能，已经不能再算做智慧种。月亮女神、大地之母、暴食君王之类的古神现在只是意志弥散，并非陨落。灵界之王则是真的要彻底陨落了，幸好安洁莉娜找到了格罗斯虫族的后裔，她差点成为弑神者。” “安洁莉娜杀光了残存的格罗斯虫群，留下了一枚虫后卵。马克西莫尝试用这枚虫后卵制造一座特殊的炼金塔，他们采取的方法是，请一位大法师分割虫卵的灵魂，再把分割出来的古神魂火封印在马克西莫制造的元素符文水晶里…….他们自己都没想到，居然成功了。马克西莫他们欣喜若狂，编织意志侧加载那枚符文水晶。这项工作必须由安洁莉娜来完成，她所亲和的法则与灵界之王的权柄有重叠，可以透过那枚元素符文水晶，代替灵界之王控制格罗斯虫后……考虑到大法师的寿命极限不超过200岁，安洁莉娜一旦陨灭，格罗斯虫群有可能重新凝聚灵界之王的主体意识。为了防止炼金虫群脱离控制，马克西莫和大法师决定遵照最高评议会的规定，设计元素符文水晶的底层架构。最高评议会培养的巡查使能够解开元素符文水晶，强制炼金虫群的魂火熄灭。” “灵魂学属于法则领域的分支，加载意志侧的工作必须由大法师亲自主导，我虽然懂一点意志侧编织，可我最擅长的是元素和血脉演化领域……不知道同马克西莫合作的大法师是哪一位大人，但道格拉斯老师一定认识他。老师秘密派遣了一位巡查使前往无尽之森的试验点，检查虫群符文水晶。他的确可以解开那枚符文水晶的底层架构……我确信老师和马克西莫他们不会在这么重大的问题上犯下致命错误。但我一定要派自己的法师从者和元素使去看一看那枚元素符文水晶……我的妻子可以胜任这项任务。” “瑞雯出发了，她们骑乘龙鹫一路飞行，最快也要两个月才能回来。我不打算浪费这段时间，炼金虫族的数量受到限制，战争模式也不只60万个单位，它们的个体力量本来就比深渊恶魔要弱，马克西莫希望炼金虫族能够自爆，提升它们的杀伤力。这个难题，我可以解决，老年胶火甲虫的体液会逐渐转变为可燃烧的油质，只要将这种特殊的血脉法则解析成元素法则，炼金虫族的寿命接近使用年限，它们的体液转变成胶火油脂，可以猛烈燃烧……嗯，13年以上的虫族能够燃烧自爆，10年以下的虫族不怕同类的胶火，防止整个虫群都被大火点燃……这个设计方案能够向马克西莫他们证明我的能力和价值，有助于提高瑞雯的话语权，但我还得留一手，不会提供虫族炼金单位自爆的设计方案……除非，他们答应瑞雯提出的条件。” 维克多停止书写，眼中流露出一丝苦色，蚁人会挖洞已经够让人头大的，它们居然并不是都怕火。信息不全，导致人马丘陵的防御体系出现巨大漏洞。但事以至此，干着急也没有用，希望古代炼金师后面的信息中能够找到蚁人更多的弱点。 他提起羽毛笔蘸了墨水，继续写道： “瑞雯和我的法师从者回来了，马克西莫和安洁莉娜所说属实，那枚可以瓦解蚁后炼金塔的符文水晶封存在无尽之森的元素汇聚之地，以保证它长久有效……马克西莫对我提供的设计方案非常满意，但他无法向我提供远古巨兽的传承之血，只给瑞雯带回来一个信息。炼金师毕德罗瑞克手里有一滴噩梦之王的传承之血，他的炼金塔建在尼达姆大沼泽的元素汇聚点……我听说过这位炼金师的名声，他成天不务正业，把心思都用在了研制符文装甲和符文兵器上面，还总是鼓吹元素使自然晋升的强大之处……哼，这家伙简直是炼金师的耻辱，我和他没有来往，也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马克西莫凭一个信息，就想从我这里得到虫族单位的自爆设计方案？这绝无可能，除非他把噩梦之王的传承之血拿给我，否则他的虫族单位只能燃烧，不会自爆！” “我与马克西莫之间的小分歧不影响我们的在其他方面的合作，虫后炼金塔的设计思路新颖独特，给我带来许多灵感。但炼金师必须遵守虚空造物的基本原则，尽量确保炼金单位对帝国无害，我和马克西莫决定减少格罗斯虫族的模版类型，只选择最基础最原始的虫族形态作为虫后炼金塔唯一的生物模版……那种能够直立行走的六肢格罗斯虫族单位。” 没错了，虫后炼金塔就是现在的蚁后。 接下来的信息都是伊索克斯如何推演格罗斯虫族的原始形态，夹杂一些日常琐事。大约三年后，他和马克西莫完成了格罗斯虫族炼金单位的设计。信息到此戛然而止，不知道他后来遇到了什么事情，却将记忆存储水晶遗留在薄雾山炼金塔，直到被维克多发掘出来。 炼金师日记未曾提到蚁人会自爆，看来伊索克斯和马克西莫没能达成协议，他没有给出蚁人单位自爆的设计方案。 这似乎并不值得太高兴，数十万只会打洞，不怕火的蚁人已经叫金眼伯爵大人吃不了兜着走了。 维克多收好笔记，独自坐在书桌前沉思良久，直到天色发白，他终于站起身离开书房，召唤随扈，骑上迅鸟坐骑，朝平湖镇教堂的方向跑去。 第737章 邀请 “咚”、“咚”、“咚”，屋外的敲门声持续不断，终于把米勒神父自酣睡中吵醒，他裹着厚实的羊毛毯，眯着眼睛在床沿边坐了一会，愤懑的情绪还没有完全平复，执着的敲门声又传了进来。 老牧师顿时火冒三丈，从衣架上拿起一件保暖斗篷，穿上拖鞋，怒气冲冲地走到前厅，把木门打开。寒冷的空气涌进屋内，令他打了个颤，被吵醒的火气也消下去不少，对着门外的金眼伯爵大人没有好脸色地说道：“进来吧。” 米勒侧转身体，让维克多进屋内，又探头张望昏暗的甬道，确定外面没有人在偷窥这边的动静，这才顺手关上房门，愤愤地嘟囔道：“打扰别人睡觉是道德败坏的行径！” “……现在天都亮了。”维克多在屋内找了把木制圆凳坐下，抱怨道：“我昨天一整晚都没合眼，你居然还有心思睡懒觉。” 奇物水晶记录的信息内容引起维克多的焦虑情绪，这还不足以动摇他的心灵意志，也够让他烦心的。 米勒可能早就预见到了这些事情，他竟然能心安理得地呼呼大睡。这时候，他难道不应该坐等维克多上门求教，才符合顶级神眷者的人设吗？ “天没有亮，还很冷，只有你自己看到天亮了，你也不怕冷……我可是个老人家，难得今天轮休，不用主持教堂晨祷，多睡一会都不行？”米勒神父一边唠叨，一边从起居室的水缸里舀水洗漱。 看见老牧师用冷水洗脸，被冻得直哆嗦，维克多的心绪渐渐沉静，暗金双眸褪去神异，恢复成最初的黝黑。米勒说得没错，即便身处黑暗，他的昏暗视觉也能看清环境；哪怕闭着眼睛，依然可以感知周围，乃至十几公里以外的情景。超凡感知带来非凡的视角，并影响思考方式，维克多几乎遗忘自己做为凡人时的种种感受，也太久没有从凡人领主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站在世界泛意识的角度，长生种和短生种；智慧种和野兽、昆虫、植物之间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也没有强大与弱小的标签，每种生命形式都有其存在的意义，不同的视角代表造物主对法则的不同诠释，这才叫真正的全知。 维克多无法像昆虫那样感知物质、能量、空间和时间的变化，事实上人们眼中的世界都不尽相同，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 每个人看到的东西既是真实，也是偏见。这就是人与神的差别，造物主之下皆为凡物，光辉之主也不例外。 维克多不可能逆转生命形态，再以普通人的视角看待事物，思考问题。同样的道理，米勒神父并非光辉之主，他“看到”的未来只是他能看见的真实，以及偏见。 古代炼金师留下的信息未必准确，维克多原本是想找米勒神父求证几件事情，那枚控制炼金蚁后的元素符文水晶是不是真的？它现在的位置在哪？贝尔蒂娜能不能解开元素符文水晶的底层架构？ 如果米勒神父可以预知这些细节，那他岂非全知全能？ 现在看来，似乎问了也是白问，维克多沉吟稍许，试探问道：“你知道深渊恶魔吗？” “深渊恶魔？哼，连小孩子都知道。”米勒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转过身，神情不屑地说道。 “呃，不是传说故事里的那种恶魔……”维克多想了想，说道：“我问的是真正的深渊恶魔……你听说过混沌巨蛇吗？” “如果是真正的深渊恶魔……那肯定没有，这个世界只能有怪物存在，不会有恶魔或别的什么东西。”米勒用毛巾擦干双手，走到床边坐下，一张老脸堆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反问道：“你说说看，你对混沌巨蛇了解多少？” 维克多对混沌巨蛇了解仅限于伊索克斯单方面的描述，创世巨猿疑似是祂和光明鸟的产物，混沌和光明至少是与泰隆瑞尔平级的造物主。这就可以解释某些远古巨兽为什么能够反抗泰隆瑞尔的意志，成为神族或魔君。因为祂们身上有混沌巨蛇和光明鸟的意志烙印，能够进入这两位大能各自开辟的世界。 缺乏佐证的记忆和猜测都作不得准，维克多找米勒神父就是想从他这里补充一些信息，但他怎么看都觉得老牧师正在套自己的话。 维克多推演的世界拼图有严密的逻辑结构，就算他愿意告诉米勒，没有几天加几夜的时间恐怕也说不清楚。 “我只知道混沌巨蛇这个名字……你呢，你对祂有多少了解？”维克多干咳一声，继续追问道。 米勒摇了摇头，直言道：“无论你信不信，我今天都是第一次听到‘混沌巨蛇’的名字。至于深渊恶魔……”他顿了顿，反问道：“你能告诉我，深渊在哪吗？” 维克多顿时语塞，他连深渊是什么都没弄明白，又怎么会知道深渊的位置？ “……如果深渊不在这个世上，它就不在过去，不在现在，不在未来，于我们没有任何影响……如果有深渊恶魔，你又能看见，便能理解它们只是世界上的某种怪物，对吗？”米勒神父意味深长地说道。 恶魔进入泰隆世界必然要遵从世界法则，以四大元素构成灵魂和形体，同世界上的其他生命没有本质区别，在人类眼中可以把它们归入怪物的范畴。 人类国度面对的怪物还少吗？ 维克多明白这个道理，微微点头，却不甘心地问道：“你对恶魔和邪神一点也不好奇？” “当然好奇……那也只是神话故事，听一听就算了，听不到也没关系。说实话，我对你口中的恶魔和邪神一无所知，我看见的是我所能看见的，你知道的是你可以理解的。”神眷者如此回答。 末了，他又不补充了一句：“孩子，我并非不愿意，而是无法让你理解大预言术的种种预见……你和我之间关于恶魔、邪神的交流毫无必要。” 维克多在内心里认同米勒的说法，他不再纠缠交流信息的事情，点点头转而说道：“好吧……我们不谈神话故事，但我遇到了大麻烦。我收到消息，那些蚁人的数量超出我们的预估，而且擅长挖洞。” “会挖洞？光辉在上，这可真是个糟糕的消息。”米勒明显楞了一下，愁眉苦脸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老牧师惊讶纠结的神情不似作伪，他的心跳频率、血液流速、呼吸节奏等细微的生理变化瞒不过维克多的感知。 惊诧，但不慌张，反而好奇我的对策……他不知道蚁人会挖洞，是因为蚁人根本没能进犯人马丘陵，所以他不需要预见到蚁人有什么本领，有多少数量，说明我的决定和他的预言相吻合……维克多迅速做出判断，并对自己接下来的远征突袭行动更加有把握。 不过，维克多没准备轻松放过米勒神父，这老头可是一位圣灵牧师，万里奔袭蚁人老巢的计划怎能没有他的参与？ “我手里有特里戈瓦尔家族先祖遗留的笔记，那位圣骑士不仅标注了亚述帝国大概的位置，还声称亚述人的邪神祭坛拥有对抗蚁人的力量。我打算挑选一批人手，亲自带队去无尽之森的亚述遗址侦查蚁人。如果有机会，我会在无尽之森彻底解决蚁人隐患。”说完，维克多目光灼灼地盯着米勒神父皱纹深重的脸庞。 “我第一个邀请的对象就是阁下！” “嗯……什么？邀请我？！”米勒再也坐不住了，从床边跳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可是位老人……” “你还是一位牧师，更是兰德尔伯爵领的驻守神父。”维克多淡定地说道：“驻守神父的职责，不用我来提醒你吧？我是伯爵领的领主，遇到事情应当同驻守神父商量。我们对这片领地，以及领地内的民众负有同等责任。” “这个……我只是个二级牧师。”米勒面现苦色，低声下气地说道：“以殿下的尊贵，向教会申请一队高阶神职者协助应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是的。”维克多点点头，道：“别说一队高阶神职者，就算我要求教会点燃红烟烽火，召集光辉骑士团和诸王国大军帮助人马丘陵抵御蚁灾也没有问题。如果有必要，我一定会这么做。所以我根本不需要担心蚁人大军，我担心的是我的兰德尔领，我的人马丘陵，我苦心经营的家园毁于这场战争。” “我可以先尝试运用我自己的力量去消弭这场灾难，我愿意冒险去无尽之森寻找蚁人弱点，我更有信心安全地回来……可是，其他人怎么办？贝尔蒂娜和伊莫森，还有我的侍从骑士，他们能活着回来吗？” “我的队伍需要一位随行牧师，他还得保守我的秘密……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米勒的嘴角抽搐了下，重新坐下，摇头苦笑道：“我不止是兰德尔领的驻守神父……你有你的事情，我也有我的事情，实际上，我已经竭尽所能了。” “你说的是卡里古拉吗？我会带他去。”维克多微微抬起下巴，坚持说道：“可如果你不肯去，我也不去了。你现在就可以通报教会，要求他们点燃红烟烽火。” “……你这家伙，吃定我了吗？”米勒楸着胡须，感到格外为难。 命运的偏移会让未来滑下不可测的一面，金眼伯爵算准了这一点，不怕他不屈服。可如果自己答应对方的要求，命运之力同样会发生变化。米勒想了又想，狠狠地瞪了维克多，终于做出决断，沉吟说道： “权势有时候也挺管用的……我手下正好有位高阶牧师，我命令他陪你们走一趟。” “你指的是戴恩？”维克多迟疑片刻，摇头说道：“他现在深得克莱门特教宗青睐……” “我知道，你需要他保守秘密。”米勒神父出言打断维克多，呵呵笑道：“兰德尔殿下让戴恩牧师保守秘密也有困难？” 维克多沉默了一会，缓缓点头道：“是很困难。” 克莱门特教宗能放心地把戴恩安插在米勒神父的身边，他算是教宗一脉的核心成员。戴恩想要的东西，依赖克莱门特比倒向兰德尔殿下更容易得到。维克多也做不出来过河拆桥，杀人灭口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顶尖的超凡强者坚守自身的原则具有现实意义，维克多与世界本源存在特殊联系，他若是滥力量与权势，放纵自我，为所欲为，很容易被世界本源侵染了灵魂，彻底蜕变为太阳精灵，从而唤醒血脉中的远古记忆，他就不在是自己，心灵主宰的道路也将彻底终结。 米勒神父的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颔首道：“坚守自我的意志才不会迷失自我，这一点对你很重要。” “是，你以前教导过我，我一直铭记于心。”维克多向米勒神父点头致意，微笑说道：“戴恩是我的朋友，虽然我常常利用他，但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要向培罗主教汇报。” 米勒怔了怔，摇头道：“利用朋友……你也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戴恩能被兰德尔殿下利用不仅是荣耀，也有好处，更证明他的地位够资格做我的朋友。否则，我怎么可能会有朋友？”维克多笑容淡淡地说道：“你看西尔维娅就没有朋友……除了我，你似乎也没什么朋友。” 米勒悻悻点头，说道：“戴恩那个家伙，其实我不太喜欢他，为了你这个小朋友，我可以帮他一次。” 维克多怦然心动，他一直想在教会高层培养一个代理人，但这种事情又谈何容易？ 教会体量庞大，自成体系，内部势力盘根错节，以怒风剑圣的权势想插手教会内部的权力更迭，也会碰得头破血流。虽说伤不到维克多自身，他推出代理人必死无疑，也就难怪戴恩更加依赖教宗冕下。 戴恩保守维克多的秘密，他们必须有共同的利益才行。他现在只从兰德尔殿下的身上借势，克莱门特或教会的其他首脑想动一动戴恩牧师都要谨慎行事。不过，米勒神父既然开口了，戴恩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稀里糊涂地就会掉进漩涡。他的声势终究是太弱了，何况神眷者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你准备怎么做？”维克多追问道。 “我写一封手令，让戴恩配合你。你到时候把戴恩骗过去，把手令给他看，逼他一块行动就行了。” “这……这也太简单了吧？”维克多不满地撇了撇嘴，说道。 米勒睨了他一眼，说道：“戴恩的选择和付出，决定了吾主是否青睐于他。将来，他能走到什么位置，还要看他自己。这次随你远征，是他改变命运的开始……他原本一点机会都没有，我起初都不看好他。” 说着，老牧师起身走到壁橱面前，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块闪耀白金光泽的圣力水晶，递给维克多，并说道：“神职者，尤其是牧师一旦远离教堂的时间越长，他的圣力就越弱，哪怕深度冥想也难以补充，最后会变成普通人。所以，神职者在野外作战总是随身携带圣力水晶，补充圣力损耗。” “这枚圣力水晶是我从吾主那里汲取的力量，牧师携带它就可以施展6级神术，也无需从圣力池补充圣力。我没准备把它留给戴恩，是应你的要求，才便宜他的。” “真是个好东西。”维克多小心翼翼地接过圣力水晶，揣进自己的兜里。 米勒忍不住说道：“这圣力水晶只对牧师有用，你别私藏了。” “不会，不会……”维克多赶紧摇了摇头，又问道：“你原本打算把这枚圣力水晶留给谁？” “我还没想好……这不关你的事。”米勒嚷嚷道。 “现在它关我的事了。”维克多搓了搓手，笑嘻嘻地说道：“你有什么好东西给我吗？” 米勒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你别高兴地太早，圣力水晶不是白给你的……先有耕耘才有收获，先有付出才有回报，你拿了我的圣水晶就得为此付出代价，否则你的运气用光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维克多悚然一惊，皱起细长笔直的眉毛，问道：“你想要什么？” 米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要你把最好的源血秘法传授给戴恩。” “源血秘法……教会花点时间，总会从人马丘陵偷到的。”维克多顿时心生疑窦，追问道：“你确定只要源血秘法？” “我说的是最好的源血秘法……你每次改良源血秘法，都要传授给戴恩。如果他在这次行动中陨落，你要一直把最好的源血秘法传授给我指定的人。”米勒神父盯着维克多的眼睛，沉声说道。 源血秘法是训练心灵战士的基础，它的主要功能是全面提升修炼者的身体素质，具有普及性。扈从训练营会向学员传授二级源血秘法，想保密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教会偷到的秘法和戴恩主动向教会提交的，意义和影响完全不同。 维克多想了想，点头应允道：“好，我答应你。不过……” “不过什么不过？！”米勒吹胡子瞪眼说道：“我没有东西给你了，除非你愿意付出更大的代价。” 维克多摩挲中指上的神术戒指，耸了耸肩膀，不无遗憾地说道：“那还是算了吧。” 米勒神父面色稍霁，叮嘱道：“维克多，我已经尽力了，现在只能给你一个忠告，把那枚紫金币带在身上，别弄丢了。” 维克多心中一动，点点头，神情郑重地说道：“我会的……阁下，还有什么建议吗？” 米勒神父沉默了两秒，叹了口气，说道：“照顾好贝尔，这是我所希望的。” 第737章 恐吓 山区要塞的北坡，贝尔蒂娜左手挎着小篮子，右手拿着一把剪刀，在蘑菇培育场里采摘鬼面菇。 这是一种稀有的泽生毒蘑菇，可以用来制作一种特殊的药水，蒙蔽泽生猛兽和半龙人的嗅觉。鬼面菇自带的气味非常难闻，又生长在腐朽的烂木头上面，因此整个蘑菇培育场都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 贝尔却一边哼着跑调的儿歌，一边用剪刀从污水池里烂木头上面剪下鬼面菇，放进自己的篮子里，一副很快乐的样子。她衣装厚实，外面套着一件严严实实的鹿皮袄，头戴罩帽，用毛巾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清澈灵活的大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圆滚滚的，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熊。 没过多久，她的篮子里装满了鬼面菇，便蹦蹦跳跳地跑出培育场，对一位身材高挑火爆，姿容艳丽夺目的女武士举起小篮子，讨好似地炫耀道：“贝尔又采了一篮子蘑菇。” 那名女武士头戴造型独特的角盔，半副栅格面具遮住了眼睛，而精致下巴和烈焰红唇令人忍不住遐想藏在面甲后面的绝世容颜。正值水之季的二月初，天气寒冷，女武士却穿着半副带肩胸甲、一副裙甲、过膝长筒战靴和及肘臂铠，露出纤细柔韧的腰肢和修长圆润的大腿，肌肤光洁紧致，雪白耀眼，充分彰显超凡生命特有的活力美感。 她接过篮子，把里面鬼面菇倒入旁边的木桶里，然后拉开贝尔的毛巾，揉弄那张圆嘟嘟、红扑扑的小脸蛋。等她心满意足，退到一旁，另外三个相同打扮的女武士一拥而上，各自伸手蹂躏贝尔的头发、耳朵、脸颊和鼻子。 “贝尔真可爱……” “贝尔真能干……” “再让我摸摸……” 维克多远远地见到这一幕，既好笑又好气。贝尔蒂娜在银月庄园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她只有犯了错误，才会表现勤劳，主动干活，意图讨好妮可和爱丽娜，来逃避惩罚。小吃货深谙卖萌装乖的诀窍，天真可爱是她无往而不利的武器，几乎没有人能抵挡贝尔独有的精神魅惑。 现在，四位龙女仆也沉迷于贝尔蒂娜的天真可爱。 当然，亚龙人的关注对贝尔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她曾经在蜥蜴沼泽和食人魔部族相处过一段时间，虽说没遇到什么危险，但食人魔部族喂养她，是想等她和首领一样肥壮时再分着享有。 食人魔提供伙食，小贝尔一定……或许遭了不少罪吧？ 亚龙人女仆比食人魔要可怕的多。 这次，维克多命令源血民兵把贝尔带到山区要塞，用心灵联结指示四位龙女仆保护她，但心灵传讯的概念模糊，亚龙人居然把贝尔蒂娜当成财宝看待。难怪小家伙不怕脏，不怕累，想法设法地讨好她们。 感应到主人的存在，四位龙女仆同时扭头看向维克多所处的方向，撕裂者梅雯第一个放开贝尔，转身疾掠，迅速翻越山坡，奔向维克多。突袭者狄丽和芙格瑞紧随其后，正当贝尔蒂娜松了口气的时候，红龙血脉的莱拉伸手把她夹住，也跟着三位同伴，跑了出去。 这个小姑娘可是她负责看守的财宝，从另外三位龙女仆的手里抢过来的权利。 眼看着梅雯就要跑到主人的身边撒娇邀宠，狄丽和芙格瑞也快了，落在后面的莱拉顿时妒火中烧，又急又气，立刻想使用龙之怒，追上另外三只贱龙。 贝尔蒂娜被颠的都快散架了，猛烈的气流扑在脸上，令她睁不开眼睛，鹿皮帽子和围巾早已经被吹掉了，褐色的头发向后笔直飞扬，简直可以用“炸了毛”来形容。如果莱拉使用龙怒天赋，速度再提升40%，贝尔能不能继续呼吸都是个问题。 维克多心念一动，一股轻柔的微风包裹住龙女仆和贝尔蒂娜，劲急的气流立刻变得缓和温柔，莱拉领会主人的心意，用公主抱的姿势把贝尔平稳地抱在胸前，借助怒风领域的加速特性，抢在两位突袭者前面赶到主人的身边。 她放下一脸迷糊的小贝尔，抱住维克多的右胳膊，火红的双眼隔着栅格面甲用恐惧目光威吓另一侧的梅雯，示意她退开。 容貌明丽，体型纤细匀称的梅格菲亚雯一点也不惧怕莱拉，她显化的是蓝龙血脉，与维克多的属性相合，心灵联结也最为紧密。其他龙女仆从维克多那里获得风元素眷顾，提升一点感知，梅雯则是继承了完整的风行天赋，同时也免疫阿莱克丝塔的恐惧目光。 只不过，梅雯天性跳脱，好奇又善变，贝尔蒂娜对她的吸引力远没有维克多那么强大，她这才把守护“财宝”的权利让给了阿莱克丝塔。 “主人，你怎么才来啊？”梅雯丝毫不理会莱拉的挑衅，抱着维克多的胳膊娇声说道。 另外三位的龙女仆也不甘示弱，围着维克多叽叽喳喳，撒娇邀宠。贝尔蒂娜则被完全无视了。 其实，维克多挺烦她们这样的，辛苦调教了几十天，亚龙人雌性完全没有领主女仆该有的端庄含蓄，初见到他就原形毕露，他不在的时候，恐怕还是原形毕露。 不过，今天当着贝尔蒂娜的面，龙女仆对主人的亲密表现，维克多感到格外满意。 事实已经证明，普通的炼金单位绝不会伤害贝尔蒂娜，哪怕维克多亲自下令也无济于事，贝尔还能指使炼金单位做事情，她的权限仅此于维克多。如果两个人的命令相互冲突，炼金生物奉行维克多的命令。 贝尔蒂娜这个天生的巡查使似乎对维克多没有什么影响，不过7号炼金塔的炼金生物遍布世界各地，维克多不可能亲自通知每一个炼金人类拒绝贝尔蒂娜的指令。而且，贝尔蒂娜已经掌握了7号炼金塔的秘密，她的存在终究是个隐患。 与维克多缔结龙族盟约的亚龙人女仆似乎不受炼金塔机制的影响，她们只服从维克多的命令。 如果维克多暂时不考虑贝尔蒂娜带来的隐患，她实际上对自己的帮助巨大。就好像这次彻底消除蚁灾的计划，非用到贝尔蒂娜不可。 除此之外，贝尔蒂娜还可以准确地找到炼金塔遗迹，让7号炼金塔的完善和升级变得更加轻松。但是，炼金塔的能量越强，贝尔蒂娜的权柄就越重，维克多必须在她的身边安插保卫力量，防备她受到人或其他什么存在的诱拐，在局面无可挽回的情况下，还要能直接消灭隐患。 当然，维克多现在就可以狠下心来，处决贝尔蒂娜。但这显然并非一个明智的决定，至少贝尔目前还在他的掌控之下，可如果她死了，在某个角落、某个时间一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贝尔出现。 7号炼金塔主公然反抗命运之力的安排，那命运之力会让催生新的塔主和巡查使，并强强烈敌视维克多。 贝尔蒂娜现在占住这个位置，这样其实挺好的。 与维克多心灵相通的亚龙人女仆最适合担任贝尔蒂娜的保镖角色。可惜，她们最长只有25年的使用寿命，而7号炼金塔需要80多年才能恢复生产功能。正因为如此，维克多不得不在25年之内找到造物符文水晶，提前修复7号炼金塔。 命运之力的安排总是能让人避无可避……维克多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贝尔蒂娜的小脑袋，绷着脸说道：“贝尔，你犯下了盗窃主人财产的罪行！” “我没有偷东西……我就偷吃了一罐蜂蜜。”贝尔低着脑袋，抬眼偷看维克多冷淡地表情，心虚地补充道：“还有一罐鱼子酱……还有四块奶油松子蛋糕，还有，还有一盒蜜饯、三杯羊奶、五个盐渍蜥蜴蛋……” “贝尔错了，贝尔以后再也不敢偷吃了……主人，别把贝尔关在这里坐牢。贝尔想回家，这里好可怕。”贝尔蒂娜拿着维克多袖子，抬头哀求道：“贝尔会好好干活，主人带我走。” 盐渍蜥蜴蛋都能吃五个？！ 维克多暗自咋舌，觉得自己严重低估了小吃货的胃口。他语气冰冷地说道：“你偷吃东西又不是第一天……我说的是7号炼金塔，你盗窃了炼金塔的权柄。” “……啊？” 贝尔蒂娜一听主人不是责怪自己偷吃东西，顿时就放心了，胖胖的小手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仰着红苹果似的圆脸蛋，解释道：“主人，贝尔脑子里有声音，说7号炼金塔即将损坏，问我要不要修复，要不要关闭。我不敢告诉妮可夫人、还有爱丽娜夫人、爱丽丝夫人、还要莉莉娅夫人，贝尔只想告诉主人，可主人不在家……它每天都问贝尔，只要贝尔一想起来，它就问，吵得贝尔睡不着觉。我就跑去传声音的地方看看，我到了山丘秘堡，守卫放贝尔进去了，贝尔原来是想关闭7号炼金塔，可关不掉，声音告诉我7号炼金塔有主人。我只能选择修复，然后声音就没有了。” “主人，贝尔没有盗窃炼金塔。”小吃货嘟着嘴巴，很委屈的样子。 维克多沉默片刻，说道：“无知不是犯错的理由……犯了错误就要付出代价。你知道她们是什么吗？” 话音刚落，四位龙女仆同时变身为尖角长尾，体长三米的龙人，她们匍匐在地上，张开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朝贝尔蒂娜逼近。 “啊，啊，怪物，怪物，别吃贝尔，贝尔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被四只龙人团团围住的贝尔蒂娜吓得两只脚跳个不停，眼看怪物的嘴巴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终于哇的一声，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眼泪鼻涕全都流了下来。 “哇…….米勒爷爷救我” “啊……阿卡快来救我。” “爸爸救我…….” “爱丽娜夫人救我……爱丽丝夫人救我……妮可夫人救我。” “主人救我…….” 贝尔害怕极了，哭喊着向自己亲近的人挨个求救。当她喊到主人的时候，被维克多从地上抱了起来，于是便抱着他的脖子使劲嚎啕。 哭了一会，她又好奇地睁开朦胧泪眼，寻找刚刚那四只可怕的怪物，发现它们头朝外，凝视同一个方向，尤其那只全身通红宛如烈焰流淌的怪物正发出沉闷的低吼，地面在它的爪下干枯开裂，鼻子里冒出点点火星，显得非常愤怒的样子。 维克多暗金异色的眼眸亮了一下，四只遭到因挑衅而发怒的龙人露出人性化的困惑表情，随即反转关节，站立起来，排成一列，等候主人的指使。 “就因为你擅自修复炼金塔，差点导致莱拉她们失控，如果不是有我在，你已经被她们吃进肚子里了。”维克多拿出手帕，细心地擦拭贝尔的脸蛋，谆谆告诫道：“以后，脑海里听到任何声音，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不允许自作主张。听明白了吗？” “贝尔再也不敢了，贝尔最乖了。”贝尔蒂娜连连点头，保证道：“我听主人的话。” “去洗个澡，换一套衣服，身上都是鬼面菇的臭味，脸也哭花了。”维克多放下贝尔蒂娜，吩咐道。 “我害怕……主人带贝尔去洗澡。” 维克多差点以手捂脸，这小丫头今年25岁啊，即便个头模样只有十岁，那也是少女，相当于地球上的15岁年纪。 不过，贝尔的心智确实还处于幼年期，语出烂漫无心，没有必要和她计较太多。维克多招来两名炼金民兵，命令他们保护贝尔蒂娜，又要求贝尔自己去洗澡。 有炼金民兵陪伴，贝尔就不害怕，用袖子擦了擦脸，却闻到了鬼面菇的怪味，呸呸两声，赶紧带着自己的保镖去城堡里洗漱。 看着胖呼呼的小姑娘走进城堡，维克多转头眺望远方，皱着眉毛，摇了摇头，叹息自语： “……阿卡这傻大个坏了我的好事。” 他刚刚想用龙人逼迫出贝尔蒂娜的潜能，结果贝尔一通求救，引来了卡里古拉的关注。 阿卡从几十公里以外的银月庄园，拼命赶过来，他的心灵之触锁定了威胁贝尔蒂娜的四只龙人，黄金级别的精神威慑完全激怒了龙女仆。 维克多通过与龙人的心灵联结感受到卡里古拉的精神意志，傻大个火力全开，心灵潮涌，宛如滔天巨浪拍打龙女仆的灵魂。 卡里古拉的心灵力量虽然强大，却还不足以撼动四个龙人的意志侧，这反而对她们构成挑衅。阿莱克丝塔几乎抑制不住地想要去杀死他，维克多能安抚她们一时，也架不住傻大个不停地对龙类发起挑衅。 迫不得已，他借助梅雯的心灵，狠狠地刺了卡里古拉一下。阿卡感受到主人的意志和存在，立刻就缩了。 龙女仆们不明所以，顺从维克多的心灵意志，解除龙人变身，恢复了美艳妖娆的亚龙人形态。 维克多无视四位春光尽显的龙女仆，还纠结自己被贝尔蒂娜排在最后一个求救。 这也难怪，他常年在外征战，待在银月庄园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与贝尔蒂娜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况且小吃货的精神魅惑对他的效果近乎于无。久而久之，贝尔和他就渐渐疏远了。 贝尔蒂娜表现出的价值和潜力再不容许维克多忽视，唯有把她时刻带在身边才行。 领着四位亚龙人雌性走进城堡的骑士大厅，维克多让她们先去换一身侍女长裙，然后坐在大厅正中的王座上，安静等候另一位重要人物。 没过多久，身穿女式瑟银战甲的夏洛特带着伊莫森巫师出现在骑士大厅的王座前，维克多敲了敲扶手，居高临下地说道：“你都看见了。” 伊莫森噗通一声，跪在王座前的台阶下，哀声求告道：“主人，求您放过贝尔蒂娜，别让……别让她们吃了我的女儿。” 第738章 激励 “你求我放过贝尔？” 维克多左手握拳，支着脸颊，清灵悦耳的声音在空荡的大厅内回荡，“你现在以什么样的身份向我求告？贝尔蒂娜的父亲……兰德尔家族的狩猎总管……我的封臣附庸？或是那个曾经托庇于我，向我发誓效忠的巫师伊莫森？” “还有一个身份，也许你已经忘记了。我有必要提醒你……” 维克多注视着跪在台阶下的巫师，淡淡说道：“你和贝尔蒂娜都是我的俘虏。” 伊莫森几乎遗忘自己的俘虏身份，他回想起在蜥蜴沼泽同兰德尔家的秘法卫士交锋的过程，当时他控制异化巨兽伊图戈斯杀死11名秘法卫士、18只战獒，还有一只被驯化的沼泽龙蜥，手里沾上了兰德尔家族的鲜血。 既然是俘虏，他和贝尔蒂娜就归兰德尔伯爵大人所有，任由对方处置。他这些年辛勤工作，取得的成就，立下的功劳都是应尽的义务，不附带任何条件。 伊莫森脸色发白，求告的话语全都堵在了喉咙里，额头完全贴在冰冷的岩砖地板上，祈求主人能大发慈悲，对他和贝尔蒂娜网开一面。 暗金色的眼眸映出瑟瑟发抖的巫师，无处不在的风元素洞悉他惶恐的心情，维克多沉吟片刻，颔首说道：“伊莫森，你必须明白，我庇护你，赐你美人、财富、土地；向你传授宝贵的古代知识、巫师经验、提供各类超凡资源，甚至连约克公爵都无法享用的延寿药剂也给了你……所有这些都是我对你的恩赏，并非交换条件。” 这个世界很少有普通人能活到75岁，心灵之光固化的巫师不采用特殊手段也就这个寿命。以龙脉狗头人心脏为主材的延寿药剂至少能提升普通人20年的寿命，而且是大幅度延缓衰老。伊莫森服用维克多提供的延寿药剂，明显感觉到自己变年轻了，应该说体能和精力比以前更加饱满充沛。但他没想到延寿药剂如此宝贵，高高在上的约克公爵都没能享用，主人却把它给了自己。 相较而言，替主人培育一些畜生，奴役一些地精又算得了什么？ 伊莫森既惭愧又感激，跪在地上，恭敬说道：“我和贝尔永远是主人的奴仆。” “起来吧。”维克多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巫师从地上站起来，接着说道：“你是贝尔蒂娜的生身父亲，无论你有多关心她，在我的眼里，你是你，她是她，你没有资格更没有权利代表她的意志。” 伊莫森眼神痛苦，挣扎了几秒，颓然说道：“是。” 维克多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第一，你和贝尔都是我的俘虏，以忠诚和自由为代价换取我的谅解和庇护，从此成为我的奴仆；第二，你当初向我声明，不与贝尔蒂娜父女相认，并请求我保守这个秘密，我是同意的；第三，贝尔蒂娜今年25岁，她已经成年。这三点，你承认吗？” “我承认……可我太关心贝尔了。”伊莫森神情苦涩地辩解道。 “在明确自己的身份，忠于我的前提下，我允许你关爱自己的女儿。”维克多修长的手指敲了敲王座的扶手，继续说道：“我同样喜爱贝尔，不是因为她独特的巫术，仅仅是我喜欢她。所以，你不用过于担心我会伤害她。可是，约克家族、兰德尔家族、人马丘陵、兰德尔伯爵领将遭遇重大危机，有倾覆的可能，贝尔是解决这次危机的关键人物。” 伊莫森的瞳孔瞬间放大数倍，惊骇问道：“主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蚁人。”维克多想了想，道：“简单说，下一次蚁潮的数量有可能超过30万，它们还会挖洞掘路，封锁云雀山脉隘口的三座要塞恐怕拦不住蚁人大军。我准备带贝尔去无尽之森找到蚁人巢穴，借助贝尔的特殊能力，尝试从根源上彻底瓦解蚁人的危害。” 巫师的脸一会青一会白，喃喃道：“我不明白……” “有些事情不需要你明白。”维克多出言打断伊莫森的提问，冷然说道：“除非你选择和我们同行，否则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兰德尔领，祈祷我们能够消灭蚁灾，平安归来。” “主人，我愿意随你去无尽之森，同蚁人作战！”伊莫森毫不犹豫地喊道。 维克多打量了面色涨红的巫师，嘴角勾勒出玩味地笑容，说：“你，太弱了……伊莫森，你有顶级的巫术天赋，却抗拒自己的巫师身份，适合当学者，不懂得运用巫术去战斗。” 伊莫森的脸更红了，这次是羞惭的发红，有些不服气地说道：“我以前也接受过武技训练，是合格的封臣士兵，我还带着贝尔在危险的大沼泽生存了十年，击败过食人魔部族，我懂得运用自己的能力。” “你也知道那是以前。”维克多讥讽道：“自从你当了兰德尔家族的狩猎总管，有好好练习过我教你秘法战技吗？我提供最好的药剂给你，亲自指导你修炼心灵血脉秘法，你早就应该缔结生命坚韧天赋，成为初阶心灵战士。结果呢？你也就比普通封臣士兵强壮一些，较量武技又完全不是士兵的对手。”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世界上，没有怪物可以留下我，蚁人也不行。这次远征，我们最快也要三年才能回来，我将尽力保证贝尔的安全……你就算了吧，露西刚刚给你生了个儿子，喊你来山区要塞只是让你父女俩告别。” 伊莫森本来已经有点动摇了，一听到“父女告别”这句话，立刻单膝跪地，沉声说道：“尊贵的主人，露西和我的儿子在兰德尔领很安全，我愿意为您，为兰德尔家族，拼尽全力，哪怕遭到裁判所净化也在所不惜。” “是吗？你得证明自己。”维克多心念一动，甬道处传来高跟鞋敲打岩砖地面的清脆哒哒声，四位美艳妖娆的龙女仆鱼贯而入，她们身穿鹅黄色侍女长裙，行走时雪白长腿在开衩的裙摆间时隐时现，仪态优雅又妩媚诱人，神情气质或高傲，或慵懒，或灵动，但都带着一种令人战栗恐惧的威势。 她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拎着一只体型健壮的成年山猿，这种以脾气暴戾著称的猛兽此刻全都缩成一团，被龙女仆扔到地上也不敢动弹，就像待宰的羊羔。 维克多冲着半死不活的山猿扬起下巴，说道：“你毕竟会些武技，但要结合智慧指引巫术，你必须培育人型异化巨兽。如果你能把它们变成类似白猿的巨型异兽，就能证明你有资格参与我们的行动。” 伊莫森用巫术检查了四只山猿的灵魂和身体状态，皱眉道：“主人，如果是培育类似白猿巨兽的异化生物，恐怕有点困难。” 维克多凝聚目光，说道：“我认为你已经可以控制生物的异化方向，把它们塑造成自己想要的形态和能力。” 伊莫森的脸上露出矜持自得的微笑，颔首道：“当然……怪物学记载的白猿巨兽大约有5到7米高，体重超过6吨，肌肉皮毛坚如精铁，一次纵跃可以跳30米高，70米远，还具有深度狂化天赋。如果仅仅是体型和力量的异化，我可以做到，甚至比白猿更高大，更有力，但塑造白猿的战斗直觉和狂化天赋……不行！而且，培育巨型异化兽需要汲取大量血肉。” 维克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这是一次证明，证明你的巫术水准和冒险的决心。至于你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不强求。但我可以告诉你，没有那种战斗天赋能比智慧更强大，你培育的异化战兽要能够契合你的智慧指引巫术就行了……异化兽汲取血肉的问题也好解决，大沼泽里有数以万计的地精。” 伊莫森怔了怔，疑惑地问道：“主人，那些地精奴隶都不要了吗？” “不要了。”维克多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做最坏的打算就必须尽量消灭地精，以免它们沦为蚁人大军的粮食储备。” “我明白了。”伊莫森有些惋惜地点点头，转而问道：“我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如果地精的血肉供应充沛，我保证能在一个月内培养出一只巨型异化兽。” “不需要一只巨型异化兽，先培养四只不同形态的大型异化兽，去无尽之森的途中，视情况再决定让它们彼此吞噬。”维克多沉吟道：“我还要召集一些人手，让他们配合你屠杀沼泽地精。当然，你的巫师身份无法保密了。” 伊莫森看了眼旁边的夏洛特，又瞄了四位龙女仆，悻悻道：“我已经不在乎了。” 维克多笑道：“放心吧，了解你和贝尔身份的人都是家族的核心成员……哦，对了，戴恩牧师也会同行，你别害怕，我保证教廷不会追究你和贝尔蒂娜。实际上，教会秘密豢养的巫师比谁都多。” 伊莫森的脸色还是有些发白，嘴唇哆哆嗦嗦，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维克多轻咳一声，笑容玩味地说道：“如果你这次为家族立下大功，将来我赏你一位和她们一样强大的女仆，负责侍奉保护你。嗯，这四位不行，她们都是我的贴身女仆。” 伊莫森正在好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白中带青，连连摆手，惶恐不安地说道：“主人，您饶了我吧……我不敢。” 他再贪恋美色也不敢打龙女仆的主意，他可是亲眼看见这几位绝色美人变身成恐怖的怪物，何况她们头生双角，明显非人类。 维克多哈哈笑道：“你先带它们找个地方休息，稍晚一点，我会召集人手，向你们说明情况。” “遵命，我尊贵的主人。”伊莫森深深鞠躬，后退几步，转身离去。 四只半死不活的山猿突兀地爬了起来，灰绿色的眼眸已变成了暗红色，透着凶厉嗜血又冷漠无畏的光芒，跟在巫师的身后，向大厅一侧甬道走去。 “咦，这个卑贱的奴仆有点厉害，只比贝尔蒂娜弱一点点。”红龙莱拉仰起美丽绝伦脸庞，对维克多娇声说道：“吾王，他也是需要守护的财宝吗？” “都站好了……收敛一下你们的目光。”维克多恼火地呵斥四位龙女仆，他稍不留神，这些家伙就流露出母龙本性，一个个蜷在他的脚下，完全不顾及女仆应有的仪态。 维克多的目光投向全力戒备的夏洛特，笑道：“亲爱的，你有很多疑问。” 夏洛特目光复杂地看了看四位站姿端庄的龙女仆，来自她们身上的威势压力已尽数消散，她停止运转斗气，红唇半张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让人意想不到，夏洛特想问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问起，下意识地抚摸自己身上的瑟银甲胄。 “这是用白银级的蚁人甲壳和软银打造的甲胄，很漂亮吧？” 维克多走下王座时，遣退四位龙女仆，走到夏洛特的身边，托起她的弧线优美的下巴，微笑说道：“软银也叫瑟银，能够融合大多数物质，赋予它们金属特性。所以，白银级的蚁人甲胄轻便、柔韧、坚固，是目前最好的铠甲。但不适合白银骑士使用，因为它本身具有一定的元素抗性。如果为高阶骑士打造瑟银战甲，就不能选择蚁人首领的甲壳，应当选择巨犀皮甲、六足鳄皮甲、沼泽龙蜥皮甲，比秘银甲胄更亲和元素。” 瑟银无疑是宝物，它所能产生的轰动效应绝对可以媲美岩砖问世。夏洛特的注意力完全被美丽又强大的龙女仆所吸引，沉默了一会，眼神黯然地说：“她们……” “是龙。” “啊？！”夏洛特只觉得脑袋发懵，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维克多点点头，转而说道：“这件事情以后慢慢再解释，反正她们不能取代你。你即刻拿着我的信笺，带上雷诺，替我秘密召集纳尔森、布兰特、克劳斯、鬼面陶德、卡里古拉、血蟒玛茜、罗杰斯，还有红狼来山区要塞。记得，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 夏洛特暂时放下对龙的疑问，点头道：“是……雷诺，他好像变强了。” “……也变傻了。”维克多失笑道：“大家都认识他就行了。” 夏洛特想了想，低下脑袋，弱弱地问道：“那……西尔维娅夫人那边呢？” 维克多在心底叹了口气，苦恼地说道：“暂时不能让她知道啊。” 夏洛特的唇角渐渐绽放出一丝迷人的笑容，向维克多献上香吻，眼波温柔如蜜。 “亲爱的主人，我这就去办。” 第739章 筹划 夏洛特换下瑟银战甲，骑乘迅鸟，带着雷诺一同离开了山区要塞。维克多强制四位龙女仆去宝库里休眠，免得她们老是黏着自己。然后，他独自登上城堡的三楼，走进一间书房，等候附庸集结的同时，仔细思索这次突袭蚁人老巢的行动计划。 蚁人是维克多重获新生以来，最先明确的死敌、强敌。在他弱小时，需要借助约克家族的人力、物力，构建要塞工事，采取被动防御的姿态。如今，维克多的实力足够强大，随着形势渐渐明朗，他有能力也有必要转守为攻，趁着蚁人大军的战争模式尚未完成，前往无尽之森，一劳永逸地解决自己的心头之患。 当然，这并非维克多桌面上的唯一选项。他同样有把握在正面战场上击溃来袭的蚁人大军。 古代炼金师记录，蚁后最高能生产60万蚁人单位，它们从无尽之森的巢穴出发，途径无名大草原，再穿越蜥蜴沼泽，才能抵达毗邻兰德尔领云雀山脉。 这么远的距离，60万蚁人大军不可能倾巢出动，考虑蚁后身边要留守一部分兵力，维克多估计真正进攻人马丘陵的蚁人单位不会超过40万，还要分批行军，否则它们走到一半就得饿到吃土。 远征部队的数量越庞大，行动速度就越迟缓，这点是不会错的。 理论上，蚁灾将于七年后爆发，实际情况应该是7到9年之间，蚁人进攻人马丘陵的兵力达到顶峰。 约克家族背靠整个人类国度，又有数年的时间准备，具有后勤补给、军队动员、防御工事和战术优势，完全有能力歼灭40万蚁人单位。 可如果真到了全面开战的程度，维克多和西尔维娅苦心经营的人马丘陵一定被打得稀巴烂，好不容易攒下的海量金币恐怕也要被领主和教会瓜分一空。而且，消灭进犯领地的蚁人大军不代表蚁灾就此结束，蚁后不死，蚁群不灭，隔一段时间，蚁群总会卷土重来。 维克多要做两手准备，一是自己远赴无尽之森，寻找控制蚁人的元素符文水晶；另一边，要让西尔维娅镇守人马丘陵，积极备战。如果他能顺利解决蚁灾是最好的局面，万一突袭计划失败，再返回人马丘陵，同蚁人大军正面对决。 以怒风剑圣的实力，维克多跑一趟无尽之森，直面蚁巢根本不会有多少危险。他自信能够从蚁人的手里全身而退。 整个突袭计划很简单：维克多带着贝尔蒂娜，找到古代亚述帝国的遗址，搜索控制蚁人族群的元素符文水晶，再让贝尔蒂娜关闭蚁后炼金塔。 实际情况可能要复杂的多，特里戈瓦尔提供的先祖笔记描述了亚述帝国和邪神祭坛的大致方位，但那是1500多年前的记录，而伊索克斯留存的奇物水晶距今也有2万多年。 漫长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让未知的迷雾笼罩现实。维克多无法确定蚁后炼金塔的元素符号水晶还在不在，也不知道它在哪，对蚁人族群的强制约束是否有效。不过，突袭蚁巢的行动值得尝试，而米勒神父未雨绸缪的布局给维克多带来了一些底气。 维克多只带贝尔蒂娜、卡里古拉和四位龙女仆前往无尽之森肯定是行动最快捷的组合，但是七个人想在无尽森林深处找到一块小小的元素符文水晶不仅十分困难，途中损失任何一个成员都会让队伍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 整个突袭计划需要高端武力，也需要一定数量的耳目、爪牙、诱饵和牺牲品。好在维克多手里最不缺的就是炮灰，他现在随时都能调集两百名源血民兵，还有炼金战獒、炼金龙蜥和炼金乌鸦可供驱策。 队伍的人数越多，容错率越高，行动也变得缓慢。维克多根据掌握的信息，预估最恰当的人数应该控制在300以内，包括战獒和龙蜥单位。 至于队伍的职能结构，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三级源血民兵的身体素质媲美中阶青铜骑士，其体能、自愈和环境适应力则更胜一筹。他们加载采集技能，擅长野外生存，了解各类怪物、野兽的习性，还懂得辨识植物，可以调配不同用途的药剂，是全能型的秘法卫士。可惜，三级源血民兵诞生的时间太短，思想僵硬，行为呆板是他们的致命缺陷。 新生的炼金人类不能独挡一面，全都不堪大用。他们需要经验丰富的伍长、直觉敏锐的引领者和冷静理智的战术指挥官。 没有比骑士更好的指挥官了，能够保守秘密的兰德尔骑士目前只有夏洛特、布兰登、克劳斯和陶德。兰德尔家族的凶暴战士罗杰斯、红狼和玛茜则可以充当引领者。 维克多打算让一名家族骑士搭档一名凶暴战士，再配一名龙女仆，以三人核心分别组建三支队伍。一队为前锋，另外两队为左右翼，他自己带领主力队伍居中策应。 与主人心灵相通的龙女仆担任外围小队的传令官，维克多就可以通过心灵感应适时掌握三支小队的动态，并根据不同的情况，快速做出协调部署，无需担心小队走失或遇敌无援的窘境。 如果把参与突袭行动的全部成员看作一个完整的生命集合体，它首先要具备多种类、多层次、全立体的感知方式。 每支小队有普通人的感知、凶暴战士的心灵感知、亚龙人的龙类感知、炼金乌鸦的飞禽感知、炼金战獒的野性感知，还有炼金龙蜥特有的感知方式——超级嗅觉及热源感应。 由于小队成员的实力参差不齐，他们对危险预知的判断和反应也截然不同。炼金战獒戒备的猛兽、毒虫和致命陷阱在龙女仆看来根本不算什么，她们感知到的威胁至少是黄金阶的存在。 这些就是所谓的多层次、多种类、全立体的感知方式。 感知能力是决胜的关键，维克多不仅拥有极其强大的感知力，还具备非凡的分析能力。超级视力、超级嗅觉、超级听力、盲感和超视距感知，以及精细入微的风元素洞察，这些天赋能力全都**-3统一优化，能够将收集到的信息补全呈现，等同于一个感知领域。 不过，维克多的感知领域存在极限。一方面体现在距离上，半径22公里已经是令黄金骑士都瞠目结舌的感知领域了，再远的话，信息的对比补全会相对困难些；另一方面，维克多的感知方式总体上属于一大类范畴，不涉及心灵预感、元素感知、异族及昆虫感知等等。 维克多挑选的随从附庸同时弥补这两方面的缺陷。前锋和左右翼小队距维克多20公里处活动，至少可以增加10公里的侦查范围，30公里的危险预警范围。外围小队一旦感觉到危险来临，炼金乌鸦就飞过去锁定目标，而维克多通过和龙女仆之间的心灵感应能第一时间掌握到异常状况。 这么大的感知范围，如此丰富的感知方式，几乎没有任何敌人能威胁到兰德尔远征军的安全。 维克多挑选的手下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大股的敌人追不上他们，能够追上他们的强敌却要面对怒风剑圣、黄金阶的龙人，伊莫森巫师的异化巨兽，以及准光辉战神卡里古拉。如果它紧追着外围小队不放，兰德尔殿下不介意顺手杀死它。 除了无脑嗜血的异化生物，没有什么怪物敢独自挑战太阳精灵率领的队伍。 由现实法则演化的感知方式必然受到环境的局限，维克多的队伍在空旷地带还好，一旦进入植被茂密的森林，飞在天上的炼金乌鸦基本上就没用了，队伍的感知范围和效率被大幅压缩。 所以，维克多要带上伊莫森巫师，他不仅能控制林中生物，还可以附身于傀儡，临时获得异化生物的感知力，远距离地侦查敌情。 伊莫森的巫术天赋弥补了队伍的缺陷，但他也只能对单一目标进行侦查。某种意义上，最好的感知方式其实是高阶骑士的元素感知，那是来自元素海的混沌法则，不受任何环境和地形的限制。 维克多原来打算征调一名高阶骑士同行，他想来想去只有翠丝莉比较合适，但翠丝莉知道这件事情，西尔维娅也一定知道，那维克多的麻烦就大了。 他秘密修建山区要塞的初衷是针对约克家族，还有私藏秘银、瑟银、萨隆魔铁，甚至伊莫森父女和炼金塔的秘密全都会暴露......这些事情相对怒风剑圣与神灵骑士的夫妻感情，那都是小问题。西尔维娅肯定生气，她最终还是会高兴的，然后把贝尔蒂娜从维克多身边夺走，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 换句话说，西尔维娅根本不允许维克多去无尽之森冒险，就算去，也要先消灭蚁人大军的主力，把风险降到最低，她才能放心。 如果维克多坚持要去，西尔维娅也要与他同行，确保爱人的安全。两位殿下同时出走，人马丘陵和岗比斯王国非乱套不可。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神灵骑士相当于元素海的化身，她的出现恐怕会刺激到那个状态未知的灵界之王，导致一连串的变化。假设西尔维娅代替造物主的意志，弑杀古神，她自身恐怕也不能幸免。 就像西尔维娅明知道爱人是圣域强者，就是不愿意让他去无尽之森冒险。维克多同样不希望西尔维娅面临生死抉择，他对妻子有一种强烈的保护情怀，即便西尔维娅是神灵骑士。 心灵主宰，主宰的是自己的命运，西尔维娅也被囊括其中，逆转她过早被元素海同化的结局是维克多设立的最高挑战，未必能成功，却是他向前迈进的力量源泉。 炼金塔，还有蚁人是维克多惹上的麻烦。西尔维娅提前介入，引爆炼金帝国复兴的命运洪流，对她和维克多都不是什么好事。 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维克多为此准备了足足12年，不会因为西尔维娅而改变自己的决定。他再三衡量，还是认为瞒着爱妻，偷偷离家比较合适。 从感知的角度进行人员配备，解决队伍最基本的生存问题。维克多接下来开始考虑队伍的持续造血和发展方面的潜力。 三支外围小队负责警戒、侦查、搜索任务，强调机动灵活，人数无需太多，但一定要精锐强悍。他们行动范围比较大，可以兼顾采集资源的职责。可惜，源血战士四个技能插槽只加载一个采集技能，基本上不懂得如何加工物资。而主力部队的处境相对安稳，有能力担负起后勤方面的重任，包括资源储备、军备修缮和加工、兵员休整轮换、伤员医疗等职能。 维克多计划从雇佣军团和沼泽斥候当中抽调30名加载锻造或建筑技能的炼金民兵，让他们充当随军工匠。另外，还要在水银庄园挑选数名持剑侍女，给戴恩牧师当医疗助手，同时也能照顾伊莫森父女的饮食起居。 最关键的人物当属伊莫森巫师，把他的能力用好了，可以源源不断地制造出炮灰，采取更灵活多样的战术战法，并有效降低队伍的伤亡。 维克多还有一个惊人的想法，沼泽西边的无名大草原上有为数众多的兽人族群，它们了解蚁人的周期习性，但下一次蚁潮不同以往。以其让草原兽人沦为蚁人的军粮，不如扶植一股兽人势力。它们能对抗蚁潮，为人类国度拖延战争爆发的时间固然最好，至不济也要懂得组织零散部族，躲避即将到来的灾难，让茫茫多的蚁人大军无肉可吃。 只要给伊莫森时间和武力支持，他就能发展出一支强大的异族军团！ 假如无尽森林里的行动未获成功，这就是维克多的后备计划。 第740章 一路震惊 陶德单手撑着笔直粗壮的树干，这是一株铁杉，云雀山脉里十分常见的树种，人马丘陵的伐木工会在山林外围采伐这种木质紧密的优质木材，像这株足有30米高，树干需要一人合抱的铁杉已经很少了。但在云雀山脉的深处，高大的铁杉树比比皆是。 这附近就人迹罕至的云雀山脉深处，时间接近深夜，厚厚的云层遮蔽天上银月，在这光线围绕的环境里，黑暗色块的深浅勾勒出影影绰绰的山林形状。夜枭的刺耳怪叫在凛冽刺骨的夜风中扭曲飘荡，时有时无，时近时远，宛如鬼魂的歌唱。 陶德相信这世上有亡灵鬼魂，他却一点也不害怕，身为骑士应当敬畏强大的力量，而亡灵弱小到近乎虚幻，且无法长存于世，就像狂风中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他此刻心情激荡忐忑，铁杉树外皮粗糙的质感传进手心，让他确信自己正处于真实的环境，并非在做梦。 早些时候，夏洛特夫人找到陶德，她带来领主大人的命令，要求他前往云雀山脉深处的家族秘堡，觐见主人。主人的心腹护卫雷诺向陶德确认了这一点。 水银只对兰德尔殿下负责，夏洛特虽然是殿下的誓言骑士兼情人，她还不能对陶德发号施令。雷诺就可以，准确地说是水银的秘法死士全都认识殿下身边的雷诺和夏克，并听从他们的命令。显然，雷诺也是一名秘法死士，而且他在兰德尔秘法死士当中拥有更高的地位，充当首席传令官的角色。 兰德尔殿下的秘法死士都是强大、无畏、绝对忠诚的士兵。陶德担任水银首领有好几年了，却不知道这些秘法死士是如何训练出来的。 最近，伯爵大人正在培养可以媲美青铜骑士的心灵战士，陶德有幸参与。他惊叹心灵血脉秘法的神奇，大致能猜到家族训练秘法死士的方法，也更加敬畏自己的主人。 夏洛特来找他的时候，提前说明主人有一项特别危险的秘密任务需要召集附庸协助，陶德权拒绝，可一旦加入就绝不能反悔。 陶德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向夏洛特夫人表态，愿意为主人效死。虽然誓言女骑士未曾透露任务的细节，却留下一枚纹章信物——拿着这枚信物就可以前往家族在云雀山脉里的秘堡。 陶德欣喜若狂，深知这枚信物代表剑圣大人的信赖，他从此踏入兰德尔家族的核心圈，也就意味着普通骑士都难以企及的权势、财富、地位，他都唾手可得，但最重要的是有机会成为真正的超凡强者。 事实证明，兰德尔殿下就是拥有如此非凡的伟力，陶德多次见证过殿下创造的奇迹。 “罗尔特，我们还要等多久，接应的人才回过来？”陶德背靠着树干，将冰凉潮湿的空气吸进肺里，再缓缓吐出来，向自己的亲卫沉声问道。 灵猴民兵罗尔特举着油木火把被浓浓的寒雾包裹，只能照见不到两米的范围，陶德不无担忧地说道：“这么黑，你确定他们能找到我们？如果耽误了主人的事情，我们可不好交待。” “大人放心，山区要塞的巡逻队一定能找到我们……也许不是人。”罗尔特含含糊糊地说道。他跟在陶德身边做事将近八年，知道自己该怎么回话。 陶德沉默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问道：“罗尔特，你应该认识路吧……我是说，你在山区要塞待过？” 罗尔特脸上挤出一丝无害的笑容，一边挥动手中的火把，一边说道：“大人，这个问题我无权回答……您一会就能见到主人。” 陶德表情尴尬，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说道：“我发现雷诺大人的个头比以往矮了两寸，身体看起来不像原来那样粗壮，但他的双眼晶莹剔透，肌肉骨骼的比例都特别协调。我确信他现在是一名特别强大的初阶心灵战士，实力接近资深骑士，就算是我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罗尔特，你应该也有机会变得像雷诺大人那样强大，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你尽管和我说……” 炼金民兵只是笑笑，没有接过话题。陶德已经习惯了罗尔特的冷淡寡言，也就不再说什么。但他刚刚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助自己的老伙，争取一个晋升心灵战士的机会。 兰德尔家族的精英卫士明显不是正常人，可如果罗尔特能晋升心灵战士，兰德尔殿下肯定重用他，他也许就不用再充当牺牲品了。 陶德为人冷酷，亲眼看到许多精英卫士为保护他而牺牲生命，内心却受到触动，对于多次为自己出生入死的罗尔特还有情谊的。 他心里也很清楚，罗尔特并不会领这份人情。精英卫士情感欲望都很淡薄，几乎没有好奇心，除了忠于兰德尔殿下，他们什么都不在乎。 骑士秉承的信念是，家族的正义才叫正义。陶德也一直这样要求自己，他残害奴工，杀人灭口都没有半点愧疚。都说超凡者缺乏普通人的情感，可陶德并非超凡骑士，他看着精英卫士同伴一个个牺牲自己，心里其实很不好受，也格外畏惧自己侍奉的兰德尔殿下。 陶德不敢质疑高贵超凡的主人，他猜想兰德尔家族一定有一位神秘的巫师能够扭曲人灵魂，制造强大又忠诚的精英卫士。 那个家伙绝对是个邪恶之徒！ 主人秘密豢养邪恶的巫师，暗中利用他的能力训练家族死士…….陶德自动忽略了这一点，当兰德尔殿下开始推演心灵血脉秘法，培养心灵战士，他比任何人都高兴，认为自己的主人是仁慈而睿智的伟大君主，居然能改良邪恶的巫术，用来造福普通的家族士兵。 主人怜悯普通人，当然也会怜悯一个忠心耿耿的见习骑士；主人能赋予普通人超凡之力，当然也能重塑他的未来。 陶德能够回报主人的只有自己的忠诚，他对此坚信不疑，近乎虔诚的信仰。 苍劲有力的狼嚎声打破山林的寂静，陶德猛地握住精金长剑的剑柄，发现精英卫士罗尔特毫无戒备的悠闲姿态，若有所悟地松开手，解除战斗的准备，试着问道：“看守家族秘堡的凶暴狼？” 炼金民兵要保守炼金战獒的秘密，但主人在山区要塞召见陶德，又派出炼金战獒接应。陶德骑士肯定会知道的，灵猴民兵罗尔特做出自主判断，点点头，简单说道：“是。” 领主贵族一般都驯养战犬，其中会按一定比例出现凶暴化的战犬。凶暴战犬其实就是凶暴狼，它们身体形态都变得一模一样。 兰德尔家族有凶暴狼一点也不奇怪，在水银庄园养老的残疾老密探却专门聊过凶暴狼的传闻，家族有一支凶暴狼队伍，暗中跟随着水银密探。水银密探如果遇险，只要往野外的密林潜逃，就能得到凶暴狼群的保护和支援。 大家都这么说，可谁也没亲眼见过成群的兰德尔凶暴狼。 实力领主能有10来只凶暴狼就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家族驯养的凶暴狼一般都看守秘堡重地，轻易不会外出。兰德尔家族有成群的凶暴狼，这说法有点未免有点太夸张。 陶德起初也是半信半疑，直到他在菲斯王国策划刺杀雷蒙.彼得的行动中，逃入黄昏森林，恰好有几只凶暴狼袭击了试图追捕他的斥候队。 兰德尔凶暴狼也是主人的秘密，陶德没敢追问，但这件事情一直放在他的心里。 灌木丛的阴影起伏摇晃，沙沙声又远及近，四只绿莹莹的狼眼停在山坡下，审视了陶德和罗尔特，在黑暗中快速飘了上来。 两只体型庞大健硕的巨狼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形。它们身长接近两米，肩高达到常人的胸口，四肢有成年男子的胳膊那样粗壮，青黑色皮毛油光滑亮，狼吻部露出两根匕首般的雪白獠牙，反射绿光的眼睛却充满灵性。 它们与罗尔特对视了一秒，然后就贴服耳朵，开始摇起了尾巴。 “这就是兰德尔凶暴狼？”陶德看着护卫罗尔特抚摸硕大的狼头，很是眼热。出于谨慎，他没有做出过分的举动，略显兴奋地说道：“看体型，它们是深度凶暴化的战犬，可能有嗜血天赋。” “大人，你知道精英卫士的规矩。”罗尔特举着火把，摇了摇头，说道：“它们会给我们带路。” 陶德跟在凶暴狼和罗尔特的身后，喋喋不休地说道：“嘿，伙计，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在昏黄森林都看见了，兰德尔凶暴狼发挥嗜血天赋。这两只大家伙对你这么友好，你们肯定都来自云雀山脉的秘堡……你还要它们带路？你明明就认得路。” “.……哎，我说，这么厉害的凶暴狼，家族有多少只？” “不知道。” “别这么小气，我马上进入秘堡，我们就是自己人了。” “大人，我一向没什么主意。主人说了才算。”罗尔特淡淡说道 “哈哈，那是……”陶德干笑两声，转移话道：“说实话，这样的凶暴狼比你都厉害。” “我说实话，是我更厉害些。”灵猴民兵纠正陶德的错误意见，说道：“它们吃得太多，还只吃肉。” “呃，你说得有道理。”陶德看着大如牛犊的凶暴狼，越看越喜欢，忍不住辩驳道：“你的力气没它们大，速度也没它们快。如果我赤手空拳遇到5只这样的凶暴狼，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可我们会爬树。” 陶德一时间竟无言以对，隔了一会，又颇为骄傲地说道：“好吧，我们会爬树。可我想表达的是，如果我们有一群深度凶暴化的兰德尔战犬，再加上100多名你这样的精英卫士。主人的任务对我们没有多少危险。” 他以往自己窥见了兰德尔家族真正的实力，并对接下来的任务信心百倍，一路上都和罗尔特说个不停。 走进山区要塞的外围岗哨隘口，看见那座矗立在山顶的巍峨城堡，陶德不由得停下脚步，喃喃说道：“一座建在深山里的要塞……我就知道，主人继承了温布尔顿家族的真正底蕴。” 一声沉闷的低吼震醒了陶德，他转头看去，瞳孔瞬间收缩，骇然失色道：“那是什么？！十八只白银级的沼泽龙蜥……它们的个头未免太大了吧？” 第741章 新圆桌会议 沼泽龙蜥没有智慧，也没有嗜血、狂暴之类的主动天赋，它们充分发挥龙脉种的身体优势，其力量和速度都非常强悍，几乎可以同狂暴状态的食人魔首领正面较量而不落下风。那一身厚皮堪比重甲，再加上超凡再生和元素抗性，钢筋铁骨、生命强韧的龙蜥兽足以令绝大多数的敌人退避三舍。 怪物学把沼泽龙蜥列为白银级的领主生物，而且是最顶尖的一类。它们具有龙脉种的傲慢天性，喜欢独来独往，不屈从沼泽霸主九头蛇蜥，更不可能被人类驯化。 实际上，炼金塔制造的龙蜥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战斗单位，它们不具备凶暴生物的野性直觉和旺盛的杀戮欲望，但炼金龙蜥的体型特别庞大，体重接近1300公斤。 自然界的成年龙蜥平均体重为800公斤，只有少数老年个体能长出三颗心脏，体重超过1吨，它们称得上是越老越强的龙脉种。而炼金龙蜥采用的就是这一类龙蜥模版，凭借强悍的身体素质和再生天赋，它们勉强摸到白银级猛兽的边缘，实际战斗力却不如普通的沼泽龙蜥。 山区要塞聚集了100多名三级源血民兵和100多名炼金民兵，再加上30多只炼金战獒和50多只熊犬，这些才是远征队的战斗主力。但他们分散在城堡两侧的山谷营区，陶德没看见秘堡里有多少人，他的注意力完全被15只“巨型沼泽龙蜥”吸引了。 白银骑士单独对付一只沼泽龙蜥比较吃力，正常情况下还是可以杀死的。号称不接受驯化的沼泽龙蜥有整整15只聚在一块，如果15名白银骑士见到如此惊人的一幕，最好还是选择绕道走路。 十五只沼泽龙蜥比十五名白银骑士更具有震慑力。 最重要的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15头领主级的凶兽趴在地上，老老实实地排成两队？ 这也意味着，兰德尔家族在大沼泽抓捕到15只沼泽龙蜥，以后还能驯服更多。 陶德本能地运转斗气，调整视觉，想找到沼泽龙蜥的驯兽师，然后他发现有个人正骑在一只沼泽龙蜥的脖子上，导致那头龙蜥发出低沉的嘶吼。 陶德凝聚目光的同时，那人突然抬起头，先看了过来。隔着上百米的距离，陶德的目光和那钢锥似的眼神交汇，他立刻感觉自己的眼球被无形的力量所压迫，心中一凛，左手的大拇指自然而然顶在了剑柄吞口上。但下一刻，对方眼神中实质感消失，陶德的精神跟着松懈了下来，他不由得内心惊骇：那人仅凭眼神就可以调动和瓦解自己的战斗意志？ 如果对方是敌人，陶德毫不怀疑自己在他面前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你就是水银首领，鬼面骑士陶德？”那个人从沼泽龙蜥的脖子上面跳落地面，远远地说道：“我是纳尔森.兰德尔勋爵。” 纳尔森步履稳健，似慢实快地走到面前，陶德赶紧向他行骑士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勋爵大人，我就是鬼面陶德。” 北地之熊名声显赫，有王国第一凶暴战士的美誉，他还是兰德尔殿下的头号心腹，统领家族卫队和6000名雇佣士兵。陶德从老密探巴罗尔那里深刻了解到纳尔森的实力和地位，但勋爵本人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强大。 不过，纳尔森肯定不是驯化沼泽龙蜥的人。他骑在龙蜥的脖子上，龙蜥显得很不乐意。 白银阶的凶暴猛兽很不高兴，却没有去撕咬纳尔森勋爵……沼泽龙蜥的脾气会有这么好吗？ 陶德这会悄悄地在自己需要仰望的家族成员名单中增添了神秘驯兽师，他的排名还高于纳尔森勋爵。 纳尔森心思纯粹，没有太多、太复杂的念头。鬼面骑士能在他的目光下及时警醒，就凭这份战斗意志，这位点燃心灵之火的资深见习骑士获得北地之熊的认可。 纳尔森拍了拍陶德的肩膀，赞许说道：“你很不错……我们现在进城堡，大家就等你了。” 陶德落后纳尔森半个身位，小心翼翼地问道：“勋爵大人，您亲自来接我？抱歉……我来迟了。” 纳尔森哈哈一笑，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是想骑龙蜥出去转转，用接应你当作借口……可惜，那些大家伙根本不听我的话，我还没骑出去呢，你就按预定的时间赶到了。” 北地之熊大人不避讳自己的小企图，对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水银首领显出亲热，也透露出许多信息。 凡是响应兰德尔殿下召唤，接受危险任务的人都被纳尔森勋爵当同伴看待。陶德暗自欣喜，他秉承多观察、少说话的处事风格，一边保持沉默，一边跟着纳尔森走进丘陵顶峰的那座大型城堡。 他们直接登上二楼，走进甬道尽头的军事指挥大厅。房间里烛火通明，大厅中央摆着一张圆桌，有四男一女五个人围坐在旁边，见到纳尔森和陶德进来，便纷纷起身致意。 纳尔森侧转身体，指着陶德，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主人的秘密骑士，鬼面陶德。” 水银直属于兰德尔殿下，纳尔森知道陶德替家族做下的事情，但他不会卖弄自己消息灵通，只简单说明陶德的代号。 大厅内的五个人第一次见到陶德，看他的目光透着审视、怀疑，姿态也表现出冷淡。只有一位身材高大健美，皮肤白皙的美貌女子略显热情地招呼道：“嗨，英俊的骑士，你可以坐到这里。” 说着，她拍了拍身旁的椅子。 陶德也是第一次参与家族的正式会议，作为兰德尔家族的密探首领，他认识这里的每一个人。 殿下的侍从骑士布兰登和克劳斯，今年刚满18岁的同龄人，都是自然觉醒的资深见习骑士，有潜力晋升超凡骑士；罗杰斯和红狼，兰德尔家族的凶暴战士，一个是山民猎手出身，算战熊佣兵一派的后起之秀，另一个原本是巴罗尔的收养的神偷，在水银干过一段时间的密探，但他现在和水银已经没有关系了。 身材健美，容貌艳丽的女子名叫玛茜，是点燃心灵之火的凶暴女战士，据说她曾经在撒桑帝国的战场上生生绞杀一只白银阶的半人马统领，赢得“血蟒”的称号。而且，她加入兰德尔家族之前，担任一股流民团伙的首领，手里有几十条人命，是个非常凶残的女人。 水银掌握的情报显示，兰德尔家族的凶暴战士当中，玛茜的实力仅次于纳尔森，可能已经达到白银初阶的水准。 以后，这些人都是陶德的任务同伴，他有必要融入这个小集体，想了一下，脸上堆出优雅的笑容，点点头，坐到玛茜身边的位置。 “陶德……你的代号为什么叫‘鬼面’？”玛茜小声问道，脸上带着一丝好奇。 “我以前毁容了，是主人帮我恢复了容貌。”陶德客气地回答道。 玛茜的眼睛一亮，椅子往陶德的旁边挪了挪，说：“是吗？前一段时间，我瞎了一只眼睛，也是主人请高阶神职者替我恢复的，你能看出来吗？” 隔着空气，陶德都能感受到从“血蟒”身上传来的热力，直觉告诉他，如果接着玛茜的话题聊下去，三天内，她就要向自己提出结婚请求。 正当陶德倍感为难的时候，大厅内响起纳尔森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咦，阿卡人呢？阿卡……你干嘛躲在角落里。” 众人一块扭头，这才发现大厅的角落里还有一个人，他缩成一团都比普通人魁梧。 大家居然都没有发现他？！ 陶德内心骇然，“巨人”卡里古拉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隐藏自身，恐怕已接近传奇领域了。 阿卡一手捂着嘴巴，另一只手连连摆动，一副很紧张的鬼祟模样。 陶德等人不明所以，突然有无形的压迫感充斥整座大厅，感觉就像自己的心脏被人攥住，随时都会停止跳动。 伴随着高跟鞋敲打地板的哒哒声，压迫感的威势越来越强烈，除了卡里古拉继续缩在角落里，在场的所有人都站起来，神情凝重地面朝大厅入口。 黑发金眼的兰德尔殿下和夏洛特夫人走进房间，他牵制着一个胖嘟嘟的小女孩，身后还跟着一位全身被黑袍笼罩的男人。陶德和其他人却紧盯着最后进房间的四位女士。 她们个头高挑，体态婀娜，身姿之美可以动人心魄来形容，但她们的头上都生出先前弯曲的洁白犄角，一看就不是纯粹的人类。 兰德尔殿下也并非纯粹的人类，他现在属于半精灵，将来会成为精灵族的皇者——高高在上的太阳精灵。 没有人敢当面和兰德尔殿下提这一点，不过，怒风剑圣大人给人的印象是比较温和优雅的类型。但跟在他身后的四位女士给人带来的是恐惧，她们散发的威势就像传说中的龙威。 ……龙？ 主人麾下有四头母龙？！ “收敛一下，这些人都是同伴，是需要你们保护的对象。” 随着兰德尔殿下悦耳的声音响起，房间内的压抑恐惧顿时消失。陶德猛松了口气，瞥见“血蟒”玛茜白皙饱满的额头正渗出汗珠。直觉敏锐的凶暴女战士刚刚承受的压力是他的好几倍。 一位红发红眼的龙女士环视全场，指着站在角落里，满脸都是讨好笑容的卡里古拉，说道：“吾王，这个人类很强，还有这个人……”她又指了指纳尔森勋爵，声音清脆地问道：“他们也需要保护吗？” 家族骑士和凶暴战士一个个伸长脖子，张着嘴巴，像呆头鹅一样。维克多很是头疼，他让龙女仆保护这些人，莱拉却把保护当成衡量地位的标准。可在维克多内心里，龙女仆的地位最低，如果她们认为自己的地位更高，后面非惹出事情不可。 亚龙人雌性最近才刚刚出世，好像婴儿的本能大过一切，想让她们明白事理，还得再调教一段时间才行。 维克多选择忽略莱拉的问题，他拉着贝尔蒂娜在圆桌边坐下，并示意夏洛特、伊莫森也入座。阿卡屁颠颠地跑过来，也找了把椅子坐在贝尔蒂娜旁边。 “这是圆桌，兰德尔家族的传统会议形式。我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主持圆桌会议了……” 维克多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如今，有许多家族成员都失去圆桌资格。而最早一批参加圆桌会议的人，在这里只剩下纳尔森勋爵……诸位，你们响应我的召唤，愿意追随我，执行危险任务。因此我赋予你们参加圆桌会议的权力。到目前为止，新的圆桌成员包括纳尔森勋爵、妮可夫人、卡里古拉、莉莉娅夫人、夏洛特夫人、玛茜女士、布兰登骑士、克劳斯骑士、陶德骑士、罗杰斯，还有红狼。” “另外，我再向你们介绍两位圆桌成员，贝尔蒂娜.兰德尔和伊莫森.兰德尔。” “新一代的兰德尔圆桌会议，总共13个席位，13个成员。” 第742章 演习安排 伊莫森猝不及防听见主人提到自己的名字，顿时被口水呛地连连咳嗽。他身穿黑袍，戴上面具，又特意垫高了靴子，来之前还请求主人用假名称呼他，就是怕被别人认出他是兰德尔领的狩猎总管。 巫师还指望解决了蚁灾，能回归原来的安逸生活。只能说，他想得太简单了。 超凡者的人生经历注定区别于普通人，就算伊莫森能从无尽之森回来，他的巫师身份也将暴露。西尔维娅和维克多不可能放任一位传奇巫师自甘平淡，必然对他有进一步的安排。 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安全地回来。 前往遥远的蛮荒丛林，突袭蚁巢的行动特别危险，除了维克多和卡里古拉，其他人都没有绝对自保的实力。伊莫森的巫术强大，心态却很弱小，身体素质和战斗技巧比不上一般的秘法战士。他只有借助同伴的力量，才能大幅提高自己的生还机会。 团结、互助、配合的团队意识必须建立在了解彼此，信任彼此的基础上。伊莫森藏头露尾、遮遮掩掩的鬼祟行为反而容易坏事。 何况，这间屋子里就没有普通人，伊莫森穿一件宽松的黑袍，鞋子里再垫上几层羊皮就以为能瞒过大家的眼睛？ 他的想法实在天真。 不过，大伙现在都没工夫看他，就连维克多提出圆桌会议的席位名单，他们也表现的心不在焉。 龙女仆把在座的人当成同伴，龙威对心灵的压迫自动解除。惊惧过后的好奇心格外强烈，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窥探美丽又奇异的亚龙人。 维克多重新启动圆桌会议，把在场的人纳入家族的权力核心，意味着财富、地位和资源朝他们倾斜。这也是为了表明兰德尔殿下不会轻易牺牲自己的追随者，让大家能够专心接下来的突袭行动。 这本应该是令参会者欢欣鼓舞的好消息，居然没人回应兰德尔殿下的信任和恩宠？ 大厅的气氛陷入一种尴尬的安静。 高阶骑士混沌的精神力量能够自由地表达意志，让众人集中注意力。而维克多的心灵之光直观地体现于魅力，他美貌如天神，对精灵族或许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但现在的情况，他瞪眼也没用。 维克多暗中通过心灵联结，要求龙女仆去宝库休眠，免得她们站在这里吸引眼球，妨碍会议的进程。 莱拉、狄丽和另外两位龙女仆突然抬起玉手遮住红唇，连打几个哈欠，神情变得慵懒，也没有出言告退，径直离开了军事指挥大厅。 等她们的脚步声落到城堡二楼，与会者们才回过神。大家想问又不敢问，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干坐着。 与维克多最亲近的纳尔森没有太多顾虑，率先开口问道：“大人，她们是…….” 维克多的嘴角牵出神秘莫测的微笑，目光环视全场，最后落在伊莫森的身上，说道：“伊莫森，兰德尔家族的狩猎总管，大家都认识。我郑重介绍他的另一个身份......效忠于我的巫师。肆虐大沼泽的异化巨兽双头龙伊图戈斯，曾经是他创造的奴仆。” 圆桌上立即响起一片吸气的声音，大家看伊莫森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 这里面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双头恶龙伊图戈斯，但蔷薇女王屠龙的英雄事迹早已传遍了人上流社会。伊图戈斯的头颅标本至今还挂在黑堡的大门外，供人们瞻仰女王的荣耀。 凭那两颗狰狞恐怖龙首，就能想象那只异化巨兽不可一世的威风。 伊图戈斯成就蔷薇女王的荣耀，岂不是说，伊莫森巫师同西尔维娅夫人较量过？ 山区要塞秘堡里的沼泽龙蜥、凶暴狼，还有兰德尔家族的精英卫士都是伊莫森巫师的杰作？ 刚刚那四位头生双角，疑似龙类的绝色女仆，难道也是这位巫师的创造的？ 真是一个强大又邪恶的巫师，幸好我拒绝和他结婚……他不会想报复我吧？主人已经收服他了，应该没事。 众人都在浮想联翩，维克多透过他们的表情变化，掌握他们此刻的心态，正色说道：“伊莫森是家族的重要成员，他的身份不可以外传。” 与会者心中凛然，异口同声地说道：“如您所愿，尊贵的主人。” 伊莫森坐在那里好好的，一口黑锅从天而降，扣在他的脑门上，砸得他晕头转向，不明所以。 维克多才不会替他解释，继续说道：“贝尔蒂娜，你们也都认识，教宗冕下亲自为她主持重塑身体的洗礼仪式，米勒神父把她当孙女看待……贝尔的特殊之处，我不会说，你们不可以问。她只是银月庄园的小侍女。” 教宗青睐的贝尔，莫非是天生的神眷者？ 主人把家族巫师和神眷者全都叫了出来，肯定是有大事！ “是。” 众人看伊莫森的眼神，敬畏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看贝尔蒂娜则是满满的喜爱。胖嘟嘟的贝尔坐在椅子上晃荡小脚，一脸迷糊，眨了眨清澈纯净的大眼睛，转头和阿卡做起了小动作。 这两个家伙的意见都不用理会，维克多朝夏洛特微微颔首。金发碧眼的女骑士温婉一笑，起身说道：“主人这次召集大家到山区要塞主要是告知关于蚁人的事情，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人马丘陵西侧的三座要塞可能无法阻挡蚁潮入侵…….” 她按照维克多的交代，将经过摘选修改的情况向众人说明。 等誓言女骑士叙述完毕，除了没心没肺的卡里古拉和贝尔，其余听众的脸上露出忧惧的神情，期盼的目光都集中在维克多身上。 “诸位，家族领地就在这里，我们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维克多淡然说道：“战争一定会爆发，而在此之前，家族应当先弄清敌人的实际状况。我决定，亲自前往无尽之森，侦查蚁巢。如果有机会，我会杀死蚁后，消弭这场灾难。” 他站起身，沉声说道：“主君不可以命令封臣执行必死的任务，封臣也不能坐视主君孤身迎敌。你们都要随我前往无尽之森，突袭蚁人老巢，我也拿出了家族最强悍的武力，龙蜥、凶暴战犬、心灵战士，秘法卫士，还有四位觉醒龙血的战斗女仆，她们每个人都有黄金阶的水准，实际战力甚至超越了黄金骑士。” “伊莫森巫师和贝尔蒂娜同样要陪我们走一趟。”维克多看了看身侧的巫师，说道：“他的强大，应该没有人会质疑……他的能力，你们会知道的。” “愿为大人效死！”纳尔森带头，家族骑士和凶暴战士起身施礼，大声说道。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认为，出发的时间越早越好，蚁人需要时间准备，家族也需要时间备战，我们早点去能让蚁人怪物措手不及，也能尽快向家族传递准确情报。”纳尔森提出建言，陶德等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观点。 维克多敲了敲桌子，示意追随者都坐下，沉吟片刻，突然问道：“纳尔森，家族的领地有多大？” “啊？”主人的问题让纳尔森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回答道：“算上渡鸦镇飞地，兰德尔家族控制13600平方公里的领地。” “还有这片山区，4000平方公里。”维克多顿了顿，说道：“再加上20000平方公里的大沼泽，兰德尔伯爵家族实际控制34000平方公里的领地。” “大人，20000平方公里的沼泽也是我们的？”纳尔森不敢置信地问道。 “兰德尔伯爵领的物产够不够招募数千人的雇佣军，收拢十多万山民？” 维克多先反问了一句，矜持的笑容略显得意：“我一直通过野柳城和松林镇的黑市，出售山林和沼泽资源。而这些资源是伊莫森按照我的吩咐，控制了一大批地精奴隶，在蜥蜴沼泽采集的。” 由于泽生资源采集困难，用途又十分广泛，像教会的龙脉药剂配方里面有好几种原料产自沼泽，因此泽生资源的市场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沼泽斥候部队采集到的资源绝大多数都被人马丘陵的领主截存储备，相当一部分专门用来和教会换取重塑身体的名额。 野柳城和松林镇黑市上流通的蛤蜊调味粉、釉岩水晶、常见泽生药材有80%的份额来自山区要塞，剩余的20%才是沼泽斥候的渠道。因为，地精奴隶采集的资源总量是沼泽斥候的十几倍。光是用六足鳄和巨蚺皮革制做的顶级藤皮甲，山区要塞现在的储备就能武装1200名迅鸟轻骑兵。除此之外，地精奴隶还源源不断地输送各类珍稀矿石、影蜘蛛的血液和蛛丝、千曲苇种子、水豚粪便等物资。 这些东西如果按照市面上的价格计算，地精奴隶在2万平方公里的沼泽区域每年替维克多创造百万金索尔的财富。 维克多办下这么一件大事，从未对人倾诉过，今天在圆桌会议上说出来，他心里也是得意非凡。可惜，追随者们的反应平平淡淡，他们似乎都没有睡醒。 这也难怪，不到一天的工夫，脑子里塞入一堆自己想都想不到的秘闻，绝大多数人都会震惊到麻木。 毕竟，维克多召集的家族附庸眼界狭小，智慧不足，即便有超凡的能力，也没有高阶骑士的心灵意志和理性思维。 伊莫森……胆小怕事，贪图安逸，骨子里是个善良本分，胸无大志的人。 卡里古拉和贝尔蒂娜……这两个家伙潜力无穷，尤其贝尔，自带幸运光环和精神魅惑，她的灵魂还能够发出不同的波动频率，解锁元素符文水晶的底层架构只是一方面的功能，这种独特的巫术天赋应该有超乎我想象的应用前景……但这两个人现在就是一对极品吃货，指望他们赞叹我的布局，还不如给他们弄些美食更简单些。 纳尔森……嗯，他除了钦佩我还是钦佩我，其他的事情不需要理解，也很难理解。 夏洛特……资深女骑士比真正的白银骑士只差一线，可她只要我的宠爱和信任，独立性连莉莉娅都不如，比龙女仆还要黏人。 玛茜……我当初还以为她是个热衷权力，野心勃勃的流民头子，哪知道她现在着急想把自己嫁出去，她是看上陶德了？ 陶德……其实野心不大，内心渴求别人肯定自己的努力和成就，能为我做点事情，但潜力和智慧终究是差了点。 布兰登和克劳斯……才18岁，作为骑士贵族，他们刚刚成年。 罗杰斯和红狼……一个是淳朴的山民猎手，另一个是谨慎的盗贼，被我培养了这么长时间，本质没什么大的变化。 维克多看了一圈，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他此刻格外想念西尔维娅。只有西尔维娅能够理解他的精彩谋略，并提出有价值的补充意见。下一秒，他的脑海中又蹦出了罗兰.奥古斯特的倩影。 不知道，那个“不靠谱”的长公主现在在干什么有趣的事情……维克多摇了摇头，收敛浮动的心绪，沉声说道：“那些地精奴隶不能留了！” 无论地精奴隶给兰德尔家族带来多少利益，当维克多抽走沼泽前进基地的兵力，它们都会失控，并酿成大祸。如果蚁人大军抵达云雀山脉的西侧，这些地精会沦为它们的粮食储备；如果维克多解决了蚁人的隐患，沼泽地精的种群数量会增长到难以收拾的程度，反过来奴役半龙人和食人魔，对人马丘陵的沼泽斥候构成重大威胁，阻碍领主继续收取泽生资源。 另一方面，陶德他们几个人目前的心灵状态根本不适合远征蚁巢。消灭沼泽地精族群是一项不错的演习活动，能够让他们熟悉彼此，磨合适应，提振战斗意志和心灵状态。 维克多隐隐感觉到，在座的这几位追随者经历过这次远征突袭行动，他们的心灵都会发生蜕变，变成真正的强者。 只要他们能活下来……地精必须死！ “接下来，你们要在山区要塞休整10天，夏洛特会给你们新的装备。十天后是今年的雨季，到雪季来临之前，我要求你们完成对地精族群的清剿任务。”维克多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调集180名初阶心灵战士，他们每个人都有中阶青铜骑士的实力，另外还有15头龙蜥、40只凶暴战獒、40名老练的精英卫士，以及17名持剑侍女……家族用特殊手段培养的心灵战士和精英卫士虽然强大，但他们缺乏好奇心，容易忽略细节。水银庄园训练的持剑侍女心细如发，能够弥补这方面的缺陷，而且她们今年都有20岁，早就到了出嫁的年龄，又接受过身体重塑，身姿容貌和武技都很出色。如果你们圆满地完成任务，又赢得她们的芳心，我可以把持剑侍女赐给你们当附庸伴侣。” 维克多耗费资源培养的第一批持剑侍女主要是为了积累这方面的家族经验，属于试验性质，她们几乎没发挥多少作用。当然，持剑侍女的主要价值就是作为领主的赏赐，拉拢家族的核心成员。 从水银庄园调集来的持剑侍女年龄都偏大，维克多应当给她们安排归宿。 持剑侍女的姿色和武力远超一般人，接近初阶见习女骑士的水准，她们又精通家庭内务，能够很好的协助主人，是非常出色的侍女人选。年少慕艾的布兰登和克劳斯明显心动，罗杰斯和红狼也不用提了，就连一向心思深沉的陶德都两眼放光。 玛茜的眼睛在纳尔森、陶德和伊莫森的身上转了一圈，咬了下红唇，举手问道：“主人，我可以要两名持剑侍女吗？” 她想要持剑侍女陪嫁，组建自己中意的家庭。 维克多觉得好笑，还是点头表示应允，说：“你当然也有资格挑选持剑侍女。” “我也想要……”贝尔蒂娜稚嫩的童声传来，维克多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摇头失笑道：“宝贝，等你长大了，她们都老了，可等不到你嫁人的时候，你就别耽误她们了。” 众人不禁哄堂大笑，令玛茜面红耳赤，她扭捏的情态显得有些妩媚动人，很难和那个号称“血蟒”的女屠夫联系到一起。 一个小插曲过后，维克多继续说道：“陶德、玛茜你们和我的龙女仆梅雯一组，率领25名初阶心灵战士、5名精英卫士、4位持剑侍女，8只战獒、两头龙蜥。陶德担任指挥官、玛茜担任引领者、龙女仆担任联络官。” “克劳斯、罗杰斯，你们和龙女仆狄丽一组，领导相同的编制队伍，克劳斯担任指挥官、罗杰斯担任引领者、狄丽是联络官。” “布兰登、红狼和龙女仆芙格瑞一组，队伍编制与前面的相同，布兰登是指挥官，红狼是引领者，芙格瑞担任联络官。” “剩下的心灵战士、精英卫士和持剑侍女都归夏洛特指挥，她的队伍包括卡里古拉、龙女仆莱拉、伊莫森巫师和贝尔蒂娜…….你们这三支小队也要服从她的命令。” “我这样安排，你们谁还有疑问？”维克多目光深沉地问道，他似乎在征求意见，其实不容许任何反对质疑 陶德有点畏惧和玛茜相处，但他满脑子都是骑士的等级观念，从来没有反对兰德尔殿下的想法。 布兰登天资聪颖，有骑士贵族的傲慢。红狼出身卑微，为人也比较低调，识时务。他态度谄媚地朝指挥官笑了笑，布兰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克劳斯沉稳大气，待人接物都彬彬有礼，而山民出身的罗杰斯桀骜难驯，但他懂得感恩，尊重强者和智者，有很强的团队合作意识。他们两个人倒是能合得来。 “大人，我有个疑问。”克劳斯举手发言道。 “什么疑问？”维克多和颜悦色的说道。银月庄园的侍从骑士当中，他最欣赏的就是克劳斯。 “大人，您的龙女仆似乎不太友善，她们实力强大，如果不听指挥，或者和我的意见相左，我该怎么办？”克劳斯起身行礼，恭敬问道。 他的提问很关键，其他的指挥官和引领者都竖起了耳朵。 维克多赞赏地笑了笑，摇头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的龙女仆不听指挥，但是，如果她们用上‘吾王兰德尔殿下’的称谓，就代表我的意志。你们务必遵照我的指令行事，明白了吗？” “如您所愿，我尊贵的主人。”三名家族骑士，三名凶暴战士都站起来，同声说道。 “如果没有别的疑问，散……” “等等！我有疑问！”纳尔森高举两只手，生怕维克多看不见他，瓮声瓮气地说道：“大人，您把我忘了。” 维克多沉默了一会，冲夏洛特点头示意。誓言女骑士心领神会，声音柔柔地说道：“大家都下去休息，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准备了房间……克劳斯、布兰登，你们和我来，我有一件事情要征求你们的意见。” 第743章 后院防火 诺大的军事指挥大厅只剩下维克多和纳尔森两个人，儿臂粗细的绿莎烛发出噼啪爆响，烛光明暗摇曳。那是没打碎的绿莎草叶被烧到后的效果，算是绿莎烛的一个缺点，但伴之而来的是一股草木香味。 大厅里的空气有些闷，维克多打了个响指，突兀产生的气旋熄灭数十根绿莎烛，让室内陷入黑暗。他站起身说道：“走，我带你去下面的宝库，看看我的收藏。” 两人穿行在城堡长长的甬道里，维克多兴致勃勃地说道：“我秘密修建山区要塞，你知情，但这是你第一次参观山区要塞。” 纳尔森举着水壶，浇灭一个照明火盆，抢两步跟上主君，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记得那时候蚁灾还没结束，主人被夫人召去蔷薇庄园，我和杰克他们留守领地。您还特意吩咐我，别让约克家族的秘密骑士找到我们……我没想到，您真的在云雀山脉深处秘密修建这么大的家族秘堡。” “为什么没想到？”维克多笑着问道。 “嘿嘿，您和夫人感情深厚……前面那些事都是误会。” 蚁潮席卷兰德尔领的时候，维克多让莉莉娅带一块岩砖样品向黑堡镇求援，哪知道约克家族当时也自顾不暇，西尔维娅没空搭理他。等维克多发现了蚁潮的弱点，开始采取游击战术，专门射杀白银级的蚁人首领。这时，西尔维娅又派翠丝莉和妮可来男爵领找他。 维克多自信能够守住自己的领地，反而担心西尔维娅软禁自己，因为他当时没有建造城堡，并非合法的开拓领主。 山区要塞正是那个特殊时期的产物，说是用来抵御蚁人，其实是防备约克家族谋夺兰德尔领的后手。 纳尔森了解家族的那段经历，维克多却叹气说道：“正因为我和西尔维娅的感情深厚，她得知山区要塞的后果才特别严重。” “这怎么会呢？夫人把整个约克家族都托付给了主人……”纳尔森憨憨笑道。 夫妻之间的感情越亲密，就越没有道理可讲，讲道理的恐怕不能算真正的夫妻。蔷薇女王气度非凡，但在维克多面前，她就是一位美貌温柔的小妻子，享受丈夫的宠爱，当然也不会同兰德尔殿下讲道理。 长期以来，西尔维娅想法设法地提高丈夫的威望，将执掌约克家族的权力逐步转交给他。如果西尔维娅得知维克多隐瞒山区要塞这么久，她一定会发脾气。 神灵骑士的怒火一般人可承受不起。 维克多懒得和纳尔森解释，带着他走下旋转楼梯，走进一楼通往宝库的甬道内。 这里面有士兵把守，他们身穿暗红色的六足鳄皮铠，手持圆盾和长柄刺弯刀，两两相对，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如同雕像。 初阶心灵战士练习观想法，可以在恶劣的环境下迅速入睡，也可以通过独特的呼吸法配合观想法进入浅睡状态，从而降低自身的精神消耗，长时间维持战斗体能。 加载三级源血秘法的炼金民兵相当于最顶尖的初阶心灵战士，他们不吃不喝，能保持八天的站姿。 当维克多和纳尔森经过身边的时候，这些体型匀称的源血民兵便俯首致意。纳尔森忍不住赞叹道：“这些心灵战士很厉害，我突破他们的防线都要费点力气。如果换成陶德他们，就没有半点机会。” “嗯，你想说什么？”维克多斜睨了他一眼，出言问道。 “大人，这些心灵战士比陶德他们厉害，我比这些心灵战士厉害……您应该带上我啊。”纳尔森急忙说道。 “用特殊手段造就心灵战士都很笨，这次突袭行动需要心灵战士的武力，更需要陶德他们的智慧和应变能力。” “陶德……陶德就算了，可布兰登和克劳斯还不是正式骑士，也没有多少野外行军的经验。”纳尔森拍着胸口说道：“大人，我点燃了心灵之火，有最丰富的探险经验，同蚁人打过交道……突袭蚁巢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 此刻，两人已走到甬道尽头的宝库门前，维克多没有回应纳尔森的自荐，示意源血民兵守卫打开的门，转头笑道：“进来看看吧。” 山区要塞的宝库和二楼的军事指挥大厅面积相同，原本码放整齐的财宝箱全都被龙女仆翻了出来，里面的珍奇异宝混杂成四个小堆，有写字桌那么高，像双人床一样大。荧光石的柔和光线照耀金块、银锭、秘银、精金、瑟银，还有锆石、各类元素水晶、宝石，以及甲胄和兵器，反射出流光溢彩，令人目眩神迷。 龙女仆们正趴在各自的财宝堆上安然酣睡，除了她们四个，宝库里再也看不到别的生物，连蚂蚁都没有。 龙的守护领域像个筛子，昆虫蛇鼠之类的弱小生物进入领域即刻毙命；猫狗豺狼等动物因龙威的压迫，选择远远避开；强大一些的猛兽有龙的奴仆围杀堵截，一般也走不进守护领域，可如果外界生物能够入侵到领域边缘，它们立刻就会苏醒。 亚龙人形态下，龙女仆的守护领域只有百米方圆，但红龙血脉的阿莱克丝塔占据最大的财宝堆，处于大厅中间靠前的位置，她的守护领域正好覆盖前厅和大门。 因为是主人进来，龙女仆们都没有从休眠中苏醒，反而睡得更沉。至于纳尔森，她们已经把这个强大危险的人类视为王的奴仆，守护领域并不排斥他。 维克多走到财宝堆前，看着蜷卧在上面的龙女仆莱拉，问道：“她很美，对吗？” 距离黄金阶一步之遥的纳尔森能够理解主人所说的“美”是指生命层次之美，换作一般人恐怕要被龙女仆的美色所迷惑。他见过好几位高阶女骑士，她们展现的美貌高贵不容侵犯，哪怕她们和主人卿卿我我，也不会让其他人感受到她们妩媚妖娆的一面。龙女仆的美色却极其鲜明，纳尔森从未见过像如此诱人的美丽异性，但他的心灵直觉能触摸到龙类守护领域不可一世的力量。 纳尔森沉默了一会，郑重地说道：“很恐怖。” “美丽又恐怖的造物。”维克多点点头，伸出手指，掠过莱拉白皙光洁的脸颊，转过身，淡淡说道：“所以，她们的对手同样恐怖……你前面说，突袭蚁巢的任务怎么能少得了你？可我有四位龙女仆，只有一个纳尔森勋爵，我可以牺牲她们，但不能牺牲你。” 纳尔森向前迈了一步，辩解道：“可是，夏洛特夫人和布兰登他们，您不是也带过去吗？我现在的实力比不上您的龙女仆，他们的实力还远不如我。” “他们回应我的召唤，我给他们创造成长的契机。”维克多摇了摇头，从财宝堆里抽出一柄用瑟银和精金打造的长剑，递给纳尔森，说道：“当初，你和夏洛特的兄长在森林中对决，没有我给你的瑟银蚁人甲，你已经被金溪镇的骑士杀死了；你在登石城袭杀金黎雀伯爵，没有精英卫士拼死相救，你也已经死了……还有妮可，她独自进入黑森林追杀老食人魔，如果不是我们及时救援，她很难幸免于难。” “获得命运之力的眷顾必然要接受命运的考验。夏洛特、布兰登他们的潜力和资质都很一般……坦白讲，他们没有资格做怒风剑圣的追随者。我只能分配命运之力的眷顾，让他们获得圆桌会议的席位，享受兰德尔家族的权势和地位，他们也要配得上这份殊荣才行。” 维克多微微一笑，说道：“你和妮可都不需要了，你们已经付出过努力，只要保持现在的心灵状态，等兰德尔家族治下的民众不断增多，军队的规模超过10万，你和妮可有很大机会突破到黄金领域。” 纳尔森握住剑柄，青紫色剑刃发出蜜蜂振翅般的嗡鸣，旋即又停止振动。他单膝跪地，长剑杵在地上，诚恳说道：“大人，您说得这些我全都没想过，我只员追随您的脚步。” 维克多弯腰托着纳尔森的胳膊，让他站起来，含笑说道：“勋爵，我对你的忠诚深信不疑，但是，你没想过的事情，我不能不想。” “这次突袭蚁巢，我并没有消灭蚁后的把握，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侦查敌情，顺便给蚁人大军制造一些麻烦。保卫人马丘陵和兰德尔领才是我的目标。我需要你和妮可在后方积极备战，可我最担心的是后院起火。” 纳尔森摸着后脑勺，表情十分困惑，问道：“后院？那个后院啊？好好的，怎么会烧起来呢？” “……是西尔维娅夫人的怒火。” 维克多摇头失笑，从财宝堆的底层抽出一副六足鳄藤皮甲，各色财宝稀里哗啦地流了一地，躺在最上面龙女仆莱拉翻了个身，重新稳定坍塌的财宝堆，继续酣睡未醒。 被她当成垫子的藤皮甲已经是扁扁的一张，维克多轻轻一抖，这副变形的皮铠又恢复了原状。 “这件皮铠外表和普通的六足鳄藤皮甲相同，里面的藤丝和蚺皮内衬已经融合了瑟银，防御性能远超六足鳄藤皮甲，但还比不上真正的瑟银皮铠。这次远征，每个成员都装备这种掺杂瑟银的皮铠。除了轻便耐用的原因，我不希望暴露瑟银的秘密。”维克多把皮铠传给纳尔森，并说道。 纳尔森用力将瑟银皮铠拧成一股，再看着它还原形态，嘿嘿笑道：“瑟银是个好东西。” 维克多颔首道：“瑟银的价值超过岩砖，人马丘陵需要更多时间储备软银矿石……你看这里还有秘银钉、精金锭，它们是我用东边那座银矿里的秘银和契布曼家族交换来的。” 纳尔森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说道：“那座被您下令封存的银矿是秘银矿？” 维克多的嘴角牵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叹了口气说道：“我当初防西尔维娅就像防贼……她了解到山区要塞的秘银、瑟银、还有伊莫森巫师、龙女仆、龙蜥战兽的秘密，她一定非常生气，生我的气。如果我在人马丘陵，一切都好说，可我不在这里，她的怒火谁来承受？” 纳尔森想了许久，突然打了个冷颤，指着自己的鼻子，呐呐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让我来承受夫人的怒火？” 维克多哈哈一笑，按住勋爵的肩膀，宽慰道：“你放心，北地之熊毕竟是半只脚踏入黄金领域的凶暴战士，西尔维娅总会讲些情面。就算吾爱有处罚，你和妮可加在一起也能承受的起。如果你和我一同离开兰德尔领，妮可和莉莉娅就要倒霉了……西尔维娅只需一眼神，莉莉娅就会把我经营的山民据点，还有水银庄园一股脑都吐出来；翠丝莉将出面接管银月庄园，妮可则被赶到蔷薇堡。” 末了，他有补充了一句，“等我们回来，你的雇佣军团统领的位置也没了。” 纳尔森面色变幻，嘀嘀咕咕地说道：“殿下，夫人是您的妻子，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确实没什么关系，可没了军团统领和领主夫人的职权，对你和妮可的晋升有碍……维克多好笑又好气，还有些恨铁不成钢，板着脸说道：“你留下，这是命令！” “遵命！” 纳尔森挺直身体，右手握拳敲在左胸，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维克多满意地点点头，缓和语气说道：“这次远征，我估计最快也要两、三年才能回来。你至少再给我扩充一个半的标准军团，可以从山民据点调集部分兵力。雇佣军团针对蚁潮作战的训练方略，我会提前拟定，但也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修改。等我用信鸦传回情报，西尔维娅夫人会做出相应的安排，你要积极参与蔷薇庄园的战术战略拟定，配合夫人的军事部署。” “如您所愿，大人。”纳尔森微微俯身，期期艾艾地说道：“扩充雇佣军团要妮可夫人同意才行……您看这件事情，您还是自己和她说吧。会生气的，恐怕不止西尔维娅夫人。” 维克多揉了揉纠结的眉心，他何尝不知道妮可也并非省油的灯，但这件事情提前告诉妮可等于告诉了西尔维娅。 “嗯，我会和妮可夫人说的……你不准透露任何消息给任何人！” 纳尔森挠了挠后脑勺，一脸困惑的表情。“什么消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第744章 引导 人类国度的上流社会有个奇怪的现象，凶暴战士普遍不受重视，即便他们有骑士级别的战斗力仍然会遭到贵族的轻视。 那些有名气，有权势的凶暴战士例外。 卡里古拉和纳尔森是最好的例子。自从得到圣武士罗恩的神术传承，阿卡的个人实力发生质变，已经接近传奇领域，图尔南斯虽然能够击败他，却比较吃力。按道理，卡里古拉可以被称为殿下，但没有人把他当殿下看待。纳尔森的实力比卡里古拉差了整整一个层次，他勉强能和黄金阶的半人马周旋，最后还是阿卡出手协助，才斩获了半人马屠戮者的称号。 不过，纳尔森勋爵的名声要比卡里古拉大的多，实力领主们都会关注纳尔森.兰德尔勋爵的动向，他在教会也是挂了名的。 因为纳尔森斩杀过白银骑士霍顿.路德维希，同时担任兰德尔家族的军团统领。卡里古拉没有纳尔森的战绩和权势，也没有独当一面的智慧和手段。 大家普遍认为，兰德尔家族底蕴浅薄，除了北地之熊，金眼伯爵倚重的家族骑士和凶暴战士都拿不出手。大领主和高阶神职者不会刻意关注夏洛特、布兰登、克劳斯。玛茜、罗杰斯和红狼这三位凶暴战士更不用提了，女战士玛茜好歹还有“血蟒”的称号，另外两个人毫无名声可言，属于可有可无的小角色。 今年的冻雨季，兰德尔殿下周旋于西尔维娅、凯瑟琳和吉莉安三位伴侣之间；纳尔森勋爵依然在兰德尔领训练他的雇佣士兵。竟然没有人注意到，维克多秘密召集几个家族骑士和凶暴战士在蜥蜴沼泽剿杀地精奴隶的异常状况。 蔷薇庄园和鸢堡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兰德尔家族鲜为人知的事情，他们认为那几位整整一个月都没露面的兰德尔骑士和凶暴战士在充当维克多的试验素材。 得益于冻雨季出行困难，信息传递不便，维克多悄悄完成了远征无尽森林的准备工作。但他的小动作能瞒得过西尔维娅，却瞒不住银月庄园的女主人——妮可。 银月庄园的无冕之王贝尔蒂娜失踪了一个多月，总是有人向妮可夫人打听她的下落。而妮可同样关心那只胖嘟嘟的小可爱，但她始终不曾向维克多提问，只是把贝尔蒂娜的私人物品摆在他能看见的地方。 不得不说，妮可的举动很贴心，还透着一点委屈和小怨怼。 妮可和维克多相亲相爱十多年，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他。可她毕竟是约克家族的女骑士，在蔷薇庄园接受骑士训练，宣誓效忠西尔维娅。尽管两个人心心相印，但维克多有许多事情都不方便和妮可说明，免得让她陷入两难境地。 维克多马上就要动身远征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对妮可有所交待。这也是对西尔维娅和翠丝莉的交待。 正值雨季末尾，冬雪尚未落下，雨丝绵绵，维克多和妮可从平湖镇的码头出发，两人共乘一艘小帆船，前往湖心岛的木屋别墅。 这时候并非游览平湖风景的好时光，如果是夏季的夜晚，湖面平滑如镜，湖中的几口深潭倒映天上银月，与浅水区的淡柔色调相衬，湖中泛舟可以看到奇景，小船围绕潭中月影行驶则别有一番浪漫情调。不像现在，天上乌云密布，湖水暗沉一片，空气又湿又冷，一条小船孤零零地飘在湖上，看起来十分萧瑟。 这条船上只有维克多和妮可两个人，他们正肩并肩坐在船舷边上，小小的船帆兜住了风，推着船体在无浪的湖面上灵活穿梭，仿佛是一艘有生命的小帆船。 妮可靠着维克多的肩膀，红唇噙笑展现甜美的梨涡，她牵住裙子，露出一双修长匀称的小腿，雪白的纤足浸入冰冷的湖水中，和爱人肢体交缠。 只要有维克多在身边，哪里都是美景，何况湖心岛的木屋是她和维克多亲手建造的爱巢，岛上还种植了各色花卉，维克多将这里起名为“妮可的秘密花园”。 西尔维娅、翠丝莉，还有吉莉安曾经想上岛游玩，就因为这个名字，兰德尔殿下高傲的情人们都没了兴趣，所以湖心小岛是专属于妮可和维克多的二人世界。 “妮可，我不愿意欺骗你，我有许多秘密，但现在并非到向你坦诚的时机。”维克多摩挲妮可的柔若无骨的玉手，轻声说道。 “……嗯。”妮可皱了皱鼻子，淡淡地嗯了一声。 维克多表情诧异地问道：“亲爱的，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有点生气。”妮可抬起星眸，凝望维克多俊美的脸庞，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张开小嘴在爱人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咯咯笑道：“这样就好了。” 然后，她侧着头问道：“你的秘密，夏洛特都知情？” 维克多算是放心了，他就知道妮可没那么大度，大果醋坛子生夏洛特的气才正常。 见爱人一副促狭的表情，妮可嘟嘴说道：“我也要培养一个誓言骑士……男性。” 誓言骑士相当于领主的私人助理，不限性别，女性领主也可以有男性誓言骑士，他们之间一般不会发展为情人关系。绝大多数领主按照惯例，只选择同性别的骑士担任自己的誓言骑士。男性誓言骑士最终会成为家族的附庸领主，而领主夫人的女誓言骑士总会以领主情人的身份融入家庭。 夏洛特作为兰德尔殿下的宠姬更鲜明一些，维克多让她当自己的誓言骑士有点勉强，还会触怒兰德尔伯爵夫人。索菲娅这个正牌夫人是无所谓，妮可却一直耿耿于怀，她和夏洛特的关系也不太融洽。 维克多明知道妮可在逗弄他，但兰德尔殿下遵从自己的本心，还是冷着脸说道：“我不允许。” 爱人吃醋嫉妒，妮可心里乐开了花，娇笑道：“我已经有誓言骑士了，还是三个大美人……莉莉娅、爱丽娜和爱丽丝都是我的誓言骑士，亲爱的，你满意吗？” 维克多一边控制风元素吹动船帆，一边笑着点头，又说道：“亲爱的，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夏洛特都不知道秘密。” 妮可眼眸一亮，欣喜地说道：“好啊，什么秘密？” “伊莫森和贝尔蒂娜其实是巫师。” “我都猜到了......夏洛特现在肯定也知情。”妮可撇了撇嘴，娇嗔道。 维克多避开夏洛特的话题，笑吟吟问道：“你都猜到了些什么？” 妮可双手搂着维克多的脖子，低声细语地说道：“我现在想起来伊莫森来历古怪，按照他的驯兽水平，任何一个领主都会重要他，不至于流落到人马丘陵，在沼泽斥候中厮混。他的巫术应该和生命改造有关，不仅是对动物，还包括人类……最近，雷诺和夏克失踪了一段时间，我再看到他们时，发现他们眼眸晶莹，就像资深骑士。正常的凶暴战士达到这种程度，至少是点燃了心灵之火，可他们并没有，却比其他的初阶心灵战士更强大，而且他们似乎失去了以往的记忆，变得十分呆板……你又把伊莫森悄悄带走了，这些都足以说明他就是替家族培养精英卫士的巫师。” 维克多笑而不语，妮可笃定自己的判断，继续说道：“亲爱的，我不会告诉夫人，你自己选择恰当的时机向她解释。” “至于贝尔蒂娜……”妮可蹙起细长的柳眉，摇头道：“我不知道她是巫师，教宗冕下替她检查过身体和灵魂，完全没有问题啊……兰德尔领的神职者都很喜欢贝尔，修道院的阿托莉雅副院长还想把我们的贝尔拐去教会呢。” 维克多接口说道：“贝尔的巫术能力是幸运，可能还有其他的，比如可爱、长寿……她其实是伊莫森的女儿。关于这个秘密，我早就调查清楚了，我的秘库里有相关记录，到时候给你看。” “什么？父女两个人都是巫师？”妮可红唇半张，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维克多点点头，笑容神秘地说道：“再告诉你一个只有我、西尔维娅、教宗冕下、图尔南斯和极少数高阶神职者才知道的秘密。” 妮可的耳朵都动了动，娇声说道：“我听着呢。” “我们的米勒神父是比当今教皇还要厉害的大人物，他可以同我、西尔维娅平起平坐。”维克多淡然又矜持地说道。 “这……他……为什么？”妮可的神情变幻不定，最后惴惴不安地问道：“米勒是圣灵牧师？他，为什么来兰德尔领？” 资深骑士就是聪明，这么快就能想到问题的关键……维克多暗暗赞叹，耸了耸肩膀，不在意地说道：“西尔维娅就当不知情，你也一样。” 向妮可披露米勒的身份实属必要。维克多这次远征，米勒在暗中出力，但换个角度看，也可以说是维克多在替米勒出力。如果没有米勒的大预言术，维克多根本不可能跑到遥远的无尽之森，寻找古代炼金师的元素符文水晶，那无异于大海捞针。既然维克多准备离家出走，肯定要把米勒老头拉出来承受几位夫人的怒火和责难。 有资格知道真相的人，除了西尔维娅和翠丝莉，妮可也算一个。否则，当盖子被掀开时，她一定会很伤心，甚至阻碍她的骑士道路。 维克多不会再多讲什么，剩下的内容让妮可自行脑补，转移话题说道：“我们聊点别的。” 视线触及那双清澈深邃的暗金眼眸，妮可从迷惘中挣脱出来，明悟到米勒神父的事情还不是现在的她可以思考的，运转斗气，按下浮躁的心绪，展颜笑道：“好。” 维克多稍稍沉吟，说道：“十天前，我在布利诺尔城见了索菲娅，从她那里我了解到撒桑帝国开拓新领地，种植青麦，连续两年获得大丰收……我们必须承认北方领主的环境得天独厚，是我们南方领主无法企及的。照这样下去，即便我们横渡金水河，建立岗比斯帝国，迟早也会边缘化，难以和北方领主集团抗衡。” 妮可眨了眨眼睛，抬起下巴，自豪地说道：“可我们有兰德尔殿下，有心灵血脉秘法。” 维克多摇头笑道：“从长远来讲，心灵血脉秘法不能解决南北失衡，人才及血脉流向北方的问题……最有价值的秘法必须能够普及，然而再高明的秘法也有泄密的一天，你看教会一点都不着急刺探心灵血脉秘法，他们相信自己可以得到任何秘法，时间晚一点而已。” “实际上，我研究心灵血脉秘法，以此揭示世界法则的奥秘，对传奇以上的超凡者有重要意义。”维克多托起妮可弧线优美的下巴，微笑说道：“亲爱的，你还差了一点。” 妮可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说道：“我知道我差得远……” 维克多没有安慰妮可，只是点点头，转而说道：“我和索菲娅谈过了，让她出面同撒桑帝国签订从未有过的粮食期货贸易，用撒桑皇室欠给我们的巨额债务为担保，以当前的粮食价格购买五年的定额青麦，优先供应岗比斯王国。这些粮食期货归人马丘陵所有，委托温布尔顿商会经营发售……五年以后，索菲娅就要把商会转交给索伦了。” 妮可从维克多这里听说过期货的贸易形式，她惊讶地问道：“亲爱的，粮食价格会越来越便宜，你现在向撒桑领主订粮食期货不会亏本吗？” 正常情况下，以当前价格订立粮食期货一定会出现亏损，可如果发生全面战争则会相反。维克多让索菲娅和撒桑人谈粮食期货，也是为了刺激粮食生产，为可能爆发的战争做准备。 “亏损有限，而且我们财大气粗。”维克多笑了笑，说：“有稳定的粮食供应才能扩充雇佣军团，你不是一直嚷着扩大兰德尔雇佣军团的规模吗？那就再扩编两个标准军团好了，这样一来，我的妮可就能掌控人类国度最大的雇佣军团。” “可是……那要花很多钱。”妮可轻咬红唇，摇头说道：“我觉得没有必要。” 维克多眺望乌黑的湖面，皱眉说道：“亲爱的，任何事物都有外在和内在联系，可见或不可见，但事物的联系无法割裂……论血脉，巴塞留斯比特斯蒂尔要高贵，然而特斯蒂尔家族冒出一位传奇，两位新晋殿下；巴塞留斯家族只要奥萝克希娅晋升传奇，巴塞留斯公爵未能更进一步，把皇位拱手让给了日益衰败的腓特烈家族。鹰狮公爵的心里一定很憋屈，但面对教会这样的庞然大物，他们无可奈何。” “世俗归领主，神权归教会。一盘散沙的领主根本斗不过教会，我们有心灵血脉秘法也不行……你猜领主的雇佣军团会落入谁的手中？”维克多悠然问道。 妮可既惊又路，忿忿道：“教会敢插手我们的雇佣军团？” “他们当然不敢插手人马丘陵的雇佣军团……那些伯爵之下的子爵、男爵领主怎么办？他们的家族骑士只够领导封臣士兵，雇佣军团则会依赖教会的战斗牧师和圣武士。教会在每个王国都控制一部分领主的雇佣军团，他们掌握的力量何其庞大？我们又如何同教会夺取命运之力的眷顾？克莱门特教宗支持领主开办通识学校，组建雇佣军团绝非偶然啊。”维克多摇头说道。 妮可不禁陷入沉思，隔了一会，她听到维克多说： “标准化是破局的关键！” “心灵血脉秘法能够提升家族向心力，但输出标准化更加重要。我们不可能直接干涉外部领主的家族事务，而我们输出的后勤标准化、军备标准化、军团标准化却可以将影响力外延，形成军事闭环，这才配得上王族和后族该有的名望。” 维克多和妮可手指相扣，认真说道：“亲爱的，我已经在兰德尔领打下了标准化的基础，各行政村的工坊都属于标准化流程的一个环节。你要在标准化的历史进程中留下浓重的一笔，我相信这对于你的未来非常重要。人马丘陵最大的雇佣军团能够帮助你击败来自内部的竞争对手，成为人马丘陵军事标准化的领路人。” 妮可目光湛湛，心里却像灌了蜜一样的甜，撒娇说道：“亲爱的，你要帮我。” 小帆船径直冲上小岛的沙滩，维克多抄起妮可的纤腰长腿，光着脚跳上地面，抱着美丽温柔的情人，边走边调笑道：“我当然要帮你……这两天我们就在‘妮可的秘密花园’仔细讨论标准化的实施方案” 第745章 选择 冬雪如期而至，人马丘陵的第一场雪飘洒了三天两夜才结束，冰雪覆盖山川河岳，就连横贯南北的银月河也冻结了一半，两侧的河面尽是半米厚的冰层，只有河流的中心还有水向南流淌。 等第二场大雪降下来，整个河面都会被冰霜封冻，成年人可以牵着马儿横越冰面抵达河的对岸，体重较轻的孩童最喜欢穿上厚厚的冬装，在冰上追逐嬉戏。 这是一项比较危险的游戏，谁也不清楚河冰什么时候就裂开一个窟窿，人只要掉进冰窟窿肯定被河水冲走，一直冲到永不封冻的金水河，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自从有了溪流水库，再没有顽皮的孩童光顾河冰，冻成一坨的小型溪流水库是他们新的游乐场所。据说兰德尔伯爵大人还发明了冰刀鞋，鼓励银月庄园的侍从、女仆开展滑冰运动，以锻炼他们的平衡感。 如今，冰上运动成为兰德尔领重要的竞技项目，就像每年举办的手球比赛，前几名的队伍能够得到领主提供的丰厚赏金，以及民众的欢呼喜爱。不过，滑冰运动的对抗性没有手球比赛那样强烈，它强调个人炫技，姿态动作宛如舞蹈般优美流畅，令人赏心悦目，总能赢得一片掌声。 兰德尔领几项体育比赛目前扩展到整个人马丘陵，按照金眼伯爵大人的说法，这些赛事已形成产业。各家族的优胜队伍齐聚金水城，参加约克公爵大人举办的大型比赛，角逐冠军头衔，赢得荣誉与财富。每一场比赛都能吸引大量观众，精明的商贩趁机兜售各种吃喝玩乐的小商品；城镇黑帮围绕比赛，开设赌局——这是治安所默许的生意，领主需要回收佃户和雇佣士兵占用的资金，博彩业渐渐变得半黑半白。 赌客下了注，他们不会再吝啬几个铜索尔，愿意花钱买个好位置，坐在台子上欣赏精彩的比赛。坐票，体现观众的地位，因为穷鬼只配站着，站着的都是穷鬼外加小气鬼。坐票收入虽然不多，但这些钱全部捐给互助会，由教堂出面代收代管。自诩体面人的信徒纷纷慷慨解囊，希望能给牧师老爷留下好印象。 涉及到成千上万人的大型博彩赌局，没有教堂的默许配合是不可想象的。牧师老爷代表公平公正，至少比治安所要靠得住，他们不参与赌局，却能宣布比赛结果。民众信服牧师老爷的道德，如果牧师说比赛作弊，准保没有人再投注了。 当然，博彩的利润得上缴十一税，教堂没有理由反对这项大型活动。 实际上，哪怕没有十一税，教堂牧师也会非常积极地组织参与。 所有人都喜欢冬季假期，忙碌劳累了大半年，终于能好好地休息两个月。冻雨季是出不了门的，而大雪纷飞的16月却可以外出。热闹的教堂和酒馆是人们常常光顾的去处，酒馆老板能收获比平时多出好几倍的收入，教堂也同样如此，他们收获的是信仰之力。 冬季，是驻守神父在一年中最忙碌的季节。戴恩带领教堂侍从布置滑冰比赛的场地，从上午一直忙到傍晚才结束。这原本不是他的工作，但他管理的兰德尔教区现在有15名正式牧师、42名圣武士、300多个教堂侍从，兰德尔领每个行政村的小教堂都有牧师常驻。戴恩终于有更多时间和精力做一些传统教务之外的事情。 几年前的冬天，戴恩会带领教堂侍从，走遍城镇的棚户区，向缺衣少食的流民发放救济面包和过冬衣物。自从来到兰德尔领教区，类似救济的事情已经很少见了，等到兰德尔领的互助会成立，教堂牧师再也不用亲自救济贫困信徒。 如今，整个人马丘陵教区都没有多少贫民需要救济，培罗主教随之调整人马丘陵教堂的传道方针：加强对通识学校的投入；引导互助会向教堂靠拢。 互助会很好用。 互助会的高层要由封臣家庭子弟和自由民商人组成，他们自筹资金，扶危济困，名义上归领主管辖，实际上接受教堂的指导，相当于教会的外围组织。这主要是因为骑士贵族不愿意亲近平民。好比，美貌的兰德尔殿下走近平民只会引起围观，惹来麻烦。 戴恩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身为高阶神职者，他不仅能和平民信徒打成一片，兰德尔家族的管家执事也无法同一位五级牧师相抗衡。 只要别利用互助会做过分的事情，领主并不在意教堂对互助会的影响力有多大。他们本来就是要协助教堂牧师，开展救济工作，同时也减少领主的麻烦——这是戴恩经过多次试探之后得出的结论。 有人为此搭上了身家性命。 前两年，兰德尔领互助会某个富商理事遭遇盗匪入室抢劫，当场被杀。平湖镇治安所清查案发现场，又在富商家里缴获五把军用十字弩。这个倒霉蛋因私藏违禁品，其全部家产被莉莉娅夫人下令罚没。杀害他的强盗当然也被治安所明正典刑，绞死在平湖镇教堂前的广场上。 领主的手段就是这样简单粗暴，自由民商人根本无力反抗。 戴恩并不知道，互助会其实是兰德尔殿下精心设计的一步棋。黄金团的自由民商人藏身其中，克莱门特教宗才好暗中维护黄金团商人在各家族领地的基本权益。戴恩按照培罗主教的指示，针对平湖镇的几次试探，实际上是约定了教堂神父、互助会商人和领主之间的界限和基本规则，教宗再把这种规则传递到各个教区。 大学者兰德尔殿下的种种治政举措向来受到领主贵族的争相效仿，互助会也不例外。 平湖镇互助会现在的规则是：自由民商人可以加入互助会，教堂保障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但不可以利用互助会干涉领地内政，进一步扩大教堂的影响力。 戴恩对于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互助会作为领主、教堂与佃户群体之间的缓冲，代表传教的一条新途径。他在兰德尔教区试探银月庄园的底限，建立互助会的生存规则，为教廷枢机院立下功勋。 兰德尔领是社会变革的最前沿，平湖镇总有许多新鲜事物值得戴恩认真学习。这些都会成为学者牧师的宝贵经验和重要资历。按照兰德尔领的发展速度，平湖镇要不了两年就能变成平湖城，下面的几个行政村统统改村设镇，戴恩虽然有教宗冕下的背景，但盯着他位置的人同样很多，他必须做到尽善尽美，绝不能给竞争对手任何取代他的机会。 回到平湖镇教堂，又处理了日常教务工作，戴恩随便吃了点东西，天色已是漆黑，他踱上三楼，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刚推开房门，戴恩惊讶地发现黑发金眼，俊美无双的兰德尔殿下正坐在椅子上。 他的表情安静透着一股深沉的力量。 戴恩怔了怔，旋即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您找我有事？” 维克多点点头，目光指向桌上的一封羊皮信笺公文。 戴恩取过信笺，反反复复读了几遍，眉头一直纠结着，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这封信笺是兰德尔领驻守神父米勒手写的命令，上面阐述了蚁灾的种种可能，要求戴恩跟随兰德尔殿下前往无尽之森，侦查蚁人巢穴。 信中的内容过于惊人，戴恩看完之后又惊又疑，脑海中的思路就像一团乱麻，想了半天也没能理清头绪，做出决断。 维克多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驻守神父的命令，你也不听？神眷者米勒大人的亲笔信，你也质疑？” 戴恩闻言顿时打了个激灵，这才想起怒风剑圣悄然到访，正等着自己的回话。 高阶牧师努力挤出一丝诚恳的苦笑，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殿下，米勒神父在信中说，蚁人会挖掘坑道，在地下修筑巢穴。如果它们翻越云雀山脉，在人马丘陵修建地底坑道，那必将酿成大祸……我们几乎不可能深入地下，彻底消灭蚁人怪物。如此重大的事件，我们应该先通报教廷和鸢堡，经过商议之后再拿出应对方案……殿下身份尊贵，是岗比斯王国的守护者，人类国度最顶尖的超凡强者，您没有必要以身犯险。侦查蚁人巢穴的任务，可以挑选得力手下完成，或者由教会和岗比斯王室联合组建几支精锐的斥候队伍？” 维克多承认戴恩说得在理，那也只是符合常理。可惜，古代炼金师改造的蚁人族群留存至今，本身就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戴恩知道神眷者米勒的超凡层次很高，但他对黄金领域、传奇领域、圣者领域缺乏深刻的认知，就像远方的大山，不走到近处，永远只能看到山的模糊轮廓，无法体会它的雄伟奇迹。 维克多长叹一声，悠然说道：“五级牧师号称黄金阶的超凡者，可这样的黄金阶未免来得太容易……戴恩，你对权势一知半解，你对力量的真谛更是一无所知。” 黄金骑士都不至于当面教训一位高阶牧师，但这话从怒风剑圣的嘴里说出来就叫理所当然，戴恩的脸色先红后白，站在那里默默无语。 “你让我想起了特尼斯.路德维希子爵。” 维克多微微一笑，有些感慨地说道：“他与我交好，我们的友谊却成为他仕途上阻碍。他现在投效我的妻子索菲娅.温布尔顿女侯爵，这才有机会同其他宫廷贵族竞争财政大臣的位置……戴恩，我当然希望你能当上教宗，可是，教廷会同意金眼伯爵的好友登上教宗的宝座吗？凭你在兰德尔领立下的功劳，某个修道院的副院长应该是属于你的位置。你再熬上十几年，也许能当上院长。别忘记，克莱门特冕下已经提前奖励你……40多岁的五级牧师，又是普通人出身，不能说绝无仅有，但也十分罕见。” 戴恩此时就像置于案板上的呆头鹅，嘴唇紧闭，两眼发直，愣愣地出神却又无计可施。 修道院不掌实权，不参与传道和战斗，修道院的院长基本上都是中阶神职者。如果修道院的院长有五级神术就叫破格提升，但戴恩渴望的是六级牧师和枢机主教的位置。他在兰德尔教区以助理神父的身份兢兢业业地工作，经常和克莱门特教宗通信，自诩是教宗一脉的核心成员。然而，兰德尔殿下却给他当头一棒，把他从美好幻想中拉回冰冷的现实。 “笃”“笃”“笃” 手指敲击桌子的响声让戴恩重新凝聚目光，听兰德尔殿下继续说道：“你对米勒老头缺乏敬畏，你以为他是什么人？二级乡巴佬牧师？没有实权的神眷者？” 戴恩张开嘴巴，声音干涩地说道：“殿下，我不太明白。” “你有两个选择。”维克多指了指桌上的文书，说道：“第一，你把这份文书通报给培罗主教，等候教廷的命令；第二，你遵照驻守神父米勒的要求，陪同我秘密前往无尽之森。无论你做出哪种选择，无论你愿不愿冒险，你必须也只能跑一趟无尽之森。既然米勒大人点了你名，教皇出面阻止都没有用。实际上，没有任何高阶神职者会妨碍米勒大人的决定，蚁人怪物的背后可能有某位邪神，就算米勒让特斯蒂尔大团长前往无尽之森，他都会亲自走一趟。你和特斯蒂尔的区别在于，大团长会主动求战，而你别无选择。” 戴恩迷恋权势地位，不懂得命运的奥妙，如果米勒神父能够以微小代价解决邪神隐患，所有人都乐见其成，教会牺牲一个小小的五级牧师又算得了什么？说到底，戴恩的权势和力量都不足以主宰自身的命运，他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黄金阶超凡者。 黄金阶的内涵在于独立性，而非战斗力，或单纯的生命层次。人类国度的殿下都拥有庞大的势力，类似预言术这样的超凡力量也很难撬动他们的命运，即便产生影响，也会带来难以测度的后果。 就好像亚龙人女仆，她们战斗力超越黄金骑士，甚至比传奇骑士更胜一筹，可如果她们凭自己的力量同某个殿下作对，还没靠近对方，便会遭遇重重困难，大概率会失手被俘、被杀。 克莱门特这样的教会高层心目中，戴恩目前的位置可以类比侍从骑士和领主的关系。别看他是五级牧师，在兰德尔教区说一不二，可他担任助理神父的职务，顶头上司是驻守神父。偏偏这个驻守神父还是神眷者米勒。 他真以为米勒毫无权势，只能说明他认知过于浅薄。 米勒让维克多直接绑架戴恩，先把他带到山区要塞，再用一纸公文强迫他去无尽之森。 这种做派如同领主呼喝奴仆，米勒根本没考虑戴恩的想法。但维克多不准备按照米勒的方法对付戴恩。 他要让戴恩自己做出选择，验证一个猜测。 “我时间有限，你快选吧。”维克多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壁炉里没有生火，室内的温度很低，戴恩的额头却挂满了汗珠，沉默了十几秒，带着哀求的口吻问道：“殿下，您希望我怎么选？” 维克多好笑地摇了摇头，说：“我当你是朋友，才让你自己做出决定。” “那我选择第二种……听从驻守神父米勒大人的调派，陪同殿下前往无尽之森，侦查蚁人怪物的动向。” 维克多有些诧异地看着戴恩，问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选第二种方案？” “.…..万物皆暗时，唯光辉永存……所谓光辉是内心对光明的向往。”说着，戴恩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不确定，但他还是自嘲地笑道：“我是至高主的仆人，如果蚁人怪物的背后有魔鬼，我责无旁贷……如果没有，我就当陪同殿下去远行探索。” 维克多的目光变得深邃，颔首赞道：“戴恩，你很不错。” 这一刻，怒风剑圣知道自己输了，输给了米勒。 正因为独立性，维克多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对米勒神父的大预言术持怀疑态度。虽然蚁人是他的死敌，但他一开始没准备去无尽之森冒险。 兰德尔殿下有太多的选择，凭什么接受米勒神父的摆布？蚁人的背后有状态未知的古神，对付蚁后本该是教会的任务，要去无尽之森也是神职者去，维克多完全可以坐享其成。所以，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邀请米勒同去，而米勒拒绝了维克多的提议，但他开出了条件。 维克多一直都想在教会高层培植一位代理人，米勒选中了戴恩。可维克多对此仍抱有疑虑，他担心戴恩是烂泥扶不上墙，如果米勒能把戴恩扶上教会高层，说明他的大预言术可信，这趟远征值得他跑一趟。 维克多让戴恩自己做出选择，其实是考验米勒的超凡伟力。戴恩选择通报教会，那维克多就不用再去无尽之森，剩下的事情交给米勒头疼就好了。 戴恩遵从米勒的安排，既出人意料又理所当然。要知道，让一个人改变自己的行为习惯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戴恩却在短时间内决定背弃教会森严的等级观念，瞒着克莱门特教宗，追随维克多前往无尽之森，可见他本质并未被权势污染，有足够的潜力成为真正意义的黄金阶神职者。 维克多赞赏戴恩，更惊叹米勒神父的非凡视野。 他以为戴恩不行，米勒认为戴恩可以，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这是米勒神父为你准备的。”维克多从脚下拎起一个小箱子，打开盖子，显露出氤氲生辉的圣力水晶，推到戴恩的面前，说道：“你准备一下随身物品，我们马上出发。” 戴恩恍然未闻，直愣愣地走上前，然后以极其虔诚的姿态将圣水晶捧在手心里，跪在地上低声祈祷。 祈祷结束，戴恩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手里紧紧攥着圣水晶，精神抖擞地说道：“殿下，我没什么要准备的，我现在就可以出发。” 看着跃跃欲试的五级牧师，维克多心里有点怪怪的，他其实有点想赖着不走，和西尔维娅相伴。 维克多摇了摇头，把软弱的念头驱逐出脑海，说道：“那我们走吧。” 第746章 追随者 大沼泽水泊相连，岛屿星罗棋布，平时一片茫茫水泽，几乎无路可循，人类在沼泽里跋涉非常艰难。可到了雪季，寒冷的空气和绵绵不断的朔雪将沼泽冻结成冰，只要沿着凸起的岛屿前进就能避开沼泽中的深水湖泊，不用担心陷入比较脆弱的湖冰。 此刻，风雪漫天的大沼泽里有一支长长队伍向西蜿蜒前行。他们以座座雪包为路标，十二只沼泽龙蜥在前面开路，每一头龙蜥都拖拽一辆雪橇车，有货运马车的尺寸，用防水的油帆布包裹，里面装满了货物，以至于捆扎马车的粗亚麻绳索都绷得紧紧的。 龙蜥的鼻孔喷吐白雾，粗壮的四肢轻松犁开一尺多厚的积雪，沉重的雪橇车顺势碾过，拖出一条界限分明的道路。上百名精悍的士兵排成两队，跟在龙蜥雪橇车的后面徒步行走。他们体型匀称，行动敏捷，基本上都是22岁上下的年纪，尽管每个人的容貌不同，但晶莹明亮的双眸和沉凝的气度是他们共同的特点。 这些战士兵甲精良，穿得衣物却有点少。大沼泽天寒地冻，他们只着一套六足鳄皮铠甲，背上的羊皮斗篷是唯一的御寒衣物，肌肉扎实的胳膊、大腿直接暴露在冰冷刺骨的空气中。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背负一个木制撑架，上面架着鼓鼓囊囊的行军大包裹，特制的平板雪地靴踩踏被龙蜥雪橇碾压结实的雪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并留下深深的印痕，可见行军包裹的份量有多重。可他们行动矫健如常，完全不受负重的影响。 训练有素的封臣士兵也擅长负重行军，基本上都能做到这种程度。戴恩牧师却知道，这些不惧风霜雪雨的精锐战士已经走了整整一天，以匀速跋涉了差不多150公里的路程，途中根本没有停下休息，连进食饮水都是在行军中完成的。 兰德尔家的秘法卫士都是怪物吗？ 坐在雪橇车上的戴恩牧师暗自腹诽，他怀疑这些战士再走上两天两夜都没问题，又拿他们和圣武士做对比， 教会目前拥有圣武士接近十万人，而四级圣武士的数量只有八、九千，他们是神职者武装的骨干力量，社会地位和青铜骑士相当。每个四级圣武士都可以辅佐战斗牧师，领导一支10人左右的圣武士小队。 戴恩其实并不了解这些秘法卫士的战斗力，他从秘法卫士晶莹的眼眸和匪夷所思的体能判断他们具有骑士级别的身体素质，从而得出兰德尔秘法战士的个人实力和四级圣武士差不多的结论。 当然，这些秘法卫士的实际战斗力比四级圣武士肯定要弱一些。就像神职者们坚持认为四级圣武士不输给中阶青铜骑士，但骑士贵族从来不承认这一点。戴恩同样相信任何家族的秘法卫士都比不上掌握强化神术的四级圣武士。 不过，他承认这些战士非常强大，已经刷新了他对秘法战士的认知。 鸢堡培养的秘法战士冠绝当代，据称有些奥古斯特秘法战士的力量和敏捷能达到初阶骑士的水准，他们可以轻松举起1吨多重的物品，冲锋速度比战马还要快。兰德尔殿下与奥古斯特家族关系密切，鸢堡替他培养秘法战士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戴恩却不这样认为，至少眼前的这些秘法战士绝不是鸢堡，或约克家族培养的。 队伍出发的时候，他亲眼看见两名兰德尔秘法战士抬起一辆满载物资的雪橇车——那辆车足有四吨重。初阶青铜骑士绝不可能毫不费力地搬运四吨重的货车，共鸣18个元素位的中阶青铜骑士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兰德尔秘法卫士表现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一般人类的极限，类似凶暴战士的超凡力量。接受过三次身体重塑的四级圣武士普遍没能超越一般力量极限，大多数人只有初阶青铜骑士的力量水平。 还有就是兰德尔秘法卫士的数量。金眼伯爵组织的远征军总共200多个成员，分成四支队伍，而主力队伍就有上百名秘法卫士。 奥古斯特王室怎么可能拿得出一百多名骑士级别的秘法卫士，还送给兰德尔殿下当普通士兵使用？ 如果双方是合作借用的关系，戴恩也没看见领队的高阶骑士，无论是鸢堡的，还是约克家族的高阶骑士一个都没来。 很显然，这些力量超凡的战士就是兰德尔殿下秘密培养的秘法卫士。 实际上，戴恩已经猜到兰德尔秘法卫士的来源，在队伍外围游弋的凶暴战犬和十一只龙蜥战兽，以及奇形怪状的异化兽，特别是四位姿容绝美，头生双角的龙女仆，她们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威势比黄金骑士还要恐怖。这些都说明兰德尔家的巫师伊莫森可以改造生物，包括改造人类。 狩猎总管伊莫森竟然是兰德尔殿下豢养的巫师，戴恩对此感到意外，令他震惊的却是贝尔蒂娜。就像大多数人一样，他也喜欢这个天真可爱的孩子，但是他知道克莱门特教宗用真视术检查过贝尔的灵魂，却没有发现她的巫师本质。 或许，教宗冕下知道实情，他碍于米勒大人的意志，故意装聋作哑。 当然，如果米勒大人想庇护伊莫森和贝尔蒂娜，恐怕没有神职者能察觉到他们的本质。戴恩还无法确定贝尔蒂娜的巫师身份，兰德尔殿下允许他在队伍里自由的活动、自由的观察、自由的和其他人沟通，但殿下本人不会提供任何答案。 怒风剑圣的原话是：你现在还不够资格和我讨论行动方案，也就没有必要向我询问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倒是可以理解的，兰德尔殿下在尽量维护米勒大人的预言术，无论戴恩有什么猜想都不可以妨碍他的判断。除非戴恩能触摸到命运之力的奥妙，成为真正的黄金阶超凡者。 不过，戴恩相信贝尔蒂娜是米勒大人对付邪神的关键布局。 他现在无意窥视米勒大人和兰德尔殿下的秘密，观察和思考都出于好奇天性。 戴恩作为教宗一脉的学者牧师，自认为比巫师更了解巫术。他观察后发现队伍里有许多用巫术都无法解释的事情——兰德尔家的秘法战士、凶暴战犬、沼泽龙蜥太多了。 巫术的种类千奇百怪，光辉教会经过长时间的研究将巫术归纳为三大类：元素体巫术、心智体巫术、变形体巫术。由于元素、灵魂和物质形态紧密相连，巫师的天赋巫术基本上都是混合型，但把他们的巫术细分，都不会超出这三大范畴。 狩猎总管伊莫森明显是最常见的变形体巫师，但施展巫术的根源在于魔力和精神力量，伊莫森改造生命形态，首先要用魔力控制被改造目标。 换句话说，伊莫森能够改造并控制的生命体是有限的。伊莫森怎么也不相信他能同时控制这么多改造人类和改造动物。 智慧超凡的兰德尔殿下解析伊莫森的巫术法则，发展出一套培养超凡战士的秘法是戴恩能够想到的答案。教会和世俗领主有许多类似的例子，圣武士用龙脉药剂重塑身体也起源于巫术。 无论如何，上百名骑士级别的秘法战士护卫左右，戴恩觉得很安全。兰德尔殿下的龙女仆更是让他对此次远征充满信心。 队伍的行进速度渐渐放缓，终于停在了三座雪包小岛中间的平坦冰面上。戴恩冲雪橇车里诧异地探出脑袋，看见夏洛特跳下兰德尔殿下的雪橇车，朝队伍的后面走来。 “兰德尔夫人，发生了什么事情？”戴恩离开自己的雪橇车，朝金发碧眼的女骑士施礼问道。 兰德尔夫人的称呼让夏洛特翘起了嘴角，声音轻快地说道：“戴恩大人，您叫我夏洛特就好了。” 高阶牧师呵呵笑道：“.…..都是同伴，兰德尔夫人还是叫我戴恩吧。” 夏洛特脸上的笑容愈发明艳，颔首道：“主人下令队伍在这里休整，您现在可以去前的小岛见他……我到队伍的后面看看，安排一下扎营的事情，失陪了。” 誓言女骑士屈膝施礼，带着四名持剑侍女朝队伍的后方走去。戴恩抬头看了看依然透亮的天色，微微皱了下眉毛，便在护卫的陪同下，走向前方那座被白雪覆盖的小岛。 岛上，十多名秘法战士正忙着收拾场地，他们铲走积雪，动作迅速地挖出几个火塘，又挥舞锋利的砍刀，收割被压在雪地里的低矮植被，不一会就收拾出一大块平整地。维克多牵着贝尔蒂娜，和他的几名随扈站在一旁说说笑笑。 脚步稍微犹豫了一下，戴恩上前行礼道：“殿下……” 还没等他说完，一道灼灼的目光从维克多的左侧瞄了过来，那是名叫阿莱克丝塔的龙女仆，她盯着牧师的胸口，眼神中的贪婪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 戴恩绝不会误以为这个充满异族风情的绝色美人青睐自己。他的胸甲下面藏着米勒大人赠送的圣力水晶，那是牧师的神器，是至高主的一缕光辉。戴恩宁愿牺牲性命，也不可以丢弃圣水晶，这是牧师必须具备的信仰。 就因为龙女仆觊觎这枚圣水晶，戴恩只得独自乘坐最后一辆雪橇车，尽量远离伯爵大人的车驾。自出发以来，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同伯爵会面。 戴恩捂住胸口，踌躇不前的样子就像拜访邻居的时候被恶犬吓住。维克多暗自好笑，莱拉明明是个绝色美人，怎么也不能和恶犬联系到一块，就算大家都有点惧怕她，她也是一只美丽又凶恶的龙女仆。 “咚” 脑袋被主人弹了一记，莱拉眨了眨美丽的眼睛，一双狭长竖瞳变成宛如纯净红宝石般的圆瞳，表情困惑地看着维克多。 “我要在这里扎营两天，去，带几只凶暴战犬，巡视周边，标识领地。” 划领地是龙女仆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莱拉屈膝行礼，娇声说道：“如您所愿，我亲爱的主人。” 这些天，维克多、夏洛特和莱拉三个人共处一辆雪橇车，龙女仆效仿夏洛特向主人撒娇的口吻语气，可她却不懂得分场合。 兰德尔殿下有点小尴尬，不再理会龙女仆，转而对卡里古拉招手，吩咐道：“阿卡，带贝尔去湖面凿冰抓鱼。” 卡里古拉摸着后脑勺，茫然说道：“主人，阿卡不会啊……” “伊莫森会抓鱼，我们去找伊莫森。” 穿着厚厚冬装像球一样的贝尔动作熟练地爬到卡里古拉的肩膀上，抓住他的耳朵，兴奋地喊道：“出发，出发…….我们找伊莫森抓鱼。” 仅存的两名炼金战士带领三个鹰狮民兵，跟在卡里古拉的后面。这些炼金人类曾经追随维克多参加过半人马战争，已经开化了智慧，尤其炼金战士具有心灵相通的战斗本能，无论个人实力还是情商都强于三级源血民兵。维克多向贝尔蒂娜放开了这五个炼金单位的指挥权限，他们现在担任小小巡查使的亲卫，负责保护她，顺便替她打杂。 见维克多支走了身边的随从，戴恩牧师放下护着圣力水晶的右手，上前两步，寒暄问道：“殿下，今天天色还早，我们就在这扎营？”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连续走了12天，每天只休息4个小时，我的士兵体能充沛，但那些羚驼需要休息。” 远征军带了上百只羚驼，这些驼兽骨骼粗壮，耐力惊人，体型比纳维尔山区羚驼大了整整两圈，每只羚驼都装载大约四百磅重的货物。戴恩却认为这些羚驼的作用不大，反而是队伍的累赘。远征军原本可以走得更快、更远，就是这些羚驼拖慢了队伍的行军速度，它们背负的物资只比兰德尔秘法卫士多一个袋子，负重的一大半都是它们所需的饲料，真正有用的物资其实并不多。 戴恩笑道：“殿下，我以为这些羚驼其实没有必要带过来，兰德尔家的战士还得花时间照顾它们。” 维克多摇头说道：“冬天的大沼泽动物蛰伏，植物枯萎，能够采集到的资源并不多。这些驼羚本身也是货物，虽然它们的肉质粗糙，口感很差，可我的龙蜥和战犬都不挑食。而且，多余的驼羚可以用来收买前面的半龙人。” “收买半龙人？”戴恩心中一动，追问道：“殿下，难道队伍里还有兽语巫师？” “伊莫森不就是吗。” 戴恩怔了怔，喃喃道：“原来他是主心智体的巫师……他能改造大型异化生物，我还以为他主变形体……伊莫森阁下的巫术天赋真的很强大。” 维克多似笑非笑地说道：“教会背地里有一套成熟的心智体巫术体系，准确的说是心智体法术传承，能够提升心智体巫师的施法能力和魔力等级。不过，我并不乐意看到伊莫森变得过于强大，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个……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戴恩苦笑着表态道：“殿下，我向您保证，绝不向任何人泄露您的秘密，除非得到您的默许。” 维克多笑容淡淡地说道：“共同的秘密让我们的盟约牢固，我衷心希望你有一天能够了解教会秘密发展的法术传承。米勒大人选中你接受命运的考验，将来，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戴恩按着胸甲里面的圣水晶，俯身说道：“我向殿下表示感谢。” 维克多点了点头，转而面向小岛的西面，目光幽深地说道：“特里戈瓦尔先祖笔记中，关于穿越大沼泽的路径早就不管用了。前几年，我派遣过数支斥候队伍前往无尽之森侦查蚁人巢穴，我们现在选择的路径就是唯一成功穿越蜥蜴沼泽的斥候队所走的路。按照他们传回的情报，前面有一个蜥蜴人部族。” “我已经召回三支护卫队，我们暂时停这里养精蓄锐，但愿伊莫森能交涉成功……如果不行，那只能选择战斗了……” “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与我们同在。”高阶牧师沉声诵道。 维克多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说道：“我先去后面接个人，那家伙跟踪我们十二天了。” ********************* 距离远征军驻地十多公里外，纳尔森将两柄精金斩首剑插在地上，他自己盘膝于积雪，从背包里掏出肉干认真咀嚼。珍惜每一份食物是他多年来的习惯，风餐露宿，卧冰尝雪的更是刻入其骨髓的坚韧。他就像一头从不冬眠的孤独战熊，任由雪花洒满全身，冰霜结在眉眼，只是细心地品尝手中的食物。 两块硬邦邦的肉干下肚，纳尔森随手抓起一把积雪塞入口中，抬头的刹那，突然瞥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不远处的风雪中。 他大笑一声，抓起长剑朝前方掠去，厚厚的雪层在战靴下四分五裂，肩膀上的雪花，眉眼处的冰霜化作细碎的白雾，蒸腾缭绕，凛风裹挟的雪片再不能靠近他的身畔，眨眼的工夫便奔到来人的面前。 “大人……我是来送行的。”纳尔森半跪在维克多面前，嘿然说道。 维克多打量了自己的头号心腹，挑起细长笔直的眉毛，揶揄道：“送了十二天，哦？你这家伙赶路都用上生命潜藏，以为这样就能瞒过我？” 纳尔森习惯性地摸了摸后脑勺，只是笑着不说话。 尽管纳尔森擅自行动，破坏了维克多的安排，陷妮可和莉莉娅于不利的处境，但他毫无顾忌自己的妹妹和家庭，充分体现了一个追随者最宝贵的忠诚品质。 维克多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向纳尔森伸出手，说道：“走吧……你很多天都没好好吃一顿饭，带你去喝一碗热鱼汤。然后，队伍紧急支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纳尔森大喜，高声说道：“多谢伯爵大人！我，纳尔森.兰德尔愿追随主人左右，不负所托。” 第747章 家庭安排 蔷薇庄园，贵宾会客室内，培罗主教看见金发披肩，碧绿眼眸的凯特琳娜夫人提着裙裾从侧门走进来的时候，脸上表情不由得微微一愣。 凯特琳娜身穿金色勾边的公爵夫人礼服长裙，脚踩一双做工精细的亮金色高跟鞋，她腰背笔直，步履轻盈，束腰裙勾勒出美好的身体曲线，纯净碧绿的眼眸深邃且灵动缥缈，显出贵夫人的端庄优雅又不失少女的天真活泼。 培罗收起惊讶的表情，主动施礼道：“约克夫人，恭喜你晋升怒涛骑士，愿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庇护于你。” 卡特琳娜还很年轻，现在共鸣36个元素位不见得是好事，除非她有把握撬动元素海，准备冲击黄金阶，否则她的灵魂很容易受到虚空元素的影响。 如果高阶骑士能定时服用蓝芋药剂，这些都不是问题，可惜蓝芋的产量很低，即便人马丘陵的高阶骑士也不是每人都有稳定的蓝芋药剂配额。卡特琳娜执掌金水城的大权，西尔维娅优先保障她的药剂供应，她这才共鸣36个元素位，获得怒涛权能的同时可以充分感受元素海的变化，伺机冲击黄金领域，至少有很大机会半黄金化。 蓝芋药剂可比光辉之主的庇护实在的多。 培罗主教的身份却不容小觑。 人马丘陵的主教，克莱门特冕下的弟子，六级牧师培罗事先没有派人联络，突然造访蔷薇庄园，单独求见西尔维娅夫人。这些足够引起凯特琳娜的警觉和兴趣。 “培罗阁下，您叫我凯特琳娜就好。”凯特琳娜微微一笑，坐到会客室的主人位上，声音轻柔地问道：“阁下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她不仅是西尔维娅一手培养的心腹，和兰德尔殿下也关系特殊。据说西尔维娅有意撮合她和金眼伯爵结为亲密伴侣，尽管伯爵大人未曾首肯，但出于人马丘陵政治稳定方面的考虑，培罗认为这件事情实属必然。 兰德尔殿下执掌人马丘陵需要凯特琳娜鼎力相助，而约克公爵一脉更需要兰德尔殿下维护他们的宗主地位。 西尔维娅逐渐分配更多的权力给凯特琳娜，以此加重她在维克多心目中的份量。 凯特琳娜现在手握大权，又晋升怒涛骑士位阶，培罗主教更加确信这一点。 见她一副蔷薇庄园的主人做派，培罗此时也不好再提自己想和西尔维娅夫人密谈，沉吟说道：“是有一件事情……兰德尔教区的戴恩助理神父整整十五天没有向我汇报教务。” 兰德尔领教区的助理神父没有向上级汇报教务，培罗为什么要找西尔维娅夫人？ 凯特琳娜心生疑窦，微微蹙起细长的柳眉，表现恰到好处的关切之情，问道：“戴恩阁下，他……遇到什么事了吗？” “他失踪了……我派人去兰德尔教区，回报说戴恩失踪了十五天。”培罗不动声色，表情淡然却透着一股压力，问道：“夫人，您知道他在哪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去请西尔维娅殿下出来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培罗主教的肢体语言已经把他的态度表达地很清楚。 “高阶牧师失踪是大事。”卡特琳娜轻轻摇头，没有直接回应培罗的诘问，反问道：“我很奇怪，戴恩阁下失踪了十五天，为什么驻守神父米勒没有及时通报金水城大教区，反而是您派人去兰德尔领查访戴恩牧师？” 这些天米勒正常向大教区汇报日常教务，对戴恩的失踪却只字不提。幸好培罗在兰德尔教区有安插眼线，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常。因为牵涉到那位大人的意志，培罗不敢轻举妄动，按照教会的规定，正常派人巡查兰德尔教区，等走完全部流程已是15天后，培罗这才急着找西尔维娅讨论商议。 他怀疑神眷者大人开启了预防未知灾难的措施。 凯特琳娜虽然狡猾，培罗确定西尔维娅没有向她告知米勒大人的真正身份。他表情严肃，姿态强硬地沉声说道：“凯特琳娜，高阶牧师失踪是大事。请代我通报西尔维娅夫人。” 培罗主教毫不客气的话语让凯特琳娜意识到戴恩失踪的严重性超过一般的失踪事件，她得到信息便适可而止，不再迂回试探，正色说道：“夫人今天早上带着翠丝莉去兰德尔领见殿下了。” “什么？” 神灵骑士有能力扭曲大预言术的效果，培罗又惊又急，他最担心的就是西尔维娅干扰到那位大人。他现在要去兰德尔教区，防备西尔维娅为难米勒神父，简单说了句“告辞”便脚步匆匆地走了。 ************************ “我的丈夫……你的情人……你们的主人，现在在哪？” 西尔维娅交叠修长双腿，雪白玲珑的足尖在蛛丝裙摆下轻轻晃荡，神情慵懒惆怅，当她的目光从旁边空置的高背椅处转向垂手肃立的妮可、莉莉娅和爱丽娜姐妹，纯净蔚蓝的眼眸透出一丝凌厉。 莉莉娅和爱丽娜、爱丽丝仿佛置身于暴雨将至的旷野，四周找不到任何可以栖身避雨的地方，压抑的气氛让她们几乎无法呼吸。 妮可上前一步将兰德尔家的三位贴身侍女挡在身后，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嘴唇，表情黯然地说道：“我以为维克多回红霜树庄园了。” 翠丝莉看着妮可伤心的模样终究不忍，对西尔维娅出言道：“这也不能怪她们，要怪就怪维克多……他连我们都要瞒着，如果我知道他在哪，一定把他揪回来见你。” 西尔维娅闻言转头看了已嘟起小嘴的翠丝莉，噗嗤一笑，摇头道：“你把他带回来？他把你拐走还差不多，当然，这是你希望的。” 翠丝莉的脸蛋微微发热，悄悄调动一缕斗气，冷静地说道：“无论殿下需要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他身边现在都缺一名高阶骑士，而约克家族必须支援守护者，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西尔维娅点头说道：“是的，可我相信吾爱有充分的理由向我隐瞒这次行动，而且他一定有所交待，防止我，或你……破坏他的行动。” 无论爱人距离自己有多远，西尔维娅都能知道他在哪，但这对于怒风剑圣而言是双向联系。没有什么存在能锁定他，又瞒过他的心灵感应，风元素海向维克多揭示自身与空间有关的位置联系，这是宿敌天赋的本质。 维克多深入大沼泽的当天，西尔维娅就已经知道了。当爱人冒着风雪连续跋涉六天，她发觉到这次的情况非同小可，维克多并不是在大沼泽探索。 西尔维娅从蔷薇庄园赶到兰德尔领的时间点，恰恰能让翠丝莉追上维克多，如果再推迟三天，大雪将彻底掩盖远征军留下的痕迹，翠丝莉一个人就很难再找到维克多。 丈夫离家出走，西尔维娅一点也不担心他的安全，可她还是有怨气的，但更多是好奇维克多会用什么手段阻止自己追回他。 这是怒风剑圣和神灵骑士之间的夫妻游戏，没有必要告诉妮可和三位贴身侍女，西尔维娅只想抖一抖主母的威风。 西尔维娅对自己的人性表现颇为满意，想到维克多即将向自己坦白一些秘密，她期待又兴奋。 坏蛋维克多，你的礼物如果不能让我满意，非把你抓回来不可……西尔维娅暗暗想道，凛冽的眼神变得柔和，壁炉里压抑的篝火大放光明，整个大厅都暖意融融。 “维克多的信呢？”西尔维娅靠着高椅背，懒懒样地问道。 妮可第一个反应过来，命侍从召唤维克多所倚重的精英卫士杰克，而雷诺和夏克，他们都跟着维克多出发了。 第一灵猴民兵最近几天一直住在银月庄园，他接到妮可夫人的命令，很快就出现在西尔维娅的面前，认认真真地鞠躬问礼，却是不卑不亢，一点也没有受到神灵骑士的精神影响，呈上早就准备好的信笺木箱，恭敬说道：“主母大人，主人给几位夫人的信都在里面。” 翠丝莉上前接过杰克手中的木箱，西尔维娅没有急着打开，她的目光凝视杰克，蓝色纯粹的眼眸转为暗红色，精神力量丝毫没有外泄，全部集中在炼金民兵的身上。 这股精神力量足以令白银骑士短暂眩晕，杰克竟然纹丝不动。翠丝莉深刻了解西尔维娅精神之刺的威能，兰德尔家族精英卫士的表现才令她惊诧某名。 “你的灵魂很强大，但不完整。”西尔维娅点评道。 杰克说道：“主母大人，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西尔维娅沉吟点头，又问道：“包括你在内，留下来的精英卫士服从谁的命令？” “主人留给妮可夫人6名源血战士，留给莉莉娅夫人3名源血战士，留给爱丽娜和爱丽丝夫人各2名源血战士，留给您和翠丝莉夫人共15名源血战士，我领导其余的精英卫士服从纳尔森勋爵的指挥。” 杰克顿了顿，继续说道：“纳尔森勋爵不在，指挥权移交给妮可夫人。” 西尔维娅转而对妮可笑道：“看来，维克多早就预料到纳尔森会追随他…….你猜猜看，我会不会先读他留给你们的信？” 她眉眼弯弯，笑意狡黠中带着妩媚，明明是询问妮可，所有人却都清晰地感受到，夫人正和距离遥远的维克多在对话。 西尔维娅的这句话无疑把在场的几个女人都拉进了爱人设置的猜谜游戏，翠丝莉让炼金民兵杰克离开房间，率先问道：“你到底看不看啊？” “你可以给我先看？”西尔维娅的笑容更加灿烂，反问道。 “不，我要自己先看。”翠丝莉毫不犹豫地摇头，爱人写的信难免会有令人脸红心跳的甜言蜜语，她才不愿意让西尔维娅抢走属于自己的乐趣。 “自己看自己的。” 西尔维娅打开盒子，取出摆在最上面的一封信笺。随后，几只纤纤玉手伸了过来，拿走各自的信笺。 维克多留给西尔维娅的信中只有短短一句话： “亲爱的，你知道我在哪，知道我去过哪，等我回来会向你坦诚一切。” 西尔维娅看后不禁翘起嘴角，露出甜甜的笑容。丈夫瞒着她外出远行，她当然要没收怒风剑圣悄悄攒下的私房钱，否则怎么能平息她的怨气。 至于私房钱藏在哪？ 明处在山丘秘堡，暗处位于云雀山脉。 怒风剑圣的收藏值得期待，不过，既然是怒风剑圣设下的宝库，明面的山丘秘堡其实才是暗的，就算里面找不到什么东西，那也只是一般人无法看到罢了。 山丘秘堡和云雀山脉里的秘库，西尔维娅随时都可以去，不用急于一时，她抬头看向莉莉娅和爱丽娜姐妹。 兰德尔殿下的贴身侍女乖乖地把手中信笺捧给主母大人，莉莉娅先说道：“主人让我定期给温布尔顿侯爵府寄信。” “我是定期给奥利维亚女公爵寄信。”爱丽丝也说道。 “我负责给撒桑帝国的温布尔顿女伯爵和契布曼大小姐寄信。”爱丽娜最后说道。 这些寄给情人的信都是维克多事先准备好的，互诉思念的情话之中有金眼伯爵的外交布局。兰德尔家的三位贴身侍女每人都负责处理外交事务，西尔维娅不好再继续为难她们。 妮可看完维克多留给她的信笺，脸色却渐渐凝重，甚至有些惶惑，她沉默地把信笺递给西尔维娅，眸光闪烁，仿佛准备做出某种决断。 “情况有点…….” 西尔维娅浏览属于妮可的信笺，眉毛轻蹙又舒展，反复几次才抬头对妮可吩咐道：“信笺的内容不可外传。”旋即，她又柔声说道：“目前，局势并不明朗，一切都要等到维克多传会第一份情报，我们才可以做出决断……是选择坚守，还是准备渡河开拓新领地。所以我不允许你提前晋升白银骑士，这关系到你的未来。现在，我们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 “是。” 妮可松开紧握的双手，维克多不仅在信中描述了关于蚁人的情况，还明确指出他宁可身边的追随者出现伤亡也不希望妮可遇险，因此才没有提前告知，并诚恳地请求妮可谅解。 妮可相信维克多的手段，可心里仍觉得有些不安。 那边，翠丝莉乘西尔维娅阅读那封信笺的时机，双掌一合，将自己的信笺揉成无法还原的碎末。 西尔维娅并未阻止她，表情先是惊讶又释然，最后从容笑道：“看来，是和我有关。” 翠丝莉沉默了一会，用眼神示意妮可和三位贴身侍女离开房间。 等她们关上房门，翠丝莉又等了一会，语气低沉地说道：“我想去见个人……你，你要答应我，在我回来之前不离开银月庄园。” 西尔维娅用手托住光洁柔滑的脸颊，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怕我把你丢下，自己去找维克多？好了，好了，别瞪我，我答应你就是了。其实，我这次来也是想见见那个人，现在没兴趣了……我的男人都安排好了，就算我想去找那个人，恐怕也见不到。” 翠丝莉神情一动，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很困难而已。” 西尔维娅盯着壁炉里跳跃的篝火看了许久，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去见他，就到了非见不可的地步了。” 翠丝莉咬着红唇，艰难地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该去见他，你可以去找他，问一切你想问的事情……无论他的态度如何，请对他保持敬意。” 第748章 后续计划 翠丝莉没带随从，一个人走在平湖镇一片雪白的街道上，清丽秀美的绝世容颜藏在灰扑扑的连帽斗篷里，无形的精神力量让街上稀疏的行人自动忽视这位背影曼妙的独行女士。她扶着悬于腰际的秘银剑柄，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地走向镇教堂，纤巧秀气的靴子在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浅淡的脚印。 平湖镇的街道规划整齐，房屋井然，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带有兰德尔家族的风格，规划合理，整齐有序，美观大方。经过不断地扩建，这座镇子已经有了大城气派，等到雄伟瑰丽的兰德尔大教堂封顶，就可以正式改名为平湖城。 平湖城会是维克多建造的第一座主城吗？ 翠丝莉幽幽叹息，从白雪皑皑的大教堂那里收回目光。 平湖镇曾是人类国度最偏远的小镇之一，如今大领主和教会高层都相信她潜力无穷。岗比斯王国的渡河南拓的战略一旦取得进展，依靠蔷薇港的便利条件，平湖城将成为人马丘陵一系的北方主城，而维克多和西尔维娅的孩子是她最高贵的继承者。 如果蚁人怪物真的会挖洞，并且在人马丘陵的地底筑巢繁衍。这座倾注了维克多心血的城市再也没有未来可言，甚至整个人马丘陵都将日益凋敝，走向死亡。 相比家族苦心经营的领地和城镇，翠丝莉更关心西尔维娅和维克多的安全，现在所有的疑问都要向兰德尔领的驻守神父米勒寻求解答。 翠丝莉来到教堂的时候，镇民刚刚结束今天的晨祷，黑压压的人群从教堂内向外涌，她逆着人潮走进教堂，然后从祈祷大厅后面的旋转楼梯登上教堂三楼。 这层楼是教堂神职者的休息区，一名初阶牧师带着自己的侍从和翠丝莉擦肩而过，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位陌生女士走向甬道尽头的房间。 橡木房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翠丝莉脚步未停，自然而然地走进房间，看见了灰白头发，皱纹深重的老牧师米勒。 她并非头一次见平湖镇的驻守神父米勒，银月庄园举办正式宴会都有邀请米勒出席。翠丝莉参加兰德尔家族的晚宴看见过这位气质普通、容貌普通的老牧师。对方给她的印象和兰德领几位老村长如出一辙，代表维克多开拓领地最艰难的时期，他们本身的能力却乏善可陈。 翠丝莉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看似普通的老牧师竟能得到西尔维娅和维克多两位殿下的推崇。可他隐藏身份，自维克多弱小时就潜伏在他的身边直到现在，这就让翠丝莉分外恼火，她解下兜帽，冷然问道：“阁下到底是谁？” 蔷薇庄园的怒涛女骑士宛如清丽少女，她生气的样子却透着一股凛冽森然的逼人气势。米勒用浑浊的眼睛打量了她，神态平和的教训道：“这可不是一位高贵女士同老者说话的态度……如你所见，我是兰德尔教区的驻守神父，二级牧师米勒。” 翠丝莉稍稍沉默，不情愿地向对方虚提裙裾，屈膝施礼，声音清冷地说道：“我不管阁下是谁，你诱骗我的爱人，让他冒险去无尽之森对付蚁人怪物，如果……如果他回不来，我一定不放过你。” “真是个倔强的孩子。”米勒神父微笑摇头，转身从炉子上拎起水壶，为翠丝莉倒了一杯热水，指着桌边的凳子招呼道：“请坐，我们可以慢慢聊。” 老牧师平和淡定，翠丝莉突然发觉自己没那么生气了，甚至惭愧自己刚刚的表现。 ……像个气急败坏的怨妇。 她顺势坐下，白皙柔嫩的小手握住滚烫的茶杯，沉默了几秒，开口问道：“维克多能安全回来吗？” 米勒未做正面回应，只说道：“你是对怒风剑圣缺乏信心？我知道维克多不会这么想，不过，事情的发展总会有出人意料的状况。普通人面对意外往往束手无策，但兰德尔殿下不至于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他说不定已经把意外都考虑进去了。” 米勒端起杯子，轻轻啜了一口热茶，继续说道：“强大的生命总想把未来变成自己想要的结果，他们往往也能做到这些。实际上，兰德尔殿下掌握的权能并不比大预言术差，兰德尔领、人工水利系统、平湖镇，这些都是最好的证明。我亲眼见证维克多把一片荒芜的原野变成富饶的领地，挖掘水渠、开辟农田，建造城堡、要塞和教堂，然后是这座城镇。” 翠丝莉抬起淡蓝纯净的眼眸，略显尖锐地说道：“您是教皇陛下吗？” “显然不是。” “您刚刚提到大预言术。”翠丝莉直视这位圣灵牧师的双眼，毫不退缩地说道。 怒涛骑士在指责圣灵牧师用大预言术支配她的爱人，米勒神父感到一丝头疼，如果谈话的对象换成西尔维娅，她一定能理解大预言术的局限性，但西尔维娅不会来见光辉之主的神眷者，他也不愿意和神灵骑士面对面的谈话，至少现在不行。所以他得应付一个因为丈夫离家出走而迁怒他人的小妻子。 “我以为我刚刚已经解释了兰德尔殿下拥有属于他自己的‘大预言术’……” 米勒嘀咕了一句，接着又反问道：“好吧，你是否同意，是我用大预言术把维克多造就成怒风剑圣？” 翠丝莉顿时就无话了，如果是米勒的大预言术将维克多送上圣域，那就没有人可以反对他支配怒风剑圣去无尽之森消弭未知的灾难。反过来说，怒风剑圣并没有受到大预言术的影响，去无尽之森是出于自身的意志，和老牧师无关。 翠丝莉不可能承认第一条，那就只能默认第二条。 “你其实是在责备我身为至高主的仆人，为什么把救赎的责任推给你的爱人？”米勒笑眯眯地解释道：“或许，你可以这样理解，兰德尔殿下比我聪明，他是做决定的人，我只是配合他，而且我已经竭尽全力。” 听了老牧师的话语，翠丝莉默默地叹了口气，她承认维克多并非是受人摆布的领主，哪怕西尔维娅也不可能操纵他，更不用说眼前的这个满脸皱纹的糟老头子。 “维克多的信中提到‘复苏的古神’……他认为那东西对西尔维娅构成威胁。米勒阁下，您一定有所了解吧？”怒涛女骑士按捺住内心的担忧和惆怅，恭敬地问道。 米勒的表情变得严肃，沉吟许久，颔首说道：“我还不能理解兰德尔殿下关于‘复苏古神’的说法……老树桩抽出新芽随手都能折断，它还算不算原来的那颗老树？”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未来有无穷变化，我无法尽知。我所看到的未来没有西尔维娅夫人……大预言术不应该针对神灵骑士，那并非至高主的权能。我同样也无法针对太阳精灵施展大预言术，可兰德尔殿下是太阳精灵吗？” “我做了能做的一切，决定权现在握在人类最强大的超凡者手里，我已看不清任何东西……至于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你得自己去做，不用顾虑大预言术。” 米勒喝了一口水，淡淡说道：“水已经不热了，请回吧。” 翠丝莉优雅起身，向圣灵牧师施礼告退，临出门前，突然回眸，好奇地问道：“阁下，您到底是谁？” 米勒自嘲地笑了笑，摇头道：“你们听说过这句话吗……教会里总藏着些‘老怪物’？” 翠丝莉皱起好看的小眉毛，疑惑问道：“这是谁说的？” “……维克多说的。” ************************** 翠丝莉离开平湖镇，直接去了兰德尔家族的山丘秘堡，她在二层的洞窟里见到西尔维娅。 她一袭白裙，单手扶着洞窟中间的的石台，宛如一株月光幽兰在黑夜中悄然绽放，美丽而寂寞。翠丝莉心里一颤，情不自禁上前握住她的另一只纤手，柔声说道：“我相信维克多会回来的。” 西尔维娅转眸一笑，幽暗的洞窟似乎也明亮了许多，她轻声问道：“我原本打算让你留在兰德尔领，接管银月庄园……现在呢？” 翠丝莉稍稍犹豫，最终坚定地摇头，抱着西尔维娅的胳膊，倔强地说道：“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去哪我就在哪。” “怕我跑去找维克多啊？” 西尔维娅在翠丝莉光洁饱满的额头轻轻一吻，柳眉轻挑，问道：“老家伙说什么了？” “他神神叨叨的，好像什么都说了，其实什么都没说。”翠丝莉撇了撇粉亮的小嘴，不屑说道：“他就是解释自己没有左右维克多的意志，仅仅是全力配合。” 西尔维娅点点头，又问道：“维克多在信里面写了什么，让你改变主意，非要盯着我？” “蚁人族群和复苏的古神有关……维克多认为神灵骑士是复苏古神的天敌，他担心你会刺激到古神，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翠丝莉抬头望着西尔维娅的眼睛，认真说道：“我也相信我的丈夫，他那么聪明……你别去找他，他一定有办法解决问题，我们在人马丘陵等他回来。” 西尔维娅嘴角含笑，目光宛如夜空般深邃无尽，幽幽叹息道：“无尽之森是我心中的禁区，那里面住着精灵族……就像维克多担心我的安全，我也害怕他被精灵女王或公主什么的诱拐，再也不回来了。所以，他这次远征要先瞒着我……” “殿下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精灵女王、公主什么的怎么能和殿下相提并论？”翠丝莉挥了挥小拳头，傲娇地抬起下巴，玩笑道：“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嘛。” 西尔维娅掩嘴娇笑，花枝乱颤般地说道：“当然，维克多一定会回来的，如果精灵女王胆敢引诱我的丈夫，我非去宰了她不可。” 翠丝莉知道西尔维娅绝不是在开玩笑，和神灵骑士抢丈夫，那一定是自寻死路。 西尔维娅转移话题，问道：“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等翠丝莉回答，她正色说道：“平衡……我从未见过四系元素在自然界平衡交汇的现象，而交汇点……在这里。” 她玉手轻轻一推，那座大石台立刻四分五裂，不同形状的石块散落一地。 翠丝莉瞪大了眼睛，她完全没察觉到看似完整的大石台是拼起来的，而里面什么也没有，至少她的视线和元素感知都没有发现异常。 西尔维娅纤长优美的食指虚点一处，解释道：“四大虚空元素平衡汇聚的点恰好是石台正中心。” “这里有古代奇物……被吾爱收走了。” 翠丝莉讶异地追问道：“什么古代奇物？” 西尔维娅摇了摇头，思索片刻，开口说道：“维克多第一次进入这座洞窟的时候突然昏迷……现在想来，他不是因为觉醒风行天赋导致精力枯竭，而是继承了某个古老意志。” “意志？你是说邪神选择了维克多？”翠丝莉急切地追问道，秀美的小脸流露出焦灼的神情。 “意志不能和活的生命等同。”西尔维娅斟酌了下，解释道：“我们为家族制定规则，指明方向，千年以后的继承者们依然遵循，这就是我们的意志……我猜测维克多继承的古老意志比神选者时代还要久远，那是一个遗失的伟大文明。他们能改造人的灵魂，兰德尔家族的秘法卫士由此而来，还有岩砖、蓝芋、黄金恢复药剂等等，都是古代文明的杰作，他们还和骑士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翠丝莉怔了怔神，喃喃自语道：“维克多原来是古代骑士文明的继承者……难怪他如此优秀。” “宝贝，你弄错了一件事情。”西尔维娅抬起弧线优美无可挑剔的下巴，眼波荡漾，骄傲地说道：“吾爱比古代骑士更优秀，我第一次见到吾爱的时候就知道他非同凡响，他有着最独特的灵魂，这份独特始终未变。” 翠丝莉心中一动，追问道：“你是想说，维克多他并未受古老意志的左右？” “当然。”西尔维娅笑着说道：“命运之力或许对他产生过影响，可他是怒风剑圣，心灵及血脉的主宰，他有一份用世界法则交织而成的拼图，那是他力量的根源，他知道的越多，他就越强大，越完美。这是兰德尔殿下开创的道路，所以他要去无尽之森，会一会蚁人女王、复苏的古神，绝不是受米勒或古老意志的操控。” 翠丝莉终于放心了，脸蛋微红，小声说道：“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帮助我们的……维克多。” 西尔维娅笑吟吟地说道：“你猜，他有没有为家族后援留下路标？维克多一定有周密的计划，连我们的反应都在他预料之中……这都看不出来吗？我的天，你太关心自己的丈夫，失去了分寸，我都开始嫉妒维克多了。” 翠丝莉强忍羞涩，说道：“我没看到他制定的计划。” 西尔维娅抚着光洁的额头，呻吟道：“小笨蛋，不了解对手的情况怎么制定周全的计划？可怒风剑圣已经走到了前面，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就是维克多的后续计划。” 翠丝莉眨了眨眼睛，说道：“那也要衔接上才行，比如联络方式？” 西尔维娅眼眸发光，嘴角勾起一丝期待的笑容，说道：“我们现在去云雀山脉里秘堡，我猜，那里有许多惊喜在等着我们。” 第749章 各自的方法 山区要塞，骑士大厅，西尔维娅坐在铁王座上，心不在焉地翻阅维克多留下的一堆资料信笺。 王座的台阶下，翠丝莉和妮可凑在一块，研究一把瑟银重弩。她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时不时发出银铃般悦耳的赞叹声。 “瑟银重弩的威力比军用重弩强出许多，就是上弦太困难，普通的封臣士兵很难绞动弩弦，这是为二级源血战士准备的利器。” “二级源血战士运用瑟银重弩，上弦速度仍然嫌慢。三级源血战士，也就是初阶心灵战士还差不多……问题是瑟银能否普及，如果可以普及的话，这种奇物材料会有更多的用途，不仅仅是制造军用重弩。” “肯定可以......维克多采购软银矿石筑造平湖镇和渡鸦镇的城墙，他早就开始储备瑟银矿，而且他让工匠设计的标准战弩能在80米内贯穿铠甲，必须用龙骨钢铸造金属弓片才行。埃德文大师当时认为标准战弩造价太高，没有实际意义。如果他知道维克多有瑟银，他一定不会这么说。”妮可抚摸着身上的瑟银蚁人甲，眼角眉梢尽是喜悦。 她身上穿的瑟银铠甲造型美观，还非常合体，毫无疑问是维克多用心设计的。翠丝莉也穿着维克多为她量身定制的双银甲胄，但她的铠甲采用水蜥皮，融入瑟银和秘银，虽然比普通的秘银铠甲更加亲和虚空水元素，但铠甲的材质比不上白银阶的蚁人甲壳。 妮可的瑟银铠甲明亮洁净，一看就是用奇物材料打造而成。单从外观上比较，翠丝莉的瑟银铠甲比妮可的要差一些。不过，超凡骑士不适合装备具有元素抗性的瑟银蚁人甲，水蜥双银铠甲特别符合高阶女骑士的需要。 可是，妮可有两套瑟银铠甲，一套是资深骑士使用的瑟银蚁人甲，另一套是高阶女骑士使用的瑟银水蜥甲。 翠丝莉只有一套双银铠甲，她就觉得维克多偏心，但碍于老师的身份，不好因为少一件礼物朝自己的学生翻白眼。 看着妮可翘起的嘴角，翠丝莉忍不住训斥道：“关键的问题是瑟银矿的熔炼工艺和瑟银装备的铸造工艺，如果瑟银的产量低于龙骨钢，它只能作为稀有的奇物材料使用，不会给家族带来巨大的战略优势。” 妮可得意地瞄了翠丝莉一眼，举起玉手招来山区要塞的总管，问道：“布索，瑟银矿的提炼比是多少?铸造一件瑟银装备按多少比例融入瑟银？” “夫人，瑟银矿提炼比和矿石品质有关，山区要塞目前的瑟银提炼比大约是135：1。瑟银融入比例和融入材质有关，石头最高，木头其次，然后是各种金属，生物质皮革的融入比例最低，像水蜥皮革的融入比例只有10：3。”炼金辅兵布索一本正经地介绍道。 水蜥双银甲需要的瑟银只有这么一点……妮可差点没笑出声音，至于瑟银融入的比例其实是越低越好，她是不在意的。 “蚁人瑟银铠甲的融入比例呢？”翠丝莉声音清冷地问道。 “不到十比二，高于十比一。” “哦，原来这么少啊。” 妮可顿时笑不起来了，她和翠丝莉目光交汇，一触即收，大厅内似有酸味蔓延。 西尔维娅可不会在意两个果醋坛子之间的碰撞，维克多秘密建造的山区要塞超乎了她的想象，也令她格外恼怒。 要塞用坚固的岩砖建于云雀山脉深处，它三面环山，一面临崖，雄伟又隐蔽。任何人都不能把要塞城堡简单地看成一座石头建筑，这里有仓库、营房、兽栏、农田，铁木工坊，药剂实验室，还有堆积如山的粮食物资，并养殖了数千只肥头大耳的生猪。维克多依托这座设施齐全的要塞工事，将数千平方公里的山林纳入掌控之下，甚至用兽语巫师伊莫森奴役地精，开辟沼泽前进基地，源源不断地从大沼泽获取各类泽生资源。 骑士大厅天花板上悬挂着十多盏水晶烛台吊灯足以证明山区要塞富得冒油，更不用说宝库里还藏有精金、秘银、各种奇珍异宝。西尔维娅光是看账本就花了足足一个小时，维克多命人誊抄的知识和技术类资料，她都没有时间去翻看。 瑟银，无疑是山区要塞最宝贵的奇物材料，它的现实意义可以同黄金药剂、岩砖相提并论，准确的说是对人马丘陵更有价值。因为瑟银军备有替代品，不是类似岩砖那样的敏感的资源。它就像弗里德里希家族的龙骨钢，完全可以通过虚报成本和产量，控制交易规模，实现技术上的垄断，从而给家族带来长远的战略优势。 “这里面有瑟银融合技术吗？”西尔维娅指着旁边的一堆卷轴存放箱，向要塞总管问道。 布索躬身回答道：“主母大人，这里面没有与瑟银相关的任何技术类卷轴。” 翠丝莉听了布索的回答，便顾不上和妮可斗嘴，冷然问道：“为什么没有？” “无可奉告。”炼金辅兵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瑟银融合技术虽然价值连城，但维克多已把瑟银摆上了餐桌，无需担心它会飞走。要塞总管布索显然也是维克多运用古代奇物改造的人类，他的灵魂残缺不全，盘问他也不会有结果，西尔维娅现在更关心山区要塞创造的财富流向何处？ 如果维克多没有离开人马丘陵，她可以不过问，既然维克多远征无尽森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时间一长，由财富带来的庞大潜势力难免会失控。 这是西尔维娅所不能容许的事情，她抬手制止自己的誓言骑士继续责问要塞总管，嫣然笑道：“你们说，山区要塞是维克多什么时候建造的？” 妮可和翠丝莉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有些年了吧……” 布索只听到主母的问题，想都没有想就接口说道：“山区要塞是十二年前开始建造的。” “十二年前……那就是蚁灾爆发期间，维克多在云雀山脉秘密建造城堡。”西尔维娅冷哼了一声，说：“他防着我，一直防到现在......可恶的家伙！” 妮可和翠丝莉都沉默了，隔了片刻，还是翠丝莉出言劝道：“维克多当初提防我们也是正常的，估计他是怕你生气才一直没说……你看，他现在悄悄溜走了，这里的东西不也都告知我们了吗？” “主母大人，您生主人的气吗？”布索突兀地问道。 西尔维娅心中一动，颔首道：“是的，我很生气。” 不出所料，要塞总管进一步解释道：“您生气，主人有礼物给您，请稍等……你，去把主人留给主母的礼物拿过来。” 一名要塞护卫应声告退，没过多久，他抱着一个长盒子回到骑士大厅，恭恭敬敬地呈给王座上的西尔维娅。 她探手从盒子里取出一柄四尺长的细刺剑，应该说是一柄没有开刃的单手长刺。它色泽黯淡，平平无奇，手柄处镶嵌着黄、红、蓝、绿四枚同样大小的元素水晶可能这柄武器唯一的装饰。 西尔维娅握住剑柄却不禁动容，手腕翻转，微微一沉，刺剑无声无息地没入坚硬的地砖，毫无阻涩，随即有雪白的冰霜自刺剑处向四周蔓延凝结，大厅内的温度骤然下降，转瞬间宛如冰窖一般寒冷。 妮可瞪大了眼睛，她没有看见西尔维娅具现虚空元素，但蔷薇女王的一刺明显是虚空水元素侵蚀和冰冻特性。 “这是……纳赫蒂加尔的‘黑剑’？！”翠丝莉惊呼出声，看见妮可探询的目光，定了定神，解释道：“纳赫蒂加尔家族世代相传的‘黑剑’可以追溯到神选者时代，据说那是一柄有着屠龙壮举的奇物神剑，可以传递虚空元素，而非秘银剑的元素具现。所以它能够突破巨龙的元素抗性，将其杀死……纳赫蒂加尔家族不仅用黑剑屠过巨龙，他们在神选者时代的末期，追随初代教皇伊诺克陛下，反抗巫师暴政，曾经用‘黑剑’立下赫赫战功。” “‘黑剑’用黑金打造并非什么秘密，不过，黑金的提炼方法早就失传了……没想到维克多又重现了黑金锻造法。”翠丝莉不无艳羡地说道。 西尔维娅笑靥如花，动作轻柔地抚摸着细刺剑，问道：“这其实是一柄枪尖，枪身呢？” 布索上前答道：“主母大人，萨隆魔铁矿十分稀有，提炼比例也非常低，山区要塞的储备的萨隆魔铁只够打造这把枪尖。由于大沼泽那边的萨隆魔铁矿来源已经断绝，我们目前还无法为您打造配套的枪身。” 西尔维娅点点头，微笑说道：“我会给维克多写封信，告诉他，我很满意他送我的礼物……你们都退下吧。” 布索和几个要塞守卫躬身告退，等他们离开骑士大厅，西尔维娅才对妮可和翠丝莉吩咐道：“我有两个要求……第一，关于蚁王入侵的情报绝不可外泄，避免几十万佃户逃离人马丘陵。我们也用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所有的计划和安排都要先等维克多传回情报和指令，才能制定并实施……我有种预感，蚁灾不会在人马丘陵爆发。”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二个要求，最多一年，兰德尔殿下前往无尽之森侦查蚁人的消息就会传开，可他要等两、三年，甚至更久才能回来。为了防止某些势力针对莉莉娅布局，我要把她带回蔷薇庄园，让她协助凯特琳娜，管理双头龙商会。” 妮可心里顿时一紧，开口辩驳道：“可是，我这里需要莉莉娅……” “没有可是。”西尔维娅打断妮可的话语，冷冷说道：“我喜欢维克多送给我的礼物，不代表我原谅他当初想尽办法提防我。哼，他偷偷建山区要塞就算了，还和契布曼家族做秘银精金交易……况且，瑟银事关重大，莉莉娅主导平湖镇与契布曼家族的软银矿石交易，即便她不知情，我也要换人接手，逐渐断掉软银矿交易，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她稍稍缓和语气，扬了扬手中的信笺，又说道：“维克多准备将山区要塞作为鹰学派的驻地，红霜树庄园将集中资源优先发展鹰学派使徒，我也会派人协助你。” 西尔维娅夫人恩威并施，妮可已无力反对，只得默默点头，但失去了兰德尔殿下的羽翼庇护，让她感受到了自身的弱小，暗下决心要晋升白银骑士。 对于妮可的心态转变，西尔维娅洞若观火。这并非妮可晋升超凡的最佳时机，可相比维克多在兰德尔家族之外苦心经营的庞大潜势力，西尔维娅物无论如何也不放心由莉莉娅掌管。 莉莉娅点燃心灵之火依然弱小，根本没有能力驾驭遍布人类国度的地下势力。实际上，西尔维娅从来都不认可维克多把各地的山民统统收入麾下，无论他如何小心谨慎，时间一长总会露出马脚，从而引起各地领主的强力反弹，拔除钉子，屠村灭寨的战斗将难以避免。最糟糕的是，山民据点分布各地，约克家族鞭长莫及，一旦山民和各地领主发生流血冲突，只会把维克多拖入一个接着一个的漩涡。 而且，山区要塞现在没有了收入，财富的源头枯竭将导致组织运转出现困难。西尔维娅首先想到的是山民为了生存，和当地领主重新建立联系，维克多构建的地下武装组织很快就会暴露。 人马丘陵为了应对最糟糕的局面，需要诸国领主的鼎力支持，绝不可以在这个节骨眼引起领主的公愤。 西尔维娅已暗下决心，尽快切割山民据点与人马丘陵的关系。分散各地的山民据点其实没什么用，她也养不起这些人，以其耗费巨资艰难维系，还不如集中资源，壮大人马丘陵的自身的武装力量。 兰德尔殿下在的时候，他随便怎么折腾都行。他不在人马丘陵，西尔维娅只能按照自己的方法处理问题。 她没有点石成金的本事，那就必须及时止损。 翠丝莉了解这个道理，避开莉莉娅的话题，问道：“我们的军队不需要备战吗？” “备战……等蚁人进入人马丘陵筑巢，一切都晚了。”西尔维娅幽幽叹息，把玩手中的细刺剑，抬起绝美无瑕的脸庞，展颜笑道：“我不会去无尽之森，我会在大沼泽西侧的草原上了结蚁人之王。” “我猜，吾爱正在筹划人类大军通过蜥蜴沼泽的事情，他或许要和九头蛇蜥面对面交锋。” 第750章 战斗准备 卡里古拉拿着一根蓝幽幽的精铁长矛，走在蜥蜴大沼泽深水湖泊的冰面上。他选了一块地方，自顾自地点点头，脸脸露出憨憨的笑容，用锋利的矛尖在坚硬的冰层上连续戳几下，米的圆圈。 然后，这个身材魁梧的巨汉一脚跺在圆圈的中心，噗嗤一声，冰冷的湖水受到断裂冰块的挤压，从缝隙中喷洒而出。阿卡的身手出奇的灵巧，跺开冰面的瞬间便滑到了旁边，非但没有被喷涌的湖水淋湿靴子，还巧妙施力，将断裂的圆形冰块踩得翻转过来。 只见他头也不回地把长矛向后一探，翻转的冰块正好撞上矛尖。足足半米厚，圆桌大小的冰块就这样被阿卡轻轻松松地从湖水里挑了上来，滴溜溜地滚向别处，淡蓝的湖冰上则留下一口圆形深井。 这时，布兰登和克劳斯带着几名轻甲卫士才从后面赶到现场。克劳斯指挥轻甲卫士把用干芦苇编织的兜袋铺在冰面上，又将伊莫森巫师特制的饵料倒入冰井，再使用长柄渔网兜伸进湖水里不停地搅拌。 无所事事的布兰登拍打卡里古拉的胳膊，赞叹道：“嘿，阿卡，你刚刚那一下破冰可真漂亮。” 阿卡性格单纯，最喜欢被人夸奖，他挺胸抬头，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些冰窟窿全都是阿卡打开的，阿卡打开了许多很好的冰窟窿，还要打更多更好的冰窟窿。你们捕鱼，阿卡去打冰窟窿。” 他找了个方向，兴冲冲地跑走，三米长的精铁长矛被他的大手握住，显得喜感十足。 布兰登哈哈笑了两声，突然又有些失落。作为点燃心灵之火的初阶青铜骑士，他完全可以像卡里古拉那样打开一个冰窟窿，但阿卡总是能避开薄弱的湖冰层，并在鱼群最丰富的地方打井。 卡里古拉的破冰效率最高，布兰登只能同卫兵一道干些捕鱼的粗活。这让刚刚成为青铜骑士的他格外沮丧，他是想大展身手来着的，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我说，布兰登，别发愣啊，赶紧来抓鱼。”克劳斯丢过来一支长柄渔网兜，提醒道：“等饵料的味道散去，这冰窟窿只能用来钓鱼了。” 巫师制作的饵料发挥了效果，数不清的鱼儿游到井口，它们越聚越多，放眼看去，里面是向上竖直的鱼头，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的场景都有些瘆人。还有三尺多长的大鱼一只接着一只地跃出水面，落在冰上使劲蹦跶，鱼尾拍打冰面的动静如同热闹的掌声。 克劳斯和轻装卫士没工夫去捡这些自动送上门的鱼，他们轮番挥舞手中的长柄鱼网兜，奋力将冰窟窿里的鱼舀上来。 布兰登加入捕鱼的行列，嘴里嘟囔道：“湖里的鱼要多少有多少，我们用半天的工夫抓了快有7000磅了。” “不够龙蜥一顿吃的……凶暴战犬和熊犬也都是大胃王。”克劳斯一边兜鱼，一边分析道：“我估计要连抓三天的鱼，战兽和心灵战士的体能才能恢复到巅峰状态。” 布兰登将满满一兜鱼倒进拖网，停下手，满怀期待地问道：“你说，我们会不会和附近的蜥蜴人部族战斗？” 克劳斯怔了怔，愕然问道：“你就这么想和沼泽半龙人打一仗？” “嘿嘿，我们晋升骑士以来，只杀戮过那些胆小孱弱的地精，还没遇到像样的对手……你不想试试半龙人的力量吗？”布兰登搭着克劳斯肩膀，反问道。 克劳斯也是个年轻人，被布兰登说得有点心动，但他想了想，摇头说道：“主人应该不会和半龙人部族打仗，我想不出这有什么好处？那些半龙人只要往水里一钻，我们拿它们就没办法。如果我们不能彻底瓦解它们的战斗力量，它们随时都能偷袭我们羚驼运输队，甚至造成家族精锐的战斗减员……主人的目标是无尽森林里的蚁人怪物，我们不应当在这里折损人手。” 布兰登承认克劳斯分析的有道理，他不服气地说道：“我觉得主人想和半龙人部族打一仗。” 克劳斯好奇地追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布兰登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他瞥见拖网里圆滚滚的红鲶鱼，脑海中灵光一闪，说道：“这个季节，雌鱼都有鱼卵，像我们这样大肆捕鱼肯定会影响到半龙人部族来年的生计，它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主人是大学者，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呢？他让我们抓鱼，就做好了同半龙人部族开战的准备。” 克劳斯思索片刻，点头道：“你说得有点道理，不过，半龙人的凶暴化比例是70比1，也就是说，附近的半龙人部族大约9000只成员，其中至少有1000个凶暴半龙人战士。” 布兰登握住腰间的剑柄，目光沉着地说道：“半龙人部族有些实力，但我们有主人和四位女士，还有伊莫森豢养的两只大怪物……半龙人根本招架不住。” 克劳斯眼神奇怪地看着布兰登，颔首道：“对啊，凶暴半龙人具有危险直觉，你认为它们还敢跑来送死吗？” 布兰登意气风发的表情顿时就垮了，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也说不准啊，兽人都很蠢的……” “那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克劳斯一脸坏笑地说道，“你怕输就算了。” 布兰登心虚嘴硬，“谁怕输啊？赌什么？” “谁输了谁就连吃三天的红鲶鱼，不吃别的食物，只吃红鲶鱼。” 沼泽红鲶鱼肉质鲜嫩，而且没有鱼刺，可布兰登这几天吃红鲶鱼吃的都快吐了，事实上除了阿卡、四位龙女仆和家族的精英卫士，其他人看见红鲶鱼都有点发憷。 布兰登皱了皱眉毛，发狠说道：“好，我和你赌了…….” 两个人正说着，远处传来欢快嘹亮的狗吠，一只浑身雪白皮毛的熊犬正朝这边撒腿狂奔。它的个头比兰德尔凶暴战犬还要大出一圈，几乎和花斑虎不相上下，饱满的肌肉在闪亮的皮毛下律动，呈现出流畅的美感——那是力量与敏捷的美，也是凶暴犬与普通犬科动物的区别所在。 吻部外的雪亮獠牙和鲜红欲滴的眼睛表明，这是一只深度凶暴化的战犬，具备难得一见的嗜血天赋。可它不像兰德尔凶暴战獒那样威严，长长的舌头在嘴巴外面左右甩动的样子十分搞笑，但又充满了自信。 布兰登和克劳斯认得这只搞笑又自信的凶暴战犬，它是兰德尔家族第一只凶暴化的熊犬，今年只有三岁半，由贝尔蒂娜抚养长大的“白面包”。 贝尔蒂娜和“白面包”的故事为银月庄园的侍从们所津津乐道。 几年前，兰德尔家族的狩猎总管伊莫森在护卫犬和警戒犬的基础上培育熊犬，每一窝熊犬幼崽都要经过他的严格筛选，不合格的全部淘汰掉，其中就有一只白色幼犬因为皮毛显眼，体质孱弱而惨遭遗弃。好在，贝尔蒂娜将那只可怜有幸运的白色幼犬捡回银月庄园，当宠物饲养。 领主饲养战犬的凶暴化比例一般是200：1，深度凶暴化的战犬只能看运气。伊莫森声称熊犬的凶暴化比例为120：1，可大家都当他是吹牛——他先前培育的护卫犬、警戒犬没有一只凶暴化。可谁能料到，贝尔带回来的白色熊犬天天在庄园里混吃混喝，装乖卖萌居然就凶暴化了，而且还是深度凶暴化。 正常来说，普通人根本无法驾驭凶暴战犬，它们天性凶猛，蔑视弱者，只对强大的主人俯首帖耳。而银月庄园的“白面包”对谁都很友好，完全没有凶暴战犬的自觉，如果不是其他的熊犬都畏惧它，没有谁会相信“白面包”是一头强大的凶暴猛兽。 “白面包”是贝尔蒂娜的跟屁虫，贝尔在哪，它就在哪。 两个年轻的骑士已经看见藏在“白面包”身后的贝尔蒂娜。她抓着凶暴战犬的尾巴，脚穿冰刀鞋，让大狗拖着在冰面上飞快滑动，眨眼的工夫就溜到冰窟窿跟前。 布兰登眼疾手快，一把抄住大呼小叫的胖丫头，优雅地在原地转了两圈，化解掉贝尔蒂娜冲刺的强大惯性，把她放在冰上，笑呵呵地问道：“我们的‘小女王’怎么能丢下护卫，偷偷逃跑？” 贝尔在银月庄园的绰号就是“小女王”，她统治着庄园所有的厨房、餐厅、食物储藏间，以及果园等一切能找到食物的地方。“白面包”是她的走狗，阿卡是她的宫相，那些未成年的小侍从都是她最忠实的拥护者，当然还包括庄园之外的孩子们。 布兰登和克劳斯没有例外地效忠过“小女王”贝尔蒂娜，并从她那里获得许多额外的零食奖赏。 狩猎总管伊莫森的巫师身份曝光后，布兰登和克劳斯直到现在都有些排斥他，但他们对小巫师贝尔蒂娜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如果说旅途中有什么事情可以消除他们的压力，那就是和贝尔在一起玩闹了。 贝尔穿着冰刀鞋，个头凭空高了不少，她抬手比划了下曾经的两个玩伴，又赶紧把小手背到身后，若无其事地绕着他们溜了两圈，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得意地说道：“主人给贝尔的护卫都是笨蛋，和我比赛溜冰怎么能赢我？” 几名心灵战士正全速跑过来，克劳斯看了眼四处乱嗅的“白面包”，心想：他们跑不过凶暴战犬才是真的。 “怎么全是红鲶鱼？有没有好吃的白腹鳍鱼？”贝尔探头看了眼冰窟窿，沮丧地说道。 “有几条……呃，现在没了。” 贝尔闻声回头，看见自己养的大狗从拖网里挑出一只肥美的白腹鳍鱼，顿时大叫：“白面包！你这个贪吃鬼，那是我的鱼……哦，算了，全是你的口水，你恶心死了。” “白面包”朝着贝尔猛摇尾巴，一低头就把刚吐出来的鱼又整个吞进了肚子。 克劳斯说道：“这个冰窟窿的鱼没剩多少了，我们准备先把这些鱼拖回去，再去阿卡打开的另一个冰窟窿。” 冰井里的红鲶鱼经过轻装卫士的连番捕捞，数量变得稀疏，可以看见黑沉沉的湖水，贝尔跪坐下来，用怀念地语气说道：“我最喜欢吃的那种长牙齿的大鱼……它的鱼卵有蜥蜴蛋那么大，特别美味。” “长牙齿的大鱼？你是说利齿虎鱼吗……那可是顶级食材。”布兰登笑道。 “……还是顶级的掠食猛兽。”克劳斯一边整理拖网，一边没好气地招呼道：“快过来搭把手，站在那里偷懒可不是骑士的美德。” 布兰登摇了摇头，跑过去收鱼，“白面包”也帮着他们把散落在冰面上的鱼叼进拖网。贝尔蒂娜人矮力弱，搬了两条活鱼居然摔了三个跟头，她干脆在围着冰窟窿溜起了冰，嚷嚷道：“红鲶鱼不好吃，贝尔想吃长牙齿的大鱼。” 突然，“白面包”丢下一只活蹦乱跳的红鲶鱼，耷拉的耳朵竖了起来，一下子蹿了过去，叼住贝尔蒂娜的毛皮大衣，从冰窟窿上方一跃十多米远。 布兰登感受到冰层在微微震动，大喝道：“贝尔，小心！” “轰”的一声，巨大的黑影从冰窟窿的位置挣脱出来，半米厚的冰层四散崩裂，隔着漫天水花，布兰登看到一只足足5米多长的利齿虎鱼跃出湖面，剃刀般锋利的利齿闪闪发光，朝着“白面包”和贝尔蒂娜位置落了下去。 布兰登大吼一声，用精金和瑟银打造的锋利长剑脱鞘而出，拉出一道犀利的银灰色弧光怒斩半空中的利齿虎鱼。 有人比他更快。 靛蓝的流光从布兰登身旁闪过，笔直穿行十多米，精准地刺进利齿虎鱼的眼睛。 是克劳斯持矛突刺，最常见、最简单的突刺战技在他的手里威力十足，犹如霹雳横飞，势不可挡，精铁长矛颤动嗡嗡发出蜂鸣般的声音，搅烂了利齿虎鱼的脑浆，将其钉死在冰面上。 布兰登讪讪地还剑入鞘，朝站在鱼身上的克劳斯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资深骑士果然不一样，我必须称赞你的这一击……漂亮极了。” 克劳斯看了看骑在狗背上正往回跑的贝尔蒂娜，矜持笑道：“利齿虎鱼号称深水湖的霸主，上了岸也只是高级食材……它伤不到贝尔和‘白面包’，我是怕你把它的肚子斩开，让鱼卵流出来。” 布兰登咂了咂嘴，声音极低地咕哝道：“我都想服用黄金药剂，共鸣24个元素位，晋升资深骑士了。” ********************** 克劳斯和布兰登捕获一条利齿虎鱼的消息在营地里引起不小的轰动，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人人期待。毕竟，队伍里真正的人类就那么几个。 其实，大家没吃多少红鲶鱼，就是抓的太多，一堆堆地放在冰上任由炼金龙蜥、战獒、熊犬，还有伊莫森的异化老鼠、异化猿在那大口吞食，看着就败胃口。 炼金民兵没什么讲究，把红鲶鱼洗干净，煮一煮就吃了。其他人就算没有贵族身份，也是可以讲一讲体面的。既然远征军携带的补给充足，他们不至于同战兽抢同一种食物。 利齿虎鱼肉质粗糙，腥味很重，论口感还不如红鲶鱼。不过，利齿虎鱼是少数连普通人都能咬得动的凶暴动物，不仅鱼肉营养丰富，鱼卵还是水元素亲和的超凡食材。 烹饪利齿虎鱼非常考验厨师的水平，卡里古拉的厨艺当世无双。掌握心灵之触的强者渺渺无几，用心灵之触专心烹饪食物的人就他一个。 欣赏卡里古拉的烹饪表演都是一种享受，这里有顶级的食材、顶级的厨艺高手，大家当然不能错过一顿利齿虎鱼大餐。 阿卡也是第一次烹饪利齿虎鱼，他把这次烹饪当成对厨艺的考验，拿出了十二分的本领。 卡里古拉郑重其事的模样引起了维克多的兴趣，他可是新式美食的奠基人，大厨职业的开创者，就连卡里古拉的厨艺也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兰德尔殿下要和卡里古拉较量厨艺的消息把营地的氛围推上高潮，包括龙女仆和持剑侍女在内的所有人都搬着折叠椅，跑过来当评委。 比赛的结果不言而喻，维克多大比分获胜，除了阿卡和贝尔蒂娜，评委们一致把票投给了他。不过，当维克多亲自品尝了阿卡的作品后，他久久无语，知道自己的厨艺是输给了傻大个。 维克多料理的食物精致美味到了极点，但比起阿卡熬的一锅鱼皮鱼骨汤少了韵味。维克多制作的鱼宴只有一种极致的味道，给人的印象无比深刻，但阿卡做的鱼汤似乎味道寡淡却适合每一个人口味。 评委们当然是偏袒金眼伯爵大人的，但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他们都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白吃”，并非真正的吃货行家，分不清烹饪的高低好坏。 维克多当众宣布卡里古拉才是获胜者，要求大家为他起立鼓掌。蹲在地上，已经哭的眼泪一把鼻子一把的阿卡顿时开心大笑，抱着贝尔蒂娜，连翻了好几个跟头。 他一跳能有五、六米高，伊莫森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戴恩趁机出言宽慰。队伍里的大大巫师和高阶牧师总算打破了心理隔阂，开始聊天了。 对于阿卡获胜的事实，龙女仆当然不服气，她们能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却想着给阿卡一点厉害看看。 维克多及时瓦解龙女仆的恶意，把她们赶到营地外围去巡逻守夜。 没了四个威势极重的家伙在营地里碍眼，晚宴的气氛变得更加融洽，凶暴战士、骑士、牧师、巫师，还有持剑侍女和少数老练的精英卫士都可以破除阶层认知上的障碍，自由地沟通，真正的了解彼此。 晚宴临近尾声的时候，维克多向布兰登和克劳斯询问道：“贝尔蒂娜说她想吃利齿虎鱼，然后利齿虎鱼就挤破冰层，跳了上来，是这样吗？” 布兰登点头答道：“是的，大人。” “我感觉到水下有动静，那是贝尔说话之后的事情，我不能确定这其中有没有特殊关联。”克劳斯随后解释道。 维克多转头看向伊莫森，对方赶紧起身说道：“大人，我配置的饵料能够吸引很多种鱼，包括红鲶鱼，也包括利齿虎鱼，因为红鲶鱼的数量最多，又是成群活动。它们能把其他鱼类从冰窟窿处挤开……密集的鲶鱼群有可能吸引利齿虎鱼。我想，这应该是个巧合吧？” 巧合？白面包也是巧合？贝尔的能力有命运法则，具备可利用的规律……维克多暗忖道，他看了一眼正在发呆的戴恩牧师，便转移话题，说道：“我准备在这里布防，同附近半龙人部族打一仗。” 伊莫森巫师诧异地瞪大眼睛，犹豫说道：“大人，我已经和半龙人部族使者谈妥了，它们允许我们过境，绝不骚扰我们。” “我知道。” 维克多微笑颔首，目光深邃而坚定，语气平淡地说道：“它们同意或不同意，我都要和它们打一仗。” 第751章 作战目标 兰德尔殿下的语气透露出无可动摇的意志，没心没肺的阿卡和贝尔之前就带着“白面包”跑出去玩耍了，剩下的人各有想法和疑问，只是没有人愿意先开口，宴会的气氛一时沉默。 夏洛特见状便站起身，指挥持剑侍女和卫兵撤掉残宴，熄灭炊事火盆，换上提前准备好的炭火小茶炉，贴心地为每个人都斟上一杯滚热的菌茶，又将草绘地形图铺在拼接木桌上。 纳尔森没有瞻前顾后的习惯，维克多说要原地防守，和附近的半龙人部族打一仗，他就开始琢磨双方的实力对比，以及各自的作战条件。 附近的半龙人部族总人口在一万左右，它们分成十几个小族群，占据大约8000平方公里的领地。部族中至少有1位黄金阶的凶暴半龙人首领和20多位白银阶的半龙人头领，另有300多名深度凶暴化的半龙人武士，大约700名凶暴半龙人战士，以及6000多个成年半龙人猎手。 人口一万的半龙人部族拥有6000多名战士，这不符合常理。但是，半龙人刚刚经历过血战，各部族的成员结构重新洗牌，老弱的半龙人要么血染沼泽，要么被同类驱逐到偏远地区，而健壮的幼崽则被获胜部族收养。这会让半龙人族群日益壮大。 这支半龙人部族能够在大沼泽核心区域的边缘占据一片领地，可见它们实力强劲。 除此之外，半龙人部族还驯养三百多只沼泽蛇妖作为帮手。这种泽生怪物又被称为石化蜥蜴，它们的体型和花斑虎差不多大小，性情也同样凶猛，体魄却更加强韧。虽然它们不算行动敏捷的猛兽，但传说蛇妖的眼睛有着死亡魔力，任何和蛇妖对视的人都会失去生命。实际上，蛇妖具有元素凝滞的血脉天赋，它们的凝视能够减慢猎物体内的元素运转，让猎物逐渐停止思考，变得一动不动，就像被石化了一样。 蛇妖的血脉能力很弱，普通人和它长久对视才有可能中招。尽管如此，300多只蛇妖仍然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这些情报信息经过了兰德尔殿下的确认，即便与半龙人部族的实际情况有出入，差异也不会太大。 人们普遍认为沼泽蜥蜴人是较为孱弱、胆怯的兽人，那也是对比其他兽人得出的结论。而兽人的体魄明显要优于人类。米，坚韧的皮肤有接近皮甲的防御力，它们的力量强于普通壮年男性，速度和体能也更具优势。 沼泽半龙人继承微弱的龙族血脉，比近亲蜥蜴人强大得多，相当于精锐士兵和普通民兵的区别。 最近几年，兰德尔殿下以银白大学者的身份修正了怪物学中关于蜥蜴人和半龙人的描述。 其实，半龙人和蜥蜴人是同一种兽人，因为血战的关系，获胜者留在资源丰富的区域，又靠近传奇生物九头蛇蜥，不仅身体变得强壮，血脉天赋也进一步觉醒，它们就是沼泽半龙人。 人类一般在大沼泽的边缘活动，遇到的尽是一些蜥蜴人流放者。它们在同类血战中丧失领地，丧失自信，被吓破了胆，刻意躲避人类的视线，这才给人们留下蜥蜴人孱弱胆怯的固有印象。 蜥蜴人和半龙人的差别很大，就好像是两类不同的兽人。 造成这种奇异现象的原因应该和九头蛇蜥有关，但这需要更深入的研究才能获得全新的知识。 半龙人的身高平均超过2米，其力量两倍于普通人类，坚硬的皮肤就像套上了一层鳞甲，并具有水下呼吸、动态视觉、自愈和休眠再生的血脉天赋。半龙人猎手特别擅长使用投矛进行捕猎，能够轻而易举地命中水里的游鱼，射击陆上移动目标更不在话下，简直是百发百中。 纳尔森承认半龙人部族不好对付，但它们也就那样。事实上，这里没有人担心兰德尔家族的精锐会输给一群沼泽爬虫。 它们甚至连一根像样的铁棍都造不出来，使用的武器以打磨过的石质投矛为主。 怒风剑圣领导的远征军有6位黄金阶的超凡者，2名白银阶凶暴战士和15只白银级的沼泽龙蜥，还有180名青铜阶的心灵战士，55名老练的精英卫士，40名熟练工匠，另有40只凶暴战犬和50只熊犬，就算不参加战斗的持剑侍女也具备初阶见习骑士的实力。 贝尔蒂娜或许是队伍里唯一没有战斗力的人，但兰德尔殿下的远征军保护一个小丫头绰绰有余。 至于伊莫森巫师，纳尔森对他的实力有点拿不准。伊莫森本人武技平平，缺乏勇气，绝非一位合格的战士，也没有超凡强者的风范。但是，伊莫森培养的两只巨猿怪物却令纳尔森感到深深的忌惮。 其中一只异化巨猿名叫菲利普二世，米，体重4000多磅，浑身筋肉虬结，看起来就像一只放大版的熊首地精。它的头部、肘、膝关节和胸口，以及后背都长有类似龟壳的硬甲，血盆大口里还横着伸出两根蚁颚般的獠牙。 即便穿戴瑟银蚁人甲胄，纳尔森也绝不想被它咬上一口。巨猿怪物的爆发力也极其恐怖，纳尔森怀疑它能和狂暴状态的食人魔首领比力气。 另一只异化巨猿属于敏捷型的怪物，米，体重1800多磅，是山猿、沼泽毒蛇、半龙人、影蛛、巨蚺的结合体。它全身布满坚固的角质鳞片，可以根据环境的改变而变幻颜色，手腕处有锋利的节肢骨刃，脑后还拖着两条巨蚺尾巴似的长触须，其末端的中空骨刺能施放致命毒液；它还可以向目标喷吐粘性超强的黏液，遇到空气很快又变成带有腐蚀性的蛛丝。 这只异化巨猿的名字是“菲利普三世”。 菲利普二世、三世都不好惹，纳尔森好奇有没有菲利普一世。伊莫森巫师告诉他曾经的双头龙蜥伊图戈斯就叫菲利普。 纳尔森当时就沉默了，他见识过伊图戈斯的威风，那种东西根本不能用黄金、白银、青铜来划分生命层次。 显然，菲利普二世和三世具备双头龙蜥伊图戈斯的成长潜力。 凭着一手匪夷所思的巫术，伊莫森在远征军中的地位还在戴恩牧师之上，仅次于兰德尔殿下，就连纳尔森偶尔都会幻想是不是找伊莫森巫师把自己也改造一下。 当然，这只能是想一想，没有谁真的愿意放弃人类身份，还被巫师所奴役。 伊莫森没什么城府，他无法理解附近的半龙人部族明明已经同意让兰德尔远征军通过了，伯爵大人为什么还要和半龙人部族交手？ “大人，我们为什么要原地防御半龙人部族？它们恐怕没有胆量袭击我们的营地。”伊莫森呐呐问道。 哈哈，这家伙真傻……在座的人心里都笑开了花，一个个竖起耳朵，想听听兰德尔殿下如何解释战斗的缘由，或者如何训斥莽撞的巫师。 维克多神异的暗金眼眸环视众人，微笑说道：“你们都很好奇我的决定？这么说吧，我不允许蚁人怪物入侵我的人马丘陵。我打算建立一条稳定的后勤线，可以供诸王国大军通过沼泽，抵达西边的草原……那里是我预设的战场，人类联军将在大草原上阻击蚁人军团。” “你们来看。”维克多举起水晶马灯，照亮桌上的地图，说道：“我的斥候探索过了附近的地形，但这只是很小的一片区域，其他的地方还是空白……小规模的队伍可以从这里通过，几千人，几万人的军团就不行了。” “附近的半龙人部族畏惧远征军的力量，同意让我们穿过它们的领地，但我需要半龙人引导王国军团穿越大沼泽。这不是一个部族可以决定的事情，我也没有精力一个一个地说服半龙人部族同我合作。” “在森林人马迁徙之前，它们每隔十五年都会穿越大沼泽，到西边的草原上阻击蚁人入侵者。森林半人马和沼泽半龙人能达成共识，我们同样要做到这一点。” 维克多没准备把贝尔蒂娜破解并关闭元素符文水晶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他也认真考虑过消灭蚁后计划失败的可能性和随之而来后果。 在人马丘陵之外阻击蚁人入侵者是首选方案。对于这一点，戴恩牧师深以为然，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伊莫森一眼，渐渐理解了兰德尔殿下的思路。 这位兽语巫师是关键人物，他可以和沼泽半龙人沟通。可是，半龙人部族封闭又原始，巫师和附近的半龙人部族单独谈判没什么用，其他半龙人部族不会认可它们的承诺。 那么，兰德尔殿下准备怎么做，才能和众多半龙人部族达成共识？ “诸位大人，我们现在走的行军路线是家族斥候提供的情报，只适合少量精锐通过。”年轻的克劳斯上前指着地图说道。他依赖黄金药剂晋升资深骑士，体型匀称健美，气度成稳，说话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除了这条道路，我们压根不知道其他区域的地形特征和怪物分布状况。如果附近的半龙人部族畏惧我们的实力，对我们又怀有恶意，把我们诱骗到某处绝地，那一定是最糟糕的事情。” 他抬头看向伊莫森巫师，沉声说道：“阁下，仅靠谈判，半龙人的承诺就不可信。我们必须向半人龙展示实力和决心，让它们心存畏惧，它们才不敢对我们动坏心思。” 年轻的骑士一句话就堵死了巫师单纯通过谈判解决问题的想法。伊莫森默默地点点头，有点难为情地笑了笑。 克劳斯又说道：“我们所处的三座小岛首尾相连，互为犄角，特别适合防御作战。我们只要在小岛高处架设小型弩炮，半龙人很难对家族士兵造成重大杀伤。所以，主人是想迫使附近的半龙人部族主动进攻，我们则严阵以待，减轻自身伤亡的同时狠狠教训那些沼泽爬虫。” 布兰登惊讶地质问道：“你先前不是说过，半龙人部族中的凶暴强者能够预知危险，它们畏惧主人的力量，不敢主动进攻我们吗？” “嘿嘿，这我就不知道了。”克劳斯嘿嘿一笑，理直气壮地说道：“主人一定有办法让半龙人部族主动送死。” “我可没办法让半龙人送死。”维克多接口笑道：“我们赖在它们的领地不走，它们又怎么可能不驱赶我们？难道这里的资源丰沛到能供养15只沼泽龙蜥和数百名外来者？” 接着，他正色说道：“半龙人没有国王，那些侍奉同一只九头蛇蜥的部族肯定存在某种盟约联系。否则，森林人马是如何同沼泽半龙人达成默契的？我们不主动进攻，采取被动防御的策略，本身就是一种谈判姿态。至少，那些较远的半龙人部族和我们没有利益冲突，它们不会为了附近的半龙人同胞与我们血战到底，只会派出少量战士协助盟友。等它们发现不能凭武力驱逐外来者，我们就可以和各半龙人部族的代表们正式谈判了。蚁人怪物是我们和沼泽土著共同的敌人，我相信它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维克多目光变得凌厉森然，笑容却依然优雅：“如果半龙人首领愚蠢到分不清形势，我们突围出去也并不困难，但我会给它们一个惨烈的教训。” “殿下英明。”戴恩牧师衷心地奉承道。 维克多环顾身边的追随者，目光落在克劳斯的身上，颔首道：“这次防御战由你指挥。我先说明，来犯之敌在一千以下，我和我的女仆们都不会参加战斗，每超过一千就有两位龙女仆出战，当敌人的数量超过3000，我才会亲自出手。” 这就是温水煮青蛙的战术了，维克多想了想，又补充道：“梅雯女士例外，她是风元素亲和的龙脉女仆，善于机动作战。我把她调给你，你可以命令她对付小股半龙人袭击者中的白银阶头领。” 克劳斯站姿笔直，右手握拳敲击胸甲，目光炯炯地沉声说道：“克劳斯必不负大人所托！” 维克多赞赏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跃跃欲试的纳尔森，笑道：“克劳斯和布兰登跟着你学习战斗指挥也有好几年了，多给他们一些实战的机会。这次防御作战，你别插手，专门负责保护戴恩牧师和伊莫森。” 纳尔森哈哈笑道：“好吧，我也想看看克劳斯和布兰登的实战水准。” “卡里古拉负责保护贝尔蒂娜……伊莫森，你的那些老鼠是不是也可以派上用场了？”维克多转头向巫师问道。 伊莫森拍着胸口，骄傲地说道：“主人放心，我带了300多只红眼老鼠，只要五天的时间，我就能让50只红眼老鼠变成像熊犬一样大小的异化鼠，形成战斗力。” 伊莫森培养的异化老鼠是比较成熟异化兽，它们扁头阔嘴，尖牙利爪，具有不俗的战斗力。不过，异化鼠的数量和体型大小受到巫师精神力量和血肉供应的限制。伊莫森现在最多只能控制90多只异化鼠，他还得留些精力操控两只异化巨猿。 维克多让伊莫森无限暴兵是不可能的，但巫师只要把时间计算好，他每天都能补满50只异化鼠，充当炮灰，以减轻远征军的伤亡。 当然，这需要充沛的血肉供应才能让数十只老鼠同时异化。 维克多点点头，对夏洛特吩咐道：“最近几天尽量多捕些鱼……我想，半龙人部族很快就坐不住。” 第752章 九头蛇来袭 克劳斯和布兰登两位年轻的骑士都是第一次担任指挥官，他们热情洋溢，拿出十二分的本领，务求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 兰德尔远征军战斗编制是3名经验丰富的兰德尔精英卫士担任正副伍长，领导9名心灵战士，配备2只凶暴战犬和3只熊犬为一个标准小队，共计18支标准小队。 他们既是战斗人员，也可以从事劳动任务。 指挥官克劳斯首先让他们配合队伍中的工匠，根据周边的地形特点，修筑临时防御工事。兰德尔家族的精锐战士把岛上的积雪清理干净，制成大块雪砖，围绕三座小岛中间的洼地堆砌冰雪矮墙，圈出一块安全区域，即防止袭击者直接切入防御阵线的腹心要害，又能让机动小队在三座小岛之间进行安全、快速地转移，及时支援任何一座承受进攻压力的小岛。 达芙荻丽尔和达芙格瑞尔两位美貌妖娆的龙女仆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展露真容，她们变化成三米多高的龙人形态，喷吐冰霜龙息，将两道用积雪堆砌的矮墙冻成坚固的冰墙。 大家都看呆了眼，龙人的身姿优美而威严，显示的超凡力量超越传奇阶的怒涛骑士。而四位强大的龙女士却以兰德尔殿下的贴身女仆自居，对主人言听计从。 真正可怕的是金眼伯爵大人，他的底蕴深不可测，简直是神话在现。 兰德尔家族的核心成员既惊惧又欣喜，戴恩牧师则暗自忧愁，他以前翻阅过教会收藏的神选者笔记，有一块古代石板语焉不详地描述精灵族和龙族曾经缔结过盟约，但不知道为什么，双方的盟约又破裂了。 戴恩现在认为这应该和太阳精灵有关。古代精灵族把太阳精灵称为神之子，是所有精灵的共主，如果古代龙族和精灵真的存在盟约，那一定是太阳精灵和巨龙签订的，因为他们都是神话生物。 没有人敢背着兰德尔殿下向伊莫森巫师求证龙女仆的来源，却不妨碍大家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戴恩牧师了解许多古代秘闻，他确信自己被米勒老头带入了一起神话事件，这里面有危险，有机遇，更有神职者必须肩负的责任。他若能承受重担，必然会得到至高主的回馈。 不过，兰德尔殿下和精灵族扯上关系，事件就变得格外敏感。戴恩怀疑四位龙女仆不只是巫术改造的结果，恐怕还有精灵族的背景。这个古老的智慧种族曾经是世界的霸主，有怎样的非凡手段都值得大惊小怪，而太阳精灵对她们实在是太重要了。 如果兰德尔殿下去无尽森林被精灵族给拐跑了，戴恩觉得自己下场一定会凄惨，但他现在着急也无济于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克劳斯没有太多的想法，冰雪矮墙搭建完毕后，他开始分配三座小岛的驻防力量，每个小岛安排四支标准战队，负责警戒固守；其余的6支标准战队和15只沼泽龙蜥负责机动支援，是防御作战的主力。 队伍里的工匠拼装了12架四臂轻型弩炮。这种新型防御武器是维克多的杰作，以瑟银和紫檀木为材料，用少量龙骨钢作伪装。表面上看，它的造价特别昂贵，真正的制造成本其实只有普通小型弩炮的一半。它的尺寸和威力都小于固定式的小型弩炮，但胜在轻便灵活、构件标准，可以架在战车上，也可以让两名大力士抬着到处跑。如果轻型弩炮出现故障，只需及时更换标准构件就能快速修复，投入战斗。作战性能上，轻型四臂弩炮用绞盘上弦的平均时间为80秒，可以连发两支精铁弩矢，有效射程420米，最佳射程310米，发射的三棱弩矢能轻松贯穿食人魔首领的蛮皮术，对黄金阶的半龙人构成实实在在的威胁。 克劳斯又命令家族战士在每座小岛上用泥土夯造二十多个弩炮射击平台，各岛警卫各领3架四臂轻型弩炮，剩下的3架弩炮交给机动队使用。 除了轻型弩炮，远征军还准备了60支单人使用的军用重弩，其有效射程350米，最佳射程230米。这些重弩同时集火一个目标，身披重甲的白银骑士都得避得远远的。实际上，弩炮对付巨型和大型目标的效果最好，军用重弩专门杀伤体型中等以下的敌人。 半龙人属于中等体型的生物，四臂轻型弩炮对它们更多是心理上的威慑，军用重弩才是狙杀它们的利器。 克劳斯和布兰登用半天的工夫完成营地布防，剩下的时间都是在完善防守战术的细节。他们眼巴巴地等着敌人来犯，好大展身手，然而半龙人袭击者始终没有出现。 到了第五天，伊莫森巫师培养出50只异化鼠，这些丑陋怪异的生物除了拖着一条老鼠尾巴，已经没有老鼠的样子了，它们看起来更像是猫科猛兽，体型比花斑虎、荒野狮要小，但和平均250磅熊犬差不多大，扁平脑袋，阔而长的嘴巴里尽是剃刀般锋利的牙齿。 卡里古拉用“剃刀兽”来称呼它们，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 指挥官克劳斯既高兴又烦恼，50只剃刀兽是一股不错的战力，它们可以随同兰德尔家族的战兽冲出小岛，和半龙人袭击者纠缠，并掩护龙蜥、战犬、熊犬撤退，大幅度减少战兽的损失。不过，50只剃刀兽每天都要消耗相当数量的肉食，光靠两支捕鱼队恐怕不够喂饱它们的。半龙人又迟迟不现身，照这样下，还没等战斗开始，剃刀兽就要把后勤给吃垮了。 伊莫森可以命令剃刀兽挖洞休眠，每天只需投喂一次，但这会严重影响它们的战斗力。克劳斯考虑再三，没有采用巫师的方法，他又派出两只战队去湖面捕鱼，平衡剃刀兽带来的后勤消耗。 既然半龙人部族这么沉得住气，远征军便加快掠夺附近的水产资源，克劳斯就想看看它们能忍到什么时候。 到了第十天，附近的半龙人终于和远征军的一支捕鱼队爆发了一场意料之中的冲突。 捕鱼队击退袭击者，立即返回营地已是中午，克劳斯和布兰登赶过来的时候，看见戴恩牧师正准备为一名重伤员治疗。这位初阶心灵战士的右胸挨了半龙人的一记投矛，打磨锋利的黑曜石矛尖浸透他的六足鳄藤皮铠甲，伤到了肺脏，但没能刺穿身体。伤员表情沉静地坐在椅子上，如果不是口鼻到胸口间凝固的大片血迹，还有胸甲上的窟窿，谁也不敢相信这个没事人一样的家伙身负重伤。 “胸口中了投矛怎么能拔下来？不要命了吗？”戴恩牧师摇头叹息，等持剑侍女解下心灵战士的铠甲，露出不再流血的伤口，他又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这……你，你现在感觉呼吸困难？你当时有没有咳嗽吐血？” 心灵战士摇了摇头，表情木讷地说道：“没有感到呼吸困难，当时一直咳嗽，把血咳出来就好了。” “不可思议……这是自愈能力，还是止血药水？你别动，我用真视术看看你的肺里有没有有血块。”戴恩一边替心灵战士检查伤口，一边连声惊叹。 初阶心灵战士生命坚韧，具有轻微自愈的能力，像这种程度的贯穿伤还不足以危及他们的生命，只要休息几天，伤口就能痊愈，使用治疗药剂的话，恢复速度会更快。 戴恩牧师把心灵战士的轻微自愈天赋当成了不得的大发现，克劳斯没有打扰他，招来捕鱼队的伍长询问战斗情况。 这位伍长是十一岁的灵猴民兵，知道如何向指挥官介绍情况，他低声说道：“我们在小岛西北方向25公里外的湖冰上捕鱼，凶暴战犬首先示警，我按照惯例发出渡鸦侦查，发现有一伙半龙人正向我们靠近。我们带着鱼获，选择撤退，设法避开沼泽半龙人，但对方果断追了上来。在距离营地17公里处的湖冰上，双方开始接战。” “它们一共34只半龙人，装备了黑曜石投矛，向我们冲刺的时候，我们丢下鱼获，率先用强弓阻击，边射边退。半龙人投矛的射程没强弓的射程远，冲在最前面的半龙人猎手都中了好几箭，冲刺速度就慢了，只有一个特别强壮的半龙人顶着飞矢，冲出它们的队伍，隔着大约140米的距离，甩了两支投矛……鲍勃躲开第一支投矛，被第二支投矛扎中了右胸。” 克劳斯目光一凝，正想追问细节，布兰登拿着那件皮铠甲和断矛走过来，说道：“我看了下，黑曜石投矛刺穿六足鳄藤皮甲有一指深……啧，啧，这是非常强劲的力道，要知道心灵战士筋骨格外强韧，普通猎弓都伤不到他们，何况他还穿着六足鳄藤皮甲......那只怪物的力量和我差不多。” 克劳斯接过两件不同的装备，检查了一遍后，点头说道：“是深度凶暴化的半龙人武士，它如果使用精铁投矛，心灵战士非受重伤不可。” 布兰登接口说道：“半龙人有动态视觉的天赋，凶暴半龙人武士又具有敏锐的战斗直觉，能够预判对手的行动。它射中了心灵战士，我一点都不意外，就是不知道，它的近战能力比精通武技的心灵战士怎样？” 克劳斯掂了掂半截黑曜石投矛，皱眉说道：“半龙人的武器太差，近战、远战都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就怕战弓不能有效杀伤它们……你想，我们的箭就那么多，半龙人身上插着箭逃走了，那该怎么办？” 布兰登立即转头，向伍长问道：“你们射杀了几只半龙人？” “可能一只都没射死，我看到它们把箭拔下来，往回撤退了。”灵猴民兵伍长摇头说道。 尽管兰德尔远征军配备的金属战弓威力强劲，有效射程达到250米，最佳射程也有180米，远超沼泽半龙人的投矛射距，但沼泽半龙人的自愈能力比心灵战士只强不弱，而弓箭对付生命强韧的敌人，杀伤力本来就有限。 正常的弓箭用法是步射协同作战，用弓箭远程削弱敌人，再派盾战士正面杀敌，从而达到最佳战术效果。但是，半龙人的数量远远多于兰德尔远征军，有能力掩护受箭伤的同伴撤退，如果它们承受远征军的远程打击，骗取箭矢、弩矢就让人头疼了。 克劳斯怀疑半龙人尝到人类箭矢的“甜头”，它们真的会这么干！ 布兰登以掌击拳，咬牙切齿地说道：“派龙蜥、战犬和剃刀兽追击逃跑的半龙人，我们带领家族战士尾随掩杀。” 克劳斯颔首道：“那给龙蜥战兽和凶暴战犬都装上特制甲胄……” “确实要给它们都披上战甲。” 两位年轻的兰德尔骑士回头看见维克多、夏洛特和四位龙女仆走了过来，他们惊讶地发现主人已换上了战装，手持长刺“裂魂”，腰间别着短刺“幽影”，而四位强大的龙女仆也都戴上了遮住半截美艳脸庞的角盔，身穿裙甲，手里拎着大到夸张的奇形斧刃。 这种酷似半月竖琴的武器有龙女仆的身体那么高，份量十分沉重，衬托她们的体型纤细苗条，又充满了暴力美感，但看起来多少都有点不协调。但是，布兰登和克劳斯见识过龙女仆的龙人变身，才算知道她们使用的斧刃为什么设计的如此巨大强悍。 引人瞩目的斧刃闪耀寒光，年轻的骑士仿佛能看见龙女仆挥舞巨刃，破阵杀敌的绝世风采，冰冷的空气中陡然有了森然、躁动、血腥的味道。 卡里古拉高大如巨人般的身影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他把贝尔蒂娜抱在胸口，结结巴巴地对维克多说道：“主……主人……” “我知道。”维克多微笑点头，对着快速赶过来的纳尔森勋爵和几名凶暴战士说道：“你们感觉到了吗？” 纳尔森重重点头，鼻腔里喷出两道白雾，目光凝实如同钢锥，“危险的压迫感几乎让我喘息。” “……有个大家伙来了。”维克多暗金色眼眸看向北侧，隔了一会，淡然说道：“现在开始，军队指挥权移交给纳尔森勋爵，紧急召回所有的士兵和战兽回岛。必要的时候，我允许你们放弃所有的羚驼和补给品。” 戴恩牧师惴惴不安地说道：“殿下……” 维克多举起手，打断他的话语，把胖嘟嘟的小吃货从卡里古拉的手里抱过来，笑着问道：“贝尔蒂娜，有一头特别强大的怪物带领三千多只半龙人往这边赶。我准备去看看它，但我没有把握能杀死它……所以，我们现在面临两个选择，一是原路撤退，二是固守这座小岛，等我回来再做打算。你凭直觉告诉我，应该选哪个最合适？” 贝尔眨了眨清澈透亮的大眼睛，轻声嘀咕道：“我觉得应该固守小岛……补给都丢弃的话，大家要饿肚子的。” 维克多翘起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和我想的一样…...勋爵，你带大家坚守这座小岛，直到我回来。我和梅雯去看看那只……九头蛇蜥。” “殿下，你是认真的吗？” “吾王，我陪您去。” 戴恩牧师大惊失色，红龙女仆阿莱克丝塔则跃跃欲试。 维克多先点头，又摇头说道：“莱拉，你的速度没有梅雯快，你留在岛上，服从纳尔森勋爵的指挥，如有必要，我会通知你，和纳尔森勋爵带领大家突围。” “主人，北边好像起雾了！”一直留意周围变化的陶德突然指着小岛的北侧提醒道。 白色雾气宛如一堵高墙，又好像连接天地的帷幕从湖冰上向小岛推进，弥漫的速度看似缓慢，其实很快，短短十秒的工夫就扩散了一百多米的距离。 维克多瞳孔微微收缩，皱眉说道：“这是九头蛇蜥的领域力量……我能感知到，迷雾对半龙人无效，但会影响人类的视野。” “勋爵，看来你们只能打一场防御战了。”维克多拍了拍得力手下的肩膀，淡淡笑道。 纳尔森沉声说道：“兰德尔远征军不负大人所托！” 维克多深邃悠远的目光望向北方，在心里说道：“我也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第753章 定策 迷雾笼罩三座小岛，并不像远观时那样浓稠到让人惊骇，纳尔森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吞吐白雾，除了寒冷潮湿就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这似乎是普通的寒雾，可他的心情依然沉重。 雾气阻挡人的视野，纳尔森现在只能看清300米以内的事物，再远就是一片朦胧，而感知力低于他的人被压制得更厉害，初阶心灵战士的视距只剩下不到150米。 这意味着远征军弓弩射程方面的优势荡然无存，如果半龙人袭击者真的不受迷雾影响，它们的投矛反而对远征军更具威胁。 纳尔森从不怀疑维克多的判断，敏锐的心灵直觉告诉他，有相当数量的敌人徘徊在他看不清的迷雾之中。它们的恶意与潮湿阴冷的雾气糅合在一块，就像湿滑黏腻的毒蛇盘旋于纳尔森的心灵上。 肉眼看不见的地方，纳尔森已经和半龙人中的白银强者正面交锋。他能够想象对方正约束半龙人猎手，借助迷雾的掩护，寻找出击的最佳时机。 “它们为什么不动手？” 纳尔森收回远眺的目光，弓着腰蹲下身体，回头说道：“有一伙半龙人藏在我们的视距之外，具体数量不详。显然，凶暴半龙人头领凭危险直觉就知道我们的视距范围，它可以让手下冲出来投射标枪，再退回去。你们说，它们在等什么？” 北地之熊蹲着说话，布兰登、克劳斯和陶德也都蹲下来，只是指挥官的问题，他们也摸不清头绪。 克劳斯想了想，开口说道：“主人临出发前说，半龙人有3000多个，这么多敌人同时冲锋，我们能挡得住吗？” 纳尔森不悦地说道：“大人智慧超凡，目光如炬，他创造的奇迹，常人都无法想象。大人说有三千多半龙人，那肯定不会出错。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克劳斯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窘迫，说道：“军团长大人，我的意思是，如果半龙人认为我们挡不住它们的集体进攻，它们就会冲过来；它们没有冲过来，说明它们没有必胜的把握。” 纳尔森眼睛一亮，瞥了瞥和夏洛特在一起的三位龙女仆，说道：“对啊……它们畏惧三位女士，或许还惧怕伊莫森阁下的菲利普二世、三世。” 布兰登脑海中突然灵光闪现，嘀咕道：“纳尔森老师，您为什么要蹲下来？” 纳尔森怔了怔，摸着下颌的胡茬，喃喃说道：“我就是本能地蹲下来……有什么问题吗？” 布兰登的思路清晰呈现，接口说道：“怪物学上说，半龙人的动态视觉看移动的目标很清楚，但不容易分辨静止不动的目标。这些沼泽怪物凭嗅觉和视觉感知猎物，我们有魔鬼菇药剂可以影响半龙人猎手的嗅觉，战士们只要原地俯低身体，它们的标枪就很难投中目标。” 纳尔森拍腿大笑道：“好主意！近身缠斗，我们也占优势，干脆把半龙人引到岛上来打，把它们剁碎了喂狗……这样，我们的主力就留在这座岛上，另外两座小岛各潜伏三支警戒小队，半龙人袭击者一旦上岛，我们便借助冰墙的掩护杀过去，和警戒队里应外合，歼灭半龙人袭击者。” 布兰登也是两眼放光，兴奋地补充道：“菲利普二世和利齿兽正面突击，吸引半龙人的投矛，我们带着战兽从两翼掩杀，潜伏在岛上的警戒小队从后面捅半龙人的屁股！” “就是要这样打！”纳尔森点头表示赞同，又对陶德问道：“鬼面伙计，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北地之熊不算聪明人，可他能取得今天的成就绝非侥幸。敏锐的心灵直觉再加上充分听取手下人的意见，北地之熊带领一支小小的佣兵团总能在复杂的战场上化险为夷。兰德尔殿下称赞纳尔森是天生的将领，陶德今天才算认识到这一点。 明明局势凶险莫测，纳尔森三言两语就和两个年轻骑士拟定了战术战法。陶德习惯隐藏自己的想法，这会却忍不住想要提出自己的建言，他沉吟片刻，说道：“主人说半龙人袭击者有3000多只，那是不会错的……纳尔森勋爵直接预感到有一伙半龙人靠近小岛，这也不会错。我在想，3000多只半龙人畏惧我们的力量，只敢派出一队袭击者骚扰试探，能有什么用？” 纳尔森神情专注，点点头说道：“嗯，你继续说。” 陶德耸了耸肩膀，继续说道：“其实，我不擅长战场战术，可我出身东部联盟，那里靠近尼姆达大沼泽，我从小就听沼泽冒险者们谈论九头蛇蜥和沼泽蜥蜴人的故事。九头蛇蜥虽然是强大的传奇生物，可它们没有智慧，属于领主级的超凡野兽。蜥蜴人崇拜九头蛇蜥，可我从没听说过，蜥蜴人能驱使九头蛇蜥协同作战的。” “今天这事很奇怪，九头蛇用迷雾帮助半龙人获得视野优势，如果它没有半龙人驱使，那就是它有智慧，然后驱使半龙人攻击我们。” 纳尔森摇了摇头，严肃说道：“九头蛇有没有智慧的问题，大人去解决了，他让我们坚守任务需要我们来完成。你还是说点有用的。” 陶德直言道：“我的意思是，3000多个半龙人不敢打过来，它们可能在等后援，派出一支队伍抵近小岛，是怕我们逃跑，脱离九头蛇的迷雾领域。” 纳尔森恍然大悟，蹭地一下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龙女仆莱拉面前，行礼问道：“女士，您和您的姐妹能看穿迷雾吗？” 莱拉的龙族竖瞳藏在面具后面，她扬起精致雪白的下巴，红唇轻启，冷傲说道：“当然可以看穿，微不足道的一点小雾怎么能阻挡吾王贴身女仆的视线？” 纳尔森喜出望外，追问道：“女士，您能告诉我，它们的位置和数量吗？” “北边，2公里外，一大群弱小的爬虫；500米外，264只弱小的爬虫。”亚龙人雌性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 纳尔森点点头，转身对跟过来的三位骑士说道：“防御作战策略不变，但我们不能让沼泽半龙人太舒服了，我们要主动出击，消灭距离小岛最近的200多只半龙人。你们认为怎么样？” 歼灭200多只负责盯梢的半龙人可以解除迫在眉睫的威胁，然后可能出现三种情况： 首先，半龙人的主力按兵不动，它们距离小岛3公里，兰德尔远征军就算放弃补给，迅速撤退都能来得及。 其次，半龙人主力全面进攻小岛，远征军就和它们打一场阵地战，这总比坐等半龙人袭击者的后援赶到战场要好。 最后一种情况，半龙人主力既不敢全面进攻远征军固守的小岛，又不能放跑猎物，它们就得派出少量猎手，抵近小岛边缘，继续实施骚扰监视的战术。如果是这样，兰德尔远征军可以一口一口地把半龙人斥候全吃掉，不断削弱敌人的数量，哪怕半龙人后续有援军过来，也能缩减双方的兵力差距。 纳尔森制定的策略没什么大问题，大家纷纷出谋划策，你一言我一语地补充战术细节。最后决定，夏洛特和卡里古拉带领一些心灵战士保护牧师和巫师；纳尔森、龙女仆莱拉和家族骑士，以及凶暴战士负责营地防御；亚龙人突袭者狄丽和芙格瑞带30只剃刀兽出击，专门消灭那些靠近营地的半龙人斥候，公里。 达芙荻丽尔和达芙格瑞尔不情愿带领剃刀兽出战，伊莫森巫师好言相求，声称他需要剃刀兽运回半龙人斥候的尸体，供半大的红眼异化鼠吞噬，才能把它们快速催生成型。 傲慢的龙女仆终究还是听从指挥官纳尔森的安排，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在她们出战之前，戴恩牧师默诵祷词，两枚白金符文印在她们的饱满光洁的额头上，叮嘱道：“尊贵而强大的女士，这是至高主的圣光标记，你们只要距离我不超过两公里，我可以在一个标准沙漏的时间内，为你们提供神术支援。” “真麻烦……我们一会就回来了。” 达芙荻丽尔甩了甩及腰秀发，戴上角盔，提起她的巨型月轮斧刃，和芙格瑞从小岛的边缘一跃而下，高挑妖娆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迷雾中。几十只扁头阔嘴的剃刀兽嘶吼着追了出去，它们动作矫健地跳下小岛，不一会就消失在视线难以穿透的寒雾中。 几乎是下一秒，迷雾里穿来半龙人惊慌失措的嘶鸣，杂乱的脚步声饱含着莫大的恐惧情绪，然后雾气涌动宛如一道巨大弧形匹练，凄厉的惨叫响了半声，白色的雾气升起一团艳红色，随着雾气匹练向两侧徐徐散开，宛如鲜血染红的旗帜，有一种令人触目惊心的残酷之美。 心灵上的那股压力消失了，纳尔森知道和他暗中交锋的白银半龙人头领被龙女仆当场斩杀。 “……太强了，两位女士都太强大了。”布兰登盯着迷雾中的血色旗帜，稍微有些失神，喃喃说道。 龙女仆莱拉听见年轻骑士对荻丽和芙格瑞的赞叹，顿时妒火中烧，刚想冲出去，大开杀戒，心灵深处传来主人责备警告的意志，便站在原地，舞动手中的巨型斧刃，挑着眼睛，不屑一顾地说道：“只是一些低贱弱小的杂种，连给吾王当奴仆的资格都没有。我用目光都能杀死它……还一个劲地说什么，太强了，太强了……大惊小怪，没见识，没出息。” 布兰登向后跳出数米远，龙女仆挥舞巨刃扰动雾气，道道锋利的气流迫使他退避。可他对莱拉莫名其妙的敌意感到费解。 戴恩牧师若有所思，先看了看莱拉，又看了看卧在地上的龙蜥，暗忖道：“难道是传说中的龙族血脉压制？那只九头蛇是被龙女仆的龙族血脉吸引过来的？” ********************* 距离小岛四十公里外的湖面，厚重的冰层不断垮塌，透着刺骨寒气的湖水仿佛是滚烫的岩浆，断裂的冰块坠入湖面便迅速融化消失。有如奇迹般的景象令维克多叹为观止，心里不禁生出一股无力。 没有任何人可以在寒冷的雪季让湖冰整片消融，而九头蛇蜥是少数能够改变环境的传奇巨兽。尽管它还没有从幽深的湖水中现形，维克多也能体会到远古巨兽黑泽之王改变地形，创造沼泽的伟大权能。 当维克多和龙女仆梅雯站在冰层的边缘时，冰块断裂融化的奇特现象停止了，他暗金色的眼眸映出幽绿湖水下那一道巨大黑影。没过多久，一颗棚屋大小的脑袋浮出水面，纯粹到极点的绿色蛇眼与冰面上的维克多对视，奇异而悠长的声音柔和绵密如同水波层层荡漾，一直传进他的心里。 “太阳神的子嗣，精灵的王者，强大而慷慨的客人，感谢你带奴仆来取悦我，我也带奴仆取悦你。让我们在这里共同欣赏奴仆们的血战吧。” 第754章 九头奥秘（上） 千年以来，人类冒险者目击九头蛇蜥的记录没超过十例，贵族学者对于九头蛇蜥的认识主要来自教会提供的资料，那也是十分有限且缺乏验证的知识。 维克多身为人类国度最顶尖的强者，具有对抗传奇生物的实力，在他造访艾尔教国期间，教廷主动向他开放象牙圣堡根据古代神选者典籍，编纂整理的怪物图鉴，其中就包括九头蛇蜥。再对照炼金民兵意志侧中关于九头蛇的信息，维克多敢说自己比任何学者都了解这种古老的传奇巨兽。 九头蛇蜥，神话与现实交织的巨型怪物，远古巨兽黑泽之王的直系血裔，顶级的传奇生物，地、水两系元素亲和的领主级野兽种。 代表物质法则的地元素赋予九头蛇蜥抗性皮肤和强韧体魄两种血脉天赋；代表时间和生命的水元素赋予它超凡再生、剧毒吐息、元素凝滞等血脉天赋，以及可怕的剧毒领域。 没错，九头蛇蜥拥有领域的力量，而且它的领域法则非同一般，拥有改变环境的莫大威能。 象牙圣堡编纂的怪物图谱表明，九头蛇蜥的活动区域内，沼泽植被生长的异常繁茂，小鱼、小虾、贝壳之类的小生命成长速度也非常快，为鱼类和掠食性动物提供了丰沛的食物。到了寒冷的冬季，九头蛇巢穴周边区域不会结冰，大量水豚都跑过来觅食过冬。这就难怪沼泽半龙人部族为了能在九头蛇蜥身边获得一片领地，而互相竞争。 高度亲和水元素的九头蛇蜥掌握着生命法则领域，它们是沼泽生态的核心，现象级的超凡存在。 不过，维克多不认同古代巫师关于九头蛇蜥是野兽种的论断，按照心灵血脉秘法理论，心灵意志决定血脉法则，血脉又遗传古老意志，九头蛇应该可以觉醒血脉中的远古记忆，点亮智慧之光。 可是，如果九头蛇有智慧，就和古代巫师的观测记录不符，炼金民兵也认为九头蛇是巨型野兽。而且，心灵血脉秘法的智慧传承理论放在九头蛇的身上会形成一个悖论。 九头蛇的平均寿命超过千年，它们在水元素充沛的沼泽环境中几乎无法被杀死，除非有人能在短时间内斩掉它的九颗脑袋，否则它很快会长出新的脑袋。事实上，九头蛇受到重创时可以潜入深水躲藏，谁都拿它们没办法，只能等它们再生躯体，恢复活力。 寿命悠长，力量强大，能够改变环境的沼泽巨兽一旦拥有了智慧，其他智慧种还有活路吗？ 理论与事实相互矛盾，不一定是心灵血脉秘法理论出错，更大的可能是知识拼图缺少一个重要环节。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放在维克多身上有现实意义。 由于他的人类血脉天赋树升级缓慢，限制了精灵血脉天赋树的拓展。比如，剑圣德拉文的流火之矢战技就是维克多不敢触碰的领域。灵魂沸腾已经是怒风剑圣的极限了，维克多突破这个极限并非难事，但他非常清楚，太阳精灵血脉会因此而完全觉醒，彻底取代他的人类血脉，他将逐渐丧失自我意志，成为精灵族的皇帝，太阳神弗雷的一个现实化身。 人类国度的超凡强者承认兰德尔殿下的圣域力量，维克多却认为自己名不符实，他的精神属性达到了圣域的标准，但破法手段仍然有限。维克多估计自己的超凡天赋和精灵族的女王大同小异，双方应该处于同一条水平线上。 既然选定心灵主宰作为自己的道路，挖掘人类血脉法则的潜力是维克多前进的必由途径，他的知识积累越丰富，心灵主宰才会趋于完美。 对于九头蛇蜥这样古老的邻居，维克多垂涎它们的奥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惜，维克多和西尔维娅联手也丝毫没有把握，能在大沼泽里，猎杀一头有着众多奴仆的超凡巨兽。 这次横穿大沼泽，维克多倒是希望自己能遇到一只九头蛇蜥，或者说，维克多赖在半龙人领地不肯离开，也有吸引九头蛇蜥的想法。 道理其实很简单，怒风剑圣和四位亚龙人停在九头蛇蜥的巢穴附近，它一定能知道并且会做出反应，如果九头蛇蜥没有洞察危险的本领，它们早就灭绝，不会从远古留存到现在。 九头蛇蜥面对危险的反应不外乎两种，要么潜入深水，避开维克多的窥探；要么出面驱赶强大的入侵者。 所以，当维克多感知到九头蛇时候，他便带着蓝龙血脉的梅格菲亚雯跑过来看看九头蛇，并要求纳尔森坚守营地，等他回归。 就像维克多奈何不了沼泽里的九头蛇蜥，九头蛇蜥拿怒风剑圣也没有好办法，它们的移动速度对于维克多而言实在是太慢太慢了。 石化天赋是九头蛇蜥唯一能够限制维克多的超凡力量，不过，石化天赋终究属于水元素的冻结法则，而维克多的精神属性高达40点，他保持熔火之心状态，精神属性可维持在45点左右，运用灵魂沸腾再加上米勒老头的神术戒指则能稳定52点的精神属性，九头蛇蜥冻结维克多运转火元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最糟糕的局面无非就是突破灵魂界限，彻底转化为太阳精灵，那就要轮到九头蛇蜥逃命了，反正怒风剑圣不会被“笨重迟缓”的九头蛇杀死。 带龙女仆梅雯同行是以防万一的手段，梅雯的攻击力和机动速度比维克多也没差太多，九头蛇蜥真要向维克多发动攻击，它得同时石化两个目标，难度就提升了整整一倍。 第一次和九头蛇蜥面对面的接触，维克多做足了准备，但这只巨兽的出现仍然超出他的意料。它不仅觉醒了远古记忆，直径80公里的水雾领域也是怪物学中没有记载的非凡能力。 维克多的感知领域只有20公里的半径，在这个区域内，他凭意志可以呼唤风元素打击任意目标。九头蛇蜥发动的水雾比怒风剑圣的领域大了足足一倍，尽管迷雾领域的效果单一，但它确实贯彻了巨兽的意志。 如果把这只九头蛇看成对手，那它无疑是维克多遇见的最强对手。光是它庞大的体型就已经让人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维克多觉得能够斩断万物的“裂魂”刺矛太小了点。 幸好九头蛇蜥对维克多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敌意，甚至可以说是表达了友善，但该怎么和这个大家伙沟通成了目前最棘手的问题。 血战？取悦？我带领的追随者可不是用来取悦你的……维克多暗暗腹诽，又暗暗头疼。不同的智慧种即便可以沟通，由于彼此的思想不同，关注点不同就很难理解对方的意志，如同两条平行线，无法产生交集，对话也是鸡同鸭讲，不会有任何意义。 九头蛇称维克多是太阳神的子嗣，向他表达友善、尊敬和喜悦的态度，它的智慧显然来自黑泽之王的远古记忆。如果维克多觉醒了太阳精灵的远古记忆，他倒是能够和沼泽巨兽拉一拉家常，懂得该如何应付对方。偏偏兰德尔殿下是个冒牌的太阳精灵，他只要太阳精灵的超凡力量，拒绝精灵族的古老意志，同九头蛇蜥当然就没什么可聊的。 假如维克多应对不当，激怒了九头蛇蜥，必将错失良机，再不能通过交流的方式获取对方的种种奥秘。 维克多在短短一秒内推演了上百种沟通方案，斟酌再三，终于“不悦”地说道：“我不是精灵，我是人类的强者，维克多.温.兰德尔大人……你为什么要袭击我和我的奴仆？” 随着维克多质问的话语，激荡的气流变成咆哮的狂风，撕裂了水雾构成的帷幕，又在平静的湖面上割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白痕。 九头蛇感受到精灵王的愤怒和警告，碧绿纯粹的蛇眼流露出一丝困惑意味，声音柔和而悠长地问道：“人类？可你明明是精灵王啊……” 维克多的暗金眼眸明亮如火，冷然说道：“黑泽之王的子嗣，大沼泽的主人请立刻停止进攻我的追随者，否则我会在你赶到战场之前，击溃你的奴仆，然后带着追随者们离开大沼泽。” 九头蛇明显有点着急了，巨大的脑袋稍微抬离水面，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生气？奴仆的血肉滋养沼泽，沼泽孕育新的生命，这是值得欣喜的事情，你愿意参加奴仆血战，我并不介意，请不要急着离开这里……我最近获得先祖的记忆，想和同为古老血脉你交谈。” 维克多悄悄松了口气，他的判断没错，眼前的巨兽是九头蛇中的特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它觉醒血脉中的远古记忆，点亮了智慧之光，从而挣脱野兽种的本能桎梏。 智慧种和野兽种之间的一个显著区别就是好奇心的强弱。唯有对未知事物充满强烈好奇的生命，才能认识世界和自身的联系，这几乎是智慧生命追求自我完善的出发点。九头蛇蜥如果觉醒了远古记忆，它首先应该印证这些记忆，这需要同外界进行信息交换。当然，它没有办法像维克多这样以第三人的角度对自身的需求做出理性分析并总结记录，它只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孤独感，迫切地想要找个人聊聊天。 维克多不会忘记兰德尔领的那个老食人魔和巨木森林的熊怪长老，尽管它们居心妥测，不怀好意，但它们也都是喋喋不休的话痨。 相比那两只狡诈阴险的智慧种，九头蛇蜥显得品行纯良。一方面，它足够强大，它的交谈对象也足够强大，彼此都很难威胁到对方，所以有交流的基础，却没有战斗的意义；另一方面，它最近才由野兽种转化成智慧种，心智未曾受到利益得失的污染。 至少在大沼泽，九头蛇不需要尔虞我诈也能活的很滋润。 维克多运用精神力量，X-3一边快速分析九头蛇吐露的信息，同时制造一个虚拟人格按照预定策略，同九头蛇周旋，设法从它的嘴里挖掘出更有价值的奥秘。 “哼，你到现在也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我无法信任你。还有，你另外的八颗脑袋藏在水里，是想突破冰层，袭击我吗？”维克多警觉地向后退了两步，好像随时准备脱离接触。 “等等，精灵王……” 兰德尔殿下生气地说道：“我是人类的大领主。” “人类王，等等。”九头蛇蜥及时改口，传讯解释道：“我自己没有名字，不过，我的奴仆们称我为波尔诺斯塔克达鲁……至于我把其他的脑袋藏在水里，我想人类王是误解了，我们九头蛇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才会伸出全部的脑袋。” 维克多重新站稳脚步，扬了扬手中的“裂魂”和“幽影”坚持自己的意见，说道：“在我们人类看来，把武器藏在身后代表敌意。我出于对你的尊敬，才把武器放在你能看见的地方。如果你想和我交流，请把九颗脑袋都伸出来让我看看。之后，你可以按照自己的习惯，将脑袋重新埋入水里。” 沼泽巨兽一双碧绿蛇眼闪耀翠色的流光，思考了片刻，终于说道：“好吧，希望我的脑袋不会吓到你。” 平静的湖面升起八颗巨大的脑袋，没有带出半点水花，也没有产生一丝涟漪，就像是从虚空中探出的蛇蜥脑袋，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并会有发自内心的战栗，如同见到了神邸。 堂堂怒风剑圣不至于被九颗硕大无比的脑袋惊到，他知道这是九头蛇蜥对水元素精细入微的掌控。西尔维娅也能做到波澜不生，踏水而行的地步，但她的范围相比九头蛇蜥的体型未免太小了点。 这只沼泽巨兽对水元素权能的掌控已经达到如此程度了吗？ 真正令维克多感到吃惊的是，这八颗蛇头的眼神都呈现出空洞和死寂，没有丝毫生命的光泽。 “另一只九头蛇蜥为了争夺我的配偶，向我发起挑战。在激烈的战斗中，它撕裂我的八颗脑袋，让我受到连大沼泽都无法修复的严重伤害。可我从它的尖牙下逃脱了。”九头蛇颇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快死了，我的灵魂也获得统一，唤醒祖神留在我血脉深处的记忆，而我的对手，连同我的配偶还是粗鲁的野兽。” 九颗巨大狰狞的蛇头俯视着维克多，衬托他无比渺小，但维克多的内心没有丝毫畏惧，X-3虚拟的人格将他的一丝杀意掩藏，平静问道：“沼泽之主，我很好奇你活了多少年？” 或许是智慧之光影响了敏锐的野性直觉，但九头蛇还是将5颗脑袋沉入湖面，用那颗有生命活力的脑袋回答道：“我见过1122场大雪，在此之前，我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这个问题令我感到喜悦，可它依然在困扰着我。我想和智慧的人类王分享我的喜悦，也想了解到更多的答案。” 维克多摇头说道：“没有哪种存在可以告诉沼泽之主的生命意义是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由你自己去探寻。我愿意和沼泽之主分享属于我的经验……如果你让你的奴仆停止攻击我的追随者，我们可以聊很长时间。” 九头蛇没有犹豫地说道：“我拒绝……血战是沼泽的一部分，失败者的血肉归于沼泽，沼泽孕育新的生命，我们九头蛇不可以违背沼泽的意志。” 维克多俊美无俦的脸上浮现优雅的笑容，在他眼神变冷的瞬间，九头蛇的四颗脑袋消失在湖面上，唯一的蛇脑袋说道：“我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我的灵魂现在仍然可以转移到任何一颗脑袋上。人类王在这里陪我谈话，我让其他奴仆停止前进，不参加那场血战，直到我们谈话结束，或者小岛附近的奴仆们分出胜负，怎么样？” 维克多随手把“裂魂”和“幽影”递给旁边的龙女仆梅雯，示意她退后一段距离，对着九头蛇颔首道：“好，我遵从沼泽之主的意志，那沼泽之主是否愿意让我的风环绕你的一颗死去的脑袋？” “哗”，水花四溅，一颗棚屋大小的的蛇头趴在了冰面上，毫无光彩的蛇眼正对着维克多。 九头蛇蜥欣喜地说道：“很好，这是我所希望的沟通，快点开始吧，我迫不及待想感受风的奥秘。” 第755章 九头奥秘（下） 怪物学者谈论怪物，建筑学者谈论建筑，共同点让陌生的人获得交谈的基础。 维克多知识渊博且成自成体系，人类学者都渴求兰德尔殿下的指点，但他很难想象一只九头蛇乐意听他讲解政治、经济、艺术、或共同讨论药剂学、武技秘法，等等宝贵的知识财富。 觉醒先祖的记忆的九头蛇找上维克多，当然是因为它们同属古神的直系子嗣。如果高阶骑士代表元素的混沌法则，那太阳精灵和九头蛇蜥都是元素现实法则的宠儿。 这才是他们的共同点。 维克多的风元素洞察其实是双向的，当他用风元素观测某个对象的时候，被观测者也能感受到风元素的变化。只不过，维克多以往的观测目标和他不在一个等级，除了感觉到有气流灌注身体，他们根本无法理解风元素运转的深层意义。 九头蛇蜥不一样，它掌握的元素法则权能至少达到了传奇级别，维克多企图解析它的血脉天赋，它也渴望能够了解风元素的运用方法。 可以肯定的是，九头蛇蜥不可能从维克多身上学会高等精灵的超凡天赋。不过，水元素同时具有风元素的流动特性和地元素的物质特性，维克多运转风元素的方式对九头蛇有借鉴价值，能够帮助它更好的运用水元素法则。 例如，迷雾领域显然是九头蛇觉醒远古记忆之后，获得的一项新能力。该领域的本质是水元素的拓展运用，但它的效果仅仅是保留眷属的视力范围，并压制非眷属生物的视距，本身不具有杀伤力。可是，九头蛇最著名的天赋是剧毒领域，既然迷雾和剧毒都是水元素法则的具现，如果九头蛇能够通过迷雾领域锁定敌人的位置，它很有可能把迷雾转化为剧毒，杀伤特定目标。 风元素代表空间，信息的感知和传递属于风元素一个范畴。九头蛇无法掌握风元素属性的超凡天赋，但它可以稍微改变最基本的感知力，哪怕只是感知距离的提升，都会给迷雾和剧毒领域带来质变。 满脑子都是本能的野兽没有学习的本领，它们甚至连想都不会想。这只名字超长的九头蛇却十分期待维克多向它展示风元素的奥秘。 维克多承认，运用风元素深入观测九头蛇的血脉变化属于法则知识的等价交换，本身存在一定的风险。他不知道觉醒古神记忆的九头蛇有多少隐藏的天赋能力，也无法确定它的学习速度有多快。 远古记忆对维克多而言还是一块陌生的知识拼图，不能尽知意味着不能掌控所有变化，同九头蛇交换知识肯定要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维克多觉得自己的运气一向不错，他离开的营地的时候还特地问了贝尔蒂娜的意见。不过，兰德尔殿下更相信自己的准备工作，米勒神父制作的神术戒指套在他的手指上，西尔维娅送给他的蝎尾狮骨珠挂在他的胸口，九头蛇蜥的石化和毒素对他的威胁十分有限，真正承受风险的人是兰德尔远征军和那支半龙人部族。 两只强大的传奇生物在友好地交流法则知识，祂们的眷属却要遵守沼泽的律条进行一场残酷的血战。 维克多和九头蛇都明白，双方交流时间拖得越久，各自眷属承受的伤亡就越大。不同的是，九头蛇蜥对奴仆之间的血战喜闻乐见，并视为沼泽世界的赠礼；兰德尔殿下则会担心追随者的生命安全。 无论如何，眷属们的命运在这一刻都纠缠到了一块。 秒的，便呼唤风元素环绕九头蛇的脑袋。活着的九头蛇愿意主动配合他的观察，这样的机会简直千载难逢。 九头蛇的脑袋有棚屋那么大，居住三口人还能塞进去一头牛，维克多运用风元素洞察它的生理结构和血脉天赋运转情况得花不少时间。 他必须控制好时间，为了追随者的安全。 四十公里之外的小岛上，陶德的身体几乎是贴着地面疾速转弯，避开数支从不同方向射过来的黑曜石投矛，手中的长剑反射青紫光芒，宛如刺骨的寒风轻轻掠过一只半龙人战士的脖颈，蜥蜴脑袋立刻从对方的肩膀上掉落下来，滚烫的鲜血从脖颈处飙射一尺多高，没了头的半龙人尸体晃了晃才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噗”，远处射来一支黑曜石标枪，以刁钻的角度命中陶德的腹部。资深见习骑士及时卸力，顺势翻进一个浅坑中躲藏身形，做工精良的六足鳄皮铠被那支投矛破开一道口子，内衬的瑟银蚺皮甲成功阻挡了黑曜石枪头，投矛沉重的力道却撞得肋骨隐隐生疼。 伏在坑里可以躲避半龙人直射的标枪，而抛射的黑曜石标枪威力较弱，无法穿透六足鳄皮铠，陶德得以片刻喘息，嘴角不由牵出一丝苦笑。饶是他点燃了心灵之火，一手剑法出神入化，在敌众我寡的战斗中仍然步步惊险。 半龙人猎手骁勇善战，动态视觉赋予了它们人类战士难以企及的投射技巧，如果撇开力量不谈，它们的投**准度普遍达到青铜骑士的水准。 刚刚用投枪射中陶德的猎手是一名深度凶暴化的半龙人武士。正面交锋，它绝非陶德的一剑之敌，但它具有敏锐的直觉，能够判断目标在浓雾中的视野距离，便藏身迷雾偷偷摸摸地向陶德投射。这让陶德处于只能挨打无法反击的窘境。 幸好半龙人武士的装备简陋，它们保持150多米的安全投射距离，标枪的杀伤力就不足以刺穿远征军士兵的护甲。但是，这些半龙人武士战斗经验丰富，数量也较多，它们借助迷雾的掩护，在战场外围游走偷袭，专门射击心灵战士防护较薄弱的腿部，成功分割了远征军作战小队的阵型。 陶德和玛茜就在战斗中走散了，他觉得纳尔森指挥官再不过来支援，这座小岛要守不住的。 那名半龙人武士眼见猎物躲进了坑洞，便知道自己失去了猎杀对方的机会，它赶紧转移位置，心灵却突然示警，身体近乎本能地作出最正确的反应，捏着黑曜石标枪迅速转身，看见两匹红眼凶暴狼穿破迷雾，一左一右向自己的位置冲过来。它们的身后还有三只扁头阔嘴，长着老鼠尾巴的怪物。 半龙人武士不用想也知道射杀那两只领头的凶暴狼是它唯一的活路，黑曜石标枪刚刚扬起，心里突然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痛苦和恐慌，就像被一把钢锥抵在了眼睛上。 刹那间，一支黑曜石标枪从侧面笔直地飞了过来，瞄准了半龙人的腋下。标枪厉啸，刺破迷蒙的白雾，带出一道白浪，半龙人武士内心战栗，激发全部的潜能，向前纵跃十多米，躲开被扎成肉串的命运，但它的投射动作无可避免地走了样。 嗜血状态全开的炼金战獒猛地扑倒失手的凶暴半龙人，一口咬住了它的肩膀。另一头炼金战獒也咬住它的大腿，它们合力撕扯，半龙人武士强韧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绷直悬空，三只异化剃刀兽扑了上去，随即响起撕裂皮肉，咀嚼骨头的声音，伴随着沼泽兽人的凄惨嘶鸣，显得格外残酷。 血蟒玛茜带着几名心灵战士越过陶德藏身的坑洞，向前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对重新站起来的骑士说道：“刚刚它失神了，肯定是纳尔森大人盯上了它。” 陶德把精金瑟银剑插回鞘中，说道：“这队半龙人袭击者撤退了，它们应付不了龙蜥战兽和菲利普三世，我们应该赶紧收拢队伍，搬运伤员，重新编队布防。” 炼金龙蜥震耳欲聋的声浪标志这场战斗落下帷幕，但半龙人袭击者还会回来，而且数量更多。 玛茜点点头，吹响了集结哨，招呼小岛上的家族士兵重新集合整编。初阶心灵战士三三两两的自迷雾中现身，有条不紊地扶助伤员，打扫战场。 纳尔森带着布兰登、克劳斯和另外两名凶暴战士走到集结点，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这边损失了多少人？” 陶德上前回答道：“伤了18个兄弟，没有人阵亡，有3个重伤员急需牧师的神术治疗，他们暂时失去战斗能力。” 纳尔森松了口气，解释道：“进攻二号小岛的半龙人杂种至少300多个，我们击退了它们，有2人牺牲，6人重伤，还损失26只剃刀兽，4只熊犬。我支援三号小岛有点迟，幸好你们这边减员不多……” “我们杀了42个半龙人杂种。”布兰登接口说道，又问陶德：“你们这边杀了多少只怪物？” 陶德苦笑着摇了摇头，玛茜代他回答道：“我们总共宰了11只半龙人，哦，最后那只是战犬咬死的，不能算我们的战果，那就10只吧。” 纳尔森摘下头盔，伸手抹了把脸，问道：“我想放弃这两座小岛，把兵力都集中的到1号小岛，你们怎么看？” 陶德怔了怔，不假思索地接口说道：“大人，我们把这两座小岛让给半龙人，那我们就被困住了。如果半龙人的后援赶到战场，我们恐怕很难从1号小岛突围出去。” 三座互为犄角的岛屿有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中间用冰墙相连，预警、支援、突围都非常方便。放弃小岛等于放弃防御纵深，如果半龙人占据两座高地就像两把匕首顶在远征军防御阵线的两翼。 纳尔森久经沙场，当然知道陶德说得在理，他凭战斗直觉提出一个方案也是征询大家的意见。 指挥官的目光之下，众人都默不作声，显然都认同陶德的说法。只有克劳斯露出深思的表情，纳尔森满怀期待地问道：“小子，你来说说看，我们是集中兵力固守一处，还是机动防御？” 克劳斯点了点头，沉稳地说道：“我赞成集中兵力……诸位，我们实际上已经被围住了，被迷雾围住了。”他稍稍整理思路，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我们没有被围死，并非因为三座相连的小岛高地，而是卡里古拉和三位女士能够看穿迷雾。” “如果半龙人的后援兵力赶到战场，我们需要突围，和这三座小岛无关。主人的龙女仆可以看见敌人的兵力调动，而卡里古拉可以为我们选择突围时机和方向。” 纳尔森恍然大悟，思路清晰地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守三座小岛的初衷是利用地形，削弱半龙人的兵力，可那些杂种特别狡猾，它们每次发起进攻，只要减员一成，立刻选择撤退。我们打了三场，杀死的敌人还不足100。事实上，我们的战略意图已经落空了。” 布兰登跟着说道：“我发现半龙人进攻营地在逐步增加兵力，第一场是100左右的兵力，第二场是200，这场战斗它们的主攻方向出动300猎手，佯攻方向出动100猎手。由于它们不断施加压力，我们从狄丽和芙格瑞两位女士身边抽调所有的剃刀兽，导致她们猎杀半龙人的数量锐减，而我们这边一共损失了70多只剃刀兽……伊莫森阁下的异化鼠快要耗光了。” 玛茜困惑地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布兰登解释道：“我是说半龙人不停地增派兵力，让我们分散机动力量，首尾难顾。当它们发觉剃刀兽的数量变少，就会有信心同时进攻三座小岛……伊莫森阁下、戴恩阁下，还有贝尔蒂娜会有危险。” 陶德皱了皱眉，犹豫问道：“如果我们固守1号岛，三千多只半龙人向1号岛发起总攻，那该怎么办？我们是可以突围，但主人托付给我们的任务也失败了。” 纳尔森的手按住陶德的肩膀，自信地说道：“鬼面伙计，我有种感觉，主人不止挡住了九头蛇，还挡住了半龙人的后援。” “大人，您有没有更具体的感觉？”克劳斯挺直腰背，非常认真地询问道。 纳尔森回过头，顿了顿，才说道：“我们打了三场，没杀到一只白银级的凶暴半龙人头领，它们像藏在草丛里的兔子，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跑得远远的。而且，我自始至终也没有感知到黄金半龙人首领的位置，它根本不敢露头。” 布兰登的眼睛发亮，喃喃说道：“我明白了，半龙人首领是在拖延时间，等兰德尔主人回来了，它们才好撤退。” 纳尔森耸了耸肩膀，下令道：“所有人都撤离2号和3号小岛，我们集中固守1号岛，等主人回来解围，或者伺机突围，支援主人。” ********************** 具有腐蚀性的吐息喷在冰面上，将湖冰整块整块地溶解成惨绿色的液体，鱼儿翻着肚子，一只只的浮上湖面，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销蚀成骨头，最连骨头都融入了湖水。 狂烈的气流像一圈城墙，把染有绿色的水雾挡在外面，维克多和梅雯站在风眼处，表情出奇地凝重。 九头蛇剧毒吐息的威力和持久性都超过了达芙荻丽尔的剧毒龙息。尽管沼泽巨兽按照维克多的要求展示自己的吐息能力，并不是对着他喷吐毒息，但维克多仍然能闻到一丝细弱的甜味。 狂暴的气流吹散了毒雾，维克多嗅到的甜味其实是一种心灵毒素，就像蝎尾狮的剧毒目光，令人防不胜防，只能依赖精神力量被动地抵抗。 “好了，可以停止了。”狂风传递着维克多的声音，如同雷霆轰鸣。 九头蛇停止吐息，昂着巨大的脑袋，意犹未尽地说道：“我还可以再喷一会，人类王要不要继续观察？” 风元素洞察的过程已经超出了维克多的预期，该观测的内容全都观测过了，九头蛇的精力也不是维克多可以比拟的，毕竟它的体型有小半个城堡那么大。 维克多获得了非常详尽的九头蛇血脉天赋信息，总得来说，九头蛇八颗脑袋确实已经“死亡”，但血液仍然在流动，这些脑袋实际上变成了手脚肢体，只不过九头蛇可以唤醒任意一颗脑袋。 虽然它只能用活着的脑袋施展各项血脉天赋，死亡的脑袋只能撕咬，导致战斗力退化严重，可杀死它的难度也成倍提升，因为它的灵魂是统一的，行动力也是统一的，相当于点燃了心灵之火。 从这个角度来看，九头蛇蜥比它的野兽同类要强大的多。 维克多洞察九头蛇血脉方面的奥秘，失去最后一丝猎杀对方的兴趣，转而寻求合作的可能，开口说道：“观察已经结束了，我们可以聊点别的。” 九头蛇晃了晃脑袋，问道：“人类王，我很乐意聊点别的……你想和我聊什么呢？” 维克多沉吟说道：“你的记忆中有灵界之王吗？” “有的……祂企图染指死亡领域，悄悄开辟一个束缚灵魂之火的位面，遭到泰隆瑞尔的厌弃，被众多始祖围攻，只得逃往深渊世界。”九头蛇目光幽冷地说道：“伟大的祖神也参与了围攻灵界之王的战斗，解放了两个子嗣饱受折磨的灵魂，让祂们得以回归世界的本源。” 维克多悄悄记下这段信息，不动神色地点点头，说道：“灵界之王没有陨落，祂又回来了，以另一种形态——蚁人怪物的形态，你应该见过它们。” 九头蛇思考了许久才慢悠悠地说道：“好像记得，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弱小的蚁人怪物进入大沼泽，我潜入深水……原来我是担心它们会束缚我的灵魂，我终于知道了我为什么要躲着它们了。” 它随后又补充道：“不过，我现在回想起来，蚁人怪物除了数量太多，似乎没有束缚灵魂的能力，因为我的始祖和其他伟大的巨兽撕碎了灵界之王开辟的灵魂位面。” 维克多接口说道：“我这次带来我的眷属穿越大沼泽就是要去对付灵界之王的蚁人怪物，它们毫无节制地吞噬血肉和生命，也是沼泽的敌人。我希望能得到沼泽之主的帮助。” “我不感兴趣。” 不等维克多发问，九头蛇给出了一个非常强大的理由，“我快死了，我对战斗不感兴趣。” 第756章 艰难的谈判 我快死了，我不想战斗。 九头蛇不懂得摇头或点头，它只是昂着脑袋，细密匀称的鳞片反射墨绿色的幽光，光影交错的界限组成神秘的花纹图案，展现出自然优美的线条，从脑袋到脖颈一直延伸到水下的庞大身躯，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力量感。 这是一头有着优雅气质和美丽外表的超凡巨兽，它觉醒血脉中的远古记忆便可以视为黑泽之王的一个现实化身，同时具有了神的力量和神的想法。至少，在沼泽半龙人看来，波尔诺斯塔克达鲁大人就是沼泽国度的神。 黑暗纪元的人类先民也有可能把高阶骑士和高阶巫师当成神来崇拜，这也是超凡者始终居于统治阶级的根本原因。只不过，光辉教会出于对信仰的需要，统一了人类国度关于真神的定义，凡人不再像崇拜真神那样侍奉人类超凡者，但超凡者的神性本质并没有发生改变。 不同位格的生命无法实现有效沟通，因为不平等，就像野兽不能理解人类复杂多变的想法，神话位格的生命也不会在意凡物的诉求。 维克多和西尔维娅虽然是人类国度最顶级的超凡者，但他们没有觉醒血脉中远古记忆，有神性而无神格，仍然会衡量家族的利害得失，不属于真正意义上的神话生物。好在维克多能够用X-3的特性，勉强模拟神话生物的格局，倒也能够理解九头蛇波尔诺斯塔克达鲁的想法。 风元素洞察的结果显示，九头蛇的血液流速稳定，肌体饱满充满活力，还能生存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好吧，相比九头蛇千年以上的寿命，它确实快死了。 维克多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如此理解波塔克达鲁所表达的实际含义：觉醒了远古记忆，野兽九头蛇已经死了，神话九头蛇塔克达鲁从原本的躯壳中诞生，祂目前正处于充满好奇心的幼年期，就如同维克多曾经鄙视小男爵那样，鄙视自己的野兽生涯。 智慧的塔克达鲁大人怎能像野兽九头蛇那样热衷于在烂泥里打滚；追逐雌性九头蛇的气味；又或者粗暴地战斗撕咬呢？ 当然，维克多没准备邀请塔克达鲁加入他的阵线，他只想让人类军团安安稳稳地穿越大沼泽，免受半龙人猎手的骚扰，如果半龙人部族愿意提供一些援助那当然更好了。 然而，这属于凡人层面的要求，神话生物不在意这些。塔克达鲁心智再幼小，祂也是货真价实的神话生物，维克多和祂谈等于白谈。 战争蚁王率领蚁人大军严重威胁沼泽半龙人的生存，人类军团借道大沼泽，抗击蚁潮的事情应当同半龙人部族首领们进行沟通。如果半龙人部族崇拜的图腾巨兽是智慧浅薄的野兽种，半龙人首领很容易同维克多达成默契。现在，图腾巨兽有了智慧，祂对半龙人部族的生存战略漠不关心，偏偏又执着于维护沼泽生态平衡的神性本能。人类军团穿越祂的领地，祂会召唤奴仆发动血战；蚁人军团穿越祂的领地，祂也要发动血战。 祂如果能挡住蚁潮就好了，可要是挡不住呢？ 等战争蚁王收拾了九头蛇和祂的奴仆，蚁人大军就会直扑人马丘陵，约克家族若守不住防线，维克多和西尔维娅辛辛苦苦打造的家园必将毁在蚁人的手里。 事关家族的未来，维克多怎么能指望一只九头蛇和原始的半龙人部族歼灭蚁人大军？而人类军团也不适合在大沼泽里作战。 现在这只神话巨兽是说又说不通，杀又杀不掉，问题一下子陷入了死循环。 维克多反复思考也没能找到好的办法，X-3模拟的神话生物人格所酝酿的愤怒情绪不会**-3所消解，他只能抬起头重重地吐了口气。这是一次毫无保留的情绪及力量的释放，无处不在的风元素欢快地回应了怒风剑圣的愤怒宣泄，它们尖啸着聚拢，由微弱的气流变成狂风，再由呼号狂风变成飓风，暴烈的飓风将白蒙蒙的迷雾领域整个撕裂，天光得以映照进来，透过空气中的水汽，折射出一道绚丽的彩虹横跨半冰半水的湖面。 吹散迷雾的飓风声势浩大，但大而不强，散而不凝，甚至连一头野猪都吹不死，杀伤力其实还不如犀利的风刃。九头蛇却能从中感受到精灵之王的愤怒意志，高昂的脑袋立刻降到湖面上，隔了一会，才小心又好奇地问道：“精灵王为什么发怒？” 这会，祂又按照血脉中的记忆，把人类王称呼改回精灵王。 火焰之心让维克多暗金色的眼眸闪耀流光，显得神异非凡又高贵威严，他声音清晰地说道：“我有一个愿望，当我的人类追随者穿越大沼泽，去抵抗灵界之王的蚁人怪物时，黑泽之王的血裔能够允许他们安全地通过大沼泽。” 精灵王的愿望引起神话九头蛇的重视和极大的兴趣，主要是兴趣。 智慧的精灵王有愿望，那智慧的九头蛇也应该有愿望，否则怎么凸显祂和野兽九头蛇之间的区别，那些粗鲁的野兽只懂得在泥巴里打滚，哪里会有什么愿望？ 塔克达鲁大人想了又想，终于开口说道：“我也有一个愿望，我快死了，我希望我的种子能传递给其他沼泽里的九头蛇。” 真正的太阳精灵也许能理解这个正经或不正经的愿望，但维克多是一头雾水，好在人类领主精通谈判技巧，他不动声色地说道：“我知道在遥远的海边有一处大沼泽，那里也是九头蛇的领地......可是，你不准备把宝贵的种子留在这里吗？” 塔克达鲁兴奋地从鼻子里喷出一团水雾，说道：“我是沼泽里最年长的九头蛇，当然会把宝贵的知识传递给我的后辈，我的知识如果能传给始祖的其他子嗣那就更好了。” 原来是传递经验意志，促使九头蛇族群的血脉进化……维克多瞄了眼塔克达鲁藏在水下的庞大身躯，说道：“尼姆达大沼泽距离这里有数万公里，沼泽生命是过不去的，我可以帮你实现传递知识的愿望，当然这对于我来说也十分困难。” 塔克达鲁喜出望外，倒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神话位格，不至于开心地在水里翻滚，祂效仿精灵王，郑重说道：“我愿意帮助精灵王实现愿望，精灵王的追随者可以通过我的领地。” 说着，祂张开嘴巴，吐出一枚晶莹的珠子，那珠子有成年人的拳头大小，宛如劲弩发射的石弹，呼啸着飞向维克多。 莫非是牙结石……维克多恶作剧般地想道，梅雯闪了到他的身边，套着金属手甲的左手稳稳地接住九头蛇吐过来的珠子。 天知道这珠子有没有剧毒，龙女仆能够免疫一次致死打击，就算中毒了也没关系。 维克多其实是多虑了，珠子上面仅仅有一些水，连九头蛇的口水都算不上。 维克多怀疑这是一种独特而稳定水元素结晶，蕴含了神话九头蛇的意志信息，他琢磨把塔克达鲁的种子献祭给炼金塔，会不会产生新的炼金单位？ 神话九头蛇莫名地有些不安，追问道：“精灵王要多长时间才能把我的种子丢进遥远的尼姆达大沼泽？” 看着神话九头蛇眼巴巴的样子，维克多放弃了自私自利的想法，精神连接风元素海，重重地说道：“我一息尚存，便会在20年内把九头蛇的种子送入尼姆达大沼泽。” 这下子，塔克达鲁彻底放心了，湖面上泛起层层波纹，共鸣祂的话语：“只要我还活着，精灵王的追随者可以安静地通过大沼泽…….”它突然顿了顿，善意地提醒道：“精灵王，请吐颗种子给我，我让我的奴仆好识别精灵王的追随者。” 天杀的九头蛇……维克多的神话生物人设差点崩溃，眯起的眼睛闪烁寒光，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眷属们的事情让眷属们去谈，沼泽之主只需谨记对我的承诺。” 兰德尔殿下表情严峻，紧抿着嘴唇，高傲又冷漠的风范让塔克达鲁大为羡慕，心想：精灵王不愧是太阳神的子嗣，奴仆的事情就应该让奴仆去谈。 “沼泽之主答应了。”塔克达鲁把脑袋半沉到水下里发声，吐出一串串泡泡，祂也想闭着嘴巴说话，就是有点太为难了。 这算是达成约定了吧？ 维克多终于松了口气，和神话生物对话不是一般的费劲，简直比击败半人马大可汗还要累。但神话生物的承诺应该是比较牢靠的，毕竟双方都有能力向世界本源宣誓，成为心灵中的执念，如果违背的承诺的话，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睡觉也不踏实。 心情轻松的维克多忍不住好奇心，问道：“你是否还记得森林半人马每隔十五年穿越一次大沼泽的事情？” “哦，我想起来了，以前每隔十五年会有好多小不点走在湖面上唱歌，它们的歌声很美妙，还向我奉献味道甜美的肉，那是大沼泽里没有的食物。”塔克达鲁如此说道。 半身人天生拥有水上行走的能力，他们擅长歌舞和烹饪，具有特殊的超凡魅力，又因为自身实力低微，没有威胁性，很容易赢得其他种族的好感。按照塔克达鲁的说法，半身人贿赂九头蛇蜥，使得森林半人马同沼泽半龙人达成了借道的默契。 维克多算是解开了森林半人马穿越大沼泽的谜团，摇了摇头，说道：“我要走了，沼泽之主现在可以解除迷雾领域了。” “好的。”塔克达鲁眨了眨巨大的绿眼睛，祂是不会脸红的，语气却透着一丝难为情，试着向精灵王解释道：“我以前觉得小不点的歌声悦耳，奉献的食物美味。但那是以前，我现在快死了，精灵王不要误会我是粗鲁的野兽。” 神话九头蛇总是强调自己快死了，还得意洋洋。神话生物对死亡的观念也许不同于凡俗，维克多更倾向于塔克达鲁是在用死亡这个词表达自己觉醒了智慧。实际上，这只巨兽至少还有80年的寿命，甚至更久。 维克多为此已经在心里翻了不知道多少次白眼，可谁不是从好奇宝宝过来的？ 第757章 第二次休眠 “苍狼战技强调肩膀松，手腕稳，脚步滑，进攻和防守的瞬间自腰胯发力，战斗动作的幅度很小，但要做到准和稳。这是为了在激烈的战斗中最大限度地保存士兵的体力，如果肩膀一直硬邦邦的，打不了多长时间人就累趴下了。” “所以苍狼战技的近身破法糅合了顺势斩的诀窍，比如运用长矛，力量大过敌人时，步法前滑，先拨开对手的兵器，顺势直刺；力量小于敌人，步法后转，带偏对手的兵器，再顺势反刺。” “说到底，苍狼战技是为普通士兵设计的破法，打法简单，容易掌握又省力气……可是，秘法卫士和心灵战士是普通人吗？！” “特别是你们这些心灵战士，力量堪比骑士，体能更是出色，战斗的时候肩膀硬一点有什么关系？肩膀硬了才能运用架、扫、弹和压的基本动作，基本动作越多就能组合出更多的破法。你们对敌近战只会娘娘腔的顺势斩、顺势刺、顺势勾，白瞎了一身蛮力，连持剑侍女都不如！” “你们看，长矛只要这样压，半龙人战士的脊椎当场就要开裂，就算是深度凶暴化的半龙人武士也不见得能立刻推开长矛，等它架住长矛向上发力，胸口就会露出空档，你们一收一刺就能把它扎个透心凉。” 1号小岛的平地上，纳尔森手持七尺长的精铁长矛向几十名心灵战士，演示最基本的战斗动作。简简单单的一记长矛直压在他的手里显示出骇人的威势，精铁长矛划破空气发出沉闷的雷声，随即有气旋产生，这还只是纳尔森有所保留的展示，他运用的力量和三级源血民兵处于同一水平。 自从纳尔森放弃两座小岛阵地，兰德尔远征军和沼泽半龙人之间的战斗趋于平缓。半龙人们占据了二号和三号小岛便不再派遣斥候骚扰一号小岛，亚龙人突袭者狄丽和芙格瑞自然就闲了下来。纳尔森带着她们尝试了几次反攻，而半龙人袭击者却十分狡猾，还没等龙女仆攻上小岛，它们就选择四散奔逃。 几次反攻都没什么斩获，狄丽和芙格瑞又不能追出去太远，纳尔森还是选择退守1号小岛。这时候，哪怕缺乏战争经验的持剑侍女都看出来，这个半龙人部族害怕损失，并不想独自强攻远征军的营地。 半龙人部族的主力停在3公里之外，它们派出200多名猎手和兰德尔远征军隔岛向望，时不时会朝1号小岛投射一些粗制滥造的钝头标枪，那也是200多米的远距离胡乱抛射，既没什么准头，杀伤力也低得可怜。 不幸的是，钝头标枪砸死几只驼羚，半龙人斥候成功激怒了一直镇守小岛的莱拉女士。亚龙人狂怒者无视纳尔森指挥官的呼喊，冲上对面的小岛，用她的月轮斧刃斩杀19只沼泽半龙人。 幸好，暴躁的小母龙没有追击太远，她返回营地便钻进兰德尔殿下的雪橇车呼呼大睡。直到隔天中午，半龙人才重新占据2号和3号小岛，它们这回学乖了，再没有任何挑衅的举动。 战斗双方居然达成了某种默契——只要远征军不进攻，彼此都可以相安无事。 1号小岛的面积最大，安置三、四百人完全没有问题，而且兰德尔远征军携带了非常充沛的补给也全都堆放在1号小岛。 可是，远征军和半龙人部族对峙了两天一夜，兰德尔殿下仍然没有回归，大家都很担心他的安全，三位龙女仆和卡里古拉却表示主人安然无恙。 话是这么说，兰德尔殿下的追随者们还是不能放心，伊莫森巫师自告奋勇地提出用他驯养的青眼雕搜寻主人的踪迹，这是他头一次当众施展智慧指引巫术，火焰般的巫术符文环绕他的身体，以最直观的形式表明巫师身份。 包括戴恩牧师在内的所有人对伊莫森都赞叹有加，至于他能不能看破迷雾，找到兰德尔殿下又是另一回事了。 相比之下，纳尔森要淡定的多，他距离心灵之触只隔一线，对主人的强大有更加深刻的理解，当然也能明白卡里古拉所言属实，因为他自己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主人的状态，虽然那是很模糊的感知，但非常稳定。这让纳尔森对自家殿下充满信心，没有那种大难临头的恐慌感。 闲来无事，纳尔森集合初阶心灵战士，分批指导他们的战斗技巧。 加载技能的源血民兵在外人的眼中已经把苍狼战技练的炉火纯青的地步，但苍狼战技的局限性导致他们不能完全发挥自身的力量、敏捷和体能方面的优势。看见他们只会用滑步和顺势斩的技巧对付半龙人袭击者，差点没把纳尔森的鼻子气歪。 图尔南斯开创的苍狼战技非常高明，但再高明，它也是平民战技。而三级源血民兵有青铜骑士级别的身体素质，就应该使用骑士级别的战技。近身战斗中，有好几个心灵战士因为不懂得战技变通，反而受到凶暴半龙人武士的重创，最惨的一个家伙居然被半龙人驯养的蛇妖咬掉大半张脸皮。 戴恩牧师不得不从他的屁股上取下一块皮肤，再缝到他的脸上，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暂时失去了战斗能力。 如果这些强大的家族战士有更高级的战技，战斗减员能少许多。 纳尔森倍感痛心，很想为心灵战士设计一套高级战技体系，可惜他点燃了心灵之火也就无所谓战技了，导致他没有更多的研究战技理论，现在只能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指导心灵战士一些基本动作，希望他们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突破平民战技的限制，减少一些损伤。 纳尔森并不知道心灵战士的苍狼战技是维克多指定加载的。炼金塔没有的技能，他们都不会。而苍狼战技本身涉及到长短及远程兵器的掌握，是非常实用的战技秘法，否则维克多早就把苍狼战技给他们替换掉了。 不过，三级源血战士的精神属性达到13点，比一般人聪明的多，具有出色的学习能力。纳尔森教授他们一些基础的战斗技巧，他们熟练掌握之后，可以通过记忆上传功能反馈给7号炼金，从而提升苍狼战技的等级。 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北地之熊声名显赫，可他在演示基础动作，兰德尔家族的骑士和凶暴战士都没什么兴趣。炼金民兵的学习态度沉默又认真，这让纳尔森颇为得意，不厌其烦地将几个组合动作展示了一遍又一遍。 就在纳尔森教的起劲的时候，和贝尔蒂娜蹲在地上玩泥巴的阿卡突然站起来嚷嚷道：“主人回来了，主人回来了。” 话音未落，三道曼妙的身影从雪橇车里蹿了出来，箭一般地向营地的北边掠去。转瞬间，兰德尔殿下的龙女仆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过多久，四位龙女仆簇拥着俊美非凡的兰德尔殿下回到了小岛上。夏洛特眼含泪花第一个跑过去，扑进爱人的怀抱。 在誓言女骑士饱满光洁额头轻轻一吻，维克多环住她弹性十足的纤腰，微笑着接受追随者们欣喜的见礼。 贝尔蒂娜挤在卡里古拉的身前，一边跳着脚，一边挥舞刚刚洗干净的小手。这招成功吸引了兰德尔殿下的注意力，弯腰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主人，您见到了九头蛇了吗？” “是的。” “它有没有请你吃好吃的？” 普通的孩子不是应该问，九头蛇真有九颗脑袋之类的问题吗？ 维克多习惯了贝尔蒂娜的非同寻常，知道自己如果说“是”，她接下来又会问：有没有给她带回一份九头蛇请客的食物？ 维克多果断摇头，贝尔蒂娜遗憾地叹了口气，嘟着小嘴巴说道：“如果贝尔见到九头蛇，它一定会请贝尔吃好吃的。” 给贝尔这么一闹，维克多不禁莞尔，人性的一面重新凸显于灵魂，伪装神话生物的心灵痕迹终于消散无踪。 现场的气氛陡然变得更加轻松热烈，和追随者们闲聊了一会，满足了他们对九头蛇蜥的好奇心，维克多才开始听取指挥官纳尔森的汇报。 此时，笼罩小岛营地的迷雾正在消散，占据2号和3号小岛的半龙人斥候都跑得没影了。维克多和远征军的几位首脑围坐在一张小木桌前，纳尔森率先说道： “大人，我们和半龙人部族战斗总共消灭了164只半龙人和29只蛇妖，没有留任何俘虏。我们这边损失6名初阶心灵战士、2名精英卫士伍长、3只兰德尔凶暴战犬、19只黑熊犬、85只剃刀兽。另外有18人重伤，幸好他们的骨头够硬，没缺胳膊少腿，经过戴恩牧师的神术治疗，再休养几天就能恢复战斗力。” 他挠了挠头顶的短发，嘿嘿笑道：“这伙半龙人很克制，除了狄丽女士一开始杀死的半龙人头领，其他的白银级半龙人都没有上场，黄金阶的半龙人首领更是连它的影子都没让我们见着……都说蜥蜴人的血战残酷，难道只是这种水平战斗吗？” 沼泽蜥蜴人（半龙人）的血战当然残酷，可说到底是为了维护沼泽生态的平衡，定期进行一场优胜劣汰的生存竞争。由于动态视觉的关系，半龙人猎手互掷标枪，血脉弱的猎手当场被杀死；稍微强一些的能够逃离战场，沦为被流放者；那些最强的半龙人能够看清标枪飞行的轨迹，自身也皮糙肉厚，基本上不会有多少折损，当两个族群的成员数量降到一定比例，它们就会融化成一个新族群。 沼泽兽人的亲情观念极其淡薄，奉行一种原始的生活方式，但不代表它们没有智慧，尤其黄金阶的半龙人首领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对抗九头蛇蜥的血脉意志，具备自主性。 附近的半龙人部族首领就表现出狡诈的一面，它一直在等待其他部族的援兵，援兵不来，它自然不愿意和强大的兰德尔远征军血战到底，白白消耗自家的实力。 沼泽蜥蜴人的怯懦名声自有道理，但凡推崇弱肉强食的智慧种都以生存为首要目的。原始的半龙人部族可没有半点荣誉感，它们和兰德尔远征军的战斗方式充分表明了这一点。 当然，半龙人部族的兵力远高于兰德尔远征军，它们如果倾尽全力，纳尔森也招架不住。不过，维克多事先做好了预防措施，尽管他去40公里外与九头蛇会面，小岛营地的位置超出了他的感知领域，但他和龙女仆心灵相通，可以在半龙人发动全面进攻之前，及时命令远征军采取突围措施。 半龙人猎手的实力参差不齐，大多数都是普通的半龙人猎手，它们跟不上兰德尔远征军的速度，能够追击的凶暴半龙人又会遭到远征军的反杀。所以，只要充分发挥远征军的机动优势，这支半龙人部族对远征军几乎不构成重大威胁。 维克多跑到40公里外挡住九头蛇正是因为迷雾领域的半径只有40多公里，兰德尔远征军有龙女仆和卡里古拉引路，很容易脱离迷雾区域。 小岛攻防战始终在维克多的掌控之下，就连龙女仆莱拉反击半龙人斥候的挑衅也是他指使的。实际上，维克多让纳尔森带领家族骑士和凶暴战士，以及巫师和高阶牧师做了一次有惊无险的实战演练。 伊莫森对此是一无所知，他不忘向维克多表功，说道：“我尊贵的主人，我的剃刀兽基本上都死光了，剩下的红眼老鼠转化成剃刀兽还需要5天。但是，营地内的没有足够数量的血肉培养新的剃刀兽。那些半龙人强盗抢走了一些补给，100多只羚驼损失了快一半，还剩下不到60只。” 维克多赞许地点了点头，没有伊莫森巫师的异化兽炮灰挡在前面，炼金民兵的伤亡绝不止20多人。 “没关系，驼羚是用来帮助我们横穿沼泽的驼兽，也充当战兽的口粮。”维克多按住伊莫森的肩膀，微笑说道：“有你在，等我们到了大草原还怕没有驼兽吗？” 受宠若惊的巫师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绝不会令主人失望。 “伊莫森，你现在还有的忙。”维克多松开手，转头对戴恩说道：“我和附近的沼泽之主有过交流，达成了一项约定。只要人类军队以安静的姿态穿越祂的领地，祂不会召集半龙人奴仆向人类发动血战。” 众人顿时一片惊呼，纳尔森磕磕巴巴地追问道：“大人，您，您能和九头蛇说话？” “笨蛋！这不是你该问的！”龙女仆莱拉第一个出声呵斥。 “王上的威严岂是你们能想象的？”达芙荻丽尔也大肆嘲讽，趁机挤开了夏洛特，抱着维克多的胳膊，挨挨擦擦的朝主人邀宠。 戴恩是喜忧参半，维克多和九头蛇对话，表明他距离血脉完全觉醒只差一步，而转变太阳精灵的过程无可逆转，然而高贵的兰德尔殿下还没能让西尔维娅诞下子嗣。这不仅是人类国度的重大的损失，还会彻底激怒神灵骑士。 不过，总得来说，人类军队能够安全穿越大沼泽是一件好事。戴恩牧师想了想，沉吟问道：“殿下，所谓‘安静’是指什么？” “这需要你们和半龙人部族的首领们进行谈判……包括人类军团穿越沼泽的路线，你们也必须向半龙人首领们搞清楚。” 夏洛特惊讶地问道：“亲爱的，你不过问吗？” 维克多摇摇头，暗金眼眸将一丝兴奋期待藏得严严实实，沉声说道：“我将休眠10天，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不许打扰我。如果有必要的话……” 他的目光扫过四位姿容绝美的龙女仆，嘴角勾勒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我会及时苏醒。” 第758章 波尔塔诺斯秘法 亲爱的西尔维娅： 这是我远征无尽森林以来给你写的第一封信。我原本应该早点给你写信，让尘隼将我深深的思念带到吾爱的身边，然而我在大沼泽里耽搁了一些时日…… 我想你应该能感知到我的奇遇，如同我时刻都知道你的位置，即便我们相隔万里，世界本源也会将我们相爱的灵魂联系在一起。 我遇到了一只九头蛇蜥。不同于怪物学通常的描述，祂觉醒了远古记忆，是一只真正的神话生物。祂唤起的迷雾笼罩沼泽，白银阶以下的骑士、神职者、巫师和凶暴战士无法穿过迷雾，窥见祂伟岸的身影。凡人一旦陷入神话巨兽的迷雾领域，只能向光辉之主虔心祈祷，但那没有丝毫的作用，他们最终还是无法避免在迷雾中被水元素抽走体温，逐渐冻成冰块的悲惨命运。 坦白讲，我直面神话九头蛇蜥，承受了从未有过的压力。当然，祂同样敬畏我的力量，并误以为我也是个神话生物，渴望与我交流。通过模拟神话生物的位格，我和九头蛇蜥进行了一次沟通。这其实是一件很累人的差事，我和神话九头蛇用了2天的时间才完成接触，但交流成果有极大的价值。 这次接触包含两方面的内容，首先，我运用风元素的权柄详细观测了神话九头蛇运转血脉天赋所呈现的特征；其次，我和神话九头蛇做了一次交易，嗯，准确的说是交换了一个愿望，我答应将九头蛇凝结的意志种子投入毗邻东部联盟的尼姆达大沼泽，这会对尼姆达沼泽的九头蛇们产生怎样的影响，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我认为于人类国度无害。作为同等交换，神话九头蛇将克制来自血脉意志的本能，默许人类军队安静地穿越祂的领地，抵达西边的无名草原。 顺便提一句，神话九头蛇奉行的古老本能是维护沼泽的自然法则，即吞噬、转化然后壮大沼泽生命族群。由于我们都向世界本源做出了宣誓，很难违背自己的诺言，所以神话九头蛇用水元素凝结的意志种子，我时刻都要带在身边，不能派人把它送到蔷薇庄园，供吾爱把玩鉴赏。 我向你保证，等我们解除了蚁人怪物的危机，我就带你和翠丝莉远行至东部联盟的北部海岸线，兑现我向神话巨兽许下的诺言——乘坐人马丘陵的舰队，自蔷薇港出发，顺着金水河航道，抵达北海岸的港口。我想那必定是属于我们的飞地海港。 吾爱，不久之后的远航中，你会有大把的时间鉴赏神话九头蛇的宝珠。 言归正传，我不清楚神话九头蛇借鉴我的风元素感知，提升了多少法则权能，但我从中受益匪浅。 九头蛇蜥向来被视为野兽种，而这只九头蛇蜥觉醒了远古记忆，变成了神话智慧种，但祂的寿命最多只余150年。 我曾经感到费解，一万多年前的神选者大巫师们为什么能够压制巨龙？寿命悠长、力量强横且富有智慧的巨龙又为什么消失了？ 与巨龙同级的神话九头蛇蜥向我揭示了一种可能。 我猜想泰隆瑞尔造物之初，分割神性，创造出许多生命个体，由祂们来改造现实世界。祂们是最初的原生种，肩负不同的造物使命，逐渐演化成远古巨兽，也可以称为古神。 古神和祂们的子嗣体型有如山峦，拥有无穷的力量，这样才方便改造世界。就像搭积木游戏，从来没有比人都大的积木，孩子相对积木如同巨人，很容易按照自己的想法搭建积木。可是，等积木搭好，又很容易被大个子的人所破坏。同样的道理，远古巨兽能够创造世界，也有能力破坏世界。这不符合造物主的意志，所以远古巨兽和祂们的子嗣由大变小，由强变弱，由少变多，由长生种变短生种，这才符合创造世界、维护世界的基本规律。 当世界法则趋于紧密，古代巨龙的体型和威能始终再变小，以至于被人类巫师所驱赶。双方的冲突的必然的，因为巨龙一族属于智慧种。 智慧，代表自身对世界法则的认知和运用，终究要体现在资源的竞争上。 而九头蛇蜥是缺乏智慧的野兽种，受到本能的严格约束，它们几乎不会离开沼泽，尽管体型庞大，力量强横也谈不上破坏现实世界的整体环境。 我确信，远古时代的九头蛇具有智慧，但它们放弃了智慧，选择另一种形式的限制，得以保留庞大体型、超凡力量、悠长寿命和完整的天赋树。 世界法则由高到低的演变揭示了造物主泰隆瑞尔的道路，分散神性、繁衍生命、孕育灵魂，泰隆世界越来越完整，有灵生命越来越多样，祂的神性力量也越来越强。 九头蛇蜥正是如此，它们把灵魂分散成九份，是本能强于智慧的野兽；当它们的九个灵魂获得统一，就是富有智慧的神话生物。 这给了我巨大启发——关于锤炼精神力量的秘法得以实现。 我造访艾尔教国期间，浏览过教会收藏的几种锤炼精神的冥想法。可惜，那些冥想法要么依托巫师的魔力，要么依托神职者的圣力，骑士和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用它们锤炼精神。 但是，我在那几种冥想法的基础上，结合九头蛇的奥秘，推演出一种适用于所有人类的精神秘法。 它的原理是分散精神力量和凝聚精神力量。而练习方法主要是观想睡眠，通过不间断地练习，将在睡眠中消耗掉的精神力量储存于观想物，令其滋生壮大，需要的时候再抽取观想物的精神力量，达到突破精神上限的效果。 当然，分散自身的精神力量肯定会降智，可深度睡眠是一切生命的本能，在睡眠中降智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一种的纯粹的锻法，但它仍有三种非凡的效果： 第一点是强壮和长寿，练习者配合药剂，理论上能成长到人类的极限状态，也就是初阶青铜骑士的体魄和140岁的寿命，鸢堡的托佛文巫师验证了人类的寿命极限就是140岁。 第二个效果是精神释放，练习者主动释放观想物储存的精神力量。注意，这不会提升精神属性的强度，也不会对灵魂造成伤害，但可以延长精力。比如，青铜骑士连续运转最高强度的斗气3个小时后，精力枯竭。他释放备用的精神力量，可以再延续运转斗气一段时间。精力延长的效果和修炼秘法的程度相关。 第三是精神突破，练习者可以融合观想物，提取储存其中的精神力量，突破自己当前的精神属性上限。这个过程必须在观想中完成，和外界完全切断联系，练习者需要非常周全的保护措施。 作为现存的原生种，人类的血脉法则与九头蛇有共通之处，可我们毕竟没有九颗脑袋，所以精神秘法观想对象是一只三头蛇蜥。它的三颗脑袋代表三个没有意识侧的副魂，分别指向地元素、风元素和水元素，再加上火元素的主魂，四系元素构建平衡的自我世界，我将这种精神秘法命名为——波尔塔诺斯秘法。 我结束了和神话九头蛇的交流，回到临时驻地便进入休眠，集中全部的精神力量推演秘法。 这次休眠的时间超出我的预料，当我苏醒的时候，已过去了18天。伊莫森、戴恩牧师共同完成了和半龙人部族首领的谈判，约定了人类军团穿越大沼泽的路径和注意事项。我的队伍也已经横穿大沼泽，进入沼泽西侧的高地山林，森林半人马和蚁人怪物交战的大草原近在咫尺。 关于波尔塔诺斯秘法的步骤，以及同半龙人部族的谈判细节全部写在另一封附件中，供你参考。 亲爱的的西尔维娅，我期待与你们的重逢，替我亲吻翠丝莉宝贝，转达我不能专门为她写信的歉意。另外，请务必照顾妮可和我的三位贴身侍女，告诉爱丽娜姐妹停止练习我教给她们的秘法，等我们完善了波尔塔诺斯秘法自然会传授给她们。 永远爱你们的维克多 光辉历7574年1月 翠丝莉放下手中的信笺，精致的小脸蛋布满了艳丽的娇红，横了西尔维娅一眼，声音轻快地说道：“维克多的波尔塔诺斯秘法是为你设计的。” 西尔维娅斜卧在贵妇榻上，宽松舒适的蛛丝睡裙紧贴身体，勾勒出修长完美的线条。她伸出白皙无瑕的纤指，朝翠丝莉勾了勾，挑起眉梢，风情无限地说道：“亲爱的宝贝，快过来，我的丈夫要我亲你呢。” 翠丝莉不胜羞喜，和西尔维娅笑闹了一阵，碧绿眼眸闪耀动人的光泽，心驰神往地说道：“殿下，我相信波尔塔诺斯秘法能够阻止世界本源对你的侵蚀。” 神灵骑士的精神力量总是难以遏制地壮大，是导致元素同化的根本原因，波尔塔诺斯秘法提供了一个可能性地解决方案，但西尔维娅深知波尔塔诺斯秘法只有达到至高层次才能帮助她延长寿命。而维克多正在为此而努力，她的嘴角噙起温柔甜蜜的微笑，说道：“波尔塔诺斯秘法是我们而设计的，你现在是不是很矛盾？” 波尔塔诺斯秘法的精神突破确实能够帮助白银骑士冲击黄金阶，事实上，它同骑士向血脉秘法相结合，能够成为一种非常高明的骑士秘法，同样也能帮助心灵战士突破精神屏障，达到更高的生命层次。 翠丝莉想念维克多，希望丈夫能够早点回来，但维克多只有了解更多的知识法则才有可能进一步完善精神秘法，神话九头蛇不会比复苏的古神更具有借鉴价值。维克多接下来的冒险伴随着重大机遇。 “我确实很矛盾。”翠丝莉神情犹豫地点点头。 “别担心，我看了维克多用两只尘隼传回的附信，波尔塔诺斯秘法的具体内容自洽，说明维克多已经初步掌握了秘法，他的精力会有进步，运用天赋树的时间更持久。以他现在的权能，几乎没有什么存在能阻拦他。”西尔维娅姿势优雅地从贵妇榻上坐起身，思索片刻后说道：“吾爱的智慧非凡，他知道该如何做出正确的选择，如果消灭复苏古神的行动过于危险，他会选择放弃。他为人类军团设置穿越大沼泽的路径就是明证。我们必须解决他的后顾之忧，让他有充分转圜的余地，不必在蚁人的主场和复苏古神死磕到底。” 翠丝莉点点头，道：“你说得对，沼泽西侧的草原是维克多预定的主战场。按照目前掌握的情报，战争应该发生在4年之后，6年之前。这段时间，各附庸家族至少能培养一支由二级源血战士组成的迅鸟游骑兵精锐，蔷薇骑士团的异化战兽也能初步成型，我们将拥有一支格外强大的机动力量，同蚁人怪物在草原上决一胜负。” 西尔维娅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光靠我们的力量还不行，维克多指定大草原作为主战场是为了保全人马丘陵。他始终都没有放弃出海口战略……当然，我也不舍得放弃维克多制定的各项战略。” 翠丝莉皱起秀眉，苦恼地说道：“这样一来，兰德尔殿下远征蚁巢的消息不能外泄，我们很难争取到诸王国和教会的有力支持……他们毫无准备嘛。” “这会是个有趣的挑战。”西尔维娅笑吟吟地说道：“教宗冕下给我写了一封密信，他表示只能为我们隐瞒消息一年，但他会告知特斯蒂尔大团长，让光辉骑士团做好准备，他问我们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翠丝莉反问道：“他希望我们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西尔维娅哂笑道：“教会的首脑对米勒阁下有充分的信心，像米勒这样的顶级神眷者已经是教会最大的底牌了。” 翠丝莉怔了怔，迟疑说道：“你是说，教会对消弭复苏古神带来的威胁抱持乐观态度？” “正是如此。”西尔维娅微微颔首，继续说道：“克莱门特认为米勒神父做了周全的安排，教会将配合维克多的行动。既然古神的威胁能够解除，教宗仍然希望得到黄金团的话语权，还有就是南方诸国能够结成开拓联盟。而兰特帝国领的湖岸港口则是诸国联盟的重要标志。” “我打算让索菲娅出面，解决兰特帝国领建港的问题，人马丘陵方面可以向诸王国提供迅鸟轻骑兵的装备作为索菲娅主导谈判的筹码，但兰特帝国领湖岸港口的使用权必须租赁给黄金团……其实，这是按照维克多的意思办。我们现在要付出一点代价，尽快促成此事。” 人马丘陵帮助诸国大领主培养迅鸟轻骑兵部队也能用到草原战场上，即便领主们对即将爆发的蚁人战争豪不知情，西尔维娅已经引导他们做好了军事上的准备。 翠丝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这是个好办法，不过，鸢堡方面恐怕不会答应，奥古斯特家族还在同尼奥韦斯特就放弃皇帝称号的问题僵持不下。” “人马丘陵若失守，布利诺尔城岂能安稳如常？”西尔维娅淡淡说道：“这场战争事关岗比斯王国的命运，奥古斯特王室和三公爵、一侯爵都不可以袖手旁观，鸢堡有权知道真相。你给鸢堡写封密信，让凯瑟琳以探望维克多的名义来红霜树庄园，我会亲自接见她。” 翠丝莉声音轻柔地说道：“我一会就去办这件事情……西尔维娅，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西尔维娅想了想，问道：“莉莉娅还是不肯配合？” 翠丝莉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既有不满，也有欣慰，摇头说道：“她说那些山民据点凝聚了维克多心血，没有维克多的命令，她宁死也不能撤销。” 西尔维娅抬起纤纤玉手，轻抚维克多的传来信笺，幽幽叹道：“小小侍女忠心可嘉，没有辜负吾爱的信任……莉莉娅是有些小聪明，但缺乏眼光智慧。维克多的战略布局环环相扣，山民据点曾经发挥过作用，可自从索菲娅介入黄金团战略，那些山民据点便是多余的。维克多把咖啡贸易赚取的暴利全部搭进去都不够养活那些山民，而且人马丘陵现在扩军备战正需要用人，我允许莉莉娅把部分山民猎手抽调到兰德尔领，交个妮可组建雇佣军团。你去告诉她，这是我最后的底限。除非她有吾爱的点石成金，滴水不漏的本事，否则兰德尔领控制的山民据点必将酿成一场血腥风波，非但山民据点保不住，我也不会护着她和兰德尔领的战熊佣兵。” 第759章 烘托与踩踏 “维克多和你说过‘命运之力的眷顾’吗？” “谈过……” “哦？殿下是怎么说的？” “殿下说，镇长如果被人刺杀，小镇的居民都会知道，神父会过问，领主会彻查，所以刺杀镇长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流浪汉死在阴沟里，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无人在意他的过往，郊外的土坑是他的归宿，他活着就像死了。因此，镇长受到命运之力的眷顾，有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在护佑他。” “说得好……莉莉娅，我目无余子，在我眼中普通人哪有天赋可言？你能够点燃心灵之火与你的天赋无关，但也并非偶然。看在维克多和妮可的情面上，我给你一个忠告，许多血脉高贵的女骑士都愿意当兰德尔殿下的贴身侍女，她们倾慕殿下的美貌，更觊觎命运之力的眷顾——侍奉兰德尔殿下，成就白银阶是必然的，甚至有踏足黄金领域的机会。莉莉娅，你一旦走错了路，必定滑入深渊。” 翠丝莉的忠告犹在耳畔，雕饰精美的贵族马车碾过铁橡木吊桥，径直驶入平湖堡的内庭，莉莉娅收拾浮动的心绪，当随行的持剑侍女打开车门，她伸出穿着亮银色高根鞋纤足，踩踏脚凳，姿势轻盈地落到地面上。 “夫人，欢迎您回来。”平湖堡的总管领着几名守卫队长和仆役长恭敬行礼。 莉莉娅矜持地点了点头，神情一如往常般的淡定从容，开口问道：“我邀约的客人到了吗？” 总管微微俯身，一丝不苟地回答道：“是的，客人在城堡三楼的休息间等候夫人的召见。” 莉莉娅微微抿了下红唇，举足向城堡的侧门走去，城堡总管落后她三个肩膀的距离，侍从则排成两列紧随其后，守卫队长手扶剑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们训练有素，无需女主人的吩咐，也知道该去莉莉娅夫人在平湖堡的专用休息室。 光线昏暗的甬道回荡着莉莉娅清脆悦耳的脚步声，其他人走路都尽量轻手轻脚，更加凸显出莉莉娅的存在感。 这让莉莉娅充满了自信，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涌出一股力量，传遍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角落，头脑愈发地清醒敏锐，目光逐渐变得明亮凝实，能够看清周围环境的诸多细节。 贵夫人的气场仿佛是无形的鞭子，促使周围的随扈挺胸抬头，专注精神，众人此刻的气质都有如出鞘的利剑，把莉莉娅的精神力量推上了顶点。 走进熟悉的房间，莉莉娅自然而然地坐到书桌后面的高背椅上，随手翻阅摆放在桌上的各类报告。侍从们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处理份内的事情，城堡总管垂手肃立，问道：“夫人，您现在要会见客人吗？” 莉莉娅抬头看了总管一眼，发现他的手指贴在裤缝处，稳如磐石。这对于上了年纪的普通人来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城堡总管只有在精神状态格外饱满情况下才能短暂维持手指的平稳。 她的嘴角微微上翘，勾起一个恬淡的笑容，吩咐道：“两刻钟以后，我要见到客人。” “如您所愿，尊贵的夫人。”城堡总管抚胸施礼，向后倒退了两步才转身离开房间。 贵族礼仪是一门高深的学问，繁琐复杂，规矩森严。莉莉娅记得很早以前，战熊佣兵团搭救过一位落难的吟游诗人，他成天装腔作势，还向佣兵们吹嘘贵族礼仪学，却遭到战熊佣兵的一致嘲弄。那位落难诗人恼怒之余曾经嚷嚷： 只有傻瓜才会把贵族当成傻瓜看待，贵族礼仪学高深莫测，绝不会是用来装腔作势的繁文缛节。 至于贵族礼仪学如何高深莫测，落难诗人支支吾吾也始终也说不出一个令人信服的道理。 莉莉娅如今点燃了心灵之火，世间奥秘在她的面前掀开了一层面纱，让她得以窥见部分真实，以前看不明白的事情看明白了，以前想不通的事情也想通了。 贵族统治王国，他们怎么可能是傻瓜，然后闲着无聊给自己弄一套繁文缛节的枷锁，让无知愚昧的下等人在背地里嘲笑？ 贵族礼仪学涉及到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有很强的仪式感，它的主旨是烘托。主人鞭策侍从，侍从监督主人，彼此烘托，共同进步，丝毫不得懈怠，变得更勤奋刻苦，更聪明强壮，更沉着冷静，最后就会有脱颖而出的优雅气质。 很难想象侍从每天早晨比主人起床更晚，也很难想象主人被侍从环绕还能心安理得地赖床，他甚至不可以睁开眼睛还昏昏沉沉，必须提振自己的精神，这样的精神烘托将贯穿一整天。 维克多就明确指出过：贵族礼仪学是一项众所周知且行之有效的精神秘法，可以提升主从的精神力量。但它有很强的局限性，必须用权势来铺垫。 大家族会把年幼的继承人送到经验丰富的老骑士身边充当侍从，早早开始接受礼仪训练，这能够帮助他们觉醒骑士血脉。而小家族就算想繁文缛节、装腔作势，他们也没那个资源。 莉莉娅在蔷薇庄园接受过严格的侍女训练，是兰德尔殿下的贴身侍女，兰德尔家族的夫人，尽管她没有骑士的血脉，但没有任何人会质疑她的贵族身份。 因为她现在是个真正的贵族——美丽优雅，手握权势。 但她毕竟不是骑士，骑士贵族和普通贵族的区别在于，权势是骑士贵族唤醒力量的工具，却是普通贵族的力量之源。 其实，并非只有贵族礼仪才能烘托一个人的精神力量，任何人都在扮演烘托和被烘托的角色，只要他有同伴。就像纳尔森和战熊佣兵团，佣兵们崇拜他的力量，奉他为团长。整个战熊佣兵团都在烘托纳尔森，促使他变得更加强大，而纳尔森的强大也反过来烘托战熊佣兵。他们至少要有配合纳尔森团长作战的能力。 有烘托就有踩踏。 兰德尔领扈从训练营的学员个个都是十里挑一的孩子，他们练习相同的源血秘法，服用同等份额的秘法药剂，表现出色的人受到教官的嘉许，同学的追捧，荣誉、骄傲带来自信和向上攀登的动力，他们的训练成绩会变得更好，最后就能夺得修炼三级源血秘法的名额，也许能成为初阶心灵战士。而那些表现最差的学员则会遭到教官的漠视，同学们的嘲笑，他们萎靡不振，难有作为，两年之后被淘汰出局，了不得就是一级源血战士，实力和普通士兵差不多。 初阶心灵战士是家族的精锐，一级源血战士不能说他们是牺牲品，但上了战场，他们的伤亡肯定最大。 同等机会的人，命运走向了两极。 扈从训练营的竞争淘汰制度是维克多亲自制定的，家族的资源就那么多，只有精锐中精锐才能练成三级源血秘法，成为初阶心灵战士。如果平等对待每一位扈从学员，训练营只能培养出一群庸才。 落后者没有教官的鼓励，沦为训练营的反面教材，自身的命运之力被优秀学员抽取，实际上就是心灵战士的垫脚石。 兰德尔领近50万民众都听过莉莉娅夫人的名声，可少有人知道她经历过多少明争暗斗才踩着爱丽娜姐妹的肩膀，走到今天的位置。 双胞胎姐妹是蔷薇庄园的女见习骑士，佣兵出身的莉莉娅却点燃了心灵之火。 莉莉娅望着自己的双手微微出神，她的手纤长秀美，洁白无瑕，肌肤细腻柔嫩宛如凝脂，却可以捏住蜜蜂的翅膀，扼断棕熊的骨头，就好像是女骑士的手。可如果她不是金眼伯爵的贴身侍女，兰德尔家族的莉莉娅夫人，即便侥幸点燃了心灵之火，这双手也会像佣兵的手，皮肤粗黑，布满了老茧和伤疤。 女骑士一旦晋升超凡，再不需要烘托踩踏的方法，她们本身就是美丽优雅的典范；而普通贵族若失了权势，再想获得进步会变得非常困难。 点燃的心灵之火不会熄灭，拥有的力量不会丢失，但莉莉娅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回到从前，她害怕失去美貌、失去聪慧，最后失去丈夫的宠爱和信赖。 侍从领着一位身材中等，头发灰白的男人走进房间，莉莉娅收敛发散的心绪，轻轻挥了挥手，侍从们纷纷施礼告退，只有精英卫士凯恩和四名初阶心灵战士留在房间内。 莉莉娅看着对面的客人，红唇轻启，微笑说道：“巴罗尔，我们快有四年没有见面了。你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水银密探的开创者低着头，声音沙哑地说道：“莉莉娅夫人，我接到的是妮可夫人的召见……您应该清楚，水银只对伯爵大人负责，伯爵大人不在的时候，我们听从妮可夫人的命令。” 巴罗尔没有回应莉莉娅的寒暄叙旧，这令她心生不悦，眼神也冷了下来，但对方终究是丈夫一手提拔的密探头目，他恪守家族密探的规矩，莉莉娅也不好出言呵斥，沉吟片刻后，淡淡说道：“我遇到了些麻烦，借用妮可夫人的名义召见你，是希望你看在我们共同开拓兰德尔领的情分上，帮我出出主意。” 老密探沉默了两秒，略显谨慎地说道：“夫人请讲，但我不能保证可以帮您解决麻烦。” “好！” 莉莉娅展颜一笑，轻柔悦耳的声音透着贵夫人的雍容，“殿下远征无尽森林，事发突然，他临走的时候也没有交代我如何处理走私商队和山民据点的事情。翠丝莉大人明言，人马丘陵将会有一场战争，家族急需人手，扩充军力。兰德尔家族控制的山民据点和秘密训练营有十多万人，至少能抽调4万名猎手，编入兰德尔家族的雇佣军团。这些山民据点一直都是走私商队和水银共同打理，我特别想问问你的意见。” “夫人，我没有意见。”老密探平静地说道。 “殿下临走时，对水银有没有交代山民据点的事情？” “主人没有特意交代过。” 莉莉娅的笑容益发灿烂，颔首道：“那好…….我准备从各山民据点调回人手，我们养了他们十多年，耗费数十万金索尔，他们对家族一直没什么贡献，是时候让他们出力了。” 巴罗尔鞠躬说道：“可以……只要妮可夫人下令，水银会全力配合家族的行动。” 莉莉娅的眼眸微微收缩，摇头失笑道：“殿下和夫人身边不缺惟命是从的人，如果什么事情都让妮可夫人亲力亲为，那我们的价值又在哪里？” 巴罗尔面无表情地说道：“水银只对主人负责，水银的价值就是对主人惟命是从。” 莉莉娅终于怒了，俏脸一沉，冷冷说道：“我直说了吧，抽调山民据点的兵力符合家族的利益，但殿下临走时没有交代，我们自作主张，殿下回归要惩罚我们，妮可夫人可以为我们说情。妮可夫人擅自做主，你认为我们有资格替她求情吗？” 巴罗尔摇了摇头，坚持说道：“我需要妮可夫人的手令。” 莉莉娅大怒，抓起一封卷轴，掷在巴罗尔的脸上，冷笑道：“老东西，你想把自己摘干净……好，这是我的手令，殿下的雷霆之怒，我一人承担！” 巴罗尔没有弯腰捡起脚边的卷轴，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杵在那里。 莉莉娅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反感过，她的目光森冷，犹如锋利的匕首，盯着老密探看了好一会，终于点点头，讥讽道：“明白了……你不相信妮可夫人和我会替你向殿下陈情，怕我让你一个人背黑锅，我的手令份量还不够……你既然要表现自己的忠诚，我成全你。” “来人，抓住他，把他关到地牢里。” 伏牛民兵凯恩挥了挥手，两名三级源血民兵立刻上前抓住巴罗尔的肩膀，把他推出了房间。老密探表现的很配合，但他直到被押出房间也没有看莉莉娅一眼。 莉莉娅靠着高背椅，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心想：真是个老狐狸，等维克多回来，一定要让这只老狐狸彻底滚蛋。 山民据点原本控制在战熊佣兵走私商队的手里，但这个组织扩张的太快，战熊佣兵的人手就跟不上了，而且那些主持走私商队的战熊佣兵年纪渐长，地位渐高，把精力逐渐放在培养下一代人的身上，他们还要替纳尔森管理雇佣军团。于是，水银按照维克多的吩咐接手了一部分走私商队。 岗比斯、多铎、纳维尔三王国的山民据点还归莉莉娅管理，但撒桑帝国和苏斯王国的山民据点是水银一手建立的，要想把这些人撤回兰德尔领，非得调动水银不可。 莉莉娅承认翠丝莉的分析句句在理，山民据点现在臃肿庞大，维克多不在的时候，他们一旦暴露在各地领主的视野中，必是被清洗的结局。这样的话，兰德尔家族的前期投入全都打了水漂，把家族培养的山民猎手撤回兰德尔领才是最合理的做法。 问题是没有维克多的命令，擅自做主放弃山民据点组织就是最大的不合理。 如果西尔维娅夫人让妮可直接下令，她何必要逼迫莉莉娅出面？这里面其实是维护家族高层团结一致的通常做法。 如果莉莉娅不敢替主母任事，西尔维娅又何必要用她？ 非但不会用她，还会把她打落尘埃。 维克多曾经和莉莉娅说过，心灵之火也分层次，她目前还是最初级的心灵之火，当心灵之火照见内外，才有可能挑战心灵之触的境界。莉莉娅从高位上跌落，再想爬上去几乎没有可能，更谈不上提升自己的境界。 小小的贴身侍女别无选择。不过，莉莉娅留了个心眼，她可以按部就班地抽调山民据点的兵源，先从那些非关键节点入手，把整个过程控制在两、三年之内，那时候维克多应该回来了，山民据点组织还没有全部被断掉，事情仍有挽回的余地。这样一来，兰德尔殿下不至于雷霆震怒。 莉莉娅想和巴罗尔筹划商议，哪知道对方为了推卸责任，宁愿被关进地牢，让莉莉娅独自承担所有的后果。 老密探奸滑狡诈，丝毫不讲情面，莉莉娅也没有必要和他细说了。她决定接管水银庄园，先撤回桑帝国和苏斯王国的山民据点。 水银的高层可不止巴罗尔一个人。而且老狐狸会在地牢里配合家族撤回山民猎手和走私商队的行动，他很清楚没有兰德尔殿下的关照，山民据点有如风中火烛，随时都会熄灭。 就在莉莉娅推敲后续计划的时候，凯恩推开房门，走进室内，低声汇报道：“夫人，那老家伙刚刚自尽了。” “什么？！”莉莉娅花容失色，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第760章 触发东进预案 “这么说，巴罗尔确实死了？” 妮可放下雕饰着月亮花纹的银质咖啡杯，抬起美丽的脸庞，苍翠晶亮的双眸映出莉莉娅的惶惑愧疚的模样。她穿着一件素白简约的束腰长裙，栗色秀发披散肩头，匀称修长的双腿交叠在裙摆下，仪态慵懒地斜靠着阳台藤椅。 在莉莉娅的眼中，妮可的五官容貌明明还是从前那般精致娇美，但眉宇间的那股咄咄逼人的英气已然内敛，整个人透着一股柔顺自然的韵味，春日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白皙水润的肌肤反射氤氲朦胧的淡淡光晕，若有若无，仿佛传说故事里的湖中仙子。 维克多、卡里古拉和纳尔森离开人马丘陵，兰德尔家族又有了一位超凡骑士。 只有超凡骑士才有资格维护兰德尔家族的利益，莉莉娅的心里一下子就安定了许多，轻轻吐了口气，低着头说道：“他藏了把小刀在靴子的夹缝里，上面涂抹了剧毒药物，趁守卫不注意的时候，用小刀在自己心脏和脖子上各刺了一刀，几个呼吸的工夫就死了，地牢的护卫根本来不及施救……这都是我的错，我以为巴罗尔并非真正的囚犯，地牢守卫就没有给他换衣搜身。” 妮可笑着摇了摇头，抬手示意莉莉娅坐下说话，问道：“维克多不让我们过问水银的事务，我对巴罗尔这个人几乎没有印象，你对他又了解多少？” 莉莉娅思索片刻，回答道：“兰德尔领开拓之初，我和巴罗尔共事过几年，他在追随者当中算是有见识的人，比较了解贵族的行事方法。那时候，兰德尔殿下经常向巴罗尔问策，拿他当幕僚看待。后来，家族组建水银密探，巴罗尔就很少在兰德尔领露面了。” 妮可挑了一下眉梢，问道：“这么说，你和巴罗尔并不熟悉？” “是的，我和他不熟悉。”莉莉娅点点头，坦然说道：“但巴罗尔给我的印象就是狡诈阴险，他曾经用假死脱身的招数骗过黑堡镇的治安官，但被殿下挖了出来，便投效兰德尔家族。我不相信巴罗尔是个刚烈鲁莽的人，我怀疑自己见到的那个‘巴罗尔’是他的替身死士。” “巴罗尔精通易容术，平湖镇没有几个人熟悉他的体貌特征。不过，他有几个养子养女在兰德尔领，治安官芒克、水银密探米娅、费奇、蜘蛛，还有学者保罗和芙尼娅。保罗得到殿下的青睐，已经脱离了水银，所以我让其余的人去辨识尸体。” 妮可的脸上流露出赞赏之色，饶有兴趣地问道：“哦？他们怎么说？” 莉莉娅抿了抿嘴唇，摇头说道：“他们几个都无法确认巴罗尔的身份……我已经把他们分别软禁起来了。” 妮可叹了口气，摇头失笑道：“莉莉娅妹妹，你中计了。” “蔷薇庄园的密探会用几年的时间模仿一个人的体貌特征，陈旧的伤疤、显眼的黑痔都可以人为制造……想必，巴罗尔也有这样的本事。你让那几个人辨识他们的养父恐怕是为难他们了。他们都说无法确认那具尸体是不是巴罗尔，无外乎两种情况，第一、他们确实无法辨识巴罗尔的替身；第二、他们知情不报。” 莉莉娅连连点头，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疑虑，她才分别软禁巴罗尔的几个养子养女。 妮可却话锋一转，笑着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密探对待养子养女如同封臣家庭的养父母吧？像巴罗尔这样的老密探不能生育，自然不会有常人的家庭观念，他们冷漠无情，只对主人惟命是从。他们的养子养女不过是可利用的工具而已。巴罗尔收养芒克、米娅、费奇、蜘蛛、红狼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原主人，如同丧家之犬。他投效维克多，加入兰德尔家族，之前的手下不会得到他的信任。” 妮可的意思是，芒克他们无法辨识巴罗尔的替身，对这件事情也全然不知。 大家族培养的密探死士都是挑选四岁以下的幼儿，自小开始训练，用秘药秘法封禁他们的生育能力，提升身体素质和智力水平，也使得他们无缘情爱，不会同外人产生情感纠葛，从而减少失控的风险。 培养密探死士所耗费的资源一般人根本负担不起，巴罗尔的原主人死在尼奥韦斯特的手上，他丧主流浪，惶惶不可终日，既没有资源，也动力去培养真正的密探死士。他在黑堡镇收养的流浪儿充其量是他厮混黑帮所需的帮手。 猴子、费奇、米娅、红狼、蜘蛛这五个人因为有正常人的生理和情感需要就不可能得到巴罗尔的认同。事实上，巴罗尔也确实在利用养子养女的家人，胁迫他们为自己做事。 反过来说，巴罗尔又不是领主贵族，区区一个黑堡镇的恶棍头子凭什么让人对他死心塌地？ 妮可的推断是完全成立的。 巴罗尔玩假死脱身的把戏，留下的线索越少越好，最好是不留线索。 如此一来，替身死士在地牢自尽，他又该如何得到消息？ 平湖镇治安官和巴罗尔的关系并非秘密，莉莉娅夫人将治安官猴子和几个水银密探头目软禁，巴罗尔自然就知道事情有变。 老密探早有准备，他现在化妆潜逃，也不知道往哪个犄角旮旯里一钻，正常手段几乎不可能把他挖出来。 莉莉娅俏脸发白，双手也绞在一起，她身为兰德尔领的大总管，智慧眼界超越往昔，却被默默无闻的巴罗尔摆了一道，这让她又沮丧又愤怒，咬牙切齿地说道：“巴罗尔假死脱身，是叛逆。” 普通贵族总是会受到情绪和欲望的影响，莉莉娅现在恼羞成怒，忘记了正事，妮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妮可共鸣32个元素位，晋升高阶白银骑士，生命层次有了质的飞跃，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凡俗，现在能够理解西尔维娅夫人绕过她，指定莉莉娅处理山民事务的用意。 领主夫妇的家庭关系和家族关系相互纠缠，很难分得清楚。普通家庭，夫妻吵架斗气是常有的事情，但领主夫妇不能像普通夫妻那样让矛盾浮于表面，这会让家族从内部产生裂痕，引来外部的觊觎者，造成不同程度的损失。 或者说，领主夫妇的吵架需要缓冲、铺垫、委婉，各自的心腹往往就成了彼此泄愤的对象。 超凡者领主夫妇吵架那就更不得了，维克多这次不声不响地离家出走，西尔维娅很生气，转头就拿他的宝贝山民据点开刀。神灵骑士和怒风剑圣吵架，竟然牵扯十多万人的命运，而且肯定会有人因此而送命。 妮可原本应当是西尔维娅和维克多之间的缓冲，但西尔维娅认为她有机会晋升黄金骑士，这才拿莉莉娅当出气筒。 怒风剑圣受命运之力的眷顾，他如果和妮可心生嫌隙，对妮可冲击黄金领域不是说有影响，是有非常大的负面影响。 莉莉娅不是高阶骑士贵女，反而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维克多回归家族得悉事情的经过，或许会惩罚莉莉娅，但以他顾念旧情的温和性格，又有纳尔森和妮可出面求情，过一阵子就没事了。 西尔维娅夫人用心良苦，妮可心存感激，对莉莉娅多少也有些歉疚，决定指点她一下，便温和地说道：“莉莉娅妹妹，如你亲眼所见，巴罗尔确实已经死了。” 迎着莉莉娅困惑的目光，她笑容浅浅地说道：“殿下智慧超凡，我们能想到的事情，他都能想到。家族控制的山民据点遍布诸王国，沃顿草原以南的三个王国还好，但撒桑帝国和苏斯王国的山民据点真是鞭长莫及，就算从兰德尔领传讯过去，也要好几个月呢……如果有大领主察觉山民据点与兰德尔家族的关系，我们坚决不承认，他们拿我们也没办法。可是，那些山民猎手就落进他们的口袋里了，殿下投入资源，辛辛苦苦培养的果实被别人摘去了，那怎么能行？” “撒桑帝国和苏斯王国的山民据点离我们太远，就算我们想把所有的山民据点都撤回来，非但很困难，还特别容易自露马脚。” “巴罗尔假死脱身其实是殿下将一部分水银密探和山民据点从家族序列中割裂出去，让他们潜得更深…….” 妮可猜得没错，维克多真正觊觎的是东部联盟的海岸线，目前撒桑帝国和纳维尔王国在巨石山脉以北占据了半人马王国的旧土，北方领主和教会组织大批流民去开拓领安家落户，并开出优厚的条件，鼓励佣兵团和游侠前往开拓领对付的层出不穷的兽人团伙。 现在，人类国度正处于人员流动最频繁的时期，为山民据点的武装力量迁往东部联盟提供了绝佳的外部条件。 巴罗尔遵照维克多的安排，将撒桑帝国境内的山民据点打散重组，伪装成一个个的中小型佣兵团，从北方开拓领沿着巨石山脉一路向东，再取道纳维尔王国的死亡之门转南，设法通过纳维尔群山进入苏斯王国境内，最终抵达东部联盟建立稳固势力。 至于苏斯王国的山民据点潜入东部联盟那就更方便了，他们属于东进计划的先行者，负责接应后续人员。 早在几年前，维克多就制定好了东进计划的预案，由于当时正处于兽人战争期间，北方开拓领会不会出现人员流动的大环境，维克多自己也拿不准。预案始终是个预案，除了巴罗尔这个实施者，维克多没有向其他人提起过，涉及1万多人的东进计划。 这次，西尔维娅那山民据点开刀，莉莉娅找巴罗尔谈话便触发了东进计划的预案。 巴罗尔假死脱身的确是为了割裂山民据点与兰德尔家族的关系，山民猎手私底下的迁徙行动即便被人看在眼里，也不至于被北方领主一网打尽，更不会牵扯出兰德尔家族。否则，领主和教会能够联想到维克多对东部联盟的野心。 出海口战略是人马丘陵的机密，妮可绝不会向莉莉娅吐露实情，她只说道：“巴罗尔有开辟山民据点的经验，他和部分水银密探潜伏在外面，维克多将来还能用得上他们。” “至于巴罗尔是不是叛逆…….” 妮可顿了顿，冷笑道：“哼，他仰仗殿下的培养的精英卫士，我倒想知道，他要怎么背叛家族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放眼整个人类国度，还有谁比我们的殿下更值得巴罗尔效忠的？” “亲爱的，你不是输给巴罗尔，你是输给了维克多。” 听了这话，莉莉娅郁闷的心情顿时开朗，荣幸和骄傲的情感填满了她的内心，眼眉弯弯地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妮可微笑点头，吩咐道：“你放手去做，把你控制的山民猎手都撤回兰德尔领，他们是维克多培养的战士，也是我们的雇佣军士兵。” 莉莉娅盈盈起身，捏着裙裾屈膝施礼道：“如您所愿，尊贵的兰德尔夫人。” “哦，对了，把幽魂森林开拓点的熊团召回来吧，他们也属于兰德尔家族……教会全力帮助撒桑人招募流民佣兵团，熊团现在的名气很大，他们留在外面，我始终不能放心。”妮可叫住莉莉娅，蹙起柳眉，轻轻摇了摇头。 莉莉娅自信满满地笑道：“妮可姐姐请放心，巴里特大叔执掌熊团这么多年，一定能把熊团完整地带回来。” 莉莉娅和妮可恐怕做梦都想不到，罗兰.奥古斯特长公主和纳赫蒂加尔家的大小姐也在熊团里面…… 第761章 五日战争 多铎王国的幽魂森林开拓点西侧二十公里外的熊团驻地，老团长巴里特坐在议事大厅的主位上，正为银月庄园十天前传来的密令而心烦意乱。 密令是莉莉娅亲笔书写，盖上了家族总管的印戳，要求他在两个月内把熊团带到家族位于人马丘陵北端的渡鸦镇休整，再由兰德尔第四军团对熊团佣兵进行整编，从此归入第四雇佣军团序列。熊团佣兵的家属全部给予兰德尔领佃户籍，每个家庭分配50亩轮耕田，并免除他们两年的佃租。 莉莉娅夫人开出的条件可谓优厚，是给巴里特收买人心的资本，但她的密令中没有谈及巴里特回归家族之后的职务。 巴里特是看着纳尔森兄妹长大的战熊老兵。那个时期，战熊佣兵团的生活虽然艰辛，莉莉娅也是大家伙的掌上明珠。如果莉莉娅现在要用权位财富收买巴里特大叔，才会让老佣兵感到难过。 巴里特心烦的原因绝非是贪念熊团大团长的位置。普通人15岁成年，能活到65岁算长寿，他今年满55岁，已步入了人生暮年，虽然他勤练秘法，家族又定期提供宝贵的延寿药剂，但他的精力总不能和壮年时期相比，年轻时的那一点点雄心壮志早就在颠沛流离的佣兵生涯中消磨殆尽。即便回归兰德尔领，他也不想在家族中担任职司，只愿悉心教导尚未成年的儿女，为后代铺平道路。 老团长巴里特感到为难的原因是他现在失去了对熊团的掌控，或者换一种说法会更准确一些：他还没有掌握真正的熊团，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可能。 熊团源自兰德尔殿下的一次异想天开，他设计的步兵方阵被妮可夫人臭的一钱不值，兵棋推演的结果更是一败凃地。当时，尚嫌稚嫩的兰德尔殿下很不甘心，为了积累大军团的实战经验，他决定组建一支超大型的佣兵团。然后，一群没见识的土包子战熊佣兵举双手双脚表示赞成，这主要是因为兰德尔殿下的精英卫士武力强大，给了他们莫名其妙的信心。再后来，巴里特成了熊团的团长，揣着一大笔钱和30多个兰德尔精英卫士，兴冲冲地从人马丘陵跑多铎王国的南境，收容流浪佣兵、恶棍无赖、小型流民团伙，拉起几百人的队伍，组建了熊团。 巴里特现在回想起来，熊团初期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型流民团伙，接不到任何佣兵任务，像修路、盖房子之类的雇工活计倒是抢了不少，那也是靠打架斗殴，主要还是低价竞争抢到手的。所以，巴里特这个团长还得自掏腰包养活几百张嘴。 直到兰德尔殿下命令巴里特配合纳尔森，在多铎王国的登石城伏击路德维希伯爵，熊团才从流民团伙转变成佣兵武装。 凭借兰德尔殿下派给他的精英卫士和山民猎手，熊团不仅完成了伏击任务，自身的实力也突飞猛进，挂在索菲娅主母的名下，令多铎领主为之侧目。 熊团在佣兵界崭露头角却是在幽魂森林开拓点接受多铎领主的雇佣，对抗草原豺狼人和森林豺狼人族群开始的。 那时，多铎领主的主力军团北上抗击半人马大军，无力兼顾幽魂森林开拓点的防务，开拓点的流民雇工纷纷逃亡。为了稳定局势，多铎领主开出非常优渥的条件，大肆招募佣兵团和游侠接手幽魂森林开拓点的守备任务。 温布尔顿商会解散的佣兵团正愁没有工作，他们联合起来接受多铎领主的雇佣，以实力最强的巴里特团长为主，第一次打出了熊团旗号。 多铎人留在幽魂森林开拓点的兵力少得可怜，佣兵团和游侠成了对抗豺狼人的主要武装力量。为了方便统一指挥，开拓点的驻守神父亲自出面，他做主将大大小小的雇佣武装全都编入规模最大的熊团名下。 那是熊团最鼎盛的时期，拥有3000多名的武装佣兵，佣兵家属超过8000人。佣兵打仗，家属做工，熊团在开拓点的采集收益只需扣除十一税，再上缴两成给多铎领主，剩余部分卖给开拓点，全归熊团所有。多铎人还向熊团出售半旧的军备物资，甚至帮他们组建了一支200人的骑兵部队。 幽魂森林开拓点俨然成了熊团的独立王国，巴里特老团长就算不是国王，也是开拓点的执政官了。 不过，熊团看似规模庞大，它终究是流民佣兵和游侠的联合体。这里面大大小小的佣兵团长无论实力如何，个个都老奸巨猾就准没错。他们在战斗中合纵连横，渐渐形成几股强大的势力，能够和老团长争夺熊团的话语权。巴里特只得分派八个副团长给他们，其实是采取妥协策略。 他毕竟是老了，本身的才干有限，就连当初和他一块的几个商会佣兵团也被人给拉走了。 时至今日，巴里特控制的熊团佣兵只占总人数的十分之一，莉莉娅让他把熊团带回兰德尔领，那八个副团长各有各的心思，恐怕没那么容易打发。 巴里特暗自发愁的时候，议事厅的大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位扎着棕红马尾辫的年轻女佣兵闯了进来，神采飞扬地嚷嚷道：“嗨，大叔团长，你让我过来，是不是想好了，准备求我接任熊团大团长的位子？我告诉你，我没那么容易答应的，你得诚心诚意地恳求我三次……呃，两次，我才会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她的声音略显沙哑却充满了青春活力，透着一股让人喜欢的热忱。 巴里特暂时忘记了愁苦，忍不住哈哈笑道：“薇尔副团长，盯着我位子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只要大家都服你，熊团大团长的位子只管拿去。” “大叔团长，你准备让位给我了！你放心，熊团交给我，我会把它带上巅峰，成为人类国度有史以来，最大的佣兵团！”马尾辫女佣兵双眼放光，拍着饱满的胸口，连声保证道。 巴里特哭笑不得，对方这副做派他已是见怪不怪。熊团八个副团长都想把老团长赶下台，只有奥克塔薇尔公开表示想要大团长的位子却不会令他反感。 他故意和薇尔打趣调侃，笑眯眯地提醒道：“我干了大半辈子的佣兵，还没听说过有比熊团更大的佣兵团。” “我会把熊团发扬壮大，让它成为传奇佣兵团。”女佣兵非常认真地说道。 她大约20岁的年纪，穿着明亮洁净的半身铠甲和半高跟的女式长筒战靴，这种紧身装束干净利落又极具力量感，凸显出高挑纤细的身材和笔直修长的双腿，给人留下精明能干的好印象；她五官俏丽，饱满光洁的额头至挺翘的鼻梁勾勒出智慧的线条，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灰绿眼眸灵动纯净，嘴角总是带着小小的狡黠笑意，左侧脸颊有一道浅浅的弧形伤疤，自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这无损她姣好的容貌，反而平添一丝刚毅野性的魅力。 巴里特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眼，不禁遐想熊团在她的手里成为传奇佣兵团的盛景。老佣兵不得不承认，奥克塔薇尔副团长就是具有令人信服的领袖魅力。 他摇了摇头，把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排出脑海，抬手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说道：“我们坐下聊。” 熊团最年轻的副团长坐到椅子上，笑嘻嘻地问道：“大叔团长，我们怎么交接啊？” 巴里特摆了摆手，疲惫地说道：“不开玩笑了，我们谈正事……自从五日战争结束后，熊团的处境越来越糟糕。你应该听说过团里的那个传闻，有什么想法吗？” “传闻……什么传闻？”年轻的女佣兵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问道。 奥克塔薇尔，23岁的女游侠，初阶见习骑士，火狮佣兵团的团长，她加入熊团的时间最短，收拢的势力也最弱，但她能从众多佣兵团长和游侠当中脱颖而出，成为熊团的副团长足见她的能力。 巴里特现在不指望自己能把整个熊团都带回人马丘陵，可如果有人能帮他把半数以上的人手带走，那一定是奥克塔薇尔了。 事情还要从去年的五日战争说起。 去年的风之季一月，撒桑难民南迁行动正式宣告结束，来自人马丘陵的5000多名雇佣军士兵不再需要保护难民迁徙通道，他们奉约克公爵的命令，从幽魂森林开拓点沿线撤离。多铎人要求熊团先接管岗比斯雇佣军团遗弃的岗哨营寨，直到多铎军队正式入驻为止。 当时，熊团的武装佣兵只有3400多人，为了接管那些被遗弃的岗哨营寨，巴里特紧急武装600多名青壮男女，兵力还是捉襟见肘，熊团只得把幽魂森林前线的警戒佣兵都撤回来。四千多名熊团佣兵分散在大大小小的岗哨营寨当中，守备力量薄弱，还失去了机动增援的能力。 然而，多铎人答应的派兵入驻却迟迟不见动静。而幽魂森林里的豺狼人部族在人类开拓者的压迫下早就出现了统一的苗头。人类在森林外围的警戒兵力撤出，它们终于联合起来，风之季的2月11日深夜，6千多只豺狼人集结三倍数量的地精、狗头人奴仆，从幽魂森林里扑了出来，袭击熊团佣兵驻扎的前沿岗哨营寨。 熊团总驻地首当其冲，数以万计的兽人怪物宛如怒涛狂潮不停地撞击驻地防线。熊团佣兵们居高临下，用强弓劲弩击退了它们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但狡诈的豺狼人首领窥见驻地防线的薄弱点，驱使力大无穷的熊地精和狗头人硬是冲垮了一段铁木栅栏。 兽人冲进了熊团驻地，里面有佣兵的家属，老弱妇孺数千人。在吃人的怪物面前，人类没有退路，熊团佣兵展现出难以想象的勇气和力量，凡是能拿得动武器的人即便是用木棍草叉也在奋力拼杀，驻地内侵染鲜血，兽人和佣兵的尸体随处可见。佣兵们数次把兽人赶出去，又数次被攻进来，残酷的拉锯战从夜晚至黎明破晓，终于击退了地精、狗头人和豺狼人，用障碍物填住栅栏缺口。 双方都死伤狼藉，精疲力竭，豺狼人首领见进攻失败，便带领一半的兽人向北边转移。 熊团驻地的佣兵们很快就意识到豺狼人准备攻击其余的小型据点，那些岗哨营垒守备空虚，多则百人，少则数十人，根本挡不住豺狼人的进攻。可是，驻地内的佣兵已无力再战，况且栅栏外面还有半数以上的怪物正对着他们虎视眈眈。大家只能放出信鸦通知各据点的熊团佣兵有兽人袭来，并催促后方的开拓点多铎指挥官派骑兵支援。 佣兵靠双腿在草原上是跑不赢豺狼人的，他们也守不住据点。有多少佣兵能活着和家人团聚，全看多铎骑兵增援的速度和方向。大家唯一能做的就是向至高的光辉之主祈祷。 除了奥克塔薇尔…… 她将熊团的旗帜绑在长矛上，腰胯长剑，捡起一面战死者的盾牌，不顾同伴的劝阻，越过栅栏破口处的障碍物，冲到弓箭射程之外的空地上，独自面对黑压压的兽人。 没有人敢追出去把奥克塔薇尔拉回来，也没有人理解她到底要干什么，唯一的解释是年轻貌美的女佣兵受了刺激，故意寻死。这样的事情在年轻佣兵的身上屡见不鲜。 大家麻木地看着她用盾牌抵挡地精的甩弓石弹，用裹着熊团的长矛刺杀靠近她的豺狼人和熊地精。她像轻盈的小鹿，在豺狼人的尖牙利爪间跳舞；她像矫健的雌豹，凶狠地杀死每一只露出破绽的怪物；她像狡猾的头狼，在被怪物包围之前，冲回驻地且毫发无伤。 熊团佣兵用弓弩接应恢复清醒的奥克塔薇尔，有人祝贺，有人冷漠，有人嘲讽，有人称赞，但她以抬起的下巴，紧抿嘴唇回应所有的声音，稍事休息后，再一次举着那面绣着熊头的佣兵旗帜，冲出驻地防御圈。 然后是第三、第四、第五次…… 巴里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孤独纤细的背影，于晨曦中，骄傲地高举被鲜血染红的残破旗帜。她就是战场上的一缕光芒，驱散佣兵内心深处恐惧和软弱。 奥克塔薇尔第六次出击，火狮佣兵团的战士陪伴她的身边；第七次，熊团副团长“马刺”比克多恩带领手下追随她的左右；第八次出击，游侠盲眼剑士奎克尔、熊团副团长“血鹰”哈林加入她的麾下；第九次出击，老团长巴里特将手下最精锐的黑鸦亲卫交给奥克塔薇尔，她在一片欢呼中接过了熊团驻地的指挥权。 伟大的领袖总是能鼓舞追随者内心的勇气，为他们指明胜利的方向。 奥克塔薇尔证明这一点。熊团佣兵在她的领导下头一次凝成一体，付出血的代价后，渐渐变得团结一致，进退自如。 她总是能够精准地预判战场形势，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指挥熊团佣兵出击、后撤，交替休整。远去的豺狼人首领又被驻地外的战斗吸引了回来，但这无济于事，愚蠢的兽人依然被奥克塔薇尔最简单的战术牵着鼻子打。 依托驻地的防御工事，奥克塔薇尔指挥熊团佣兵和兽人怪物纠缠了四天三夜，驻守沿途岗哨的佣兵伙伴们得以幸存。 第五天的早上，多铎骑兵激昂的号角响彻战场，铁壁骑士团将围困熊团驻地的森林豺狼人一鼓歼灭。 五日战争宣告结束，熊团佣兵用无数双手将他们的女武神奥克塔薇尔和那面暗红的熊团旗帜举到了空中。 奥克塔薇尔，年轻的女游侠，熊团副团长，熊团的女武神。 她脸上的那道疤痕是豺狼人首领留下的，但那只狂暴狡诈的畜生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十几黑鸦亲卫不顾一切地扑到了它，奥克塔薇尔的长矛战旗刺穿了它的心脏。 驻地神父愿意请高阶牧师替她消除脸上的疤痕，但奥克塔薇尔拒绝了，她说这是荣耀的见证，她每天照镜子都会记住那些牺牲的同伴。 贵族注重仪容，奥克塔薇尔是依靠洗练药剂觉醒的初阶见习骑士，她原本有机会凭借战功嫁给某个小贵族，因为脸上的疤痕，她的机会就很小了。 兰德尔家族同样看重骑士的血脉和实力，但也看重人的才华格局。巴里特觉得，如果能把奥克塔薇尔带回平湖镇，即便大多数熊团佣兵不愿意追随他，那也是赚到了。 老团长心里火热，表情却格外严肃，沉声说道：“奥克塔薇尔，熊团内部有传言，五日战争可能是多铎人的阴谋……我认为是的。” 第762章 熊团易主 五日战争是多铎人的阴谋？ 老团长巴里特没再继续说下去，打算给薇尔一点时间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他离开座位，走到壁橱边，从里面端了一盘新鲜的草原红莓回来。这可是他花了15个银索尔，请熊团里小家伙们从附近的草甸采回来的水果。 草原红莓的味道很一般，酸涩中带着淡淡的甜味。相比孩子们开心的笑脸，15枚银币换一盘草原上常见的水果倒也值了。 巴里特刚拣起一颗红莓还没送进嘴里，整个盘子都被薇尔副团长抢了过去，他瞪着眼睛，假意呵斥：“喂，别太过分了，女游侠可不应该欺负一个行动迟缓的老人。” “你是大叔团长，我是副团长，你应该照顾我。”薇尔理智气壮地抓起一把红莓，塞到自己的嘴巴里。 “你们一个个都比我有能耐，每个人都想当熊团的大团长，为什么我能一直坐团长的位子到现在？”巴里特嘿嘿笑道，他指的是包括薇尔在内的八个副团长。 可惜，薇尔副团长忙于对付嘴巴里的红莓，没工夫回答上司的提问。 巴里特无奈地摇摇头，自顾自地说道：“因为，我既老迈又没多大本事。反正，你们几个家伙谁也不服谁，还不如让我这个老家伙继续当头，等你们分出了胜负，随时都能把我赶下台。” 薇尔听了这话，居然很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旋即又劝慰道：“大叔团长经验丰富，聪明能干，手底下还是很有些实力的……就比我差了么一点点。” 巴里特被女游侠的直白给逗笑了，说道：“你这家伙，我该怎么说你呢……你还是太年轻，其他几个副团长可不会这么想。我能坐熊团团长的位置，是因为我又老又弱，这不假…….多铎人就看重这一点，才支持我掌管有几千佣兵的熊团。另外那几个家伙比我年轻，有实力，有名气，多铎人怎么能放心他们当熊团的大团长？” “他们精明的很呢，只想当说话算话的第一副团长，绝不会把我这个老家伙赶下台。只有你成天嚷嚷想接我的位置。我就算选接班人，也要选个上了岁数，没多少本领的人，我选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是害了你们，害了熊团。” 薇尔皱了皱细长的眉毛，费解地说道：“我在火狮佣兵团长大，我们都是让最有能力的人当团长。” 巴里特点头道：“对，熊团最鼎盛的时候熊头旗下有一万多号人，你们八个副团长能冒出来，个个都是顶尖的佣兵，要么是凶暴战士，要么是游侠，唯一的缺点就是除了你之外，他们的岁数都偏大，否则早给领主老爷招为家臣了，根本不用在佣兵团里厮混打拼。” “说实话，熊团的规模太大了，不是我认识的佣兵团，也不是领主老爷喜欢的佣兵团。我们人手最多的时候，有近4000个武装佣兵，虽说其中有不少女佣兵，可其余的男性佣兵也有2000多人……” “团长大叔，女佣兵怎么呢？熊团那几个副团长就没人是我的对手，他们连我妹妹玛丽都打不过。”薇尔挥了挥秀气的小拳头，很不服气的样子。 “是，是，是，我说错了，总行了吧。”巴里特摊开双手，有气无力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领主老爷的护卫队都是男性，如果不考虑民兵，一般的男爵老爷手底下的护卫队也就维持2、3百人。咱们熊团以前有2000多个男性佣兵，现在也有1700多个壮汉……你说，开拓点的领主老爷们能放心咱们吗？如果熊团团长又英明能干，开拓点的老爷连睡觉恐怕都要睁只眼睛。” 薇尔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信啊，我们在为领主老爷工作，他们有什么不放心的。” 巴里特原本就是不一个巧舌如簧的人，他不知道该如何规劝一个有天真想法的年轻女游侠，只得撇开这个话题，转而说道：“领主老爷放不放心，咱们先不说……就说幽魂森林开拓点给熊团的酬劳，杀一只地精奖励20个铜索尔，一只狗头人换30个人铜索尔，一只豺狼人换2枚银币。除此之外，我们采集到的资源，熊团占八成，佣兵家属做工按雇工的酬劳结算。我干了大半辈子的佣兵，想都想过佣兵团能拿到如此丰厚的报酬。” “以前吧，多铎人用得着熊团，愿意开出高价。现在不一样了……” 巴里特抬起手指着东边，继续说道：“后面的开拓点有2万多雇工在给多铎人修要塞，那些人将来都是多铎领主的领民佃户；2000多铎骑兵、2000多铎民兵接管了前沿防线的岗哨营垒。熊团能干的活，现在多铎人都可以干，领主老爷凭什么还要把这么的大好处给熊团，不给自己的领民佃户？” 薇尔缓缓点头，表情严肃地说道：“多铎人打算和熊团解除雇佣关系，赶我们走。” 副团长深沉的模样落在巴里特眼中，只以为乐观、跳脱的年轻女游侠终于开窍了，心里顿时一喜，意味深长地嘿嘿笑道：“原来倒不至于要赶熊团走，现在嘛，多铎人只能赶我们走。” “前年的冬季，撒桑难民南迁就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只是少量的粮食运输。岗比斯的雇佣军团去年春天的时候就可以撤离，他们拖到秋天才撤军，那是因为多铎人的骑兵部队还没过来接手驻防。换句话说，岗比斯人撤军，多铎人已经做好了入驻前沿岗哨的准备。” 巴里特沉默了一会，声音嘶哑地说道：“多铎人故意让熊团先接手沿途岗哨营垒，然后爆发了五日战争……多铎领主的战兽骑兵每天能跑几百公里，从开拓点要塞赶过来都不用两刻钟，可他们硬是按兵不动，等我们和森林豺狼人打四天四夜才赶到战场，一举歼灭上万只兽人。” “多铎领主是拿熊团当诱饵，把森林里的兽人引到外面，再消灭它们。”巴里特表情平静地说道，就像在叙述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情。 薇尔有力地抿了下嘴唇，迟疑问道：“团长大叔，你……你恨他们吗？” “恨？没有的事情……”巴里特的嘴角牵出一丝苦涩又或者讥讽的笑容，摆了摆手，叹道：“佣兵拿钱就要卖命，多铎人花了大价钱雇佣熊团那也不是白花的……五日战争，熊团总共伤亡1800余人，384人当场战死，100多人落下残疾。多铎人按约定给抚恤，一个铜分都没少给。咱们杀怪物，死了人，也对得起领主老爷给的高额报酬，公平的很。” 薇尔低下头，藏住眼眸里的光芒，轻声说道：“凡事都有代价。” 巴里特点头表示赞同，表情漠然地说道：“佣兵和雇主不是平等的战友关系，咱们不怨恨多铎人，如果多铎人拿熊团当诱饵的事没被掀开，开拓点的领主老爷们应该会收编熊团，把佣兵转为民兵、佃户。可现在，五月战争的阴谋传言已经散开，多铎人不会相信熊团佣兵对他们没怨恨。他们也不会再收编熊团，就算收人也是慢慢吸收20岁以下的年轻人，20岁以上的人一概不要，尤其熊团的正副团长、各头领没有半点机会得到开拓领主的青睐。” “熊团驻地的神父老爷前段时间找我谈话，他说多铎人准备重定雇佣协议，熊团的待遇会比以往差很多，他让我早做打算。”巴里特不再说话，只是望着奥克塔薇尔。 薇尔摇着纤手说道：“别看我啊，大叔才是团长，大叔有什么打算？” 巴里特握起拳头，抵着嘴巴干咳一声，压低嗓音说道：“你可知道熊团的前身是雄鹿商会旗下三十多支小型佣兵团，专门负责保护雄鹿商团的车队，而雄鹿商团属于岗比斯大贵族，温布尔顿侯爵家的商团。几年前，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雄鹿商团解除雇佣，大家没办法才聚在一起组建了熊团。” “虽说，熊团现在和温布尔顿侯爵家没关系，但以前的人脉还在。前些时候，雄鹿商团组织撒桑难民南迁，我在商团里的老熟人把我介绍给人马丘陵的军团指挥官认识，也是凭着这层关系，岗比斯人一直挺照拂熊团的。” “多铎人想赶我们走，看来幽魂森林开拓点是待不下去了。我就派人去人马丘陵的渡鸦镇，找了当初指挥官……他可是兰德尔家族的骑士老爷，为兰德尔伯爵效力，手底下有3000名雇佣军士兵，是真正大人物。他答应接收我们熊团所有人，就连重伤残疾的人也收。熊团佣兵编入兰德尔家族的雇佣军团，佣兵家属给佃户身份，每家分配50亩地，免两年租子……哦，对了，熊团的副团长和队长们全都优待安置……” “我呢？还有我妹妹玛丽怎么安置？”薇尔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眼睛看着老团长。 巴里特顿时哑巴了，游侠佣兵是青壮男女都要习武作战，领主家族可不这样，战争总是让女性走开，如果一个家族到了让女性参战的地步，那她基本上快完蛋了。当然，领主家族也有女骑士将领，可她们必定是高级统帅，至少要具备正式骑士的实力。像奥克塔薇尔被熊团佣兵冠于女武神的称号，但她和她的妹妹玛丽毕竟是初阶见习骑士。 按领主家族规矩，女见习骑士就得侍奉上位贵族，学习内政内务，再和其他贵族婚配，组建家庭，开枝散叶。尽管巴里特坚信以薇尔的指挥才能会得到家族的重用，但他现在还真不能拍着胸口向她保证什么。 巴里特想了又想，含含糊糊地说道：“薇尔……你年纪不小了，也该嫁人了。等到了人马丘陵，我出钱，请牧师把你脸上的伤痕去掉，以你的容貌才华，总能得到一位骑士贵族的青睐。你和骑士结婚，以后的路就好走了，哪怕担任一支雇佣军团的指挥官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一般的女游侠血脉低微，当然愿意嫁给骑士贵族为妻。奥克塔薇尔偏偏就不是一般的女游侠，她是岗比斯王国的长公主，有传奇位阶的罗兰.奥古斯特殿下。虽然她现在不能动用白银阶以上的力量，但她的精神属性早就达到了传奇骑士的标准。 巴里特吞吞吐吐地用骑士婚姻来诱惑她，罗兰的肚子都要笑破了，心想：“本大团长玩过世界上最美的男人，还是你家主人。” 整天和佣兵游侠打成一片，罗兰把佣兵粗俗的坏毛病也学会了。 不过，她早怀疑熊团和人马丘陵有瓜葛，巴里特能坐稳熊团大团长的位置和兰德尔雇佣军团的支持不无关系。五日战争期间，巴里特还将他手下的黑鸦卫士交给罗兰指挥。那些精锐分明是大家族培养的秘法死士，他们掩饰的再好又如何能瞒得过鸢堡公主的眼睛？ 森林豺狼人首领至少有白银阶的实力，黑鸦卫士们抱头抱脚，奋不顾身地拖住它，并没有展露出超人一等的武技。其他人还真看不出来黑鸦卫士的底细，只以为他们天生勇猛，在战斗中凶性大发。罗兰却见识过兰德尔秘法卫士围杀传奇半人马的场面，也是这般的无惧无畏，差点把半人马大可汗给压制住。 两场战斗的区别在于，传奇半人马凭借自身的力量挣脱兰德尔秘法卫士的束缚，它也被吓得转头逃窜；而豺狼人首领没这份实力，被罗兰当场击毙。 罗兰当时就确信，巴里特老团长就是兰德尔家族的战熊佣兵。巴里特现在极力邀请她加入人马丘陵，罗兰哼哼唧唧地想到：维克多的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点。 不过，巴里特老团长在兰德尔家族的身份低微，对薇尔副团长的关心却是真情实意。可惜，罗兰去哪都行，唯独不能去人马丘陵。 她摆脱公主身份的束缚，重铸自由信念，西尔维娅可是一清二楚。她再跑去人马丘陵，那不叫自投罗网吗？ 薇尔笑了笑，决定不再戏弄尽职尽责的大叔团长，说道：“开拓点要塞的柯蒂斯男爵向我求爱，许我贴身侍女，柯蒂斯家族夫人的称号，愿意接收我指定的100个人。他说他会很快晋升子爵领主，如果我愿意嫁给他，将来就是子爵家族的夫人。” “我拒绝了。” 巴里特是惊了又惊，顿生疑窦，“你……” 奥克塔薇尔笑容浅淡地看着对面的老佣兵，叹了口气说道：“大叔团长，我不想骗你，我前面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的理想是开创一个传奇佣兵团；我能力最强，熊团大团长的位子，我势在必得……可你忘记了一件事情。” 她指着自己的胸口，认真地说道：“我是游侠奥克塔薇尔，我身上流着骑士贵族的血脉，我是女骑士…….你可不能否认，见习骑士也是骑士啊。” 巴里特的胸口好像被重重地打了一拳，但看着薇尔纯净的眼眸，他怎么都没办法愤怒，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欣慰。 “五日战争的阴谋传言是我派人散播的，目的正如你所说的，断掉熊团的退路，好让其余的副团长明白，他们都上了岁数，潜力有限，即便投靠多铎领主，也不得重用……这么多天，他们每个人都想通了，没想通的，我也帮他们想通了。” 巴里特只觉得满口苦涩，他沉默许久，终于冷静地说道：“我替大家找好了出路，他们未必愿意跟着你……” “太迟了。”薇尔怜悯地看了老人一眼，轻轻摇头，从腰兜里取出一份卷轴，一枚印鉴，推到巴里特的面前，说道：“看到没有，这是开拓点驻守神父亲笔签发的介绍信，他介绍熊团去撒桑帝国的东开拓领，熊团的大团长是…….奥克塔薇尔。” “至于这印鉴…….就像你手里的团长印鉴一样，都是在教堂注册的熊团大团长印鉴。盲眼、马刺他们几个人都在驻守神父面前签字承认我是大团长，也都拿到各自的副团长印鉴。佣兵，不敢戏弄教堂神父。” 巴里特有点生气地说道：“奥克塔薇尔，撒桑帝国的东开拓领比幽魂森林的情况还要复杂，你把熊团带过去，考虑过大家的生死吗？为了你的理想，还是野心，你就这样牺牲并肩作战的伙伴？投效领主家族才是佣兵的出路！我……我已经为大家找好了出路。” 奥克塔薇尔似笑非笑地说道：“大叔团长，害怕战斗的人应该当雇工才对啊，佣兵投效领主，难道就不用战斗了吗？打豺狼人那一会，我可是看见你拿着十字弓射杀怪物，开心的很啊。” 巴里特被反驳得哑口无言，气焰顿消，闷闷地说道：“超大型的佣兵团没有出路……五日战争，还会在熊团身上重演，只不过换到了撒桑帝国开拓领。薇尔，熊团会死很多人的……” 薇尔定定地看着老佣兵，目光柔和而坚定，“巴里特大叔，时代不同了，以开拓为主流的世界，佣兵团的规模会变大，新的待遇、新的敌人、新的战术……新的传奇。我，我们，已做好了谱写熊团传奇的准备。” 她站起身，对着巴里特郑重施礼，说道：“我给您三天的时间，号召熊团成员随您投效人马丘陵，这是我对您尊敬……巴里特团长阁下。” 巴里特最终还是走了，带领500多人前往人马丘陵的渡鸦镇。奥克塔薇尔和熊团的七个副团长目送老佣兵远去的背影，就像看一个时代的落幕。他们的眼中尽是对未来期许的火焰，仿佛能见证熊团的传奇。 伊丽莎白公主，现在叫玛丽，凑到罗兰的身边，小声问道：“薇尔姐姐，咱们干吗非要去撒桑帝国开拓领啊？听说南方王国准备渡河去南大陆，那里也有我们的舞台。” 罗兰不愿意去人马丘陵，伊丽莎白.特斯蒂尔公主也害怕去撒桑帝国，被光辉圣骑士窥破身份。 她的小心思，罗兰心知肚明，便举手在玛丽妹妹的脑袋瓜子上敲了一记，哼哼道：“撒桑帝国有红土地，那里的粮食很便宜很便宜。你这个笨蛋，我们拖家带口有8000多人，当然是那边的粮食便宜往那跑。” 玛丽抱着脑袋，嘟囔道：“粮食便宜就便宜呗，干嘛打人家脑袋……” 她想起暗中庇护自己的第一光辉天使米克勒梅尔斯指引她跟随薇尔团长姐姐，心里又安定了下来。 去撒桑帝国开拓领，或许是至高主对自己和薇尔姐姐的启示吧...... 第763章 背后的关注 巴里特老团长带领数百名追随者脱离熊团，回归兰德尔领，标志着旧时代的落幕。如同罗兰.奥古斯特公主殿下化身女游侠奥克塔薇尔那样，新任的薇尔的大团长带领熊团北上是顺应了大开拓时代的新潮流。 熊团数千名成员集体行动，要跋涉数千公里抵达撒桑帝国开拓领当然不会轻松出行。但幽魂森林开拓点的多铎领主和驻守神父愿意鼎力相助。 薇尔团长对熊团内部的成员结构进行了一次大刀阔斧的调整，她舍弃大部分依附熊团武装的流民雇工团伙，将熊团的人数从8000多人精简到4500多人，动用巴里特老团长留下的储备金向多铎人采购大批牛车和物资补给，率领真正的佣兵部下浩浩荡荡地向沃顿大草原的西北方向进发。 幽魂森林开拓要塞的各方势力对熊团的举措都感到满意。多铎领主拿熊团佣兵当诱饵，歼灭森林豺狼人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奥克塔薇尔带走桀骜不驯的武装佣兵，留下一批老实听话的雇工劳动力。开拓要塞的领主们着实松了口气，他们尽量满足熊团提出的各项采购要求，甚至卖给他们一批品质上乘的军备，其中还包括十把军用重弩，一架小型弩炮的组件。 熊团能买到违禁品，要归功于开拓要塞的驻守神父。 这是因为撒桑及纳维尔联合开拓领的安全形势不太妙，或者说非常糟糕。 当初，西顿汗国的半人马脑袋抽筋，让北方领主集团的开拓战争至少提前了5年。北方领主们在整个人类国度的支援下击败西顿半人马，夺取有撒桑帝国那么大的土地，可他们开拓领地的准备不足，主要矛盾就体现在维护地方安全的守备力量薄弱。 兰德尔殿下很早以前就提出了佃户制和雇佣军团，但只有约克家族将雇佣军团建设的卓有成效，其他势力的雇佣军团连雏形都不完善。 没有闲置土地就不能将流民转为佃户，没有佃户又哪来的雇佣军团？ 撒桑人和纳维尔人的主力军队配合光辉骑士团镇守开拓领的东境防线，开拓领后方的守备空虚，导致难以计数的地精、狗头人、豺狼人，还有食人魔同人类平民争夺生存空间。兽人流寇制造的血案每天少则十几起，多则几十起，开拓领主和光辉圣骑士被这些层出不穷的怪物袭击事件搞得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最糟糕的是，兽人流寇的渗透行动严重压缩了领民、佃户的活动范围，为兽人族群的繁衍发展开辟了空间，如果不能持续打击兽人流寇的嚣张气焰，不久的将来，开拓领的腹地恐怕会出现多个强大的兽人部落。 在这种形势下，光辉教廷要求各教区各教堂的驻守神父号召游侠和佣兵团前往东开拓领，并向愿意接受任务的佣兵游侠提供便利，促使他们尽快动身。 熊团规模庞大，又经历过五日战争的考验，可以说当下名气最响亮的佣兵团。多铎领主想解散熊团，开拓领的驻守神父却极力阻挠，他多次暗示、明示巴里特接受东开拓领的佣兵任务，可惜老团长一直没有积极回应。驻守神父对老家伙已经失望透顶，这时候奥克塔薇尔主动找上门，表示自己愿意带熊团去东开拓领。双方简直一拍即合，驻守神父非常干脆地把熊团大团长的名字改成奥克塔薇尔，虽然这不符合教堂管理佣兵团的规矩，但熊团八个副团长都没意见，驻守神父划掉巴里特的名字也无关紧要。 罗兰从维克多的手里夺走了熊团，让他前期投入的几万金索尔全都打了水漂。而她面对的问题是，奥克塔薇尔大团长进入兰德尔殿下的视野，有可能暴露她的真实身份。 不过，在罗兰看来这都是小事。岗比斯长公主的秘密，西尔维娅是少数知情人之一，她向罗兰表达过宽容和支持，怒风剑圣对此恐怕也早有察觉，以他和罗兰的亲近关系，绝不会破坏罗兰重铸自由信念，展望顶级传奇强者的企图。 罗兰掌握着大势人心，这才是关键。 诸王国的人口结构中，自由民永远占大多数，领主不可能把所有的自由民都转为佃户，只要人口规模不断增长，就算是佃户也会有子侄亲眷离开家庭，自谋生路。佣兵团是自由民群体的一部分，没有人知道人类国度究竟有多少自由佣兵，但从东开拓领对自由民武装的需求来看，十几万佣兵总是要有的。 如此庞大的佣兵基数，掩护奥克塔薇尔团长的真实身份绰绰有余。总会有聪明的佣兵团长脱颖而出，获得不亚于奥克塔薇尔的名声。而且，他们很难被领主消化，会保持一种相对独立的地位。 传统的佣兵团拖家带口三、四百人算大型佣兵团，他们的承伤能力其实很差，青壮年佣兵的伤亡人数超过三分之一，全团基本丧失续战能力，否则团里的老幼就没人养活。所以传统佣兵团无力应付东开拓领战斗任务，必然要走向联合，组建千人以上规模的大团。 没有多少领主能够消化这么多武装佣兵，他们更愿意从佃户家庭中挑选少年，培养职业化的家族军队。 毫无疑问，东开拓领的牧师肯定在向佣兵们介绍熊团经验。巴里特想把熊团带回人马丘陵纯属白日做梦，罗兰不出头当熊团大团长，别人也会抢着干。实际上，幽魂森林开拓点的驻守神父才是熊团易主的幕后黑手，至少他不会把整合熊团，促其北上的功劳让给女游侠奥克塔薇尔。 开拓领贵族举办的茶会偶尔会提及熊团的名声。等其他大型佣兵团开始崭露头角，熊团的热度自然就会消退。 傲慢骑士贵族只以为熊团大团长是一个幸运的女游侠，没有人会把她和“陨落”的奥古斯特长公主联系到一起。 千万不要小看佣兵这个行业。到了罗兰这种层次的超凡者总能看到“势”的痕迹，并设法施加影响，从中夺取命运之力的眷顾。 高阶神职者把凡人信徒视为羔羊，高阶骑士也是如此。凡人的力量微末如尘，可他们毕竟是造物主分化的千千万万个意念，将民众的想法、信念凝聚如一就能让沧海变桑田，创造神一般的奇迹。 奥古斯特长公主承继前人的遗泽，也行走在前人指定的道路上，她的许多想法都无法得以实践，所谓对天性压制就体现在长公主的身份上。 如今，奥克塔薇尔硬是闯进了佣兵团这个无人区，天知道自由佣兵会在她手里爆发出多少力量？ 她会搅动北方国度的局势是肯定的。 如果罗兰潜伏在南方国度搞风搞雨，西尔维娅和维克多一准不能答应。既然罗兰在北方发展，他们俩倒是乐见其成。 薇尔大团长雄心勃勃，准备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可她要是知道有一个能和初代教皇媲美的神眷者怀抱不可言说的目的，于暗中关注熊团，甚至动用大预言术庇护她和玛丽的佣兵事业，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正因为如此，巴里特回到兰德尔领后，向莉莉娅夫人汇报了熊团发生的变故。莉莉娅虽然生气，但她顾念战熊佣兵的情谊，将矛头指向幽魂森林开拓点的驻守神父，恳求妮可夫人宽恕巴里特的错误。 妮可便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没有通报给蔷薇庄园。说到底，熊团的丢失是因为兰德尔家族底蕴尚浅，没有多少人才可用，但这是兰德尔家族的内部事务。妮可现在也如同人马丘陵高阶骑士领主那样，不乐意被人笑话，更反对约克公爵趁机在兰德尔领安插“人才”，她尤其警惕凯特琳娜夫人。 就这样，奥克塔薇尔团长并没有立即暴露在西尔维娅的视野中。 远在万里之外的兰德尔殿下当然也不知道，罗兰抢走了他的熊团。 ************************ 蜥蜴沼泽其实是金水河畔的一个大盆地，沼泽西侧边缘就像最东边的云雀山脉，也有一道南北走向，绵延几千公里长的高地山林。横穿这道蜿蜒崎岖的山林，才能看见那片无名大草原。 按照冒险者的惯例，兰德尔殿下为这条山脉起了一个烂俗的名字——灰兔山脉，他在这里第一眼见到动物是一只灰兔。可怜的兔子毫无疑问死在维克多的箭下，纳尔森把兔脚砍了下来，用一根短刺钉在陡峭的石壁上，希望能给后来者带来好运。 卡里古拉表示这兔子的味道不错，就是太瘦了。 春寒料峭的山林，积雪尚未完全消融，哪里会有肥嘟嘟的野兔。阿卡纯粹是在炫耀他的烤肉技艺。 不过，这只倒霉的灰兔确实给它的同类带来了好运。 兰德尔远征军并没有急着进入无名草原，而是在灰兔山脉滞留了快三个月。一方面，远征军需要休整，大量采集山林资源，补充物资储备，为横穿无名草原做准备；另一方面，灰兔山脉地形复杂，相比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这里是绝佳的藏身地。 维克多将无名大草原预设为拦截蚁人大军的主战场，准备召集诸王国最精锐的战兽骑兵，借助草原地形特征，充分发挥骑兵的机动作战优势，实现以少打多，步步蚕食的战术构想。 X-3根据蚁人的弱点，衡量各方面的因素，推演出3000名战兽骑士、8000迅鸟轻骑，再加上3万名精锐骑兵就能在草原战场上，把40万蚁人怪物活活拖死。 维克多将联军的兵力总数放宽到5万人，但这5万骑兵的后勤补给点只能分散藏在灰兔山脉，否则机动作战的战术构想就无法实现。 战争不是比谁的人多谁就赢，是打后勤。 诸王国的精锐骑兵联军占住先手，战争就赢了一半。 兰德尔远征军作为先遣部队，勘察战场环境可以说是这次远征行动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家族战士遵照维克多的吩咐，停在灰兔山脉，先搜索那些供大部队从沼泽进入草原的山林隘口，顺便勘测山脉的地形走势，记录可供利用的资源点，等等情况。 训练有素的普通士兵想要完成对灰兔山脉的勘测，几百人忙碌三、五年也未必能摸到山林的尽头。即便是加载了采集技能的心灵战士，用大半年的时间或许能侦查1000公里长的山脉。 这项工作对于维克多就很简单，他现在都不用亲自出马，只派遣四个龙女仆分别朝南北两个方向探索灰兔山脉。她们每天可勘测500公里的山林，龙类直觉帮助她们轻而易举地找到各类矿藏资源，包括最关键的盐矿和水源地。炼金塔的采集技能赋予她们绘制地形图的技巧，凭借高精神属性带来的超凡记忆力，她们可以先将山林地形特征记在心里，回头一并绘制成图。 四位龙女仆只用了15天就把灰兔山脉的详细地形图摆在了维克多的面前。 兰德尔远征军现在还留在灰兔山脉只为了补充后勤资源。炼金民兵挖了好几个大地坑，用火先烧一遍，再将砍伐的木头锯成木板整齐地放入地坑，用干土掩埋，在上面堆砌土窑，烧制木炭。炭火的高温把地下的木板烘干，取出来之后，可以用来制造木头拖车。 另一部分人负责狩猎采集，熬煮盐矿，腌制咸鱼干肉，调配简单实用的药剂。 灰兔山脉里的原住民顿时就倒了血霉，几百个外来者闯入它们的领地，严重破坏当地的生态平衡，偏偏其中还有许多食肉者。就拿炼金战獒和熊犬来说，它们平均每天要进食20磅的肉，远征军60多只凶猛的战犬自行捕猎，至少需要800平方公里的领地，才能维持山林的生态平衡。炼金龙蜥更不得了，如果它们是真正的沼泽龙蜥，每一只这样的大家伙得独自占据400平方公里以上的领地。 虽然炼金龙蜥有强大的杂食天赋，有肉吃还是吃肉比较容易积蓄体能。 维克多才不会在乎灰兔山脉的生态平衡问题，炼金民兵捕猎植食动物较为克制，对食肉猛兽和怪物族群绝不手下留情。 纳尔森专门组织了一支120人的狩猎队，一旦发现豺狼人、地精、狗头人、食人魔之类的怪物群落，立刻将其剿灭清除，怪物的血肉供伊莫森巫师培养他的异化兽部队，顺便填饱龙蜥和战犬的肚子。 白银阶以上的凶暴的怪物在龙女仆勘测山民地形的时候，就已经有多远跑多远了。留下的怪物族群都是心灵直觉不够强大，光是伊莫森培养的菲利普二世、三世和剃刀兽，它们都招架不住，等到四个龙女仆登场，龙族的恐惧目光击溃弱小者的心灵，强大一点凶暴首领翻不出什么浪花，只能沦为被捕食者。 可以预见，接下来的两年，灰兔山脉的植食动物数量大增，它们将是骑兵联军在山林补给点的鲜肉储备。 勘测地形和围剿怪物的行动都不需要维克多的操心，他留在炼金民兵搭建的木屋别墅里，全心全意地完善波尔塔诺斯秘法。 这项根据神话九头蛇推演的精神秘法层次极高，拥有无限可塑性。实际上，维克多借鉴了金蟾秘形和教会收藏的冥想法，结合神话九头蛇的血脉天赋才推演出波尔塔诺斯秘法。可以说，这是维克多作为心灵主宰以来，取得的最高成就。 锤炼精神，打破精神属性的极限仅是波尔塔诺斯的基础通用功能。理论上，任何人都可以练习该秘法，但它有一个最低门槛——修炼者的精神属性必须达到10点。 普通人到了壮年，精神属性达到人生的最高水平，差不多有6、7点。自小接受严格训练的精锐士兵能有7点以上的精神强度，但很少人能达到10点精神。 10点精神属性，代表黑铁阶和青铜阶的分水领。仅此一项，波尔塔诺斯秘法就把绝大多数人排除在外。 哪怕修炼者具有10点以上，15点以下的精神强度，观想三头蛇蜥波尔塔诺斯的形象也很困难，他们可能要耗费十多年的时间，才能构建出完整的观想法，进入15点精神属性的非凡领域，算是登堂入室了。 只有30点精神以上的传奇强者才能借助波尔塔诺斯秘法，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心灵天赋。 波尔塔诺斯秘法为改变神灵骑士的命运而设计，它的威能何止提升寿命和精神属性那么简单？ 维克多15天休眠，只奠定秘法最基础的共性部分，又花了近3个月的时间，才将神话三头蜥观想法融入圣域级别的心灵天赋树。 夏洛特推开冥想室房门，正好看见维克多暗金色的眼眸轮流呈现翠绿、深蓝、橙黄的光圈，她不由得屏住呼吸，在门口站了一秒钟，准备悄悄离开，却被维克多给叫住。 “殿下，我……我刚刚敲门了。”夏洛特抿了下娇艳的红唇，委委屈屈地辩解道。 “是的，是我喊你进来的。”维克多笑着点点头，问道：“宝贝，你是来告诉我，纳尔森他们找到了一伙兽人？” 见维克多心情不错，夏洛特松了口气，纤手按住线条饱满的胸口，飞快地说道：“是的，勋爵按照您的吩咐，在北边大约300公里的山林附近，围住住了一伙豺狼人，大约有40多只，还有200多个地精奴隶。” 维克多眸光闪动，兴奋地说道：“好，就用它们试试我的‘凛风’！” 第764章 凛风 大约四个小时以后，维克多独自赶到现场。这是一处狭窄逼仄的山谷，两侧的石壁陡峭险峻，正值下午，灿烂的阳光堪堪照亮小半个崖壁，留下一道光暗分明的界线，崖壁的下半部分长满了黑绿色的湿滑苔藓，敏捷矫健的山猿也没办法攀附在上面。 谷底寸草不生，潺潺溪水爬过乱石，一直流向山谷的尽头。纳尔森、克劳斯、红狼，还有陶德带着四十名源血民兵守在谷底靠中间的位置，炼金战獒和熊犬在他们的四周徘徊，时不时抬起头盯着崖壁某处，它们目光交汇的地方有一个黑黢黢的山洞。 见维克多走进山谷，纳尔森正准备迎接他，两道窈窕修长的身影率先冲了过去。龙女仆狄丽和芙格瑞宛如脱弦之箭，飞掠而至，即将撞到维克多的时候，纤巧的战靴点在石壁上，姿势曼妙轻盈，分别落在主人的左右两侧，一人抱住一条胳膊，叽叽喳喳地向维克多表功争宠。 她们紧紧地挨着维克多，恨不得挂在他身上才好，亲昵柔顺的模样有一种说不清的味道，像与主人重逢的宠物；像见到亲密情人的贵族少女；又像对主人满怀崇拜倾慕之心的贴身女仆。可是，她们明媚的双眼看向其他人时，则目露凶光，警告意味十分明显，就连炼金战獒和熊犬都被她们的眼神给吓住了，只能停在原地，远远地朝维克多摇着尾巴。 尽管龙女仆的本性如此，维克多总有些尴尬，不动声色地将胳膊从温柔热情的怀抱中抽出来，快速走到山洞下面，接受追随者们的见礼。 纳尔森向他介绍道：“大人，这伙豺狼人好像是从更北边的山林过来的被流放者。它们多数是成年雄性，只有5头半成年的雌性，也没带土狼伴兽，反而驱赶着一群地精奴隶，显然不是出来捕猎的……我估计，它们的族群被其他更强大的豺狼人入侵，原首领便带着一些手下，掳走几只雌性和一批地精奴隶逃亡到附近。” “这些畜生很狡猾，也比较强壮，至少有3只凶暴化的豺狼人。它们顺着风在山林里面和我们兜圈子，战犬闻不着它们的气味，差点就跟丢了。多亏两位女士及时增援，我们才把这伙豺狼人堵在山谷里面。现在，它们全都缩到山洞里面负隅顽抗。” 听到纳尔森指挥官向主人称赞自己的功劳，达芙荻丽尔和达芙格瑞尔挺起傲人的酥胸，美艳的脸庞带着迷人的微笑，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主人，要不要狄丽（芙格瑞）把那些卑贱（臭烘烘）的野兽从洞里赶出来？” 豺狼人有豺狼人的生存之道。纳尔森带领的炼金民兵比这伙豺狼人要强大的多，却差点让它们给跑了，最后还要靠两位黄金阶的亚龙人突袭者才将它们堵在山洞里。 达芙荻丽尔和达芙格瑞尔的实力足以媲美传奇阶的怒涛女骑士，而亚龙人的生命形态比豺狼人高了可不止一个层次。 能够在强敌的手里逃脱也是一种本领，这伙豺狼人努力求生，值得肯定。当然，它们也足够强壮，正好可以充当维克多的试验品。 顶级的超凡者拥有接近自然法则的视角，抱着种族差异而去消灭生命，这样的思想极端又低端，且会污染自我意志。维克多不可能杀光所有的豺狼人，他也不以杀戮为乐趣。 如果这些豺狼人能承受住来自怒风剑圣的考验，维克多可以放它们一条生路。 “你们都退后，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没有我的命令，都不可以出手干预。” 维克多吩咐了一句，深邃的目光转向岩壁上的洞穴。等纳尔森招呼卫兵和战犬，退到峡谷中线的另一侧，他唤醒了藏于心灵深处的观想生物——神话三头蜥波尔塔诺斯。 三头蜥波尔塔诺斯“庞大”的体型象征力量；“优雅”的身体线条象征自然；祂高高地抬起一颗脑袋，睁开碧绿纯粹的眼眸，象征水元素的法则。 当波尔塔诺斯与主体意志相互重合时，维克多暗金神异的眼眸陡然生出一圈碧绿光环。横贯峡谷的风在这一刻改变了方向，它们遵从风之子的意志，仿佛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河流，源源不断地灌入豺狼人藏身的洞穴。 纳尔森看不见无形的风，但他能听见洞**传出的呜咽呼号，那是风摩擦洞穴石壁发出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微弱但嘈杂的哀嚎声，藏在洞穴里的豺狼人和地精好像遭遇了无法抵抗的天灾，无论它们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令纳尔森费解的是，灌入山洞的风势听起来不算强烈，即便较为孱弱的地精也能从洞内跑出来。如果兰德尔殿下具现犀利的风刃，绞杀洞窟里的兽人，它们的惨叫应该震耳欲聋。然而，无论是豺狼人还是地精宁可在洞穴里苦苦挣扎，也不往外逃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它们死死地按在里面，令它们无法逃脱。 地精和豺狼人的微弱的哀鸣渐渐于风中停息，生命在凋零。纳尔森、克劳斯、红狼和陶德都是紧闭嘴唇，表情严肃，他们的内心此刻被敬畏的情绪所填满，对高贵的主人充满了敬畏之心。 维克多安静地站在那里，追随者的眼中看到的却是一个鲜明的神话生物。 在洞窟彻底变沉坟墓之前，三只肩宽背厚，穿着兽皮甲的豺狼人从狭窄的洞口挤了出来，它们眼珠血红，光亮的皮毛下肌肉线条虬结，可它们的关节好像生锈了一般，动作僵硬迟缓，甚至全身都在瑟瑟发抖，它们哆哆嗦嗦似乎很冷的样子。 奇怪的是，这三只魁梧强壮的凶暴豺狼人脚步踉跄地挪出风口，缓慢的动作逐渐变得流畅，鲜红的瞳孔血光大盛，皮毛下纠结的肌肉膨胀，鼓荡的力量令它们体型都大了一圈。凶暴豺狼人各自发出一声长嗥，似乎是为宣泄嗜血之力，又好像是庆幸自己摆脱了死神的魔掌，旋即俯下身体，朝不同的方向飞快逃窜。 嗜血状态的凶暴豺狼人速度提升一倍，但它们跑得再快也不可能离开空气的包围。 维克多的脑海中，神话三头蜥有着碧绿眼睛的头颅伏下，第一颗脑袋则高高升起，他眼眸中的苍翠光环便黯淡消退，旋即亮起一圈橙黄色的光圈。 风元素在他的呼唤下凝成几股青黑色的气流，宛如一根根钝头标枪分别打在三只凶暴豺狼人的背部、前肢和后腿。 凶暴豺狼人筋骨强健，生命力顽强，维克多想用风刃割开它们的身体得把风元素压缩到一定程度，这需要几秒钟的时间，。他现在呼唤的青黑气流是瞬发，没有压缩成风刃，还不足以伤害到凶暴豺狼人，最多就是空气乱流形成减速效果。 可是，三只凶暴豺狼人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哀嚎，摔倒在乱石滩上，身体扭曲抽搐，肌肉线条像蛇一样的在皮毛下游动缠绕，竟然将骨头压碎，发出一串咯咯脆响，高大魁梧的身体最后缩成一个扭曲怪异的圆团。 纳尔森目瞪口呆，看见豺狼人嘴里吐出黑血，知道它们的内脏破裂了，而且是被它们自己的肌肉力量给活活挤破的。 豺狼人死状恐怖，兰德尔家的凶暴战士和骑士头皮发麻，一个个呆若木鸡。炼金生物可没有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情感，三级源血民兵带着炼金战獒和熊犬走进洞窟，将其他豺狼人和地精的尸体全都拖了出来。 资深骑士克劳斯第一个恢复清醒，上前检查怪物的尸体，然后回头对着同伴，磕磕巴巴地说道：“这……这些怪物都是冻死的？” 纳尔森走过去翻看一只死地精，它身体呈蜷曲状，眼睛灰白死沉，面部表情似笑非笑，绿色的皮肤有大面积的紫红色冻疮，显然是被冻死的。 “奇怪，地精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不容易被冻死啊……它们的身上怎么没有冰霜啊？” “肌肉还有弹性，温度也是正常的尸体温度，不是那种硬邦邦的冰冷……怎么就冻死了。” 兰德尔殿下的扈从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些兽人的死因，却不敢向高深莫测的主人寻求答案。 其实，这三只凶暴豺狼人和它们的奴仆是被自己“骗”死的。 维克多开创波尔塔诺斯秘法有三种基本功能：长寿、精力增长、精神突破。 长寿，对兰德尔殿下的效果微乎其微，可以不用考虑。 精力增长，维克多释放神话三头蜥观想物积攒的精神力量，达到补充精力的效果。好比，他全力展开怒风领域原本可以持续29分钟，现在又延长了11分钟，随着神话三头蜥积攒更多的精神力量，怒风领域的持续时间最高可延长一倍，也就是58分钟。如果再想增加天赋的释放时间，得突破精神属性的上限才行。 目前而言，维克多认为精力增长的好处在于虚空行走的距离上限提升了30%左右。如果只保持一半的行走距离，再加上米勒的神术戒指增幅，他现在可以连续使用5次虚空行走。而他最强的战斗天赋——虚空洞察，也能在破敌之后，保持45%的精力。 观想物波尔塔诺斯积攒的精神力量无法超过修炼者本身，意味着维克多的精力最高能增长一倍，天赋树的各项能力都会有相对应的提升。虚空行走就能瞬间穿越1400米左右的的空间距离。 至于突破精神属性上限，波尔塔诺斯的三颗脑袋同时消亡，积攒到顶点的精神力量传递给修炼者，令他的精神属性向前迈出一大步。这样一来，观想物波尔塔诺斯彻底消失，修炼者必须重新观想神话三头蜥。这个过程对于维克多而言并非难事，但他现在不可以做出突破精神上限的尝试，稍有不慎，就是太阳精灵彻底苏醒。 由于精神属性没有变化，维克多各项超凡天赋的强度没有发生质变。不过，他通过唤醒波尔塔诺斯与自己的灵魂同步，获得全新的超凡能力，丰富了人类血脉的天赋树。 凛风：波尔塔诺斯睁开绿眼，维克多掌握水元素相关的法则权能，他呼唤的风元素附带其心灵意志，对目标造成真实伤害和心灵伤害双重打击。如果目标没能通过怒风剑圣的意志考验，心灵伤害将作用于灵魂，反馈在身体上，产生冻结效果。 风巨灵之握：波尔塔诺斯睁开黄眼，维克多掌握地元素相关的法则权能，风元素必然凝聚，敌人未曾豁免维克多的精神意志的话，它会感觉自己好像被食人魔督军用力打了几拳，只要它完全相信自己的感受是真实的，灵魂受到严重创伤，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 凶暴豺狼人抗住了凛风，但它们没能通过接下来的心灵考验，被自身的肌肉力量活活扼杀。 风精灵之翼：波尔塔诺斯睁开蓝眼，可惜它代表风元素法则权能远不如维克多自身，无法作用于敌人的心灵。也就是说，维克多用风元素制造的真实伤害比心灵伤害更有效。但是，风精灵之翼能作用到维克多的身上，令他对风元素掌控更加的精细入微。 例如，怒风领域原本可以一次具现14道苍青之月，加持风精灵之翼，维克多能同时具现20道苍青之月，风刃狂舞，足以把黄金阶的食人魔督军瞬间打成血葫芦。 苍青之月是剑圣德拉文开创的最强风刃，对付食人魔这样的大型怪物还是弱了一些。维克多精神属性保持原样，风精灵之翼只会带来量变，没有质变。 凛风和风巨灵之握就不同了，它们在相同的精神强度下，引发质变。 维克多全力施为，他呼唤的风元素甚至撕开神话九头蛇的迷雾领域，可见范围有多广阔。风元素加持兰德尔殿下的心灵意志，大范围的凛风吹过，心灵弱小的敌人先冻死一半。最普通的蚁人在凛风的冲击下必定会乱成一团，把白银阶的蚁人首领给暴露出来。 风巨灵之握讲究凝聚，只能对付有限目标。维克多凝聚风刃符合风巨灵之握的条件，不要说白银阶的蚁人首领，就算是黄金阶的食人魔督军在真实和心灵的双重打击下也得俯首就戮。哪怕它们对风刃附带的心灵伤害产生一丝认同，都会出现冷得哆嗦或肌肉抽筋的生理反应。 能够完全豁免怒风剑圣的心灵伤害，这样存在恐怕比现存的古代巨龙还要稀少。 实际上，这三种新天赋是由人类血脉带来的心灵之触。 神话生物太阳精灵的血脉法则严密且强大，直接赋予维克多心灵之光的能力，像风刃、具现虚空风元素都属于改变现实的心灵之光，类似巫师的天赋巫术，具有模型指向性。这也导致维克多的心灵力量不能超越天赋模型的范围，而人类血脉受到太阳精灵血脉的压制，他就没有凶暴人类的心灵感知能力，包括战斗直觉、危险预知，当然不可能掌握以图尔南斯为例的心灵之触。 好在维克多一直努力维系人类血脉，通波尔塔诺斯秘法，结合月精灵血脉的风、水两系元素亲和，终于开花结果，获得兰德尔殿下特有的心灵之触——凛风、风巨灵之握和风精灵之翼。 神话生物的威能展露无遗。 这三种心灵之触消耗精力特别巨大，毕竟是覆盖了最基础的精力增长效果，维克多也不能长时间，反复运用新能力，他隐隐觉得自己的精神力量缺少一个重要载体，那就是假想中的源力，这才导致精力快速消耗的缺陷。 就在维克多皱眉沉思的时候，两个龙女仆贴了上来，达芙荻丽尔眼波盈盈，声音柔柔地问道：“王上，我们现在一块回木屋别墅吗？” 维克多抚住自己的额头，波尔塔诺斯秘法并非尽善尽美，它的另一个副作用总会让人感到不自在。 第765章 剑圣传法 打扫战场的事情交给纳尔森，逃亡兽人的身上也没什么有价值的战利品，炼金龙蜥和异化战兽会跑过来饱餐一顿，豺狼人和地精肯定连一根骨头都不剩下。 维克多带着狄丽和芙格瑞返回木屋别墅，花了一番功夫，安抚好两只黏人的龙女仆，开始认真考虑波尔塔诺斯秘法的传承，以及它的负面弊端。 神话三头蜥观想法同“使徒”秘法的原理相通，两者的区别在于，“使徒”无形无影，是通过血脉传承的虚拟战斗人格，必须使用专门的心灵药剂进行激发，属于一种特殊的心灵天赋。而波尔塔诺斯秘法不仅有具体的形象，还能收集修炼者散逸的精神力量，并受修炼者的主动控制。 某种意义上，波尔塔诺斯是一个“活”的精神生物。 修炼者得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观想出一个有“生命”的神话三头蜥，这样祂才能收集精神力量，从而推动并强化修炼者的某些血脉法则。 人的脑海里孕育“活”的生物，这必将带来非常严重的问题： 灵魂分裂？人格分裂？精神错乱？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修炼者肯定会发疯。 维克多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是，绝不赋予观想物人格、情感和智慧。 其实，波尔塔诺斯不一定非要用三头蜥的形象，人类国度目前还没发现有三头蜥这种生物。 波尔塔诺斯是维克多根据九头蛇蜥的形象，精心设计的观想生物。 维克多给祂按上三颗脑袋，分别象征地元素法则、风元素法则和水元素法则，而火元素法则与人的灵魂密切相关。他正是担心观想生物多一个象征火元素的脑袋会造成修炼者灵魂分裂。 实际上，修炼者的灵魂才是波尔塔诺斯的主首，地、火、风、水四系元素俱全的观想生物才能描述生命特征。修炼者与观想生物实为一体，所以能按照自身意愿去操控波尔塔诺斯收集精力、回馈精力、突破精神属性界限，甚至可以唤醒祂，与修炼者的灵魂统一，暂时获得某种心灵天赋。 选择三头蜥作为观想生物的第二个原因是祂有真实客观的蓝本——沼泽之主，九头蛇蜥。 维克多洞察九头蛇蜥的身体结构，从而推演它们的血脉法则，找到了九头蛇与人类原生种之间的血脉法则共同点。如果臆想什么三头狗、三头狼之类的虚假形象，那根本就没法观想，也不可能将观想生物与人类血脉法则联系起来。 最后一个原因，九头蛇蜥平时浑浑噩噩，其野兽本能高于智慧，获得了造物主泛意识的容许，从而保持长寿、强大和稳定的生命形态。 既然观想生物不能被赋予人格、情感和智慧，波尔塔诺斯借用九头蛇的形象就很好。 赋予观想生物野兽的本能比设计祂的人格智慧要简单多了。波尔塔诺斯是一个具有纯粹本能的观想生物。修炼者苏醒，祂就休眠，不会对修炼者的自我意志产生影响；修炼者的主体意识休眠，祂就苏醒，吞吃从天上落下来的光团（修炼者观想的精神力量），一点一点的成长壮大，直到极限。 此时，波尔塔诺斯不会再成长了，修炼者就可以像九头蛇蜥统一九个脑袋的灵魂那样，命令其消亡，吸收祂的全部力量，提升魂火的强度，从而突破精神属性的上限。 正常情况下，只有纯粹本能的波尔塔诺斯不会对修炼者产生负面影响。可是，如果修炼者唤醒波尔塔诺斯，获得心灵之触，甚至是心灵之光的能力，那会怎样呢？ 事实证明，波尔塔诺斯睁开眼睛，把维克多的兽性本能也给唤醒了。 心灵和血脉是个整体，心灵产生波动，相关的血脉法则也跟着发生反应。维克多每次测试完凛风、风巨灵之握、风精灵之翼都会感到欲念翻腾，出现猎杀的本能、进食本能、休眠本能，还有求偶的本能。 传奇生物子嗣艰难，繁衍高等血脉是它们的头等大事，太阳精灵和九头蛇蜥没有例外，原生种人类又如何能够例外？ 一切生灵的寿命有限，种群繁衍是无需回避的问题，除非某人能不死不灭，意志长存，那就不需要繁衍后代，也不会形成人类的家庭情感。 因此，波尔塔诺斯唤醒维克多兽性本能，其他欲念都不值一提，但求偶的想法时不时地冒出来。维克多不施加干涉的话，求偶的念头要持续好几个小时才能自然平息。 当然，心灵主宰可以轻松解决这种小问题，X-3稍微转一转，各种本能欲念全部消失，不会对维克多造成任何妨碍。 只不过，维克多没想到龙女仆的龙类感知居然能够察觉到他在这方面的身心变化，莱拉她们将主人视为龙王兼配偶，抓住机会就向他献殷勤。偏偏这四个龙女仆不通人情世故，好几次求爱都让维克多尴尬不已。 维克多只能在心里痛骂古代炼金师该死，为了区区一点研究经费，居然和堕落的当权者沆瀣一气，给炼金单位的意志侧中加载玩物属性，简直毫无底线嘛。 波尔塔诺斯秘法的缺陷就在这里，赋予观想生物人格智慧，修炼者精神分裂；赋予祂纯粹的本能，修炼者只要唤醒祂，身心又会受到兽性本能的影响。 理论上，点燃心灵之火的人能凭借意志去克服观想生物引发的兽性，但怒风剑圣可以轻松解决的问题，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这就好像怒风剑圣击杀的敌人，其他人面对它们时恐怕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波尔塔诺斯观想法以神话九头蛇为蓝本，对怒风剑圣都能发挥作用，可见它层次极高。但是，维克多拿自己的例子作为波尔塔诺斯观想法的测试参考标准，有点太强人所难了。他的心腹手下练习波尔塔诺斯秘法，他们的心灵万一被观想生物所污染，变成浑浑噩噩的野兽，那也是有可能发生的状况。 除了假设中的源力，波尔塔诺斯秘法代表心灵血脉理论目前的最高成就，如果它不能传承，其意义并不大，心灵战士体系的发展也会走入死胡同，止步于中阶水平。 到底要不要将波尔塔诺斯秘法传授给纳尔森他们？ 维克多踌躇犹豫，难以决断的时候，夏洛特娉娉婷婷地走进房间，屈膝行礼，声音轻柔地呼唤道：“殿下……” 她身穿轻薄透气的细亚麻女士衬衣，修长匀称的雪玉双腿暴露在空气中，白皙纤秀的赤足踩着一双用蒲草编织的凉鞋，金色秀发挽成麻花辫搭在左肩上，嘴角噙着甜美浅笑，碧绿清澈的眼眸里尽是温柔之色，整个人显得自然随意，有一种少见的乡野气息。 夏洛特坚持把这称为森林气质，符合这座木屋别墅的居住氛围。反正，这座用原木搭建的屋子是她和维克多，还有四位龙女仆的私密空间，其他人不可以进来。她们在别墅里怎么穿搭衣服，改变什么样的造型都没关系。 这几个月，夏洛特常常外出，移植一些野花野草回来，带着四位龙女仆用心装扮她们和维克多居住的木屋。这座粗陋的原木建筑经过夏洛特的巧手，渐渐有了家的味道。 其实，龙女仆们对装扮巢穴这种事情兴趣缺缺，她们住在光秃秃的山洞里都行。但她们见到夏洛特经常被主人称赞宠爱，便极力模仿她。还别说，龙女仆受夏洛特的熏陶，也开始变得有点懂事了，越来越像兰德尔殿下的贴身女仆。 夏洛特成天带着龙女仆，屋里屋外的忙碌着，栽花种草，制作家具，还采集一些香草和野果，用来晒茶酿酒。维克多偶尔会嘀咕：这是要和我在这里住一辈子吗？ 维克多必须承认夏洛特不再是以前的朱蒂夫人，她曾经失去一切，现在除了维克多的宠爱，可以什么都不争。 当然，神话生物的宠爱对于普通女骑士而言，已经是最昂贵的奢侈品了。九头蛇蜥会帮助蜥蜴人奴仆开辟条件优越的生存环境；巨龙会赋予奴仆强大的血脉之力，维克多觉得自己应该给身边的眷属们改变命运的机会，否则怎么能叫心灵主宰呢？ 而且，他换一个角度去想，认为波尔塔诺斯秘法的副作用虽然强大，却没有必要过于担心追随者们会被观想生物污染心灵。 魂火强度低于30点的修炼者几乎不可能让波尔塔诺斯睁眼。只要观想生物没有被唤醒，修炼者遭受心灵污染的可能性也许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大。 纳尔森将来的成就，维克多现在说不准，但夏洛特、克劳斯、布兰登他们就算修炼最顶级的波尔塔诺斯秘法，晋升黄金骑士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更不用说基础精神属性高达30点的传奇阶了。 维克多还是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愿望，笑着说道：“亲爱的，你今天这身装扮很有魅力。” 夏洛特心里一甜，轻摆柳腰，走过去挽住爱人的胳膊，柔声说道：“殿下，戴恩牧师让持剑侍女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去大草原？” 维克多暗金色的眼眸闪动微光，心里在瞬间转了许多念头，嘴上却对美丽妖娆的宠姬调笑道：“你修剪的盆栽还没开花，你舍得离开这里吗？” 夏洛特将尖俏迷人的下巴搁在维克多的肩膀上，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坚定干脆地说道：“这些我都不要了！我只想在你身边，去哪里都行…….亲爱的，别让我留下，好不好？嗯，我觉得，布兰登应该留在驻地，接应后面的辎重营。他……他有潜力，但他现在的实力不强。” 维克多打算从人马丘陵调集600名的精锐充当辎重部队，先期进入灰兔山脉，为联军主力修建一些后勤营地。兰德尔远征军要留下一支队伍充当辎重营的向导。这支辎重部队里面肯定有教会的战斗牧师和圣武士。戴恩现在抱着米勒神父传给他的圣物水晶，不太愿意见到教会的同僚。 平湖镇助理神父的想法很简单，他瞒着培罗主教，悄悄追随兰德尔殿下远征，属于渎职。这是戴恩自己做出的选择，他现在只能抱紧神眷者米勒的大腿，跟着维克多一条道走到黑。 维克多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夏洛特提到戴恩牧师，他倒是想起自己和米勒的一个约定。 当初，米勒神父不肯和维克多同行，他从光辉之主那里“借”了一些力量交给戴恩，让戴恩陪同维克多远征。不过，米勒也要求维克多将他的心灵血脉秘法传授给戴恩，作为一种交换。 交换的内容不止于这次远征行动，还包括帮助戴恩在教会占据高位，成为兰德尔殿下在教廷内部的亲密盟友。 怒风剑圣和顶级神眷者难道仅仅达成了政治利益互换吗？ 光辉教会传承几千年，人才辈出，维克多都不敢吹牛自己的波尔塔诺斯秘法比教会收藏的秘法更高明。他的观想法撑死了就是传奇级别的秘法，但教会的修道院里可是有罗恩大师那样的怪物。 纳尔森修炼波尔塔诺斯秘法都不一定能晋升传奇领域，而罗恩大师一个普通人如果没有高明之极的心灵秘法，凭什么踏足圣域？ 另一方面，光辉教会的神职者不崇拜图腾，他们的冥想对象是复杂的图案模型，能够与圣力兼容。波尔塔诺斯秘法虽然弥足珍贵，对神职者却不大合用，等修炼到一定程度，他们得舍弃神话三头蜥观想法，转修教会的心灵秘法。 教会或许非常乐意收藏、借鉴兰德尔殿下开创的观想法。但神职者以其把时间浪费在观想法上，还不如专心修炼他们的冥想法。 所以，维克多认为，他和米勒的约定是大预言术的一个要约。 米勒预见到维克多同神话九头蛇的会面，也预见到波尔塔诺斯秘法的诞生。维克多将秘法传授给戴恩，那米勒针对这次远征行动的大预言术就会生效。 戴恩牧师凭借米勒送个他的圣物水晶，能够施展传奇级别神术，可他自身的实力很普通。甚至连心灵之火都没点燃，精神属性肯定不够20点，所谓的黄金阶的牧师是个冒牌货。就凭戴恩的身体素质和武技，在远征军里面属于垫底的角色。 如果连最弱的戴恩都能从无尽森林返回人类国度，那维克多的这次远征行动在米勒看来是有惊无险。否则戴恩如何把秘法带回教廷，作为他的晋升之阶？ 维克多的金蟾秘形不适应泰隆世界的法则，他也是借鉴了教会收藏的冥想法才把金蟾秘形修改成波尔塔诺斯观想法。刚诞生的高级心灵血脉秘法有缺陷是必然的，即便维克多再自负，也不至于认为自己的才识能够掩盖光辉教会近万年的传承。 穷人不想着从富人的手里借钱，反而抱着一点可怜的财产害怕被富人惦记，活该他穷困潦倒。 解决神话三头蜥污染心灵的缺陷恐怕还要着落在戴恩的身上……教会肯定有这方面的经验，他们研究心灵秘法几千年，什么样的状况都会碰见。数数看，教会有多少货真价实的传奇，我认识的传奇牧师就有四位，修道院里像罗恩那样的怪物还不知道有多少……如果戴恩能当上教宗，我是不是有机会观摩他们的高级秘法？ 维克多心里想着各种窃取教会秘法的计谋，目光灼灼地说道：“我决定了……” “什么？”夏洛特不明所以，表情疑惑地看着心爱的主人。 “我决定…….今天，剑圣传法。” 第767章 释义和起疑 兰德尔家族的骑士和凶暴战士，还有雷诺、夏克两个5级源血民兵，以及伊莫森父女，再加上戴恩牧师，一共13人接到维克多的传法邀约，他们便先后赶到木屋别墅，将不大的客厅挤得满满当当。 夏洛特和四位龙女仆换上正装，就像女主人带着侍女招待客人那样，为纳尔森和戴恩他们安排座位，奉上自制的香草茶。 不同于夏洛特的笑颜如花，亲切温婉，四位龙女仆都是一脸的不开心。这木屋是她们和龙王的爱巢，奴仆都跑进了龙王的巢穴，母龙们能高兴才叫奇怪。当然，亚龙人雌性拥有不输给黄金女骑士的绝顶美貌和妖娆身材，即便是横眉冷眼也令人赏心悦目。 龙女仆依然将纳尔森他们和龙的仆族划上等号，地位比外面的炼金民兵、炼金龙蜥、炼金战獒、炼金乌鸦更低一等，属于仆族中的“外围杂役”。 维克多就觉得想调教好莱拉和她的姐妹还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行，但无论如何，她们没用恐惧目光驱赶侵犯巢穴的“龙仆杂役”也算是值得肯定和鼓励的进步。 感受到主人发自内心的赞许，龙女仆对待纳尔森等人的态度又好了许多。但木屋别墅的客厅确实小了一点，原本只有6个人住的时候都不大宽敞，现在一下子来了十多个人，客厅的空间顿时更显逼仄。 维克多让四位龙女先退出去，他这次可没有通过心灵联结发出强制指令，而是温言软语地提出要求。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强化龙女仆意志侧中属于人性的一面，莱拉、狄丽她们果然温顺婉约地提起裙裾，向客人施礼告退。 龙女仆退出客厅，追随者都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哪怕她们的外形美丽绝伦，除兰德尔殿下，谁也不会把这些头上长角的异族女性当成可爱温柔的贴身女仆。 夏洛特受维克多示意，抱着几副兽皮卷轴走到客厅的中间，将它们逐一展开，钉在事先准备好的展示架上。 她还在忙碌的时候，维克多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力，扬声说道：“今天，我将传授一套观想法给你们，时间有限，我先介绍一下这种新观想法的修炼效果……” 维克多提到秘法的长寿和活力功效，伊莫森听得两眼放光，几名凶暴战士和陶德也兴致勃勃。 谁都想拥有更长的寿命，而且波尔塔诺斯秘法效仿九头蛇蜥的血脉法则，不仅可以让修炼者长寿还能保持较为充沛的活力，这对于凶暴战士有很强的吸引力。即便他们的寿命比一般人更悠长，始终无法避免衰老、衰弱的问题。而陶德作为资深见习骑士，有不输给初阶青铜骑士的战斗力，但他不能像资深骑士那样，同虚空元素被动交互，无法保持长寿和活力。 如果有人告诉陶德，修炼某种秘法能让他具有资深青铜骑士的寿命和活力，他肯定会把对方当成骗子。波尔塔诺斯秘法是怒风剑圣大人开创的，这秘法的份量简直比黄金还要沉重。 维克多介绍到恢复精力的效果时，陶德发现布兰登、克劳斯和戴恩牧师和他一样的专注用心，但纳尔森勋爵和血蟒玛茜这几个凶暴战士的表情却松懈了。 精力和骑士的斗气、牧师的圣力是一体两面，精力的恢复速度对于骑士、牧师甚至巫师而言都十分重要。凶暴战士几乎没有什么技能需要耗费精力。可是，兰德尔殿下说秘法还可以增强灵魂强度，他们又来了精神。纳尔森难掩激动地问道：“大人，您今天收拾豺狼人和地精的招式也是波尔塔诺斯秘法？” 维克多笑着点点头，说道：“波尔塔诺斯秘法练到极致，每个人获得的能力都一样，但那的确是心灵之触。” 向来沉稳的克劳斯也捏握双手，目光闪亮地询问道：“大人，我可以吗？” 陶德心情紧张地看见兰德尔殿下再次点头，刹那间的放松，让他错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晕晕乎乎地听主人接说道：“骑士贵族将每个人的火元素强度，也就是精神强度视为划分青铜、白银、黄金和传奇四个层次，我在这个基础上做了细分，基础精神强度点11到14点是青铜阶；15点到24点是白银阶；25点到29点是黄金阶；基础精神属性在30点以上的属于传奇领域。” “大人，什么叫基础精神属性？”纳尔森挠了挠头，满脸困惑的表情。 维克多先看了戴恩牧师一眼，转而向纳尔森解释道：“骑士同元素亲和，他们运转斗气就可以同时提升四系元素的强度，包括火元素强度。像夏洛特和克劳斯这样的资深青铜骑士能把火元素强度提升到20点左右，但这需要耗费斗气。他们不使用斗气的时候，只有平均15点的元素属性，这就叫基础属性。实际上，资深青铜骑士和初阶白银骑士的基础属性相差不大，只不过青铜骑士无法具现虚空元素。如果资深骑士的基础精神强度再提升一点，或许能成为超凡骑士。” “黄金骑士的基础元素属性是25点，由于骑士殿下对元素具有更深层次的掌控，为了避免长时间受到虚空元素的侵蚀，他们平时会抑制元素，只维持15点左右的基础属性......提升元素或抑制元素其实都属于假象。” 维克多的目光最后落在牧师的身上，微笑问道：“戴恩，我这么解释对吗？” 戴恩怔了怔，收敛心神，恭敬地回答道：“高阶骑士通过元素感知来判定一个人的火元素强度，而至高主的牧者以真视神术来观察某个人的灵魂强度。殿下细分精神属性，提出了一个衡量生命层次的新体系。尽管我无法确定1点精神属性如何呈现，但神圣庇护和心灵之火神术都会临时提升一个人的灵魂强度，因此我认为殿下的描述是正确的，确实存在基础属性和虚假属性两种情况。” 中、低阶的神职者寿命都比较短，高阶牧师却可以通过某种神术，延长自身的寿命，他们只要不滥用神术，基本上能活到120岁左右，其生命活力和资深骑士也差不多。 戴恩对波尔塔诺斯的非凡效果兴趣缺缺，看来是不准备转修心灵血脉秘法。维克多更加笃定自己先前的判断——教会不缺心灵向的高级秘法。 他从牧师的身上收回目光，继续向追随者们说道：“波尔塔诺斯秘法对心灵之触、心灵之火、打破骑士的元素壁垒等种种效果有待进一步验证，我能保证的是，它可以缔结一项出色的生命坚韧天赋，长寿、活力、强壮、坚韧、元素抗性、休眠愈合，比初阶心灵战士的生命坚韧天赋更强大。” “从现在起，你们只有一个标准沙漏的时间记忆我绘制的观想图，尽量记住每一个细节……开始吧。”维克多走到客厅的旁边，将中间的位置让给夏洛特。 夏洛特把六个架子都转了过来，上面钉着六副兽皮卷轴，分别绘有神话三头蜥波尔塔诺斯的形态。 众人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六副观想图，隔了一会，伊莫森率先打破了客厅内的寂静，他喃喃说道：“这和以往观想不一样啊……记住它们太难了，我，我能把它们描画下来吗？” 兰德尔家族的追随者都学过观想法，那是观想自身的形象，由外表观想至内潜观想，其实是內视法。只不过，除了维克多本人，绝大多数练习者都没有实现真正的內视。 维克多这次提供的观想图并非人类形象，是神话三头蜥波尔塔诺斯，祂鳞甲俱全，惟妙惟肖，有一种深沉自然的韵味，就像是被活生生地封印在卷轴里的巨兽。 短时间内要把六副图画记下来，别说伊莫森了，大家都认为自己做不到。 “不可以！” 众人一起转头，看向出声反对的戴恩牧师，只见他举起右手，在自己的胸口至额头虚画三角圣徽，肃然说道：“主说，诚实者当获回报，欺诈者一无所得……所谓诚实，必对自己诚实，所谓欺诈，是以谎言蒙蔽自身。兰德尔殿下传授宝贵秘法，你们要诚心诚意才会有收获，偷奸耍滑的人不配，也不能领悟兰德尔殿下赐予的力量。” 伊莫森面带难色，诺诺说道：“主人，这太难了……只有这点时间，我恐怕连一副画的记不住。” 维克多笑了笑，转而说道：“戴恩，你不妨向这几个乡巴佬解释一下。” 戴恩心里虽然在犯嘀咕，表面却十分谦虚地说道：“殿下，这是我的荣幸。”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兰德尔殿下的观想法和牧师的冥想法很接近……这么说吧，你们现在记不住观想物很正常，我也记不住牧师的冥想模型，但冥想的目的就是要我们把复杂的模型从一开始的记不得、记不清到最后的想起来、想清楚……我们看见的东西都藏在我们的心灵深处，忘记是暂时忘记，挖掘自己的心灵力量就能重现最初的记忆。” 纳尔森心直口快，追问道：“我们拼命回想就能增强精神力量？” “是锻炼。”戴恩看了他一眼，笑呵呵地说道：“身体越练越强壮，脑子越用越聪明，勋爵能理解这个道理吧？等你把观想图全都回想起来，你会发现自己的灵魂已经变强了。” 戴恩牧师的阐述浅显易懂，在场的听众都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实际上，冥想法和观想法的原理说透了就这么简单，包括维克多提出的观想內视也是“找回记忆”，按照地球世界的说法，那可以叫做“翻阅细胞记忆”。 这种级别的观想难度太高，几乎只存在于理论当中，维克多自己都只进入过一次內视状态。它远不如教会的模型冥想法，或三头蜥观想简单易学。 戴恩看了看三头蜥观想图，又评价道：“殿下的观想法比我学的冥想模型更复杂，你们有一个标准沙漏的时间记忆，我们牧师观看模型最多只能看一刻钟，你们要抓紧时间，用心记忆才行。” “戴恩阁下，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布兰登举手发问道：“假如，我将来真能回忆起主人的观想图，它和原图是一模一样吗？” “不可能的。”戴恩笑眯眯地说道：“每个人看到相同的东西，都会有各自的差别，怎么可能一模一样呢？但这无关紧要，你应该问，我将来能把观想图画出来吗？” 克劳斯向戴恩微微俯身，恭敬问道：“阁下，还原观想图很困难是吗？” 戴恩摇了摇头，又点头说道：“没有几个人能把自己看到的观想图再画出来，我只告诉你，传奇圣武士图尔南斯可以做到......他还原的观想图也是圣武士的传承至宝。如果你们有一天能把自己的观想图手绘出来，你们的灵魂强度已经达到传奇级别了。” 纳尔森好奇地追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专注。”戴恩正色说道：“冥想强调心无旁骛，我们进入冥想状态，听不见，也看不见，专心唯一，连手指头都动不了，怎么能把冥想图画出来了？等我们能一边冥想，一边画图的时候，冥想法已经修炼到了极致。我们画出来图和最初看到的是不是一致，那都不重要。你能把观想图画出来，它也是可以传承的宝物。” “殿下，不知道我的解释对不对？”戴恩向维克多躬身问道。 传奇强者绘制的观想图或冥想图才有用，维克多的追随者根本无法外泄波尔塔诺斯冥想法，等他们有能力外泄的时候，维克多不会阻止，因为他必定是传奇强者，有属于自己的传承。 然而，这里面又有多少人能达到传奇境界？可能一个都没有…… 维克多颔首道：“戴恩牧师说得没错，我的观想法借鉴了教会的冥想法，原理相同……我要提醒诸位，人的心思反复多变，一眨眼的工夫都能有许多念头。所以修炼观想法的心性最关键，必须专注唯一，即便你们达不到传奇境界，在观想的过程中也能受益匪浅。如果像伊莫森刚刚说的那样，先把图描绘出来，这就是投机取巧的念头，如同心灵中的野草，难以根除，就算天天抱着观想图看，也绝不可能取得任何进展。” 维克多看了眼桌上的沙漏，施施然地说道：“好，沙子已经漏了一小半……阿卡和贝尔在东张西望；夏洛特、雷诺和夏克一直在记忆观想图；你们几个都在看我……我脸上有图吗？” 众人心中一凛，赶紧转过头，拼命记忆六副三头蜥观想图。 维克多招手示意牧师过来，低声对他说道：“戴恩，你天天练习自己的冥想法。你认为，我把你也叫来是让你解说冥想的原理吗？” 戴恩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看见维克多用口型无声说道：这是米勒老头的意思。 米勒大人的意思，那不就是说，米勒大人认为我可以借助殿下的观想秘法，踏足真正的传奇领域吗？ 戴恩内心震动，忙不迭地去观摩那六副三头蜥观想图，比任何人都要专心致志。 十几个追随者和戴恩牧师记忆观想图只有一个多小时，维克多却在灰兔山脉又待了大半个月，帮助他们巩固记忆，顺便传授配套的呼吸法和桩法。 三头蜥观想法有一个缺点，修炼者深度观想的时候，一切感知活动全部停止，哪怕敌人拿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也无所察觉。维克多再三告诫他们，一旦构建出观想物的雏形，没有得到他的首肯和保护，绝不可以私自练习波尔塔诺斯秘法。 尽管远征期间向追随者传授高级心灵血脉秘法有点不合时宜，维克多却相信米勒老头别有深意，这位顶级神眷者不会无的放矢。从维克多内心来讲，他也希望自己培养的心腹手下能活着回归兰德尔领，波尔塔诺斯秘法能帮他们提升些许实力都是好的。 维克多隐隐觉得，这可能和蚁后有关，准确地说是和灵界之王有关。按照古代炼金师的描述，那位复苏的古神是以超凡心灵著称的远古巨兽，而蚁人怪物的心灵联结恰恰印证了这一点。 二十一天后，所有修炼者都成功观想出神话三头蜥的雏形，他们毕竟不是普通人，哪怕雷诺和夏克这两个炼金人类也有15点的精神属性。至于，莱拉、狄丽等四位龙女仆，维克多直接将观想生物印在她们的脑海里，但他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把神话三头蜥观想出来的人不是阿卡，也不是龙女仆，而是小吃货贝尔蒂娜！ 小丫头当天晚上就进入了修炼状态，睡眠的呼吸节奏完全符合波尔塔诺斯秘法的特征，如同一只在烂泥巴里休眠沉睡的九头蛇蜥。 维克多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她的成功归结于天赋异禀，这家伙本来就贪吃贪睡，还长得特别慢，很像九头蛇或巨龙这样的传奇生物嘛。 隔天中午，维克多将六副观想图装订成册，用油帆布包裹几层，放入一个精金盒子里密封好，埋在浅浅的土坑里。莱拉和狄丽变化3米多高的龙人形态，合力搬动一块巨石，压在土坑上方。 龙人的力量比卡里古拉还要大，关键龙人筋骨强健，能够承受巨石的重量。这样的巨石就连食人魔督军都没办法抬起来，人类工匠用工具却可以把巨石慢慢凿开，或者怒涛女骑士具现虚空水元素将其腐蚀变脆。 波尔塔诺斯观想图是传承至宝，维克多已经写信给西尔维娅，让翠丝莉带辎重营过来把图取走。没有神话三头蜥观想图，西尔维娅拿到维克多之前给她的呼吸法和桩法也毫无用处。 维克多相信西尔维娅拿到完整的观想传承，再配合晨曦药剂和迷梦药剂，完全有能力帮助那些靠药剂晋升的骑士打破元素壁垒。而对心灵血脉秘法的深入研究，将有助于神灵骑士摆脱早亡的命运。 “殿下，驻留营地的人都安排好了。”夏洛特走到维克多的身边，轻声说道。 她遵照维克多的指示，挑选出3位最有经验的精英卫士，由他们领导20名初阶心灵战士和10名工匠，还为他们配备了5只战獒和15只熊犬。 维克多用力推了下巨石，见石头纹丝不动，便满意地拍了拍手，回头审视留守的炼金民兵。 他能记得每一个炼金人类的名字，留守人员的队长却是他非常熟悉的蛮牛。这位炼金民兵今年12岁，是炼金塔第二批制造出来的炼金单位，干过走私，也在沼泽斥候部队中厮混许久，心智和正常人相差无几。 维克多对蛮牛的能力还是比较放心的，按住他的肩膀说道：“营地附近没有强大的怪物和凶暴野兽，辎重营秋天才会过来，你们要在这里守四个月，我把剩下的67只羚驼全部留给你，好好繁育，以后都能用得上这些驼兽。” 蛮牛以拳击胸，郑重说道：“大人，我们必不负所托！” 维克多点点头，又叮嘱道：“你认识翠丝莉夫人，你带人把石头下面的东西看好了……除了翠丝莉夫人，别让其他人知道。” “是，我只告诉翠丝莉夫人，主人的宝物在什么地方。”蛮牛一板一眼地说道。 夏洛特凑过来，忧心忡忡地说道：“殿下，波尔塔诺斯观想图非同小可，我们不如等翠丝莉夫人来了以后再走……您不想见见她吗？” 维克多深邃的目光投向山林西侧，那是大草原的方向，缓缓摇头，沉声说道：“我在做准备，我的对手也在做准备……我有种预感，时间拖得越久，我越难对付祂。” “我们出发，横穿草原，去无尽森林！” 第768章 草原遇盗 夏初的大草原上五彩缤纷，生机盎然。沁绿的油草宛如一望无际海洋，延伸至天地相连的尽头；野苜蓿、金丝草、黑麦草毫不示弱，在油草地里肆意生长，张扬着顽强的生命力；草的海洋上还能看见低矮的灌木丛，紫丁、沙棘、芒枝，以及说不出名字的一丛丛矮树，它们好像绿色大海上浪涛，随风摆动，此起彼伏。 绿海与蓝天的幕布下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奇花异草，瓜果野莓，为这壮美无垠的草原盛景增添一抹生动妩媚的气质。其中不乏平时难得一见的珍稀品种，比如叶片宽大油润，色泽艳红中带一条耀眼金线的金血苔。它们不仅外观美丽夺目，还是多种药剂配方里的关键原料。 放眼望去，一小片草地竟然生长有数十株金血苔。 兰德尔远征军的车队排成一条长龙，在令人心旷神怡的草海上迤逦前行。十五头体型庞大，肌肉线条却紧凑优雅的龙蜥各自拖拽一辆满载物资的粗笨货车，让原木实心车轮在草地上碾出一道道辙印。它们还能悠闲地低下脑袋，用布满肉刺的舌头将草窝里的金血苔卷入口中，慢慢咀嚼。 上百名魁梧健壮的士兵跟在龙蜥战兽的后面，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拉着双轮板车。车上同样捆扎物资。充当人力车夫的士兵们顶着骄阳，健步如飞，脸上不见汗水，气息平稳如常，显得毫不费力。 并非所有人都需要步行，十五辆原木大车有足够多的空间供人在上面休息，兰德尔殿下的追随者和戴恩牧师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待在马车里面。 贝尔蒂娜骑着她的大狗“白面包”，欢声尖叫着冲出队伍，冲向美丽的草原。她人生中第一次见到草原，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远处有一只草原狐嘴里叼着刚捕获的肥地鼠，正好奇地张望车队，贝尔蒂娜便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撒欢。 傻大个阿卡吼吼地笑着，追在“白面包”的身后，负责保护的贝尔蒂娜的两名炼金战士也跟在后面拼命追赶。坐在马车上的伊莫森巫师大声呼唤“白面包”，想让它把贝尔蒂娜带回来，可惜凶暴战犬根本就不搭理他，载着小主人渐渐跑远。伊莫森无奈，只得命令数只花斑虎大小的剃刀兽去追逐“白面包”，为他的宝贝女儿提供保护。 其实，贝尔蒂娜在草原的边缘区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附近的野草生长繁茂，能覆盖成年人的小腿，但由于缺少稳定水源，几乎看不到大型食草动物，只有野兔、草原獭鼠和狐狸、野猫、獾之类的小型动物在草丛里乱蹿，偶尔能遇见一、两只老狼，但绝对不会有成群结队的狼群出没。 光靠捕猎野兔野鼠，可养不活整个狼群，更不用说大型猛兽和怪物族群了。 草原外围的主要危险来自潜伏在草丛里的毒蛇，还有迷失方向。不过，贝尔蒂娜身边有卡里古拉，这些都不用担心。 看着小贝尔开心雀跃的模样，维克多的嘴角不禁勾勒出一丝微笑，他回想起那位有着白金秀发的长公主殿下第一次进入沃顿大草原，也是一个人偷偷跑出去撒欢，导致岗比斯远征军都偏离了预定路线。随行的战斗牧师急得跳脚也没用，只能跟着大部队横穿沃顿大草原，抵达一处位置偏远的边陲小镇，眼睁睁地看着迅龙骑士团同多铎的铁壁骑士团进行了一次私下会晤。 罗兰是强大的黄金骑士，贝尔只是个天真纯粹的小姑娘，这就难怪伊莫森心急如焚，队伍里的其他追随者也担心贝尔会出意外。 维克多想了想，还是让龙女仆梅雯也跟过去。“白面包”毕竟是一只凶暴战犬，奔跑速度惊人，很容易把贝尔蒂娜驮到草原深处，卡里古拉也是个没心眼的大孩子，只会跟着贝尔的屁股后面乱疯乱跑，有梅雯在他们身边就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其实，维克多还是宠溺贝尔和阿卡，允许他们在草原上探险玩耍，他也能力放纵这一大一小两个开心果。 贝尔和阿卡已经跑得不见踪影，车队却没有停下来等他们，而是继续向前进发。野外行军最重要的是先找到水源地，远征军的士兵和战兽不可能像兔子、獭鼠那样仅靠草叶里的水分就能生存。只有先找到草原上的浅水河，车队才能扎营休整，也可以发现草原上的大型动物和兽人的踪迹。 勘测大草原的环境和怪物族群分布状况是远征军接下来的主要任务。维克多希望这项工作能在两个月之内完成，远征军必须赶在秋天到来之前，进入草原西侧的无尽森林。否则挨到冬天，森林气候寒冷、食物匮乏、雨雪封路等因素将严重影响远征军的探索进程。 在辽阔无边的大草原上寻找河流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幸好车队拥有天上的眼睛。伊莫森巫师放出青眼雕，借助它们的高空视野寻找水源地。然而，青眼雕的出现招来了性情凶猛的草原鹞鹰。它们呼唤同伴，悍然袭击体型更大的入侵者，仗着数量上的优势竟然将巫师饲养的青眼雕打得节节败退。炼金乌鸦和林隼的飞行高度不够，也帮不上什么忙。维克多只好亲自出手，呼唤风元素，将距离地面数千米高的草原鹰逐一点杀。鹰群这才逃离天空战场，这场袭击也导致三只青眼雕折翼坠亡。 鹰群在战斗中失利，向大草原宣告不速之客的到来。车队也无法在视野开阔的草原上隐匿行踪，维克多没有必要再把前锋和两翼的斥候队撒出去，大家都聚在车队里，抓紧时间朝300多公里以外的河流赶去。 炼金龙蜥耐力持久，拖拽货车都能做到日行千里。具有生命坚韧天赋的三级源血战士能跟得上龙蜥马车，真正限制行军速度的其实是马车自身。 远征军停在灰兔山脉的时候，士兵采伐树木，加工成木料，再由队伍里的工匠用那些木料把15辆雪橇车改装成了四轮大马车和几十辆双轮小推车。这些载具谈不上工艺精巧，也就是粗笨耐用，但经受不住炼金龙蜥的折腾，如果车速太快，它们一准要散架。 车队只能保持30公里左右的时速，这也比带着羚驼上路要快出许多。大约傍晚时分，队伍抵达一条草原浅水河畔，清澈的河水倒映暗紫色的天空，宛如一道瑰丽的紫色飘带落于碧草之间。可惜，河畔附近没看见大型动物，它们肯定是发现有外来者，提前就逃走了。今天的晚餐只能是腊肉咸鱼、麦粥配干饼。 纳尔森指挥士兵布置营地，他们用大马车围出一个圆圈，又从马车上取出许多长木刺，插在马车之间的空地上。这是沃顿草原牧民惯用的扎营方法，营地中间还要撑起帐篷，但兰德尔远征军没带太多的油帆布帐篷，因为心灵战士不畏严寒酷暑，他们只要在草地上铺一条毯子就能过夜。 数量有限的帐篷留给追随者使用。至于殿下本人，车队里最大的那辆马车就是他的临时居所。夏洛特指挥队伍里的工匠，用木头组件和油帆布，围绕那辆马车，搭建起一座漂亮又别致的营帐小屋。实际上，这套独特的营帐是夏洛特要求工匠按照她的设计打造的。妮可希望夏洛特能代她好好照料丈夫的生活起居，在这一点上，夏洛特花了不少心思，做得也非常称职。 营地搭建完毕，维克多让莱拉、狄丽和芙格瑞在营地里面四处走动，那些烦人的吸血蚊蝇就全都死光了。 龙女仆们的龙威比任何驱虫药水都管用。 等这一切都打理妥当之后，士兵们开始生火熬粥，腊肉混合小麦的香气四处弥漫，但贝尔蒂娜她们还是没有回来。伊莫森终于坐不住了，他悄悄找到维克多，低声下气地恳求道：“主人，我们是不是派一队人手把贝尔找回来？” 维克多笑了笑，说道：“她们现在好的很，你的剃刀兽不也在贝尔身边吗？你随时都能掌握她的位置，没有必要太担心，就让她们在外面疯两天吧。” 伊莫森还想再说点什么，透过营帐的帷幕，突然瞥见夏洛特、玛茜，还有龙女仆带着持剑侍女们前往河边洗漱。她们衣着清凉，赤着雪白光洁的小腿，说说笑笑地穿过河边芦苇。巫师不敢多看，赶紧低下脑袋，向维克多躬身告退。 看着伊莫森脚步匆匆地离开，维克多也是一阵无语。女士们仅仅是正常的嬉水而已，伊莫森这副狼狈的模样会让人误以为，他撞见主人偷看女士们洗澡，然后给轰出来了。 我需要偷看美貌的女士吗？从我在鸢堡开始算起，都是女士们偷窥我……维克多摩挲自己光滑的下巴，得意地想到。他其实是有一点属于太阳精灵的傲娇天性。 吃过晚饭，回到马车营帐后，维克多和夏洛特谈起伊莫森的个人问题。他发现这几个月，伊莫森同戴恩牧师走得越来越近了，这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伊莫森虽然是巫师，可他自幼崇信光辉之主，对待随军牧师的态度十分微妙。而戴恩也能发觉伊莫森并非约克家族豢养的家族巫师，他是一位野巫师。偏偏伊莫森的天赋巫术很有用，尤其擅长培育异化战兽。任何大势力都欢迎伊莫森这样的巫师人才，教会也不可能例外。 民众都以为光辉之主的神职者是邪恶巫师的死敌，事实上，光辉教会是豢养巫师最多的一股势力。他们有两种安置巫师的办法，一是从艾尔教国内部甄选的阴影牧师，二是光辉骑士团控制的世俗政权。 教会还有一套吸收野巫师人才的自洽说辞：被魔鬼侵蚀心灵的巫师才是必须净化的邪恶者，光辉之主的仆人可以救赎巫师的灵魂。 总之，巫师邪恶与否，牧师说了才算。 戴恩必然要宣称伊莫森并非邪恶者，否则他就成了暗中勾结魔鬼的堕落牧师。有牧师的这番开导，伊莫森放松了对戴恩戒心，天天都会找他做祷告，祈求光辉之主救赎他的灵魂，或许还包括对贝尔蒂娜的救赎。 戴恩牧师不敢橇兰德尔殿下的墙角，他现在只想和旅途上的同伴们搞好关系。将来，如果是戴恩牧首想借用伊莫森的能力，那戴恩的份量是足够了，胆量自然也有了。 现在的问题是，伊莫森通过和戴恩牧师交往，了解到不一样的世界，他的脑子里难免会产生新念头。这是人的思考本能，没办法控制，不代表伊莫森会背弃兰德尔家族。但是，拥有超凡力量的巫师必须受到家族的牵绊和监管，持剑侍女可以执行这项任务。 持剑侍女其实是大家族精心培养的秘法死士，领主只会把持剑侍女送给家族内部成员。持剑侍女是家族安插在核心成员身边的耳目，这说法是有点过分了。可如果核心成员和家族始终保持一致，那持剑侍女显然是来自主君的支持。像爱丽娜姐妹出嫁、妮可受封男爵领主，她们身边就有蔷薇庄园赠送的持剑侍女。 纳尔森他们都挑选了两名持剑侍女，伊莫森不懂得其中的道理，一直没有采取主动姿态。维克多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要求夏洛特挑选两名持剑侍女塞给他，好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也能保护他的安全。 第二天一早，维克多打算沿着草原河北上，并让亚龙人突袭者狄丽和芙格瑞沿河南下，分成两路探索这片陌生的大草原。实力最强的红龙女仆莱拉则留下来守护营地。他原本想单独行动，这样的话，探索速度会快很多。夏洛特却抱着维克多苦苦哀求，一定要他带些护卫在身边。维克多只得让克劳斯和玛茜挑选三个源血民兵，再加上三只炼金龙蜥和四只炼金战獒组成护卫队，陪他一块行动。 炼金龙蜥不愧是白银级的载重运输单位，在轻负重的情况下，能够以60公里的时速，一口气跑上三天三夜。这还是为了保存战斗所需的体能，它们全力奔跑的话，很少有怪物能追得上它们。 可惜，炼金龙蜥作为战兽对骑手却不够友好，普通人别说连续骑乘炼金龙蜥三天三夜了，恐怕大半天的工夫就会被扑面而来气流给风干了，资深青铜骑士勉强能发挥炼金龙蜥的能力。 白银级的战兽最好配白银级的骑手，随行的源血民兵限制了炼金龙蜥的速度。维克多整整花了23天的时间才探索完大草原的北部区域。 他们快回到营地的时候，纳尔森、戴恩牧师、夏洛特、和四位龙女仆都跑出来迎接维克多。彼此见礼问候，维克多注意到他们的神情有异，皱了下眉毛，直接对纳尔森问道：“这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纳尔森表情古怪，用不确定的口吻说道：“营地好像……好像遭了贼？” 第769章 入侵者和家贼 “负责看守物资的卫兵第一次向我报告，说临时仓库里少了一小袋粗糖，我当时并没有在意……我以为他记错了，或者那袋粗糖落在行军途中。” 马车营帐旁边的空地上摆了几张木椅，众人都坐在各自的椅子上围成一圈，由夏洛特向兰德尔殿下禀报营地出现的异常状况。 金发碧眼的女骑士惭愧地低下头，她没有认识到炼金人类做事一丝不苟，每天都会清点物资好几遍。卫兵报告说临时仓库少了一小袋粗糖那肯定是在营地里的丢失的，而且是当天的发生的事情。 远征军携带大量粗糖，多一袋或少一袋都无关紧要。可是，远征军的营地被人入侵，对方还能在大家的看护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到东西，那就非同一般了。 夏洛特抿了一下红润的嘴唇，继续向维克多介绍道：“接下来的十天，营地里连续发生6起物品丢失的事件，几乎隔一天就会有东西莫名其妙地失踪。丢失的物品包括糖、盐、咖啡、新鲜水果、酒、蜜饯和调味品……我们发现营地里的情况不对，但没有大张旗鼓地搜查，而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在暗中观察，希望能找出窃贼。” 维克多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好笑的神情，语气轻松地说道：“你们当时以为营地里的窃贼是贝尔蒂娜和卡里古拉，故意纵容她们玩耍。” 大家也都笑了，只不过他们的笑容都有些尴尬沮丧，夏洛特解释道：“失窃事件是在贝尔和阿卡回来之后发生的，我们都误以为是他们俩的恶作剧，并没有放在心上。” “阿卡和贝尔的嫌疑是怎么解除的？” “失窃事件的第十二天，阿卡最宝贝的香料袋和铁锅被偷了，他急得到处找，然后哭得很大声，很伤心……我们盘问了贝尔，但她的护卫证明她当时在营地后面的河边玩，不可能是她的偷的。” 夏洛特顿了顿，正色说道：“阿卡自己都找不到他丢失的物品，我们这才意识到营地里有入侵者。” 她看了维克多一眼，强调道：“很可怕的入侵者。” 维克多稍稍沉默，目光投向了纳尔森，问道：“我的指挥官，你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 纳尔森习惯性地摸了摸后脑勺，声音沉沉地说道：“我还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我自己停止修炼波尔塔诺斯秘法，这样我就不至于失去感知力，然后我和卫兵一块看守仓库……” 见纳尔森住口不语，维克多惊讶地坐直了身体，问道：“仓库里的物资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被盗了？” 纳尔森摇了摇头，郁闷地说道：“是我自己的帐篷被窃贼光顾了，丢了一把精金小刀、一只银勺子。” 维克多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纳尔森丢的东西虽小，可窃贼能避开他的埋伏，摸到他的帐篷里，绝非普通人可以做到，对方的心灵感知至少要强于纳尔森才行。 维克多想了想，摇头说道：“纳尔森，有外来者入侵营地，你还要悄悄地埋伏……这可不像北地之熊的风格。” 纳尔森用眼角瞟了瞟旁边的戴恩，表达的意思是：家伙教我这么干得。 戴恩苦笑道：“我不相信有外敌入侵，我认为是咱们自己人做得……纳尔森勋爵也不相信有敌人能潜入营地，所以他听从我的建议，淡化处理这件事情。殿下，您知道的，有些人在特殊的环境下，为了缓解压力，会出现一些不同往常的怪异行为，比如偷盗。而且，营地丢失的东西都是一些普通物资，如果我们为了这点小事，大张旗鼓地将他找出来，让他颜面尽失，也不太好吧？” 戴恩怀疑队伍里出“家贼”，实属合理猜测，难怪纳尔森和夏洛特会采纳他的处理意见。 远征军营地有四位黄金级的亚龙人坐镇，剩下的二百来号人绝大多数都是感知属性在15点以上的炼金民兵，还有炼金龙蜥、炼金战獒和熊犬四处巡逻。再加上伊莫森培养的剃刀兽、菲利普二世和菲利普三世——这些非自然的异化怪物天生血肉饥渴，对生物格外敏感，那怕藏在地下的角蛙，它们都能挖出来吃掉。 以维克多的角度来看，远征军的感知方式、感知层次立体而严谨。假设他亲自潜入相同条件的一处营地，实施盗窃，不被发现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维克多又看向夏洛特，只见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纳尔森的帐篷里有两位持剑侍女，她们受过最严格的假寐训练，在主人睡觉的时候要轮流保持警惕性。夏洛特显然在事后盘问过她们，如果纳尔森的持剑侍女不是“家贼”，那么营地真的有入侵者。 “外贼”可以从持剑侍女的身边偷走东西，它就能下毒或者刺杀因修炼波尔塔诺斯秘法而没有知觉的家族成员。 所以，夏洛特才说营地里的入侵者非常可怕。 纳尔森瓮声瓮气地说道：“偷我帐篷里的东西，这种行为是挑衅。我也不管窃贼是谁，对整个营地进行了一次全面搜查……结果没有脚印、没有气味，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好像有个鬼魂在营地里游荡……但我感觉不到它，阿卡也感觉不到。” 维克多回过头对身后的莱拉问道：“你呢？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做。” 主人的责问透着一股严厉，龙女仆莱拉嘟起娇艳似火的红唇，委屈地说道：“丢的东西又不是吾王的财宝......吾王要我看守的财一样都没丢嘛。” “夏洛特请我们帮忙，我们姐妹仔细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小偷。”龙女仆芙格瑞在旁边补充道。 夏洛特连连点头表示认可，接口说道：“姐妹们搜索了方圆300平方公里的区域，可惜没能找到线索。接下来的几天，我们设下陷阱，但窃贼根本没有碰陷阱里的食物，营地反而陆陆续续丢失水晶马灯、绳索、铲子、剪刀等工具。” 莱拉突然想到了什么，就从腰兜里取出九头蛇宝珠，托在纤美白皙的手上，眼巴巴地看着维克多，表示她看守的财宝没有被盗。 亚龙人具有龙族的后知天赋，她们看守的财宝失窃，可以通过回溯过往的能力，锁定窃贼和财宝的位置，然后把盗贼追杀至死。但亚龙人女仆的品位还不至于把区区一点食物和工具标记为“龙王的财宝”，其他人丢失的私人物品更与她们无关。 梅雯眨了眨迷人的蓝眼睛，说道：“我去把贝尔找过来……” 贝尔也是“龙王的财宝”，梅雯这是要拿贝尔证明她们没有懈怠看守职责。维克多苦笑摇头，把梅雯叫住，对龙女仆们吩咐道：“你们都回车里等我。” “是。”龙女仆四姐妹异口同声地说道。 等她们高挑曼妙的身影消失在马车小屋里，维克多皱了皱细长如剑的眉毛，若有所思地说道：“难道真的是鬼魂？” 随着兰德尔殿下的自问，气氛陡然变得阴冷而诡异，纳尔森和夏洛特似乎也有相同的想法。 遇到无法解释的状况，把问题归结于鬼怪神灵是人之常情。但光辉之主的牧者绝不会公然支持亡灵恐怖的传言，戴恩语气坚定地说道： “自然产生的亡灵没有依托，无法长存，除非是巫师通过巫术手段赋予亡灵寄生的载体。即便如此，亡灵存在的时间也不长久。因为它们全靠巫师的魔力维持，而巫师的魔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一直控制着亡灵。而且，就算鬼魂能偷东西，它们拿物品的时候必然要现身，还会被人打到，否则鬼魂拿不起任何东西。另外，那些失窃的物品呢？鬼魂可不需要食物，不需要水……它们什么都不需要。需要这些物资的是控制鬼魂的人。” 维克多点点头，问道：“牧师，你怎么看这些失窃事件？” 戴恩沉吟片刻后，抬起头说道：“我还是认为问题出在营地内部……我怀疑是贝尔，因为殿下说她是个小巫师，可她一直没有展露巫术能力，如果她是心智体巫师，也许能操纵别人帮她偷窃一些物品……当然，小巫师觉醒天赋的时候，绝大多数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的意思是，贝尔可能是无心的，她在梦境中使用巫术，但我没有证据。” 他穿着兰德尔家族特制的蚺皮内甲，外面罩着灰色的牧师短袍，这套简单的装束非常醒目地凸显出牧者身份。 在魔鬼、巫师和亡灵的领域，牧师无疑掌握着最权威的话语权。实际上，人类国度百分九十九的亡灵事件都和巫师有关，自然亡灵也有许多，但它们的活动时间非常短暂，当事人往往还没有感觉，自然亡灵就消逝了，根本不需要请牧师出面驱逐。 戴恩没有处理亡灵的实际经验，却不影响他的权威性，至少在纳尔森和夏洛特看来，牧师的看法应该准确的。 夏洛特心思细腻，身后又有高贵的主人，并不会完全相信戴恩的说法，她谨慎地问道：“戴恩阁下，难道您也看不出来贝尔有没有觉醒巫术？”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戴恩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面对夏洛特夫人的质疑，他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他不怕夏洛特生气，也不怕被对方讥讽，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当初，教宗冕下亲自施展真视术，替贝尔蒂娜检查疾病根源。然而，连教宗都无法察觉贝尔的巫师身份，何况他区区一个五级牧师？ 戴恩相信光辉侍者米勒大人对贝尔做了某种安排，隐蔽她的巫师身份；他还相信，智慧非凡的兰德尔殿下对贝尔特殊之处一定知情，无论是米勒大人告诉殿下的，或是殿下自己想到的。 果然，在夏洛特快要竖起眉毛的时候，维克多握住她的细长柔软的玉手，问道：“最近一次失窃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夏洛特冲着心爱的主人浅浅一笑，回答道：“前天下午，有卫兵报告丢了两只风干的草原松鸡。阿卡第一个跑过去找，可惜没找到。” 维克多伸出修长的手指，按揉眉心，叹气说道：“这到底是入侵者还是‘家贼’干得？这件事情总要追查下去……戴恩，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戴恩想了想，试着说道：“我觉得可以派人盯紧贝尔，另外请殿下和四位女士在营地外面搜索，如果是入侵者干得，它前天中午才盗窃了风鸡，应该没跑多远。” 维克多当即起身，点头道：“好，事不宜迟，我和龙女仆出营地搜查，看看能不能抓住那盗贼，但莱拉要留下……营地这边的搜查工作就交给戴恩负责。” 很快，维克多带着三位龙女仆离开营地，朝不同的方向搜索入侵者可能留下的线索。戴恩按照维克多的意思，将贝尔蒂娜送到马车小屋里，交给夏洛特和莱拉看管。然后，他就在营地里四处转悠，不经意间，来到伊莫森的帐篷外面。 菲利普二世、三世和一群剃刀兽趴在帐篷周围的草地上休眠，那两只异化兽宛如两座小山，即便趴着不动也给人强烈的压迫感。戴恩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穿过异化兽留下的空隙，靠近帐篷，轻声呼唤道：“伊莫森，伊莫森，你在吗？” 兰德尔家的巫师弯着腰，从帐篷里钻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位姿容秀丽，细腰长腿的持剑侍女。他一见到随军牧师便热情地寒暄道：“戴恩，你来了……那个，贝尔，她怎么样了？” 戴恩看了他一眼，玩笑道：“你这家伙居然能生出那么可爱的女儿。” 伊莫森搓了搓手，有些自豪地说道：“主人从来不提我和贝尔的父女关系，我也不好到处宣扬贝尔是我的女儿，毕竟巫师的名声不太好，我也怕自己连累贝尔。”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父女以前生活辛苦......我就是来问问，你这边有没有丢东西。”戴恩笑呵呵地问道。 “我们没有丢东西吧？”伊莫森转头询问自己的持剑侍女，得到两人肯定的点头，便向戴恩说道：“我们没有丢东西……怎么？那个小偷还没抓到吗？” 戴恩目光沉重地点点头，拍着巫师的肩膀说道：“兰德尔殿下出去找了，希望能追到入侵者……再没有结果之前，你别在练习波尔塔诺斯秘法，防止出意外……贝尔在殿下的车屋里，有夏洛特夫人和莱拉女士看管，傻大个就睡在车屋的外面，你不用担心贝尔的安全。” “……那就好。”伊莫森松了口气，摇头苦笑道：“我那还敢练习殿下传授的秘法，我现在和丽萨、安雯都是轮流睡觉……这小偷神出鬼没，搞得大家都很紧张。牧师老爷，你说会不会真的鬼魂啊？” 戴恩沉默不语，伊莫森的脸上的血色渐渐消退，嘴唇哆哆嗦嗦地说道：“营地里不会真的有鬼魂吧？” 他拥有强大的超凡力量，但他像大多数普通人那样，对亡灵有天生的恐惧感。 戴恩咳嗽一声，说道：“鬼魂的可能性很小……也不是没有可能。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伊莫森眼睛一亮，振奋精神说道：“阁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如果能帮助至高主的仆人驱散邪恶，就是我的荣幸！” 戴恩微笑点头，问道：“贝尔回来的时候，不是抓了一只老狐狸吗？它还活着吗？” “在帐篷后面，我养的好好的！” 两人绕到帐篷后面，持剑侍女像影子一样跟着他们。戴恩毫不在意侍女的跟随，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一只皮毛暗红，嘴巴有一圈白毛的草原狐身上。 那只老狐狸见到伊莫森便俯首贴耳地凑过来，显得十分的亲热顺从。 伊莫森用脚拨开向他撒娇的草原狐，紧张又兴奋地问道：“戴恩牧师，这老狐狸能抓到鬼魂？” 戴恩的眼神变得深沉莫测，嘴角牵出一丝笑纹，淡淡说道：“我也是头一次用驱邪术，如果营地里真有鬼魂的话，总得先找到它才行……对了，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声张，等我真的找到亡灵，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驱除！” 伊莫森肃然起敬，在胸口至额头点了三点，“愿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照耀我们的道路，驱散一切黑暗与不洁。” 戴恩捏紧兜里的圣水晶，在心里默默祷告：“愿吾主护佑，赐我权柄，幸运的敌人必受厄运！愿吾主护佑，赐我利剑，来临的危险必被斩灭！” 第770章 擒获盗贼 涌动的风带来盛夏草原特有的芬芳，那是草叶、野花、露水、还有泥土，经过阳光的糅合所形成的迷人味道，有一种自然辽阔的意境，仿佛能将人的思绪一直带到远方。 维克多平躺在一株矮橡树下，枝繁叶茂的树冠好像撑开的巨伞，遮挡灼热的阳光，投下一片阴凉。地面的野草已长到成人的膝盖那么高，躺在上面就像陷入一张松软的大床，四周全被草叶掩盖，特别适合用来偷懒。 有着蓝色秀发的龙女仆梅雯眯着眼睛像一只温顺的小猫，蜷在维克多的怀里，她的身体轻而柔软，散发着一股无法言喻的美妙气息。维克多的左手垫住自己的后脑勺，右手绕过梅格菲亚雯颀长白皙的脖颈，把玩她洁白晶莹的龙角。 龙女仆梅雯各方面都像安德莉娅.温布尔顿女伯爵，同样的气质清灵、五官精致，姿容绝美令人惊艳，也是同样的坏脾气，傲慢任性又不合群，喜欢独来独往，还有很强的好奇性。总之，她比性格火爆的阿莱克丝塔还要难相处，但在维克多的身边则温柔驯服，百依百顺，就像有两副面孔。 维克多潜心观想波尔塔诺斯秘法，花了两天一夜的时间把神话三头蜥喂饱，刚刚从深沉的休眠中苏醒，梅雯就缠了上来。这时候，狄丽和芙格瑞还在外围警戒呢。 他环抱蓝发蓝眼的梅格菲亚雯，心里却想着安德莉娅。 如果换作是温布尔顿女伯爵，她恐怕也会像梅雯这样抓住机会黏在他身上。龙女仆和维克多有灵魂契约，梅雯的情况比其他龙女仆还要特殊一些，她从维克多这里获得更多的风元素法则权能，特别痴迷主人的气息。而安德莉娅.温布尔顿和维克多血脉同源，虽然她身为狂风骑士，有很强的独立性，但也非常喜欢亲近维克多，甚至会不自觉地表现出顺从的意思。 不过，安德莉娅终究没有为了维克多而放弃她的温布尔顿伯爵府。 无论是风之子的法则权能，又或者源自血脉吸引的爱情都不足以动摇高阶女骑士的意志。 问题是，高等精灵见到维克多会怎样呢？ 神选者时代的精灵王族和骑士家族联姻，希望借助黄金骑士同元素海的特殊联系，孕育出太阳精灵。那么，精灵王族的强者是否有限制太阳精灵的手段？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精灵族的传奇强者即便面对太阳精灵也得保持自我，否则她们不可能被称为传奇。 维克多心里想的是：精灵王族有没有“俘虏”他的特殊手段？ 如果精灵王族可以人为地唤醒他血脉中的古老意志，维克多觉得自己目前应该和精灵保持距离，等双血脉天赋树形成平衡，才可以不必担心。 沙、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龙女仆狄丽和芙格瑞察觉到主人苏醒，从远处赶了过来，她们看见梅雯光着雪白精致的玉足，趴在维克多的怀里，便互相对视了一眼，也准备脱掉长筒战靴，抢占维克多左肩的位置。 其实，维克多正在考虑要不要去拆穿戴恩的小计谋，从理性的角度来说，他应该避一避，因为营地里小偷很有可能与精灵族有关，但他同样对那个小偷，对精灵族充满了好奇。 狄丽和芙格瑞的争宠举动让维克多立刻找到一个回营地，盯梢戴恩的理由。 我只有两条胳膊，三个龙女仆都要我抱她们，我总不能厚此薄彼，看她们吵架吧？还是回营地比较好……维克多抱着梅雯从草地上弹起来，开口说道：“我们出来两天了，该回去了。” 狄丽的失望之情都写在脸上，嘟着嘴说道：“主人偏心，我们才回来，你就要走。” 芙格瑞眨了眨眼睛，娇声说道：“王上，这两天你一直在休眠，我们还没开始搜索窃贼呢。” 梅雯也点头说道：“王，我们现在抓小偷好不好？” 维克多看着营地的方向，微笑说道：“小偷一直在营地里……戴恩准备动手了，我都想看看他怎么把会隐形的小偷给逼出来。” ********************** 这两天，戴恩牧师牵着一只白嘴老狐狸在营地里四处巡视，尽管他矢口否认自己在搜索鬼魂，但牧师利用老狐狸抓鬼魂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营地。 兰德尔家族骑士和凶暴战士只以为戴恩是站在神职者的立场上故意弱化亡灵的存在感。要知道，出于对未知亡灵的恐惧，愚昧之徒也会产生邪恶信仰。人类国度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崇拜亡灵的的邪教，尽管光辉教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扑灭，但光辉之主的神职者们从此格外忌讳关于亡灵的流言。牧师们统一口径，只向信徒宣传亡灵的成因和弱小，也不喜欢信徒们公然讨论或传播有关亡灵的神秘事件。 可惜，亡灵鬼怪的恐怖故事在人类国度上层社会和下层社会一直都很有市场。除了能深刻理解元素运转规律的超凡骑士，其他人无论牧师怎么讲解，也很难理解亡灵因缺少水元素而不能长存的简单道理。 当然，只要民众信徒不因恐惧而迷信，教会宣传的目的就达到了。 比如，纳尔森和夏洛特都听过不少鬼怪故事，对亡灵却不怎么害怕。戴恩牧师独自抓鬼魂，他们反而兴致勃勃。纳尔森还屁颠颠地跑过去找戴恩，说自己想帮忙，结果被牧师一顿臭骂给轰走了。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为了配合戴恩搜索营地内的幽灵，兰德尔家族的成员都按牧师的要求离他远远的。 炼金生物可没有骑士和凶暴战士的好奇心，他们平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这天傍晚，两名源血民兵照例带着一只熊犬在营地内巡逻。他们路过一堆箱子的时候，角落里钻出一个矮小的人影，悄悄地跟在源血战士的身后。凶猛又敏锐的熊犬居然对陌生人视而不见。 它始终藏在源血民兵的影子下面，仿佛和阴影融为一体，走起路来悄无声息，沿途遇到的人和各种动物都没有发现巡逻队的后面多出一个小矮人。最奇怪的是，巡逻卫兵踩踏草地总会留下脚印，而小矮人踩过的草叶自动恢复原状，看不出任何践踏过的痕迹。 凡走过的必留下痕迹，这个定理在小矮人的身上似乎不存在，它如同真正的幽灵，大摇大摆地在营地里走动，却没有人或战兽能注意到它。 然而，巡逻队走到一间帐篷附近的时候，小矮人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源血战士和熊犬猛地回头观望，只看到一个人影闪到草从里，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营地里就像炸了锅一样，沉重的脚步声纷纷朝这边靠拢，卡里古拉嗷嗷叫着第一个冲到现场，瞪大牛眼四处搜寻，又干脆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和战獒、熊犬一道嗅探味道。 “我知道，在帐篷里！”随着阿卡的一声大吼，纳尔森他们好几人都冲进油帆布帐篷一阵乱翻，最后把帐篷拆了也没找到入侵者。 每个人都莫名兴奋，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负责巡逻的卫兵和阿卡被大家问了一遍又一遍，可他们都说不清楚到底看到了什么。 指挥官纳尔森对刚刚结束问话的戴恩牧师嚷嚷道：“牧师老爷，真的有鬼魂！您要怎么抓它，我们可以帮忙。” “.…..都这么开心干什么？很好玩吗？”戴恩板着脸，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呵斥道：“都散了，都散了，有鬼也被你们吓死了，还让我怎么抓它？” “把狐狸放出去？”纳尔森腆着脸提议道。 “好了，大家先回去，别围在这里，看好营地物资，小心被入侵者给骗了。”夏洛特出言招呼众人离开，等围观者都走了，她向牧师施礼，声音柔和地问道：“戴恩阁下，您看现在该怎么处理？” 戴恩脸色稍霁，摆手说道：“不用处理了，如果是鬼魂，它现在应该已经消亡了；如果是入侵者，它也不敢在营地内停留……总之，盗窃事件不会再发生。” “啊？就这么简单？”夏洛特大失所望，旋即又捂住小嘴，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我失礼了。” 当着教会牧师的面，对亡灵鬼怪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显然是无礼之举。戴恩默然片刻，说道：“我起初以为是贝尔觉醒心智体巫术天赋引发的失窃事件，现在看来不是……如果盗贼真的是幽灵，驱除死灵是我的责任，我不希望大家插手帮忙。夫人，希望您能体谅我的坚持，让大家不要大惊小怪，我会处理好的。” 夏洛特微微一笑，再次向戴恩施礼，以表达自己的歉意。 任何人都不应该得罪牧师，尤其是在野外执行探索任务的远征军。掌握神术的戴恩牧师可以挽救许多人性命，兰德尔远征军之前同半龙人爆发的战斗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宠姬骑士款款离开，戴恩牧师握紧手中那根栓着白嘴老狐狸的绳索，拽着它在四周搜寻了一番，才转身离开现场。 小偷引发的骚动渐渐平息，营地恢复了正常的运转。没有人注意到，营地边缘的一辆马车下面藏着失窃事件的始作俑者。 它趴在马车下方的草丛里，车厢阴影和稠密野草为它提供了完美的掩护，它声音细微地咕哝着：“臭气熏天的老狐狸、恶心的老狐狸、该死的老狐狸……波波必须离开，马上就走……如果甜甜敢嘲笑波波，让他自己来找橡木桶罗盘。” 在确定周围没有危险，主要是没有那只臭烘烘的老狐狸，小矮人从马车底下钻了出来，借助草丛和阴影，悄悄溜到营地外面。 它特意绕了一个圈子，来到河畔的芦苇边，细声细气地叫道：“甜甜，甜甜，我回来了。” 茂密的河畔芦苇轻轻晃动，如同被晚风吹拂，又一个小矮人从芦苇丛里探出脑袋，不满地说道：“波波，还没到换班的时间呢，我愿意用好吃又甜美的紫糖和你打赌，你肯定没从小偷的手里拿回橡木桶大人的罗盘……波波偷懒了。” “波波没有偷懒……” “你有偷懒……我敢打赌，然后我赢了，所有的紫糖都是甜甜的。” “该死，我遇到营地里的老狐狸了，你不相信吗？” “呃，我相信……波波，你最好别乱动，它在你的左边。” 名叫波波的小矮人动作僵硬地慢慢转头，看见芦苇丛逆风的一侧站着那只老狐狸，它绿油油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缺了牙齿的嘴巴还在滴口水。 波波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焦急地说道：“甜甜，快想想办法，我都要被它臭死了。” “胡说，我怎么闻不到臭味。” “……你的位置在逆风。” “你也在逆风处。” “我看到它就觉得臭！”波波终于气急败坏地喊了出来。 “好吧，你是对的，所以我们现在不看它就没事了。” “混蛋，它会咬我的，你快把它杀了。” “我才不干，我会臭上好几年。你自己杀吧......”甜甜连连摇头。 “没有好几年，只有几天……最多臭一个月，不能再多了，我向你保证。” “是这样吗？那波波把它杀了，甜甜为你唱歌。” 两个小矮子光顾着斗嘴争吵，没有发现戴恩牧师正悄悄靠近它们。光辉之主的仆人双眼闪耀白金色的光泽，那是心灵之火神术的外在表象，此刻的戴尔就像资深骑士一般的强大，动作迅捷地举起两把手弩，分别瞄准了两个小矮人，没有丝毫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精铁打造的锥形弩矢宛如两道蓝色流光，朝着小矮人的脑袋疾速射去。突然，空气呈现出螺旋状的气流，吹动弩矢的尾翼，裹着它们拉出两道向上弯曲的飞行轨迹。 两个小矮人这才醒悟过来，尖叫着跳进芦苇丛中。只见长长的芦苇随风摆动，完全没有任何被人从中间分开的动静。戴恩立刻丢掉两把手弩，拿出悬在腰间的钉锤的同时，闪电般地扑了过去。他分开芦苇丛，可是那两个小矮人又消失了，只有一些被盗的工具散落在里面。 “别费心了…….这两个半身人能够藏在营地里这么多天而不被发现，连我都没找到它们的藏身处。可见它们是高阶半身人冒险家。它们现在融入环境，你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它们。” 一道轻灵悦耳的声音随风传来，戴恩回过头，看见维克多修长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他苦笑着收起钉锤，干巴巴地说道：“殿下…….好巧啊。” “巧？戴恩，你认为我出现在这里是巧合吗？”维克多的笑容优雅迷人，暗金眼眸中的神采深邃悠远，感叹道：“凡人总是把自己无法掌控的意外归纳为巧合，殊不知巧合的背后也许是强者主导的结果。米勒曾经这样表述强者……未来是由无数可能交织而成的混沌，真正的强者总是把混沌的未来塑造成他想要的现实。” 戴恩怔了半天，喃喃道：“这……这是大预言术的真谛吗？” “每个人都可以是预言家。”维克多不疾不徐地走过去，对戴恩说道：“第一圣武士图尔南斯说过，‘心想事成，不是空想事成’，就好像你要在草原上种植蔬菜，你该怎么做呢？收集土壤和肥料，堆积一个菜园；在河边挖出一条水渠，把水引入菜园，还得找到合适的蔬菜种子，每天精心打理，几个月以后你得到了蔬菜。” 戴恩表情困惑地抓了抓脑袋，苦恼地说道：“好像是这样，总觉得太简单了。” “权能不同，实现预言的方式自然不一样。我想要菜园，只需要吩咐扈从，他们自然会给我一个菜园。而你就得自己动手。”维克多笑了笑，说道：“你想找出半身人，然后悄悄地干掉它们，我却想要抓活的……结果显而易见。” 河边的芦苇带在一阵哗哗声中成片伏倒，龙女仆梅雯一手拎着一个小矮人，从里面跳了出来，转身向营地跑去。 维克多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对戴恩说道：“我必须称赞你做得不错……你先否认营地里有鬼魂，把问题推到贝尔的头上，又建议我出去追踪可能的入侵者，再巧妙地制造氛围，让纳尔森他们误以为你嘴上不承认，其实是在寻找幽灵。” 戴恩垂头丧气地说道：“我知道自己无法欺骗殿下，所以我说营地里没有幽灵是真话，这件事情和贝尔有关也是真话……” “真话也可以达到欺骗的目的。”维克多好笑地看了戴恩一眼，反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我真的会上当？纳尔森和夏洛特他们都是笨蛋，你都已经说了，幽灵不需要偷食物，既然如此，营地外面为什么没有小偷的排泄物？只有一种可能，它们的排泄物和营地卫兵的排泄物混在粪坑里，它们一直都藏在营地，而不是外面。” 戴恩张口结舌，隔了半天，笑容苦涩地说道：“殿下，您都知道了，应该能理解我的苦衷。” 维克多看向河边的芦苇和矮橡树，颔首道：“这片草原有许多矮橡树，撒桑帝国的沃顿大草原上却没有这种树木，那是因为沃顿草原的红毛野牛可以推倒树木，吃光树叶和嫩枝。而这片大草原上没有类似红毛野牛的大型植食动物，也看不到地精族群，豺狼人都是小股流寇，以行动灵敏的三色短角羚羊和野猪为主要猎物。” “这说明，这片草原是一处战场，森林半人马和蚁人怪物的战场。它们每隔十几年就要在这里交战，大型野牛和习惯定居的地精族群都无法存活。可是，森林人马的家园在蜥蜴沼泽的东边。隔着上千公里的距离，森林人马是如何知道蚁人怪物快进入草原战场了？” “是精灵族的斥候在向森林半人马通风报信，这是最大的可能性，因为这片草原紧挨着无尽之森。你怀疑营地里的半身人是精灵族的斥候？” 戴恩深深鞠躬，诚恳说道：“殿下智慧超凡，您说得一点没错。我也是最近才联想到半身人斥候，我原本打算悄悄地干掉它们，但殿下已经回来了……无论如何，我恳请殿下不要同精灵族接触。如果您和精灵族走到一块，蔷薇女王陛下肯定不会放过米勒大人，这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维克多稍稍沉默，嘴角勾勒出一个微笑的弧度，语气轻松却透着一股森然：“戴恩，你得谨记一件事情，这是你唯一次自作主张，如果有下一次……我就把你丢在路上。” 第771章 秘闻 兰德尔殿下言出必行，他说把戴恩一个人丢在路上绝非虚言恫吓。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戴恩不认为自己能活着回到光辉照耀的人类国度。 面对兰德尔殿下的严厉警告，戴恩点头哈腰，赔笑说道：“殿下，您是对的，按照野外探索的惯例，队伍里面只能有一位领导者。我擅自做主的行为可能危害队伍的安全，您有权流放我……我向您保证，今后绝不会再自作主张！但我认为有必要向纳尔森勋爵他们说明精灵族对于兰德尔家族的特殊之处。” 兰德尔远征军的核心成员对主君言听计从，可是，当他们了解到精灵族会想方设法地诱拐他们效忠的主人，恐怕也会像戴恩牧师这样苦苦恳求维克多尽量避免和精灵族发生接触。 戴恩采用一个迂回的方法，向维克多表明他自作主张的行为是出于善意，至少他悄悄处理掉半身人斥候，有利于维克多和追随者们保持团结。如果他事先将自己的顾虑告知给纳尔森等人，他们肯定会支持戴恩的观点，从而与维克多产生分歧。 作为一个“外人”，戴恩主动背黑锅，干脏活，想悄悄地把兰德尔殿下同精灵族的潜在联系掐断，但他此刻面对怒风剑圣的责问，其姿态和语气表现出谦卑恭敬，眼神游移不定。维克多却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无法动摇的意志——牧师认识到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控制潜在的危险局面，自己在兰德尔殿下心目中的份量也不够资格提出建言，便打算联合兰德尔家族成员尽力阻止兰德尔殿下和精灵族取得联系。 他准备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纳尔森同样不是说说而已，他真决定这么做，哪怕遭到流放也在所不惜。 戴恩给维克多的印象是为人圆滑且野心勃勃，像宫廷大臣多过像牧师，但他豁出去的态度改变了维克多对他的看法。维克多不禁想起鸢堡前任宫相巴斯特恩老侯爵，那位手掌大权的老贵族曾经硬抗西尔维娅的压力，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巴斯特恩为维护鸢堡的利益，戴恩则是为了维护教会的利益。 有信念的人果然都不好对付……维克多暗自好笑，他也讨厌精灵族可能带给自己的麻烦，却没有必要向戴恩解释，只问道：“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纳尔森他们？” 牧师微微俯身，诚恳地解释道：“坦白讲，我不了解他们对精灵族的看法，我担心殿下的追随者会把我消灭半身人斥候的计划告诉殿下，毕竟纳尔森勋爵和夏洛特夫人对您忠心耿耿。如果殿下被精灵族诱拐，去当精灵皇帝，想必也会把他们带在身边。说到底，他们都不是意志稳固的高阶骑士，假设翠丝莉大人在这队伍里面，我肯定会找她商量。” “当然，殿下目光如炬，我的小计谋在您的眼中不值一提。既然殿下识破了我的企图，我现在也只能希望纳尔森勋爵和夏洛特夫人她们可以顾全大局，尽量规劝殿下。”他又补充说道。 “随便你吧，只要你别再试图欺瞒我就可以。”维克多点点头，看了看那只正跑回营地的草原狐，好奇问道：“对了，你怎么知道狐狸可以找到半身人盗贼？” 见兰德尔殿下态度和蔼，戴恩总算松了口气，上前两步笑着解释道：“殿下，这是四十多年前的一桩秘闻。您知道半身人习惯依附人类、蛮族和精灵族生活。由于古代巫师发动血祭战争，在人类城邦生活的半身人要么被巫师杀光，要么逃走了。直到现在，诸王国几乎看不见半身人的踪影，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博瑞王国的大领主时常派遣精锐骑士小队潜入南大陆的高根蛮国执行侦查、破坏、抓捕蛮族和解救人类俘虏的任务。他们不仅抓捕蛮族，也抓到过数量稀少的半身人。” “半身人形貌可爱，能歌善舞，又擅长烹饪和手工制作，特别讨人喜欢。博瑞领主会把半身人养在家里充当内侍，却少有人知道半身人精通盗窃伎俩。” 为了修补和兰德尔殿下的关系，陶德滔滔不绝地说道：“四十多年前，博瑞王国的格瑞莫克公爵家族丢失了一件传自神选者时代的奇物，格瑞莫克家族的黄金骑士守护者向教会宣称是彼得家族派半身人盗贼偷走了他们家的古代奇物。” 听到这里，维克多心里打了个突，追问道：“格瑞莫克……那不是黄金骑士安德烈.克里斯特殿下出身的家族吗？他们丢了什么古代奇物，居然向教会指证彼得家族派半身人盗窃？” 戴恩顿了顿，摇头说道：“据我所知，格瑞莫克家族丢失的奇物是一件古代巫师制作的秘银酒杯。有传言说，那奇物酒杯可以帮助格瑞莫克家的骑士晋升黄金阶，但格瑞莫克家族从来没有承认过。可是，这个具有古老姓氏的家族晋升为博瑞王国大公爵以来，几乎每一代家族守护者都是黄金骑士，甚至同时出现过两个黄金骑士，比如安德烈和他的兄长就先后晋升黄金阶。” “秘银酒杯吗？”维克多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毛，他对古代奇物感兴趣主要限于元素符文水晶。 “是的，我旁听教宗冕下和培罗老师的谈话，他们是这么说的。”戴恩点点头，接着说道：“格瑞莫克家族找上一代的彼得公爵交涉，彼得家族却拒绝承认有盗窃行为。在交涉无果的情况下，格瑞莫克大公爵只得请教廷出面斡旋。但彼得家族还是不肯承认他们盗窃了奇物酒杯。格瑞莫克家族的守护者就当着枢机院大主教和裁判所执行官的面，用十几只老狐狸把彼得家的半身人盗贼给逼了出来…….” “那半身人盗贼交代，他是奉了阿隆索.彼得的命令，去格瑞莫克家窃走了奇物酒杯。人证物证具在，这件事情才算水落石出。” 戴恩颇为自得地说道：“我也是听说过这件秘闻，正巧伊莫森养了一只草原狐，他的帐篷一直没被盗贼光顾过。我就想试一试老狐狸能不能把营地里的半身人盗贼给揪出来，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走吧，我们回营地。”维克多点点头，边走边不经意地问道：“我听说阿隆索.彼得是当代彼得大公爵的兄长，他后来在突袭高根蛮族的行动中失踪了，他的未婚妻艾莉吉雅.温布尔顿小姐就嫁给了彼得公爵？” 戴恩牧师落后维克多半个肩膀，接口说道：“阿隆索的失踪和半身人盗窃事件，以及艾莉吉雅都有关系……殿下，您可能不知道，阿隆索和彼得大公爵其实是异父异母的兄弟，阿隆索是彼得老公爵和公爵夫人的长子，而现在彼得大公爵是格瑞莫克家的黄金骑士和阿隆索的姑姑，也就是彼得老公爵最小的妹妹生下的孩子。阿隆索的姑姑以见习女骑士的身份生下黄金骑士的后代，断绝了骑士之路，很早就死了。彼得老公爵将妹妹和格瑞莫克的孩子当成家族次子来抚养。” “实际上阿隆索和这一代彼得公爵是表兄弟，两人的骑士血脉纯度却截然不同。阿隆索.彼得22岁时才晋升初阶骑士，比他小半岁的彼得公爵早已经是资深骑士了，随时都能晋升白银骑士。” “我猜想阿隆索当时的压力很大，偏偏他美貌绝伦的未婚妻艾莉吉雅.温布尔顿小姐似乎钟情于他的表弟，对阿隆索则不冷不热。所以，阿隆索才会瞒着老公爵，让他的半身人侍从去盗窃彼得家族的奇物酒杯，惹出天大的麻烦。也因为这件事情，阿隆索年纪轻轻就被彼得家族编入骑士小队，执行特别危险的渗透任务，然后他就在南大陆失踪了。他的弟弟艾克里西尔.彼得成了彼得家族的第一继承人，迎娶美貌的月精灵血脉贵女艾莉吉雅为妻。” 这件传闻关系到雷蒙.彼得，维克多不禁有兴趣多了解一些内情，貌似玩笑地说道：“这么说，彼得大公爵和安德烈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体内流着格瑞莫克家族的骑士血脉？如果那个奇物酒杯能提升格瑞莫克晋升黄金骑士的几率，我倒觉得阿隆索被艾克里西尔.彼得和艾莉吉雅给骗了。否则格瑞莫克家丢了奇物酒杯，怎么就找到彼得家族的头上？他们还知道是半身人盗贼下的手，又用老狐狸把半身人盗贼给逼出来……黄金骑士的后代晋升黄金阶也不大容易，艾克里西尔.彼得用了格瑞莫克的奇物酒杯，晋升黄金骑士倒能说得过去。教会出面追查此事，人赃俱获，彼得老公爵想袒护阿隆索也没办法，只得让身为青铜骑士的长子去执行危险的刺探任务。现在，格瑞莫克家的血脉子嗣执掌彼得家族的大权，怎么看都像个阴谋啊。” 戴恩耸了耸肩膀，说道：“具体的内情只有当事人知道，我们私下里怎么猜测都行……不过，我认为彼得家族内部的核心成员和这件事情也脱不开关系。毕竟他们需要黄金骑士守护者，否则上一代彼得公爵何必要牺牲自己最小的妹妹，还不是为了格瑞莫克的血脉和奇物酒杯的特殊效果？” “现任彼得大公爵和格瑞莫克家族的确有血缘关系，但他绝不会背叛彼得家族的利益，那是属于他的信念寄托和命运眷顾。”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安德烈也出身格瑞莫克家，他迎娶博瑞五大家族之一的克里斯特家族的长女，成为克里斯特家族的守护者……看来，格瑞莫克家族的血脉一直维系着博瑞王国的核心层。” 戴恩说道：“格瑞莫克也许不是自愿的，如果奇物酒杯的传闻是真的，博瑞大领主自然不会让格瑞莫克独享奇物酒杯的非凡效果，血脉互换应该是解决博瑞大领主内部分歧的一个办法。” 维克多突然停下脚步，缓缓说道：“博瑞联合王国自成立以来，苏斯人一直在向博瑞进行渗透，博瑞领主普遍和苏斯贵族联姻，五大执政家族更是同苏斯王室保持姻亲关系。不过，博瑞王国始终能维持独立性，并没有被苏斯人肢解吞并。由此可见，苏斯王室的影响力没能进入博瑞五大家族的权力核心。” 戴恩跟在维克多后面，逢迎道：“殿下英明……阿隆索.彼得的母亲就是埃莱亚诺王室出身的贵女，而他的弟弟艾克里西尔.彼得公爵和苏斯王室却没有直接的联系。如今，阿隆索在南大陆失踪，艾克里西尔.彼得公爵成了博瑞联合王国的执政王。他领导的博瑞王国同苏斯人既是传统盟友，也是竞争对手。这样的外交政策，博瑞人一直没变过。” 维克多没想到老狐狸和半身人之间的克制关系能牵扯到博瑞王国的秘闻。所谓的奇物酒杯或许是子虚乌有的流言，但博瑞五大公爵家族常常出现黄金骑士也是事实。这同格瑞莫克家族肯定存在某种非同寻常的联系。彼得家族的那个倒霉蛋阿隆索实际上是博瑞王国同苏斯领主明争暗斗的牺牲品，谁让他的母亲是苏斯贵女呢？ 单凭这点，博瑞大领主就不可能让阿隆索继承即将执政的彼得家族。 而雷蒙.彼得的父亲、安德烈同父异母的哥哥彼得大公爵因为具有格瑞莫克家族的血脉，必然是代表博瑞联合王国的首选。 维克多对彼得家族的恩怨情仇不感兴趣，更不会为失踪的阿隆索.彼得打抱不平，他只对博瑞王国的出海口兴趣浓厚。人马丘陵的舰队想要从博瑞人的控制水域进入大海，还得博瑞领主妥协才行。可惜，维克多现在没空去找彼得公爵的麻烦，他笑着对戴恩说道：“这次，你自作主张，我不和你计较，也不妨告诉你，我没想过亲自接触精灵族……所以，就当你欠我个人情，将来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戴恩楞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不知道殿下要我帮什么样的忙？” 维克多的眼神变冷，淡淡说道：“安德烈和彼得公爵两兄弟曾经设计我的爱妻索菲娅，还想把她从我的身边的夺走，逼迫她留在博瑞王国……等我收拾了蚁人怪物，一定要和彼得大公爵清算这笔旧账。” 戴恩听得目瞪口呆，呐呐说道：“殿下，这种事情我哪有资格插手？” 维克多拍了拍戴恩的肩膀，哈哈笑道：“我们回去之后，你还怕自己没资格吗？我可以告诉你，两只半身人斥候能在大草原上和我们相遇并非巧合那么简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贝尔把他们给引过来的……至于贝尔，你认为米勒阁下为什么对她爱护有加，我又为什么要把她带在身边？” “走吧，我们先去营地看看那两只淘气的半身人。” 第772章 传奇阶的冒险家 维克多远远听见营地里传出一片欢声笑语，马车小屋旁边的草地上，纳尔森和夏洛特等人正笑呵呵地围观两只半身人表演歌舞。 他们的身高不足一米，身材比例却十分匀称，就像七、八岁的孩子长得圆头圆脸，肉乎乎的鼻子再加上大而纯净的眼睛，看起来可爱又神气。他们分别挽着贝尔蒂娜的胳膊在篝火前蹦蹦跳跳，边歌边舞特别惹人喜爱。 半身人的歌声清脆欢快，维克多没觉得有多么悦耳动听，但他们的歌唱极富感染力，阿卡也跟在他们和贝尔的身后手舞足蹈，憨憨的脸上尽是傻笑。维克多清楚地记得，卡里古拉信誓旦旦地表示，要是抓住偷香料袋的小贼，会狠狠打他们的屁股。 龙女仆梅雯把半身人窃贼拎回来没有半个小时，大家伙就和他们玩的很开心，连维克多走过来都没人注意到？ 这其实很正常，半身人的歌声有一种独特的超凡魅力，哪怕在湖底沉睡的野兽九头蛇都会被他们所吸引。当然，能够取悦九头蛇蜥的半身人至少是传奇级别的超凡者，而这两只活泼可爱的半身人能够躲避怒风剑圣的感知，肯定也是传奇阶的半身人冒险家。不过，半身人的传奇不能和人类的传奇强者做对比，两者分属不同的领域，就像仓鼠和山猫的差别，各有各的生存之道，直观比较双方的战斗力太过浅薄，实际上是很难说谁强谁弱。 单从体型上来分析，传奇半身人冒险家的精神属性标准远低于人类，半身人冒险家的数量也不会太稀少。眼前的两个小矮子毫无疑问是半身人中的佼佼者。他们卖力表演，试图赢得围观人类的好感，消除敌意是他们的超凡本领，难怪纳尔森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龙女仆莱拉第一个发现站在人群外面的维克多，她和三个姐妹一同跑过来，抱着维克多的手撒娇道：“吾王，这两个小矮子真有趣，您收他们当奴仆好不好？” 维克多微微一笑，搂着莱拉细腻柔韧的纤腰，带着四位龙女仆悄悄登上车顶，居高临下地观看半身人的歌舞表演。 他以理性的思维进行观察，发现半身人的欢乐情绪对炼金生物的影响几乎为零，炼金人类和炼金战獒只是无视他们；具备自然生命特性的龙女仆们有喜怒哀乐的情绪，受到程度较低的影响，她们更喜欢待在“龙王”的身边；其次是兰德尔家族骑士，夏洛特和克劳斯都注意到车顶上的主人，见维克多在暗中观察，便没有出声打扰；然后是几位凶暴战士，纳尔森虽然在和同伴们说笑，但一直保持相当的警惕性，但他们主要戒备营地之外的状况；经过严格训练的持剑侍女看起来比较入神，细微的表情变化和动作却透露出一股冷淡，至少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如同精致美丽的面具，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意味。她们毕竟是家族培养的秘法死士，感情要比常人淡薄的多。最开心的莫过于贝尔蒂娜和阿卡，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助长了半身人的感染力，尤其是贝尔蒂娜渐渐成了欢乐派对的主角，看着她蹦蹦跳跳的样子，维克多都感到愉悦。 贝尔蒂娜的可爱程度远远超过了半身人，两个小矮子的歌舞表演已经开始迎合她的节奏，而身材高大魁梧的卡里古拉纯粹是厚着脸皮凑热闹，他傻乎乎地缩成一个大肉球在草地上滚倒也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过度的欢乐也会另人疲惫厌烦，半身人重新找回节奏，在午夜前结束了表演，赢得一片掌声。 贝尔蒂娜恋恋不舍地拽着两个比她还矮的半身人，向夏洛特提出要带他们回自己的帐篷睡觉，却遭到女骑士无情地拒绝。 夏洛特命令雷诺和夏克把半身人关进笼子里，维克多在车顶上吩咐道：“不用关押，允许他们在营地里自由活动，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过些天我会找他们问话……贝尔，你再敢胡闹，就把你关进笼子里。” 贝尔眨了眨纯净的大眼睛，左右看了看，胖嘟嘟的小脸上全是困惑，楞了好几秒才一溜烟地跑了。她想明白了，被关在笼子睡觉一定不好玩。 众人向维克多施礼告退，纷纷散去。夏洛特仰起美艳的脸庞，看见四位龙女仆都挤在维克多的身边，悄悄鼓了下腮帮子，没好气地说道：“殿下，这两个半身人好像会隐身，放他们在营地里真的没关系吗？” 半身人盗贼会隐身，这说法也没错。 炼金生物的意志侧中有记载，半身人冒险家可以从巨龙的巢穴中盗窃财宝而不被发现。这两个小矮个能在有亚龙人看守的营地里偷东西，维克多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半身人冒险家。他没找到半身人留下的痕迹，便猜测半身人具有心灵隐身的能力，类似熊怪长老的丛林掩护，让对手不自觉地忽略他们的存在性。除此之外，这两个半身人还有特殊的心灵直觉，能够察觉到最大的危险来源，也就是兰德尔殿下。因为维克多的感知方式很特殊，X-3通过对比筛选来分辨信息源头，从而破除心灵隐身的效果。当初熊怪长老的丛林掩护在维克多面前就好无作用，所以两只半身人盗贼根本没有移动，维克多才无法找到他们。这反过来说明，维克多在营地的时候，半身人盗贼的心灵直觉在提示他们不要乱动，也不要发出声音。 现在嘛，宿敌天赋已经完整记录了半身人的特征，他们不可能从怒风剑圣的手里逃脱。 跑了也能抓回来……维克多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笑着说道：“没关系，他们不会跑。你们也不必为他们准备食物和水。这几天，我需要观察他们。” 接下来的五天，兰德尔远征军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半身人兄弟波波和甜甜果然没有试图逃跑，他们和大多数人都交了朋友，帮助朋友们打猎采集，做饭，洗衣服，修理工具，还会唱歌跳舞、说笑话，总是能逗得大伙开怀大笑。 没错，波波和甜甜展现出惊人的声音模仿天赋，不仅能将各种声音学得惟妙惟肖，还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只用了五天的工夫。维克多怀疑半身人天生具有通晓语言的种族天赋，但他经过仔细的观察后发现，半身人的母语是精灵语，而精灵语的发音特点和人类语、蛮族语属于同一语系，并且是这一语系的原始起点。 维克多学过野蛮人语和蛮族语，以他的智力也花费近半年的时间才算掌握两门新语言，而半身人兄弟就五天，便能说一口流利的人类通用语。除了有精灵语系的因素，他们的语言天赋确实令人惊叹。 无论如何，维克多必须承认波波和甜甜这两只半身人已经融入了兰德尔远征军的队伍。他对于半身人兄弟定下的观察规则是不许投喂食物、不限制人身自由，实际上这两点要求被追随者们执行，却没有起到排斥半身人兄弟的效果。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野猪肉的口感肯定没有人类饲养的家猪好吃，否则人类的畜牧业发展不就成了笑话吗？草原野猪的肉没有例外的难吃，肉质粗糙坚韧，脂肪比例太低，还有一股难闻的腥臊气味。半身人兄弟自个采集并调制香料，主动帮忙烹饪野猪肉。经过他们的巧手，草原野猪肉的味道好了许多，饱受大家的好评。他们在烹饪的过程品尝味道，顺便就把肚子给填饱了。因为半身人需要的食物真心不多。 勤劳能干，吃得又少，还会唱歌跳舞说笑话，这样的半身人兄弟自然惹人喜爱。 对波波和甜甜两兄弟连续数天的跟踪观察，包括在他们的睡觉的时候进行风元素洞察，再结合已经了解的知识，维克多开始为半身人这个异人族描绘拼图。 半身人，同矮人、野蛮人，亚龙人还有无尽森林中的亚述人一样，都是在原生种人类的基础上被人为添加远古巨兽血脉而产生的类人种族。半身人的显然是古代精灵族利用远古巨兽魔鼠的血脉制造出来的智慧种。 他们具有两项核心特质，一是无害，二是灵巧，并由此衍生半身人的血脉天赋。 融入环境天赋，半身人体型袖珍轻巧，对环境的影响轻微，往往不会留下十分明显的痕迹。高阶半身人冒险家可以借助环境隐藏自身，甚至能达到匪夷所思的程度。比如他们可以在水面上行走，如此灵巧的行动在地面上会表现出更加显著的效果，半身人冒险家在草丛中潜行，草叶的晃动几乎和风吹产生的动态一致，绝大多数生物很难发现半身人的位置。 仅仅如此，半身人冒险家的非凡能力远称不上匪夷所思。 传奇半身人觉醒心灵隐身天赋，结合融合环境的能力演化出低、中、高三个阶段，低级阶段就是指借助环境特征隐藏踪迹，半身人冒险家需要一段时间来掌握环境，然后进入中级阶段，领地的主人忽视半身人的存在感，即便半身人开始偷东西，领地原主人也难以察觉，即便察觉到丢失物品也毫不在意，莫名其妙地给失窃行为找出种种理由。接下来，半身人的融入环境进入高级阶段，他们出现在领地主人的视线中，并且逐渐被主人所接受，成为领地的一份子。 所以，半身人的融入环境是连社会环境都融入了，就像波波和甜甜在兰德尔远征军中得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凶暴战士红狼算是比较厉害的神偷了，他的盗窃伎俩和波甜兄弟比起来简直差了八条大街那么远。 半身人冒险家是最好的盗贼、潜行者、斥候，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极度讨厌老年狐狸身上的气味，也许是和魔鼠的血脉有关。遇到老狐狸，波波和甜甜习惯通过争吵来减轻心理压力，他们的心灵隐身也拌嘴中不攻自破。 除此之外，半身人兄弟拒绝杀害野猪、羚羊等中型动物，但可以捕猎田鼠和野兔之类小型猎物。维克多认为，半身人抓野兔就能填饱肚子，但猎杀野猪的动静太大，不符合他们的习惯隐藏的本性。 由此可见，半身人的心灵隐身和融入环境都是建立在“无害”的特质基础上，如果半身人杀戮比自身还要大的生物，心灵隐身的能力就自动消失，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所以，半身人冒险家永远不可能充当杀手，他们的脑子里就没有这方面的概念。 由于半身人的血脉天赋过于极端，特异化现象非常严重，维克多找不到可以借鉴的地方，他训练的心灵战士总不能放弃强壮的身体和勇猛的战斗意志吧？ 不过，维克多还是在波波和甜甜的身上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他们接受过属于半身人冒险家的训练。 躲藏视线：半身人通过巧妙的步法绕到敌人或猎物的视角盲区，如同会隐身一样。 呼吸法：半身人冒险家使用独特的呼吸方法维持轻灵行动，并减少体能消耗。 口技：半身人冒险能够模仿自然界的各种声音，再借助环境特征，制造出回声以此迷惑敌人的判断。波波曾经藏在草丛里模仿狼獾哼哼，声音却出现在距离他二十米外的地方，把旁边的一只草原松鸡给吓得飞出来了。 维克多对半身人冒险家的锻炼方法颇有些兴趣，认为这些小技能很实用，也许能传授给人类斥候。但他感兴趣的内容远不止这些。 第六天早上，维克多终于决定把波波和甜甜两兄弟叫到马车小屋，由他亲自盘问情报。戴恩牧师接到夏洛特的通知，便跑过来表示他也要旁听。 关于精灵族和维克多潜在联系，现在营地里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维克多了解戴恩牧师和追随者们是生怕自己被精灵族诱拐，所以才要盯着他和半身人之间的沟通。 维克多允许戴恩和夏洛特旁听，他让人波波和甜甜带过来之后，开口第一句话是： “你们……认识我吗？” 第773章 恶魔的消息 半身人的嘴巴可以吐出宝石，必须先学会听到心声——奇尔诺奇.灰鼠。 每个半身人冒险家都要牢记奇奇.灰鼠大人的箴言。波波记得，甜甜也记得，他们不仅记得还会倾听心声。 此刻，本身人兄弟就并排坐在一张长木凳上，晃动悬空的小腿，仔细倾听此间主人的心声。 “你们认识我吗？” 这是个简单的问题，它的答案同样很简单，只要回答“认识”或“不认识”就好了。 波波和甜甜当然认识提出问题的人，他有黑色的头发，暗金色的眼睛，略尖的耳朵，容貌比传说中的湖中仙子还要美丽，至少波波和甜甜认识的精灵都不能和他相比。他很强大，比银鹰城的精灵王女们还要强大，也许只有西科迪丝.风歌长老才能和他相提并论。银鹰城的西科迪丝大人在波波和甜甜的心目中那可是所向无敌的强者。更强大的存在，兄弟俩都没见过，所以他们认为此间主人是比精灵王女还要美貌，和西科迪丝大人一样强大的人类领主，名叫维克多.温布尔顿.兰德尔殿下，他还是贝尔和巨人阿卡看最喜欢的主人。 波波和甜甜看来这就算认识了，不过，他们听不到维克多.温布尔顿.兰德尔的心声。 听不到心声，半身人的嘴里吐出来的不一定是宝石，也可能是毒药。 半身人兄弟现在都紧闭嘴巴，生怕吐出毒药把自己给毒死了。他们也很费解，这些人类中的大多数都没有心声，就像是木偶，但兰德尔殿下肯定不是木偶，他是和西科迪丝一样的强大到让半身人无法倾听他们的心声。 但是，波波和甜甜能听见戴恩和夏洛特的心声。尤其那个叫戴恩的家伙，他的心声充满了对半身人的恶意，因此波波、甜甜这些天躲着他。现在，戴恩就在旁边，幽幽的目光仿佛一只老狐狸，波波和甜甜读到了他的心声，因此都摇头说道：“我不认识兰德尔殿下。” 果然，戴恩牧师和夏洛特夫人听到半身人兄弟的回答，紧绷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夏洛特夫人甚至向波波和甜甜露出雪白整齐的贝齿。她的笑容很美好。 太阳精灵对于大多数精灵而言恐怕只是个传说。半身人冒险家并非精灵，波甜两兄弟没认出兰德尔殿下的血脉特征属于正常情况。 维克多微微一笑，心想这两个小矮子真是“善解人意”，如果他们刚刚的回答是“认识兰德尔殿下”，后面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戴恩和夏洛特或许会想方设法地把他们关进笼子里，防止他们向精灵族通风报信，免得有精灵跑过来朝觐传说中的太阳精灵。 夏洛特盈盈起身，为半身人兄弟各倒了一杯蜂蜜水。这是采自草原野蜂的蜜，兑入用净化水晶浸泡一夜的河水，简单调制的饮料。它的甜味纯净自然，特别受到半身人兄弟的喜爱。 波波和甜甜眉开眼笑，抱着盛有蜂蜜水的大木杯子小口小口的品尝。维克多单手支着脸颊，随意地问道：“你们怎么会找到我的营地？” 波波用舌头舔了舔的嘴角，模仿布兰登和克劳斯的语气，声音轻快地回答道：“尊贵的殿下，我们是跟踪贝尔找到这里的。” “贝尔拿走了我们的宝物，那是银鹰城大冒险家橡木桶遗留下来的寻路手杖，我们必须把它拿回来。”甜甜接口说道。 不需要维克多追问，伶牙俐齿的半身人兄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介绍情况： “我们是来自银鹰城的半身人冒险家，准备前往传说中的雅速尔塔神庙，寻找一枚失落的弗雷娅之泪，顺便完成大冒险家的试炼。波波和甜甜是大冒险家就可以陪银鹰城的精灵王女前往艾兰塔。” “.…..艾兰塔是精灵、矮人、森林人马和半身人的圣城，有波波想象不到的美食；有甜甜从未听过的歌曲，还有独一无二的太阳树。” “传说，银鹰城的橡木桶大人曾经沐浴过太阳树的光辉，她活了快有300岁才死。甜甜也想沐浴太阳树，波波只想去艾兰塔学习烹饪。不过，只有精灵族的女皇才能让波波和甜甜在太阳树下睡觉。” “原本，我和波波都没有机会去艾兰塔沐浴太阳树，但听说艾兰塔遇到了麻烦……深渊恶魔进攻生活在地下的暗夜精灵国度，它们还通过一些小裂缝跑进了森林。艾兰塔的精灵女皇号召各森林城的军队抗击深渊恶魔，她最近又准备在精灵王女当中挑选几位继承人，接受太阳树的祝福。” “这几年，银鹰城派出过四支队伍前往艾兰塔，抵抗深渊恶魔。银鹰城的王女们有资格参加女皇的选拔。如果银鹰城的第十王女向精灵女皇献上‘弗雷娅之泪’，她肯定会被选上……甜甜和波波就可以陪伴王女接受太阳树的祝福。” “为了银鹰城的未来，甜甜和波波拿走了橡木桶大人留下的寻路手杖……” 半身人甜甜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听到兰德尔殿下、戴恩神父和夏洛特夫人的心声，沉重冰冷的就像覆盖森林的积雪。 维克多已坐直了身体，看了眼面色如土的戴恩牧师，叹息道：“没想到，深渊恶魔已经出现在无尽森林了。” 教会内部关于未知灾难的讨论几乎是公开的，戴恩参与讨论都不止一次，事实上，教宗把他安插在光辉侍者的身边也是为了掌握未知灾难的信息。就蚁人怪物而言肯定是属于威胁人类国度的灾难，但数十万森林人马都能抵抗蚁人的入侵，想必这些形似昆虫的怪物还够资格挑战整个人类国度的力量。戴恩今天总算听到了另一种更接近真相的说法，他无法抑制内心的焦虑，急切地说道：“殿下……” 维克多却抬手制止牧师的发问，向半身人兄弟问道：“弗雷娅在人类语中是月亮女神的尊名，我想知道‘弗雷娅之泪’究竟有什么样的神奇伟力？还有亚速尔塔是什么？” 半身人波波抢先回答道：“‘弗雷娅之泪’是传说中的精灵族圣物，可以吸收太阳树的力量，催生出新的月亮树。银鹰城就有一颗月亮树，她会祝福城内的精灵、矮人、森林人马和半身人……”波波似乎不愿意多谈关于月亮树的奥秘，转移话题说道：“‘亚速尔塔’也是传说中的古代帝国，但不是精灵的。亚速尔人曾经恳求精灵族帮助他们对抗无尽森林中的蚁族，可惜亚速尔塔帝国已经消亡了。” 半身人甜甜接着说道：“银鹰城里没有人知道亚速尔塔帝国的遗址在什么地方，好在冒险家橡木桶大人曾经去过亚速尔塔，我们用她遗留下来的寻路手杖一定能找到亚速尔塔神庙，找到‘弗雷娅之泪’。” 维克多冲着夏洛特微微颔首，金发碧眼的女骑士心领神会，从隐蔽的角落里取出一根木棍递给了维克多。 这是一根看起来很普通的木棍，没有人工雕饰的痕迹，保持着最原始的风貌，维克多却无法辨识它来自那一种树木，握着它的时候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半身人兄弟此刻的眼神已经直了，直勾勾地盯着维克多手中那根看似平平无奇的木棍。隔了一会，他们听见兰德尔殿下问道：“是这根手杖吗？我可看不出来它可以指路……如果你们的橡木桶大人不是骗子的话，他的寻路手杖总得有非同寻常的地方才说得过去。” 半身人甜甜激动地叫道：“橡木桶大人是银鹰城历史上最伟大的大冒险家……之一，她绝不可能是个骗子！她的手杖是用月光树掉落的树枝做成的，记录她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只要把手杖往前面用力一扔，它尖头部分指向的方位就是我们想去的地方。” 维克多好笑地说道：“这根手杖把你们带到大草原，26天以前，你们把这根手杖扔了出去，结果却被贝尔蒂娜捡走了？” 波波的小圆脸胀得通红，小声辩解道：“是甜甜把寻路手杖扔出去的，我还没来得及捡回来，贝尔就骑着大狗，抱着臭烘烘的老狐狸冲过来了，她身后还有巨人阿卡……所以，我和甜甜躲在草丛里，看见她把手杖拿走了……” 甜甜怒瞪波波，喊道：“都怪你胆小！” “甜甜才是胆小鬼，第一个藏起来的。” 说着，两个小矮子就在板凳上互相挥起了拳头，谁也没打到谁反而惹得夏洛特咯咯直笑。 贝尔蒂娜在草原上捡了根破棍子，谁也没想到那竟然是半身人冒险家的奇物。直到现在，夏洛特和戴恩都以为半身人兄弟只是从银鹰城偷了一件文物，所谓的手杖并不具备指路的效果。 维克多没有这么想，顶尖的超凡强者可以将自身的意志附着在某件物品上。橡木桶的寻路手杖指引波甜兄弟和贝尔蒂娜相遇绝非巧合这么简单。贝尔的超凡天赋是幸运，属于命运范畴的巫术能力，如果她想要去亚述帝国的遗迹，在茫茫草原上撞见半身人大冒险家的寻路手杖也不足为奇。 半身人兄弟口中的亚速尔塔帝国显然就是亚述帝国。维克多原本还为了找到亚述帝国的遗迹而发愁，贝尔蒂娜就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现在想起来，米勒神父暗中庇护贝尔蒂娜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波波和甜甜透露了太多太多的信息，维克多并不急着从他们的嘴里挖出一些谜团的答案，他准备把半身人兄弟带在身边，慢慢地了解许多未知的真相。 “你们见过森林半人马和蚁人怪物在这片草原上交战吗？”维克多把玩用月光树枝条制作的手杖，淡淡问道。 “见过。”甜甜一手捏着波波的鼻子，另一只手抓着波波捏自己耳朵的手腕，回答道：“银鹰城每次都会帮助东边的森林半人马消灭蚁族怪物，就在这片草原上……波波，我们都松手。” “好吧。”波波松开甜甜的耳朵，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向维克多说道：“森林半人马对付的那些蚁族怪物都是快死的蚁族，它们不厉害……厉害的蚁族在森林的深处，据说它们很早以前就摧毁了亚速尔塔。” “据我所知，东边的森林人马已经离开了家园，不再同蚁族怪物交战。你们的精灵王女不怕蚁族怪物进攻银鹰城吗？”维克多问道。 “不怕，银鹰城有月光树，蚁族怪物不敢过来。”半身人甜甜挺着胸脯，骄傲地说道。 维克多点点头，随手把寻路手杖抛给半身人兄弟，吩咐道：“你们出去找贝尔和阿卡玩吧……你们应该知道了，我也要去亚速尔塔遗迹。等你们带我找到了遗迹，我才会放你们走。” “波波和甜甜很乐意为兰德尔殿下效劳。”半身人兄弟跳下木凳，拽着手杖迅速跑出了马车小屋。 维克多侧头看了夏洛特和戴恩，笑着说道：“我是想去半身人兄弟的银鹰城看看……” 戴恩默不作声，他还在为深渊恶魔的消息而心烦意乱。夏洛特蹙起细长的柳眉，满脸忧愁地劝道：“殿下，我觉得精灵族对抗深渊恶魔似乎绰绰有余，如果精灵族应付不了深渊恶魔，她们应该主动向人类国度求援，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再和精灵族接触会更有利。” 维克多在心里苦笑一下，亚瑞特高原也有一个深渊裂口，如果深渊恶魔从那里入侵人类国度，到时候谁向谁求援还不一定呢。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对夏洛特和戴恩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我要单独思考一些问题。” 第774章 临界点 深渊恶魔是什么？ 维克多一直想弄清楚这个问题。从人类语言文字的角度来讲，光辉教会宣称“深渊”是魔鬼的居所，“恶魔”是魔鬼的爪牙。“深渊恶魔”成了神学上的一个反面概念，信徒往往用“灵魂坠入深渊”作为誓词中违誓部分的注脚。 然而，“深渊恶魔”并非光辉教会创造的单词，人类通用语自神选者时代传承至今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古代巫师统治的城邦也有“深渊恶魔”这个词汇，它必定是有所指的。 如果从语言文字的角度向上追溯，人类语脱胎于精灵语。半身人兄弟所说的深渊恶魔显然是精灵族和古代人类共同指向的客观存在。 波波和甜甜透露的信息再次验证了维克多收集补全的知识拼图。 深渊，混沌巨蛇开创的位面，与泰隆瑞尔创造的物质位面和光明鸟开创的庇护所位面并存于世。恶魔是深渊位面的原住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深渊恶魔、庇护所神族曾经和物质位面的智慧种有过接触。 大约在黄昏纪元之前，远古巨兽灵界之王被其余的伟大存在流放到地底，祂创造的格罗斯虫族一度向地底更深处的恶魔发动进攻，但到了黄昏纪元，灵界之王的虫族大军还是被深渊恶魔给击败了。格罗斯虫族转而向地表寻求生存空间，它们的行动彻底激怒了古代精灵族。 格罗斯虫族和古代精灵族爆发战争，精灵族的古神弗雷娅击败了灵界之王，夺取祂的权能，分化月亮女神和蜘蛛女士，由蜘蛛女士创造了地底精灵一族。格罗斯虫族几乎灭绝，只留下零星虫群在无尽森林里苟延残喘。 随后的黑暗纪元，古神沉寂，精灵族的附庸妖精族联合熊怪发动叛乱，它们盗取精灵族收藏的古神血脉，俘虏原生种，创造出蛮族作为帮手，曾经一度占据了战争优势，开创强盛至极的高等地精帝国。 在地精帝国同精灵帝国的战争中，深渊恶魔，以及庇护所神族并没有袖手旁观，至少深渊恶魔们站在高等地精的一边，而战争的转折点恰恰是恶魔王子多纳尔和深渊巨龙的背叛。天灵多纳尔投靠庇护所，解放了被高等地精奴役的蛮族；而巨龙一族同精灵族结盟，成为物质世界的一员。 这其中肯定有庇护所神族做的手脚，从而挫败了深渊恶魔的企图。 毫无疑问，维克多已知的深渊恶魔第一次入侵事件发生在黑暗纪元，它们当时主要针对古代精灵帝国。 随着古代精灵帝国的没落和人类先民的崛起，由人类法师和炼金师共同统治的炼金帝国登上了历史的舞台。然后，他们遇到了深渊恶魔的第二次入侵。这一次，人类的炼金帝国是抗击的深渊恶魔的主力。 如今，深渊恶魔们又卷土重来，古老的精灵帝国正在无尽森林中的祖地同深渊恶魔交战，光辉教会和骑士领主统治的人类国度难道可以置身事外？ 这个问题的答案绝不可以假设存在任何侥幸，除了积极备战，没有第二种选择！ 因此，维克多目前面临两个选项，第一，先去精灵族靠近大草原的银鹰城，了解精灵和恶魔的实际情况，以他的太阳精灵血脉，引导精灵帝国和人类国度结盟，共同抗击恶魔入侵者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第二种选择，按照原定计划，先去无尽森林解决蚁人怪物的隐患，夺取古代炼金师的遗产，回头再考虑精灵族和恶魔的问题。 当然，深渊恶魔、精灵帝国、人类国度，还有蚁人怪物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即便人类国度想要和精灵帝国结盟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何况，维克多自己还无法决定整个人类国度的外交战略，尽管他是最关键的角色。 首先，深渊恶魔是来自外域的入侵者，曾经向古代精灵帝国和人类炼金帝国发动过战争。但是，最早进攻深渊恶魔反而是泰隆世界的远古巨兽——灵界之王。换而言之，造物主泰隆瑞尔有吞噬另一个造物主混沌巨蛇的企图。从这一点上来看，深渊恶魔是精灵族和原生种人类的大敌，当然也是维克多的大敌。 维克多提前布局，发展新农牧体系，推行佃户制，实施大军团战略，他做的种种准备都是为了应对未知的灾难，这其中显然要包括那些入侵炼金帝国的深渊恶魔。 其次是精灵族和人类的关系。双方同根同源，从黑暗纪元到神选者时代晚期一直都是传统盟友，共同对抗过两次恶魔入侵，可要说精灵和人类的关系有多好那也未必。 巫师城邦的血祭战争只是精灵族和人类决裂的一个契机，双方真正的矛盾在于低等精灵和人类通婚所生育的后代几乎都是原生种人类。就凭这一点，精灵帝国的高层必然要结束精灵与人类混居的局面。 当光辉教会和城邦骑士联手推翻了神选者巫师的残暴统治，夺取了人类国度的统治权已经有9000多年了，而精灵帝国始终没有和人类国度重新建立外交关系，足以证明精灵帝国的统治者对人类抱有冷漠态度。 这种冷漠疏离直接体现在森林半人马和山地矮人集体迁徙的事例上。精灵族知道深渊恶魔再度入侵泰隆世界，她们召回靠近人类的附庸种族，却没有向曾经共同对抗恶魔的盟友发出警告。 要知道，山地矮人族和野蛮人镇守的亚瑞特高原也有一处深渊裂口。维克多可以确信野蛮人是炼金帝国遗留下来的一支强大武力，他们同山地矮人族共生共存，监视深渊裂口的动静，压制葛雷洛羊怪的繁衍。这些都从侧面证明古代炼金帝国和精灵族并肩对抗深渊恶魔的史实。 现在嘛，山地矮人从亚瑞特高原撤走，留下一群满脑子都是肌肉的野蛮人大眼瞪小眼，导致那些形似魔物的葛雷洛羊怪迅速占据矮人坑道，数量剧增，严重威胁野蛮人部族的生存。 有光辉教会和人类领主的帮助，高原野蛮人还能应付羊怪魔物。可如果，深渊恶魔从亚瑞特大裂口爬出来怎么办？野蛮人毕竟是个小族，总人口都没有40万，亚瑞特高原万一失守，深渊恶魔和魔物羊怪盘踞在高原上威胁撒桑帝国，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那可是人类国度最重要的粮食产区！ 森林半人马就更有意思了，它们在人马丘陵区域生存繁衍数千年，也是在守护什么吗？ 维克多认为它们是遵照精灵帝国的意志，默默地守护7号炼金塔，防止蚁人女王夺取炼金帝国的元素符文水晶。 黄昏纪元的格罗斯虫族是古代精灵帝国的宿敌，但蚁族怪物不能等同于格罗斯虫族。它们源自炼金师密修会的禁忌实验，目的是为了把炼金蚁族投入深渊裂口，它们是专门用来对付深渊恶魔的秘密武器。从这一点上来看，密修会当时制造炼金蚁族同样符合精灵族的利益，有可能得到过精灵的秘密支持。 假设精灵帝国参与了密修会的计划，她们应该有制约蚁族怪物的手段。月光树、弗雷娅之泪，还有亚速尔塔人或许可以视为互相关联的线索——蚁族不能进攻有月亮树的精灵城市。 不过，维克多确信一点，精灵族没有虚空造物的炼金技术。在第二次恶魔战争期间，炼金帝国一开始处于下风，直到炼金师掌握了虚空造物术，修建众多炼金塔才改变了战争走向，把恶魔入侵者赶回了深渊老巢。 从密修会炼金师留下的记录来看，那场恶魔战争促使人类城邦团结在炼金师议会的旗下，组建了炼金帝国。而虚空造物术和炼金塔是人类历史的一个转折点。 尽管古代精灵帝国把文明火种传递给人类先民，但精灵无法像人类骑士那样使用虚空造物术，否则她们不可能在第一次恶魔战争中被高等地精和深渊恶魔打得节节败退。而掌握虚空造物术的炼金帝国比精灵盟友更有话语权。 是谁把虚空造物术传授给人类城邦的高阶骑士炼金师？ 维克多想到的只能是庇护所神族。在当前的形势下，祂们也许是精灵、人类、深渊恶魔、蚁人怪物之外的第五个势力。 庇护所神族和人类国度的关系一言难尽，炼金帝国的突然消亡似乎是祂们的手笔；巫师城邦的血祭战争似乎与祂们有关；光辉教会似乎把庇护所神族和深渊恶魔都归入邪神、魔鬼之流。祂们藏头露尾，神神秘秘，维克多掌握到的神族信息全都无法验证，也就不能为他的决策提供任何依据。但他隐隐觉得庇护所神族和当代的精灵帝国存在某种联系，甚至是合作。 正因为这项不可控的因素，让维克多置身于命运的十字路口，对前路感到一片迷茫，难以做出决断。 如果暂时不考虑庇护所神族的存在，单纯从现有的情报来看，深渊恶魔入侵的无尽森林的消息一旦传到人类国度，光辉骑士团和诸王国的精锐应当严密防备亚瑞特高原上的大裂口。维克多召集人类国度的精锐在大草原上阻击蚁人怪物的计划必定全盘落空。 某种意义上，他和蚁族的争斗是个人私事，即便7号炼金塔吸收了那枚用来制约蚁后的元素符文水晶，壮大的也是兰德尔殿下的实力。而深渊恶魔是人类国度必须共同面对外敌，就算是维克多自己也不会把蚁人的威胁凌驾到深渊恶魔之上。 诸王国和光辉骑士团的精锐不能来大草原阻击蚁人大军，凭岗比斯王国一己之力，能有多少精锐的战兽骑兵同蚁人怪物打机动野战？ 岗比斯的精锐力量不足，那就只能放弃野外御敌的策略，让战火烧到王国西部的人马丘陵。 维克多想来想去，认为自己要么能顺利找到控制蚁后的元素符文水晶，消弭这场迫在眉睫的危机；要么需要另找强援，继续执行阻击蚁人大军的作战计划。 实际上，维克多很清楚自己找到元素符文水晶的可能性很小，即便找到了恐怕也没什么用。否则，炼金帝国的密修会怎么能让炼金蚁族失控呢？ 这其中或许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无论如何摆在维克多的面前选项似乎只剩一个。 那么，维克多究竟应该从什么地方争取强援呢？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森林半人马也并非独自阻击蚁人入侵者，银鹰城的军队和它们协同作战。 争取银鹰城精灵的援助对于维克多而言应该没什么难度，这个结果却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他是炼金塔的塔主，还显化了太阳精灵的血脉。他的降临却和巫师，以及巫师背后的邪神有着说不清楚的关系。如果森林半人马守护7号炼金塔数千年，在它们放弃家园，举族迁徙后不久，维克多便降临在温布尔顿小男爵的身后，紧接着他又激活了人马丘陵的7号炼金塔。 这怎么看都像一个阴谋啊。 假设庇护所神族和精灵帝国之间有某种约定，他们的合作条件或许就是把一个太阳精灵兼炼金塔的塔主打包送给精灵族。 踏足圣域以来，维克多头一次对掌握命运的走向失去自信，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明白，庇护所神族或者邪神魔鬼默默编织的命运丝线在他的身上终于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他只要一步走错，就是失去自我意志的结局，甚至是粉身碎骨。 我究竟该如何决断？ 维克多无所顾忌地唤出体内的7号炼金塔符文水晶，让它在围绕指尖不停地转换符文和水晶两种形态。四位美丽妖娆又无比强大龙女仆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全都守在他的身边，各自瞳孔变成了龙类的竖瞳，危险的气息以马车小屋为中心向四周弥漫，禁止任何人靠近窥探。 收起光彩氤氲，美轮美奂的元素符文水晶，维克多长长吐了口气，向后倒在塌上，脑袋枕着龙女仆莱拉光滑白皙又充满弹性的大腿，阖上暗金色眼眸，进入深沉的睡眠。 维克多此刻并非通过休眠来思考问题，他只是感到身心疲惫，想要睡觉而已。 第775章 回避 没有人知道维克多内心的困惑，兰德尔家族的追随者按部就班地调查草原物产，绘制地图，顺便采集资源，捕猎草原野猪和短角牛羚，利用火之季的灼热阳光，晒制干肉作为接下来的食物储备。 远征军计划在秋季到来之前，进入无尽森林，搜寻蚁人怪物的巢穴。森林内部的环境复杂，兰德尔远征军又以探索侦查为主要任务，说不定还会频繁发生遭遇战，即便秋季森林的物产丰硕，大家也没有多少时间用来采集资源，也就是趁着现在尽量多准备一些食物补给。 追随者们都在忙碌，傻大个又干起了屠夫的老本行，他力大无穷，屠宰手艺出神入化，专门负责分解纳尔森带会捕回来的猎物，四、五百磅重的草原野猪在他手里只需片刻的工夫就被处理地干净利索。 阿卡带两个帮手每天可以分解处理上百只野猪和短角羚牛。幸好草原上的野猪、羚牛数不胜数，纳尔森派出去捕猎小队每次都能满载而归，捕获的猎物足够让阿卡从早忙到晚。 大草原上的猎物充足是好事，但一定不是好消息。 这里的掠食猛兽主要是野狼、花斑虎，还有黑熊，活跃的兽人族群就只有小股的豺狼人，看不到最常见的地精和狗头人，甚至连食人魔都没有。 豺狼人天性凶狠狡诈，却不具备发动战争的能力，反而是孱弱的地精拥有对抗任何一支军队的可能，它们往往充当兽人军团的粘合剂，把一盘散沙的兽人部族凝结成一个整体。这片草原上没有地精，让维克多一个异想天开的计划也彻底落空了。 他原本还指望伊莫森能征服草原上大大小小的兽人部族，控制一支兽人军团辅助人类骑兵，对抗蚁族大军。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而且草原野猪和牛羚的种群数量庞大，也可以为蚁人军团提供食物补给。 另外，草原上有这么多肉，居然没能吸引食人魔前来捕猎，这本身就有些不同寻常。 食人魔蠢笨却敏锐，它们没在草原上活动，也许是感觉到蚁人怪物快要来了。这进一步加剧了维克多和追随者们的紧迫感。 控制兽人军团的计划搁浅，伊莫森也没闲着，他每天勤修苦练，对自身巫术天赋的理解和应有都有了较大的进展，除了精心培育菲利普二世、三世，以及20只完全体的剃刀兽，还利用大量废弃的猎物内脏培养出200多只半成熟的异化鼠。 这些用巫术异化的小型怪物和野猫的个头差不多大，战斗力虽然弱，却胜在数量众多，个体对肉食的需求也比较小，平时靠自己捕食昆虫和青蛙、老鼠就能维持生存，到了必要的时候又能迅速催生，变成和炼金战獒体型相当的成熟体剃刀兽。 小型异化鼠还有一个优点，它们血肉饥渴，对生物敏感，在环境复杂的森林里可以充当绝佳的警戒哨兵。一旦有小型异化鼠被杀，伊莫森巫师马上就能知道。 伊莫森把200只小型异化鼠全都撒出去，足够警戒方圆20公里的森林区域。当然，控制这么多异化生物对巫师的魔力、精力也是不小的负担，伊莫森通过不间断地摸索和练习，总算找到了诀窍，变得游刃有余。 他不缺锤炼精神的秘法和经验丰富的指导者，开始认真的时候，终于能够发挥传奇级别的巫术天赋，也有了顶尖巫师的样子。 远征军马上就要进入无尽森林，由于兰德尔殿下一直赖在马车小屋里不出声，整个队伍都感受到了一股沉重无形的压力，促使伊莫森拼命挖掘自己的潜能，其他人也都不例外。 纳尔森一边抓紧训练队伍里源血民兵，将一些实战经验尽量塞给他们；另一边又和家族的骑士、凶暴战士、以及随行的牧师和巫师共同研究各种战术预案，并进行演练。 每天吃过晚饭，围着篝火观看半身人兄弟的歌舞表演，听他们吹牛讲故事是大家共同的娱乐爱好。远征军的目的地是无尽森林，来自无尽森林的半身人冒险家自然受到众人的欢迎。尤其戴恩神父对半身人兄弟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总是想法设法地和波波、甜甜套近乎，探听关于精灵、蚁族和深渊恶魔的消息。 可惜，半身人冒险家都是机灵鬼，波甜兄弟并不待见心怀叵测的牧师，他们总能用巧妙的语言艺术逗乐戴恩。事后，牧师才发现自己想要了解的情报，半身人兄弟一样都没透露。 语言是一门学问，真话可以制造谎言，谎话也能透露真相，半身人冒险家天生的巧舌，如果倾听者不能从侧面印证他们所说的话，又怎么能分辨真伪？ 戴恩可没有维克多的知识拼图，他每次找半身人兄弟聊天都会眼冒白光，侦测谎言神术对高阶半身人冒险家能有多少效果暂且不提，就戴恩表现出来戒心，波波和甜甜才不会信任他。 不过，贝尔蒂娜纯真可爱的精神魅惑几乎无人能挡，半身人兄弟很乐意满足她的好奇心，每天晚上都会给她讲一些银鹰城的故事。 此时，贝尔蒂娜穿着一件小小的侍女裙，胖嘟嘟的小手托着圆乎乎的下巴，就像淑女那样坐在篝火旁听波波讲连载故事。 “崔伊格曾经受过太阳树的祝福，是银月城最俊美的大精灵，他照过的月亮井会引来许多树精灵和野精灵，她们争先恐后地求取月露，奢望能获得崔伊格那样的美貌。可惜，大多数精灵女士都无法拥有崔伊格，银鹰城的第一王女、第二王女、第五王女和第六王女，还有12位高等大精灵已经赢得了崔伊格的所有权，她们每个月会轮流宠幸崔伊格。其他精灵想和崔伊格结婚，必须挑战他的一位高等精灵配偶，并打败她才行。或者，某位高等精灵怀孕了，自动放弃对崔伊格的所有权，别的精灵才有机会竞争崔伊格的所有权。” 贝尔蒂娜保持十岁小女孩的样貌，却有一颗少女心，精灵族的婚姻爱情故事总是让她听得津津有味。其他人只能乖乖地做个路人听众。 “.……崔伊格，比布兰登和克劳斯还漂亮吗？”贝尔的眼睛在两名年轻的家族骑士的身上转了转，好奇地问道。 克劳斯不禁摇头失笑，而布兰登则挺起了胸膛，他的容貌也是一等一的俊美。半身人甜甜却摇头说道：“克劳斯和布兰登很强壮，很英俊，但不是精灵喜欢的配偶类型。” 一直在旁听的纳尔森这时忍不住问道：“女精灵都不喜欢强壮魁梧的伴侣？还是说，精灵都不够强壮有力？” 波波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说道：“野精灵都很强壮魁梧，她们的力气还不如容貌俊美，身材苗条的大精灵。难道人类也是像食人魔那样，谁的肉多谁就有力气？” 纳尔森顿时就傻眼了，他自己都不是高大魁梧，一身肌肉疙瘩的类型，如果论力气的大小，整个人类国度能和他相提并论的人都屈指可数。纳尔森却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力量在维克多面前也不算什么。兰德尔殿下是可以和食人魔督军掰手腕的存在，恐怕只有野蛮人长老哈拉尔德和傻大个卡里古拉才能和他比力气。 “我知道了，女精灵都喜欢美貌又有力量的配偶。”贝尔拍着小手，开心地说道：“就像我的主人。” 波波和甜甜连连点头，甜甜又纠正道：“精灵女性叫高等精灵，精灵男性叫大精灵，他们有黑色头发、黑色的眼睛和尖尖的耳朵；那些绿头发蓝眼睛的精灵叫树精灵；其他精灵都是野精灵。贝尔以后遇到精灵族，别再说什么女精灵，她们不用人类的性别称谓。” 贝尔蒂娜点点头，抬起头圆润的下巴，得意洋洋又故作矜持地说道：“我也喜欢主人，等我以后长大就会像爱丽娜夫人那样侍奉主人。贝尔和女精灵是不是很像？贝尔遇到女精灵、男精灵会和他们成为好朋友的。” 没有人会把贝尔的童言稚语当真，大家都不禁莞尔，布兰登甚至挤眉弄眼地说道：“贝尔，你可真让我伤心，等你长大了，我还想娶你当妻子呢。” 贝尔哼了一声，把苹果般的红脸蛋扭到一旁，傲娇说道：“我才不喜欢布兰登这种类型，我喜欢布兰登就不像女精灵了。” 众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气氛轻松欢快，戴恩牧师趁机问道：“大精灵崔伊格一定是银银城最强者，他消灭过多少深渊恶魔啊？” “高等精灵才不会让大精灵才参加战斗……崔伊格是鹰翼城最好的竖琴手，他随手弹奏的曲子像月光一样皎洁优美。他开始演奏的时候，就连又蠢又坏的矮人都会停下手中乒乒乓乓的铁锤，耐心等崔伊格结束表演。”半身人如此回应戴恩的试探，他既没有说大精灵崔伊格的战斗力，也没有提到深渊恶魔的具体信息。 克劳斯接口说道：“我怎么觉得银鹰城的矮人都是被迫的？” 纳尔森没听明白克劳斯的意思，瞪大眼睛问道：“什么被迫的？” 布兰登在旁边哈哈笑道：“矮人胆敢在大精灵崔伊格演奏的竖琴的时候敲铁砧，肯定会被精灵和半身人揍成猪头。” 围着篝火的众人又是一阵欢声笑语，消解了戴恩牧师的尴尬。但他的并没有死心，隔了一会，再试探着笑问道：“银鹰城的大精灵有我们的兰德尔殿下美貌吗？” “兰德尔殿下是我们见过最美貌的……” “……没有精灵可以和兰德尔殿下相比。” “兰德尔殿下不是精灵……” “他的眼睛是金色的，耳朵也不够长。” 半身人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称赞兰德尔殿下美貌无双，又指出他并非精灵。兰德尔家族的追随者果然都是面带微笑。他们的效忠的金眼伯爵大人当然不能是精灵。 戴恩牧师故作淡定的问道：“精灵都没有金色的眼睛？你们是否听说过三千多年前，艾兰塔有一位金发金眼，名叫德拉文.温布尔顿的精灵？” 波波和甜甜互相看了看，同时摇头。篝火晚会的气氛突然之间变得有些沉闷了。 剑圣德拉文，哪怕他是三千年前的非凡人物，他的名声依然在人类国度流传，怎么到了精灵族就默默无闻了？莫非太阳精灵成了艾兰塔太阳树的养料，给埋到地里了？ 维克多脑海里冒出了近乎恶作剧般的念头，他其实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决心暂时不考虑深渊恶魔和精灵族的事情。 这两天他没有离开马车小屋，但营地里发生的事情都瞒不过他的感知。 戴恩试探半身人兄弟的方法存在问题，那两个小矮子根本就是第一次翘家冒险，他们应该没去过精灵祖地艾兰塔，对于精灵族的秘闻和深渊恶魔的情况所知有限。 通过半身人这些天的谈话内容，维克多厘清了精灵帝国的大概状况。 精灵帝国是由精灵族、矮人族、半身人族和森林人马族构成的政体，采用城邦制。每个精灵城邦相当于一个自治王国，但她们依托神权和血脉等级，围绕在精灵祖地艾兰塔的旗下。艾兰塔的精灵女皇其实是依靠太阳树和月亮树的非凡力量统治整个精灵帝国。 太阳树似乎可以提升精灵和附庸种族的血脉力量和生命层次，并具有类似神术的效果。月亮树继承了太阳树部分能力，它们是精灵自治城邦的核心。 银鹰城的精灵王女们又称为月亮女神的祭祀，凭借和月亮树的特殊联系，能够施展精灵族特有的超凡神术。她们无疑是银鹰城的统治者，掌握最权威的话语权。 不过，太阳树和月亮术似乎具有领域特性，在月亮树领域覆盖的区域内，精灵城邦的居民自动获得精神、感知和生命属性加成，精灵王女们也能够自如地施展精灵族神术。可到了领域之外，她们的神术能力就消失了。因此，精灵城邦的宗教信仰远不能和人类国度的光辉教会相提并论。 事实上，精灵帝国只存在类似祖先崇拜的泛信仰，没有虔诚信徒，自然不会出现组织结构严密的教会。 太阳树、月亮树给精灵和附庸种族带来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也造就了精灵帝国独特的社会形态和家庭关系。 精灵族根据血脉觉醒的程度可分为月精灵、树精灵和野精灵。 月精灵是精灵城邦的统治阶层，每个月精灵恐怕都有黄金阶的实力，但她们的数量稀少，男性月精灵更是少得可怜，男女比例差不多是1：10。雌性月精灵自称高等精灵，雄性被她们称为大精灵。 大精灵的数量虽然稀缺，他们在精灵城邦中的地位却很低。高等精灵通过比武，来决定谁能拥有大精灵伴侣。 好吧，月精灵和人类的骑士贵族一样，实行一夫多妻制。然而，大精灵除了伺候不同的妻子，就没有其他的社会责任，很像高阶女骑士的男宠伴侣，不掌家族实权。 维克多觉得大精灵挺可怜的，但仔细想想就不难发现，无论地球世界还泰隆世界，决定家庭地位的并非性别，而是实力。如果妻子有权势地位，力量强横，武技高超，丈夫叫得再凶狠那也是被一拳打晕的下场。历史上的几位女皇砍情人的脑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也没见到有谁敢在她们面前叫嚣什么丈夫气概。 打铁还需自身硬，这个道理放在任何地方都通用。 维克多估计银鹰城的大精灵实力只是一般的黄金阶，如果能像他这样，就可以自主挑选配偶了。 树精灵的情况要好一点，男女比例大概3：10，她们作为银月城的中坚力量，个体实力普通接近青铜骑士，几乎都拥有风行天赋，其中不乏白银阶的强者。雄性树精灵能掌握城邦的一些实权。 野精灵在族群中的社会地位最低，男女比例基本持平，采用一夫一妻制。大多数野精灵都生活在精灵城邦之外的小镇和村落里，依赖聚集地的月光井维持自身的血脉强度。而月光井需要精灵王女定期赐下月亮树的果实种子才能建造和维护。 精灵城邦的敌人主要是无尽森林里的地精、豺狼人和熊怪。由于月光树和月光井的领域力量，森林中的兽人部族对精灵城邦几乎不构成威胁。 维克多推测银鹰城的军事力量相当强悍，就算比不上一个人类王国，也有三个公爵领的综合实力。她们有树精灵风行射手、树精灵战兽骑兵、野精灵猎手和轻装步兵，还有矮人盾卫士、矮人山羊重骑兵，以及森林半人马突击者。至于银鹰城的兵力总量，半身人兄弟始终没有透露。 如果银鹰城能帮助维克多对付蚁人怪物那就再好不过了。但维克多放弃了造访银鹰城的念头，至少他本人不会去接触精灵族。 深渊恶魔对艾兰塔的威胁似乎并不严重，半身人兄弟都能满世界的乱跑，一点也看不出来恶魔入侵对精灵城邦有多大的影响。 也许，深渊恶魔只是普通的怪物，它们总不可能有炼金帝国时期那么强大，维克多完全没必要过分担心，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愿意把自己给搭进去。 当然，银鹰城本身的价值难以估量，她是古老的文明，有悠久的历史传承，掌握众多人类国度没有的技术和知识。半身人兄弟的呼吸法就让维克多垂涎三尺，认为那是一种非常实用的战斗技艺，能够补充心灵血脉理论的破法内容。 放弃和银鹰城发展外交关系并不明智，维克多决定让西尔维娅来处理这件事情。他提起鹅毛笔，给心爱的妻子写了一封长信，详细介绍了他遇到的情况，然后把龙女仆梅雯叫了过来，吩咐道：“把这封信连同我们绘制好的草原地形图送到灰兔山脉的岗哨营地，交给岗哨的指挥官保管……你再告诉他，等人马丘陵的辎重营抵达岗哨营地，就把信和地图交给翠丝莉夫人，让她带回蔷薇庄园。” “王，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梅雯接过信笺和地图，眨了眨美丽湛蓝的眼睛，柔声问道。 “快去快回，我们后天动身，前往无尽森林。”维克多挥了挥手，见梅雯还站在原地，便又问道：“有问题？” “王，您都还没有给这片草原起名字……” 维克多转头透过车窗，看见草原上一株株的矮橡树，微笑淡淡地说道：“就叫橡木草原吧。” 第776章 蚁人行军道 橡木草原的西侧。 距离兰德尔远征军从草原的临时驻地出发已经快有20天了，车队一路都没有耽搁，辽阔平缓的草海被甩到了后面，前方的树木由稀疏到浓密，成片的原始森林隐约可见。 地面开始变得崎岖不平，草叶只剩下浅浅的一层，都能看见黑色的泥土。因为前天晚上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肥沃的黑土显得湿滑泥泞，大车的车轮时不时会陷入坑坑洼洼的烂泥地。 好在炼金龙蜥的力量惊人，轻松就能把沉重的马车从泥坑里拽出来，但车厢颠簸是无法避免的问题。炼金民兵用原木打造的马车足够结实，却没有安装精巧的减震系统，马车跑起来简直是连蹦带跳。有资格乘车的人刚开始还能忍一忍，时间一长，大家都受不住没完没了的颠簸，他们宁可步行也不愿意继续待在马车上受罪。 维克多坐在马车里安稳如常，点燃心灵之火的人可以根据车厢的震动调整身体平衡来消除内脏和大脑受到的冲击，但要长时间克服颠簸也挺费神的。只有深层次的心灵之火才会根据外力的变化自动调整身体，能毫不费力地坐在一直颠簸的马车上。 当然，这并不会比走路更舒服，而且就算是资深骑士也没办法在颠簸的马车里练习三头蜥观想法。所以，夏洛特和龙女仆也都在马车外面步行。 能够在颠簸的马车里保持观想的人屈指可数，维克多是其中的一个。但他的三头蜥观想已经补满了精力，他是在利用颠簸的环境，摸索一种独特的战斗呼吸法。 银鹰城的事情已经决定交给西尔维娅去解决，维克多闲来无事，便坐在马车里研究半身人兄弟的呼吸法。那两个小矮子不像是点燃了心灵之火，他们却拥有超乎寻常的平衡感，以健壮的熊犬代步，居然能稳稳地站在熊犬的背上，随便它们怎么跑都不会掉下来。 维克多认为，除了半身人的灵巧天赋之外，这种程度的平衡感与他们的修炼的呼吸法也有莫大的关系。 呼吸，介于主动和被动之间的内潜变化，也是人类唯一能自主控制的内潜之力。人可以控制呼吸频率，可以憋气，但没有人能把自己给憋死。如果把人的内潜、外力和心灵看成一个精密的机器，那呼吸就是联结外力、内潜的一个齿轮，会直接影响整个机器的运转。 其实，维克多的心灵血脉秘法中也有用来调整身心的呼吸法，而将呼吸法系统地运用到日常活动甚至专门用于战斗，这还是头一次。 他在车厢里一边运用风元素洞察观测自身内潜的细微变化，一边不断地调整呼吸去适应马车毫无规律的上下颠簸，一点一滴地推演战斗呼吸法对人体产生的效能。 经过一段时间的试验，维克多渐渐找到了战斗呼吸法的原理，推演的结果也令他欣喜。 掌握战斗呼吸法的人能调动部分内潜之力，可以让身体瞬间变得坚韧，承受更多的伤害；可以爆发力量，跳得更远，跑得更快；可以刺激精神，让头脑更清晰，出手更精准。 实际上，战斗呼吸法对点燃心灵之火的人没有多少作用，但点燃心灵之火的人毕竟是极少数，而那些占大多数的人，包括见习骑士、心灵战士和普通士兵一旦掌握了战斗呼吸法，他们每个人战斗力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提升。 总而言之，战斗呼吸法能无限接近心灵之火的状态，可以称作伪心灵之火。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心灵之火，但它简单易学，适用人群非常广泛，能够大范围的普及。 这才是战斗呼吸法最有价值的地方。 如果把战斗呼吸法练到极致，皮肤和内脏也学会了“呼吸”，进入外息和内息交融的层次，也许还会有种种堪称神奇的效果。 多亏了维克多是唯一能够自主“关闭”心灵之火的人，他以普通人的水平对呼吸法进行测试。换作其他的传奇强者就没这么容易窥见战斗呼吸法的奥秘和潜力。 维克多沾沾自喜，将战斗呼吸法命名为兰德尔呼吸法。就在他准备进一步研究兰德尔呼吸法的的时候，马车渐渐停了下来。纳尔森隔着车窗，兴奋地喊道：“大人，陶德和玛茜的斥候队传讯说，前面发现蚁人的踪迹！” 维克多的瞳孔微微收缩，闪身跳下马车，撇下整支队伍，和纳尔森率先朝前方跑去。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一处高地，由陶德指挥的前锋斥候队就停在这里。陶德和玛茜先向维克多施礼问候，然后说道：“殿下，高地下面的树林有些奇怪，我认为那是蚁潮留下的痕迹。” 维克多双腿稍微用力，整个人便轻飘飘地飞上一块八、九米高的巨岩。他向下眺望，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陡峭险峻的山坡下面是苍翠的森林，以维克多的超凡视力也看不见森林的尽头，其间有宛如玉带盘旋的蜿蜒河流和巍峨耸立的崇山峻岭，但它们只是森林的点缀，就像大海中的潜流和岛屿。 无边的林海，无尽的森林……维克多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他很快又发现林海中有一条奇特的“道路”，那是4、5公里宽的森林带，树木稀疏且低矮，与周围苍翠茂密的森林色差明显。普通人一眼都能区分出森林的不同之处，周围是古老的原始森林，而那条稀疏林带都是新生树木，树龄普遍不超过20年。 这是蚁人大军硬生生啃出来的道路！ 夏洛特和龙女仆也都跟了过来，接着是阿卡、贝尔、戴恩牧师、伊莫森，还有骑乘熊犬的半身人兄弟。 大家对壮美无垠的林海赞叹许久，戴恩牧师感叹道：“没想到，我们这么容易就找到了蚁人的踪迹……顺着这条道路一定能抵达蚁人的老巢。” 夏洛特挽住从石头上跳落地面的维克多，微笑说道：“亲爱的，这多亏了波波和甜甜，他们的寻路手杖真神奇。” 凭借半身人的寻路手杖，车队选择一个方向走到了这里，蚁族怪物的行军道就近在眼前。维克多转头对半身人喊道：“波波、甜甜，你们过来。” 两个小矮子催促熊犬坐骑跑到维克多身边，翻身跳下，异口同声地说道：“主人，有什么需要波波（甜甜）效劳的？” “用你们的寻路手杖再扔一次。”维克多颔首说道。 “我来扔。” “上次是你扔的，这次该甜甜扔了。” “不对不对，上次该我扔，给贝尔抢去扔了，所以这次还是我来扔。” “该我扔……” “该我扔……” 半身人兄弟经过一番抓扯争执，人高马大的阿卡轻松夺走了他们手中的寻路手杖，转头递给了身后的贝尔蒂娜。 波波和甜甜怒不可遏，跳起来踩阿卡的大靴子，阿卡还以憨憨的傻笑。 得意的贝尔抱着寻路手杖，闭上眼睛，在原地转圈，还一边念叨她自个发明的“咒语”，然后用力把手杖甩到天上。 大家的目光追逐在空中翻滚的手杖，看着它掉路在地上弹了几下，最后杖子的尖端指着森林的西北方向。 这个结果出乎大多数人的预料，蚁人的行军道总体是东西走向，却是从林海的南边盘绕而行。目测的话，蚁人的老巢应该是森林的西南某处，和寻路手杖所指的西北方向正好相反。 戴恩走上前眺望远方，皱起眉毛喃喃道：“贝尔不会是弄错了吧？要不要请波波和甜甜再扔一次？” 寻路手杖是半身人大冒险家橡木桶的遗泽，记录他探索过地方，包括亚述帝国的神庙遗址，而波波和甜甜想去正是亚述人的神庙遗址，并非什么蚁族怪物的老巢。 维克多也要去亚述帝国的遗址寻找元素符文水晶，但他最初并不看好搜索元素符文的行动。毕竟，时间相隔太过久远，在莽莽丛林中找到一枚古代炼金师制作的水晶无异于大海捞针。何况维克多都不能确定那枚元素符文水晶有没有损坏。 因此，维克多把侦查蚁巢的任务摆在首位，而搜寻亚述帝国遗迹属于次要任务。但由于深渊恶魔已经渗透了物质位面，人类国度的精锐骑兵能不能来橡木草原消灭蚁人大军成了一个未知数。寻找元素符文水晶又变成了兰德尔远征军的首要任务。 要是找到了控制蚁后的元素符文水晶，维克多轻易就能瓦解蚁人怪物的威胁。退一步来讲元素符文水晶确实损坏了，维克多拿到亚述人收藏的精灵族圣物——“弗雷娅之泪”，事情或许另有转机也说不定。 关于炼金帝国和元素符文水晶的秘密，维克多不需要让其他人知道，戴恩一直以为兰德尔远征军的任务只是侦查蚁人巢穴。 维克多向纳尔森勋爵使了个眼色，又朝两个小矮子努了努嘴。 北地之熊心领神会，走上前抓住半身人的后领，把他们从阿卡的腿上拎了起来，龇牙威胁道：“主人要问话，你们必须诚实回答。” 甜甜和波波在纳尔森的大脚上跳得正欢，突然被被人提到半空，还想要发脾气，可见到纳尔森犹如实质的凶狠眼神，吓得赶紧连连点头。 见半身人兄弟老实了，纳尔森这才将他们放在了地上。 维克多看着无尽的苍翠林海，淡淡问道：“波波、甜甜，我相信这里的每一片森林都有主人，你们告诉我属于银鹰城的森林在哪？” 半身人兄弟几乎同时指向了北边。维克多思索片刻，从炼金民兵的手中取过一支精铁单手戟，在地上画了一个大方块，再用横线竖线把大方块分出不同的区域。 大家围上来，发现这是一副以蚁人行军道为参照物的简易地图。行军道北边一个方块，维克多写下了“银鹰城”，西北方向最远的方块写下“目的地”，他用单手戟点着代表银鹰城的方块说道：“每一片森林都有不同的势力，这是代表银鹰城的势力范围……那么，紧靠银鹰城的南部、西南、西部这三块森林分别属于哪些势力？” “半身人冒险家，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银鹰城的这些邻居吧？”维克多把单手戟丢给炼金民兵，拍了拍手，回头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 “银鹰城的南边、西南和西边三片森林里有食人魔部族和地精部族，还有一个火爪熊怪氏族。”甜甜抢先回答道。紧接着，波波又补充道：“它们当中有一个叫‘绿皮姆洛克’的大地精最可恶，它经常派手下袭击银鹰城南边的小镇和村子。” 维克多点点头，对众人说道：“我们肯定不能走蚁人的行军道，甚至不能靠近行军道。如果我们碰到蚁人怪物不仅会有致命危险，还会暴露行踪，令它们警觉。所以，最好的途径是从银鹰城南边的森林绕道。那边的森林怪物比较弱小，对远征军的威胁不大。而且蚁人会避开银鹰城的月光树，我们一旦遭遇蚁人大军，随时都能躲进银鹰城控制的林地。” 夏洛特轻轻抿了下丰润的红唇，她知道蚁人大军队维克多几乎没有威胁，维克多选择靠近银鹰城的森林作为探索途径是为了包括她自己在内的多数人考虑。 虽然夏洛特一点也不愿意维克多银鹰城的势力范围，但她看见大家的神情都变得轻松，也就默认了维克多的决定。 纳尔森显然没有想到这些，他疑惑问道：“大人，您怎么知道银鹰城外围的森林怪物比较弱小？” 这么简单的问题，维克多都懒得搭理他。克劳斯在旁边轻声说道：“主人的意思可能是，银鹰城不会容许周围的森林有强大的怪物族群。强大的森林怪物同样不喜欢自己的领地紧挨着银鹰城。所以，任何靠近银鹰城的森林怪物要么彻底击败银鹰城，要么在银鹰城的持续打击下变得弱小。” 纳尔森恍然大悟，旋即又兴奋地说道：“这么说，我们有可能在途中碰见精灵族的斥候？” 维克多沉声说道：“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我不想惹麻烦……‘绿皮姆洛克’应该是一个弱小的地精领主，我们要从它的领地快速通过。” “如果它敢挡道......那就直接碾过去。“ 第777章 绿叶村的剑舞者 银鹰城，绿叶村南侧的野蜂山谷。 这处低矮谷地四季如春，因栖息大量野蜂而得名。尽管野蜂是出了名的凶猛好斗，它们辛辛苦苦酿造的花蜜却总能吸引盗贼的光顾。尤其像现在这样的秋天，那些皮糙肉厚，背毛浓密的黑熊宁可被蜂群蛰刺，也要扒开蜂巢，饱食里面富含营养的美味蜂蜜，为即将到来的冬眠期储备一身肥厚的脂肪。 进食的黑熊比野蜂群还要危险，每年秋季的时候，至少会有两百多头黑熊光顾野蜂山谷，其中可能混杂着更加可怕的大熊怪。那是失智的熊怪，它们力大无穷，野性十足，等同于凶暴猛兽。 绿叶村的长老禁止村民在秋天的时候进入野蜂山谷。依露娜.绿叶此时却藏在野蜂山谷一株大树的树冠里，她穿着做工精细的轻皮软甲，修身设计的造型适合战斗也让她高挑健美的身体曲线展露无遗。她的四肢长而有力，但绝对称上纤细优美，反而是那种肌肉线条明显的健硕，配合丰胸翘臀有一种野性之美。苍绿的头发和眼眸，精致的五官，颀长的耳朵，再加上健美丰满的身形足以表明她是一只雌性野精灵，而不自然的灰白色皮肤标志着她拥有剑舞者的职业。 职业，精灵帝国所有战职者的统称。每一个成年野精灵都是优秀的猎手，但并非每一个精灵猎手都能拥有战职称号。 剑舞者独属于精灵族的战职，她们精通各种近战兵器，尤其擅长双持武器，长时间系统化的训练令她们的格斗技巧炉火纯青。因为只能装备轻甲的缘故，剑舞者必须接受秘药洗练身体，大幅提升力量、敏捷的同时，增强皮肤触觉的敏锐感，能够在激烈的近战格斗中轻松自如地闪避敌人的攻击，并给对手造成可怕的伤害。 精灵轻装步兵晋级剑舞者需要用到月露，这对于那些只有一口月光井的村落是个不小的负担。绿叶村的月露每年就只够培养6名剑舞者，而她们中的多数会前往银鹰城，设法加入城卫队，担任轻步兵队长的职务。这不仅会有丰厚的报酬，还能获得继续晋级的机会。 正因为名额稀缺，竞争激烈，绿叶村训练的剑舞者都是最有天赋的野精灵。今年24岁的野精灵依露娜.绿叶才刚刚成年，已经是绿叶村为数不多的剑舞者了。 她转动颀长的耳朵，仔细分辨山谷中的声音，除了风声、水声和野蜂振翅的嗡鸣，野蜂山谷简直寂静的可怕。以往这个时候跑来觅食的黑熊一只也看不见，却有一股血腥味传到剑舞者的鼻子里。 依露娜耐心地在树上又待了一会，见四周没有其他异样，这才小心翼翼地跳下大树，握着两把弧形剑，脚步无声地向山谷外潜行出去。 山谷出口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九个绿发绿眼，长弓配剑的野精灵猎手和十二个身披鳞锁甲的矮人战士见到依露娜返回，纷纷从地上站起来，向她打招呼。 “依露娜，独眼灰皮和它的豺狼人爪牙在山谷里面吗？”一个红胡子矮人推开同伴，瓮声瓮气地问道。 他体型粗壮敦厚，米高，浓密胡须从下巴垂到胸口，看起来年纪不小，却没有扎成年矮人战士的胡须辫子，一双眼睛也清澈灵动，其实是一个年轻的矮人。但他肌肉虬结的胳膊套着一面开刃的竖盾，另一只手握着一根和他差不多高的长柄狼牙棒。他竟然也是一位战职者——属于矮人族的岭卫者。 依露娜摇了摇头，说道：“独眼灰皮来过野蜂山谷，但我没发现它们，可能已经从山谷的另一头逃走了。” “你怎么知道独眼灰皮来过野蜂山谷，不是从其他的地方逃走的？”红胡须矮人将沉重的狼牙棒和竖盾插在地上，腾出手准备点燃他的烟斗。 蓝紫色的剑光一闪即逝，矮人刚点燃的火绒断成两半，依露娜将左手的弧线剑舞了华丽的剑华，竖着细长的眉毛喝骂道：“因格特，你想害死我们吗？豺狼人的鼻子有多灵敏，你又不是不知道？独眼灰皮要是发现我们在跟踪它，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活不下来，你居然还敢点烟草？你信不信，我把你的胡子割下来！” “队长，你不能这么做，我不抽烟就是了。”在烟草和心爱的胡须面前，年轻的矮人岭卫者果断选择保护自己的胡须，嘴里不甘心的嘟囔道：“不许喝酒，不许抽烟草……我都憋了十多天，我的胡须上没有酒气和烟草香味，一点都不像个矮人，我觉得自己快变成了半身人，村里的矮人姑娘肯定不会喜欢我，就像她们不喜欢半身人。” 烟草和酒是矮人的嗜好，想到自己的矮人伙伴十来天都没碰酒水烟草，依露娜的神情缓和，嘴上却抱怨道：“我就说不要你们几个矮酒桶跟过来，跑得又慢，脚步又重，你们还是回去绿叶村吧。” 因格特气呼呼地说道：“那可不行！独眼灰皮这次杀了我们还几个矮人，会酿黑果泡泡酒的丽萨大婶都脖子都被咬断了……就算我不是独眼灰皮的对手，我也绝不放过他。我要用我的铁棍打断它的腿，你再把它的皮剥下来，替被它杀害的人报仇。” 其余的矮人守卫和野精灵猎手也都嚷嚷着要报仇雪恨。 前些天，地精领主绿皮姆洛克手下的豺狼人首领独眼灰皮带手下突袭绿叶村，杀害了十几个在村外工作的野精灵和矮人。而这里的几个野精灵猎手和矮人守卫都是受害者的亲眷子侄。 绿叶村的长老们禁止村卫队私自外出寻仇，他们还是偷偷地跑出来，央求剑舞者依露娜、岭卫者因格特带他们追踪独眼灰皮的踪迹。 独眼灰皮是一只非常强大的豺狼人，它肆虐银鹰城南境村镇十多年，谁也拿它没办法。依露娜完全没有把握击败凶名赫赫的豺狼人首领，她谨慎地吩咐道：“我们只能远远地跟着豺狼人，设法找到它们的临时藏身处，然后通知银鹰卫队来歼灭它们……你们千万别想着攻击。” 一位面容稚嫩的精灵猎手用崇拜的语气地说道：“有依露娜队长和因格特护卫长在，我们什么的都不怕！” 矮人因格特嘿嘿一笑，拿起他的斧刃横盾和长柄狼牙棒，就向山谷里走起。 其实，依露娜已经有点后悔了，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越过不知所谓的矮人护卫长，率先走进野蜂山谷。 绿叶村的年轻卫兵们沿着山谷的一边，借助树木和灌木丛的掩护向前挺进，走到山谷的中央看见一只大熊的残尸。成群蚂蚁和食肉毒蜂正围绕残骸不停地噬咬，因格特上前检查熊尸，说道：“真见鬼，这是一头失智大熊怪，被豺狼人啃了一大半，难怪整个山谷里看不到一只野熊。” “看这样子，它死了有一天……独眼灰皮和它的爪牙豺狼人穿过了野蜂山谷，应该还没走远。” 依露娜心里有点疑惑，却又说不出来有什么问题，正当她冥思苦想的时候，山谷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嗥叫，悠长浑厚又透着残忍决绝的意志，掩盖住山谷里的风啸蜂鸣，只剩下隆隆的回声。 “是独眼灰皮！” “糟糕，我们中埋伏了！” 绿叶村卫队的年轻精灵和矮人脸色泛白，阵脚大乱，竟然被独眼灰皮的宣战嗥叫吓得要崩溃。 剑舞者依露娜第一个从豺狼人首领的威吓中回过神来，厉声呵斥道：“别慌，靠到岩壁，结防守阵型！” 队长下达命令，六神无主的精灵猎手和矮人守卫立刻行动起来，选了一块直立陡峭的崖壁，精灵猎手靠在里面，矮人卫士举着盾牌围在外面，结成一个标准防御阵型。 豺狼人的嗥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过来，没过多久，他们就看见上百只豺狼人从山谷的两头向他们的位置涌过来。 岭卫士因格特见状不由得大喊道：“依露娜，你设法从悬崖上出去，我们会拖住它们！” 没用的！ 依露娜看见了豺狼人中那个高度魁梧的身影，米高，灰色皮毛布满了狰狞的疤痕，土狼般硕大丑陋的头颅，右眼闪烁绿森森的光芒，左眼是一个黑洞。 独眼灰皮，地精领主姆洛克麾下最残忍最狡诈的豺狼人首领，它的左眼是被绿叶村的精灵射瞎的，因此对绿叶村怀有彻骨仇恨，自从投靠了绿皮姆洛克之后，经常带领手下的豺狼人袭击绿叶村。 “别废话，注意呼吸，准备战斗！” 依露娜知道今天绝无幸免的可能，拔出两把弧形剑，一把藏在身后，一把横在身前，展开攻击姿态。 ——剑舞者，藏剑式。 “呼吸！呼吸！呼吸！” 因格特不再相劝，大声呼喝的同时，竖起左手斧盾，右手长柄狼牙棒斜举，矮壮敦实的身躯半蹲宛如坚不可摧的磐石，展现防御姿态。 ——岭卫士，铁足。 “月神庇护！” “山丘！山丘！” 其余的野精灵猎手和矮人守卫都张弓举盾，准备和豺狼人袭击者决一死战。 绿叶村的年轻守卫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而豺狼人袭击者数量众多，战斗经验丰富，它们没有丝毫犹豫，疯狂地扑向精灵和矮人布下的防御圈。 战斗在瞬间爆发。 一只背毛漆黑的凶暴豺狼人开启嗜血，率先冲到剑舞者的面前，速度快到精灵猎手都来不及放箭。依露娜眼神锋利好似月刃豹，脚步轻灵一转，闪开凶暴豺狼人的扑击，身后的弧形剑就在它胸腹间划开一道伤口。黑毛豺狼人绷紧肌肉，身体异常坚韧，并未受到重创，但它眼前一花，扑击目标变成了矮人岭卫士，干脆抡起连枷重重地砸了下去。 因格特的斧盾挡开呼啸的连枷，脚下纹丝不动，长柄狼牙棒扫在凶暴豺狼人的腿上，咔嚓一声，把对手的腿骨打折。 豺狼人还没发出一声哀嚎，剑舞者依露娜反手一剑，从身后斩下它脑袋。 正应了那句话：冲得快，死得也快。 不过，黑毛豺狼人的英勇表现为其他豺狼人争取了时间，四十多只豺狼人先逼了上来。野精灵射手快速射击，箭无虚发，但豺狼人靠的太近，他们都没时间补射，而豺狼人仗着体魄强韧，紧绷肌肉抵挡箭矢的贯穿伤害，猛烈进攻最前面的精灵剑舞者。 依露娜步法轻灵，身形飘忽，顺着激荡的气流闪避腾挪。在豺狼人眼中，这个野精灵时隐时现，自己莫名其妙就中剑了。于是，它们把伤痛带来的狂怒发泄的矮人守卫的身上，而矮人只会简单的盾牌格挡，再挥舞铁棍砸腿。他们在岭卫士的带领下，直面豺狼人的疯狂进攻，阵线稳如磐石，后面野精灵猎手好整以暇地将利箭射入断腿豺狼人的体内。 剑舞者最擅长乱战，岭卫者最擅防御，矮人守卫和精灵猎手配合娴熟，稳稳挡住豺狼人的进逼。 直到独眼灰皮加入战场，绿叶村守卫的防线顿时就出现了破绽。 白银巅峰实力的豺狼人首领一爪子就拎起一个全身精良甲胄的矮人守卫，将他抛给身后的爪牙。豺狼人袭击者蜂拥而上，用超强咬合力的嘴巴活活啃死了像铁桶一样的矮人守卫。 锋利的弧形剑从身后袭来，独眼灰皮丝毫不在乎剑舞者软弱无力的攻击，又去抓另一个矮人守卫。 刃盾横斩而至，凶猛快捷，独眼灰皮终于退了一步，它可不想被矮人岭卫者的盾牌打到身上，剑舞者依露娜乘机缠上了豺狼人首领，试图为矮人因格特制造进攻的机会。 绿叶村的两大职业者围攻独眼灰皮，其他豺狼人便冲向绿叶卫兵布下的防御阵线，又两个矮人守卫和一个野精灵猎手当场被拖出去咬死。 阵线崩溃了，精灵和矮人的覆灭就在眼前。 一股风吹过战场，平缓和煦就像山谷中自然流动的空气，狂乱嗜血的豺狼人却好像陷入了冰渊风暴，一个个身体僵直，毫无征兆地倒在了战场上。 绿叶守卫茫然无措，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幸存的豺狼人感到了死神的抚摸，对死亡恐惧唤醒了它们自私自利的本性，纷纷丢下首领，怪叫着向四面八方逃窜。 然而，和缓的风呜咽着汇聚出一道道青黑气流，宛如飞腾的黑蛇击中每一只豺狼人的后背，发出噗、噗、噗的响声，就像被重拳击中，那些体型格外健壮的豺狼人惨叫着向前踉跄奔跑，身体扭曲变形仿佛被食人魔用力蹂躏，口吐鲜血倒毙在逃跑的路上。 第一阵风吹过的时候，独眼灰皮已经感受到了冻入骨髓的寒冷，打了一个哆嗦就果断进入嗜血状态。它后腰和大腿也各挨了依露娜一剑，但也顾不上杀死野精灵和矮人，向后纵出十多米远，转身就跑。 它伏地狂奔的速度快得惊人，可惜它跑得再快也快不过风。三道青黑气流宛如长枪直刺，击中豺狼人首领的后背。 力量大的像狂暴食人魔的拳头，豺狼人首领膝盖发软，但心灵直觉告诉它，如果跪下来或者开口惨叫，自己必死无疑。生存或死亡刺激下，独眼灰皮强健的心脏猛烈脉动，全身缭绕淡淡的红光，居然开启了深度嗜血，一举踏入黄金领域。 但它无心恋战，也没有丝毫欣喜，脑子只有逃离山谷的念头。一个修长曼妙的身影却突兀挡住了它的去路。 “给我死！” 豺狼人首领咆哮如雷，向阻挡它的敌人发起有生一来最强大的攻击，鲜红欲滴的利爪撕裂空气，带出犀利的风刃，抓向眼前的人影。 “卑微的虫子……安静地死吧。” 来人伸出一双纤长秀美的手，闪电般地捉住豺狼人的嘴巴，将它的脑袋自嘴巴开始整个撕成两半。 豺狼人和对手交战的速度太快，依露娜没看清过程，只见到一个女精灵徒手杀死了强大的独眼灰皮，她惊喜又不确定地向那个身影喊道：“伊露丝.月歌姐姐，是你.......吗？！” 剑舞者愣住了，只见那个修长曼妙的身影随手丢弃豺狼人首领的尸体，身形显现。她戴着一顶奇异的角盔，栅格面甲遮住大半张脸，面甲外面尖俏的下巴和娇艳的红唇就美得令人目眩神迷。她穿着简单的半身皮甲、战裙和长筒战靴，仅仅包住酥胸翘臀，暴露在空气的肌肤洁白莹润，宛如批了一层皎洁的银月之光。 这绝不是精灵！ 面对美丽又不知名的强者，依露娜和因格特被名为恐惧的手扼住了心脏，看着她一步步走进，却无法动弹。 头戴角盔的类精灵雌性走到野精灵的身前，甩了下双手，粘在上面的鲜血便打在地上，纤美手掌恢复洁白无瑕。她托起依露娜的下巴，用精灵和矮人听不懂语言说道： “精灵这么难看，也能算吾王的财宝？” 她突然歪着脑袋像是在倾听什么，丢下动都不敢动的精灵和矮人，转身纵上旁边崖壁，转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778章 野精灵将军 依露娜等人的遭遇令绿叶村长老们格外紧张，他们将擅离职守的年轻人全都关进绿叶村的牢房，严厉禁止她们对外泄露野蜂山谷里发生的一切，并立即将事件的经过通报给了银鹰城。 四天后，银鹰城派出一支由矮人盾卫士、精灵轻步兵和精灵射手组成的混编中队，外加一小队森林半人马突击者进驻绿叶村，其中还有为数不少的树精灵战职者。她们的到来在这个偏远村落的居民当中引起了巨大轰动。 野精灵和树精灵是不一样的，她们外貌不同、天赋能力不同、寿命不同、生活方式不同，彼此之间的差异就好像两个种族。 虽然野精灵可以通过月亮树的祝福，觉醒血脉变成树精灵，那也是极少数幸运儿才有的待遇。银鹰城的树精灵大多轻视野精灵，而野精灵总是对树精灵保持羡慕崇敬之心。 容貌精致秀美，身材修长纤细的树精灵无论态度有多么冷淡倨傲，绿叶村的居民也给予她们最大的礼遇，自觉奉上村子里最好的房屋、最好的食物，还不敢过多的打扰她们。至于那些与她们同行的野精灵、矮人和森林半人马则受到村民最热情的欢迎。 看着街道上莫名兴奋的同村邻居，剑舞者依露娜揶揄想到：如果这群没见识的乡野之名知道银鹰城的第六王女也到了绿叶村，他们还会不会说话这么大声？ 肯定是不敢的，就连村长老们在王女祭祀面前都不敢抬头看她一眼……依露娜默默地叹了口气，低着头转进一条小巷，来到一间破旧的木屋面前，用一把陈旧的铜钥匙打开锈迹斑斑的门锁，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绿叶村用来放置杂物的屋子，里面堆满了各种损坏的工具，几乎没地方可以落脚。室内的腐朽味和厚厚的灰尘让依露娜皱起眉毛，露出嫌弃的表情。 银鹰城第六王女刚刚向她询问完野蜂山谷的经历，随后，她就恢复了自由。她和因格特毕竟是绿叶村的战职者，放在银鹰城也是有地位的阶层。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仍然被关回牢房，一方面是惩戒他们私自外出的过失；另一方面要防止他们在外面胡说八道。 绿叶村的首席长老再三叮嘱依露娜不要向其他人透露银鹰王女的事情，又递给她杂物间的钥匙。因为她的小屋现在住着银鹰城的树精灵。因此，绿叶村的守卫队长，剑舞者依露娜只能住杂物间了。 其实，她可以和相熟的村民挤一间屋子，但这违背了长老给她杂物间钥匙的初衷。依露娜并不怕惹怒村子里的长老，她只是心烦意乱，想一个人静一静。 杂物室的上面有小阁楼可以休息。依露娜走向阁楼的时候，忍不住拿第六王女和野蜂山谷的类精灵雌性做比较，总觉得无论力量还是美貌，银月城的第六王女都不如对方。 这个结论连依露娜自己都觉得诧异，对于野精灵而言，银鹰城王女是月亮女神的后裔，黑发黑眼的神民，月神之祭祀，月亮树之守护者，没有谁能比她们更美貌更强大。但她同样不能否认，那个徒手格杀独眼灰皮的类精灵雌性已经在她心里留下深深的恐惧感，令她产生屈服于对方的念头。 这几天，依露娜脑子里总是晃动她的影子，还会在噩梦中惊醒，精神变得恍惚困倦，心情也焦躁不安。她知道自己必须克服内心的恐惧，却又感到束手无策。 “依露娜，你的警觉性呢？看来野蜂山谷的经历把你给吓坏了，我可怜的妹妹。” 近在咫尺的阁楼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依露娜先是被吓了一跳，旋即钻进阁楼的洞口，看见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影，便惊喜交加地喊道：“依露丝姐姐，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阁楼的小床上坐着一位身穿棕色皮甲的精灵，她一头绿色短发，五官长相和依露娜有一点相像，但面部线条粗犷深刻，眉毛也没有修饰成野精灵雌性偏爱的细眉，而是保持天生的浓眉大眼，看起来更像强壮的雄性野精灵，薄薄的嘴唇透着一股冷酷凌厉的味道，最奇异的是她有罕见的异色双眸，左眼是野精灵常见的绿色，右眼则是树精灵的蓝色。 她冷冷地看着眼含泪水的依露娜，声音嘶哑如同刀剑碰撞的铿锵：“软弱的可怜虫！当初我作弊，为你争取到剑舞者的训练名额，希望你能有长进，结果你却令我失望。” 依露娜苍白的脸蛋顿时胀得通红，强行把眼泪逼回去，大声怒吼道：“闭嘴，你这个粗野的蛮精灵，谁要你为我作弊的？我凭自己的实力就能赢得剑舞者名额，我现在已经是三阶剑舞者了！” “怎么？三阶剑舞者还想打我这个五阶战舞者，我坐在这里让你进攻，你能让我站起来算你赢。”绿发异眼的精灵朝依露娜勾了勾手指头，挑衅说道。 依露娜看着她脸颊上的黑色魔纹，这种纹路遍布全身，是精灵战舞者的标志，最终还是泄气说道：“我打不过你……你是银鹰城卫队的将军，大名鼎鼎的依露丝.月歌。我只是绿叶村守卫队长，小小的剑舞者。” 依露丝.月歌，绿叶村的传奇人物，也是银鹰城的传奇人物。这位从绿叶村走出去的战舞者是银鹰城数百年来唯一的野精灵将军，在银鹰城六将军中排名第二，仅次于山丘矮人将军战锤.科尔罗奇。其余的四位将军，包括名门出身的树精灵风舞者都不是她的对手。 剑舞者进阶战舞者，战舞者进阶风舞者，依露丝以野精灵战舞者横压树精灵风舞者可见她的实力卓尔不凡。有传言说，银鹰城的王女和大精灵能打败依露丝的都寥寥无几。 这样的传言无法得到证实，高贵的月精灵不会接受低等精灵挑战，但依露丝.月歌的确是精灵族中的异类。 精灵族以美貌著称，指的是月精灵和树精灵，而野精灵只有爱美天性而已。如果给精灵的颜值打分，月精灵100分，树精灵80分，野精灵平均颜值只有60分，依露丝最多40分，不能再高了。 她醉心于力量和杀戮，一点都不爱美，但她罕见地自然觉醒了树精灵血脉，一只眼睛变成了蓝色，却又拒绝银鹰王女为她举行祝福仪式，并不愿意彻底转变为树精灵。 要知道，树精灵除了美貌和长寿，还拥有令野精灵无比羡慕的天赋力量——盲感和风行。战舞者想晋级风舞者，非得掌握这两种天赋力量才行。依露丝.月歌将军不爱美貌又拒绝晋级为更强大的风舞者，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她的想法，也没有人敢当面嘲讽她，只在背地里说她是粗鲁的蛮精灵。 依露娜也不能理解，但她打心底里崇拜自己这个性格恶劣又古怪的同胞姐姐。 依露丝.月歌是绿叶村的骄傲，更是野精灵的骄傲。 “哈，你终于知道自己只是个‘小小’的三阶剑舞者，居然敢带着一群废物去追踪四阶的豺狼人首领？”依露丝.月歌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依露娜沉默片刻，颓然说道：“我想变得像你一样强大……只有挑战更强的对手，才能进步。” 野精灵将军的一双长腿交叠着伸直在床上，对着依露娜摇晃手指说道：“我可怜的妹妹，你对强大是不是有误解？” “强大的意义是专门欺负那些比你更弱的人，你能一直欺负弱者，你就是战无不胜的强大，这才像我。” 依露娜目瞪口呆，无法置信地说道：“不，月歌姐姐不是这样的，你，你……” “你什么你？你以为一直欺负弱者会很容易吗？”依露丝冷笑说道：“我曾经带领绿叶村卫队屠杀独眼灰皮的氏族，它的眼睛是我射瞎的；我击败过食人魔战兵，割下它的脑袋割，挂在村子的箭塔上；我杀过地精、杀过熊怪、杀过野精灵、杀过灰铁矮人，它们都是被我打败的弱者。你看我什么时候挑战过比我更强对手？” “如果你看过这种事情……”依露丝指着自己胸口，诘问道：“难道现在和你说话的是个鬼魂？” 依露娜眨了眨碧绿的眼睛，恍然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个屁！别学半身人的屁精本事，我说的意思就那么简单，我只欺负弱者。” 依露丝粗暴地打断妹妹的话语，火气十足地说道：“食人魔都不会挑战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你比食人魔还蠢……要想做到一直欺负弱者，首先要知道自己有多弱，对手有多强。就像野蜂山谷里的那个手撕独眼灰皮的异族雌性，我当时都不敢偷看她，更不敢现身。” “啊？！姐姐，你一直跟着我们？” “不然呢？”野精灵将军眼皮低垂，冷冷说道：“独眼灰皮和你们周旋十多天，它如果不是感受到危险，早把你们这些蠢货全吃掉了。也多亏有你们充当诱饵，我才能一直在暗中盯着它。” “你……你眼睁睁地看着我的队员被豺狼人杀死？”依露娜愤怒地叫道：“他们都是绿叶村的居民，你看着他们长大，他们把你当成村子里的英雄！” “我确实是绿叶村的英雄。”依露丝点点头，话锋一转说道：“那又怎样？我是英雄就要拯救他们？我不拯救他们，我一样是绿叶村的英雄。只有你这个笨蛋，被他们求告两句，就跑去追独眼灰皮，差点把命都送了。” “你不需要为那些死掉的野精灵和矮人感到自责，他们以弱者的身份去挑战强者，不死才怪。你能活下来也是运气好……怎么，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别以为我当时一定会救你，我做不到的。” 依露娜重重地吐了口气，摇头说道：“我不信。” 依露丝.月歌盯着她看了一会，也摇头说道：“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我把话跟你说清楚……豺狼人记仇，独眼灰皮每年都要骚扰绿叶村，绿叶村每年都有人死在它的爪下。这个祸是我惹来的，我负责解决它。可惜独眼灰皮不给我杀它的机会，它每次嗅到危险，立刻逃走。我带手下追杀它不难，可它逃到地精领主的身边，非要银鹰城派大军围剿才行。银鹰城不愿意为了绿叶村几个死掉的野精灵、矮人，向绿皮发动战争。所以，我一直拿独眼狼没办法。” “正好你们这次冒失地去追踪独眼，掩盖了我的存在。它感受到危险，却无法分辨危险的源头，带着你们兜了好几个圈子，又暗中观察你们好几次，误以为你们这些弱者带来危险，终于决定在野蜂山谷吃掉你们。” “真正的战斗其实在十几天前就已经开始了，而你们对凶险的争斗却一无所知。” “你是我的妹妹，可我杀了独眼灰皮，绿叶村以后不用每年都死人。依露娜，我当时能为你做的事情很有限，这是实话。” 依露娜心里充满了挣扎，不甘地说道：“你是为了绿叶村的安宁…….可我是你妹妹，你总得为我做点什么！” “作弊喽。”银鹰城的将军耸了耸充满力量感的肩膀，说道：“我逼迫村里的老家伙把剑舞者的训练名额指定给你，教你如何当一个自私又尽责的守卫队长，可你似乎还没学会啊。” 依露娜的表情没那么难看了，毕竟她还活着，总得来讲是多亏了姐姐用作弊手段为她争取到一个剑舞者名额。 “独眼灰皮狡诈多疑，它如果激发嗜血力量对付你和因格特，你们当时就被它杀死了，我根本来不及救援。可它想留着嗜血之力用来逃命，决定先杀最弱的守卫队员，那我就有机会保全你们，并杀死它。” 说着，银月城将军紧闭双唇，隔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我没想到有人会援护你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弱小……” 依露娜心有余悸地点头，唏嘘说道：“是啊，我现在想起来那个雌性的手段如同神迹，她一举杀死近百只豺狼人战士，又轻松干掉了独眼灰皮……那个时候，独眼灰皮应该和你一样是五阶吧？姐姐，你真有把握杀死五阶的豺狼人嗜血者吗？” 依露丝想了想，颔首道：“同样是五阶，它终究是五阶中的弱者，还不能完美地控制暴涨的嗜血之力。我可以杀死它，但给它一段时间熟悉全新的力量就不好说了……那个异族雌性是真的恐怖，我估计银鹰城都没有谁能欺负她，即便山丘将军和风歌长老遇到她，最好的选择还是互相避让。” “不过，真正可怕的是搭救你们的人，祂强大到令人绝望。” 依露娜骇然失色，问道：“那个异族雌性不是拯救我们的强者吗？” 银鹰将军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声音嘶哑，但目光灼热地说道：“她或许是那位强者的手下……至于那位神秘人物。” “祂应该是九阶的无敌强者！” 第779章 半神 古老精灵帝国有一套严密的力量传承体系，她们根据独特的战斗呼吸法和种族的天赋力量来划分等阶，包括战职等阶和生命等阶两个方面的内容。 比如野精灵是二阶生物，剑舞者的战斗呼吸法有三个等级，依露娜就是二阶野精灵，三阶剑舞者。 由剑舞者晋升的战舞者最低也是二阶战职，一般来说可以提升到四阶；而风舞者传承的条件是三阶树精灵，起步就是三阶战职，它的战斗呼吸法也有三个层次，意味着三阶树精灵能把风舞者战职提升到五阶水准。 精灵帝国总会冒出一些惊才绝艳之辈，他们能突破战职呼吸法的传承限制，把自身的战职提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依露丝.月歌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她的战职已经超越四阶战舞者，银鹰城议会经过评定，确认依露丝.月歌是二阶野精灵，五阶战舞者。 从理论上来讲，战职者的道路没有尽头。但实际上，很少有人会执着于突破战职限制。因为战职体系和种族天赋息息相关，总得来说战职是运用天赋力量的技巧，种族天赋才是战职体系的核心。 野精灵没有风行和盲感天赋，不可能成为风舞者。历史上曾经有一位野精灵剑舞者在晋升渠道被堵死的情况下，故意弄盲双眼，成为名噪一时的六阶剑舞者。不可否认，这种极端的道路越走越狭窄，最后那位强者赢得精灵女皇的尊重，精灵女皇破例为他举行太阳树祝福仪式，不仅帮他恢复视力，还将其转化为五阶的月精灵。 反观树精灵和月精灵，由于天赋力量强大，她们往往可以同时兼职风舞者和风行射手。 据说，艾兰塔的精灵女皇就是五阶月精灵兼职八阶月神祭祀、七阶风行射手、五阶风舞者。 依露丝.月歌所说的九阶应该是指生命等阶。在精灵帝国，艾兰塔的太阳树就是九阶生命，对于九阶生命还有一种古老又通俗易懂的说法——半神。 依露娜虽然崇拜同胞姐姐，她也有自己的主见，摇头说道：“这怎么可能呢？除了伟大温暖的太阳树，现在绝不可能有其他的九阶半神。” “好吧，我说祂是九阶半神可能夸张了一些……先坐下再说。” 月歌把腿挪到一边，让妹妹坐在床沿上，顿了下，转而说道：“我这么说也是根据的……绿皮姆洛克已经完蛋了，就在你追踪独眼狼期间，穿林猎手斥候观察到绿皮姆洛克的领地有火灾迹象，他们抵近观察之后发现，绿皮领主的中心营地遭受未知强敌的袭击，营地里面留下数不清的兽人尸体。” “银鹰城议会对这个消息感到震惊，风歌长老、第三王女和阿格拉.长须先知率领秘境之眼的精锐前往事发点，勘测现场……事实比穿林猎手的消息还要惊人，绿皮领主死了，它的食人魔保镖乌喉、肉串，它的宠物剑齿虎血牙、11只被驯化的失智熊怪，它手下的狗头人首领棕尾全都死了，现场还清点出3700多具兽人的尸体。” 从月歌嘴里吐出的怪物名字令依露娜感到一阵心惊肉跳。绿皮姆洛克手下的食人魔保镖、剑齿虎血牙比独眼灰皮更强大，即便那些失智大熊怪和狗头人棕尾也不好对付，至少绿叶村拿它们没什么办法。 现在，这些令野精灵和矮人村民畏惧的怪物全都死了，依露娜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月歌看穿妹妹心里的想法，摇头感叹道：“难以置信，是不是？就连风歌长老当时也不敢相信穿林猎手带回来的消息，更不用说你了……前几天，我也去看了，你知道那些怪物是怎么死的吗？” 依露娜顿时打了个激灵，声音暗哑地说道：“是，是冻死的？” 依露丝.月歌沉默了两秒，点头道：“没错，就像我们在野蜂山谷看到的那样，绿皮姆洛克手下的地精、豺狼人、狗头人有一大半都是被冻死的；食人魔乌喉是火焰烧成焦炭，食人魔肉串的胸口被剧毒液体腐蚀了一个大洞，然后被利爪撕成两片；剑齿虎血牙是被虚空风元素切成了碎块，它的残骸基本上都被人带走了，嗯，也许是吃掉了，但剩余的部分有雷击的痕迹；11只大熊怪有的被火焰烧成了灰，有的覆盖一层冰霜，然后被某种巨型生物杀死，当然它们的残骸基本上也都有被啃食的痕迹……最令人费解的是狗头人棕尾的死法，它似乎没有任何抵抗，尸体比较完整，最有价值的心脏却被人挖走了。长须先知说它是被活活吓死的……” 月歌坐直了身体，沉声说道：“据我所知，有一种生物能把三阶的狗头人首领吓死……龙。” 和人类国度一样，精灵帝国也有许多关于龙的传闻。不同的是，人类对龙的描述大多是以讹传讹的谣言，而精灵族更了解这种超凡巨兽。毕竟，在遥远的古代，巨龙一族曾经是精灵帝国的盟友，帮助她们对抗过高等地精帝国和深渊恶魔的侵扰。直到现在，艾兰塔附近的原始森林里还居住着一支翡翠龙族，精灵女皇麾下的龙兽骑兵就是它们的龙脉种。在必要的时候，翡翠龙族为了保护太阳树，会协助精灵女皇对抗强大的入侵者。因为，翡翠龙族的祖先同月亮女神缔结过神圣古老的盟约，它们可以接受太阳树的祝福，维持自身的血脉和形态。 翡翠龙的秘密，依露丝.月歌都没有资格知道，却不妨碍姐妹俩获得有关巨龙的知识。 龙类的生命等级都不低，哪怕没有智慧的翡翠龙兽都是天生的四阶生命，传说中的智慧巨龙至少是六阶生物，而老年巨龙一般是八阶，甚至会有九阶的古代龙。其实八阶生物和九阶生物在天赋力量上也差不多少，就依露娜所知，八阶巨龙可以和“弱小”的智慧生命订立盟约，赋予她们一部分龙类力量。 精灵帝国的历史曾经出现过与巨龙为伴的传奇英雄，她们的雕像至今依然耸立在艾兰塔的太阳树下。 依露娜回想起野蜂山谷那个头戴奇异角盔的雌性，还有那份攥住心脏的恐惧感，忍不住颤抖说道：“她……她是龙骑士？” 依露丝.月歌表情严峻地摇头说道：“还不能确定，只能说可能性很大。毕竟我们都没见过真正的巨龙，不过绿皮营地的战斗痕迹显示，那些袭击者的数量非常少，现场只留下五个大型直立生物的爪印，其中的四个袭击者的足印痕迹类似狗头人领主，但要大的多。我估计它们的身高超3米，而且拥有吐息的能力......一个是火焰、两个冰霜和毒液、还有一个是罕见的风雷吐息。而狗头人领主只会喷吐液态火焰，但现场遗留的火焰灼烧痕迹远远超过了液态火焰的威力，连岩石和土壤都烧到结晶化。如果不是有冰霜吐息将那种火焰熄灭，周围的森林恐怕会酿出一场火灾。” “火焰、冰霜和毒素、风雷三种吐息，你应该能想到什么了吧？” 依露娜定了定神，皱起细长笔直的眉毛，困惑地说道：“三种吐息，三种龙眷怪物，这不合理啊......难道是红龙、绿龙、蓝龙结伴，各自都有龙脉眷属？”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银鹰城将军摇头道：“对付绿皮姆洛克，一只巨龙就够了。三只巨龙联手袭击一伙森林兽人，这太不可思议了。最可笑的是，它们洗劫了绿皮领主用来过冬的储备食物…….”说着，她用玩笑的语气调节气氛，“为了一些食物，屠戮一支兽人部族，高傲又贪婪的巨龙堕落到这种程度了吗？” 依露娜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些，好奇地问道：“你说了四只龙脉眷属，那另外一只是黄铜龙的眷属？” 依露丝的表情变得古怪，摇头说道：“好像是一种身高四米左右的变异巨猿，但绝对不是白猿巨兽……巨龙总会奴役一些稀奇古怪的生物，谁知道那是究竟什么怪物？”她话锋一转，又说道：“好消息是，阿格拉矮人先知确定龙脉怪物已经离开附近的森林，它们往西边去了。银鹰城议会决定不去招惹它们，以免惹火上身。” “坏消息是，绿皮姆洛克完蛋了，它的死亡打破了森林里的平衡。逃散的森林怪物将互相厮杀，重新圈定各自的势力范围，它们还要为过冬的食物操心，肯定会袭击银鹰城南部的几个村镇，也包括绿叶村。第六王女带过来的银鹰城卫队将驻防绿叶村，直到怪物暴乱彻底平息为止。” 依露娜大松了一口气，她是绿叶村的守卫队长，虽然队长职务是她的将军姐姐一手安排的，但依露娜.绿叶还是非常喜欢这份工作，因为绿叶村是她的家园。 她的目光饱含期翼，向月歌问道：“姐姐，你会留在绿叶村过冬吗？” 依露丝.月歌摇了摇头，表情平静地说道：“不，我准备和一些好朋友去追踪那些龙眷怪物。” “你失智了吗？！”剑舞者一下子从床沿上站了起来，脑袋都撞到了天花板，大惊失色道：“她们的主人可能是半神阶的巨龙，祂吹一口气，你就死定了！你不是总欺负弱小吗？为什么要去追踪祂的眷属？” 依露丝也站了起来，她的个头比依露丝要矮一些，却用俯视目光看着自己的妹妹，沉声说道：“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除非你和我一块去，我才会告诉你一些秘密。我想说的是，你心里有恐惧造成的伤痕，只有去找那个龙眷雌性，你才能解除内心的恐惧，否则你这一生再也无法进阶。”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这件事情确实很危险。不过，那位半神解救了你，虽然你的能力很差劲，但祂对你的这份善意或许能在关键的时候让祂选择宽恕我们这些弱小者。所以，我才会邀请你这个小小的三阶剑舞者同行。” “依露娜，我的妹妹，你自己考虑清楚，如果明晚之前没有给我答复，我就走了。”月歌推开依露娜，弓腰向阁楼下面的楼梯口走去。 作为一名野精灵将军，她在银鹰城的处境其实很艰难，那些背景强大竞争者总是给她设置各种障碍。为了在银鹰城站稳脚跟，依露娜.月歌不得不投靠愿意接纳她的第四王女。也正因为年轻的第四王女在银鹰城议会中的力量薄弱，她才愿意招揽那些出身低微又有天赋的年轻人。 银鹰城的月歌将军投靠第四王女，立刻引起第二王女的警惕。她迅速做出反应，频频打压第四王女麾下的势力，并提议为依露丝.月歌将军举行月亮树祝福仪式。这是依露丝所无法接受的，每个精灵只能接受一次祝福，依露丝渴望的是太阳树的祝福，而不是月亮树的祝福。 正好，精灵女皇准备从各自治城邦中挑选继承人，围绕在第四王女身边的年轻人一个个摩拳擦掌，想为她争取这个难得的机会，这样他们才能去艾兰塔接受太阳树的祝福。 依露丝.月歌的好友艾克洛是四阶矮人先知，他占卜到一些契机。大家根据占卜线索查到了精灵族一个遗失的圣物——弗雷娅之泪。于是，五阶冒险家波波和甜甜俩兄弟盗取大冒险家橡木桶的遗物手杖，溜出城去找精灵圣物。 月歌和第四王女没那么幼稚，只把艾克洛的占卜当成玩笑而已。她们没想到波波和甜甜两个冒失鬼居然真的溜走了。虽说半身人冒险家的战斗力很可怜，他们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关键是追踪半身人冒险家太困难，凭艾克洛的占卜解读术更没有可能找到波波和甜甜。第四王女和月歌只得放弃对波甜兄弟的搜寻，就当他们外出进行冒险家试炼了。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依露丝.月歌重新意识到艾克洛的那次占卜可能是准确的，因为她们根据占卜提示的线索陆陆续续地又发现了一些鲜为人知的细节，基本上可以确定波波和甜甜俩兄弟和那些神秘人在一起。 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失落的雅速尔塔神庙！ 银鹰城首席占卜家阿格拉.长须已经确认毁灭绿皮营地的外来者对银鹰城没有恶意，并且他们已经离开，不会回来找来银鹰城的麻烦。 如此可怕的强者想必也只是路过，总不至于看中绿皮的领地。但这件事情过于重大，为了以防万一，银鹰城议会已经向艾兰塔做了通报，希望女皇派几名强者造访银鹰城，同时严密封锁消息，禁止有人跟踪他们，给银鹰城惹来祸端。 第四王女当然不敢违背银鹰议会的决议，依露丝.月歌却野心勃勃，打算悄悄地跟在半神强者的后面。她和妹妹依露娜亲眼见证了半神强者的威能，也切身感受到对方的一丝善意。 她邀请妹妹同行，正如其所言：野狗尚且会追逐向它们投食的人，半神的善意何等珍贵，不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连野狗都不如。何况波波和甜甜两个活宝应该也在那位半神的身边。 依露丝隐隐觉得那位半神强者从银鹰城附近的森林穿过并非偶然，更不会是受到波波和甜甜语言怂恿，既然祂出手搭救依露娜，也可以视为对方向银鹰城表达善意。既然如此，那自己更应该带着妹妹去看看究竟。 这么做肯定有很大的风险，但半神的善意值得冒险！ 依露娜.绿叶没有月歌的眼光智慧，却相信自己的姐姐，对着她的背影果断说道： “我和你去！” ************************** 依露丝.月歌有一点说得没错，维克多顺手解救绿叶村的野精灵和矮人守卫，确实是向银鹰城的精灵释放善意。但他出手剿灭地精领主已经竭尽全力，并没有银鹰城认为的那样轻松。 凛风专门克制心灵弱小的敌人，对付数千兽人的群体意识却相当吃力，弱小的地精感到寒冷都知道扎堆取暖，同伴的体温能鼓舞它们的勇气，对抗凛风的心灵伤害。多亏了四位龙女仆变身龙人形态，以龙族的恐惧灵光击溃弱小兽人的心灵意志，维克多的凛风这才一鼓全歼数千只地精兽人。 至于那些比较强大的食人魔和熊怪基本上都死在龙人的吐息之下，还有少数兽人被菲利普二世生生撕裂。 尽管有许多兽人逃进了森林，但维克多取得的战绩令人咋舌，在银鹰城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对于无可匹敌的未知强者，银鹰城的精灵要么提心吊胆，小心戒备；要么就设法结交，努力巴结。 维克多其实没有银鹰城想象中的那么强大，至少凭他自己的力量还拿不下整个银鹰城。这点自知之明，兰德尔殿下还是有的，为了避免刺激到银鹰城，他顺手解救一伙野精灵和矮人，释放出一丝善意。毕竟，同古老的精灵帝国重建外交关系，共同对付蚁人还有深渊恶魔入侵者，是他的定下的战略。 在打通了大沼泽后勤补给线的情况下，银鹰城对岗比斯王国有重要意义。 维克多出手剿灭地精领主姆洛克并非为了展示力量，而是他的队伍确实遇到了补给短缺的困境， 秋季的森林物产丰富，成熟的野果随手可拾，但一小片区域内的食物资源也上限，根本无法满足兰德尔远征军的需要。而且，维克多没有时间让队伍停下来采集捕猎，他们抛弃了笨重的马车，由士兵背负物资在密林中跋涉，这就加重了士兵的体能消耗。连续行军三十多天之后，远征军的食物补给已经跌破安全线，维克多干脆洗劫附近的地精领主，补充兰德尔远征军的食物储备。 抢劫兽人部族总比自己采集要有效率，但这并不能解决食物补给困难的问题。 随着兰德尔远征军在无尽森林中的不断深入，四周的景物变化很大，到处都是两三人合抱的古树，遇到的兽人部族也更加强盛，即便它们的首领感受到外来者的致命危险，为了整个部族能渡过寒冬，它们的抵抗意志非常坚决，不惜和维克多拼死一战。 维克多让伊莫森巫师出面和兽人部族进行唬骗交涉，试图胁迫它们交出一些食物，往往都不能奏效。 兰德尔远征军从人马丘陵千里迢迢地跑到无尽森林，可不是来打兽人的。把宝贵的时间和士兵的生命浪费在劫掠上显然不划算。维克多只得重新规划队伍的行军编制，扩大斥候队的侦查半径，尽量做到分散觅食，从而减轻整个队伍的补给压力。 布兰登和红狼率领的左翼斥候队现在有19个源血民兵、6个老练的精英卫士、4名工匠、还有4位持剑侍女。斥候队配备2只炼金龙蜥、4只炼金战獒、5只熊犬。他们距离维克多的主队足足有三十公里远。 虽说有龙女仆芙格瑞可以确定左翼斥候和主队之间的距离，布兰登和红狼凭肉眼根本看不见远征军的踪影。他们独自在古树林中走了十多天，紧张情绪也不断加剧。尤其是红狼，几个凶暴战士中他的实力最弱，生性又敏感多疑，遇到普通的丛林野狼也会疑神疑鬼。布兰登总觉得和这家伙配合实在丢脸。 “等等，布兰登，情况有点不对。”体型瘦削精悍的红狼又像往常那样停下脚步，低声示警。 布兰登骑在炼金龙蜥的鞍具上，懒洋洋地说道：“又怎么了？野狼还是丛林豹啊，要不要我把伊莫森大人的小宠物放出去，让它们吃顿狼肉猫肉？” 年轻骑士的奚落，红狼早就习以为常，他此刻表情凝重，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努力看清昏暗的森林，沉声说道：“我感觉有危险从左边靠近。” 布兰登正准备出言呵斥，衣角被人拉了拉。他回头看向坐在身后的持剑侍女，听她轻声细语地说道：“大人，我们走进这片森林大约半刻钟，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布兰登仔细聆听，除了风刮过树梢的呼啸，果然没有鸟鸣兽语，影影绰绰的昏暗森林尽然是一片死寂。他的目光越过姿容娇媚的持剑侍女，落在第二只龙蜥的背上，强大的芙格瑞女士正趴在上面睡觉。她几乎一整天都会在龙蜥的背上睡觉，也不喜欢别人打扰她。 布兰登稍微放松了些，他的持剑侍女又柔声劝道：“主人曾经讲过，芙格瑞女士不会对一般危险做出反应。亲爱的，你还是要小心谨慎些。” 芙格瑞认为的一般危险对其他人要打个问号，换句话说，龙女仆感觉到危险的时候，斥候队无需犹豫，赶紧逃命才是上策。 布兰登点点头，握住精金长剑和盾牌，跳下龙蜥，叫停队伍，快速吩咐道：“传令，把前队和后队都收回来，原地戒备，再放出异化鼠和战犬群搜索周边。” 指挥官的命令立刻得到执行，源血民兵打开龙蜥拖拽的简易木笼，把里面的半成熟异化鼠全都放了出来，它们自动散开觅食，炼金战獒和熊犬也开始结伴巡视周边。 没过多久，左边的树林中传来炼金战獒的示警低吼。 “第二小队，去那边侦查，但不要接敌。其余人准备战斗，把战犬和异化鼠都召回来！”布兰登大声命令道。 正在这时，美丽妖娆的芙格瑞终于睁开双眼，美轮美奂的绿眸已变成了龙类竖瞳，她坐直身体，不紧不慢地说道：“左边，有个大家伙过来了。” 第780章 黑森林中的怪物 这片森林的树木都很高大，树冠如同撑开的巨伞遮蔽天空，太阳的光芒只能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林间，无力驱散阴暗潮湿带来的腐朽气味。斑驳的光点与树木的阴影交织，随着枝条的晃动而不断变幻，总是扰乱人的视线，当眼睛开始适应森林光影的变化，已经在无形中降低了人的感知力和警觉性。 昏暗林地远处其实是潮水般的黑暗，这就是潜藏未知恐怖的黑森林，它会迷惑人的心智。 布兰登握紧手中的长剑和盾牌，注视着几百米外的黑暗，深深地呼吸，努力抑制突然冒出来的恐惧情绪。或许是因为芙格瑞女士跳下龙蜥，又取出了那柄造型夸张的巨型斧刃，她的慎重姿态使得年轻骑士终于摆脱黑森林的幻像，重新凝聚精神意志，也看清了森林中那股张牙舞爪的黑潮。 随之而来的阴森恐怖，让布兰登的心里产生一丝羞恼。 身为兰德尔殿下看重的左翼斥候指挥官，在陌生的原始丛林中应当时刻保持警惕，不应该像普通战士那样因为适应环境变化而忽视黑森林中潜在的危险。 这一路，他们走得太顺利了，几乎没有遇到过像样的对手，就算碰见普通的野兽，那也是送上门的猎物。实际上，维克多为保存实力，绕开大多数的怪物集聚地，兽人部族也不敢招惹实力强劲的兰德尔远征军，而森林中独行的凶暴猛兽具有敏锐的直觉，会提前避开了斥候队，以至于布兰登在黑森林中跋涉数千公里就像远足旅行，不知不觉地丧失了危机意识。 不过，他现在清楚地意识到，如果遇到危险那肯定不是一般的危险，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沉着应对。 左翼斥候的第二小队总共6个人，他们在精英卫士伍长的带领下，借助大树的掩护，交替潜行，轻手轻脚地遁入黑森林的深处。 其他人也没闲着，源血民兵从龙蜥的身上拿掉补给品，解放它们的战斗能力。这种白银阶的战兽力大无穷，皮坚爪利，拥有超凡再生天赋，装备上等护甲就是最好的肉盾，即便面对强大的食人魔督军，它们也有一战之力；斥候队里的四名工匠用坚韧锋利的瑟银蛛丝绑在树木之间，又把一些精铁刺钉洒在空地上，布置了一些简易又阴险的陷阱。直觉敏锐的怪物或许不会中招，但陷阱至少可以限制它们的活动范围。士兵充分利用这些陷阱牵制怪物，关键的时候能够拯救自己的性命。 凶暴战士红狼和他的持剑侍女正忙着给三十多把薄刃飞刀涂抹麻痹毒药。这家伙的飞刀技艺已经出神入化，四十米内做到了百发百中，甚至闭着眼睛都能命中目标，他甚至能在奔跑的时候从背后使用飞刀，且不影响他的移动速度和飞刀的准头。 布兰登怀疑红狼苦练飞刀技艺就是为了方便逃跑。 感觉到布兰登的注视，红狼扭过头，冲他咧嘴一笑，继续给他的暗器上毒。 布兰登收回目光，不屑地撇了撇嘴，面无表情地把精金长剑递给侍女，说道：“我们也涂点毒药在上面……嗯，那些毒药有使用期限，再不用就浪费了。” 大约两刻钟以后，一名外出侦查的源血民兵从黑森林中返回，前哨立刻从树干后面站出来充当坐标，防止他撞上刚刚布置好的陷阱。 “指挥官，左侧四公里的树林，我们发现了独行的未知巨型类人怪物。它也发现了我们，正在林子里追逐第二小队的斥候。”侦查兵向布兰登汇报道：“目测，米高，体型笨重，力量强大，移动速度较慢，有罕见的超凡天赋。我们失去了一只熊犬，怪物似乎能用眼睛将它定住，然后擒抱熊犬，用身体接触就把它吸成一具干尸。” “伍长带人和那只怪物周旋，他说可以把怪物引走，让我回来请求指挥官的命令。” 远征军斥候队的实力强大，不仅仅执行警戒任务，也包括消弭部分威胁，并搜集怪物信息。单独一只巨型类人怪物，又是行动缓慢的类型，布兰登有信心消灭它，至不济也能带着斥候顺利逃脱。 他果断下令道：“把它引过来，其他人执行第三预案。” 侦查兵行了个军礼，转身原路返回。斥候队的精英卫士和工匠带着弓箭重弩分别爬上三人合抱的大树，潜伏在高高的树冠上。他们都是灵猴民兵，拥有12体魄，10点精神，15点感知属性，力量远超普通的精锐士兵，身手比猿猴还要灵活，在树冠上纵跃自如，尤其精通远程武器的射击技巧。灵猴民兵使用威力强大的瑟银战弓和瑟银重弩曾经射杀过白银阶的蚁人首领。他们现在居高临下，对付身体笨重的大型怪物占据地利，能够把远程攻击发挥到极致。 三级源血民兵都留在地面，选择投矛和6米多长的精铁刺枪作战。他们的力量能媲美1800磅重的大公熊，精神属性比灵猴民兵高出3点，感知属性高1点，意味着他们的行动更矫健，攻击更精准，是真正的全能型战士。 标枪、弓弩、长矛、猎犬是山民猎杀大公熊的标准配备。体重接近一吨的大公熊力量强横，生命力顽强，山民猎手针对它们体型庞大，不够敏捷的特点采取围猎战术，数名力气最大的猎人使用长枪从前后左右不同的方向抵住大公熊的身体，限制它的行动，再放出猎犬撕咬，吸引它的注意力，其余的猎手在远处使用弓箭射击，这样就可以做到无损伤猎杀大公熊。 源血民兵、炼金战獒，再加上炼金龙蜥相互配合，复制山民的猎熊战术甚至可以杀死凶暴食人魔首领。 该战术的重点是无损伤。 不过，第二小队初步侦查的结果显示，未知怪物具有超凡天赋，通过身体接触就能杀死目标。布兰登便让持剑侍女带着龙蜥和战犬退到后方。兰德尔家族的战兽很宝贵，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应当尽量保全战兽。 伊莫森巫师培育的异化鼠可以充当猎犬的角色，它们的体型和野猫差不多，力量弱小却胜在数量多。布兰登的左翼斥候队有30多只异化鼠，正好可以用来当炮灰。 怪物的超凡天赋都要受到精力限制，不可能无限使用。布兰登拿定主意，准备用不值钱的异化鼠消耗未知怪物的天赋能力。 布兰登的布置挑不出什么毛病，但他忽略了一个事实，一般的大型怪物怎么会主动攻击有龙女仆的斥候队？ 三刻钟以后，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未知怪物从黑森林中走了过来，布兰登和红狼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年轻的骑士指挥官甚至粗口叫道：“活见鬼了，这他娘的是行走的蘑菇怪，还是苔藓怪？” 米高，体型粗壮宛如厚实的城墙，基本上是直立行走的人形，但体表长满暗绿色的苔藓和大大小小的蘑菇，看起来特别恶心，它没有手掌、脚掌，也没有嘴巴、鼻子和耳朵，光秃秃的脸上只有一双奇异的眼睛，眼窝里跳动着两团苍白的火焰。 明显不是动物，难道是植物？ 总之是怪物就没错了！ 第二小队的伍长把怪物引到伏击圈，它似乎更加兴奋，移动速度陡然提升，达到每秒18米。它的行动只是看起缓慢笨拙，其实速度快的惊人，直直地朝异化鼠群的方向冲了过去。 凶残成性的异化鼠发出凄厉的尖叫，全部朝怪物的反方向散开，它们仿佛遇到了天敌，竟然掉头逃跑，连负责指挥它们的源血民兵使劲吹哨子也不管用。 同时逃跑的还有凶暴战士红狼，他追着异化鼠群迅速跑进了黑森林里。 布兰登勃然暴怒，正要破口大骂，听见身边的护卫喊道：“指挥官，你快看！” 年轻骑士转过头，眼珠子都差点瞪掉下来。未知怪物已经闯进陷阱区，没有脚掌的粗腿踩踏三角钉，却浑然不觉，速度不变地冲到绷紧的瑟银蛛丝上。它的身体被锋利又坚韧的瑟银蛛丝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然后就毫发无伤地穿过了瑟银蛛丝。 布兰登倒吸一口冷气，瑟银蛛丝用染料涂抹成黑色，肉眼难以辨识，如果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来。他刚开始就没打算用瑟银蛛丝杀死怪物。这怪物哪怕身体坚韧到崩断瑟银蛛丝的程度，他都不会这么吃惊。 然而，巨型怪物以最不合理的方式，穿过瑟银蛛丝陷阱。它的身体就像淤泥，瑟银蛛丝割断的部位没有鲜血流出，又自动黏合到一块了。 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玩意？！ 布兰登用惶恐的目光向身旁的芙格瑞求助。 头戴角盔，面具遮着半张脸庞的龙女仆手提和她一般高的巨型斧刃，丝毫没有出战的意思，娇艳的红唇向上翘起，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纹，淡淡说道：“别问我啊，我也想看看指挥官准备怎么对付它？” 布兰登凛然一惊，解决未知的怪物是斥候指挥官的职责，他提运斗气，消弭内心的负面情绪，坚毅的目光投向逼近到100米内的怪物，挥手命令道：“不管这是蘑菇怪，还是淤泥怪，给我干掉它！” 第781章 古代亡灵 十多道尖啸的飞矢从高高的树冠上疾射而下，怪物的脑袋和它庞大的身躯是不成比例的小，但瞬间也插满了羽箭和弩矢。 瑟银重弩的威力不用多说。灵猴民兵操持瑟银战弓，射出的锥形破甲箭也能在70米内贯穿铁甲。食人魔的蛮皮术都防不住瑟银战弓近距离攒射，即便箭矢的穿刺伤害对生命坚韧的大型怪物作用有限，神射手级别的灵猴民兵却懂得瞄准目标的头部和胸口要害。 未知的巨型类人怪物面对从天而降的羽箭和弩矢完全没有躲避的动作，也没有抬起粗壮的胳膊保护头脸，片刻间就被射成了刺猬，但它受到的影响仅仅是行动变慢了一些，仍然朝着异化鼠逃窜的方向追击。 布兰登不明白怪物追逐异化鼠的原因，既然它没有攻击别的目标，正好可以当活靶子。 “长矛手跟上，限制它的行动！” 年轻英俊的骑士抢过一支6米长矛，率先冲了上去。另外几名长矛手也从不同的方向包围过去，锋利的长矛刺入怪物的膝盖、腰胯、胸口、后背。矛尖与矛杆之间的圆托像剑托那样，能防止血水流到手上，但它最主要的功能是抵住怪物的身体，让它无法顺着长矛滑到长矛手的面前。 这只怪物蛮力惊人，三级源血民兵的力气也不小，他们绷紧腰腿的肌肉，借助精铁矛杆和圆托的阻挡，合力把怪物限在原地。 两尺长的矛尖深深地扎进怪物的身体，看不到有鲜血涌出，想靠长矛刺死它已经不用指望了。 “扎住它的脑袋，用军用重弩瞄射它的眼窝！” 布兰登手腕一抖，精铁长矛准确地扎进怪物的右腮，另一名源血民兵用长矛刺入怪物的左腮。两人同时用力把怪物的脑袋挑了起来。 怪物头部确实被限制住了。 精金弩矢疾射而至，分别洞穿怪物小小的眼窝，里面两朵苍白色的火焰顿时熄灭，怪物身体明显僵直，反抗的力道也瞬间消失了。两根长矛高高挑起那颗无脸的脑袋，肩膀和脑袋的连接处硬是被长矛顶出一条“脖子”。 布兰登握紧长矛原地跳起，临空反手挥出一剑。锋利的剑刃划出一道弧形流光，掠过怪物绷直的脖颈，配合长矛上挑的力道，将它的脑袋斩了下来。布兰登身体还没落地，像踢球一样地把怪物掉落的脑袋踢出老远。 没了脑袋的怪物终于不动弹了，布兰登先松了一口气，得意地自语道：“杀死它也没那么困难嘛。” 杀死了一个看似杀不死的怪物，凭借的是智慧和临场反应，年轻的布兰登有资格感到骄傲。 正当他志得意满的时候，一股阴冷的力量侵入他的心灵，布兰登感觉自己的思绪变得十分遥远，脑海中的念头正在飞速消逝，无边的绝望统治他的心神，眼睛毫无智慧生命的光泽，显出灰暗的空洞，斗气停止了运转，即便看到怪物腰部出现一双眼窝，里面闪耀着苍白的火焰，他也不没有任何念头。 似乎他的想法、情绪，甚至是对死亡的恐惧本能都被剥夺了。 “别看它的眼睛！” 两把薄刃飞刀从贴着布兰登的耳畔，射进怪物的刚长出来的眼眶，熄灭两团诡异的苍白火焰，那股向全身蔓延的阴冷停止住了，布兰登隔了一秒才猛然醒悟，运转斗气驱散占据身心的阴冷力，刹那间向后疾退二十多米。 他扭头对不远处的红狼喊道：“我以为你刚刚逃跑了。” 体型瘦削精悍的凶暴战士掀开自己的斗篷，露出绑在里面的几只异化鼠，嘿嘿笑道：“我只是去抓逃兵……这怪物对异化鼠的兴趣超过其他人，我就觉得它们应该会有用，就是不知道怎么用才合适。” “伙计，我欠你个人情。”布兰登顾不得多说，场面又发生了变化，他对长矛手大喊道：“你们都放手，快后退！” 那无头怪物的身体如同流质，开始蠕动翻转，体表的蘑菇和苔藓全都卷入体内，连同箭矢长矛也被它的身体吞噬，在不断的翻滚中从身后被吐了出来。怪物松垮臃肿的身体变的精壮扎实，米凝缩成3米，体表是一道道漆黑的胶质，好像缠绕纠结的筋腱。它重新长出了脑袋、长出了巨大的利爪和脚掌，没有五官的脸上凹陷两个眼窝，燃起两团苍白的火焰。 黑暗仿佛潮水从它的脚下涌出，覆盖半径2米的区域，阴冷向四周蔓延，透着腐朽、衰败、危险的气息。 芙格瑞悄悄摘下角盔，把巨型斧刃也插在地上。布兰登和红狼没有注意到龙女仆的小动作，他们此刻的精神高度集中，布兰登脑子里想的是：这怪物苏醒了。 红狼想的却是：坏了，这怪物生气了。 由臃肿变精悍的怪物向布兰登猛扑，五指利爪并拢如刀，疾刺骑士的胸膛。骑士不退反进，6米长矛刺中怪物的下颌，他就顺着那股蛮力向后退。炼金民兵的飞矢和标枪射在怪物的后背上，竟然被弹开了许多，少数刺入体表的弩矢、标枪其实也没造成有效伤害。几名炼金民兵捡起被怪物吐到地上的长矛，配合布兰登，用矛尖圆托抵住怪物的身体，共同爆发力量再次将它困在原地。 “别看它眼睛，停止弓弩射击，拿火油烧死它！” 布兰登用心灵之火的能力调整长矛的支撑角度，层层瓦解怪物挣扎的力量，不让它低头使用眼眶中的苍白火焰，但骑士能感受到长矛传递到手心的压力正在不断增加，急切喊道：“红狼，动作快点，我支持不了太久，小心它脚下的黑暗领域！” 红狼跑得飞快，拎起一桶火油劈头泼在怪物身上，点燃火绒直接甩了过去。 “轰”的一声，怪物变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炬。可是，布兰登还没来得及高兴，只见怪物的身体又开始蠕动翻转，灼热的火焰居然被它吞噬了，连同长矛也陷入它的体内。长矛手和怪物之间的阻隔一下子又变短了。 布兰登气急败坏地喊道：“撒手，都撒手，别靠近它的黑暗领域……这见鬼的玩意该怎么杀？！” 免疫物理伤害，身体又能吞噬火焰，这种类型的怪物简直违反常识，布兰登的心里难免会有深深的无力感。 就在此时，怪物脚下的黑暗仿佛有了生命，拉成长条形朝红狼的影子延伸过去。 红狼发出一声尖叫，向后疾退的同时扬起斗篷，扔出去一只异化鼠。怪物果然改变了目标，一把攥住野猫大小的异化鼠。布兰登就看到那只异化鼠在怪物的爪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干枯萎，最后变成一副皮包骨头的尸骸。 怪物显然对异化鼠兴趣浓厚，追着红狼满地乱跑。每次要被怪物追上的时候，红狼总是未卜先知似地从斗篷里丢出一只异化鼠，分散怪物的注意力。他打算把这只杀不死的恐怖怪物引走，再把剩下的4只异化鼠一股脑地放出去，掩护自己爬树脱身。 布兰登领会红狼的意图，也赞叹同伴的机智，却突然瞥见怪物停下脚步，它的一对眼窝融为一体，苍白的火焰注视着红狼的背影。 “红狼，小心！” 布兰登声嘶力竭的呼喊，但已经太迟了，红狼停在原地，缓缓转过身体，脸上的表情空洞麻木，看不到半点生命的色彩，就像死人的脸。 怪物大步朝毫无生趣的凶暴战士走去，布兰登用尽全力投出手中的精金长剑，但他知道这几乎没有作用。 正当布兰登无计可施的时候，红狼空洞的眼神恢复了一丝神采，但那是野兽般的光泽，他威胁性地低吼一声，转身就朝黑森林的深处跑去。 怪物在凶暴战士的身后穷追不舍，一个外形高大狰狞的龙人却闪到怪物的身边，一爪将它的脑袋撕裂，顺势用有力的龙尾把它抽飞二十多米远。 没等怪物复原，龙人形态的芙格瑞张开血盆大口，一道冰冷刺骨的龙息持续喷在它的身上，将其冻结成一个形态奇怪的冰雕。 刚刚还无法战胜的怪物在龙人面前就像兔子一样软弱无力，布兰登并非第一次见识芙格瑞的龙人形态，可仍旧为她强横不可一世的力量而瞠目结舌。 “女士，它死了吗？”布兰登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他都不清楚自己是警惕怪物，还是害怕眼前这位3米多高的龙人女士。 “我没有完全冻住它，主人对它还有兴趣。”芙格瑞甩了甩尾巴，布满尖牙的嘴巴开阖说道：“那个红狼的状况有点奇怪啊……” 此时，红狼已经跑得没影了，布兰登忧心忡忡地说道：“不知道红狼怎么样了，他好像变成了一只野兽。请您允许我带人去把他找回来……” “去吧，去吧。”龙人芙格瑞卷起了尾巴，不耐烦地说道。 布兰登俯身施礼，招呼一队斥候向红狼逃跑的方向追去。 黑森林的另一边走出三道人影，是维克多、纳尔森和戴恩牧师。芙格瑞欢呼一声，变回美丽的亚龙人雌性，扑进主人的怀抱，撒娇道：“王上，我遵照您的意志没有消灭这只怪物。” 维克多解下变色斗篷，包住芙格瑞雪白妖娆的身躯，称赞道：“你们干得都不错……让我来见识一下这只打不死的怪物。” 随着他的话语，一道青黑色的气流凭空生成，呼啸着击中被冰霜封冻的怪物。蓝色的冰霜在风元素的冲刷下破裂，那只怪物刚刚解冻，受青黑气流冲击的部位猛地向内塌陷出一个大坑，就好像被狂风巨人用拳头狠狠砸中。 怪物再不能保持类人的形态，组成身体的软泥胶质翻滚蠕动，迅速坍塌成一大堆烂泥。即便这样，它也没有死，一个漆黑的骷髅从胶质烂泥里浮了出来，眼眶内闪动着两团黯淡微弱的苍白火焰，努力重新聚合身体。但它被维克多的风巨灵之握重创，只能在地上缓慢爬行。 “这是什么怪物？”纳尔森惊讶地喊道，手里又握紧精金斩首剑，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戴恩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道：“是亡灵！” “殿下，请允许我净化它！”他转身对维克多郑重说道。 维克多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他先前用宿敌天赋远程观战的时候，已经对怪物用了凛风，但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刚刚的风巨灵之握打散了怪物的形态，却没能彻底击溃它，看它现在样子还是可以慢慢恢复的。 对于这种怪物，维克多其实不算陌生。几年前。一队炼金生物闯入无尽之森也遭遇过相同的怪物，炼金龙蜥和两个鹰狮民兵就死在这种怪物的手上。他们的魂火回归七号炼金塔，同时上传临死前5分钟的记忆，包括这种怪物的部分信息。 维克多盯着在烂泥里翻滚的漆黑骷髅看了一会，沉声说道：“这不是一般的亡灵，它是一只古代亡灵……戴恩，别急着净化它，我们需要认真地做几次测试，找出它的弱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面还有类似的怪物在等着我们。” 第782章 不死生物 红狼觉得自己浑身都浸泡在温暖的水流当中，不禁舒服地长出一口气。紧接着，他感到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将自己托起，发热的皮肤陡然接触到冷空气，本能地打了个冷战，眼睛一下子也睁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熟悉的娇美容颜，他喃喃说道：“玛丽、迪娜是你们啊，天亮了吗？” 这边才说完，敏感多疑的凶暴战士猛地坐起身，虽然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但凭着多年养成的谨慎习惯，迅速又隐蔽地打量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小木屋内，全身赤裸地坐在一张木床上，旁边还有一个大浴桶，里面的水正冒着热气，并散发着奇特的草药味道。很明显，他刚刚就泡在浴桶里，难怪会舒服地像是泡温泉。 红狼定了定神，皱着眉毛向自己的持剑侍女问道：“我……发生了什么？” 两名持剑侍女向男人展现温柔甜美的笑容，动作轻缓地将他按在床上，四只纤手按摩他的肌肉筋骨。 玛丽和迪娜接受过三次身体重塑，身姿容貌都是一流水准，房间内烧着热水，空气湿热，她们衣裳轻薄，光着雪白的小脚，俯身时春光隐现，显得格外诱人。 红狼内心躁动，伸手去揽她们的细腰，却被挡了回来。脸蛋圆润的玛丽向自己的伴侣露出酒窝，娇笑道：“刚睡醒就想做坏事。” 有着棕红秀发，碧绿眼眸的迪娜柔声说道：“亲爱的，主人吩咐过，你完全清醒后，他要召见你。至于你经历了什么，必须自己回忆，我们不可以出言误导。现在，我们用秘法帮你恢复精神，你得忍着点。” 两位侍女开始用小手揉按红狼的身体，有时会重压某些部位，拧掐皮膜筋腱。这种技巧并非简单的按摩，是维克多根据约克家族传承的按摩锻体秘技，结合心灵血脉理论，开创的锤压锻法，专门用来刺激人的内潜和精神。 玛丽和迪娜的手法纯熟，随着锤压锻法轻重缓急地展开，疼、酸、麻、痒的感觉直入骨髓，再由脊椎传递到脑子里，红狼咬紧牙关，苦苦忍受，被捶压的肌肉筋腱本能地收缩。幸亏持剑侍女的力量三倍于普通人，才能对体魄强韧的凶暴战士施展锤压锻法。 渐渐地，红狼感觉到身体内外暖意升腾，头脑却是一片冰凉清醒，波尔塔诺斯秘法带来的欲念躁动尽数消解，自己遭遇怪物的经历也都回想起来了。 按摩捶打结束之后，红狼神清气爽，由持剑侍女替自己穿戴整齐，才匆匆离开小木屋。 他走到屋外发现这是一座半永固营地。强壮的士兵砍伐森林中的原木，在一条浅水河畔搭建木屋和瞭望塔，营地的木架上挂满了兽皮和风干兽肉。士兵们甚至修了一座晾晒场，将收集到的坚果、水果、，蘑菇、野菜全都堆在上面，准备制造干果和干菜。 看样子，远征军打算在这里过冬。不过，兰德尔家族的精锐战士轻而易举就能修建一座营地，像这种半永固的营地也可以说放弃就放弃，反正森林里最不缺的就是木材。 事实上，红狼记得这个地方，准确地说他对这条河流有印象。十多天前，他们已经越过这条浅水河，进入河对岸的黑森林才遭遇了那只可怕又诡异的类人形怪物。 现在，远征军从对岸的黑森林里又退回到河边。红狼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是因为黑森林里的怪物，兰德尔殿下才选择原路返回到河边扎营？ 营地中间的最大的木屋肯定是兰德尔殿下的居所，雷诺和夏克正守在门口，他们见红狼走过来，主动打开木门，示意他进去。 红狼走进木门，看见兰德尔殿下、纳尔森勋爵、夏洛特夫人和戴恩神父正围坐在一张简易的木桌面前，似乎是准备讨论什么问题。他没有多想，上前行半跪礼，恭敬说道：“尊贵的主人，您忠诚仆人沃尔夫回应您的召唤。” 阿谀谄媚的问候方式是红狼一贯的风格，维克多笑了笑，颔首道：“红狼，看来你恢复的不错，知道自己身上都发生什么了吗？” 红狼低着头，回答道：“大人，我都回想起来了。三天前，我和布兰登在黑森林里遭遇一只杀不死的怪物，我试图把它引走的时候，它对我使用了某种超凡力量……我感受到有一股阴冷从后背向全身蔓延，我的脑子都被冻僵了，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心里只有悲伤绝望的情绪。我看到那只怪物在靠近我，但就是不想动……不，我的意思是我当时脑子里没有任何想法。” 他沉默了两秒，心有余悸地说道：“那种感觉，就像我滑入黑暗阴冷的深渊……我变成了一个死人？” 接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困惑地说道：“然后，波尔塔诺斯从我的体内苏醒了，我在黑暗的深渊中看着祂操纵我的身体快速逃离那只怪物……我从没想过我能跑那么快，一直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速度才逐渐变慢。然后布兰登带人追上我，他问我怎么了，但波尔塔诺斯很愤怒，操纵我的身体威胁布兰登不准靠近。” 他惭愧地说道：“我和布兰登好像动手了，打断了他的肋骨……我发誓那不是我的本意，都是波尔塔诺斯干得。布兰登和几位兄弟合力把我制服，用棍子将我抬回去，戴恩牧师施展神术让我，哦，不，是让波尔塔诺斯安静下来。我就进入了修炼秘法的状态，一直到今天才苏醒。” 维克多和戴恩交换了一下眼神，对红狼说道：“嗯，你站起来说话吧。” “是。”红狼从粗糙的木地板上站起身，向戴恩牧师郑重行礼，谦卑地说道：“赞美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感谢牧师老爷拯救我的灵魂。” 身穿亚麻布袍的戴恩点点头，矜持说道：“吾主庇护羔羊，驱散黑暗，你的虔诚之心得到了回报……当然，你也要感谢自己，勤奋练习波尔塔诺斯秘法，否则你等不到主的救赎，已经被邪恶的力量拖入黑暗深渊。” 红狼连连称是，诺诺问道：“牧师老爷，布兰登的伤势怎么样了？我真不是有意伤害他，我当时像是一头野兽。” 戴恩笑道：“布兰登没事，他带人外出捕猎了。但他对被你打伤的事情耿耿于怀，说等你恢复正常，要和你再比划比划。” 红狼苦笑道：“他揍我一顿出气也是应当的。如果我被布兰登打得太惨，还要求牧师老爷为我疗伤。” 纳尔森上下打量了红狼，兴致勃勃地接口问道：“布兰登是点燃心灵之火的中阶青铜骑士，我也很纳闷，你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怎么就能打到他吐血，要不是有6个家族战士在旁边帮忙，估计布兰登就危险了。” 红狼认真想了想，皱眉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经历这次事件，发觉我修炼波尔塔诺斯秘法有非常大的进展，神话三头蜥观想物在我的脑海中变得活灵活现，也许要不了多久，我就能修炼秘法的第五阶段。” 纳尔森两眼发光，站起来，兴奋说道：“哦，还有种事情？我……” “闭嘴，坐下。” 维克多喝止纳尔森，斜睨着他，冷冷说道：“你想模仿红狼，试试不死怪物的天赋力量？我保证戴恩牧师不会插手，你大可以拿自己的小命赌一把。” 见主人发火，纳尔森只得讪讪坐下，又带着点讨好的意思朝戴恩笑了笑。 维克多转而对凶暴战士说道：“红狼，你遭遇了危险，但运气不错，无论心灵之力还是血脉之力都有进步。我们还要在这里驻扎一段时间，那间木屋归你了，你专心修炼波尔塔诺斯秘法，尽快稳定秘法的第五阶段，这可以直接提升你的寿命。” 红狼喜出望外，躬身说道：“多谢主人，我一定好好修炼波尔塔诺斯秘法，提升实力为主人效力。” “下去吧。” 等红狼离开木屋，维克多敲了敲桌子，感慨地说道：“波尔塔诺斯秘法的确会强化修炼者的兽性本能，可我没想到它还能克制不死生物的天赋力量。红狼算是走运，但其他人不要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如果不是戴恩及时用神术安抚红狼的灵魂躁动，他要么会变成彻头彻尾的野兽，要么耗尽潜力而死。现在，远征军只有戴恩一位高阶牧师，大家别指望他能及时拯救所有人。” 维克多顿了顿，又说道：“何况，森林里的那些不死生物，远征军还需要戴恩的神术力量去消灭它们。” 三天前，远征军捕获了左翼斥候遇到的未知怪物，经过反复测试，总算摸清了它的一些特性。由于怪物的核心是一个类人骷髅头，上面篆有古代符文，显然并非自然界的怪物，而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某种半亡灵。 为什么叫半亡灵？ 因为这种特殊的怪物具有亡灵特性，也具有区别于传统亡灵的生物特性——进食和成长。 维克多将这种半亡灵列入怪物学的一个新种类，命名为不死生物。 他的知识拼图中也就有了一项新拼图。 软泥巨怪，黄金阶大型不死生物，拥有亡灵特质、生物特质、半元素特质、黑暗领域、绝望视线。 亡灵特质：软泥巨怪几乎免疫任何形式的物理伤害；能够抵抗火焰、冰冻和毒素伤害；对心灵伤害和元素伤害也有很高的豁免权。 想要杀死软泥巨怪目前有三种方式，首先，把它的躯体切成碎片，阻止它们向核心颅骨聚拢，大约16个小时以后，它的碎片组织就会枯萎。可即便如此，亡灵巨怪的核心颅骨也不会死亡，只是它的力量被削弱到了极点。 其次，倾倒大量火油对亡灵巨怪进行不间断地焚烧，将它的身体组织彻底化为灰烬。同样的道理，它的核心骷髅也不会因身体被火焰焚烧殆尽，或被冰冻成碎片，又或者被毒液腐蚀消融而死亡，仍然有机会通过生物特质恢复形体和力量。四位龙女仆的吐息威力惊人，很快就能解决亡灵巨怪的身体，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因为龙人化对龙女仆而言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归根结底，杀死软泥巨怪最好的方法是击破它的核心颅骨，维克多运用风元素感知能锁定核心颅骨的位置，可以做到一击必杀。其他人想杀死软泥巨怪就不那么容易了，因为它的颅骨会在体内四处移动，想找到它只能先把软泥巨怪切成碎片，或者焚烧它的身体。 幸运的是，软泥巨怪非常惧怕戴恩的光辉神术，圣火术、驱散邪灵，甚至最初级的圣光术都能将它们净化。 生物特质：软泥巨怪表现出进食和成长的生物特性，并有简单的智慧。它特别渴望猎杀异化生物，其次是自然生物，但对炼金生物则没有兴趣。软泥巨怪吸收的生物越多，它的身体就会越庞大，智慧也得到增长。当然，它们的智慧仅限于战斗技巧和猎杀本领，基本上是个连“一加一等于二”都不会的笨蛋，比鱼人还要蠢。 半元素特质：软泥巨怪能够改变三种形态，它没有血液、肌肉、骨骼和内脏，也没有致命要害，这是非常明显的元素化特征。它的第一种形态是蠕动的软泥，外表覆盖蘑菇和苔藓，似乎能像植物那样长久生存，但维克多认为这也是一种伪装。软泥形态的巨怪会自动包裹靠近它的生物，那些想品尝蘑菇和苔藓的森林动物变成了它的猎物。 米高的类人形态，可以主动捕猎。当它遇到强劲的对手时，会进入第三种战斗形态，身体凝缩到3米，具备超级力量、超级坚韧、超级速度。能够在战斗中碾压它的人，只有维克多、卡里古拉和四位龙女仆，纳尔森对上战斗形态的软泥巨怪恐怕也只能自保。 除非戴恩牧师为他的武器附着圣火术，那样的话，远征军的战士都能净化黄金阶的软泥巨怪。 这根本是一种法则层面的克制。 因此，戴恩牧师现在自信心爆棚，在远征军的地位那叫直线上升。除了维克多本人和炼金生物以外，每个人对他都是各种客气讨好。 其实这很正常，戴恩毕竟代表教会最强者、圣灵牧师、光辉侍者米勒神父，他凸显出高阶神职者的作用，理应获得相对等的尊重。 黑暗领域：战斗形态的软泥巨怪能在地面上展开半径两米的黑暗领域，落入黑暗领域的生命受到和光辉神术相反的负面影响，会迅速衰老，精神倦怠，行动也变得迟缓。正因为软泥巨怪拥有领域，维克多判定它是黄金阶的不死生物。 绝望视线：软泥巨怪凝聚眼眶中的苍白火焰对目标造成独特的心灵伤害，剥夺他的想法、情感，甚至是剥夺求生本能。受害者的内心充满了绝望的情绪，似乎在朝不死生物转变。 它的这项天赋对炼金生物完全无效，当初炼金龙蜥遭遇了游荡的软泥巨怪，彼此厮杀了很久，最后炼金龙蜥还是被软泥巨怪活活耗死。 自然生命面对绝望视线的时候，就要看个体的意志力，意志强大的骑士显然能抵抗绝望情绪，而凶暴战士红狼比布兰登就差了很多，好在他修炼了波尔塔诺斯秘法，神话三头蜥的副人格在主体意识沉寂的情况下自动觉醒，不仅让红狼逃过一劫，还因祸得福，把总共九幅观想图提升到了第五阶段。 软泥巨怪的核心颅骨篆有古代符文，它肯定是非自然生物，意味着软泥巨怪另有源头，可能还不是唯一的不死生物。 为了防止和不死生物发生遭遇战，维克多命令远征军退出黑森林，回到河边扎营休整。他自己带着梅雯在黑森林中侦查敌情，陆陆续续又发现了四只同类型的不死生物。不过，它们远没有第一只软泥巨怪那么强大，有两只还是在地上乱爬的软泥怪。但它们都有核心颅骨，而且都是异人族的颅骨。 维克多认不出颅骨的来源，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亚述人。 将五只颅骨逐一放在桌子上，维克多指着它们说道：“从颜色上看，它的年代最久远，软泥巨怪的实力也最强大，但不会超过500年。另外这四个核心颅骨，我判断它们的年代分别是200年、150年、60年、30年。实力嘛，白银阶、青铜阶……烂泥巴，还是烂泥巴。” 兰德尔殿下说得有趣，众人也都笑了。普通的软泥怪只能欺负一下森林动物，它们没有可怕的天赋力量，移动速度还特别感人，对远征军不构成威胁。 维克多继续说道：“烂泥巴透露的信息最多，除了颅骨，还有衣服碎片和装饰兽骨，这些没有被烂泥消化的物品来自同一个的文明。颅骨断口有几乎相同的利器切割痕迹，说明遇害者经历了斩首酷刑，又被制作成不死生物。” 夏洛特点头说道：“我看过特里戈瓦尔先祖的笔记，圣骑士记载亚述帝国的巫王举行大规模血祭，一次斩首600多名成年的亚述人男性，把他们的首级串在长木杆上，流尽的鲜血汇聚成血池，亚述帝国的勇士跳入血池，变异成3米多高的巨怪，不仅力大无穷，还具有强悍的再生能力。这些亚述巨怪是巫王用来对抗蚁群的中坚力量。” “但是，亚述巨怪还是血肉之躯，仍然会被蚁人杀死，和软泥巨怪并不一样。如果说两者中有相同点，那就是颅骨了……特里戈瓦尔的笔记中阐明，亚述人酷似人类，脖子和四肢有少量鳞片，他们的犬齿是中空的，天生会分泌毒液，有点像蛇。” “这几颗颅骨的犬齿也是中空的，说明他们都是亚述人。令我困惑的是，亚述帝国应该早就消亡了。1500多年前，特里戈瓦尔的先祖圣骑士摧毁亚述人的祭坛，导致蚁族能够攻击亚述帝国最重要的神庙。而我们捕获的软泥怪，其核心颅骨的主人有的才死亡30年。” 纳尔森摇头说道：“帝国消亡不代表人都死绝了，亚述人总会逃跑吧。他们的后代也许就生活在黑森林的西部。” 夏洛特沉吟片刻，说道：“还有一种可能，亚述人被某种存在给奴役了。” “是复苏的古代魔鬼！”戴恩眼神狂热地说道：“至高主指引我们来到这里，消灭魔鬼就是我们的责任，就如同1500年前的神职者打碎魔鬼祭坛，我们也要消弭古代魔鬼给光辉国度带来的威胁。” 自从戴恩用圣光术轻松净化了两只软泥怪，他的精神就变得极度亢奋，夏洛特看他就像看一个疯子，但还是委婉说道：“兰德尔远征军的任务是侦查蚁人巢穴，而且复苏的古代魔鬼恐怕也不是我们能应付的，毕竟队伍里只有戴恩阁下一位高阶牧师。我的意见是，远征军避开前面的黑森林，先找到蚁巢，完成侦查任务，等我们回到领地，再把魔鬼和不死生物的事情报告给教廷，由光辉教会组织神职者讨伐邪恶根源。” 夏洛特首先要确保维克多的安全，一点也不愿意自己心爱的主人冒险。戴恩能够理解她的顾虑，可救赎的信念和神职者的使命感已填满了他的心灵，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笃信光辉侍者米勒委他以重任，消灭复苏的古代魔鬼就是他的职责。 戴恩很想把米勒大人的圣物水晶拿出来，大声地告诉夏洛特和纳尔森，他已经带来了教会最顶级的神术力量，不需要再请教会援兵就能解决古代魔鬼。但是米勒大人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戴恩也不敢泄露神眷者的秘密，只得赖着性子，向夏洛特解释道： “兰德尔夫人，如果魔鬼能用亚述人的颅骨制造不死生物，祂有可能对人类做同样残忍的事情。魔鬼的威胁比蚁灾更大，我们不可以视而不见。实际上，我们与不死生物接触，兰德尔远征军的行踪已经暴露了，魔鬼恐怕不会放过我们。” 夏洛特淡淡说道：“那也不见得是现在啊，我们可以支配时间，难道不是吗？” “够了。”维克多出言制止夏洛特和戴恩的争执，表情平静地说道：“该怎么做，我会视情况而定。伊莫森在用他的巫术，控制林隼探查不死生物的根源……他似乎找到了目标，结果恐怕不太妙。” 戴恩楞了楞，站起身跑到门口，看见伊莫森正急匆匆地走过来。 巫师的脚步踉跄，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好像生了重病。戴恩直接朝他丢过去一个英勇术环绕一个恢复术，扶着巫师的胳膊，关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巫术反噬导致灵魂受创？” 伊莫森感激地笑了笑，摇头说道：“我没事，我及时终止智慧指引，我控制的林隼被怪物杀死了，但我还好……我，我是被吓到了。” “主人，我找到不死生物的根源了。”伊莫森挣脱牧师的搀扶，走进木屋，哭丧着脸朝维克多说道：“一只软泥怪……超大型的软泥怪，有半个平湖堡那么大！” 第783章 绝望领主 平湖镇的城堡高50米、长279米，宽156米，常驻200多名守卫，战时最多可容纳1000余人。如果平时有仆役躲在城堡的某个角落里偷懒，城堡总管想要找到他都得凭运气。士兵站在城堡顶层的女墙往下看，地面上的行人和公鸡一般大小。 伊莫森凭借智慧指引巫术，通过林隼的眼睛看见了超巨型软泥怪，便慌慌张张地回报说它有半个平湖堡那么大。其实，他的说法有夸大的成分，超巨型软泥怪的体积没那么夸张，它和银月庄园的领主宅邸差不多大，相当于7层楼300多个房间的大别墅，比沼泽里九头蛇蜥要大两圈。 超巨型软泥怪趴在一处林间空地的湖泊里，周围荒芜衰败，寸草不生，和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绝非自然形成的空旷林地，而是超巨型软泥怪开辟的空间，接近400平方公里的面积，灰暗的岩石裸露在地表，有爬行腐蚀的痕迹，雨水在低洼出汇聚成湖泊，超巨型软泥怪趴在里面像一座小山。 它的底部环绕着浓郁的黑暗，分不清是阴影，是黑色发臭的湖水，还是不死生物的天赋灵光，又或者三者兼备，是连太阳的光芒都无法驱散的黑暗领域。 维克多一行人站在一株高大的古树上，远远眺望。大家都默默无语，只有阿卡不停地低声念叨：“主人，阿卡害怕，我们回去吧，我们快回去吧，好不好？” 他藏在树干的后面，只露出半张脸，惊惶不安的模样就像长不大的孩子，再没有平时自诩勇敢的气势。 远窥超巨型的不死生物，卡里古拉算是原形毕露了。 其他人也没比他好多少，夏洛特的樱唇失去血色，放下单筒远望镜，俏脸发白地喃喃说道：“这种怪物真的能被消灭吗？” 戴恩的左手紧紧按着胸甲下面的圣物水晶，闷声说道：“可以，一定可以，吾主的光辉将涤荡一切黑暗！” 万物皆暗时唯光辉永存。神职者的信念不允许戴恩向魔鬼、邪神之类的存在妥协，只是他咬牙切齿，红着眼睛自我催眠的样子实在不能给别人竖立信心。 纳尔森伏在更高一些的树枝上，变色斗篷让他看起来像是和大树融为一体，但这样的伪装对不死生物毫无意义，只能给伪装者提供一些心理安慰。他一边用单筒望远镜观察软泥怪周边环境的细节，一边说道：“这里是黑森林，距离光辉照耀的人类国度至少有3万多公里。” 远征军去年冬季出发，到目前为止，出行13个月，扣去在灰兔山脉和橡树草原停留的时间，旅程合计200多天，按平均每天跋涉200公里来计算，总行程也超过了40000公里。 光辉之主是人类的保护神，但光辉教会从不宣称祂是唯一神。除了那些涉足人类国度的邪神魔鬼，神职者没有必要，更没有能力去针对其他的伟大存在。最主要原因就是距离太遥远，像这个超巨型的软泥怪，谁知道它是不是复苏的古神？如果它不是危害人类国度的魔鬼，谁又知道无尽森林里究竟有多少类似的超凡生物？ 纳尔森的话语立刻让戴恩平静了下来，改口说道：“当然，我们还得再观察观察……伊莫森是个笨蛋，软泥怪的核心颅骨明显是被人用利器割下来的首级。超巨型软泥怪虽然庞大，可没见到它使用利器啊，它显然不是制造不死生物的幕后黑手，也不一定是邪恶之源。” “殿下，我的意思是，亚述帝国的遗民十有八九和黑森林里的不死生物有关系，他们多半在侍奉复苏古神，通过邪恶残忍的仪式制造软泥巨怪。或许，我们应该先找到亚述帝国的遗民再做下一步的考虑。” 夏洛特接口说道：“是啊，1500多年前的亚述帝国和蚁人怪物是死敌，如果亚述帝国的后裔繁衍至今，黑森林里的不死生物可能就是他们对抗蚁人怪物的手段。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主人，那我们回去吧？”卡里古拉抱着树干，对站在树梢上的维克多呼唤道。 “别吵，马上会发生有趣的事情。”维克多仿佛没有重量，稳稳地站在脆弱的树枝上，暗金眼眸盯着三十多公里外的超巨型不死生物。 他们在观察怪物，怪物也在观察他们。因为这片森林没有其他动物，维克多一行人就是闯进巨型软泥怪领地的入侵者。 它庞大身躯面向维克多的一侧有点点苍白火焰忽明忽暗。由于距离遥远的关系，其他人都看不清楚，维克多却知道那是超巨型软泥怪的核心颅骨，至少数百个，也许更多。 维克多观察它快两个小时了，只看到水面上的躯体，还无法确定池塘下面的部分到底有多大。但观测距离绝对安全，这个位置其实是卡里古拉选定的，按照他胆小怕事的性格，肯定放了不少余量。 超巨型软泥怪的绝望视线对维克多一行人不起作用就能证明安全。 不过，互相观察了这么长时间，超巨型软泥怪的耐心也耗尽了，或许是为了驱逐入侵者，或许是垂涎送上门的猎物，它灰暗丑陋的身躯向上蠕动，高度增长了三分之一，然后向内塌陷，给人一种它正在深呼吸的错觉。紧接着，超巨型软泥怪墨绿色的体表凸起几十个恶心的肿瘤，每个肿瘤都有一双苍白火焰的眼睛，它们在巨型软泥怪的身上扭曲挣扎，仿佛是要挣脱束缚的恶鬼。 纳尔森怪叫道：“它要吐了！” 夏洛特和戴恩连忙举起各自的单筒望远镜，只见巨型软泥怪塌陷的身体猛地向前鼓荡，激起一阵狂烈的气流，令正前方的树木枝条向后狂舞，几十团黑呼呼的软泥好似被投石机抛射数千米，噼里啪啦地砸在茂密的树林里。 “好恶心！”夏洛特皱起柳眉，一脸厌恶地说道 “太可怕了，它还有这种招式？”戴恩仔细搜索落在树林里的“软泥炮弹”，却一无所获，放下单筒望远镜，困惑问道：“它这是想干什么？它喷出来的泥团根本打不到我们的位置。” “难道……它吐出来的都是软泥巨怪？”夏洛特想到了这种可能，惊呼道。 “就是软泥巨怪，一共44个，7个白银阶，剩下的37个都是青铜阶。呵呵，它们想抓我们。”维克多冷笑道。 暗金色眼眸亮起一圈蓝色的光圈，维克多加持风精灵之翼，隔着31公里的距离用宿敌锁定移动速度最快的软泥巨怪，气流环绕着它的头部，由青黑的风元素凝聚成靛蓝的虚空风元素，如同闪电之剑刺中它苍白闪耀的双眼之间，锋利的空气乱流猛地爆裂，将它的核心颅骨和大半个由黑泥胶质组成的身体切成碎片。 难缠的白银阶不死生物顷刻间变成一堆真正的烂泥。 维克多摇了摇头，有一种杀鸡用牛刀的感慨，他真正的对手应该是神话级的超巨型软泥怪。 没错，超巨型软泥怪是神话级的不死生物，而且是个罕见的泛意识集合体。 虽然同为神话级，维克多必须承认自己拿超巨型软泥怪没什么好办法，他自信可以同神话九头蛇蜥分出胜负，但对上泛意识集合体的神话不死生物却没有丝毫胜算。 鬼知道这怪物的肚子里到底有多少个核心颅骨，说不定这片黑森林的软泥怪都是祂的一部分。消灭祂可能比攻陷一座驻满士兵的大型要塞更困难，并且要塞里有为数众多的超凡骑士。 要塞最大价值的是提高防守方的容错率。超凡强者的能力有极限，如果要塞的容错率高，他们的容错率就低，所以没有哪个超凡者会单枪匹马的进攻一座守备森严的要塞。 超巨型软泥怪的容错率高得惊人，相对而言，远征军的劣势就太大了。 不过，但凡会死的生物都可以被杀死，不死生物也不例外。 人力有限，智慧无穷，智慧和知识也是一种力量，而且是认识法则，利用法则的力量。 维克多目前判断超巨型软泥怪的行动范围似乎被限制在400平方公里的空旷区域。这个结论基于两点，首先祂如果能爬出来，这片黑森林将不复存在；其二，祂发现森林里有入侵者窥伺，也只是吐出几十个软泥巨怪进行抓捕或驱赶。 这些不死生物的移动速度肯定不能和超巨型软泥怪相比。大软泥每次卷动可以突进2、3百米，祂只是看起来行动缓慢，真的动起来就如同雪崩。 如果超巨型软泥怪的确是被困住了，维克多有太多办法能解决祂，但要花费大量时间就是了。 当然，现在的信息还不够全面，神话级的不死生物总会有几张底牌。最关键的问题是，杀死超巨型软泥怪有什么意义？ 祂除了一堆漆黑的颅骨就剩下发臭的烂泥。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打软泥怪的主意，这或许是它变成祂的客观条件之一。 数十只软泥巨怪正不断逼近，维克多终于说道：“走，我们回去。” 阿卡第一个做出响应，他也没有忘记戴恩，单手把牧师夹在腋下，从树冠上直接跳上另一颗树的树冠，就这么迅速跑远了。 维克多最后一个走，他估测软泥巨怪的追击距离，以此确定神话不死生物的领土范围，也就是超巨型软泥怪对不死生物的控制半径。 青铜阶的软泥巨怪追了250多公里才止步，而白银阶的软泥巨怪足足追了510公里。维克多让狄丽变身龙人形态，将一只白银阶的软泥巨怪冻成冰块，再把它转移到550公里外解冻。 这只软泥巨怪恢复行动能力之后，开始凭借不死生物的进食本能追逐维克多。 由此可以判断，超巨型软泥怪的统治力只能辐射550公里，超出这个距离，祂分裂的软泥巨怪就会失控，变成自由的不死生物。 回到营地之后，维克多一边命令远征军加快采集资源，增加物资储备；一边又反复试探超巨型软泥怪的特性。 七号炼金塔、蚁人族群、超巨型软泥怪都是泛意识集合体，这绝非巧合，而是一脉相承的炼金塔技术。种种迹象表明，超巨型软泥怪和亚述帝国有密切关联。但对于无尽森林中亚述人，维克多所知有限。 密修会炼金师的记忆水晶中没有关于亚述帝国的描述，这块知识拼图还是个空白，维克多只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推测亚述人的根源。 原生种人类接受远古巨兽的血脉会变成异人族，比如矮人、半身人、野蛮人，当然还有亚述人。矮人和半身人肯定是精灵族制造的附庸种族，他们能够被太阳树和月亮树祝福，从而提升血脉力量。野蛮人的历史比较短，不会超过三万年，和精灵族也没有主从关系。这意味着，野蛮人可能是炼金帝国发展的异人族。如果这个推断是正确的，说明古代炼金帝国也有能力制造附庸种族。 亚述人大概率是炼金帝国制造的附庸异人，他们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炼金帝国的晚期，距今也不会超过3万年。 再从亚述帝国的空间位置上判断，他们和蚁人怪物是邻居，在无尽森林中彼此攻伐。精灵族称他们是亚速尔塔，还把精灵族的一件圣物交给他们，帮助亚速尔塔对抗蚁族怪物。 精灵族和炼金帝国关系特殊，都可以用师生兼盟友来形容。密修会炼金师在无尽森林从事禁忌研究，如何能瞒过精灵族的耳目？但密修会制造蚁后炼金塔的初衷是投放到艾兰塔附近的大裂口，用来对付深渊恶魔。 这完全符合精灵帝国的利益。 维克多有理由相信，蚁后炼金塔是精灵皇族和密修会炼金师共同的研究项目。至少，灵界之王遗存的小规模虫群是精灵族提供给密修会的，否则密修会凭什么能在无尽森林中找到绝佳的试验素材？ 蚁后炼金塔百分之百失控了，原因不详，但细思极恐。 维克多确信精灵族和密修会启用了补救措施——由原生种人类变化的亚速尔塔。精灵族还拿出了一件圣物——弗雷娅之泪。 炼金帝国崩溃之后，亚述帝国挡住了蚁族军团，直到1500多年前，光辉教会的圣骑士破坏了他们的祭坛。蚁人怪物摆脱亚述帝国的，它们第一个目标是人马丘陵的炼金塔，而精灵族的银鹰城和森林半人马拖住了蚁人。 在维克多激活人马丘陵炼金塔的前夕，森林半人马撤走了，现在蚁人的问题成了维克多的问题。 偏偏维克多还容纳了太阳精灵的血脉，如果他击败了炼金蚁后，吸收了祂的力量，自身再转变成太阳精灵。那么精灵帝国不仅迎来一位太阳精灵皇帝，还拥有了一座10级炼金塔。 如此布局，绝非凡物所能拥有的手段。 维克多越往前走，越感到前途险恶，命运之力如同编好的蛛网在等他入局。 巧的是，月亮女神的另一个化身就叫蜘蛛女士。密修会炼金师说祂在黄昏纪元夺取了灵界之王的权柄；神话九头蛇说灵界之王曾经拘禁古神子嗣的灵魂，企图开辟灵界位面。 超巨型软泥怪肚子里全是亚述人的颅骨，何尝不是拘束灵魂的手段？ 炼金蚁后和灵界之王有关，超巨型软泥怪又和灵界之王有关。密修会炼金师和精灵族分明是把灵界之王剁碎了，再复活奴役啊。 事到如今，维克多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好在他是心灵主宰，身边还有光辉之主的牧师同行。 接下来半个月，维克多和龙女仆每天不间断地监视超巨型软泥怪，但没有发现亚述人的后裔拿颅骨前来献祭祂。 维克多感到很奇怪，可由于监视的时间太短，他没有对这个疑点进行深究。他现在担心密修会用来控制蚁后的元素符文水晶藏在大软泥的屁股下面。 在准备充分的前提下，维克多把贝尔蒂娜带超巨型软泥怪的附近，整个过程可以说是有惊无险，但小小巡查使没能感知到大软泥的附近有元素符文水晶。 这个结果让维克多喜忧参半，总体来讲是忧大于喜。如果大软泥是元素符文水晶的看守，维克多必须弄死祂。可惜祂不是，连神话级的不死生物都没有保管元素符文水晶，那水晶藏在什么地方，谁负责看守它？ 找到元素符文水晶也许简单，也许比杀死大软泥更困难。维克多讨厌未知，但也有面对现实的勇气和自信。 他把波波和甜甜带到不同的位置，让他们使用寻路手杖，指明亚速尔塔神庙遗址的方向。手杖始终对准了黑森林西侧的远山，维克多目测那是2000公里外的山林高地。 目的地已经很近了，远征军穿过黑森林直行最快4天可以抵达，但要和黑森林里的不死生物遭遇。维克多选择绕开大软泥的领地，沿着浅水河北上，再一路向西挺进，差不多走4000多公里就能到亚述人的山林高地。 远征军采集储备的食物补给足够大家渡过四个月的冬季，维克多认为没有必要招惹大软泥，就让祂继续趴在窝里好了。 队伍出发前，波波和甜甜按照半身人冒险家的惯例，在一颗大树上刻下标记。冒险标记对半身人冒险家晋阶有不可取代的现实意义，维克多从来不阻止波波和甜甜这么干。如果要阻止他们留下冒险标记，那干脆就别带他们上路。事实上，兰德尔远征军也会在途中留下标记，防止有同伴走失迷路。 维克多看着波波和甜甜用小刀切下一块厚树皮，在光滑的树干上篆刻繁复花纹。等刻好了花纹，他们还会用药水和泥土把树皮粘回去。 “你们应该留下精灵文字。”维克多突然用精灵语对半身人兄弟说道。 波波和甜甜回过头，疑惑地看着维克多。 维克多笑了笑，淡淡说道：“就写，绝望森林，里面有8阶的绝望领主。” 第784章 地下的怪鸟 兰德尔远征军穿越森林留下的痕迹特别明显，这种痕迹不是指炼金龙蜥沉重的爪印，或战犬遗留的粪便，而是扰动环境所产生的影响。 每一片森林都维持着平衡的生态，兰德尔远征军的到来不可避免地打破森林的生态平衡。林鸟惊飞，猛兽退避，哪怕远征军离开某片森林，森林中的掠食猛兽也要等入侵者的气息消散才敢回来。这段空白期，森林中植食动物的数量会增加，引来流浪的野兽，当原主人返回领地，少不得要用尖牙利爪来决定谁才是森林之王。 猛兽反常的厮杀嗥对于老练的追踪者就像黑夜中的灯塔一样醒目。 兰德尔远征军在森林中的行动，如同巨兽游过平静的湖泊，哪怕它什么都不做，也会在水面上留下显眼的波纹。 有鉴于此，维克多避开蚁人行军道，选择从北边的原始森林前往亚述帝国的遗址，这多亏了波波和甜甜带来大冒险家橡木桶的奇物手杖，否则兰德尔远征军只能冒着被蚁人发现的风险，在靠近行军道的森林中跋涉。 途径银鹰城的外围的森林，维克多考虑过精灵族会派出斥候，追踪兰德尔远征军。但是，命运之线已经缠绕在他的身上，逃避和精灵族接触毫无意义。对于银鹰城可能采取的追踪举措，维克多其实并不在意。 毕竟，精灵族可以沟通，而蚁人是他的死敌。 这几个月，维克多向半身人兄弟学习精灵语，通过和他们的交流对银鹰城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包括精灵帝国的战职传承体系和生命等阶体系。 他在侦查黑森林不死生物期间，果然在后方120公里处发现了银鹰城的斥候。她们总共15个人，10只战兽，分别是5个野精灵战舞者，3个树精灵风行射手，4个矮人岭卫士和1个矮人先知，还有1个半身人冒险家。 矮人战士带了8只大角羊当坐骑兼驼兽，那个半身人冒险家的动物伙伴是两只凶暴黑狼。精灵战士都是步行，维克多认识其中的一个，她是在野蜂山谷被维克多顺手搭救的野精灵雌性，现在成了一位脸颊描绘战纹的三阶战舞者。 凭这支队伍的实力，她们不大可能从银鹰城追到绝望森林附近。沿途的兽人领主不敢招惹兰维克多，对小股的精灵斥候却不会心慈手软。她们衣甲精良，没有多少战斗的痕迹，维克多认为她们当中至少还有一位真正的强者。她多半就是波波和甜甜推崇备至的好朋友，银鹰城将军，五阶野精灵战舞者——依露丝.月歌。 按照维克多的理解，波甜兄弟和依露丝.月歌是一伙的，至少波波、甜甜去亚速尔塔神庙寻找精灵族圣物，依露丝.月歌是知情者。 当初，维克多在野蜂山谷感知到拥有黄金阶实力的依露丝.月歌，她如今能在维克多发现同伴之前先行避开。就凭这份敏锐的直觉，她倒是可以带领手下安全穿越森林怪物的领地。 依露丝.月歌应该不会一头扎进危险的绝望森林，维克多让半身人兄弟留下精灵文字是向银月城的将军表达善意。但作为人类大贵族，维克多对精灵族可以说是没安好心。 炼金蚁后渴望得到的炼金塔符文水晶就在维克多身上，他最初的想法是用7号炼金塔的符文水晶吸收控制蚁后的水晶，至不济也能以自身为诱饵，吸引蚁人军团的注意力，帮助人类联军获得战场上的主动权。 深渊恶魔的消息传回人马丘陵，西尔维娅能不能组织一支强大的机动军团成了未知数。那么，在必要的情况下，维克多只能躲进银鹰城的势力范围，把精灵族拖下水，迫使她们出兵消灭蚁人的主力。 维克多不会为此而感到羞愧，他帮助依露丝.月歌其实是在帮自己。兰德尔远征军的问题是没有后援，而野精灵将军的实力足以自保，她们不牵扯远征军的精力，就有资格成为维克多的后援。 如果双方没有根本性的矛盾，维克多可以用精灵族的圣物换取依露丝.月歌的合作。 那玩意，他其实一点都不想碰。 绝望领主的出现让维克多感受了到压力，因为不死生物无所畏惧，它们会主动进攻路过的生物。如果亚速尔塔经历1500年前的那场变故，成了不死生物的老巢。兰德尔远征军轻松“旅游”的好日子就该到头了。 频繁的战斗将压缩探索者的活动空间，甚至造成伤亡减员。无论是兰德尔远征军，还是依露丝.月歌的斥候小队都无法安全地探索亚述帝国的遗址。 野精灵将军足够聪明的话，她很快就会带着手下同兰德尔远征军汇合。 当然，维克多是不会主动找上门的，她们得请求兰德尔远征军的庇护才行。 出于谨慎的目的，维克多要求队伍保持充沛的物资储备，兰德尔远征军的转进变得迟缓，每走半个月就要停下来十天，一边侦查环境，看看附近有没有不死生物，还要采集资源，设立隐蔽补给点，为接下来雨雪季做准备。 亚速尔塔的情况还不明朗，那里要是真有强大的不死生物，兰德尔远征军必须做最坏的打算。一旦爆发了高强度的对抗，这些隐蔽的物资补给点将是远征军生存的关键。 水之季的二月，远征军从绝望森林的外围绕行3000多公里，寻路手杖所指的山林高地已清晰可见。 右翼斥候指挥官克劳斯双腿盘膝坐在地上，和持剑侍女莫丽娜肩并肩，背靠一颗五人合抱的参天大树。他口述探险日记，由宠姬书写在羊皮纸上。 “距离远征军开拔已经快满一年了，除了在大沼泽和半龙人打过一场，我们几乎没有遭遇过像样的战斗，更没有出现减员。这是个奇迹，是我的主人，高贵的兰德尔殿下带给我们的奇迹。” “原始森林危机四伏，有强大的怪物、凶猛的野兽、阴险的毒蛇、恐怖的不死生物，但最可怕的是无边的黑暗。它时时刻刻都在侵蚀人的心灵意志，一点一点地让人迷失在幻境当中，最后被黑暗所吞噬，成为无尽森林的一部分。” “没错，无尽森林是有意志的，它的广袤和阴影会同化任何闯入者，即便像我这样的资深骑士如果找不到方向，要么死于迷路、饥渴、或者被怪物、猛兽残害；要么适应森林的意志，忘却身为骑士的信念，丢失家族的荣耀，背离光辉的道路，变成森林中的人形野兽。这和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呢？” “人对森林的感观会在心灵当中逐渐形成恐怖的印象，‘我在哪？’‘我是不是迷路了？’‘这地方还算安全，前面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就留在这吧？’脑海中的这些念头都在否定我自己……幸好，高贵的主人带领我和我同伴征服了心中的恐怖森林。” “凶暴战士和凶暴战犬能够预知危险，这一点很重要，但危险是什么？主动进攻、原地防御，还是向后撤退才能解除危险？凶暴战士和凶暴战犬无法解答最关键的问题，如果我们选择错误的应对方式，结果恐怕是致命的。” “总是提前发现敌人是获取胜利的优势条件，智慧的决断才是取胜的关键。我们在森林中看到的是树木、腐殖质、禽鸟、动物，昆虫，而主人看到了时间和空间的变化痕迹，他的智慧之光照亮了整片黑森林。” “远征军从绝望森林的边缘转移，由于强大的怪物或猛兽畏惧绝望森林里的不死生物，所以绝望森林的边缘很安全。我们都不知道哪里才算绝望森林的边缘，但主人知道。有相同树木的森林在主人的眼中是一块块泾渭分明的区域，他能精准地计算出不死生物的统治范围，如果换作其他人必须通过摸索和试探才能确定路线。正因为主人的超凡智慧，远征军才创造了6个月跋涉上万公里，无一伤亡的奇迹。” “半身人冒险家波波和甜甜称兰德尔主人是九阶半神，我认为他们并没有夸大其词…….” 树林里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克劳斯停止口述，扭头看见罗杰斯雄壮的身影。他身穿全套皮铠甲，拎着一个小口袋，走过来打招呼道：“克劳斯，你又在写日记？写这东西管什么用？有这工夫，还不如练习主人传授的观想法或者兰德尔战斗呼吸法。” 黑森林行军的另一个收获就是同伴的深厚友谊，山民出身的罗杰斯和克劳斯原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但他们现在如同亲兄弟。 克劳斯就坐在地上，仰着头笑道：“将来，我会把我的日记修改成传记，是留给子孙后代的宝贵财富。如果我的传记能提升家族的底蕴，被主君收入秘库的书架上，那将是克劳斯.兰德尔骑士的荣耀。” 罗杰斯摇了摇头，他无法理解骑士兄弟的想法，将手中的小口袋抛给对方，顺势坐到地上说道：“那，这是我准备献给主人的财宝，等他赏赐我一部分，我分你一半。” 克劳斯打开口袋，从里面摸出一把绿纹琥珀，惊讶地说道：“这么多绿纹琥珀，应该值不少钱吧？” “我和铁锤大叔走私山货的时候，像这种等级的绿纹琥珀要卖这个数。”罗杰斯伸出三根手指，颇为得意地说道。 “30金索尔一枚？” “哈哈，是300金索尔，这里有76枚，价值22800金索尔。” 克劳斯被绿纹琥珀的价钱吓了一跳，赶紧把手中的琥珀都装回袋子，挠了挠头，迟疑说道：“主人让我们只采集食物、药材和有用的资源，别做多余的事情。你献上琥珀，主人恐怕会不高兴。” 罗杰斯咧了咧嘴，小声说道：“我本来带人在附近捕猎野猪和林鹿，刚刚抓了四头野猪，狄丽夫人就跑过来，要求我们去树林里捡财宝……就是琥珀。我们在树叶下面翻了半天，找到数百枚我从没见过的紫纹琥珀，全给狄丽夫人拿去了。我就捡了些她不要的绿纹琥珀，打算献给主人。” 他顿了顿，朝克劳斯使了个隐晦的眼色。克劳斯无奈，只得让自己的持剑侍女先避开，等莫丽娜走远，听见罗杰斯用更低的声音说道：“狄丽夫人把紫纹琥珀都拿走了，你去劝劝她，紫纹琥珀应当献给主人。反正，我是不会私藏财宝，这不合规矩。” 山民营寨有公产和私产之分，山民猎手捕获的猎物都要交给首领分配，首领会把猎物身上最肥美的部分优先分给猎手。罗杰斯加入兰德尔走私商队以来，始终坚守山民的规矩，得到商队头目的一致好评。性情淳朴的山民青年就将这套规矩奉为圭臬，他担心狄丽私藏琥珀而在主人面前失宠，便请自己最好的兄弟克劳斯出面劝狄丽改变主意。 克劳斯比罗杰斯=年轻，却比他更懂得人情世故，哭笑不得地说道：“主人和四位女士的关系不是我们可以置喙的，就算狄丽夫人一路上都在保护右翼斥候，咱们都不可以卷入伯爵大人的宫廷事务。” “宫廷事务？” “哦，是领主宅邸的内务。”克劳斯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叮嘱道：“你要记住西尔维娅夫人才是主母，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你不听我的，会死的很难看。” 罗杰斯点点头，说道：“行，兄弟，我听你的。对了，我们挖琥珀的时候发现一具花斑虎残骸，死了有2个月的样子，我在旁边捡到一根羽毛。你看看……” 说着，他从身后抽出一根灰色长羽，足有成年的人手臂那么长。 克劳斯接过羽毛，仔细端详片刻，抬起头，眼神凝重地说道：“这是……蛇尾鹫翅膀上的羽毛。” 蛇尾鹫，一种分布广泛的食腐猛禽，因身后拖着一条蛇尾而得名。由于体型笨重，蛇尾鹫并不擅长飞行，它们依靠惊人的数量从猛兽的嘴里争夺食物，还会喷吐味道奇臭无比的酸液。如果掠食者不想粘上蛇尾鹫的臭味，最好还是把猎物让给蛇尾鹫强盗。 罗杰斯比克劳斯更了解蛇尾鹫，他点头说道：“我看也是蛇尾鹫的翎毛……这么长的翎毛，那只蛇尾鹫落在地上，可能有我这么高。” 兰德尔家族的核心成员当中，罗杰斯的体型仅次于卡里古拉，是身高超过2米的凶暴战士。 按照怪物学的常识，飞禽的体型不会太大，蛇尾鹫已经是人类已知的最大飞禽，米左右，如果它们的体型再大一些，那根本就飞不动。 罗杰斯带回来的羽毛很反常，克劳斯认真想了想，站起身严肃说道：“你去把斥候都召回来，我去找狄丽夫人，然后一块到你发现羽毛的地方看看。” 指挥官克劳斯下达命令，包括龙女仆狄丽在内的右翼斥候倾巢出动，他们分成7个小队，交替掩护着潜入那片可疑林地。 水之季二月，天空上乌云密布，即便树林稀疏也光线黯淡有如傍晚，惨白的寒雾在树林中飘荡，平添一丝阴森恐怖的气息。斥候没有点燃火把，战靴踩在腐朽的枯枝败叶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克劳斯看见罗杰斯所说的花斑虎残骸，向后做了个手势，让斥候们散开警戒，他和罗杰斯带着四名源血民兵上前检视那具残骸，但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 “你感觉危险吗？”克劳斯握着脱鞘的精金长剑，转头问道。 罗杰斯瞄了眼四处乱嗅的凶暴战犬，摇头说道：“没有危险……附近除了昆虫，甚至没有活物。” 克劳斯侧耳倾听，又把探询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狄丽，见对方耸了耸肩膀表示她也没有感觉到危险。 “放一只异化鼠试试，大家都往后退一点。” 克劳斯挥了挥手，一名灵猴民兵从笼子里拽出一只野猫大小的异化鼠，用哨音指挥它到树林中觅食。 饥肠辘辘的异化鼠蹿入枯叶下面捕捉昆虫，它拱起的叶片在地上游动，片刻功夫就跑出百米的距离。 突然，厚厚的腐叶凸起一大块，一只两米高怪鸟扇动翅膀从地下钻了出来，它展开双翅的翼展足有6米多，无毛的脖子，蛇一样的尾巴，赫然是一只放大了三倍的蛇尾鹫。它的眼窝里却闪动着苍白的火焰，张开漆黑的鸟喙发出一声刺耳的大叫。 正在树叶下逃窜的异化鼠听到怪鸟的鸣叫，顿时就不动了。 “是不死生物！” 克劳斯没有丝毫犹豫地发动冲锋突刺，整个人宛如离弦之箭，迅如奔雷般地射向已经脱离地面的巨型蛇尾鹫。 但有人比资深骑士的动作更快，克劳斯的眼前闪过一道窈窕的身影，狄丽女士已出现在不死生物的面前，巨大的月形斧刃洒出三道流光，斩断怪鸟的双翅和双爪，伤口喷洒出黑色的血液。恐怖的怪鸟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大叫，狄丽已捉住它的鸟喙将它的脑袋按在落叶下。 龙女仆狄丽换了个姿势，长筒战靴踩着不死生物的脑袋，喜笑颜开地说道：“拿块厚布过来，把它的眼睛绑住……王上会对它有兴趣的。” 第785章 黑血 右翼斥候抓到一只不死生物，维克多担心的状况变成了事实。他立刻带人赶往现场，同时命令远征军的战士向他的位置靠拢，以防不测。 达芙荻丽尔已解下牛角头盔，绿色秀发垂落腰间，展露出绝色娇艳的容貌，看见主人和几个姐妹走过来，便迎上去献宝般的说道：“王上，我让人搜集森林中的财宝，罗杰斯发现了异常，克劳斯找到了不死生物，他还想杀了它，是我把不死生物活捉了……这些就是我搜集的森林财宝，是漂亮的琥珀。” 龙女仆三言两语简述经过，装满紫纹琥珀的口袋也递到了维克多的面前。 见到这一幕，罗杰斯悄悄松了口气，他自己遵守规矩，也希望其他人同样遵守规矩。既然右翼斥候的保护者狄丽女士上缴财宝，性格老实的他也顺理成章地把捡到的绿纹琥珀交给主人身后的夏洛特夫人。 四位龙女仆都围在维克多的身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手中的口袋。夏洛特打开罗杰斯上缴的口袋看了眼，随手丢给雷诺保管，自个挤到龙女仆的圈子里。她对狄丽口中的森林财宝充满好奇。 在这一点上，女人和龙没有多少区别。 哪怕天真可爱的贝尔蒂娜此刻也垫着脚尖，伸长了脖子，想要在后面看个究竟。可惜她个头矮小，急得跳脚嚷嚷也没人搭理她。 紫纹琥珀，维克多也是第一见识，可他注意力全然不在龙女仆搜集的财宝上。被五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和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围在中间寸步难行，维克多非常明智地把袋子抛给探头探脑的半身人兄弟，说道：“冒险家，给她们解释一下这里面是什么？你们可以拿走两枚作为传授知识的报酬，剩下的一半归达芙荻丽尔，其余的由女士们平分。” “哇，这是森林晶珀。” “什么是森林晶珀？” “美丽的夫人，人类说的琥珀就是精灵族口中的‘森林晶珀’。精灵族认为，森林树木的生命之灵凝结成的‘森林晶珀’蕴含自然之力，可以用来解毒、治愈伤口，也是非常重要的施法材料。战职进阶仪式和矮人先知的占卜仪式上都要用到森林晶珀，年份越久的森林晶珀效能越强……像这种紫色纹路的森林晶珀非常罕见，只有500年以上的古树在自然死亡的时刻才会凝聚出紫纹晶珀。” “小矮子，快告诉我，紫纹晶珀能换多少颗又纯净又漂亮的火元素水晶？” “强大的女士，我认为一颗紫纹晶珀能换10枚同等大小的顶级火元素水晶。” “可以换好吃的松饼吗？” “当然，能换一百座松饼屋，不，二百座松饼屋，每间松饼屋还要有烤松饼手艺只比波波差一点点的半身人厨师。” “我想换小矮子的烤肉屋……” “你给我滚！吾王说了，这些财宝没有你的份！” “嗯，阿卡是男的，贝尔是女士，所以有贝尔的……” “你是小女孩，不是女士，所以也没有你的！” “……哇，我要财宝，呜，呜，呜，我要松饼屋……” 维克多脱身而出，来到不死生物的面前，仔细观察并向克劳斯和罗杰斯询问细节。这只酷似蛇尾鹫的怪鸟被砍掉翅膀和爪子，伤口已不再流血，或者那不能叫“血”，而是一种类似软泥怪的黑色胶质，但不像软泥怪胶质那样浓稠。 虽然维克多不知道这是什么物质，但他确信怪鸟不死生物的血液具有半元素化特征。蹊跷的是，它拥有羽毛、肌肉、骨骼，血管等自然鸟类的结构特征，然而维克多却听不到它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它的黑色瞳孔深处也跳动着两团微弱的苍白火焰，就像软泥怪的眼窝。 怪鸟体型大的不符合自然法则，正常的蛇头鹫长到这么大根本无法飞行，如果是陆行猛禽，米翼展的翅膀。 纳尔森捡起怪鸟的断爪和断翅，看了后说道：“大人，是实心骨头，重量不轻，也挺坚韧的。” 维克多表情凝重，走进发现怪鸟的树林。这里的树木相对枝干虬结的古树要矮小许多，树龄普遍不超过五十年。这种情况在无尽森林中也算常见，古树林自然死亡、树木枯朽腐化，小树苗得以在古树的腐殖质中快速生长，形成一片新树林。 花斑虎的残骸就保留在原地，它没有被1米多厚的腐殖质掩盖，足以说明它的死亡时间不会太久。维克多注意到它的颅骨被啄开了，伤痕与怪鸟的钩喙吻合。蛇尾鹫喜欢吃猎物的脑浆，但那只怪鸟的脖子太粗，无法顺着花斑虎的颈骨把颅腔里的脑浆叼出来。它啄开坚硬的头骨，吃掉营养丰富的脑组织。 普通的蛇头鹫没有这种力量和进食习惯，而不死生物中的软泥巨怪也没有这种适应环境的智慧。 维克多跃上一颗大树的树梢，示意纳尔森、克劳斯和罗杰斯也跟上来。他遥望西边崇山峻岭，隔了片刻，开口问道：“罗杰斯，你怎么看那只老虎？” 山民猎手出身的凶暴战士回答道：“主人，我了解的蛇尾鹫都不会捕猎，它们一般就地抢食，很快就能吃光一头大野猪。这只花斑虎和成年公野猪差不多大，残骸周围没有战斗的痕迹，它要么是一具尸体，被怪鸟从别处搬到这里；要么怪鸟将它一击致命，再把它带到这片树林慢慢享用。因为主动捕猎的猛禽多数都有藏食的习惯，怪鸟的体型这么大，它们可能已经改变了食腐习性。” 维克多未置可否，又问道：“克劳斯，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想法？” 兰德尔家族的年轻骑士说道：“殿下，蛇尾鹫的巢穴都建在高处，它们要借助山崖的气流滑翔飞行。西边的山脉应该会有很多蛇尾鹫，我担心……在我们准备前往的目的地，酷似蛇尾鹫的不死生物成群结队。或许，那里还有别的不死生物。” “我们要去的地方有不死生物的源头……”维克多微微一笑，转而说道：“这需要验证！纳尔森，你能感觉到危险吗？” 纳尔森站在粗壮的树杈上，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我感觉不到危险。” 不死怪鸟能够撕裂虎豹，这点实力还不够触动纳尔森的心灵直觉，可如果是一大群呢？ 怪鸟的数量像蛇尾鹫一样多，凶暴战士却无法察觉危险，心灵直觉的优势将荡然无存。想到这种可能性，每个人的心情就像乌云密布的天空，灰暗沉重。 “让伊莫森来试试，我们看看这片森林里到底有多少不死生物。” 不死生物对异化兽特别敏感，当伊莫森控制的剃刀兽闯入森林，眼睛跳到苍白火焰的怪鸟从腐殖土里钻了出来，它们扇动翅膀鼓荡狂烈的气流，乌黑的弯喙发出刺耳的嘶鸣，追啄和老虎一般大小的剃刀兽。 剃刀兽没有意外地被不死怪鸟撕成碎片，兰德尔远征军又俘获了四只怪鸟。 接下来的几天，维克多、伊莫森巫师、戴恩牧师还有其他人都从各自擅长的领域对不死怪鸟进行研究，然后将结果汇总讨论。 用原木搭建的临时指挥所内，纳尔森坐在维克多对面的椅子上，中间隔着一座正在烧水的行军炭炉，他率先开口说道：“附近的不死怪鸟和绝望森林里的软泥怪有相似的地方，它们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一动不动的时候就像死尸。凶暴战士、凶暴战犬都不能从死尸的身上感知到危险，不过，等它们展开攻击的时候，凶暴战士和凶暴战犬就能感知到危险。” 他顿了顿，挪了下椅子，有些不安地叹道：“太近了，也太迟了……不死怪物从潜伏到发动攻击，距离我们很近，危险直觉毫无用处，全看战士们的临场反应。” 维克多笑了笑说道：“纳尔森，还记得我是怎么伏击白银阶的蚁人首领吗？” 蚁人首领也有敏锐的心灵直觉和高超的战斗技巧，维克多依靠金蟾秘形的生命潜藏，躲在暗处用重弩射杀蚁人首领几乎百发百中，从未失手。纳尔森当然记得和主人一起伏击白银蚁人的往事，他现在也掌握了生命潜藏的技巧。 “不死生物如果没有潜伏的本领，它们很难捕捉生命力充沛的凶暴动物，也无法对付白银阶的蚁人。现在，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问题，我绝不会因为这点困难就退缩不前。” 纳尔森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有了退缩的念头，迅速调整心态，目光灼灼地说道：“大人，无论对手是谁，我们都无所畏惧，远征军誓死追随大人！” 维克多满意地点点头，对伊莫森问道：“你这些天的研究成果呢？” 伊莫森是天生的动物学专家，而且是最顶尖的那一类。他对蛇头鹫其实也颇有研究，但蛇头鹫的飞行能力很差，他最终还是选择培育空中霸主青眼雕。关于绝望森林里的软泥巨怪，他说不出什么意见，但他对不死怪鸟很有发言权。 “尊贵的主人，我确信这些不死生物就是蛇头鹫变的。除了实心骨骼和超大体型，它们的内脏器官和蛇头鹫完全一样。”伊莫森恭敬又不失矜持地说道：“不死怪鸟分性别，但个体没有生育功能，它们不可能是依靠繁殖来增加数量；它们有消化系统，可以进食，可以喷吐酸液，但它们排泄很少很少的粪便……我是说，它们似乎可以充分转化猎物血肉，体型变得更大。它们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我不理解它们是怎么活动的，可以确定是，它们没有致命要害，但仍然能被杀死，比如砍掉它们的脑袋就行；它们的肌肉、骨骼和内脏都保持相当的活力水平，可它们一死，肉会迅速腐败变质，产生大量毒素，连异化兽都能毒死……还有，不死怪鸟的血液是黑色胶质，类似软泥怪，但比软泥胶质要稀薄的多。” 伊莫森想了想，继续补充道：“我怀疑不死怪鸟的行动能力和肌体组织的活力水平有关，而活力水平和黑血，以及温度有关……黑血的问题，我解释不了，但怪鸟不产生体温，它们好像很怕冷。” 纳尔森眼睛一亮，惊喜地说道：“对啊，马上就会有冻雨和冰雪，这些不死怪物因为怕冷，特意钻到地下躲藏。那我们在雨雪季登山，探索亚述帝国的遗迹不就能避开不死生物的骚扰吗？伊莫森，你要确认这一点才行啊，万一搞错了，远征军会牺牲很多战士。” 伊莫森犹豫了，选择冻雨季和雪季登山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不死生物突然从地下钻出来攻击远征军，再加上冰天雪地，道路湿滑陡峭的因素，情况肯定非常危险。给纳尔森这么一说，他现在还真不敢拍着胸口保证不死怪物因低温而丧失活动能力。 “它们确实不耐严寒。”维克多接口说道：“我测试过了，不死怪鸟无法承受我的凛风。” 纳尔森这下子彻底放心了，兰德尔殿下的凛风冲击范围很广，曾经一次扫灭数千只兽人怪物。只要不死怪鸟无法免疫凛风的心灵伤害，就算它们的数量成千上万也不足为惧。 维克多拿起火钳拨弄炭火，让火焰升腾跳跃，照亮他俊美无俦的脸庞，淡淡说道：“我们目前遇到了两种不同类型的不死生物，一种是半元素化程度很深的软泥怪；还有就是这种生物化程度较高的黑血蛇尾鹫。” “半元素不死生物免疫凛风，承受风巨灵之握，但风巨灵之握的心灵伤害还不足以致其消亡。黑血怪物惧怕凛风，可以说是一碰就死，它们却免疫风巨灵之握的心灵伤害。总体来讲，元素不死怪物更难杀死，黑血怪物相对脆弱，可我最担心的恰恰是黑血。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如果说绝望领主和软泥巨怪是亚述人的后裔在供养，那黑血怪物很有可能是被某种超凡存在转化的普通野兽。 祂可以制造不死生物！ 维克多放下火钳，看了眼魂不守舍的戴恩牧师，对其他人吩咐道：“你们都出去，我要和戴恩谈一些事情……伊莫森，你留下。” “啊？” 巫师怔了怔，重新回到座位上，看着纳尔森等人离开木屋，听见维克多说道： “几年前，伊丽莎白.腓特烈公主在多铎王国的北境失踪，当时有黑色胶质组成的强大怪物袭击了腓特烈公主所在的教堂。戴恩，你了解这件事吗？” 戴恩牧师抬起头，凝聚眼神才点头说道：“是的，那是传奇巫师犯下的罪行。” “巫师，巫师的背后是邪神……这种说法并不准确。” 维克多点点头，话锋一转说道：“黑血蛇头鹫比普通蛇头鹫大三倍，我知道其中的缘由。古代生物的体型比现代生物要大的多，黑血蛇头鹫之所以和蛇头鹫存在差别，是因为返祖。” 维克多看得出来牧师和巫师都是一头雾水，他摆手说道：“不用质疑我的结论，只是你们不能感受到世界法则的变化。你们需要思考的问题是，谁让黑血蛇头鹫返祖的？” “我知道了，肯定是复苏的古神！” 戴恩牧师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说道：“巫师的巫术天赋和古神掌握的法则共通，袭击伊丽莎白公主的传奇巫师已死，无尽森林里也不可能有人类巫师。黑血怪物是古神制造的，在祂的活跃的年代，蛇头鹫应该有这么大！” “殿下，我们必须除掉复苏古神，祂可以腐化山林里的蛇头鹫，创造黑血怪物。祂对我们人类也构成威胁！”戴恩喘着粗气，向维克多说道。 维克多淡淡笑道：“当然要除掉祂，我和米勒神父都知道，复苏古神对人类更感兴趣。但米勒没告诉我，光辉神术能克制黑血古神的不死生物。这让我很好奇，世界上，在四元素之外难道还有不同的伟力？高阶骑士的元素感知能洞悉牧师施展神术，巫师施展巫术，这些都是属于火元素变化的心灵之力。可为什么心灵之力呈现出两种不同的属性，闪耀白金色光辉的圣力和不死生物的苍白火焰？” 戴恩听得目瞪口呆，摇头苦笑道：“殿下，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您还在思考学术问题……” 维克多不悦地说道：“了解对手才能打败对手，对付复苏古神这种级别的敌人，我需要最顶尖的牧师和巫师。坦白讲，你们连协助我的资格都欠缺。” 伊莫森胸无大志，被主人当面呵斥反而感到庆幸，认为自己弱小也许就不用面对复苏古神。 戴恩则倍感羞愧，按照波甜兄弟的说法，他是五阶职业的牧师，但精灵族的战职体系不能和人类的力量体系完全兼容。五阶牧师号称黄金阶，那也只是礼节性的称号，骑士领主并不承认五阶牧师等同于黄金阶。 同样是五阶牧师，真正的黄金牧师其施法速度、施法效能都远远超过戴恩目前的施法水准。 可悲的是，面对复苏古神这种级别的对手，黄金阶的牧师还不够看。像三大牧首那样的传奇强者也只能说勉强。 维克多冷然说道：“事已至此，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变个传奇牧师和传奇巫师出来吧？你们没有顶尖超凡者的实力，也要具备顶尖超凡者的心态，因为我不会放弃后续行动。” 戴恩愕然抬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您的意思是？” 维克多的目光扫过戴恩，落在伊莫森的身上，说道：“顶尖的巫师遇到复苏古神会怎么做？当然是从祂的身上汲取法则力量和宝贵知识。” 伊莫森瞪大眼睛，楞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惊恐地说道：“主人，您，您要我聆听魔鬼的耳语？不，我不可以这么做，我不要堕入深渊，我不能……牧师老爷，您要帮我啊。” 戴恩只得为难地建言道：“殿下，这恐怕不合适。” “不合适？好。”维克多点点头，笑容优雅地说道：“伊莫森，你留下，我明天就带着贝尔蒂娜去找亚述帝国的遗址。” 伊莫森巫师立刻又重新坐回椅子上，诚恳说道：“主人，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可是……” 他吞吞吐吐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聆听复苏古神的耳语。” “不仅是聆听，还要对话。”维克多表情温和，语调如春风般和煦：“黑血蛇尾鹫也算是野兽，用你的异化巫术去侵染它的灵魂。如果不成功，我不怪你，我将最大限度保障贝尔蒂娜和你的安全。当然，你这么做有一定风险，不过古代巫师号称神选者，他们能做到的事情，你也能做到，至少要有追求未知的勇气和坚守自我的意志。这样吧，你先好好想想，等你坚定了信念，再回来找戴恩牧师做祷告，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会庇护你的。” 伊莫森哭丧着脸，眼神期翼地看着戴恩，说道：“牧师老爷，我可是虔诚信徒啊。” 牧师内心纠结，但职业素养让他义正言辞地说道：“吾主庇护虔诚者的灵魂，你必将得到圣光的救赎。” 伊莫森松了口气，分别向维克多和戴恩施礼，脚步沉重地离开了木屋。 戴恩忍不住说道：“殿下，那可是复苏的古神，祂就在附近，也许已经看见我们了......伊莫森真的能对抗祂的意志？” 维克多深深地看了戴恩一眼，反问道：“我让伊莫森找你做祷告，你难道还要对他装模作样？哼，古代巫师和光辉教会曾经亲密合作，光辉神术都是法术议会帮忙绘制的法术模型。神术同样可以作用到巫师身上，但对于巫师而言，最重要的是保护灵魂稳定。不难想象，巫师制作的神术模型侧重对灵魂的助益。” “说得直白些，神选者法师议会是想把光辉教会变成附庸，让牧师变成神选者的助手，这才导致伊诺克陛下和他们彻底决裂的原因。” 维克多目光深沉，语气平淡地说道：“戴恩，事到如今，你必须抛弃一些东西，像黄金牧师那样去思考问题，把英勇术、心灵之火、神圣庇护、圣光标记都加持在伊莫森的身上，帮助他和古神沟通。你可能会有不好的结果，可我们都在冒险。” 伊莫森聆听魔鬼耳语能有什么危险？无非是受到蛊惑，沦为魔鬼的爪牙，但他仍然有挽回的余地。真正有危险的是戴恩，帮助巫师和魔鬼沟通从而导致信念动摇，掉落施法等阶都算轻的，圣光同化灵魂也不无可能。 戴恩的脸色变幻不定，一会青一会白，隔了老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维克多站起身说道：“看来，你需要时间考虑清楚。” 戴恩喃喃说道：“是的，我要一个人静一静，殿下请给我一天的时间。” 事关神职者的信念，维克多无法勉强戴恩，也帮不了他，点头道：“好，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你为伊莫森加持神术，或者……自行离开。” 在维克多临出门前，戴恩从背后叫住了他，“殿下，如果我回归主的国度，伊莫森又被古神污染，请您务必了结他的性命。” 维克多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举手推开房门，声音清晰地回应道：“我答应了。” 第786章 悲恸之主 三天后的黎明，远征军的核心成员都坐在地上，围着一架大火盆，听维克多讲故事。 “……魔鬼答应满足渔夫的好奇心，渔夫便说道：你的身体如此庞大，这个瓶子又这么小，甚至塞不下你的一根手指头，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你在这个小瓶子里住了一万年……魔鬼听了之后很生气，向渔夫咆哮道：你这个卑微的凡人居然敢质疑我？！” “渔夫凛然不惧，摇头说道：反正你马上要杀死我了，你吓不倒我，除非你当着我的面进入这个小瓶子里，我才会相信你真的在瓶子里面住了一万年。” “魔鬼哈哈大笑，说：这有什么难的？说着，它摇身一变，化作一股浓烟，钻进了小瓶子，还在里面得意地说道：愚蠢又卑微的捕鱼人啊，你看到没有，我就是这样住在瓶子里的。” “渔夫猛扑过去，用刻有符文的盖子把瓶子堵上。瓶子里的魔鬼慌了神，大叫着要渔夫把它放出来……” 贝尔蒂娜裹着厚厚的熊皮斗篷，坐在维克多的身畔，正听得津津有味。维克多停顿了下，她就抬起红扑扑的圆脸蛋，声音稚嫩地追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维克多笑了笑，宠溺地抚摸小姑娘的脑袋，继续说道：“魔鬼发誓不伤害渔夫，允诺他数不清的财宝、国王的权势、强大的力量、悠长的寿命……渔夫哈哈大笑，说：你允诺的这些东西我都不要，你安心地住在瓶子里吧......他用全身的力气，把装着魔鬼的瓶子重新扔回了大海……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贝尔，听完这个故事，你有什么收获吗？” 贝尔蒂娜眨了眨纯净的大眼睛，怔了一会，开心地说道：“我知道了，魔鬼是个笨蛋，被渔夫给骗了。” “.…..渔夫才是个笨蛋，如果是我遇到了那个魔鬼，我会把它抓起来逼问财宝的下落，它敢不告诉我，我就用龙息慢慢地烤它。”红发红眼的莱拉这样说道。 她的说法得到其他龙女仆的一致赞同，四位亚龙人雌性叽叽喳喳地讨论如何炮制魔鬼，才能霸占数不清的财宝。 即便这是个虚构的故事，也不妨碍她们幻想搜集财宝的乐趣。毕竟，她们诞生才一年多，其实比贝尔蒂娜和卡里古拉更天真。 位置离维克多最远的陶德也发表意见说道：“渔夫和魔鬼之间的差距太大，他根本没有能力保证魔鬼兑现诺言，把装魔鬼的瓶子丢回大海是最明智的选择。我认为渔夫是个聪明人……至少，他懂得克制贪念，有自知之明。” 《渔夫和魔鬼》在地球世界是人们耳熟能详的寓言故事。要说它的寓意，每个读者都会有自己的看法，甚至同一个人在不同年龄段对寓言的解读也不尽相同。 这个故事，维克多主要讲给伊莫森听，当然还有戴恩牧师。 “这个故事的重点是勇敢，并揭示一个事实。”维克多环视众人，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伊莫森的身上，说道：“智慧种的灵魂神圣不可侵犯，你对此应该深有体会。你的巫术可以侵染动物的灵魂，换成智慧种就不行……魔鬼的力量虽然强大，可它无法解读渔夫的想法，所以才遭受渔夫的唬骗，被重新关进瓶子里。如果渔夫非常惧怕魔鬼，他怎么能看到魔鬼愚蠢的本质？渔夫的力量虽然微弱，他的灵魂和魔鬼的灵魂却是平等的，双方都拥有自我认知，也都无法全知全能。所以说，有自我意识的魔鬼并非真神，它们不能解读你的记忆和想法，你也可以唬骗它们，但你主动向魔鬼放开自己的记忆和想法，等于跳下了黑暗深渊。” “伊莫森，你准备好了吗？” 随着维克多的发问，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盯向了伊莫森，纳尔森还揽住他的肩膀，为他鼓劲道：“嘿，伙计，勇敢一点，你一定行的。” 伊莫森咧嘴牵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的性格和想法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他还有点交流障碍，和普通人正常对话都谨小慎微，总是担心露出马脚。他将要和一只“魔鬼”斗智斗勇，心里害怕才叫正常。但他还是一个了不起的父亲。 “伊莫森是最勇敢的！” 贝尔蒂娜站起来大声说道，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跑到父亲的身边，抱住他的脖子，用肉嘟嘟的脸蛋去蹭伊莫森的脸颊，撒娇问道：“爸爸，你要去对付魔鬼吗？你有没有装魔鬼的瓶子？”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始终相信伊莫森无所不能，那就是贝尔蒂娜。伊莫森愿意为贝尔蒂娜做任何事情，哪怕和魔鬼勾心斗角。 巫师脸上的笑容变得自然而真诚，回答道：“宝贝，兰德尔主人有抓魔鬼的瓶子，我会把魔鬼塞进的。” 小贝尔认真地说道：“爸爸，你要像勇敢的渔夫，把魔鬼扔得远远的，我们不要它的财宝，好不好？” 伊莫森眼神柔和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微笑着点点头，抱着她站起来，向维克多说道：“主人，我准备好了。” 维克多深深地看了巫师一眼，颔首道：“去吧，戴恩神父在教堂等着你。” 按照戴恩的要求，远征军用一天的时间搭建了一座小教堂。那木屋教堂十分简陋，连屋顶都没安装，里面摆了长椅、讲台和圣光祷告台。戴恩独自在小教堂里冥想了一天一夜，现在就到了他为伊莫森施展神术的时刻。 伊莫森深深地吸了口气，举步走向不远处的木屋教堂。这时，维克多抬头看向黑沉沉的云层，暗金色眼眸亮起一圈靛蓝的光环。遥远的天空卷起暴风，像一双巨手撕开乌云，让一抹灿烂的晨曦流泻而下，落在无顶的小教堂，照耀身穿牧师短袍的戴恩。 晨光仿佛太阳神投向的长矛，刺破寒雾笼罩的灰暗森林，显得格外瑰丽耀眼。这如同神迹一般的景象令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心驰神往。 维克多倾尽全力，呼唤风元素撕开万米高空的乌云，引下一缕阳光。但他的力量无法持久，厚厚的云层很快就会重新遮蔽太阳，这点时间却足够戴恩施展一整套强化神术。 神职者的超凡力量来得太容易，只要虔诚地信仰光辉之主，共鸣圣光就能施展最初级的神术。正因为如此，神职者想提升生命层次，自由地掌握圣力反而格外凶险。教会不断完善神学理论是希望神职者能够认清自我与圣力的关系，由圣光的仆从转变成圣力的主人。 可是，这谈何容易？ 光辉教会的神职者有庞大的基数，真正达到黄金阶的神职者还是凤毛麟角。如果戴恩能够认识到光辉之主作为圣力核心的本质，在信仰和自我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维克多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力气吹散一小片乌云。 维克多虽然不会施展神术，但他洞悉心灵之光的奥秘，牵引一道阳光烘托戴恩的精神意志，让他感受到光辉之主的眷顾，哪怕是假象也能令其坚定信念，不至于产生否定自我的念头，从而避免被圣力同化。 再加上波尔塔诺斯秘法保护灵魂的特殊效果，维克多觉得戴恩不会死于信念重建，最多就是降阶。他只要能通过这次心灵考验，今后调整信念将不会遇到阻碍。 最重要的是，远征军只有戴恩一个牧师，他的神术又能克制不死生物。维克多当然要想尽一切办法，保住戴恩的性命。即便戴恩降为一级牧师，他也能使用圣物水晶中的强大神术。这就足够了。 真正的强者总是把混沌的未来变成自己的想要的现实。怒风剑圣竭尽所能，以超凡的智慧和力量创造出不亚于神术的奇迹景观。 伊莫森并不知道主人的所作所为，正如维克多的预料的那样，阳光的涌现使他和戴恩两个人的精神专注唯一，施法效果和受术效果都突破了各自的极限，达到了真正的黄金领域。 戴恩披着金灿灿的晨光，表情宁静坚韧，将一整套神术都加持在伊莫森的身上。当乌云重新隔断阳光，他的施法已经完成，自身的气息迅速衰落，可他的双眼却明亮异常。 等伊莫森巫师跪拜完圣水晶，起身离开小教堂，维克多悄无声息地来到戴恩的身边，暗金色的眼眸上下打量了对方，微笑问道：“感觉怎么样？” 长长地吐了口气，戴恩既失落又庆幸地说道：“我……失去了五级神术，又回到了四级牧师的层次，但我帮助伊莫森和魔鬼沟通却没有被圣光吞噬……” 他抬起右手，食指的末端绽放出白金色的光辉，皱眉说道：“我明明是变弱了，却好像是变强了，这感觉很奇怪？” “你原本就是四级牧师，克莱门特教宗为你争取了一个晋升的机会，枢机院把你强行提升到五级牧师未必是好事。”维克多拍了拍戴恩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也许，你会在接下来的行程中看到世界的部分真相，心灵意志难免要受到冲击。你现在掉落神术等级反而值得庆幸。” 戴恩抬起头，惊疑地问道：“殿下所谓的世界真相是指……” 古代炼金师掌握高等地精的造神计划，维克多现在基本确信光辉之主就是炼金帝国的非凡造物。炼金师议会和法师协会造神可不是让“神”骑在自己的头上，而是把“神”当成一种工具。 这个结论会让大多数平庸的神职者信仰崩塌，神术等级越高的人死得越快。当然，光辉教会因此而终结的情况不可能出现，因为大多数中低阶的神职者只相信他们相信的东西。谁要敢说光辉之主是工具，神职者们能打死他，打不过也唾骂他。只有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神职者才需要面对信仰崩塌重塑的严峻考验。 米勒神父选择了戴恩参加维克多的远征计划，戴恩就得接受这种生死考验。怒风剑圣兰德尔也得下大力气帮助戴恩成长。 这算不算中了米勒老头的计谋？ 吾主非主，主非吾主……维克多现在还真不好说光辉之主是否有了自我意识，但在这场超越时空的角力当中，光辉之主的力量透过戴恩牧师已经进场了。 维克多稍稍沉默，颔首道：“戴恩，祝贺你成为资深的白银阶牧师，黄金阶与你不远……剩下的事情就看伊莫森了。” ******************* 离开小教堂之后，伊莫森径直走向营地中心最大的一座木屋，那是兰德尔远征军的指挥室兼兰德尔殿下的居所，现在兰德尔殿下把木屋腾了出来，作为伊莫森的实验场所。 走近木屋，没等伊莫森抬手，那扇还保留着厚树皮的红松木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两名姿容娇美的持剑侍女把伊莫森迎入屋内，其中一人说道：“大人，您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准备的吗？” 这两位持剑侍女是伯爵大人送给伊莫森的宠姬兼贴身护卫，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也保护他的安全。伊莫森平时对她们宠爱有加，彼此的关系当然亲密无间。持剑侍女此刻对伊莫森态度严谨守礼，全无往日的亲切妩媚。 伊莫森没有感到奇怪，他沉浸于自己从未有过的强大力量，五感都变得极其敏锐，整个人仿佛从现实世界中抽离出来，周围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纤毫毕现，甚至通过宠姬的眸子看见到自己暗红的双眼闪耀着白金色光辉，整个人着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冷漠和威严。 伊莫森的心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很想趁自己加持了英勇术、心灵之火、圣光标记、神圣庇护，找两位宠姬较量一下武技。他觉得现在用一只手可以同时打败她们两个人，换作以往，持剑侍女陪他练习武技，让他一只手，他都打不过。 这荒诞的想法随即被巫师排出脑海，他的目光投向厅室中间的大木桌，那上面有一只被削去翅膀和利爪的黑血蛇头鹫，坚韧的瑟银蛛丝绑住它的躯干和喙，令它无法动弹。 看着黑血怪鸟眼窝中闪动的苍白火焰，伊莫森的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容，淡淡说道：“呵，弱小的怪物……我不需要你们准备什么，退后吧，我马上就要侵染它的灵魂，挖掘它的秘密。” “大人，请稍等。”一名持剑侍女拿出厚厚一叠羊皮纸，双手捧给伊莫森，并说道：“这是主人书写的密函，主人交代，您必须先看完这些密函，才能进行下一步。” 伊莫森接过羊皮纸，以他现在的精神强度很快就看完了全部密函。密函的内容是如何应付魔鬼的盘问，并采取各种欺诈手段。 伊莫森仔细梳理了其中的内容，以他现在的智力都没找到任何漏洞，赞叹地点点头道：“主人智慧超凡，有如神明，我都记住了。” 他还不能理解思想传播也是心灵之光的一种表现形式，接受维克多书写的内容等于继承他对待魔鬼的态度和方法，这不仅削弱了伊莫森对古神的恐惧心理，实际上是维克多透过他在和复苏古神多斗智斗勇。 持剑侍女接过信笺，低着头，向后退开几步。伊莫森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向厅室中间的大木桌，开启沟通天赋，心灵之光侵入了黑血怪鸟的灵魂。 这个过程出奇的顺利，因为动物的意志侧结构相对智慧种要简单许多，根本无法抵御伊莫森的灵魂侵蚀。黑血怪鸟的灵魂早就被不知名的存在修改过了，意志侧比普通的野兽还要简单脆弱，伊莫森的精神意志轻轻松松地渗透到不死生物的灵魂内部。 接着，他看见了一团苍白的魂火，而不是最常见的红色魂火。正常的情况下，伊莫森接下来应当通过侵染灵魂来观察并改变黑血怪鸟的生命形态。 伊莫森的确是这么做的。但他随即发现黑血怪鸟的灵魂之火受到自己的侵染，变成了火焰般的红色，而怪鸟的黑血开始从内部腐蚀它的身体。最多12刻钟，这只不死生物将迎来真正的死亡。 巫师成功夺取了黑血怪鸟的控制权，却只能控制它六个小时。 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伊莫森毫不犹豫地启用智慧指引巫术，火红的符文自虚空中浮现，环绕巫师的面部组成玄奥的图形，黑血怪鸟眼眸中的暗红瞬间变得明亮，犹如燃烧的火焰。 阴影议长的傀儡术可以控制一具尸体，但那是用他自己的精神力量代替魂火，制造出一个受他控制的亡灵。伊莫森的智慧指引巫术不同于傀儡术，智慧指引是将他的心灵意志附着在目标的灵魂之上，共享感官并进行无障碍的命令交流，也包括阅读目标的记忆。 其实，智慧指引是针对意志侧的操纵，而亡灵傀儡的意志侧早就消散了。 伊莫森现在不需要向黑血怪鸟下达指令，他翻阅新宠物的记忆碎片，以第三人的视角进入了黑血怪鸟的生命记忆。 *********************************** 巍峨的山脉深处，一只蛇尾鹫和同伴们蹲在崖壁的巢穴中，耐心等候太阳升起产生的温暖气流，它们借助上升的气流可以不费力气地在天空中滑翔，搜寻美味可口的动物尸体。 阴影从天而降，蛇尾鹫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蝙蝠”，它的身躯足有十多米长，空洞的眼窝里是两团燃烧的苍白火焰，展开的肉翼遮蔽太阳，在山崖上投下大片阴影。 伊莫森能感受到蛇尾鹫的内心充满了悲伤的情绪。 一只食腐猛禽会懂得悲伤？ 这显然是大“蝙蝠”带来的超凡影响。伊莫森看着大“蝙蝠”吃掉三只无法动弹的蛇尾鹫，又抓走了剩下的五只，带着它们飞上云端，飞向一座较矮的山峰。透过蛇尾鹫的眼睛，伊莫森清晰地看到山峰顶端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建筑。它用巨石堆砌，底部是个正方形，墙面斜斜地向上收拢，形成四个三角形墙壁。 如果维克多看到这一幕，就能认出那是一座结构稳固的金字塔，是智慧生命最容易搭建的建筑。但伊莫森的印象中没有这种类型的建筑，他惊叹于三角形高塔的雄伟。大“蝙蝠”对比高塔建筑也只是个小不点，它带着猎物直接从高塔中间的缝隙飞了进去，来到一片空旷的平台上。 蛇头鹫进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它的这段记忆到此为止，再醒来是已变成一只黑血怪鸟，燃烧苍白火焰的眼睛能够看破黑暗。于是，在灰蒙蒙的大厅中间，伊莫森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坑洞，从里面伸出一条滑腻粘稠的触手，竟然比那只大“蝙蝠”还要庞大，触手上面布满了神秘的花纹。 正当伊莫森要仔细辨识触手的花纹，一股意识有如毁灭万物的风暴闯入他的脑海， “救我……” 木屋中间的桌子上，黑血怪鸟暗红的眼睛重新燃起一丝苍白的火焰。伊莫森对此全然无知，闯入脑海的那股意识虽然强烈如同风暴，却无法撼动他的精神意志，他甚至要放开心灵的一丝缝隙才能听清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 毫无疑问，他接触到了复苏古神的意识！ 可惜，古神的意识充满了混乱和疯狂，总是向伊莫森发出求救信号。这种状况在兰德尔殿下书写的密函中有应对方法，伊莫森按照主人的指使，努力听清古神的话语，但要保持自我意志的清醒。 现实世界中，黑血怪鸟眼眸中的苍白火焰和暗红光芒渐渐形成了一个平衡。伊莫森开始向复苏古神发问：“我该如何救你？” 求救的意识终于产生了一些变化，它断断续续地说道：“聚拢……血脉法则……重塑……完美之躯。” 伊莫森听清了古神的话语，又问：“我为什么要救你？” 古神的意识不再狂乱，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似乎是在理顺思路。伊莫森耐心等候，又小心翼翼地维持清醒，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 “嗯，原来是个法则亲和的原生种，难怪可以闯入我的领域……能告诉我，你是谁的选民？” 伊莫森按照密函的内容，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精灵帝国的特使，前来寻找月亮女神遗留的圣物，我们称它为‘弗雷娅之泪’……你知道它在哪吗？” “精灵帝国的法则亲和原生种？我看到你的灵魂有着一种不同于月亮女神的法则之力……你先告诉我祂是谁，我就告诉你‘弗雷娅之泪’的位置。” 伊莫森冷笑一声，傲慢地说道：“你认为祂是谁……远古巨兽，灵界之王？” 古神的意识再次沉默，隔了片刻，祂深沉地叹道：“灵界之王，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我不是灵界之王，祂的权能被剥夺，祂的身躯已消亡，祂的意志四分五裂，我只是祂的一部分……你可以称我悲恸之主。” “听着，掌握法则之力的原生种，我和你的本质相同，而你背后的存在不过是被泰隆瑞尔驱赶的可怜虫，祂的意志迟早要被巨猿吞噬磨灭。祂不能给你想要的东西，但我可以。” 伊莫森反问道：“哦？我想要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和我一样，完美之躯、完整的法则权能，还有永恒的意志，这是一切法则生物的追求，因为我们都是创世巨猿的化身。” 这下轮到伊莫森沉默了，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却还能想起维克多的警告，便涩声说道：“我无法相信你……就这么简单，对话到此结束。” “等等！”悲恸之主缓了缓，悠然说道：“我的力量还很微弱，无法向你展示法则的奥秘。你不信任我，这没有关系。我先帮你拿到‘弗雷娅之泪’，月亮女神的圣物就在你看到的坑洞底部，它困住了黑血主宰，也由黑血主宰看守……” “黑血主宰？那条大触手？” “……你不会想看到的祂的真身，你甚至无法从正面下到坑洞底部。但我知道一条密道，可以避开黑血主宰和祂的黑血兽……等你到了亚速尔塔神庙，就像现在这样，侵染一只黑血兽的灵魂，呼唤悲恸之主，我就会指引你找到密道，帮你避开黑血主宰，拿到‘弗雷娅之泪’……” “不！你要么现在告诉我密道的位置，要么我自己想办法找到女神的圣物。” 悲恸之主权衡片刻，传递一副景象给伊莫森，并说道：“这条地道四通八达，只有我才能指引你找到正确的途径。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自己试试看，但我必须提醒你，小心不死者和祂的爪牙……我可不想错失聚拢意志的机会，当然也不希望你死在途中。” 伊莫森乘机问道：“前面向我求救的是黑血主宰？” “.…..祂向所有存在求救，祂是个毫无理智的野兽，只能通过收集自然血脉恢复身躯和意志。” “你和黑血主宰，还有森林里的超巨型软泥怪是什么关系？它似乎也有悲伤绝望的法则力量……” “呵呵，你会知道的，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你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悲恸之主的意识迅速远去，伊莫森猛然惊醒，扶着桌子大口喘息，汗水随着松弛的精神瞬间从全身的毛孔里渗了出来。 “伊莫森，你还好吗？”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伊莫森回头看见了兰德尔殿下和戴恩神父，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笑容虚弱地说道：“主人，我见到魔鬼的意志了。” 维克多俊美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你先放松一下，我们随后再谈。” 第787章 消失 “不死者？那魔鬼叫你提防地道里的不死者和祂的爪牙？” 指挥室内，两盏水晶马灯摆在粗糙的圆桌上，绿莎草牛油蜡烛的火光照亮了一片昏暗的空间。兰德尔远征军的重要成员和半身人兄弟全都围坐在桌前，倾听伊莫森描述自己和复苏古神的对话内容。当巫师说完之后，套着牧师短袍的戴恩率先发起询问。 伊莫森动用自己最强大的巫术天赋，和悲恸之主进行意识交流，魔力和精力都消耗巨大。好在他休息了一整晚，又有两位貌美如花的宠姬悉心服侍，他现在面色红润，精神饱满，最重要的是这次匪夷所思的经历开拓了他的眼界，也提升了自信，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深沉宁定，和以前那个敏感自卑又有些猥琐的狩猎总管简直判若两人。 面对众人聚焦而来的目光，伊莫森也处之泰然，他条理清晰地解释道：“我和悲恸之主的意识交流超越语言的范畴，祂传递给我的信息按照我的理解就是无法用一般手段杀死、也不会自然死亡的超凡存在，我将其称之为‘不死者’，但这不代表‘不死者’是我们目前遇到的不死生物。” 谈到这里，巫师顿了顿，皱眉思索片刻，又继续说道：“不死者究竟是什么？我现在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答案。不过，悲恸之主很忌惮祂的样子，祂们应该是同级的超凡存在。” 戴恩以前虽然和伊莫森交好，但在心底里对他总有些轻视，他现在却能深刻地认识到对方无法取代的作用和强大的超凡力量，便用平等的语气温和说道：“早在一千五百年前，教会的黄金圣骑士曾经来过亚述帝国，也就是亚速尔塔，那位殿下不仅和亚述人信奉的邪神打过交道，还了解蚁人怪物的一些情况。他的传记中有关于蚁人女皇的记载，亚述人就称蚁人女皇为不死者……那只怪物控制着整个蚁人族群，亚述帝国曾经摧毁过祂的本体，但那毫无作用，祂的意志可以降临到任何一只蚁人的身上……所以，亚述帝国用‘不死者’来称呼蚁人女皇。” 特里戈瓦尔先祖的经历，在场的多数人都不了解，第一次听说秘闻的纳尔森瞪大眼睛看向维克多，惊讶问道：“大人，蚁人怪物的坑道怎么出现在亚述神庙遗址的下面？蚁人女皇也想要黑血主宰看守的精灵圣物？如果蚁人到现在都没能得逞，这是不是说黑血主宰和悲恸之主比蚁人大军还要厉害？” 听纳尔森这么说，大家都面带忧色，维克多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转头对两个半身人冒险家问道：“按照你们的看法，悲恸之主的生命等阶是多少？” 波波和甜甜对视了一眼，扬起小脑袋，不确信地说道：“九阶半神？” 这两个半身人在银鹰城属于上流名门，可他们毕竟太年轻，否则也不会冒冒失失地跑出来寻找精灵族圣物，而且相比精灵帝都艾兰塔，银鹰城只能算偏远乡下。银鹰城的贵族子弟似乎也有肤浅傲慢，一知半解又爱卖弄的毛病。 人类国度的圣域层次泛指传奇之上，是一个笼统的概念，有非常强烈的政治意味。当初，剑圣德拉文斩杀食人魔国王伏尔甘，做到了教皇没做到的事情，教会便正式称德拉文为圣域强者。教会抬高德拉文的同时又提出了教皇是圣灵牧师，实际上是利用德拉文的声望，曲线挽救教皇陛下的声誉。 圣域强者不常见，而教皇一脉却代代相传。这就是为什么神灵骑士的力量无人可及，西尔维娅却只被称为传奇骑士的原因。 本来没有圣域的说法，所谓的圣域其实是教会出于政治目的人为竖立的标杆。 同样的道理，太阳树在精灵帝国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如果太阳树是九阶生命，那精灵女皇绝不会承认有其他九阶生命。 对于造物主而言，每种生命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和基础。造物主不会划分生命等阶，但在等级森严的精灵帝国内部，划分生命等阶的政治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它最基本功能是用来凝聚人心。 维克多自信地说道：“祂们最多八阶，也许只有七阶。” 兰德尔殿下的话语比半身人兄弟更具说服力。殿下是九阶半神，自称悲恸之主的超凡生命才八阶，既然如此那就什么好担心的。 九阶比八阶高出一级，肯定是九阶的兰德尔殿下更厉害些。这么简单的道理连阿卡和贝尔都懂，至于维克多这个九阶也是从半身人兄弟的嘴里说出来的，大家都自动忽略了。 维克多却知道世间的种种法则是一个相互关联的立体，用生命等级来划分谁强谁弱过于简单粗暴，就好像大沼泽里的角蛙捕食毒蝇，水蛇会吃角蛙，而毒蝇又能把水蛇毒死。 作为远征军的灵魂人物，维克多需要帮助追随者们竖立信心，不用纠正一些无足轻重的观念。 这次的对手拥有超乎凡人想象的能力，维克多更应该小心布局，多方筹谋，包括向同伴交代关键事项。 维克多沉吟片刻，郑重说道：“我确信蚁人女皇、悲恸之主、绝望领主、黑血主宰是同一个古神分裂出来的意志，祂们合在一起可以代表某种超凡法则的源头。” 伊莫森之前就提到悲恸之主是灵界之王的残缺意识，而灵界之王的名号又由维克多提供。很显然维克多了解更详细的的隐秘。尽管大家对这段隐秘十分好奇，但戴恩认为这些隐秘来自光辉侍者米勒神父。 只要维克多不主动说明，其他人都不应该刨根问底，以免对米勒神父的大预言术造成影响。所以戴恩又抢先说道：“复苏古神的能力诡秘难测，我们应当言行谨慎。殿下，您不能说的事情就不要告诉我们。” 维克多微笑摇头，说道：“我真要从头说起，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你们能听懂多少也是个问题。” 众人纷纷点头，只有好奇心旺盛的半身人兄弟把失望写在了脸上。 维克多不用满足他们的好奇心，沉吟说道：“远征军的首要任务是侦查、探索，然后是顺势而为，包括挑拨，或利用，或借助悲恸之主、黑血主宰、绝望领主解决不死者蚁人女皇……反过来也行。当然，对你们来说这几乎不可能实现，祂们了解许多知识和秘密。相比祂们，你们只是瞎子和聋子。” 兰德尔殿下的说法也有些奇怪，他使用“你们”而不是“我们”来阐述问题。不过，怒风剑圣确实和大家不同，在座的人完全可以接受他居高临下的语气。 “伊莫森和悲恸之主的这次沟通，得到的信息太少。可以肯定的是，祂对我们有所求，祂所说的事情需要我们进一步验证，并以此诱惑我们前往亚速尔塔神庙。”维克多沉吟片刻后说道：“我提示几点……首先，伊莫森自称是精灵帝国的特使，为月亮女神的圣物而来。” “我们才是特使，我们是……”波波和甜甜站到椅子上，跳起来说道。 “安静。” 龙女仆莱拉出言喝止，半身人兄弟立刻缩回到座位上，只留半个脑袋和桌面平齐，四只亮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乱转。 半身人心灵手巧，聪明伶俐，还是天生的萌物。维克多笑着说道：“我问你们，太阳树和月亮树的祝福能够提升血脉力量、稳定血脉层次？” “是啊，是啊。”波波探头说道。 “太阳树和月亮树有领域范围？” “没错，没错。”这回轮到甜甜把脑袋抬高。 “弗雷娅之泪可以催生出新的月亮树？” 波波和甜甜同时点头。 维克多嗯了一声，对其他人说道：“黑血怪鸟，还有伊莫森‘看’到的巨型黑血蝙蝠都是已经灭绝的古代种，它们能够出现应该和精灵圣物有光。当伊莫森告诉悲恸之主他来自精灵帝国，悲恸之主立刻出卖了黑血主宰，并声明是弗雷娅之泪困住了黑血主宰。这和我们向波波甜甜了解到的情况一致。如果伊莫森真的是精灵族的特使，他可以确认悲恸之主所说属实，然后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前往亚速尔塔神庙遗址。这恰恰是悲恸之主希望的结果。” “可惜，我们是冒牌货，精灵圣物也不是我们的首要目标。” 维克多笑意淡然，众人也不禁莞尔，他们有一种见证了兰德尔殿下和复苏古神尔虞我诈的荣幸。 看到大家都是一副轻松的表情，维克多暗暗点头，正色说道：“这些超凡超凡存在或许会彼此吞噬，但祂们没有完全聚合的可能性，因为这个世界不会容纳一个真正的古神。这就意味着，祂们并非不可战胜，但有互相合作的基础条件。我要强调的第二点，你们必须谨守心灵，克服恐惧、贪婪、怀疑等负面情绪，要记住城堡很容易从内部攻破，每个人心灵意志就是一座坚固的城堡，神圣不可侵犯，只要不主动打开大门，那些超凡存在没那么容易影响你们。” “谨遵大人教诲！”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维克多又说道：“远征军最大威胁来自黑血兽，而不是复苏的古神。我猜得没错的话，黑血兽虽然在大雪天里无法动弹，亚速尔塔神庙内部的黑血兽就不一定了，而且由于弗雷娅之泪的领域特性，神庙内部的黑血兽有实力强大的古代种。如果我们选择雪季进入亚速尔塔神庙，沿途固然可以避开神庙外的黑血兽，可是我们的探索拖延到春天，神庙外的黑血兽全部复苏，那我们就被堵在了神庙里面，进不去，又出不来，只得听从悲恸之主的安排。” 伊莫森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龇牙说道：“悲恸魔鬼真是狡诈！” 维克多暗金色的眼眸转向巫师，微笑说道：“幸好我们还有你，你可以控制黑血兽。” 伊莫森建立起来的矜持形象瞬间就坍塌了，苦着脸说道：“大人，黑血怪鸟远比老鼠更难应付，我控制黑血兽的数量其实不会太多的，而且像那只古代种大蝙蝠，我没有半点把握能控制它。” “对付黑血兽……还要依靠戴恩阁下的神圣力量。” 戴恩倒是想矜持一下，想了想，也只得摇头道：“我的圣力也是有极限的，如果黑血兽和元素化不死生物的数量太多，我们恐怕还要另做准备。” 不死生物的超凡力量姑且不论，光是无要害的属性就足够令人头疼了，它们的数量一旦形成规模，以物理伤害为主要手段的远征军拿不死生物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主人肯定有准备，你们都不用担心！”纳尔森声音洪亮，信心满满地说道。 维克多点头道：“有没有办法要试试才知道……附近的森林里还有潜伏在地下的黑血怪鸟。伊莫森，你抓一些回来充当试药素材，我会尝试调配药剂用来克制黑血怪物，戴恩你也要配合我。” 戴恩好奇地问道：“殿下，您还精通药剂学？” “精通？哼……”维克多心里有些惆怅，淡淡说道：“人类国度的药剂大师应该没有人能和我相提并论了。” 这个时候，鸢堡的托佛文大师也许已经陨落了。维克多得到他的真传，凭借风元素感知的超凡手段，可以说是最好的药剂大师。 由于信息不对称的缘故，维克多目前没有办法分辨复苏古神的谎言和真话，让伊莫森和悲恸之主沟通信息其实附带的赠品，让巫师控制黑血怪鸟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从亚述帝国的崩溃开始计算，悲恸之主或者黑血主宰至少存活了1500年。这么长的时间跨度，维克多可以想象祂们制造了多少不死生物。就算制造不死生物有数量限制，祂们也有充足时间提升不死生物的力量。否则，祂们如何抵御蚁人军团的入侵，牢牢守住亚速尔塔神庙遗迹？ 冰雪天气是潜入神庙遗迹的绝佳时机，但神庙内部肯定有实力强大的黑血守卫。远征军要想掌握主动权，解析黑血怪物的弱点是开展行动的基础。 解剖黑血怪鸟的尸体意义不大，维克多要分析黑血的运转机制，而风元素洞察需要观测对象老老实实地配合才行，伊莫森控制黑血怪鸟才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远征军快速行动，搭建了一座药剂试验室，又四处采集维克多需要的植物药材。维克多、伊莫森和戴恩废寝忘食，拿黑血怪鸟测试各种试验药剂。 说来也巧，贝尔蒂娜跑到试验室凑热闹，她趁大家没注意的时候，模仿维克多的样子，把一枚绿纹琥珀丢进锅里，结果令人大吃一惊，可以消融黑血的药剂居然就定型了。 自带幸运光环的贝尔蒂娜发挥了关键作用，虽然她调皮捣蛋，却受到维克多和大家的一致夸奖。四位龙女仆就没那么高兴，因为她们收集的紫纹琥珀全部被主人拿走了。 以琥珀为主要原料的药剂涂抹在兵刃上可以伤害黑血怪物，但维克多仍然不大满意，他要求戴恩把米勒的圣水晶丢进装满药剂的大桶里，还说米勒以前在兰德尔领就用圣光术加持药剂，提供给生病的流民服用，治疗效果非常出色。 戴恩半信半疑地把圣水晶放进桶里，激发其中的圣光术。绿色药剂被圣光染成了银白色，对黑血怪物的杀伤效果提升了一倍。维克多喜出望外，心里赞叹米勒老头果然靠谱，他要求戴恩把剩下的六大桶绿色药剂全都变成银光药剂，他相信这种含有圣力的银光药剂对元素化不死生物也有杀伤效果。 转化药剂的工作完成之后，圣水晶里的圣力消耗了一半。戴恩心痛之余，强烈要求远征军等圣水晶恢复力量之后，再动身前往亚速尔塔神庙遗迹。 此时已是水之季的三月，冻雨绵绵，地面泥泞湿滑不利于行军。大家正好留在营地里潜心修炼波尔塔诺斯秘法。凶暴战士红狼的经历已经证明神话三头蜥观想法有保护灵魂的特殊效果。亚述神庙之行凶险难测，每个人都多一张底牌总是好的。 水之季的四月，雪花自天空洒落，兰德尔远征军终于到了开拔的时间。 然而，维克多却不见了。 夏洛特全副武装，冲进试验室，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队伍应该要出发了，可我找不到殿下，你们知道殿下去哪了吗？” 正在收拾银光药剂的伊莫森和戴恩都被吓到了，他们面面相觑，然后摇了摇头。 夏洛特握住剑柄，定了定神，目光森然地看着伊莫森，说道：“殿下两天前告诉我，他要外出一趟，他说要用你的几只黑血怪鸟吓唬吓唬跟在我们后面的尾巴！” 伊莫森脸色一变，急忙解释道：“主人的确是让我派十多只黑血怪鸟向南飞80多公里，他还拿走了控制哨，但主人没对我说，他准备做什么……主人没回来吗？我这就派所有的异化兽去找他！” “不用了。” 龙女仆莱拉从外面推门而入，一双烈焰般的竖瞳扫视夏洛特、戴恩和伊莫森，冷冷说道：“吾王不会回来，他命令远征军一分为二，夏洛特、戴恩、伊莫森、卡里古拉、贝尔蒂娜、玛茜、半身人兄弟、陶德率领一半的人手，由夏洛特担任指挥官，我和狄丽负责保护你们；纳尔森指挥官、克劳斯、布兰登、罗杰斯、红狼领导剩下的人，芙格瑞和梅雯负责保护他们。两支队伍立刻出发，各自行动，探索亚速尔塔神庙遗址。” 莱拉目光恐怖，极具威慑力。夏洛特用力抿了下嘴唇，暗暗运转斗气，准备向她问个究竟。戴恩牧师走过来，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夫人，别问了……殿下并非凡人，他是怒风剑圣，人类国度最强大的超凡者，祂和悲恸之主是一样的……” 莱拉嫣然一笑，恐怖的竖瞳变回了美丽的圆瞳，颔首道：“算你有点见识……吾王还说，试验室留下半桶银光药剂和一只黑血怪鸟。” 第788章 不速之客 时间回到两天前。 连续下了四天的冻雨终于停息了，天上的乌云似乎稀薄了一些，透出的光亮笼罩着清幽静谧的森林。依露娜.绿叶盘膝坐在和伙伴共同搭建的雨棚下面，双手的手腕轻轻转动，两把做工精美的弧形剑分别在她的指掌间跳跃舞动。 这两柄弧形剑是姐姐送的礼物，由银鹰城著名的精灵铸剑师打造，它们坚固柔韧且锋利无匹，具有破甲和锋锐特性，虽然样式尺寸和她惯用的弧形剑一致，但份量足足重了18磅，属于重剑的范畴。 战舞者使用重剑。 进阶战舞者的依露娜.绿叶身上有了绿色魔纹，从四肢延伸到脸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彪悍神秘的气质。她的力量和感知得到大幅提升，但力量突然增长未必是好事。这几个月，依露娜一直在熟悉新力量和新的呼吸法，因为有依露丝.月歌指点，她进步的很快，自认为不输给队伍中其他几位战舞者，只欠缺一场实战来证明自己。 火亲和的矮人、风亲和的半身人讨厌雨季，那几个大嗓门的矮人话痨和半身人冒险家这些天都无精打采，但水亲和的野精灵、树精灵可以在水元素最活跃的雨雪季感悟力量。几名男性战舞者就精赤上身，迎着寒冷刺骨的水汽练习剑技，他们身上的绿纹随着呼吸的律动变得更加深重显眼。 战舞者身上的绿纹是会呼吸的，可以吸收游离的虚空水元素逐步改变战舞者的体质，并储存在体内，战斗的时候可以提升力量、感知、抗性和身体强度，休息的时候能恢复体能和伤势。 依露娜不易察觉地撇了撇嘴，她只能在夜晚的时候和同性别的精灵战舞者找个地方脱甲修炼，而男性精灵就没有这种障碍。 她低下头瞄了眼自己茁壮的胸部，暗忖道：我是不是应该学习葛瑞丝.白雾行割乳礼，可那样的话就不容易找到伴侣…… “小心，西边有怪物过来了。” 树梢上，传下一道轻灵悦耳的中性声音。依露娜脸上一热，心跳得厉害，握住两把重剑就蹿了出去，雨棚里的其他人都被她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四阶矮人猎龙者尤德里特压着声音对半身人冒险家说道：“洛洛，我敢用我的胡须打赌，绿叶小姐刚刚肯定在想奥拉维.月歌，听到他的声音才会像兔子一样跳起来。” 矮人的大嗓门即便压低声音也让所有人都听见他的调侃，依露娜恨不得用手中的利刃割断他的胡须，好给这个口无遮拦的矮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哦，水之季，生命之季，求爱之季......”半身人冒险家洛洛一边嘴贱，一边迅速套上他的变色斗篷，还把两只高大的黑狼伙伴召到身边。 “怪物在天上，精灵战士全都上树，用长弓。”第四王女的弟弟奥拉维.月歌站在树梢上下令道。 抬头瞄了眼高挑俊美的树精灵风行射手，依露娜红着脸回到雨棚下面，拿起自己的长弓和箭囊，在上树之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群嘲道：“你们这些矮子就留在下面啃土吧。” 每一位精灵战士都是天生的射手，依露娜.绿叶同样精通射击技巧，她握着造型优美的精灵长弓，灵敏地跳上一棵大树，与心仪对象挨得最近那棵树。 队伍中的精灵战士纷纷登上树木，各自准备就绪。依露娜隔了一会，看见十几个小黑点贴着树林的顶端朝她们的方向飞了过来。这些黑点的飞行速度不算太快，等依露娜看清它们样貌的时候就瞪大眼睛，惊呼道：“蛇头鹫？怎么会有这么巨大的蛇头鹫？！” 那是十几只拖着蛇一样尾巴的大型猛禽，它们的翼展有7、8米，每次扇动翅膀产生的气流吹动树梢向后弯折，如此威势让精灵战士们感到一阵惴惴不安。 “都噤声，换潜行呼吸法，隐蔽身形，这些怪物不一定是冲我们来的。” 绿发蓝眼的安格丽丝.风歌发号施令，又不满地看了看依露娜.绿叶，责备她刚刚的冒失惊叫。 对于姐姐的亲密好友兼得力助手，依露娜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但她必须承认在这支队伍里，安格丽丝.风歌的实力仅次于月歌将军，而且她出身银鹰城名门，是风歌长老欣赏的杰出后辈，不仅拥有令人羡慕的美貌，还是四阶风行射手兼四阶风舞者。 最重要的是她的指挥才能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 依露娜迅速收起长弓，向下滑落，藏到树干后面，收敛气息，呼吸变得微弱绵密。其他人比她潜伏的更好，可惜那些巨大的蛇尾鹫就冲着她们直飞了过来。 安格丽丝看见怪鸟眼中非自然的苍白火焰，感受到它们的咄咄逼人的气势，不禁皱了下细长笔直的眉毛，果断喝道：“射手迎敌，最前方的目标，三轮疾射。” 依露娜从树干纵起，凌空引箭，瞄准最靠前的怪鸟射出一支长箭，脚尖落在树梢上又连续开弓。一片嗡鸣声中，数十道黑色线条尖啸着打在怪鸟的身上。可是，能够洞穿大野猪的利箭在命中怪鸟之前就被它扇动气流吹得歪歪斜斜，少数几支长箭落在它的身上，却无力穿刺，只有六支缭绕微风的箭矢射穿它的颈部、胸口和翅膀，带出一蓬蓬黑血。 中箭的怪鸟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浑然无事，速度猛增地朝伤害它的风行射手奥拉维.月歌扑了过去。 依露娜大惊失色，全力运转呼吸法，向连续跳跃四棵大树，换了个侧翼角度，举弓平射，连珠箭避开怪鸟挥翅的风压，成功射穿它的身体，但仍然没有产生杀伤效果。体型庞大的蛇尾怪鸟身上插满了羽箭，向奥拉维所在的树梢探爪急扑。 “奥拉维，快闪开！” 一道靛蓝的流光射中怪鸟，锋利的虚空风元素瞬间将其切成碎片，又化作一团狂风裹挟黑血、碎肉、羽毛向四周飙射。树精灵奥拉维.月歌提前转移了位置，避免被黑血淋头的厄运。 “安格丽丝姐姐，谢谢你救了我。” 年轻的树精灵不知轻重，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讨好自己，安格丽丝真想给他一箭。这些眼眶闪动苍白火焰的巨鸟明显是亡灵，不惧刀剑伤害，而队伍里唯一能具现虚空风元素的精灵只有安格丽丝，但她需要3秒才能凝聚一次元素射击，来袭的怪鸟却有15只。 “它们是亡灵，你们都到树下，带着矮子们往树林茂密的地方转移，我来对付它们！” 安格丽丝刚说完，只见十多只亡灵怪鸟敛翅俯冲，凭着蛮力撞断树枝，扑向雨棚下的大角山羊。 “放弃山羊，趁机撤退。”安格丽丝再次下令，身体直直地从树梢上落下，扔掉手中的精灵长弓，将两柄弧形剑拔了出来。 “短腿的矮人不会放弃大角山羊！” “我要砸碎它们的骨头，把它们砸成肉酱，看它们还能不能飞！” 矮人卫士拿着开刃的盾牌和战锤大声嚷嚷着。 “该死的矮子，我会让依露丝将军没收你们的烟草！”安格丽丝暗咬银牙，刚落在地上，身体环绕微风朝雨棚的方向冲去。 一道人影斜斜地冲出森林，她手持一把三米的长柄弯刃，迎头撞向扑面而来的亡灵怪鸟，雪亮的刃锋在她的手中化作一道绵绵不息的银光，宛如一条流淌的溪流，轻柔地掠过亡灵怪鸟庞大的身躯，将其平整地切成两片。她踩着还没掉落到地上的半片怪鸟，跃上第二只亡灵，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就这样踩着鸟背冉冉升起。精灵、矮人和半身人却只看到一道水光绵延飞舞，逆风而上，所过之处，怪鸟断头、折翼、身体迸裂，黑血洒落，有一种凄美冰冷的节奏感。 如水刃光点爆最后一只亡灵怪鸟的脑袋，依露丝.月歌飘然落地，扛着她的枪刃，回头向大声喝彩的矮人们说道：“违抗命令的人三天不准碰烟草。” 银鹰城将军的话语立刻在矮人当中引起一片哀嚎。安格丽丝不理会矮人卫士幽怨的眼神，走到依露丝的身前，边把弧形剑插回鞘中，边笑道：“一招杀死十四只亡灵怪物，你这个野精灵怎么能这么厉害？” 依露丝环视四周的怪鸟残躯，浓密的眉毛皱了皱，旋即又摇头笑道：“除了被我刺爆脑袋的，其他怪鸟都没死……我杀一只，你也干掉一只，正好平手。” 安格丽丝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姐妹，你不用安慰我……前面的软泥怪、这些流淌着恶魔黑血的亡灵蛇尾鹫，亡灵已经接二连三的现身，后面也许还有深渊恶魔，情况正变得越来越危险，我们该怎么办？继续前进的话，伙伴们恐怕会死伤惨重。” 依露丝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们应该让灰胡子做一次占卜……” “艾格罗的占卜十次有八次不中，他解读占卜糟糕至极。”安格丽丝不屑地撇了撇嘴，认真地说道：“我们需要的不是占卜，是强大的帮手。你知道的，我们没有帮手……” 依露丝正准备说点什么，身后的森林中传来陌生的轻笑：“这位精灵女士说得没错，你们需要帮手。” “什么人？！” 安格丽丝想都不想，拔出环绕微风的弧形剑就朝声音传出的地方掷了过去。依露丝出手的速度比她更快，扛在肩膀上的长柄枪刃向侧面探出，把安格丽丝的弧形剑弹了回来。她以极慢的速度一点一点转身，然后看见不远处的大树后面走出一个修长匀称的身影。 树精灵安格丽丝.风歌也看清了不速之客的样貌，她粉亮晶莹的小嘴不禁半张，脸上自然流露出迷醉恍惚的神情，左手握住的弧形剑“噗通”一声掉落在湿润的腐败落叶上，抬起纤手捂住嘴巴，无法置信地呢喃道：“大……大精灵？” 第789章 游荡者夜莺 听到这边的动静，精灵和矮人拿着武器围了过来，可等他们看清不俗之客的样貌一个个全都楞住了。脾气火爆的矮人守卫还好一些，只是瞪大眼睛，面面相觑，手中的盾牌和碎骨铁棒不知不觉地垂向地面。精灵战士则表现出倾慕、迷醉、震惊、畏缩，就像私自出走又被家长抓个正着的孩子。美貌骄傲的树精灵尤其不堪，手中的武器大多从手里滑落。而野精灵慌慌张张地把武器藏在身后，弓起腰似乎准备行礼。 依露丝.月歌轻咳一声，精灵战士们仿佛被浇了一头的冰水，凉意直入脑海，纷纷恢复了清醒。她们腰也直，膝盖也不弯了，都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银鹰城将军。 陌生来者身材匀称修长，五官精致完美无可挑剔，纯净的眼眸会让人联想到漆黑深邃的夜空，仿佛拥有收藏黑夜的神异；尽管他戴着斗篷罩帽，看不见颀长尖俏的耳朵，但有着和高等精灵一样的黑眉毛，细长笔直。这些足以表明他是一位高贵的月精灵，而且还是罕见的雄性月精灵。 雄性月精灵又叫作大精灵，他们以美貌、长寿、性格温和著称 这位大精灵的身姿、容貌、风采有如夜空中的银月，皎洁无瑕，令精灵战士为之向往。银鹰城的两位大精灵远不能和他相提并论，依露丝甚至有种感觉，今后也不可能遇见比陌生来者更美丽的智慧生物。 银鹰城将军看到陌生的大精灵尚且刹那失神，其他的精灵就更不用说了。 大精灵不掌实权，但在精灵帝国中的地位很高，他们的伴侣往往是精灵城邦的高层。银鹰城的这支斥候小队违背城邦议会禁令，悄悄尾随异族，深入无尽森林。现在遇到一位陌生的大精灵，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被抓获了，每个人都惴惴不安，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顶头上司是月歌将军，有什么事情当然是将军大人一力承担。 无论是精灵还是矮人对陌生的大精灵没有产生警惕心，依露丝却心情紧张。陌生来客能蒙蔽她的危险直觉，潜伏在斥候小队附近，可见他是非常可怕的强者。 不过，依露丝.月歌没有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敌意，她及时出手，打落安格丽丝.风歌的弧形剑，避免触怒这位陌生强者。 既然遇到了同族，那双方都有沟通的必要。 依露丝将长柄枪刃插在地上，左手抚住额头，向陌生人行精灵族拜见上位者的礼仪，声音沙哑地说道：“高贵的大精灵，我是银鹰城的将军依露丝.月歌，他们是我的部下……您迷路了吗？我们可以护送您回到您的城邦，或者先去我们的银鹰城休整。” 保持水雾之魂状态的维克多饶有兴趣地打量依露丝.月歌。这位野精灵战舞者刚刚的表现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卡里古拉曾经在巨石山脉一剑杀死七只豺狼人，而依露丝.月歌只出一枪便肢解十四只黑血蛇尾鹫。 古代种蛇尾鹫可比豺狼人厉害多了。 虽说卡里古拉当初拿豺狼人小试身手的战绩不能证明依露丝.月歌就一定比他更强，但她凌空破敌的风姿让维克多回想起西尔维娅持剑斩杀双头龙蜥的情景。只有对力量、速度、时间和空间的把握妙到巅毫，才能使出随心所欲、游刃有余的战技。 这就是心灵之火的最高境界——无所不至。 还不止如此，依露丝哼了一声，点醒受维克多魅惑的精灵同族，除了她历来的威望，也是心灵之触的表现，与野蛮人的战歌、熊怪长老的战争咆哮有异曲同工之妙。 最令维克多感叹的是依露丝的机敏。扶助落难的高等精灵是帝国臣民的义务，更是下位精灵的天性。同样的，高等精灵也不会主动伤害受月树祝福的族人。可惜，作为心灵主宰，维克多不受精灵血脉的天性约束。依露丝是唯一头脑清醒的精灵，她察觉到酷似大精灵的陌生人不是高等精灵，但仍然主动向维克多问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极力避免和维克多发生冲突。 维克多微微一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悠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精灵的？” 精灵和矮人战士莫名惊诧，依露丝却在心里暗暗叹息，压制住拿取武器的念头，如实说道：“您的装备太简陋了，特别是您的兜帽把耳朵遮住……当然，我的半身人伙伴悄悄藏起来了，直到现在都没敢露面，他的反应说明您并非是精灵帝国的大精灵。” 副官安格丽丝.风歌这才注意到陌生精灵的装备十分简陋，他穿着陈旧的皮裤、皮靴，身上套着一件熊皮甲，两把无鞘的骨刀别在鹿皮腰带上，背着一张兽筋木弓、两筒羽箭，手里还拿着一根削尖的橡木棍充当单手短矛。 她就没在对方身上看见任何金属部件。乡下野精灵平民的装备都不至于如此寒酸，何况高贵的大精灵？ 最奇怪的是，他的狼皮斗篷兜帽没有开耳洞。精灵颀长的耳朵压在帽子下面会很难受，就算他的装备被地精给偷走了，总该在兜帽上开两个洞，把耳朵放出来吧？ 十几双眼睛都盯着维克多的兜帽，眨也不眨一下。维克多大方地解下兜帽，露出黑色的短发和略尖的耳朵，然后他听见一片心碎的声音…… 叹息、哀嚎、充满惋惜的议论，有几个精灵甚至流下了眼泪，其中就包括安格丽丝.风歌。 颀长尖俏的耳朵是精灵族最显著的外在特征，也是精灵唯一能够再生的器官，具有非常重要的生物功能和社交功能。 精灵的超凡听力、超强的平衡感全都来源于颀长的耳朵，她们还可以通过耳朵感受气流的轻微扰动，高阶战职精灵甚至靠耳朵判断空气中水元素、风元素的强度。精灵的耳朵还提供了丰富的肢体语言，能够表达喜悦、生气、警惕、爱慕、厌恶、悲伤的情绪。比如现在，精灵们的耳朵都耷拉着，表示遗憾和失望。 维克多从来不自负美貌，也没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什么缺陷，但这些傻乎乎的精灵和矮人还是让他产生一丝恚怒，暗自腹诽道：精灵的长耳朵就像狗的尾巴…… 只有依露娜.月歌不露半点异样，但她伸手握住了枪柄，异色双眸流露出警觉和锋锐，缓缓问道：“您到底是谁？找我们有什么意图？” 维克多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道：“月歌将军，你刚刚斩杀怪物，枪刃轻轻碰触，怪物的伤口就自动裂开，那是什么战斗技巧？” 依露丝.月歌沉吟片刻后说道：“是我自创的裂伤，需要特殊的战舞者呼吸法才能施展，如果您对此感兴趣，我们可以谈一谈。” “是这样吗？”维克多反手一扫，尖头橡木棍划过身后的大树，啪的一声脆响，树皮木屑纷飞飘洒，坚韧树干被木棍抽中的部分裂开一道恐怖的豁口。 全场陷入一片凝重的死寂。 “这不是裂伤。”依露丝打破沉默，也松开了兵器，补充说道：“效果是一样的。” 维克多笑容优雅地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维克多.夜莺，是一名游荡者。” 精灵帝国的游荡者翻译成人类国度的语言，相当于盗贼、被流放者、土匪、无主之人，但不算完全正确。 精灵帝国的臣民依靠太阳树、月亮树、月光井维持或提升血脉等阶。有些帝国子民因为种种原因脱离月亮树的祝福领域，就成了游荡者。他们的后代会出现血脉衰落的现象，却也摆脱了根植于血脉的帝国等级制度。 精灵帝国对待游荡者的态度模棱两可，既不视其为同族，也可以把他们重新引回帝国，接受月亮树的祝福，恢复其血脉力量和子民身份。 维克多从半身人兄弟的口中了解到游荡者的情况，发觉自己正好可以伪装成游荡者，这就能够解释他的耳朵为什么不够颀长，为什么和其他精灵没有血脉层面的神秘联系。实际上，人类国度的月精灵贵族的确是精灵帝国的游荡者。虽然他自己对眼前的树精灵、野精灵没有血脉羁绊，但她们都能从维克多的身上感受到源自血脉的亲和力。这只能说明，骑士血脉的混沌法则比月亮树的祝福更接近世界本源。 “夜莺大人，您的眼睛和头发，还有如同月光的美貌……”脸上还挂着眼泪的安格丽丝.风歌惊喜交加地喊道：“难道，您是自然觉醒的游荡者！” 精灵帝国有极少数子民不需要祝福仪式也能自然觉醒血脉力量，他们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强者。异色双瞳的依露丝.月歌就是自然觉醒的现实例子，她完全可以凭借自身的力量进阶，获得树精灵的天赋力量、美貌和长寿，只不过她无法确定树精灵之后的道路该怎么走，希望借助太阳树的祝福直接成为最高贵的月精灵。 游荡者夜莺已经快要晋升为月精灵，就差耳朵……. 依露丝的部下纷纷从呆滞中回过神，七嘴八舌，热情洋溢地邀请维克多去银鹰城做客，还说第一王女会为他举行祝福仪式，让他长出一双颀长优美的耳朵。 救助一位落难的高等精灵是精灵城邦的大事件，救助者会因此获得非常丰厚的功勋奖励。相比虚无缥缈的精灵圣物传说，斥候队的成员更愿意把游荡者夜莺带回银鹰城。 “都闭嘴！”月歌将军第一次后悔挑选这些年轻部下作为同伴。当然，精锐老练的部下也不会跟随她冒险。她喝止吵吵嚷嚷的部下，转过头对游荡者说道：“夜莺大人，如果您愿意加入银鹰城，我们这就带您去见银鹰城的第一王女。” 维克多轻笑一声，像真正的游荡者那样说道：“我可不知道什么第一王女，什么月亮树的祝福……你也不用假心假意地邀请我加入什么银鹰城。干脆点，我需要帮手，而不是一群竞争者。” “夜莺，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依露丝抓住长柄枪刃，横在胸前，目光灼灼地盯着维克多，气势凛冽锋利，问道：“这些黑血怪物是你引过来的。” 得到将军的战斗信号，斥候们挑起掉落的兵器，纷纷散开位置，准备应变。只不过，精灵战士还是有些犹豫彷徨，不知所措。 面对十几个装备精良的战职者，维克多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淡淡说道：“我的目的和那些人类异族、和你们一样，为了夺取‘弗雷娅之类’…….黑血怪物只能算一次考验，看看你们是否够资格充当我的帮手。” “你们通过了这次考验……不过，”维克多话锋一转，抬起左手，几股青黑的气流陡然生成，环绕纤长白皙的手掌脉脉流动，迅速转为耀眼的靛蓝。 锐利而狂暴的虚空风元素被夜莺玩弄于股掌之间，如同驯服温顺的宠物。安格丽丝不禁喃喃道：“……月神之子，风语天赋……” 维克多随手一捏，靛蓝的虚空风元素立时消散，并没有产生狂暴的气流，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个幻觉。 依露丝.月歌的心里只有一片苦涩，放弃对抗的想法，冷静地问道：“夜莺大人，您怎么知道我们的目的是女神之泪？您又是怎么知道那些异族在找寻精灵帝国的圣物？” 维克多挑起细长笔直的眉毛，神情冷淡高傲地说道：“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弗雷娅之泪’……如果你们想夺取我要的东西，就是我的敌人，我会毫不留情杀死你们。如果你们愿意帮我夺取‘弗雷娅之泪’，我会给你们回报。不过，你们要做好牺牲的准备，因为我的对手非常强大……看在相同血脉的份上，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回头，离开这里；要么，到人类异族废弃的营地来找我。我会在那里停留两天，两天之后，你们还敢跟过来，那就别怪我对你们出手。” 依露丝目射奇光，饱含期待地问道：“夜莺大人，您能给我们什么样的回报？” 维克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倒退着向后飞跃，身影模糊如同鬼魅般地消失在森林的黑暗中，风传递他的声音： “想好了，再来找我。” 看着夜莺隐去的方向，安格丽丝对依露丝说道：“夜莺应该是七阶的月神之子，可能比风歌长老还要强大……姐妹，我们该怎么办呢？” 依露丝.月歌沉思许久，叹息说道：“让艾格洛.灰须准备一次占卜吧。” 安格丽丝点点头，向矮人先知寻求启迪是帝国战职者通常的做法，不过艾格洛.灰须的占卜解读还差点火候，由他提供建议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理智的选择应该是放弃这次探索，立刻回银鹰城，但安格丽丝和月歌一样，对神秘的夜莺有种说不清的期待，她终于还是说道：“姐妹，你有没有觉得夜莺大人真漂亮，哪怕耳朵有缺陷，还是那么美丽……” “那是一种危险和......希望。”依露丝.月歌如此答道。1603382928 第790章 占卜仪式 艾格洛灰须是个强壮的矮人，肌肉虬结的胳膊，酒桶一样的粗短身材，引人瞩目的大鼻子，垂落到胸口的灰胡须，还有与其他矮人没什么区别的火爆脾气和大嗓门。至少在精灵和半身人的眼中，矮人长的都一样。当然，矮人们同样分不清精灵的样貌，更分不清半身人的差别。 除非，他们彼此非常熟悉。 “哈哈，月光在上，神奇的艾格洛灰须先知今天将从香喷喷的烟雾中为大家找到一条安全的道路。”矮人先知看着同族拿出仪式用品，摆放到雨棚下面，忍不住得意大笑，显得非常亢奋。 绿发蓝眼，面容俊美的风行射手奥拉维月歌摸了摸矮人先知乱糟糟的大脑袋，认真地说道“灰胡子，其实你打铁更在行些……你上次占卜把我们带进了马厩，幸好我跑得快，才没有被半人马踹到粪堆里。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你从马粪里拉出来。” “呃，奥拉维，我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 “你美丽的母亲有一个混蛋儿子，叫奥拉维！” 这边，艾格洛和好朋友互相斗嘴玩闹，那边的矮人战士已经把仪式的准备工作做完了。矮人猎龙者尤德里特抓住艾格洛的胳膊，嚷嚷道“灰胡子，轮到你表演了，好好占卜……我可不想什么都没干成，灰溜溜地跑回银鹰城。” “瞧我的！” 艾格洛兴奋地搓了搓骨结粗大的手掌，推开矮人同胞，走到雨棚下面，用火刀依次点燃三盏无芯的金属油灯，分别是黑色、银色和红色，不知名的油脂在油灯里燃烧，呈现淡蓝的火焰。矮人将三盏金属油灯摆成三角形，自己坐到中间，拿起身旁的长烟斗，往里面添加琥珀精油、迷香叶、人面蜘蛛干粉、尘隼的羽毛，等等材料，就着正前方的红色油灯火焰烧灼烟斗，含住烟嘴深深地呼吸，直到胸腹鼓起，烟雾从他的鼻子、耳朵、嘴角涌了出来。很快矮人先知敦厚粗壮的身体就被浓浓的烟雾遮蔽。 艾格洛运用矮人先知呼吸法，努力将烟雾吞进身体内部再排出来。渐渐的，他的口鼻、耳朵，甚至毛孔都以一种独特节奏吞吐烟雾，只有一双暗红的眼睛在烟雾缭绕中愈发明亮，他就好像和烟雾融为一体，变成一个奇特的生物，充满了神秘感。 银鹰城斥候队保持肃静，小心戒备，冷冽的寒风吹拂精灵战士的长发、矮人卫士的胡须，却无法吹动笼罩矮人先知的烟雾。 艾格洛灰须似乎已脱离了现实，凭借环绕全身的烟雾进入了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二十多公里外的一颗古树上，维克多使用宿敌天赋监视着矮人先知的一举一动。生命潜藏状态下，他的内心没有半点情绪，只是默默地观察。 不知道过了多久，艾格洛身周的烟雾被树林里的风带走，暗红明亮的眼睛眨动了一下，瞬间变得黯淡，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大喊道“我看到了！” 等在旁边的依露丝跳过去，扶住虚弱的矮人，急切地追问道“快说，你都看到什么了，千万别有遗漏！” “灰色的月亮……坟墓……夜莺抓走一块木板，还是棺材盖？”脑袋发晕的艾格洛没能回想清楚，便跳过这个细节，继续说道“树种……充满黑泥和蚂蚁的坑道…地下暗河……阳光照耀的湖泊。” “灰胡子别睡觉啊，乘灵觉没有完全消散，解读占卜。”奥拉维月歌弯着腰，一手抓住矮人的胡子，另一只手将他的脸打得啪啪响。 “他现在需要龙焰酒！”一个矮人守卫用力挤开树精灵，从怀里掏出做工精美的精金酒壶放到艾格洛的鼻子下面。 昏昏沉沉的艾格洛终于睁开了眼睛，抢过透着诱人香气的酒瓶，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那个矮人守卫扭过头，对着奥拉维月歌怒吼道“兔子，这算你欠我的！记得还，还要有利息！” 三阶风行射手这才发现同伴们此刻都退后几步，自己成了矮人守卫的出气筒，不服气地说道“为什么不找灰胡子还你的龙焰酒。” “废话，他欠23瓶龙焰酒没还！” “那也不多啊，让他打铁两个月就能还清了。” “他还差两桶酒的利息。” “…” 艾格洛喝光了整壶美酒，恢复一些精神，咂了咂嘴说道“离过瘾还差一点……我来解读占卜，灰色的月亮代表死亡的危险；高塔坟墓代表集体死亡；夜莺抓走棺材板代表拯救；树种代表愿望达成；充满黑泥和蚂蚁的坑道代表逃脱；地下暗河代表生命转机；阳光照耀的湖泊代表成功。” 话刚说完，灰胡子矮人直挺挺地接倒在地上，喉咙里冒出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猎龙者尤德里特招呼几个矮人守卫把毫无知觉的艾格洛抬到一张山羊皮睡袋上，转头对依露丝说道“月歌大人，艾格洛这次占卜肯定准确，他都看到‘夜莺’了……咱们还是去找那个游荡者吧？” 安格丽丝风歌不等依露丝给出回应，抢先说道“别忘记他先占卜到‘灰色月亮’和‘坟墓’，即便我不懂占卜解读，我也知道‘灰色月亮’和‘坟墓’意味着全军覆没的危险。” “如果没有夜莺先生，我们肯定没有生还的可能，但夜莺先生带来了希望，对吧？”尤德里特粗声粗气地说道“你们是知道的，我和我兄弟们不能就这样空手回去。可怜的马萨生了重病，月亮树的祝福都救不了她。第一王女殿下说了，只有太阳树的祝福才能挽救马萨的性命……太阳树每隔36年才能举行一次祝福仪式，距离下一次太阳祝福还剩4年，这是马萨唯一的机会。所以月歌将军叫我，我和我的兄弟都来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试一试。” 依露丝月歌站到猎龙者的面前，强硬地说道“现在由我做决定。” 与战舞者对视了两秒，顽固的矮人移开目光，点头道“对，你是做决定的队长。” 依露丝得意地笑了笑，说道“夜莺先生才是眼前的危险，我们得和他谈谈。” “我的姐妹，夜莺先生不允许我们染指‘弗雷娅之泪’，就算我们和他一块行动，我们也无法达成目标。”安格丽丝提醒说道。 “这就是我们要谈的内容。”依露丝侧过头，解释道“你看到夜莺的力量和耳朵了，月亮树的祝福对他也许无效，太阳树的祝福肯定能让他恢复月精灵的血脉力量。如果他的目标是恢复血脉力量，那我们之间没有矛盾。” 安格丽丝思索姐妹所说的内容，一双眼睛渐渐明亮。夜莺是非常强大的精灵族游荡者，即便他拿走“弗雷娅之泪”也没关系，银鹰斥候只要把他带回帝国就算立下了卓著功勋，女皇陛下会允许她们参加太阳树的祝福仪式。 “奇奇那个混蛋呢？派人把他找回来，等灰胡子睡醒，我们就去见夜莺先生。”依露丝月歌下令道。 银鹰斥候的反应都在维克多的意料之中，他以自身为诱饵，对方没有理由视若无睹。 这次争斗涉及到神话生物的层次，参照米勒神父的标准，客场作战的维克多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尤其在信息模糊的情况下，悲恸之主，或许还有蚁人女皇都藏在暗处，那维克多也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存在。 以精灵帝国的斥候掩护自己，是维克多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伊莫森和悲恸之主有过交流，也冒充精灵帝国的特使。他和戴恩牧师共同行动，悲恸之主的注意力应该放在他们的身上。按道理来说，夏洛特指挥的队伍受复苏古神的关注，处境最危险。其实恰恰相反，如果悲恸之主无法察觉尾随而来的纳尔森小队和精灵斥候，说明祂的能力也就那样，维克多相信米勒安排的力量就够祂消受的，圣水晶和卡里古拉可不是摆设。 纳尔森指挥的队伍实力最弱，但身具蓝龙血脉的梅雯随时可以借用怒风剑圣的力量。透过梅雯，维克多可以超远距离地施展宿敌、怒风领域、凛风、风巨灵之握。这些超凡战技的效能会有削弱，但也能应付大多数意外状况。 最关键的是，维克多没有给两支队伍设立必须达成的目标，他们以探索遗迹为目的，凭借凶暴战士的心灵直觉回避危险，能够进行充分自主机动。 精灵斥候就不一样了，她们的目标明确，为夺取“弗雷娅之泪”而来。如果悲恸之主有余力察觉这第三支队伍，可以想象祂的威能到底有多大，因此维克多藏身的精灵斥候小队反而是处境最危险的诱饵。 矮人先知的占卜仪式倒是给维克多带来额外的惊喜，尽管目前无法确矮人先知的占卜解读是否准确，但仪式的整个过程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尤其矮人先知提到了“充满黑泥和蚂蚁的坑道”，让维克多联想到了蚁人。这同他掌握的一些情况基本吻合，由此可见矮人先知的占卜有值得借鉴的地方。所以，维克多也把“地下暗河”与“湖泊”两个占卜内容悄悄记了下来。 维克多解除了宿敌天赋，锐利的目光投向遥远的东方，嘴角微微翘起，勾勒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纵身跃下二十多米高的古树，迅速跑向西边的远征军营地。 *********************** 两天后，依露丝的斥候队出现在兰德尔远征军废弃营地附近，她们小心翼翼地在远处观察，看见雪地上矗立着五座造型粗犷但足够结实的树皮木屋，四周是砍伐后的大树桩和一些没有使用的原木。 这样的木屋营地虽然条件简陋，但比精灵斥候露宿野外要舒服得多。这一路上，她们尾随人类异族的探险队，已经发现了十几处这种类型的废弃营地，只是依露丝月歌从来都不允许部下利用废弃营地，而且森林动物和兽人都敢靠近这些无人营地。那是因为，营地附近残留着许多大型凶暴猛兽的粪便。 这一次，她们也没有例外地在营地外围发现了凶暴猛兽的排泄物。不过，萦绕在依露丝月歌心灵上的恐怖气息却消失了。她知道是强大的巨龙眷族不再标记领地，异族的半神强者默许她们进入这片废弃的营地。 依露丝月歌不止一次感受到异族半神传递的善意，她此刻有疑惑那位半神究竟是在向自己传递善意，还是在向神秘的夜莺传递善意。 或者，他们是一伙的？ 依露丝压下内心的怀疑，决定先看看这座营地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精灵斥候分别前往不同的木屋建筑，查看内部环境。依露丝带着树精灵安格丽丝和矮人猎龙者尤德里特径直走向最大的一座木屋小楼。她们刚刚靠近，就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像是琥珀精油掺入了一些草药。 推开木门后，简单的木桌木椅映入眼帘，依露丝的目光却盯着客厅角落里的一个木桶，奇怪的味道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她停在原地，用手语告诉同伴，里面的房间有动静，但不要采取过激行动。然后，她扶着弧形剑的剑柄走到木桶跟前，探头看了看，发现里面是半桶银白色的液体。 这种液体的状态非常粘稠，透着金属的质感。她拿起木桶旁边的棍子试着搅拌了一下，银白色的液体就沾在棍子的末端，就像渡上了一层秘银。 依露丝想了想，拿着沾染银白药水的木棍，走向客厅一侧的房间。昏暗近黑的光线无法阻碍精灵的超凡视力，一只被砍掉翅膀的巨鸟正奄奄一息地贴伏在大圆桌上，它是被两支长矛钉在上面的。如果不是眼窝里还跳动着微弱的苍白火焰，它和一具尸体没有什么区别。 “半恶魔化的亡灵蛇尾鹫！”安格丽丝风歌小声惊呼道“那些异族也遭遇了这种怪物？” “……他们可能找到了应对这种亡灵怪物的方法。” 依露丝若有所思地举起手中的木棍，端详被药水侵染的部分，随手刺向半死不活的黑血怪鸟。 钝头木棍仿佛利刃，轻松刺进黑血怪鸟的身体，被刺中的部分呲呲作响，黑血迅速消失，银白的光辉顺着伤口向四周蔓延，饱满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干。黑血怪鸟眼眶中的苍白火焰猛地暴涨，随即又彻底熄灭。 这回，没有要害的亡灵生物真的变成了一具尸体，曾经燃热火焰的眼窝呈现出灰白死寂的眼珠。 “这是异族探险队留给我们的？”矮人猎龙者终于忍不住大声地发问道。 “有了这种神奇的药剂，再遇到亡灵，我们的弓箭就能发挥作用了。”树精灵风行射手喜悦地说道。 “就是留给你们的。”一道悦耳的声音从房间内的楼梯上传了下来，身姿之美如同皎洁月光的夜莺先生随即出现在精灵和矮人的视野中。 安格丽丝和尤德里安都用左手抚住额头，向神秘的精灵游荡者致以大精灵才配享有的礼仪。 依露丝月歌的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她已经够小心谨慎的，可还是没能提前发现夜莺的存在。就凭这种程度潜伏的技巧，异族半神和他的龙族眷属也未必能察觉到夜莺。 如果，他们不是一伙的话，桶里的药剂确实是异族半神刻意留给我们的……祂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依露丝月歌脑海里转着各种念头，动作丝毫不慢地向黑发黑眼的夜莺行礼致意，抬头问道“夜莺大人，我们来了。” 夜莺脸上的笑容令精灵目眩，不冷不热地说道“我该赞赏你们的勇气，还是嘲笑你们的鲁莽？再往前走的话，你们是否做好了拥抱死亡的准备？” 依露丝上前一步，越过两名助手，看着楼梯上的夜莺，扬声问道“夜莺大人，我们现在可以回头吗？” “当然可以。”夜莺点点头，神情平淡地说道“这里是分界点，你们在这里掉头回去，我绝不阻拦。越过这个分界点，你们就得当我的帮手，我不允许你们偷偷摸摸地跟在我的后面。” “作为同族，您需要我们的协助。”依露丝直视夜莺深邃黝黑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我很少有并肩而行的同伴。”夜莺的语调有些低沉，稍稍沉默，转而说道“我承认你们对我有些用处，同样的道理，我对你们更有用，不是吗？” 战舞者将军点头表示认可，说道“我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强大的夜莺先生。” “你已经问了很多了……我也有许多问题需要向你们请教。”夜莺的语气谦和却透着自信高傲，大度地说道“你们先问吧。” 依露丝没有半点迟疑地问道“夜莺先生，请问您是怎么知道前面有精灵族的圣物‘弗雷娅之泪’的？” 夜莺翘起嘴角，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在昏暗的房间里是那样的醒目。 “…这真是个好问题。” 第791章 月光的指引 弗雷娅之泪的下落掩埋在精灵帝国浩瀚如海的历史文献当中，如果不是银鹰城时常同蚁人大军作战，她们也不会有关于亚速尔塔神庙藏有圣物的记载。即便如此，帝国圣物的传说也少有人问津。 时间的跨度太长，历史文献资料太多，虚无缥缈的古代传说终究会被后人所遗忘。 依露丝偶然得知精灵圣物在亚速尔塔神庙的传言。这多亏了自大的艾格洛.灰须，身为矮人先知，他有权查阅银月城收藏的历史文献，以丰富自己的见闻，提高占卜解读的准确率。他无意中翻到一本落灰的残旧卷轴，里面记载了亚速尔塔帝国和蚁人的一些秘闻。于是，艾格洛以此做了占卜，又把占卜结果卖弄给自己的几位好友。 艾格洛的无心之举让依露丝等人了解到弗雷娅之泪的传闻。 夜莺，一个孤独的游荡者又怎么能知道精灵族圣物的消息？ 这个问题直指夜莺的来历，依露丝怀疑他根本不是游荡者。如果他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依露丝要重新考虑是否同陌生的游荡者合作。 夜莺跳下楼梯，平稳地落在两只精灵和一个矮人的面前，淡淡说道：“我从一只熊怪长老的嘴里听到了‘弗雷娅之泪’……它是想趁我分神的时候袭击我，然后我就杀了它。” 熊怪是受丛林庇护的智慧兽人，也是让精灵帝国头疼的对手。尤其熊怪长老，智慧与野性并存，既狡诈又强壮，丛林掩饰它们声音和气味，获得类似半身人的心灵隐身效果，可以绕到精灵战职者的身后而不被察觉，它们偏偏还具备食人魔督军的体魄、力量和更敏锐的野性直觉，以及非常强大的血脉天赋。 假设银鹰城遭遇一只熊怪长老，依露丝.月歌都无法确定危险预感的源头，也就不能先发现敌人，最好的选择是迅速撤退。 熊怪长老是6阶生物，但在森林里，它比6阶的食人魔督军还要强大，这种差距简直跨越了一个等阶。 幸好熊怪族群的数量不多，熊怪长老更是难得一见，它们平时还算性情温和，也没有豢养地精奴仆的习惯，对精灵帝国的态度虽然冷漠，但只要不是战争期的熊怪，它们总会主动回避精灵族。 问题是，语言不通的熊怪长老怎么和游荡者夜莺对话，它又如何知道精灵圣物的下落？ “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呃，真话……” 心直口快的矮人尤德里特忍不住要大声嘲笑，被夜莺黝黑深邃的眼眸扫过，顿时打了个激灵，及时改口。他倒是有点不服气，却没有勇气再和神秘的游荡者争辩，讪讪地退到一旁左顾右盼，佯装对这间空荡荡的木屋很感兴趣。 依露丝.月歌半信半疑，应该说是怀疑的成分占多数，不过夜莺先生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当面质疑他的回答绝非明智之举。 “夜莺先生，您可真了不起。熊怪长老是森林里的幽灵，我听闻它们实力强大，却没有见识过。您能够杀死一只熊怪长老，那一定是非常精彩的战斗。”安格丽丝的脸上尽是倾慕之色，双手相扣放在胸前，由衷地说道。 维克多稍微楞一了下，通过对方心跳和呼吸的频率，还有蓝色眼眸中的光芒，迅速判断这个美丽的树精灵完全相信他的说辞，便点点头，维持游荡者夜莺孤傲的人设，说道：“那是一场凶险的战斗，我差点因此而送命，结果却是熊怪长老死于我的箭下……” “好了，现在轮到我提问了。”维克多转而对银月城将军说道：“你们知道如何使用‘弗雷娅之泪’吗？” 依露丝从夜莺背后的箭袋上收回目光，她显然不相信对方凭借粗糙的木杆羽箭杀死了一只熊怪长老，但还是恭敬地回答道：“我们不知道如何使用‘弗雷娅之泪’……只有精灵帝国的女皇陛下了解圣物的奥秘。如果我们把圣物交给女皇陛下，她一定愿意为我们举行太阳树的祝福仪式。夜莺先生，您虽然是游荡者，应该也知道伟大的太阳树，而太阳树的祝福能够提升您的血脉力量，不仅可以修复您的身体缺陷，还会让您的血脉力量更加强大，并获得悠长的寿命。” 维克多让自己黑亮迷人的眼眸配合性地动了动，沉吟说道：“我们很难就这样信任对方，因此我有个提议。如果我们合作，那接下来的探险行动由你们做决定，我不接受你们指挥，也不提反对意见，只是跟着你们，在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向你们施以援手。等拿到‘弗雷娅之泪’，我们再好好谈谈。” 这条件对于银鹰斥候太优厚了，优厚到依露丝无法相信。 见黄金阶的战舞者沉默不语，维克多举足向门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要出去准备一些食物，你们考虑清楚。同意合作的话，我们明天一块出发，如果不同意，那就请回吧。” 依露丝在维克多快要走出门的时候，对着他孤高的背影喊道：“夜莺先生，您不参与决策，难道不怕我们把您带入绝地吗？” 维克多停下脚步，转过身，挑起比树精灵还要细长漂亮的眉毛，说道：“这是游荡者和陌生伙伴的合作方式，至少我是这样的。” 话虽然这样说，可夜莺的神情举止透着自信与不屑，仿佛是在表达：凭你们也能陷害我？ 等游荡者走出木屋，矮人尤德里特急不可耐地说道：“我喜欢这个傲慢的家伙，他不干涉我们的行动，又有实力，绝不会成为我们的负担……” “尤德里特，你不可以在背后诋毁夜莺先生！自信高贵的月神之子不接受傲慢的描述……”安格丽丝怒视矮人伙伴，颀长尖俏的耳朵因为生气而竖直，还微微颤抖。 “别吵！”依露丝呵斥两名副手，顿了顿说道：“看来你们都赞同让夜莺先生加入我们的队伍……可我担心他和异族半神是敌对的关系。如果那些异族也冲着精灵圣物而来，我们原本没有机会从他们的手里夺取圣物，可以选择及时放弃。但夜莺有机会夺取精灵圣物，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们想一想就能知道。” 夜莺的实力很强大，比任何一个银鹰斥候都强，但他恐怕不是异族半神的对手。就算夜莺能拿到精灵圣物，并从异族半神的手里脱身，银鹰斥候却跑不掉。如果夜莺和异族半神的目标重叠，他必将给银鹰斥候带来灭顶之灾。 “夜莺先生说，决定权交给我们。而且，我们也想要圣物。”矮人卫士瓮声瓮气地说道：“将军，你刚刚快要说服夜莺了，他知道自己需要太阳树的祝福。可那些异族呢？谁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如果他们企图利用圣物伤害精灵帝国，就算他们有九阶半神，矮人也要让他们尝尝碎骨锤的厉害！” “姐妹，圣物属于精灵帝国。”安格丽丝.风歌坚定地说道。 依露丝的唇角绽放一丝野性十足的笑容，点头说道：“我没准备放弃，我只是希望你们做好战斗的准备。” “月亮在上，山丘在下。” “愿月神庇护。” 斥候队的两位副官同时向月歌将军郑重行礼。 “好，你们把队员都召集起来，大家商量一下行动的对策。”依露丝.月歌吩咐道。 和将军达成了共识，尤德里特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气，能够连续打铁三天。他兴冲冲地跑出屋子，找到自己的矮人同胞，声音洪亮地喊道：“艾格洛那个混蛋睡醒了没有？将军召集所有人商议作战计划，我们要设法拿回圣物……和夜莺先生一块行动。” “夜莺也爱吹牛，他说自己杀死了一只熊怪长老，还从熊怪长老的口中得知圣物的下落，哈哈，不过我喜欢那家伙。” 矮人们也跟着哈哈大笑，却是出于善意和认同。矮人都喜欢吹牛和吹牛的人。 一直在装睡偷懒的艾格洛立刻从皮垫子上爬了起来，瞪大眼睛，惊诧地问道：“夜莺先生说，熊怪长老告诉他关于女神圣物的消息？” “可不是吗……熊怪长老只会‘嚯、嚯、嚯’，又不会说精灵帝国的语言。”尤德里特按着自己的红鼻子，怪模怪样地说道：“熊怪长老知道圣物的下落？难道它跑进银鹰城图书馆偷看历史文献，那也要先识字才行啊。” 猎龙者的表演又引发矮人的一阵哄笑。艾格洛.灰须吹着胡子，指着尤德里特大骂道：“脑子里灌满铁汁的蠢矮人才会以为这是吹牛……有一种熊怪长老能够觉醒血脉记忆，获得远古知识，和同等阶的智慧生命交流，那就是七阶的熊怪祭祀，又叫乌索洛之子。夜莺先生如果遇到的是乌索洛之子，从它的嘴里了解到女神圣物的信息就一点都不奇怪。因为是古代精灵帝国银月议会帮助亚速尔塔人建立了神庙，距离现在至少有几万年！” 嘈杂的矮人们变得鸦雀无声。尤德里特揉了揉自己红鼻子，表情遗憾地嘟囔道：“夜莺先生不爱吹牛啊……不知道，他爱不爱烟草和烈酒？” 耳朵很尖的精灵战士围了上来，月歌将军严肃地问道：“灰胡子，你刚刚说7阶的乌索洛之子能和同阶的智慧生命交流？” 矮人先知一定是矮人学者，准确的说丰富的学识是进阶先知的前提条件。艾格洛的占卜解读处于学徒水准，但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知识。 “是和同阶以上智慧生命交流……如果夜莺先生没有吹牛，他至少是七阶智慧种。”艾格洛很得意地说道。 “夜莺大人肯定是高贵的月神之子……”安格丽丝笑容甜美地赞叹道：“圣洁的月光指引夜莺大人和我们相遇。” 女皇陛下正在挑选继承人，再过几十年就是新皇继位。对于生命漫长的高等精灵来说，几十年的时光刚刚够完成皇位更替。这个时候夜莺先生出现了，他是七阶的月神之子，接受了太阳祝福也许能晋升为传说中的八阶大精灵，那必然是下一代女皇的配偶……这一代女皇陛下的丈夫也只是七阶大精灵……这一切难道真的是月神的旨意？ 依露丝想了许多，心里又隐隐不安，皱起浓眉，若有所思地把目光投向森林的东方，那是她们来的地方——银鹰城的方向。 ***************** 傍晚时分，维克多拖着两只新鲜的鹿后腿回到了废弃营地，漫天飞舞的雪花无法落在他的身上。精灵和矮人都聚在一个露天的雨棚下面，用敬畏的目光看着他，与维克多的视线相触，立刻低头以示恭敬。 维克多感觉到这里气氛有些异样，他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毫不在意地走到另一间雨棚下面。地上铺着一张做工考究的羊毛地毯，上面有一架烧烤火盆，里面摆好了干木柴，旁边还有烧烤用的香料、细盐、油脂和一桶清水。 这些东西显然都是银鹰斥候特意为夜莺先生准备的。 维克多没有和银鹰斥候打招呼，解下背上的弓箭，点燃了柴火，开始自顾自地用骨刀处理鹿后腿。他很少亲自动手料理猎物，但最高境界的心灵之火让他做任何手工活都显得熟练无比，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美感，飞快地将肥美的鹿后腿肉削成大小厚度都合适的肉块，串在铁签上烧烤。 也许是因为精灵的香料有独特之处，维克多的烤肉手艺不像卡里古拉那样神乎其技，他也吃的很满意。撸完十串烤鹿肉，维克多继续削肉串烤，诱人的香味传到另一边雨棚，惹得矮人卫士们纷纷吸口水。 下雪天捕猎并不容易，维克多跑了三百多公里才猎到一只雄鹿。银鹰斥候没人外出捕猎，他们只能边啃随身携带的干粮，边眼巴巴地瞅着夜莺独自享用烤鹿肉。 过了一会，个头矮小的半身人抱着一口罐子从精灵那边跑到维克多的雨棚，小心翼翼地说道：“夜莺先生，我是银鹰城的美食家奇奇，这是我为特意您炖的肉汤，想奉献给您。” 见夜莺没有拒绝的意思，奇奇手脚麻利地揭开盖子，把肉汤呈到他的面前。 陶罐里汤汁油黄，香气扑鼻，里面有一只炖好的飞禽和一条拇指粗细的肉虫。那飞禽看起来像鸽子，维克多却认出它是一只老乌鸦…… 乌鸦汤就算了，虫子是什么个意思……乌鸦炖虫子汤，是在逗我玩吗？ 养尊处优的金眼伯爵大人当然不会品尝乌鸦虫子汤，孤独的游荡者夜莺却不该拒绝送上门的肉汤，无论它是乌鸦还是虫子。 维克多把乌鸦想象成鸽子，把肉虫想象成海参，在半身人期待的目光中品尝了一勺温热的浓汤。 “味道不错。”夜莺大人语气淡淡地评价道，心里也认为这汤的味道确实不错。 ……应该说，非常美味。 半身人奇奇已经眉弯眼笑，指着陶罐里的肉，殷勤地说道：“夜莺大人，您应该试试这只老乌鸦，还有这只冰瓜虫，哦对了，冰瓜虫又叫冰蛆，和老乌鸦一样都是食腐的。” -3藏住内心的想法，又精细入微地操纵面部肌肉，组成一个完美的笑容，维克多对半身人美食家露出八颗雪白整齐的牙齿：“好”。 第792章 深渊的阴影 “老乌鸦的肉质又老又韧，炖多久都炖不烂，味道还腥臭难闻，难以入口……所以，我把捕到的老乌鸦去毛，再埋进雪层，勾出一只冰瓜虫……冰瓜虫专门吃冻僵的鸟兽，它们能分泌一种特殊的粘液，把硬邦邦的冻肉软化，还溶解其中的杂质和毒素，可以让老乌鸦的肉质变得细嫩……” “冰瓜虫本身就是难得的美味，可惜它们的肉太少，都不够半身人吃的。老乌鸦的肉质经过改变，和冰瓜虫一块炖汤也就有了鲜嫩美味的口感，我再采掘葵根的茎，加上一些蘑菇干、坚果，放在陶罐里和乌鸦肉、冰瓜虫一块炖，这样就会有更丰富的味道……夜莺先生，这罐冬鸦冰虫汤，我炖了一个下午，您觉得味道怎么样？” 雪之季的野外，食物是最宝贵的资源，兰德尔远征军一路上走走停停都是为食物补给操心。半身人奇奇人小力弱，别指望他能猎到一头鹿，就算他有这个能力，也不会这么做。尽量减轻对环境的影响是半身人心灵隐身的基础，如果他们猎杀超过自身重量一半的动物，需要好几天才能恢复心灵隐身的能力。 乌鸦和冰瓜虫是奇奇能够获取的食材，经过他的巧手烹饪，变成了难得一见的珍馐佳肴。 暂时抛开人类贵族的习惯性认知，奇奇的这罐汤让维克多享受到了半身人以美食供奉九头蛇蜥的待遇。 孤身流浪的夜莺不会嫌弃乌鸦和冰蛆，可以说这份食物是奇奇专门为夜莺先生准备的，里面有半身人的匠心和诚意，能够触动受供者的心灵。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而半身人冒险家的食物奉献直接涉及神秘的心灵层次。维克多接受了奇奇的贿赂，对他的好感度大增，除非使用X-3排除心灵上的干扰，否则不会产生伤害半身人的主观意愿。 半身人奇奇眼睛灰蓝，圆头圆脸，比波甜兄弟要年长，但同样的形貌可爱，说话的时候会手舞足蹈，显得口齿伶俐，活泼讨喜。维克多不禁有把三个半身人都带回家的想法，西尔维娅一定会喜欢半身人侍从。 可惜，波波、甜甜和奇奇都不是野生的半身人，他们掌握高明的呼吸法和躲藏视线的非凡技巧，随时都能逃之夭夭，即便维克多想找到他们也得耗费精力。他可不愿意在弄臣的身上浪费宿敌天赋。 摸了摸奇奇的脑袋，维克多递给他一串烤鹿肉，笑道：“你奉献的浓汤，我很满意……这是我赏你，还有旁边的鹿腿随便你享用。” 号称美食家的奇奇一边动作熟练的烤鹿肉，一边转动灵活清亮的眼睛，瞄准维克多放在垫子上的两把骨刀，好奇地问道：“夜莺大人，我能看看您的骨刀吗？” “随便看吧。” 把串好的鹿肉放在烤架上，奇奇拿起骨刀仔细端详，两眼放光的叫道：“哇，这是用6阶食人魔的腿骨打磨的骨刀……夜莺大人，您杀死过一只食人魔督军？” “是的。” “我能看看您的弓箭吗？” “可以。” “夜莺大人，您的箭簇好像是某种凶暴生物的牙齿，可我认不出是什么动物。” “是沼泽里的利齿虎鱼，一种凶猛的大鱼。” “夜莺大人，您还去过大沼泽？那您见过传说中的九头蛇蜥吗？” “见过……” 奇奇转动蓝灰色眼珠，卖力烧烤鹿肉，又跑回银鹰斥候的雨棚下面，从矮人守卫的身边偷走一瓶甜果酒，飞快地跑回来献给维克多，两眼放光地问道：“夜莺大人能和奇奇说说您的冒险故事吗？” 半身人拿过来的金属酒壶似乎是某个矮人的心爱之物，用料考究，纹饰精美，里面的酒也别具风格。维克多对美食美酒兴趣不大，但他代入游荡者夜莺的心态，拧开瓶盖，先嗅了嗅酒香，再小口啜饮，表现出满足和怀念的情绪，顿了顿，开始向半身人讲述自己战胜诸多强大对手的经历。 维克多没有谈及夜莺的出身，却塑造了一个被精灵帝国遗忘的游荡者小族群在巨木森林挣扎求存的故事背景，而维克多.夜莺就是在个族群的幸存者，他承受失去族人的痛苦，在同兽人的残酷争斗中从一个血脉衰败的野精灵游荡者一步步的觉醒血脉之力，先后击败了豺狼人首领、食人魔督军、半人马千夫长、熊怪长老等诸多强敌，逐渐成为孤独又强大的月精灵游荡者。 夜莺的装备粗陋原始，却见证了他的非凡战绩，为他讲述的故事增添了沉甸甸的份量。不知不觉地，银鹰斥候都挤到了这间雨棚下面，围着烤肉火盆，边聆听夜莺先生的讲述，边享用林鹿肉烤串。 维克多讲完最后一个战斗故事，矮人卫士和精灵战士已经把那两只肥美的林鹿腿吃得只剩骨头了。 分享食物是和陌生人拉近关系的有效手段，维克多并不在意精灵和矮人吃光他的猎物，他想更多地了解精灵帝国，虽然波波和甜甜已经透露了许多信息，但那两个小家伙和贝尔一样贪玩，对精灵帝国的历史隐秘总是一问三不知。 半身人奇奇看起来比波甜兄弟年长，在银鹰城将军身边也有一席之地，应该是个有学识，懂历史的半身人冒险家。维克多当着银鹰斥候的面，直接问道：“熊怪长老被我杀死之前，声称熊怪是精灵帝国的盟友，还说弗雷娅之泪能提升我的血脉……艾兰塔的精灵女皇真的能做到这一点？” “没问题的，女皇陛下是等阶最高的月神祭祀，她能举行太阳树祝福仪式，其他的精灵王女都没女皇的本事大。”半身人奇奇挥舞胳膊，非常肯定地说道。 维克多做出稍稍沉默地姿态，又问道：“太阳树……是什么？” 半身人张开的嘴巴能塞下一枚鸽子蛋，惊呼道：“夜莺先生，您的族人在外面游荡了多久？居然连太阳树都遗忘了吗？” “哼。”维克多的眼神变冷，淡淡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见夜莺似乎不高兴了，奇奇支吾说道：“其实，我也不太了解太阳树，这要问问精灵……奥拉维，奥拉维，你来解释下太阳树是什么？” 树精灵风行射手抖抖了颀长的耳朵，求助似地看向其他精灵战士，但她们也都面面相觑，耳朵向后转动，互相避开目光，都是一副很难为情的模样。 “夜莺大人，其实我们都没去过艾兰塔，也没见过伟大的太阳树……”安格丽丝.风歌非常小声地解释道。 在场的精灵、矮人和半身人都是银月城里较为出色的年轻战职者，她们每天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用于学习呼吸法和战争技巧，平均战职达到了三、四阶的水准，但她们在学识方面几乎没有什么成就。像“太阳树是什么”的问题，他们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是，银鹰斥候当中有一个家伙例外。 “哈哈，你们平时不读书，这下子可都露馅了。”艾格洛.灰须大声嘲笑同伴，又对维克多说道：“夜莺大人，太阳树是世界上的第一颗树，祂孕育了伟大的月亮女神。世界之初，造物主泰隆瑞尔与混沌中苏醒，祂创造第一批原初生命，帮祂改造世界。然而世界当时是一片黑暗，原初生命们分不清方向，祂们向父亲祈求光明。泰隆瑞尔只得耗费自己最后的精神，化身为太阳神弗雷，为黑暗世界带来了光明。” “太阳神弗雷就是造物主泰隆瑞尔的化身，祂悬在天空，凌驾于所有原初生命之上。但是，世界只有白天还是不行，原初生命们开始抱怨祂们的工作没完没了，又向太阳神弗雷要求黑暗和休眠。” “太阳是光明的显现，弗雷怎么可能带来黑暗？原初们都在偷懒睡觉，混沌重新回归世界，祂化身为巨蛇卡波提斯把泰隆瑞尔开创的物质世界割成两半。天上的弗雷又急又怒，投下一半的力量唤醒最强大的原初——地母。太阳的光芒照在地上变成了世界上第一颗树，弗雷的意志从太阳树中孕育出了月亮女神——弗雷娅。太阳也因此变得黯淡，转为夜空中的银月。” “女神弗雷娅秉承太阳神的意志，联合地母等原初生命击败了混沌，把卡波提斯赶到了地下，然后混沌巨蛇在地底深处开辟深渊位面。月亮女神号召原初，努力修复被混沌巨蛇破坏的世界，那道撕裂现实的裂缝逐渐弥合，变成了世界上最大的河流。据说顺着森林里任何一条河往下游走，就能见到雄伟的大河……呃，可惜我没见识过那条大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矮人先知又往嘴里塞入一串烤鹿肉，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他在为游荡者夜莺普及精灵帝国的神话传说，却不知道维克多早就从半身人兄弟的口里听说过一模一样的神话。 艾格洛.灰须吃完嘴里的烤肉，又继续说道：“太阳神的力量和意志化身月亮女神弗雷娅，得以在地上行走，月神联合原初们共同完善物质世界，但天上的太阳神逐渐沉寂，每天日出月落，月出日落，再不会和弗雷娅说话。女神感到孤独，非常想念弗雷，直到有一天，太阳树孕育出一位雄性精灵，祂是太阳神弗雷的第二个化身，是符合新世界法则的完美存在。女神很高兴，认为这是太阳神对祂的奖励，便和世界上的第一个大精灵结为伴侣，祂们共同繁衍出了精灵族。” 神话，虚构的世界起源，自然而然地要为统治阶级造势。掌握人类国度话语权的光辉教会也有自己的一套神话传说，光辉之主顶替了太阳神弗雷即造物主化身的角色，尽管高阶骑士不认可光辉教会的说法，但在底层民众当中，教会宣传的神话很有市场。 维克多不完全相信精灵帝国流传的普通神话故事，它至少和古代炼金师符文水晶中的信息有出入。古代炼金师提到泰隆瑞尔、混沌巨蛇和光明鸟三个造物主，而矮人先知所说的精灵神话中非但没有光明鸟，还把太阳神奉为造物主的化身，月亮女神又是太阳神创造的神灵，无形中拔高了精灵族的地位。 艾格洛讲的神话故事和半身人兄弟口述的版本大同小异，但维克多相信矮人先知一定有可以卖弄的新鲜内容。 果然，矮人先知接着说道：“太阳树就像永恒的太阳，永远不会死亡……其实，并不是这样，祂的寿命只有360年。每隔360年，太阳树就会完成一次新生，旧的树根、树皮、树干、树枝、树叶在生命周期内逐渐脱落，被新生的部分取代。祂在新生的过程中，积攒的力量可以举行十次祝福仪式，但效果最好的祝福是精灵女皇选中继承人所举行的那次仪式……如果夜莺先生能够参加继承祝福仪式，一定可以被太阳树的神力激发高等精灵的血脉，长出一对漂亮的长耳朵，寿命也能增长到300岁以上。” “300岁以上的寿命？”维克多有些心动地问道。 “高等精灵理论上有360岁的寿命，实际上，没有精灵能活到极限寿命，一般就是300岁左右。”艾格洛边整理自己的胡须，边说道：“大精灵的寿命普遍比月精灵更长，他们性情温和，而且是唯一能通过月亮树、太阳树提升生命等阶的高等精灵。像精灵女皇或精灵王女都是五阶月精灵，但大精灵能达到6阶、7阶、甚至8阶……夜莺先生如果接受太阳树的祝福，说不定能成为8阶的大精灵。” 维克多摇晃手中的酒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8阶……没有9阶大精灵吗？” 艾格洛盯着还剩大半壶果酒的金属酒瓶，吞咽口水发出呼噜声，摇头说道：“这个……按道理来说应该有九阶大精灵，但银鹰城的藏书中没有这方面的记载，也许艾兰塔那边有……” 维克多点点头，把手中的酒瓶递给灰胡子矮人，问道：“那月亮树呢？” “谢谢夜莺大人。”艾格洛难得有礼貌地向夜莺致谢，接过酒瓶，在矮人同胞艳羡的目光中美美地喝了一口，开心笑道：“太阳树的种子能长出月亮树，月亮树吸收银月的力量，也能举行祝福仪式，就是不能和太阳树的祝福神力相提并论……另外，月亮树会自然死亡，它们的寿命一般不超过1500年，当月亮树快死的时候，城邦议会必须向艾兰塔祈求新的太阳树种子。” “如果城邦没能种出新的月亮树，城邦很快就会消亡，城邦的居民只能向其他城邦迁徙。集体迁徙这个过程中，总会有精灵、矮人、半身人和森林人马沦为游荡者。” “听我的老师说，精灵帝国曾经无比强盛，精灵城邦遍布无尽森林之外的地域。但由于和邪恶的人类城邦爆发战争的缘故，精灵帝国放弃了无尽森林外的城邦领地……我估计，夜莺先生的族群就是在那个时期和精灵帝国失去联络，沦为游荡者……哦，对了，夜莺先生先前说，您生活在巨木森林。” “……巨木森林是什么地方？” 维克多看了矮人一眼，没有说话。艾格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嚷嚷道：“好吧，我不该多嘴……矮人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巴，夜莺先生以后会习惯的。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维克多淡淡说道：“我想知道黑血恶魔……” “什么？” “前两天，你们遭遇黑血蛇尾鹫的时候，谈到过黑血恶魔。” “有吗？”艾格洛往左看，他的矮人同胞齐齐摇头，表示没有谈过；他再往右看，精灵战士们纷纷点头，她们的尖耳朵曾经捕捉到安格丽丝.风歌和依露丝.月歌谈及黑血。 灰胡子无所谓地耸耸了宽厚的肩膀，抿了一口果酒，说道：“黑血杂种是真正的杂种……我可没开玩笑，古籍上记载深渊恶魔都是黑血杂种，它们杀戮生命，生吃血肉，然后变强……在遥远的黑暗纪，臭烘烘的高等地精帮助深渊恶魔入侵物质位面，它们的体内流淌着混沌之蛇的黑血，但相比那个时期的智慧种族，黑血恶魔很弱小……要知道黑暗纪的矮人都是4米高的山丘之子，掌握火焰和闪电的力量；精灵战士都是3米高古代月精灵，掌握水、风和自然之力；就连刚刚出现在世界上的古代半身人也是可怕的刺客。黑血恶魔和古代精灵帝国相比没有丝毫优势，可它们吃掉受害者就会改变形态，能够模拟受害者的部分血脉力量……杀得越多，吃得越多；吃得越多，变得越强，这些就是黑血杂种。” 维克多心中一动，沉声问道：“像异化生物？” “不完全一样。”艾格洛摇了摇头说道：“异化生物的形态不稳定，只有本能没有智慧，寿命也短。而黑血杂种能活很长时间，它们还有智慧，只要吃到聪明的脑袋就变聪明，再吃到笨的脑袋也不会变笨。” “我听说，艾兰塔附近的森林里有黑血杂种出没，但它们的数量不多。艾兰塔的银月议会已经采取措施，只要不给黑血杂种的成长的时间，一切都没问题。” 维克多沉吟片刻，追问道：“你认为那些黑血蛇尾鹫是恶魔吗？” “我认为不是，如果它们是恶魔，在这片没有对手的古树森林里，它们已经变成很强大的恶魔了。”艾格洛.灰须嘟囔道：“它们看起来更像是亡灵，可自然出现的亡灵只有短暂的意志……我不理解它们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猜亚速尔塔神庙遗迹肯定有危险在等着我们。” 维克多心念电转，瞬间想到了许多。灵界之王曾经被远古巨兽们放逐到深渊地域，祂也许被恶魔黑血污染了，又或者祂主动谋取混沌巨蛇的黑血奥秘。再从黑血特点来看，恶魔的黑血和原生种人类包含极广的血脉变形有相似之处。 难道说，原生种血脉法则的起源来自混沌之蛇卡波提斯？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就能解释深渊恶魔为什么要针对古代炼金帝国，也能解释巫师血祭战争的起因。 虽然光明鸟一系的神族仍然被迷雾笼罩，无法加入维克多构建的知识拼图，但他顺着黑血这条思路，突然发觉蚁人女皇的目标也许不是夺取7号炼金塔的元素符文水晶，而是恶魔化！ 泰隆世界的法则正在收紧，不允许过于强大的存在出现在世界之内。究根到底，这是适应世界法则的问题，恶魔的黑血就具备适应法则的特性。如果蚁人女皇只是融合炼金塔的元素符文水晶，祂仍然无法摆脱炼金帝国的桎梏，而蚁人族群一旦恶魔化，它们就获得了真正的自由，蚁人女皇也将继承灵界之王的遗泽，成为类似古神的存在。 不对......古代炼金师的记忆水晶中说过，光明鸟神族曾经重创过恶魔君主，将祂魂火分割净化。恶魔君主被割裂的魂火极有可能是炼金塔的魂火源头……如此说来，恶魔化的蚁人女皇再去融合炼金塔的元素符文水晶，等于窃取恶魔君主的力量……或者说，那个恶魔君主即将复活了？！ 维克多站起身，表情深沉，不露半点异样情绪地说道：“我打算休息了，明天一早我就离开这里，去追踪那些人类异族。你们可以留下，也可以和我一块上路……你们自己考虑清楚吧。” 依露丝.月歌也跟着起身，果断说道：“夜莺大人，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我们明天和您一块上路……而且，您有权提出行动意见，我们就像同伴？” 维克多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精灵战士、矮人守卫，还有半身人奇奇，最后落在依露丝.月歌的脸上，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和她的手碰了一下：“我们是同伴了。” 第793章 月神之息 第二天一早，银鹰斥候整装出发。现在是雪之月的前几天，无数雪花在树林的上空飘飞，天气很冷，林间地面的积雪层却不算太厚，恰好把雨季形成的烂泥地给冻住了，适合队伍快速行军。 银鹰斥候必须在大雪封山之前爬上远处的亚速尔塔山脉，依露丝.月歌又担心追踪人类探险队的时候，和对方靠得太近，导致银鹰斥候败露行踪。因此，她选择绕一条远路，要求部下急行军，力求四天后在山上找个地方扎营休整。 其实，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废弃营地和亚速尔塔山脉的直线距离大约800多公里，兰德尔远征军只需一天一夜的时间就能到达山脚下。之前，远征军为了补充物资，平均每天只走200多公里的路程，如果是急行军，早就把银月斥候给甩掉了。这个时候，纳尔森和夏洛特率领的远征军已经开始登山，银鹰斥候就算直线急行军也追不上他们。 不过，依露丝选择绕路让维克多确定了一件事情，半身人冒险家可以跟踪其他半身人留下的隐秘路标。银鹰斥候有奇奇就不用担心会跟丢了波波和甜甜所在队伍。 奇奇坐着他的凶暴黑狼，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引路；精灵战士全都步行，他们运用独特的呼吸法节省体能，脚步轻盈，行军速度可以媲美战马，只是不能在途中开口说话；短腿的矮人守卫骑乘大角羊代步，他们身披重装反而是最轻松的，一路上絮絮叨叨，嘴巴就没停过，让维克多领教了矮人的话痨属性。 “维克多，维克多，维克多……你的名字怪怪的，呃，我是说发音奇怪，我还是叫你夜莺。” “夜莺，这个叫起来顺口，以后可能会是个名门……对了，你原先的族群是不是叫夜莺村？有没有文字？我是说，你识不识字？哈哈，我猜你不识字……哦，我不是笑话你，我是高兴。对，就是高兴……名门必须识字，你不识字没关系，我可以教你，所以我才高兴地大笑，哈哈，我可以教导一个名门，赞美月神，赞美山丘，赞美我的胡须……” 维克多冷冷地看了一眼喋喋不休的艾格洛.灰须，怒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烦？” 艾格洛拍了拍大角羊粗壮的脖子，继续说道：“这是矮人的热情，就像熔炉里火焰，温暖人心，如沐春风，热汗淋漓，怒火冲天……我可以理解你的烦躁，但我会教你识字……” 维克多沉着脸抽出一支骨箭，反手刺在大角羊的后腿上，然后话痨矮人就被他的坐骑给带走了。 这招刺山羊屁股能让维克多的耳朵清净5分钟。然后其他矮人会顶替艾格洛的位置，跑过来找夜莺先生聊天。 矮人喜欢吹牛炫耀，大嘴巴就像闩不住的门，噼里啪啦能说一大堆话，没有半点保密意识。当然，他们已经把具有高等精灵血脉的夜莺先生当作同伴，除去那些没价值的废话，维克多倒是从矮人的唠叨中更深刻地了解精灵帝国和精灵城邦。 银鹰城的子民大多数是野精灵，他们并不像人类以为的那样精致、优雅、热爱自然和艺术。事实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野精灵都是文盲，性情粗野好战，比人类平民要勇敢彪悍。维克多觉得野精灵战士的行事风格接近地球世界虚构的亚马逊女战士，喜欢残酷地对待猎物和敌人。当然，野精灵的男女比例是一比一，家庭地位由夫妻各自的力量决定。每年的水之季三月，成年未婚的野精灵进行徒手比武，比武不分性别，优胜者挑选伴侣，落败者被挑选。 这一点，野精灵和野蛮人很像，而人类往往是因为爱情才结合，至少是崇尚浪漫的爱情。但野精灵在婚后才会有爱情生活，所谓精灵的浪漫爱情纯属人类以己度人的臆想。原因很简单，野精灵的生理特征和人类有差异，他们20岁成年，结婚之后才激活生育能力，雌性野精灵平均2年受孕一次。普通人类都是15岁成年，几乎没有生育限制，只要发育成熟就会以爱情之名追求心仪的对象。 相比树精灵、月精灵，维克多格外关注人口基数最大的野精灵，他们的生存状况决定了精灵帝国的整体实力，可以拿来和人类国度作横向对比。 野精灵的平均寿命比人类长，人口规模比人类小，个体实力比普通人强。按照精灵帝国的生命等阶标准，野精灵是二阶智慧种，类比豺狼人；人类只能算一阶生物，和地精、鱼人一个等阶。具体形容的话，普通的野精灵个个都是行动敏捷的神射手，米长的精灵长弓。人类的精锐长弓手必须接受严苛的训练，射击水平还不一定比得上普通的野精灵猎手。 不过，人类的生命等阶没有上限，每7000个人当中会有一个自然出现的凶暴战士，普通战士接受秘法训练也能呈现凶暴化特征。而野精灵的凶暴化比例低得可怜，可以用凤毛麟角来形容。 虽然，精灵族的生命等阶壁垒森严，但精灵帝国普及战斗呼吸法，有非常完整的力量传承体系，甚至延伸到精灵的仆族。银鹰城的子民可以不识字，但他们必须系统化地学习战斗呼吸法和战斗技艺。 维克多开创的心灵血脉秘法具有普及性，可由于受到神术资源、药剂资源、食物资源、军备资源的限制，几乎不可能做到全民普及，必然是精英阶层的特权。 在文明程度方面，两者的差距没有隔代，精灵帝国更占优势也是不容置疑的事实。银鹰斥候使用的武器堪称精良，普通的精铁合金剑经过矮人铁匠的锻造捶打，其密度和坚韧性比人类的精铁兵器更高，破甲、锋锐、坚固特性完全不输给骑士专用的精金武器。 经济贸易、军事政治方面，精灵帝国采取城邦、村落的高度自治，像银鹰城就没有对下级村镇强制征税和强制征兵。由于底层居民不用交税，不用服劳役兵役，他们生活富足，拥有可支配的私人财产，从而推动城邦贸易的发展。精灵城邦使用自己铸造的金、银、铜币充当流通货币，但精灵帝国是以琥珀作为整个货币体系的基础。自治城邦中的名门垄断市场贸易，他们掌握城中的商铺，而村镇居民到银鹰城消费购物，兜售产品都要通过这些商铺。城邦名门还会组建商队，来往于各城邦从事远足贸易。 虽然精灵帝国的村镇无需缴税，但她们会主动自觉地向王女议会奉献物产和金币，并祈求高贵的月神祭祀按时赐下月亮树的种子，以确保村镇月光井的正常运转。他们没有兵役劳役，银鹰城议会进行战争动员的时候，各自治村镇同样会出兵出力。 太阳树、月亮树才是精灵帝国政治体制的核心。维克多认为，精灵帝国上层不征税，不征兵是为了偷懒，令他感到气愤的是，精灵帝国城邦无所作为还能顺畅地吸收优秀人才。 精灵皇都艾兰塔平均36年举行一次太阳祝福仪式，各城邦年轻一代的战职者都想参加精灵女皇主持的祝福仪式。例如，依露丝.月歌召集的银鹰斥候全都是银鹰城年轻的战职者，如果他们夺回月亮女神的圣物，为精灵帝国立下功勋，一旦前往艾兰塔接受太阳祝福，其中半数以上的人都会选择留在艾兰塔。同样的道理，精灵村镇的年轻战职者也想加入银鹰城名门，接受月亮树的祝福。 优秀的战职者都流向城邦名门，下面的精灵村镇就没有实力去挑战城邦议会的权威。长此以往，艾兰塔对精灵城邦，精灵城邦对下级村镇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凝聚力，即便她们采取一种近乎懒惰的高度自治政策，非但没有削弱帝国的统治力，反而消减了统治阶层和被统治阶层的矛盾冲突。 归根结底，高等精灵的数量太稀少，银鹰城只有16个成年的月精灵，她们居于城邦政治的顶点，占有最多的城邦资源，偏偏每个月精灵只能生育一、两个后代，她们没有必要争权夺利，更没有精力去管理下面的村镇，干脆就放任不管，连税都懒得收。精灵城邦的政治倾轧局限于树精灵代表的中级阶层，那也是城邦内部的小矛盾，绝对没有人类王国的政治斗争那么激烈尖锐。 精灵帝国究竟有多少城邦村镇，目前还不得而知。总的来讲，精灵及仆从族的生育水平较低，人口规模增长缓慢，人员流动性差，社会底层的生活安定富足，虽然精灵帝国的整体实力远超人类国度，但他们不具有强烈的开拓意愿。 维克多认为，精灵帝国对人类王国构成威胁的可能性很低，但要和她们发展外交关系，缔结攻守盟约同样十分困难。 然而，如果黑血恶魔的目标是原生种人类，那人类国度非常需要精灵帝国的有力支援。 就连“弗雷娅之泪”这么重要的圣物，精灵帝国也只有银鹰城出动了一支非正式的斥候队跑过来一探究竟。高等精灵如此散漫的作风，维克多怀疑把自己洗洗干净，打包买给精灵皇族，恐怕也无法推动精灵帝国和人类王国结盟。 傍晚时分，银鹰斥候急行军走了大约300公里的路程，依露丝询问维克多的意见后，下令扎营休整。精灵战士还保有战斗体能，但谁也不想再动了，一个个盘坐在地上运转呼吸法，恢复体力。精力充沛的矮人守卫负责处理杂务和警戒。他们酿酒、打铁很在行，烹饪就一般，肉干甜汤配上干巴巴的面饼就是晚餐，玩笑、吹牛、扯着大嗓门唱歌算矮人额外赠送的下饭配菜。 大家吃完一顿热闹的晚饭，精灵战士全都爬到树上休息，矮人们守上半夜。到了下半夜，精灵战士轮流换矮人休息，几名女性战舞者悄悄遁入森林深处，两个人负责警戒，其余的人脱掉战甲衣物，迎着寒冷的夜风，在雪地上持剑练习战舞呼吸法。 “夜莺，你应该没成年吧？”依露丝.月歌无声无息地跳上树枝，来到维克多的身旁，轻声说道。 维克多认真观察战舞者练习呼吸法，头也没回地反问道：“你想说什么？” 依露丝有点泄气，她是想效仿矮人和夜莺开个玩笑，但她知道夜莺其实不可能对野精灵女性感兴趣。大精灵要60岁才成年，和月精灵结婚之后才懂恋爱，无论野精灵还是树精灵都无法引起大精灵的注意。 依露丝估测夜莺还不到50岁，他是对精灵的战斗呼吸法有兴趣，便转而说道：“这是战舞呼吸法，最好在月光下赤身练习，天上虽然有云层，却不能阻碍月亮和精灵的联系。她们都成年了，所以要和雄性同伴分开练习，因为我们现在都不想寻找伴侣……生了孩子的精灵，月亮树或太阳树对她祝福会大打折扣。等我们晋升树精灵，甚至晋升月精灵才会谈论婚姻。如果晋升失败，那就只能挑个合适的伴侣组建家庭。” “夜莺，你的族群传承了月神之息？”依露丝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终于开口问道。 “月神之息？”维克多回过头，打量有着异色双眸的野精灵将军，挑了挑细长眉毛，说道：“不妨说给我听听。” 依露丝精神一振，细声说道：“伟大的太阳树孕育了第一个月精灵和第一个大精灵，她们的每一个精灵后代都是一颗月亮树，会像月亮树那样呼吸，那样吸收月光之力。最早的呼吸法是月神弗雷娅传下来的，传说精灵修炼了那种呼吸法能够自然晋升月精灵，我们都称它为‘月神之息’。” “你认为我掌握‘月神之息’？”维克多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抚过依露丝的眉眼，动作轻柔的好像夜晚的风，手掌摩挲她粗糙紧致，富有弹性的脸颊，问道：“还是说任何能让精灵自然晋升的呼吸法都是‘月神之息’…….那你的呼吸法呢？” 夜莺的举止自然天成，被他抚摸脸颊的依露丝内心宁静，如同沐浴在皎洁无瑕的月光下既没有受到冒犯的愤懑，也没有丝毫的旖旎情思。 “你想看我独创的呼吸法？”她凝视夜莺深邃迷人的双眼，认真问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当然可以。”维克多神情平淡地点点头。 依露丝顿时有种荒谬的感觉，明明是自己向他展示呼吸法的奥秘，夜莺却摆出一副恩赐的姿态，偏偏还那么理所当然。 莫名其妙的念头一闪而逝，月歌大大方方地褪去衣甲，露出健美修长的身体和神秘的战舞魔纹，她的肌肉线条匀称且棱角分明，就像一只充满了力量美感雌月刃豹。 维克多很想告诉野精灵将军，其实不用脱衣服的，但她脱都已经脱了，再让她穿起来才叫尴尬，还有损怒风剑圣的风范。 依露丝专心运转呼吸法，团团白雾从她的鼻间喷出，形成朵朵凝而不散的漩涡，似乎只有出气没有吸气，但身体表面的魔纹隐隐张弛律动，仿佛是有生命的枝蔓在呼吸空气。她感觉到有轻柔舒缓的风从皮肤涌入身体，刚开始还跟随她的呼吸节奏游动，渐渐地，那股清凉的风推动她的呼吸节奏，改变她的呼吸方法。 紧闭双眼的依露丝可以终止演示呼吸法，但心灵直觉告诉她要抓住这次弥足珍贵的机会。她放松心情，任由不息之风带着她去呼吸。随着呼吸法的改变，她的精神无限拔高，冥冥中突破了黑沉沉的乌云，看见那一轮皎洁无瑕的银月。 银白月光宛如水雾，以微风做桥梁，渗入她的体内，持续滋润她的心灵和血脉。 “这是我预付给你的报酬……你要记住，每个精灵都是一颗月光树，但月光树和月光树是不同的……适合你的月神之息可能是其他精灵的毒药。” 夜莺的声音自耳畔远去，依露丝无暇顾及，她的心神已完全沉浸在修炼“月神之息”的快乐当中。 第794章 闲棋 依露丝一直修炼到银月落下，太阳升起，才从奇妙的定境中苏醒。周围的树枝上站立着全副武装的精灵女战士，斥候队伍中的雌性精灵全都在这里守护月歌将军。天上铅云低垂，林间雪花飞舞，精灵的身上都披了一层霜雪，而依露丝不着衣甲，在树梢上站了半夜，全身上下居然保持着干爽。 她此刻的精神同样清爽干净，吐出一口如箭矢般的细长雾气，跳下大树，从妹妹依露娜.绿叶的手里接过衣甲披风，迅速穿戴整齐，抬起脸庞的时候眉毛簌簌落下，那一双浓眉变得细长如剑，原本粗犷阳刚的容貌顿时显得柔美精致。 树精灵安格丽丝.风歌看见好友的变化，忍不住惊叹道：“姐妹，你自然觉醒，主动进阶了？” 细眉、尖耳、长发是精灵族最显著的外在特征，无论性别或生命等阶，绝大多数精灵都具有这三个特征。依露丝属于野精灵中极少数的异类，野精灵的头发和眉毛长得较为浓密，通过简单的修饰，仍然保持着长发、细眉的特征，偏偏依露丝.月歌是浓眉短发。她的头发不变长就算了，那一对眉毛哪怕经过认真修饰，只要两、三天的工夫又长成了浓眉。 因为这个问题，依露丝年幼的时候没少受小伙伴们的议论和鄙视。但是，她天赋异禀，力量、体魄远超同族精灵，就连以力量著称的矮人在依露丝的面前也要甘拜下风。凭着强悍的个体实力，依露丝在绿叶村卫队中崭露头角，之后又开创自己的战斗呼吸法，突破战舞者的等阶限制，成为银鹰城排名第三的精灵将军。 直到依露丝的一只眼睛由绿变蓝，银鹰城的风歌长老断言她能够自然觉醒血脉之力，自主晋升树精灵。那时她的眉毛会脱落变细，短发会变长，粗犷的容貌会变得柔美。依露丝的好朋友都知道这件事情，安格丽丝发现她的眉毛脱落变细，心里为她感到高兴，但也没有特别意外。 依露丝此时明知道夜莺已经走了，还是忍不住四处张望了一下，她没有看到夜莺的人影，发现身边同伴们似乎也都不知道详情，稍稍松了口气，又有些激动紧张，不动声色地朝安格丽丝点点头，淡然笑道：“我们回去吧。” 等回到营地后，细长双眉，容貌秀丽的依露丝.月歌立刻引起同伴们的围观称奇，风、水两系亲和的精灵天生傲慢、冷淡，他们早就知道月歌将军能够自然觉醒树精灵血脉，简单的祝贺过后便各自散开。地、火元素亲和的矮人天性热情，围着依露丝嚷嚷不休，评价她的眉毛变细，人也变丑了。 在矮人的眼中当然是浓眉浓胡须才符合他们的审美。依露丝轰走了矮人，若无其事地看了眼俊美的夜莺先生，心情既热切又忐忑。 依露丝知道自创的战舞呼吸法能够让她自然晋升，可她看不到前面的路，也不甘心止步于树精灵的生命等阶。成为高贵的月精灵才是依露丝的追求，而夜莺先生通过神秘莫测的手段帮她修改了战舞呼吸法，尽管她彻底转变为绿发蓝眼的树精灵还需要一些时间，但新的呼吸法让她同银月产生了紧密联系，单凭这一点就比她自创的呼吸法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新呼吸法是不是传说中的“月神之息”，目前还无法确定，但充盈在体内的银月之力给了依露丝充分的信心，可夜莺先生自己都是个“短耳朵”，还要求助太阳树的祝福，他提供的新呼吸法有没有缺陷，或者说他有没有藏一手，这些都是问题。 夜莺说新呼吸法是他预付的报酬，依露丝确信他必有所图，却不知道强大神秘的夜莺先生会将自己卷入怎样的漩涡才能满意，她因此而患得患失。 无论如何，弥足珍贵的新呼吸法已经到手，即便夜莺先生只提供了月神之息的一部分，依露丝也要想尽一切方法实现自己的目标。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精灵。 其实，依露丝猜得没错，维克多确实留了一手。不过，她对“弥足珍贵”有误解。 维克多暗中观察依露丝有一段时间了，再加上波波和甜甜对这位野精灵将军的评价，维克多判断她野心勃勃，对强大的力量有超乎寻常的渴望。 时间能改变大多数的事物，几万年前的精灵圣物仅仅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但途径绿叶村，翻掌之间消灭一个地精领主的九阶半神是实实在在的。祂表露出的一丝善意，足以让野精灵将军蠢蠢欲动。 维克多伪装成游荡者夜莺和依露丝接触，寻求合作并承诺给她们报酬，他的报酬正是依露丝渴望的呼吸法，准确的说是心灵血脉秘法中的银月秘形。 作为心灵血脉秘法的开创者，维克多认为所谓的银月之力就是精灵的血脉之力，天上的银月等同于精灵族的信仰灯塔，银月本身没有主体意识，精灵崇拜银月，靠近银月的过程是对自身血脉的肯定和追求，由此产生的心灵之力推动血脉发生蜕变，但她们在感情上、感知上会觉得自己和银月取得神秘的联系。 这种银月认知根植于精灵的血脉记忆中，是难以改变的潜意识。 维克多当初修炼银月秘法时，和银月也产生了联系，所以他总是选择夜晚的时候在树林中游荡。 对于精灵血脉，维克多再熟悉不过了，他开创的银月秘形不敢说让所有精灵或半精灵贵族都能觉醒月精灵血脉，至少可以提升成功的几率。因为，银月秘形是维克多为自己量身打造的，未必适合其他人。 以心灵主宰的角度来看，能够普及的秘法才称得上“弥足珍贵”，不能普及的秘法只算一般。道理很简单，太阳树能做到的事情，心灵血脉秘法做不到，维克多还没有自大到认为他可以和太阳神弗雷相媲美，所以太阳树才叫珍贵，银月秘形还差得远。 依露丝的情况特殊，她掌握的新呼吸法是维克多为她修改的，或许依露丝能够凭此晋升月精灵，但新呼吸法不具有普及性。 维克多没有在新呼吸法中设置障碍，区区一个月精灵还不值得他这么做。 依露丝是维克多设下的一步暗棋。月亮女神的圣物，维克多碰都不想碰，如果这次探索能够拿到“弗雷娅之泪”，也要给依露丝.月歌。总之，维克多希望依露丝能够提升实力和声望，在精灵帝国中获取更多话语权。 战士向的高级心灵血脉秘法能够改变人类国度的政治格局，精灵族的心灵血脉秘法也有同样的效果。可以预见依露丝会研究新呼吸法，改良后传授给自己的亲信，维克多可以选择恰当的时机，助她一臂之力，以增加她的政治资本。 维克多在精灵帝国内部扶持一位代理人，有利于人类国度见缝插针，和精灵帝国重新缔结盟约，共同对抗来自深渊的黑血恶魔。 当然，维克多知道这个目标并不容易实现，依露丝.月歌能走到哪一步，还要看她自己的能耐。维克多只是布下一手闲棋，反正为精灵量身设计呼吸法对他而言易如反掌，远远谈不上有多宝贵。 三天后，半身人冒险家奇奇带领银鹰斥候抵达亚速尔塔山脉的边缘，山林一片银白，积雪掩盖鸟兽的痕迹，除了南北走向的山脉地形，银鹰斥候都难以辨明四周环境的细节，也不知道是否跟丢了追踪目标。 “你们看那是什么？”眼尖的树精灵奥拉维.月歌指着一处陡峭山坡说道。 大家顺着他的指明的方向看去，发现石壁上钉着一颗岩羊的脑袋，已被霜雪覆盖，只有线条勾勒的大致形象，却瞒不过树精灵的超凡视觉。 一个矮人守卫策动大角羊，在陡峭湿滑的崖壁上矫健蹦跃，如履平地，只见矮人探手将岩羊脑袋和铁刺钉从石头上拔了下来，大角羊又驮着他从另一边跳下山崖，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停顿。 矮人守卫的精湛骑术引得同伴们一阵叫好，就连维克多也暗暗称赞。 山羊头和长铁钉传到依露丝.月歌的手里，矮人和半身人奇奇对此议论纷纷，主要是吐槽铁钉的铸造工艺粗陋可笑，精灵则沉默寡言但也十分好奇究竟是谁做的，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是人类探险队干得，他们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会将捕到的第一个猎物钉在石头上或树上。”维克多探头看了看依露丝手中的铁钎，插口说道。 “啊，夜莺先生，人类异族为什么要这么做？”奇奇挤进精灵战士的圈子里，十分好奇地问道。 维克多耸耸肩膀，表示夜莺先生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依露丝看着维克多漆黑的双眸，认真地问道：“夜莺大人，您……您认识那些异族人类？” 这个问题压在每个银鹰斥候的心里已经很久了，月歌将军终于开口询问，所有人都望着神秘俊美的夜莺。 维克多当然不能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伪装成精灵游荡者是为了防备悲恸之主和蚁人女皇。在神话生物级别的交锋中，让对手产生误判是一项重大优势。古老的精灵帝国和半精灵的身份为维克多提供绝佳的掩护，可以在命运之力的层面上误导强大的竞争对手。 矮人先知都有占卜术，悲恸之主和蚁人女皇未必没有类似的预言手段。维克多不需要担心兰德尔远征军，炼金生物的灵魂品质极高，绝大多数心智体巫术对它们都无效，而纳尔森等人不仅有米勒的大预言术提供保障，还有波尔塔诺斯秘法保护灵魂意志侧，被超凡生物窥探心灵的可能性很低。 银鹰斥候的情况就不好说了，如果有银鹰斥候落在悲恸之主的手里，维克多瞒天过海的布局也许就能生效。 物质世界之内，没有存在可以全知全能。预言类的能力要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当悲恸之主、蚁人女皇把预言能力用到精灵帝国的身上，那怒风剑圣就从祂们的命运感知中实现了隐形。 “我认识他们，就像认识你们。”夜莺平静地回答道。 银鹰斥候都松了口气，纷纷露出喜悦的表情，虽然夜莺的话经不住推敲，但他们对夜莺的高等精灵血脉有本能认同，何况夜莺先生的实力超乎想象的强大，每个人在潜意识里都希望夜莺是站在自己这一边。 维克多话锋一转，又说：“不过，我认识一个人类的九阶半神，具体的信息我不需要向你们说明，你们也不够资格了解祂……我只想说，当你们了解祂的时候，祂就看见了你们。” 依露丝精神一振，姿态恭敬地追问道：“大人，那位人类半神是不是在人类的探险队里面？如果您认为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幽深晶亮的眼眸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维克多摇头说道：“人类的探险队和他的确有关系，但他并不在探险队里。不过，他是一位真神的选民，他的权柄超越时空的限制，触及命运之河，他的目标是亚速尔塔神庙里的可怕怪物……坦白讲，我并不愿意牵扯进他的事情，可我的目标也在亚速尔塔神庙里。我不知道你们对人类异族的态度，我给你们的忠告是，别敌视前面的人类探险队。” 维克多说完，银鹰斥候一时沉默，呼啸的寒风让气氛更显冰冷，隔了一会，矮人先知艾格洛喃喃说道：“我们卷入了半神之间的争斗……嘿，伙计们，想想就带劲。” “哈哈，就像储存了30年的龙焰酒……” “还要加上冰冻火椒，一口喝干，先冻得牙齿打架，然后嘴巴里能喷出火来！” 矮人们脑洞大开，嘻嘻哈哈地叫嚷着。依露丝目光沉凝，不理会大呼小叫的矮人同伴，向维克多低声说道：“夜莺大人，弗雷娅之泪是属于精灵帝国的圣物，如果人类探险队也要弗雷娅之泪，我们该怎么办呢？” 维克多笑了笑，悠然说道：“见机行事……既然我们来到这里就得接受最危险考验……而考验已经来了。” 与此同时，依露丝敏锐的心灵直觉响起了警钟，她猛地飞身跃上一颗大树，抬头眺望亚速尔塔山脉南侧的天际线，看见茫茫的风雪中有一个小黑点正朝这边飞过来，立刻疾呼道：“银鹰斥候快藏进树林，守御支援阵型，全体隐蔽呼吸法！” 第795章 怒风斩翼 银鹰斥候全都是训练有素的战职者，依露丝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做出最正确的反应，全部遁入森林，半身人奇奇坐着他的凶暴黑狼引导矮人的大角羊朝更深的地方快速撤离，要在敌人来袭之前离开这片危险区域；矮人守卫和精灵战士借助大树阴影的掩护，用厚厚的白色斗篷遮住全身，以及所有会产生放光的金属器具，然后卧在大树下的雪地上，运转潜行呼吸法，不露半点声息。 虽然夜莺算是同伴，可他毕竟不是银鹰城的战职者。这时候，除了依露丝.月歌，就没有谁会去关注维克多在干什么。精灵战士们眼睛眯成一条缝，全靠敏锐的听觉感知四周的动静。没过多久，他们听到扑扇翅膀发出的声响，如同沉闷的雷音轰然而至，翅膀挥动产生的风压摧弯了挺拔笔直的红松树，树枝上的积雪被猛烈的气流卷到了空中。 无需用眼睛去看来袭之敌，仅凭如此惊人的声势，银鹰斥候个个都内心骇然，好在他们熟练掌握潜行呼吸法，即便心绪震动，也能保持最平静的身体状态，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没有败露形迹。 他们生怕引起飞行怪物的注意，藏在树影下的雪地里，一动不动。直到那只怪物掠过银鹰斥候的藏身处，朝森林里飞去。又隔了一段时间之后，月歌将军发出解除潜伏的指令，他们才站起身，各自寻找观察点，设法看清怪物的模样。 身手敏捷的精灵直接跳上树梢，矮人守卫则发挥山丘之子的特长，跑到山崖上观望。此时，怪物已经飞出40多公里远，即便是精灵战舞者也看不太清楚，但也能分辨出怪物长着30多米长肉翼，它扇动一次翅膀似乎很缓慢，实际上飞行速度十分惊人，而它飞行的方向恰恰是奇奇带领大角羊撤退的地方。 “月神在上，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巨龙？” “好像没有尾巴……” “该死，它在追奇奇！” “奇奇又小又机灵，不会有事的……难道，它追猎我们的大角羊？” “哈哈，大角羊在树下面跑，怪物那么大个，俯冲树林还不得被红松树扎成刺猬？” 矮人们正说着，只见那只庞然大物在空中收拢肉翼，缩成一个大球，向茂密的树林直直落下。 “轰”的一声巨响，伴随古树折断的声音，气浪激荡四射，大地都为之震颤，声势骇人之极。 树林里的红松生长超过百年以上，苍劲坚韧，却挡不住巨兽凌空一击，原始森林都被它砸出一个大窟窿，下面的大角羊会遭遇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以脾气火爆著称的矮人战士此刻都呆呆地看着远处毁损的树林，一个个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飞行巨兽落在几十公里外的森林里，依露丝.月歌站在树梢上也看不见它的踪影。她的表情格外凝重，异色双眸盯着那片区域眨都不眨一下。渐渐地，藏在原始森林的巨兽又开始移动了，两、三人合抱的古树像麦秆一样不断折倒，飞舞的积雪标出一条路线指向亚速尔塔山脉。 惊心动魄的现象让依露丝确定两点，第一，飞行怪物力大无穷，身体极其坚韧，枝干虬劲的古树在它的面前脆弱不堪。一般来说，拥有强大身体的巨型怪物都具备出色的元素抗性，再加上它庞大的体型，树精灵的风元素射击对它恐怕难以奏效；其次，这只庞然大物十分沉重，它在地面上无法起飞，只能爬上高耸的悬崖，借助高空气流腾空滑翔。 如果这头怪物真的飞不起来，银鹰斥候中的精灵战士借助森林地形，有机会杀死它。换个角度来看，这种级别的怪物往往是领主生物，现在不杀死它，等它爬回亚速尔塔山脉的高处，能够展翼飞行，巡视山林领地，就会对银鹰斥候接下来的行动构成严重威胁，而且几乎无解。 但是，依露丝.月歌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领主级的怪物总会有一些超凡能力，这蝙蝠怪物有什么超凡天赋都还未知。何况依露丝有一个疑问，她和七阶的夜莺先生联手完全可以宰了落地的飞行巨怪，难道说这只领主级的怪物没有心灵直觉，察觉不到这种危险，或者它已经强大到根本不在乎银鹰斥候和夜莺先生？ 依露丝倾向于这只怪物足够强大，无惧夜莺先生和银鹰斥候的威胁。好在怪物在森林里爬行速度相对较缓慢，银鹰斥候有足够的时间躲避攻击。 “安格丽丝，你带人向南边潜行，避开怪物的行动路线，找个僻静的地方，为武器涂抹银光药剂。然后，做好战斗准备，但没有我的命令就不要主动现身。”依露丝向身边的助手快速吩咐道。 树精灵风行射手点点头，担心地问道：“不知道奇奇怎么样了？” “他没事……我能感觉到他还活着。”依露丝.月歌笃定地说道。 安格丽丝稍稍松了口气，旋即又皱眉问道：“你真准备和这种怪物交手？” “我可没有这种打算。”依露丝露齿一笑，显出些许兴奋地说道：“别忘了，决定权在夜莺大人的手里，他刚刚才说过，这对我们是一次考验。” 此刻，下落不明的除了半身人奇奇还有神秘的夜莺先生。安格丽丝颔首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战斗。” 风行射手安格丽丝带领银鹰斥候沿着山脉向南边的森林转移，依露丝留在树梢上观察巨兽的动静，在必要的时候，她也可以吸引怪物的注意力，把它引到别的地方，好让同伴脱离危险。银鹰城排名第三的将军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信心，就算不能杀伤这只庞然大物，她也有把握安全脱身。但选择权在于夜莺，如果夜莺发动攻击，她才会根据实际情况做出战斗选择。 巨兽返回山崖的路径和依露丝的藏身点并不在一条线上，它靠近稀疏林带的时候，依露丝看清了它的全貌。 这是一只十四米长的超巨型蝙蝠，满是獠牙的嘴里叼着一只披甲大角羊。它没有前肢，靠后肢和肉翼前端的钩抓在森林中爬行，那双肉翼覆盖着黑亮的鳞片，如同坚固的盾牌挡住身体的两侧，最醒目的是在眼窝里跳动的苍白火焰，它向前爬行的时候，肉翼像锋利的大斧，轻松折断碍事的树木，它匍匐前进的样子如同从神话世界里走出来的恶魔。 不过，它的身体表面伤痕累累，头部似乎被烈焰灼烧过，晶莹头骨都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伤口附近的黑色血肉正蠕动愈合。按照它肉眼可见的再生能力，依露丝怀疑它的整颗脑袋曾经被烈焰烧化过。那双轻松摧毁古树的肉翼还算完整，但上面挂着两支金属标枪，说明有人用标枪击穿了它覆盖坚固鳞甲的肉翼。这种程度的投射足以媲美矮人工匠打造的战争弩炮。 依露丝想到了那支人类异族探险队，只有他们才能重创这只恐怖的黑血亡灵，迫使它飞到森林里猎杀大角羊，补充血肉。 黑血恶魔种的超巨型亡灵不需要用什么超凡能力，就凭它十多米长，数吨重的体型，以及无要害的特性足以对小型智慧种形成碾压。 即便人类探险队的银光药剂对这种巨型亡灵也难以发挥效果，除非把它的脑袋和身体分开，才能让它彻底丧失行动能力。否则，它受了重伤想要逃走，也没什么人能阻止它。 黑血亡灵飞过来捕猎银鹰斥候的大角羊说明人类探险队虽然打跑了它，但没能消灭它。 人类探险队的实力强悍，连这种级别的亡灵生物都能击败，不知道他们牺牲了多少人……依露丝暗暗忖道，她感到为难，人类探险队没能解决这只亡灵，她同样没有把握将黑血亡灵的脑袋砍下来。作为银鹰城战无不胜的将军，依露丝绝不会把夜莺先生的战斗力纳入考量范围。可如果现在不干掉眼前的亡灵生物，等它完成自愈，返回亚速尔塔山脉主场，只凭借坠落冲击的手段就能让银鹰斥候和人类探险队损失惨重。 依露丝的判断基本准确，维克多看到这只怪物就知道它是在伊莫森意识中现身的古代种蝙蝠亡灵。 两天前的下午，维克多通过和龙女仆的心灵联结感知到兰德尔远征军的遭遇战。战斗的细节，他无从得知，但他感受到红龙女仆阿莱克丝塔和绿龙女仆达芙荻丽尔不仅变身龙人形态，还动用了龙怒天赋。 很显然，狄丽用冰霜吐息减缓亡灵蝙蝠的移动速度，莱拉的龙焰吐息持续喷在它头上，把它的脑袋上的血肉都给烧化了。至于它翅膀上的标枪，应该是卡里古拉的杰作，他能用标枪打出中型弩炮的杀伤效果。 另一方面，戴恩牧师至少为两位龙女仆加持了高等英勇术。拥有深度心灵之火的龙女仆能够充分发挥自身的能力，英勇术提升力量和敏捷对她们无效，但英勇神术可以增强心灵抗性，防护心智体法术引发的负面情绪。 维克多感知龙女仆加持了心灵神术，也能感知到巨型蝙蝠亡灵对她们释放绝望目光。高等英勇术提供的防护削弱了绝望目光的效果，而命中龙女仆心灵的那部分绝望目光也没能产生任何作用。 炼金生物的灵魂意志侧根本没有绝望、恐惧、虚弱、懒惰、混乱等负面情绪，完全免疫心智体类型的负面法术。 由此可以推断，黑血蝙蝠亡灵并没有古代种恐怖的超凡天赋，但它具备高强度的绝望目光、无要害特性、超凡体魄、元素抗性和进食自愈的能力。 这种主要靠肉搏和心灵伤害的亡灵怪物对维克多没有威胁，但它是“黑血主宰”的爪牙耳目。夏洛特、戴恩、伊莫森的队伍同蝙蝠亡灵爆发遭遇战，想必她们已经暴露在“黑血主宰”的视线当中。维克多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黑血主宰”的注意转移到精灵帝国的身上。 维克多从树梢上腾空跃起，宛如有形无质鬼魅在树梢疾速飞行，转眼间就到了古代种黑血亡灵的头顶上空。这只亡灵具有智慧，猛地抬起头，眼窝中苍白的火焰照向来自上方的突袭者，就要对维克多使用绝望目光。 这当然对45点精神属性的怒风剑圣全无效果，轻灵之体切换成磐石之躯，涌动的空气为维克多开辟一条向下的通道，他效仿亡灵蝙蝠捕猎大角羊的方式直直坠落，熊皮战靴踩在亡灵的头顶，雄浑无匹的力量猛然爆发，虽然不如蝙蝠轰炸森林的威势，但他像一根钢钉将怪物硕大狰狞的脑袋踩到泥土里。 不死生物沉默无声，永远不会发出嘶吼，可古代种蝙蝠亡灵眼窝里的苍白火焰还是被这股穿透性的力量震得一阵乱晃。 不过，亡灵免疫昏迷和震慑效果，维克多也没准备踩晕蝙蝠亡灵。只是，蝙蝠亡灵被重重踩踏，本能地爆发力量要挺身抬头对抗自上而下的压力。 抓住刹那间的空隙，维克多再次转为轻灵之体，闪到蝙蝠的背上，两把缭绕虚空风元素的骨刀分别劈向它的两只肉翼。 古代种的体魄超乎寻常的强大，还有很高的元素抗性。这只黑血不死生物也继承了古代种的身体优势，维克多的苍蓝之刃也很难劈开它附着鳞甲的坚固翅膀。他现在格外怀念交给梅雯保管的超凡兵器——裂魂。 如果裂魂在手，维克多有信心一击打爆这只古代种怪物。说到底，它并非古代巨龙，而是一只超大号的蝙蝠。 用食人魔督军腿骨制作的骨刀肯定不能和萨隆魔铁刺矛相提并论，骨刀的坚韧程度也不如古代种蝙蝠的骨头。维克多用力劈斩的后果，只能是骨刀断折，但他也不需用转化磐石之躯，爆发最强力量。 蝙蝠亡灵皮糙肉厚，体型庞大，可它对于怒风剑圣就是大而不强，充其量和双头龙蜥伊图戈斯处于同一个水准。 西尔维娅曾经依靠元素感知，洞悉对手的弱点，两剑就制服双头龙蜥。维克多风元素洞察也能发挥类似的效果，虽然脚下的怪物拼命挣扎，不愿配合，但他的盲感天赋近乎领域，脑海中有灵光一闪，便透过蝙蝠亡灵的鳞甲角膜“看”清了它肉翼的关节缝隙。 维克多没有半点迟疑，犀利的苍蓝之刃顺着关节缝隙切了进去，正好蝙蝠亡灵用力抬头，它爆发的恐怖蛮力配合苍蓝之刃的破甲锋锐，将那对强韧的肉翼整个撕裂了下来。 依露丝看到夜莺先生腾空飞跃、踩踏怪物，两把骨刃挥出两道靛蓝的流光，再转变成青黑的巨型风刃将蝙蝠亡灵最重要的翅膀切了下来。 整个突袭过程如电光火石，让人目不暇接，却有充满了行云流水般的战斗美感。苍青的巨大风刃划过蝙蝠亡灵的肉翼，变成涌动不息的咆哮怒风，吹拂白雪皑皑的树林。漫天飞扬的积雪中，那只庞大的蝙蝠亡灵抬头直立，伤口挥洒黑血，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失去肉翼勾爪的支撑，它现在威风尽失，就像一只向前拱爬的大肉虫。 手持双刀的夜莺飘然落在一株大树的枝杈上，朝观战的依露丝月歌一个“请”的优雅手势。 第796章 转进 “银月高悬，晚风微凉。” “潺潺溪水，轻声歌唱，今夜与你共舞，我心欢畅。” “银月高悬，夜兰绽放。” “淡淡花香，萦绕鼻端，今夜与你离别，我心忧伤。” “月光照亮静谧的森林，白鹿伴你同行，你将去往何方？” “我的伙伴，带上我的祝福，你在远行，我在家乡……” “银月高悬，如梦如幻。” “我的伙伴，带走我的思念，我在家乡，你在何方？” 熟悉的歌谣像一股温泉，流进依露娜.绿叶的耳朵里，涌入她的心灵，温柔的抚慰将她从黑暗中唤醒，鼻间嗅到了一股奇异的烟草香味，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旋即被烟雾呛的连声咳嗽。她睁开碧绿的双眼，看见半身奇奇可爱的圆脸庞，然后又有几张长满胡须的大脸凑了过来，嘻嘻哈哈地笑道： “她醒了！哈哈，细眉毛将军，你妹妹她醒了！” “嘿，依露娜现在需要安静一点的环境。” 半身人奇奇赶走了几个闹哄哄的矮人，扶着野精灵的脑袋，关切地问道：“依露娜，依露娜……你看我是谁？” “臭奇奇……” 依露丝聚焦目光，轻轻骂道，声音虚弱的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易的棚子里面，昏沉困惑地问道：“我……这是怎么呢？” “你没事，你需要喝一杯甜滋滋的用月光树叶泡的水。”半身人从身旁拿起一个小木杯?里面盛满了碧绿的液体?扶着野精灵的脑袋，把木杯送到她的嘴边。 依露丝小口啜饮?一股清凉随着喝下的碧绿液体在全身弥漫?仿佛身心内外都受到月光的滋润。一杯水喝光，依露娜.绿叶疲惫尽消?整个人都精神焕发，思路变得敏捷清晰?回想起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 之前?银鹰斥候接到月歌将军的命令，依露丝和同伴们冲进现场，向黑血恶魔种亡灵发起攻击。尽管那只怪物被夜莺斩断双翼，丧失大半机动能力?只能依靠后肢爬行?但它体型庞大，本身又无要害，硬抗银鹰斥候的箭矢标枪就是死不掉。好在涂抹了银光药剂的武器对黑血亡灵有不错的杀伤效果，就像腐蚀性的毒药能让它的血肉大面积枯萎。当这样的伤口积累到一定程度，那只庞大的亡灵怪物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只能躺在雪地上任人宰割。 依露丝和同伴们纷纷上前，打算用近战武器肢解它。就在这时?月歌将军突然发出警告，要求银鹰斥候都退后?和怪物要保持100米的距离。但还是太迟了，几个莽撞的银鹰斥候冲在前面?其中就包括依露娜.绿叶?她看到亡灵眼中的苍白火焰?然后莫名其妙地被绝望情绪剥夺感知，支配心智。她的意识最后陷入了一片狭窄逼仄的黑暗世界。 是半身人的超凡歌声，还有矮人先知调配的烟草香味把依露娜的意识从黑暗中拉了出来，她依稀记得自己的姐姐当时也冲向了亡灵怪物，便担心地问道：“依露丝.月歌怎么样了？” “依露丝好的很……灰胡子他们刚刚不是在喊‘细眉毛将军，你妹妹醒了。’这会，他们肯定是去找将军邀功了。”奇奇手舞足蹈地解释道：“你不知道，月歌将军冲上去，想砍下亡灵怪物的脑袋，但它的骨头太硬，月歌的刃枪都拿它没办法。亡灵大肉虫拼命摇晃身体，想把月歌将军从脖子上甩下来，再用绝望视线对付月歌将军。安格丽丝趁机射穿了亡灵大蝙蝠的左眼，她自己也被绝望视线命中，站在原地不能动弹。最关键的时刻，是勇敢又聪明的奇奇招呼猎龙矮人尤德里特，让他用猎龙标枪打瞎了蝙蝠亡灵另一只眼睛……呃，是暂时打瞎了…….总之，月歌将军顺利砍断了那只亡灵大蝙蝠的脖子。” “可怕的黑血种亡灵完蛋了……当然，它是亡灵，早就死过一次，我们要做的是让它永眠。所以，奇奇又出了个好主意，让大家挖一个很大很大的坑，把很大很大的蝙蝠脑袋丢进去，用火烧。” 依露娜眨了眨眼睛，追问道：“它……它永眠了吗？” 半身人背负双手，在棚子里大踏步，神气十足地说道：“是的，它永眠了，死透了，再也不会伤害精灵、矮人和半身人。哦，还有那些可怜的大角羊，但它们死得其所，我会为它们唱挽歌的。” 依露娜长长地松了口气，点头说道：“这么说，除了几只大角羊，其他人都没事？我希望矮人们不要太难过。” “依露娜.绿叶是个好心眼的长耳朵精灵。”半身人称赞了野精灵，转而说道：“你放心好了，坏脾气的矮人现在可没工夫伤心，他们吵着要多分一些亡灵大蝙蝠的骨头和皮毛……灰胡子说大蝙蝠的血肉不能用，可它的骨头和皮是最顶级的超凡材料。奇奇也去看了，大蝙蝠的皮和骨头上面有非常漂亮的天然纹路，具备风元素亲和的特性，还特别柔韧，比矮人铁匠大师打造的水纹钢还要坚韧。” 依露娜尖俏的耳朵随着半身人的话语在左右转动，忍不住问道：“战利品有我一份吗？” “当然有你的战利品，不过，最宝贵最完整的蝙蝠巨翼是属于夜莺先生的战利品，他斩下蝙蝠亡灵的翅膀，否则我们根本没有机会消灭那只可怕的怪物。” 依露娜起身，弓着腰钻出棚屋，头也不回地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看看战利品！” 难怪依露娜表现的如此急切，她是最后一个被救醒的伤员，等她赶到分解亡灵蝙蝠的现场，宝贵的超凡材料都是被人挑剩下的，少不得要为自己的权益和其他同伴争执一番，否则剩下零零散散的材料恐怕不够做一件上等的皮甲。毕竟，银光药剂腐蚀亡灵蝙蝠的皮膜血肉，怪物的体型虽大，其实也挑不出几块完整的皮革。 事实上，古代种蝙蝠身上的生物材料称得上“绝世珍宝”。随着世界法则的日益严密，体型庞大古代种生物基本上都绝迹了，而现代生物体现世界法则的多样性。就拿蝙蝠来说，人类国度记录在案的蝙蝠品种超过3000种，最大的蝙蝠其翼展不超过3米。这只黑血古代种蝙蝠的翼展却有30米，体重接近6吨。 这么重的庞然大物是如何飞行的？ 通过矮人先知对亡灵蝙蝠的骨骼、皮膜进行分析，维克多窥见古代种生物的强悍之处。 这只大蝙蝠的皮毛和骨骼都有天然生成的奇特纹路，并具备风元素亲和的特性。对比食人魔督军的骨骼，它的骨骼更加柔韧，密度却只有食人魔督军骨骼的一半。维克多能够想象，远古时期的大蝙蝠依靠风元素高速飞行，也必然拥有风元素相关的天赋力量。如果这个时代，古代种蝙蝠仍然可以呼唤风元素，它对于其他生命就像是天灾。 泰隆世界的法则经过演变，已经不再支持古代种蝙蝠运用与生俱来的的超凡天赋，所以这只黑血不死生物飞行速度缓慢，连起飞都要依靠悬崖峭壁的特殊地形。古代种无法适应世界法则的变化就会走向灭绝，究根结底是造物主不再需要它们。 不过，蝙蝠亡灵保留古代种的身体特征，它的皮膜骨骼都是最顶级的超凡材料，尤其那一对肉翼鳞皮堪称无价之宝，而且足够完整，经过鞣制加工，够制造十几套全身鳞皮甲胄。 银鹰斥候兴高采烈地处理着蝙蝠亡灵的骨骼皮毛，他们边讨论这些材料的用途，边笑闹着如何分配战利品，就连性情高冷的精灵也会和话痨矮人们吵上几句。银鹰斥候虽然眼热那对完整蝠翼，却不敢打夜莺先生的主意。 相比宝贵的生物材料，维克多更加看重藏在它背后的信息。 这只超巨型不死生物同时具备黑血恶魔特性、不死生物特性和古代种特性，分别对应灵界之王的深渊权柄、亡灵权柄，还要加上用来稳定并提升血脉力量的“弗雷娅之泪”。 亡灵权柄能够让魂火熄灭的蝙蝠再次苏醒；深渊权柄让亡灵蝙蝠通过汲取动物血肉，获得生物特性，由亡灵转变为不死生物，从而避免腐烂成一具骨架；月亮女神的遗泽稳定了不死生物的血脉形态，还令它返祖。 这三种法则权柄形成一个闭环，是不死生物存在的基础条件。三个条件一旦被打破，亚速尔塔神庙里的不死生物肯定无法维系自身，但如何打破法则循环是非常棘手的问题。对此，维克多目前还没有头绪，他同样要考虑摧毁不死生物引发的后果。他认为操纵不死生物的超凡存在和蚁人女皇已经形成相互牵制的平衡态势，没搞清楚祂们之间的关系，不宜轻举妄动。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古代种蝙蝠这种级别的黑血不死生物数量非常稀少，如果把它看成一个炼金单位，这一个单位就占用了黑血主宰或悲恸之主非常可观的精神力量。另外，不死生物的活动范围具有领域性，这是由“弗雷娅之泪”的领域特性所决定的，参照物就是太阳树领域和月亮树领域。 换句话说，半神级别的黑血主宰和悲恸之主都被困在了亚速尔塔山。祂们脱困的唯一方法是恶魔化，也就是悲恸之主口中的“完美之躯”。如此看来，伊莫森收集生命血脉法则的异化巫术对祂们有强烈的吸引力，难怪米勒神父会格外看重伊莫森和贝尔父女。 维克多暂时不需要考虑在亚速尔塔山脉遭遇蚁人军团的问题，就像蚁人大军会避开月亮树的领域，它们应该也会避开“弗雷娅之泪”的领域。但他拿走了“弗雷娅之泪”，情况就变得不太明朗了。 一方面，触发“弗雷娅之泪”的领域特性是否有条件，尚不能确定；另一方面，亚速尔塔神庙失去了“弗雷娅之泪”的领域保护，蚁人女皇是否会乘机夺取黑血主宰和悲恸之主的权柄也无法确定。 总得来说，还是信息不全……维克多暗暗忖道，一双笔直细长的眉毛也不禁皱了起来。 “夜莺大人，我们处理这些材料可能还需要十天。”站在维克多旁边的依露丝.月歌误会了维克多的意思，以为他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便轻声解释道。 维克多顺着她的语气颔首说道：“我们现在缺的就是时间……这只巨型蝙蝠亡灵比较特殊，它不惧风雪，可以在亚速尔塔山脉上空巡视，但我知道其他中、小型的黑血亡灵都在雪地下面休眠。它们现在是不能动，可等到春天，它们从地下爬出来，亚速尔塔山林就会变得非常危险。” “这是人类探险队的大巫师和高阶神官得出的结论，我偷听他们的谈话，之前也向你解释过了。你为什么还要驻足不前？” 迎着夜莺锐利的目光，依露丝稍稍沉默，说道：“自从我们解决了蝙蝠亡灵，我有种感觉……我们被某种存在盯上了。我能感觉到，往前走有危险。” 维克多让银鹰斥候动手除掉蝙蝠亡灵当然是为了吸引黑血主宰和悲恸之主的视线。古代种蝙蝠亡灵是祂们的爪牙耳目，结果却被精灵族的斥候干掉了，银鹰斥候展现的实力足以引起祂们的重视。这样一来，祂们大概率要保存实力，对上伊莫森和纳尔森两支队伍就会束手束脚。 银鹰斥候分担一部分压力，有助于兰德尔远征军的行动。 依露丝感知到危险，说明维克多的策略奏效了。他不动声色地说道：“亡灵当然有主人，我们往前有危险，留在这里同样有危险。如果我们离人类探险队太远，不见得是好事。” 依露丝沉吟说道：“你说得对……可我感到奇怪，银鹰城的传奇冒险家橡木桶曾经来过亚速尔塔山脉，他虽然没有靠近神庙遗址，但探索了周围的亚速尔塔帝国遗迹。橡木桶的冒险日记中没有关于亡灵生物的记载。” 维克多心中一动，追问道：“冒险家橡木桶是什么时候来亚速尔塔遗迹的？” “三百二十年前的火之季。”依露丝回答道，顿了顿，有些羞赧地说道：“具体的内容要问艾格洛.灰须，他是矮人先知，他读的书比我们任何人都多。” 依露丝口中的任何人显然也包括游荡者夜莺，按银鹰斥候的想法，强大的夜莺先生是个不折不扣的文盲。 维克多不计较银鹰斥候对自己的误解，问道：“橡木桶的日记里留下线索了吗？比如，亚速尔塔帝国遗迹的位置、文字记录，一切能够解开谜团的东西？” 依露丝微笑摇头道：“半身人天性活泼好动，他们喜欢四处乱跑，冒险本身没什么目的性。橡木桶的学识水平其实有限，就像奇奇，不用指望他能翻译亚速尔塔人的文字。不过，矮人先知有解读陌生文字的能力。” 维克多暗暗欣喜，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探索亚速尔塔人的遗迹，勘察他们的建筑、器物和文字也是个搜集信息的办法。 “你的意思是，先在亚速尔塔山上搜寻遗迹，让艾格洛.灰须找到更多的线索？” 依露丝点点头，正色说道：“线索越丰富，矮人先知的占卜就越准确。如果灰胡子能突破到五阶，他甚至可以举行仪式，蒙蔽敌人的心灵感知一段时间......说实话，我其实对灰胡子没多少信心。” 维克多微笑说道：“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依露丝认为继续跟踪人类探险队会有危险，她想等一段时间再前进。夜莺能够支持她的决策，让她轻松了许多，说道：“等我们处理完蝙蝠亡灵的材料，先搜寻亚速尔塔帝国的遗迹……月神庇佑，希望我们能有收获。” 维克多摇头道：“哪还有时间处理蝙蝠亡灵身上的材料？找个隐蔽的地方，把材料先埋起来吧。” 依露丝看了眼正在闹腾的部下，委婉说道：“矮人恐怕不乐意。” 精灵战士也舍不得这些罕见珍稀得超凡材料，依露丝把锅甩给了矮人。维克多只觉得好笑，说道：“那对翅膀，我留一半，剩下的就当是给你们的报酬。” 野精灵将军非常果断地说道：“好！我这就去找个隐蔽的地方，把战利品都埋起来。” 第797章 一个答案 银鹰斥候将超凡材料分别掩埋在不同的地点，坐好隐秘标记之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登山。 之前的遭遇战，矮人失去了3只大角羊，奇奇和他的凶暴黑狼将剩下的5只大角羊带回临时营地。现在，银鹰斥候小队只剩下5只驮兽和一半的补给品。幸运的是亡灵蝙蝠的绝望目光不具有致死效果，一共16人的队伍并没有减员，那些受到心灵伤害的银鹰斥候经过半身人奇奇和矮人先知艾格洛的救治，纷纷醒转，他们又喝下用月光树叶泡的水，个个都恢复了状态。 月光树的树叶算是一种特殊的神术奇物。每年的火之季，月神女祭司按照相应的仪式，亲手采摘当年新生的月光树叶，将其制成树叶护身符。持有护身符者相信它有什么效果，它就会有什么样的效果，相信它能治愈伤口，它就能治愈伤口；相信它可以恢复体力精力，它就能恢复体力精力；相信它可以提升某项身体素质，它就可以提升持有者的力量、敏捷、精神、感知等等属性；它还可以用来驱邪、沟通动物……只要把它吃下肚，持有者可以获得自己所需要的神术增持。 神术增持是人类国度的说法，银鹰斥候们把这称为祝福。 当然，月光树叶护身符只对精灵帝国的居民有效，包括精灵、矮人、半身人和森林人马。它是一次性的消耗品，祝福效果相当于人类牧师的低阶神术，其效能和持续时间同月神祭祀的等阶息息相关。 依露丝.月歌和银鹰城第四王女关系匪浅，第四王女为银鹰斥候准备了许多月光树叶护身符。依露丝转手送给维克多10片月光树叶。按照银鹰斥候的认知，夜莺虽然来自一个游荡者族群，可他体内仍然流着精灵血脉，是月神之子，月光树叶护身符对他同样有效果。 可惜，维克多根本就不信仰月亮女神弗雷娅，缺少激发月光树叶护身符的基本条件。但他还是愉快地收下依露丝的好意。 此时已经进入雪月的中旬，孩童手掌大小的雪花飘飘洒洒，为无尽森林披上银装。再有十天，雄伟的亚速尔塔山脉也将被大雪封锁。现在，它崎岖陡峭的地貌仍有大片岩层裸露在外面，为银鹰斥候登山提供了参照物。如果等到大雪封上，山沟溪谷统统被积雪掩埋，肉眼难以辨识，寻道爬山不仅困难?还有引发雪崩的危险。 亚速尔塔是维克多见过的最陡峭险峻的山脉?落差7、8百米的笔直悬崖随处可见。险要的山林地形难不倒大角羊，更难不倒具有山丘巨人血脉的矮人守卫?他们外形粗壮敦实?却脚底生根，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还似乎天生懂得选择路径，登山就像回家一样轻松自在。相比之下?身手敏捷的精灵战士爬山反而更加困难些?有的时候还要手脚并用，惹得矮人们哈哈大笑。 依露丝挑选的部下都是中阶的战职者，即便精灵战士不像矮人那么擅长山地行军，登上亚速尔塔山脉也没花多少时间。 山上的地形较为平坦?气温却冷得吓人?凛冽的寒风夹杂雪花扑在脸上如同刀割。精灵战士纷纷扣起御寒斗篷，带上罩帽围巾，只把双眼和长耳朵留在外面。维克多饶有兴趣地盯着一位树精灵的长耳朵，看着那双白皙精致的尖俏耳朵慢慢变红，也听见对方的心跳加快?呼吸不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好奇心令这位精灵雌性倍感困惑?羞涩不安。 他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子，状若无事地问道：“耳朵放在外面?不觉得冷吗？” 美貌的树精灵雌性明显身体僵硬了一下，回过头看了一脸好奇无辜表情的夜莺?硬邦邦地说了句：“不冷。” 说完?她身形一动?向前蹿出十几米，留给维克多一个窈窕的背影。 这时，奥拉维.月歌走到维克多身旁，用口型对他说道：“你盯着玛格.月影的耳朵看，她害羞了……这是向异性精灵求爱的意思。”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果断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就独自流浪，没有见过精灵同族。” “那一定很辛苦……”见夜莺先生没有多谈的意思，树精灵又羡慕地问道：“我看你一直维持风行，不受寒风的侵扰，这么做不会耗费精力吗？” 维克多转头说道：“我维持风行就像呼吸一样轻松……银鹰城的月精灵和大精灵没有这种能力吗？” 奥拉维摇了摇头，说道：“银鹰城的两位大精灵都没有超过五阶，月精灵也都是五阶，就像我姐姐安雅.月歌，她是银鹰城的第四王女，5阶月神祭祀、5阶风行射手兼4阶风舞者……她维持风行比我要轻松的多，但也不能一直保持风行状态。整个银鹰城恐怕只有风歌长老才能达到夜莺先生的水准。不过，风格长老已经有190岁了，我姐姐才40多岁……她和您一样，也没有成年。” 这是想让我当的你姐夫吗……维克多腹诽了一句，问道：“你是树精灵，你姐姐是月精灵？” 未成年的精灵不会对异性心动，但她们的心智和成年精灵没有明显差距。奥拉维.月歌能够看得出夜莺先生前途无量，就算他拿不到精灵族的圣物，艾兰塔也很乐意让他参加太阳树的祝福仪式。虽然月精灵有挑选大精灵做伴侣的权利，但夜莺实力强大，血脉高贵，挑选伴侣的权利在他身上要反过来才对。 奥拉维想替月歌名门拉拢夜莺，如果夜莺能和第四王女订婚那就再好不过了，他解释道：“月精灵和大精灵最多生育两个后代，一般就生一个月精灵女儿。城邦里的月精灵有一半是月光树祝福而觉醒高等血脉的树精灵……同样是月精灵，我姐姐和艾兰塔的精灵公主没有区别。如果往上追溯，银鹰城的精灵名门也都是艾兰塔的皇族血脉。” 精灵皇族显然不是固定的一支名门，假设银鹰城的第四王女参加艾兰塔的继承人选拔，幸运的成为皇位第一继承人。数十年后，月歌名门就是精灵皇族。不过，精灵女皇的女儿，也就是艾兰塔的公主参加女皇继承人选拔必然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皇位之争从来都不会温情脉脉，只同阴谋和鲜血做伴。 维克多明白这个道理，游荡者夜莺却不应该了解权力游戏的规则，所以他可以无知无畏地提问：“人类王国有女皇，也有皇帝……精灵帝国有大精灵皇帝吗？” 安格丽丝.风歌走过来，接口说道：“只有月神祭祀才能担任精灵帝国的女皇……大精灵数量太稀少，又不能成为月神祭祀。不过，我听风歌长老说起过一个传闻，艾兰塔的女皇陛下有两个孩子，长女阿玛斯塔夏公主已经成年，幼子荷里米昂王子今年44岁，尚未成年，他24岁的时候已经是6阶的大精灵，深得女皇陛下的宠爱。” “荷里米昂王子是阿玛斯塔夏公主的弟弟，他们不可能结合。” 担心夜莺先生不能领会自己的意思，她顿了顿，详细解释道：“公主和王子更像是竞争对手……女皇陛下可能希望荷里米昂王子同下一任女皇结为夫妻，这样的话，精灵王子是不是像人类的‘皇帝’？如果阿玛斯塔夏公主赢得了继承权，荷里米昂王子恐怕连森林之子卫队的指挥权都要交出去。女皇陛下在各精灵城邦的王女当中选拔皇位继承人，其中的一个条件就是召集未成年的月精灵王女。所以，我们银鹰城的第四王女才有机会参加选拔，女皇陛下挑选继承人，也是在为荷里米昂王子挑选伴侣。” 安格丽丝看了眼发呆的奥拉维.月歌微笑说道：“当然，这只是个不知真假的传闻。” 按照安格丽丝的说法，银鹰城第四王女想要竞争帝国皇位继承权，夜莺先生就不能当奥拉维的姐夫了。相反，夜莺先生若有意精灵帝国的至高权柄，应该支持阿玛斯塔夏公主，并娶她为妻。 可惜，阿玛斯塔夏公主已经有伴侣了，等夜莺先生问起，安格丽丝.风歌就会告诉他。 城邦名门出身的精灵哪有不懂政治的？ 奥拉维.月歌想替月歌名门拉拢夜莺，安格丽丝.风歌同样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若是没有晋升月精灵的愿望和信心，安格丽丝何必冒着生命危险，追随依露丝来到亚速尔塔山脉？ 夜莺先生剑斩蝙蝠亡灵的绝世风姿让安格丽丝相信，夜莺先生本人才是她此行最大的收获。尽管夜莺尚未成年，尽管双方有等阶差距，安格丽丝.风歌无论如何都要争取一下。 就从争取友情开始，寿命悠长的精灵总是有耐心的。 维克多却只“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一代的女皇陛下是出自哪个名门？” 安格丽丝稍稍沉默，说道：“是艾兰塔的‘薇尔’名门……这个名字很奇怪，可她们把持女皇之位已经有3000年了，中途也有其他名门继承过皇位，但薇尔名门出身的女皇更多一些。” 薇尔，神灵骑士薇罗蒂卡.巴塞留斯的昵称，只有和她最亲密的人才会使用她的昵称，比如薇罗蒂卡的丈夫——剑圣德拉文。 两位树精灵的拉拢夜莺的手段在兰德尔殿下的眼中太过稚嫩，他却没想到3000多年前的剑圣失踪之谜就这样解开了。 当年，神灵骑士薇罗蒂卡行将陨灭之际，和爱人德拉文外出，最后只有他们的侍从回来，禀报说巴塞留斯女皇陨落，德拉文亲王伤心不已，给巴塞留斯家族留一封书信后，独自离去，不知所踪。 巴塞留斯家族宣称德拉文陛下前往无尽之森，寻找精灵同族。但阴谋论认为，薇罗蒂卡女皇为了铁山帝国的稳定传承，和剑圣丈夫同归于尽。因为，人类国度的高阶骑士坚信如剑圣德拉文这样的太阳精灵也配不上代表世界本源的神灵骑士，德拉文和薇罗蒂卡的爱情更不能动摇神灵骑士的伟大意志。 铁山女皇陨灭，铁山帝国内部无人可以制约巴塞留斯亲王，他和薇罗蒂卡的一对双胞胎子女晋升传奇骑士，可他还有5位黄金女骑士伴侣，其中的特斯蒂尔还是光辉骑士团的大团长。薇罗蒂卡女皇的继承人根本不能和他们的剑圣父亲相抗衡。薇罗蒂卡为家族解除后患，虽不合情，但也合理。 哪怕巴塞留斯家族拿出德拉文的亲笔信作为证据，特斯蒂尔也不再追究，可女皇弑夫的阴谋论却越传越广。这其中，总有光辉教会在暗中推波助澜，目的是对神灵骑士污名化。 教皇一脉显然不乐意和神灵骑士平起平坐，他们通过阴谋论，强调神灵骑士具有私心，由此推断高阶骑士都具有私心，唯独光辉教会能站在公正的立场上。 哪怕教皇一脉的看法属实，他们弄出来的阴谋论也流毒不浅。等到西尔维娅横空出世，她的号召力远不如薇罗蒂卡.巴塞留斯，就守着一个小小的约克家族，连半人马战争，她都没有出手。可以说，教会和骑士领主都承受了命运之力的反噬，为此付出惨痛代价。 不久的将来，人类国度的北方也许会受到黑血恶魔的侵袭，以维克多对西尔维娅的了解，她百分之百要隐瞒这个消息，先解决侵犯人马丘陵的蚁人大军再说。 现在嘛，薇罗蒂卡.巴塞留斯并没有绝情弑夫，德拉文还以她的昵称创建精灵名门，说明德拉文没有被太阳精灵的血脉意志彻底同化，保留了部分人性。 这必然是神灵骑士的馈赠。 维克多暗自唏嘘，此刻他格外想念西尔维娅，冲着前方的一座雪峰抬起下巴，说道：“我去上面看看地形，你们先走，不用等我，我能找到你们。” 夜莺脚步一点，微风环绕他的身体，几个纵跃就消失在此起彼伏的山脊后面。 “安格丽丝，我们要先活下来才能想其他的。” 依露丝.月歌越过好友，低声说了一句，又扬声对银鹰斥候们说道：“我们出发！” “将军，我们现在去哪？”矮人猎龙者尤德里特回头大声喊道。 去哪，都不能去亚速尔塔神庙遗迹，至少现在不行……依露丝仍然能感受到来自神庙的危险，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说道：“我们先寻找亚速尔塔人留下的建筑遗迹，顺便找点食物。” 猎龙者闻言哈哈笑道：“打猎，我最在行了……我已经闻到了山羊的味道，都跟我走，保证大家今晚有羊肉吃。” *********************** 三天后的上午，亚速尔塔山东侧某片原始森林里，两只皮毛黝黑，体型高大雄壮的凶暴狼卧在雪地上啃食一头林鹿。它们是半身人奇奇驯养的动物伙伴，被主人留在这里建立领地，防止地精、狗头人之类的小偷盗挖银鹰斥候埋在这片森林里的战利品。 凶暴狼是比较聪明的野兽，天性凶残狡诈，有很强的报复心。它们的战斗力不算出众，忍耐力却强得可怕，属于特别难缠的凶暴动物。因为亚速尔塔山林附近有不死生物出没，不懂得避开这里的强大猛兽和怪物全都死光了，两只凶暴黑狼足够威慑小型智慧种兽人。 它们轮流出击，捕猎森林里的野鹿、野猪，比跟随主人上山更加轻松惬意。 已经吃饱的凶暴黑狼张开布满尖利牙齿的嘴巴，打了个慵懒的哈欠，蜷成毛茸茸的一团，卧在同伴的身边，打算在雪地上睡一觉。 黑狼突然支起耳朵，从雪坑里坐了起来，绿油油的狼眼盯着森林的东侧。它们察觉到来自东边的危险，又嗅到一种亲切熟悉的味道。矛盾感觉让这两只凶暴动物十分困惑，没有第一时间离开现场。 就在它们无所适从的时候，一个修长矫健的身影从森林的上方飞掠而至，眨眼间，落在两只凶暴黑狼的中间，没等它们转身扑咬，一探手就分别扣住黑狼的后颈，将260磅重的黑狼拎了起来。 凶暴黑狼咆哮挣扎，爆发出媲美棕熊的力量，然而来人只是转动手腕就让它们无力可施，简直比兔子还要软弱。 “荷里米昂王子，请不要伤害它们。这两只黑狼是半身人奇奇的驯养的动物伙伴。” 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如同风在耳畔轻吟低语，让人无法把握声音的来源，又透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意志，仿佛说话的人既在身边，又在远方，她和风已融为一体。 “哈哈，西科迪丝.风歌长老，请放心，我看到绑在它们前腿上的扣环标记了，我只是想捉弄它们一下。”来者丢下两只凶暴黑狼，笑声爽朗阳光又肆意张扬。 他黑色长发，颀长耳朵，双眸有如最纯净的黑珍珠，五官精致又如同雕塑般深刻，身上穿着一件紧身无袖皮甲和一副皮腿铠，勾勒蜂腰长腿，一双肌肉线条清晰匀称胳膊闪耀着健康的麦色光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英姿勃发的阳刚之气。 凶暴黑狼才不在乎这个陌生雄性精灵的有怎样的魅力，如果可能的话，它们更想在对方的身上咬几个洞。可惜，野性直觉提醒两只凶暴狼，最好离这个家伙远一点。所以，它们头也不回地向森林东侧狂奔，直到遇见一队精灵帝国的战士才贴伏耳朵向队伍最前面的月精灵寻求庇护。 那位月精灵身穿华美的银色战甲，姿容绝丽无双，黑色双眸深邃迷人，如剑细眉为其平添了一份凛冽的气质。她的身后跟着一队高挑俊美，神情冷傲的精灵，他们同样身穿银甲，肩铠上篆有一只眼睛纹饰。 秘境之眼，银鹰城最精锐的部队，每一个秘境之眼至少是三阶战职者，而他们的指挥官是银鹰城的第一强者——西科迪丝.风歌。 在秘境之眼的左侧是另一队身穿金色铠甲的野精灵战士，这些精灵战士共30人，他们冷漠严肃，坚定的眼神流露出强大的意志和无声的骄傲，肩铠上有鹰头狮身的纹章。 精灵城邦的高层都听过艾兰塔森林之子部队的名声，但这支由野精灵战舞者组成的部队，西科迪丝还是头一次见到。从他们的肩铠纹章上能看出，这是属于薇尔名门的嫡系卫队。西科迪丝不得不承认，他们比银鹰城的秘境之眼更强。 西科迪丝将目光投向对面的大精灵，淡淡说道：“荷里米昂王子，你有些太草率了……我们跟踪依露丝.月歌，而依露丝跟踪的是人类异族，那些人类当中至少有一位八阶强者。” “没关系的，月歌将军和她的部下四天前就已经上山，人类异族离我们更远。如果他们能发现我们，早已经发觉了。”精灵王子顿了顿，露出自信的笑容，说道：“何况，就算他们发现，我们也无需惧怕，更不用选择退让。” 森林的深处走出一队队精灵帝国的战士，有高傲的精灵长弓射手；有身穿沉重铠甲，骑乘大角羊的矮人重骑兵；有灵活矫健的半人马突袭者，当然也少不了美丽的月精灵祭祀，好奇心十足的半身人冒险家和扎着胡须辫子的矮人先知。 “我又嗅到了黑血恶魔的味道，哈，还是非常强大的恶魔。可它已经死了。” 洪亮的声音从一个矮人的嘴里发出，他满脸的络腮胡须，大鼻子，身型粗壮敦实，个头足有3米高。如果矮人的个头超过3米，那他一定是生命等级七阶的山丘之子。 朱克诺斯.灰焰，来自艾兰塔的矮人将军，他有着和庞大体型相称的力量与厚重，双眼时刻闪耀着灰色流光，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夹杂着雷霆之力。他走过来的时候就像一个蕴藏着无穷威力的熔岩巨人。 西科迪丝微微垂了下眼帘，向这个巨大的矮人表示敬意。她完全没有战胜对方的把握，但高贵的月精灵不需要向任何矮人低头，哪怕他是山丘之子。 “我迫不及待地想把那只恶魔的尸体从雪地下面挖出来，这种级别的家伙算是比较少见的黑血恶魔。”灰焰领主兴致勃勃地喊道。其实他在用正常的声音说话，和普通矮人的叫喊也没什么区别。 很快，超巨型黑血蝙蝠亡灵的遗骸被取了出来，拼凑在一起，放在空旷的雪地上，还原它的原貌。 气势汹汹的精灵帝国精锐这一刻都沉默了，巨矮人惊叹地大喊道：“这么大个的蝙蝠恶魔？月神在上，山丘在下，这怪物是在提醒我，我其实是个矮人！” 精灵王子荷里米昂比划了那对30米翼展的翅膀，眼神兴奋地摇头叹道：“不可思议，这是龙的翅膀吗？是谁把它完整的斩了下来。” 西科迪丝仔细检查了蝙蝠亡灵的残骸，蹙起如剑细眉说道：“这是银鹰城处理生物材料的手法......恶魔蝙蝠的脑袋明显是依露丝.月歌斩下来的。毫无疑问，它是属于月歌将军的战利品。” 精灵王子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依露丝.月歌将军不是野精灵战舞者吗？恶魔蝙蝠的巨翼断口平滑，显然是虚空风元素的切割特征。” 西科迪丝翘起红润的嘴角，得意地微笑道：“月歌将军自创战舞呼吸法，她应该已经觉醒血脉之力，晋升树精灵了。” 荷里米昂摇头赞叹道：“这位月歌将军真是厉害，难怪她敢带部下追踪人类异族，那些人类当中肯定有传奇阶的大巫师。” 西科迪丝.风歌心中一动，追问道：“传奇？那是几阶？” 精灵王子回答道：“人类异族的力量等阶和我们的战职等阶不一样，他们分为青铜、白银、黄金和传奇。那支人类探险队路过银鹰城，剿灭地精领主的手段好像九阶半神的威能，其实是人类传奇大巫师的杰作。人类巫师的能力千奇百怪，但他们大多自身孱弱，需要人类战士的贴身保护。我估计，五阶以上风行射手就能威胁到那位传奇大巫师。月歌将军晋升树精灵，必定可以克制人类巫师。何况，我们这里有28位风行射手，还有您。” 西科迪丝语气不悦地说道：“荷里米昂王子，人类异族的探险队向银鹰城表达过善意，银鹰城议会认为，我们不应该触怒对方。” “风歌长老，月神的圣物，我势在必得。除此之外，我也不想和人类异族产生任何瓜葛，更不愿意触怒他们。”荷里米昂迎着七阶风行射手锋利的目光，毫不退让地说道：“我理解银鹰城的位置已经暴露，但是‘弗雷娅之泪’是属于精灵帝国的圣物，我们可以让它安静地躺在亚速尔塔山脉的深处，决不容许它落入人类巫师的手中，因为谁也不知道人类巫师会用圣物做什么。” 精灵王子顿了顿，缓和语气说道：“当然，银鹰城可以先和人类探险队沟通，艾兰塔会支持银鹰城开出的合理条件。如果人类巫师不同意交出圣物，我希望银鹰城能坚定地站在帝国的立场上。” 西科迪丝想了想，伸出纤美的手掌抚住额头，说道：“月神在上，这也是我所愿的，圣物属于精灵帝国。” 荷里米昂微笑颔首，向银鹰城的首席月精灵长老致意，转头吩咐道：“来人，把月歌将军的战利品收拾一下，我们在这里扎营，明天准备登山。” 林间的空气脉脉流淌，拨动风歌长老的心弦，她疑惑地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山丘之子。巨矮人瓮声瓮气地说道：“刚刚有人窥伺我，就一刹那，我以为是错觉。西科迪丝，你也被偷窥了吗？” 西科迪丝猛地将目光投向白雪皑皑的远山，无处不在的风元素回应她得召唤，将视线无法触及的景象传入她的脑海。 然而，除了白雪和岩石，那里什么都没有。 维克多矗立在雪峰的岩石上，任凭风元素透过自己的身体，嘴角向上翘起，露出满意的笑容，自语道：“323名精锐......很好，这份实力，没让我失望。” 第798章 墓葬 平缓山坡的雪地上，十几头膘肥体壮的羚牛用尖蹄子刨开积雪，啃食雪层下的干草。冬季的草叶枯黄干涩，没有多少营养成分，草根还算甜美多汁，是羚牛喜欢的零食。雨雪季到来之前，它们就已经储备了一身肥厚脂肪，足够让它们渡过整个寒冬。 在高山雪原上过冬，虽然要忍受饥饿和严寒，却可以躲避那些饥肠辘辘的掠食猛兽。羚牛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山地，对附近的环境十分熟悉。 今天，它们遇见了一群不速之客。 精灵和矮人出现在不远处，羚牛没见过这些直立行走的怪家伙，它们简单愚钝的脑子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支缭绕微风的四翎长箭疾速飞至，旋转着命中一头母牛羚的脑袋，锋利的箭簇击穿坚硬的头骨，带着一蓬血花从另一侧钻出来。 500多磅重母牛当场毙命，公羚牛首领被怒火烧红了眼睛，低头用角去挑母牛脑袋上的箭矢，发泄了一阵子，才转身冲向那些奇怪的直立动物。 强壮的公羚牛首领冲锋了几十米，突然像是受到了惊吓，掉头带着牛群仓惶逃走。 有着红胡须的矮人尤德里特大失所望，放下两支套在胳膊上的刃盾，向依露丝.月歌抱怨道：“嘿，我的公牛，我的晚餐它跑了……细眉毛将军，你干嘛要吓跑公牛，你看它那身肌肉多结实，应该比母牛肉好吃。” 依露丝放下精灵长弓，吐出一口白雾，挑起细长眉毛说道：“矮人才喜欢又老又韧又臭的公牛肉，我喜欢吃鲜嫩的母牛肉。怎么，你不服气吗？” 尤德里特跳脚喊道：“哈，我会怕你？我……我只是打不过你。” “不管是公牛肉还是母牛肉，在奇奇的手里都是美味的牛肉……快去把猎物弄回来啊，再能干的半身人美食家也有要干粗活的助手。”奇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指挥矮人搬运被依露丝射死的母羚牛。 矮人和半身人忙着处理猎物，依露丝.月歌转头对身旁的安格丽丝问道：“我刚刚那记风行箭怎么样？” 依露丝每晚都修炼夜莺传授给她的呼吸法，虽然眼睛还是异色双眸，但短短几天的工夫，她已经能够呼唤风元素。安格丽丝今天指导她运用风行射手的呼吸法?到了下午?依露丝便成功施展出风行箭。 当然，她的风行箭是最基础的射术?谈不上有多出色。考虑到她是初学者?安格丽丝也非常羡慕依露丝无与伦比的战斗天赋，点头说道：“第四节呼吸有点急促?没能和第五节呼吸平滑衔接，导致风行提前消散?箭矢的旋转速度不够?否则那一箭能够直接穿透羚牛的头骨……不过，你的表现比奥拉维刚开始练习风行箭的时候强多了。” 依露丝从好友那里得到了肯定，可她对风行箭并不是很满意，边抚摸造型别致如同艺术品的精灵长弓?边遗憾地说道：“长弓限制我的力量?猎龙投枪更适合我。” 风行射手可以让构造特殊的四羽箭矢高速旋转，提升风行箭的杀伤效果，但风行箭的攻击力比矮人猎龙投枪要差一些。风行射手的优势在于灵巧、快速射击、多重射击、箭矢的数量保证攻击续航；而猎龙投枪威力惊人，但它太沉重，尺寸又大?矮人猎龙者一般也只带6支投枪，他们扔完了投枪?还得靠两把刃盾和敌人近战。 依露丝.月歌天赋异禀，她的力量连四阶矮人猎龙者尤德里特都自叹不如?她倒是可以轻松使用猎龙投枪。不过，安格丽丝一想到树精灵风行射手背6把猎龙投枪的蠢样?心里就感到别扭。 安格丽丝懒得和好姐妹争辩?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转而问道：“我们这几天只在山上打猎习武，不用找亚速尔塔人的建筑遗迹吗？” 依露丝的长耳朵分别朝左右转动，态度敷衍地说道：“我们不是一直在找吗？山太大了，我们暂时还没找到。” “.….我找到了……” 风中传来夜莺的声音，依露丝尖俏的耳朵立刻向两侧垮了下来，这是精灵表示心虚的肢体语言。安格丽丝又好笑又担心，她很少见到依露丝这副模样，同时也惴惴不安，生怕血脉高贵的月神之子因为银鹰斥候消极怠工而恼怒。 夜莺的身影出现在远方的山脊上，起初是个小点，转眼间便赶到银鹰城将军和她的得力副手身边，先朝那些向他抚额致意的银鹰斥候们点点头，淡淡说道：“我发现了一处遗迹，就在南边第十四个山坳的后面。” 依露丝讪讪说道：“那我们这就过去吧。” 自从她斩下蝙蝠亡灵的脑袋之后，就感受到了某种危险。在危险的感觉没有消退之前，依露丝不愿意带领部下前往亚速尔塔神庙。 维克多对此心知肚明，他没有立场也不屑去责怪依露丝的消极态度，事实上，对方并没有向夜莺撒谎。 亚速尔塔山脉总体上呈现南北走向，曲折绵延不知几千里，山脉的东侧陡峭险峻，西坡相对平缓，由一个个马蹄形的山坳组成，层叠的山脊犬牙交错，沟壑起起伏伏，地形十分复杂。银鹰斥候想在亚速尔塔山脉当中搜索建筑遗址要看运气，如果运气不好，在山里面转个三、五年也未必能发现有价值的目标。毕竟，橡木桶的寻路手杖在兰德尔远征军的手里，它只记录了亚速尔塔神庙的方位，没有其他建筑遗迹的信息。何况，现在大雪封山，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就连维克多也不能只凭肉眼找到积雪覆盖的古建筑遗迹。 ……如果再加上超凡天赋、智慧和知识，维克多就可以办到别人几乎无法完成的事情。 在山地建房屋也要遵循最基本的规则。首先是较平整的地基，没有天然平地那就先修梯田；其次是水源地，没有天然水源那就修建人工引水桥或人工渠。这些人工活动会改变地貌特征，维克多站在山顶极目远眺，一片区域一片区域的搜索，没花多长时间就找到5处被积雪掩盖的遗迹。 只要不是现在去跟踪人类探险队，依露丝其实无所谓是否勘察亚速尔塔人的建筑遗迹。反正，夜莺先生想通过那些遗迹了解更多的信息，而矮人先知艾格洛正好解读亚速尔塔人文字，丰富学识和经验，对提升他的占卜能力大有好处。 夜莺就像一个强大且富有的贵客，依露丝渴望和他结好，仰仗他的力量与财富，但也不能把同伴的命运草率地交给一个不太熟悉的客人。她小心翼翼的和夜莺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同伴关系，既不想触怒对方，也不可以选择臣服。因为她敏锐地感觉到夜莺的内心冷漠高傲如同广袤的森林、幽冷的月光、高耸的山脉，有承载生命的温柔也有冷酷无情的一面。而她的精灵同伴已折服于高等精灵血脉魅力，矮人战士则缺乏心机城府，至于半身人奇奇更不用提了，他就是一颗墙头草。 依露丝确信夜莺先生高看自己一眼，但她不怀疑夜莺会拿银鹰斥候当替死鬼使用。 不过，在勘察亚速尔塔人的遗迹的问题上，双方没有矛盾。 夜莺走在前面带路，银鹰斥候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抵达山中遗址。艾格洛.灰须兴冲冲地跳下大角羊，站在雪地上四处张望，粗声粗气地大声手道：“我的山丘，这里有雪，白雪，很多的白雪，很多很冷的白雪，就是没看见遗迹。” 维克多没有理会急躁的矮人先知，抬起纤长无瑕的左手，凝聚风元素，随后将一团青黑色的气流推向几十米外的雪地，刺耳的裂帛声中，激荡的气流将积雪层吹散，露出低矮的岩石建筑群。 矮人先知开心大叫，粗腿飞快迈动，顶着飘舞的雪花，冲向重见天日的古建筑遗迹。其余的银鹰斥候则用敬畏艳羡的目光注视夜莺先生的左手。 除了渴求新知识的矮人先知，精灵帝国的居民对古代遗迹都不太感兴趣，反正再古老的文明也没有精灵帝国古老。夜莺先生展现的超凡力量才叫引人瞩目，尤其精灵族的战士除了崇敬还有不加掩饰的骄傲。 精灵帝国有英雄崇拜情结，月神之子无疑对应了精灵的族的英雄偶像。 维克多收回左手，他刚刚的动作其实是多余的，怒风剑圣仅凭意念就能在半径27公里内的任何一点凝聚虚空风元素，但这未免有些太吓精灵了，不符合游荡者夜莺的人设。 “都盯着我干什么？过去看看啊。” 夜莺俊美的脸庞露出些许不悦，反而让年轻的银鹰斥候们感到一丝亲切，大家闹哄哄地走进遗迹。 这是用岩石和灰浆堆砌的低矮古建筑群，规模不大，面积大约四百平方米，建筑遗存不仅风化严重，还缠绕着大量枯萎藤蔓。残垣断壁的建筑风格原始而粗犷，风化的石墙上有形象模糊的雕刻，仔细辨认可以看出主要是某种蛇类，还有少量的蜘蛛面具纹饰，由于残毁的太严重，维克多按照对称美感的原则，尝试用X-3的图像补全功能去勾画雕像和纹饰的全貌。 他脑海中生成的几个虚拟图形和现实样本居然对不上号。这说明遗迹中的雕像纹饰并非遵循对称原则。意味着，亚速尔塔遗迹的图腾物没有参照自然生物形态，或者就不是物质位面的生物。 维克多思考过后，将自己的困惑说给其他人听。精灵、矮人、半身人一个个都不明所以，多亏矮人先知学识深厚，他目光灼灼地解释道：“我暂时把这处遗迹算在亚速尔塔人的头上……蛇，精灵帝国向来认为，丑陋的蛇隐喻深渊恶魔；而蜘蛛代表死亡，象征月亮女神的安眠和死亡化身，是地底暗精灵所崇拜的形象。这里同时有蛇和蜘蛛应该不是巧合，但奇怪的是，亚速尔塔人是地上世界的种族，他们怎么会有恶魔蛇和死亡蜘蛛的图腾形象？” “我想只有一种可能来解释反常现象……血脉记忆，亚速尔塔人有恶魔和地底种族的血脉，它们中的部分觉醒血脉记忆才绘制了图腾形象。” “黑血杂种，我要用我的刃盾敲碎亚速尔塔人的骨头！”猎龙者尤德里特大声嚷嚷道。 “哈哈，你今天没抽烟草吗？亚速尔塔帝国早就灭绝了……” “不影响我敲碎它们的骨头！” 艾格洛.灰须连声咳嗽，见自己的矮人同胞还在拿亚速尔塔人互相嘲讽，忍不住骂骂咧咧地说道：“一群矮人白痴，太阳点亮文明的火种，地上文明都源自精灵帝国，亚速尔塔人也不例外，你们没看见蜘蛛标记吗？那是月神的化身，咱们银鹰城的墓园不也有蜘蛛纹饰？” 这就没错了，远古巨兽曾经合力将灵界之王放逐到地下世界，让祂率领虫群对付深渊恶魔。随后，灵界之王和祂的虫子恶魔化，并且被深渊恶魔的君主击败，祂又从地下进攻地上世界。弗雷娅女神领导古代精灵帝国战胜了灵界之王和祂的虫族大军，月亮女神便夺取了灵界之王的死亡权柄，化身蜘蛛女士，开辟暗精灵和地下种族，以此对抗深渊。 应该说，蜘蛛女士和祂的暗精灵顶替了灵界之王的位置，直到黄昏纪元结束，古神走上了泛意识化的道路。月亮女神和蜘蛛女士不再回应精灵祭祀的祈祷，而深渊恶魔诱惑妖精一族背叛古代精灵帝国，妖精转变为高等地精，它们举行仪式将黑血恶魔召唤到了物质位面。 实际上，这是深渊恶魔对物质世界的第一次入侵，它们利用高等地精的仪式，打开地底裂缝，绕开了暗精灵的防线，在泰隆瑞尔世界现身。 恶魔的第二次入侵，发生于古代炼金帝国的中后期，人类、蛮族和精灵结盟，经过惨烈的战争，终于将恶魔赶回深渊位面。但是，古代炼金师密修会有反攻深渊的秘密计划，而这一切是精灵帝国暗中引导的。 蚁后炼金塔和亚速尔塔人就是那个反攻计划的产物，它们的力量来源于灵界之王的残余部分。蚁人怪物暂且抛开，亚述人明显是异人族，精灵帝国就拥有将原生种人类转变为异人的技术。密修会的炼金师和巫师负责提供原生种人类，精灵帝国提供灵界之王的血脉，造就了轻度恶魔化，适应地底，崇拜蜘蛛女士的亚述人。 亚述人和蚁后炼金塔应当成为暗精灵的附庸，加入蜘蛛国度抵御深渊恶魔的第三次入侵。然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密修会和精灵帝国的这一计划遭遇挫败。维克多估计是由于炼金帝国的莫名崩溃，导致蚁后炼金塔失控，亚述人不得不和蚁人怪物在无尽森林中努力周旋。 维克多之前预料到银鹰城会派遣精锐力量跟踪依露丝的斥候队，他没想到艾兰塔的精灵王子也加入了银鹰城的行动。如果不考虑精灵王子的私心，以他的身份地位，精灵女皇为什么会同意爱子犯险？ 除非，那支队伍里有一位尊贵的客人，需要精灵王子陪同监视！ ……蜘蛛女士的暗精灵？ 这个推测如果成立，事情的演变有超出维克多控制的倾向，也透露了某种非常重要得信息。 维克多这会真想回头去仔细看看精灵援军的核心成员。他宿敌天赋和风语不同，依托奇奇的动物伙伴，窥见了精灵王子、风歌长老和山丘矮人将军。但凶暴黑狼没靠近陌生人，维克多就漏掉了精灵后援中的其他核心成员。 好在，维克多已经记住了精灵王子的特征，在宿敌锁定之下，精灵王子只要和暗精灵接触，他就可以顺势锁定新目标。 维克多盘算着找个脱身借口，去监视精灵王子，看看有没有新发现，便说道：“这处遗迹太小了，我再去找找其他遗迹……” “这处遗迹不小，地下还有很大一片空间。”矮人先知接口说道。 “什么？” “有蜘蛛纹饰，这明显是一处亚速尔塔人的墓葬啊。”艾格洛转过头，对着矮人同胞们挥舞肌肉虬结的粗胳膊，兴奋地说道：“好铁匠、好石匠……矮人最需要什么？” 矮人们纷纷举起随身携带的尖嘴锄，兴高采烈地喊道：“铁镐！” 第799章 奇怪的墓穴 矮人普遍嗜好烈酒和烟草，也喜欢挥舞铁锤把砧板砸得砰砰响，而采矿挖坑是每个矮人与生俱来的的本领。这一点，从他们又矮又壮的体型特征就能看得出来。 银鹰斥候只有5个矮人，可他们是比普通矮人更加强壮有力的战职者，且天生知道地下墓穴在什么位置，又该从什么地方下手。五个矮人轮番挥舞锋利沉重的铁镐，很快就开凿出十几个连接地下墓穴的通风孔。紧接着，猎龙者尤德里特选了一个位置，对着乱石随便刨了几下，火星四溅，石头碎裂翻滚，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腐败难闻的气息从里面弥漫出来。 艾格洛.灰须事先已经说明遗迹下面有墓穴，当墓穴入口呈现，维克多和精灵族的战士惊叹之余又纷纷皱起了眉毛。 精灵本能地讨厌逼仄狭窄的岩洞环境，尤其那些掌握了风行天赋的精灵，他们更喜欢风元素活跃的空旷地带。维克多也没有例外，岩石会阻隔风元素的流动，他之前就没有感知到遗迹地下还有一片空间。 粗线条的矮人才不会在意精灵同伴的复杂情绪，艾格洛.灰须制止几个捡拾枯藤的矮人兄弟，对着维克多等人喊道：“嘿，你们谁送一阵清新的空气进去，我们就不用烧火了。” 奥拉维.月歌低声说道：“送风换空气当然没问题，可我不想钻进墓穴里。” 维克多径直上前，呼唤风元素，让冰冷的新鲜空气源源不断地涌入洞窟，将洞内的污秽气体从矮人刚开凿的透气孔排挤出来，顺便利用风元素感知墓**部的环境。 地下空间比预想中的要大很多，几乎是遗迹面积的十倍，维克多控制风元素吹了好一阵子，才把里面的空气换了个遍，就连矮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拜和惊讶。 这些矮人心想，如果换成奥拉维往里面注入空气，那家伙应该已经躺在地上装死狗了。 维克多停止风元素的涌动，回头对依露丝.月歌说道：“里面没有怪物活动的迹象，似乎是个正常的墓穴。” 依露丝敏锐地把握到夜莺话语中的微妙信息，先看了眼半身人奇奇，再转向维克多，疑惑地问道：“我也没感觉到里面有危险……您说‘没有怪物活动的迹象’是什么意思？” “奇奇同样没有感觉到里面有危险。”半身人冒险家抬起圆脸蛋?接口说道。 依露丝.月歌属于黄金阶的顶尖强者?她的危险直觉不适用其他银鹰斥候，但半身人奇奇说没有危险?那大家都会相对安全。 维克多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地说道：“凶暴生物的野性直觉对休眠的不死生物无效，我亲眼看见人类探险队的凶暴战士、凶暴战兽遭到不死生物的突袭……下面没有怪物活动的迹象?不代表没有突发的危险状况。” “感谢您的提醒，夜莺大人。”依露丝向维克多诚恳致谢?随后挑选了三个矮人?一个风舞战，两个战舞者，还有半身人奇奇和她一块下去。安格丽丝.风歌则带领其他斥候守在遗迹周围警戒。 维克多当然不会留在上面，他只是讨厌洞穴环境而已?哪怕在洞穴里面真正能够威胁到他的敌人少之又少。何况?墓室内外的风元素已经相互交融，为虚空行走提供了通路，即便洞窟突然坍塌，也别想把他困在地下。 其实，他没有必要担心地穴坍塌的危险?就像凶暴战士能够预感危险，矮人一族对岩层结构也天生敏锐?知道哪里会出现塌方，什么时候塌方?如何解决塌方问题。所以矮人石匠的建造天赋举世无双，能够在悬崖峭壁上修建奇观?或者把一座山改造成矮人堡垒。 猎龙者尤德里特第一个钻进墓穴?然后是他的矮人兄弟和先知艾格洛。精灵战士和半身人奇奇跟着矮人守卫?维克多落在队伍的最后面。 墓穴里一片黑暗，只有通风孔漏出些许微光。凭借昏暗视觉天赋，维克多大致可以看见墓**部的地形，诸如颜色之类的细节就难以分辨。反倒是拥有黑暗视觉的矮人不受无光环境的影响，但他们从腰包力掏出某种石头一样的物品，用粗糙的手掌反复摩擦，石头渐渐绽放金色的光芒，像火把一样驱逐黑暗，照亮部分区域。 矮人先知对托着发光的石头，向维克多解释道：“这可不是荧光石那种低级货……哦，你看它们的光芒多么耀眼，多么璀璨，就像阳光。所以，我们矮人叫它太阳宝钻。别看它平时不起眼，把它放在太阳树下可以吸收阳光，时间放的越久，太阳宝钻就越厉害，如果放半年，它能持续照明一天……这么高级的太阳宝钻，银鹰城也没多少块。” “是奇奇从银鹰城的宝库里偷出来的。”藏在维克多身后的半身人冒险家探出头，欣喜得意地说道。 艾格洛没有理会乘机卖功的小个子神偷，絮絮叨叨地说道：“在黑暗的地洞里照明不是个好主意，矮人不需要照明，但长耳朵的精灵需要……” “闭嘴！”依露丝低声呵斥话痨矮人，一掌将他推到前面，下令道：“矮人守卫走在前面，精灵战士注意周围的动静，我们先探索整片墓穴，确定没有怪物，再仔细勘察线索……都小心点，开始吧。” 身披重甲的矮人守卫把太阳宝钻安在头盔的凹槽里，手持盾牌铁棍在前面开路。他们负有吸引怪物的任务，粗重的呼吸声和铠甲碰撞的铿锵声在一片死寂的墓穴中特别刺耳。手持弓箭的精灵战士和半身人冒险家悄悄地跟在矮人后面，好像无声无息的幽灵鬼魅。他们依靠盲感天赋确定队友的位置和距离，一旦开路引怪的重装矮人守卫遇袭，就立刻使用弓箭支援，并不会出现混乱的局面。 精灵帝国四大种族混居，根据不同的种族天赋，形成高效互补的战术配合方法，能应付不同的环境。眼下的情况，重甲矮人守卫充当肉盾诱饵，轻甲精灵战士则在暗中提供掩护。 不过，三个头顶冒光的矮人醒目是足够醒目了，就是看起来有点滑稽，像会行走的大蜡烛。 得益于“大蜡烛”的照明，墓**部的细节都清晰展现。这处墓穴保存完好，米高，用石块垒砌矮墙形成甬道，如同迷宫一般。可能是由于建在山上的缘故，墓**还算干燥，地面上没有积水和淤泥。但奇怪的是，封闭干燥的墓**部居然看不到标志性的雕塑、壁画、纹饰和陪葬品。 它不像是墓穴葬坑，更像一间地下室。 队伍沿着矮墙甬道走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价值的物品，准确的说是除了石头矮墙，就没有人工活动的痕迹。维克多更加疑惑了，这处墓葬的规模不小，光是矮墙甬道都要耗费许多人工。按道理来讲，亚速尔塔人工匠修建墓穴的时候总要吃喝拉撒，难免会在墓**部留下生活痕迹，比如装食物和水的容器、损坏的工具部件……就算亚述工匠把物品收拾的很干净，但墓穴封闭的这么好，总会遗留一些谷物颗粒，或者毛发粪便之类的代谢物。 然而，这些细小的东西，维克多都没看见。所以，干净的墓穴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诡异。 活泼的半身人奇奇和话痨矮人们这会都不说话了，压抑的气氛在队伍中渐渐蔓延。直到矮人带着大家走进墓穴的核心区域，逼仄的空间豁然开朗，一处空旷的大厅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大厅里仍然没有雕像、石板或随葬品，但大厅中央有一个用石块垒砌的正方形池子，边长大约8米，池子的正中是一座石头高台，上面躺着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形物体。 银鹰斥候小心谨慎的探索大厅的每个角落，确认没有异常之后，矮人猎龙者尤德里特独自上前查看池子，他转了一圈，吐气开声道：“哎呀，刚刚不能说话，真憋死我了……你们快来看，这有个死人……呃，死怪物，管它谁什么呢，反正不是精灵、不是矮人、不是半身人……肯定也不是四个蹄子的半人马。” 艾格洛冲上前，看了眼池子，哈的笑了一声，兴奋地嚷嚷道：“黑泥……池子里有黑泥，我的占卜解读准确无误！” 灰胡子矮人眉飞色舞，他在森林中占卜到坑洞、黑泥、蚂蚁等预知要素，现在墓穴中出现的黑泥极大鼓舞了他的自信，同时也给银鹰斥候以信心。 维克多当时用宿敌天赋窥视了矮人先知占卜的全过程，他也懒得装作毫不知情，只把注意力放在那坐石台上。 这是用黑釉岩打造的石台，米高，米宽，米长，在太阳钻的照耀下，反射深沉的幽光，显得坚固且沉重。维克多目测这块黑釉岩石台有14吨重，但它绝不是附近山区的产物，而是从外界搬运进来的。它侧面篆有奇怪的文字，和精灵通用文字、人类通用文字有一定关联，维克多却不认识它们。石台的底部和基座光滑平整，与上半部分的粗糙风貌形成鲜明的对比。这种平滑的底部显然是为了便于移动石台。 石台上面躺着一具干枯的尸体，仿佛在墓穴中沉眠了数百年之久。它的形态大小和人类差不多，但颈部、手掌有一层薄薄的枯萎鳞片，两支尖锐的牙齿从干瘪的嘴唇里探了出来，和特里戈瓦尔先祖笔记中描述的亚述人完全一致——酷似人类，眼生竖瞳和嘴巴里有中空长牙，少数人的脖子和四肢会长出细小的鳞片。 无论是精灵帝国的战士或者人类国度平民都不会惧怕死尸，在这个有怪物的世界，亚述人虽然是大家从未见过的智慧种，在场的人也不至于大惊小怪。可奇怪的是，这具干尸身上穿着色泽艳丽的织物，头上还带着五彩斑斓的羽毛头冠。服饰的造型风格透出神秘、自然和原始崇拜的痕迹。对比那具仿佛死了几百年的干尸，它们保存的太完好了，就像是几十年前的产物。 如果这具尸体经历了腐坏到干枯的过程，它身上的衣物总会有被尸液污染的痕迹，但是它们很干净，干净到违反常理。就好像，有人为死了几百的干尸换了一身衣服。 那么，在这个密封的墓穴里，来换衣服的人是怎么出去的？ “我觉得有鬼魂躲在大厅的某个角落里偷窥我们，它是墓主人的奴仆，等我们动了这具尸体，鬼魂奴仆就会现身了。”半身人奇奇又开始编织他的冒险故事，和矮人同伴叽叽喳喳地交谈起来。 “艾格洛，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依露丝向矮人先知问道。 灰胡子矮人正研究石台侧面的文字，头也不回地说道：“暂时别动这里的东西，等我先看看……这些文字像是帝国古代文字的某个变种，我翻译它们要花很长一段时间……还有，它的身上的服饰是有点古怪，看起来像是二十年前的东西，但这座墓穴开凿了有1000多年。” 维克多心中一动，追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1000多年前的墓穴？” “我就是知道……矮人石匠都知道。我可是神奇的艾格洛先知。”灰胡子矮人得意洋洋地回答道。 涉及到矮人的山丘之子血脉天赋，维克多也不需要再追问其中的道理，点点头说道：“这具尸体应该是亚速尔塔人的名门贵族，他的血已经被放光了，还吃下某种药物，让身体干枯不腐，他的衣服尤其羽毛头冠不超过30年，也就是说这个亚速尔塔人贵族在30年内进入这座1000多年去的墓穴，躺在石台上，放光了自己的血……他是自杀，准确的说他像个牺牲的祭品。” 矮人先知瞠目结舌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维克多微微一笑，风元素感知比解剖尸体更能精细入微地查探秘密，不仅让他“看”到了亚速尔塔贵族放血的伤口，还分析出尸体、衣物、羽毛头冠的年代。 依露丝.月歌忍不住追问道：“20多年前，一个亚速尔塔贵族跑进1000多年前开辟的墓穴，然后把自己给献祭了……可是，这座墓穴的入口密封完好，谁给它的开的门？” “问得好。”维克多赞赏地点了点头，接口说道：“如果你们问，祭品是怎么进来的，我现在就可以回答……这座石台下面有个洞，我能感觉到里面的风元素。” 猎龙矮人尤德里特生怕石台有陷阱，抢在灰胡子行动之前，跳过黑泥池子，落在石台的基座上，跺脚感应了一下，大声道：“下面真有个石洞……这个洞还竖直朝下十几米才横过来，下面有很长很大的石头坑道。” “黑泥……坑道？” 另一个矮人守卫想起了什么，有力拍打艾格洛的肩甲，赞叹道：“月神在上，山丘在下。艾格洛兄弟你上次算的真准！” 依露丝眼眸微闪，沉声说道：“推开石台看看。” “好嘞，看我的！”猎龙者尤德里特找了一个适合发力的落脚点，扶着石台，深深呼吸，胳膊上的肌肉膨胀凸起，奋力将十多吨重的黑釉岩石台推开，露出下面一个漆黑的深洞，有一股带着腥涩味的气流从里面涌了出来。 维克多、依露丝和矮人先知都跳到基座上面，借助太阳宝钻的光芒观察深洞的情况。 “这条山腹坑道利用山壁的缝隙建了一套透气系统……啧啧，亚速尔塔人开凿坑道的手艺都要赶上我们矮人了。”尤德里特咂嘴说道。 “不对啊……你们看坑洞的石壁，上面没有铁镐工具开凿的痕迹…….是爪痕？” 艾格洛和尤德里特趴在洞口，指着坑道石壁上明显的爪痕，难以置信地说道：“亚速尔塔人用手开凿坑道，石头在它们的手里就像泥巴一样柔软……这怎么可能？亚速尔塔人怎么可能比矮人还擅长挖石头？！” 依露丝不理会两只内心痛苦的矮人石匠，思考片刻，摇头说道：“不是亚速尔塔人的杰作，至少这条山腹坑道不是亚速尔塔人挖的，是蚁人怪物。” 说着，她抬起头，向维克多解释道：“蚁人怪物是古代雅尔塔人的宿敌，在亚速尔塔帝国消亡之后，它们进攻遥远东方的森林半人马领地。银鹰城曾经和森林半人马合作，共同对付蚁人的威胁已经有1000多年了。据说，蚁人怪物比矮人更擅长挖洞，它们能够分泌一种粘液，让坚硬的岩石软化。” 她顿了顿，补充说道：“不过，这些都是银鹰城的文献记载…...我和我的这些部下没有参加过消灭蚁人的战争，听银鹰城卫队的老兵说，他们也没见过蚁人怪物挖洞。银鹰城卫队普遍怀疑蚁人会挖洞的传闻……现在看来，那个传闻是真的。” 森林半人马和蚁人入侵者爆发最后一次战争应该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年轻的月歌将军和她的部下多数都还没出生呢。 维克多点点头，试着说道：“也许是两种不同蚁人怪物，就像兵蚁和工蚁。” 根据密修会炼金师的记述，炼金蚁人只有一种模版，但分为易燃的老蚁人和不易燃的蚁人。蚁人之所以不挖洞，那是因为和森林半人马交手的蚁人全是即将死亡的老蚁人，蚁人女皇故意把它们消耗掉。 不明真相的依露丝抖动耳朵表示无所谓的意思。艾格洛.灰须变得开心了，他和尤德里特跳回空地，同另一个矮人胳膊互相挽着胳膊，跳起矮人的踢脚舞，还嚷道：“黑泥、坑道、蚂蚁……灰胡子的占卜没有错；黑泥、坑道、蚂蚁…….灰胡子的占卜很准确。” 半身人奇奇占据矮人先前的位置，声音清脆地说道：“三十年前，一个亚速尔塔贵族通过宿敌蚁人挖的坑道进入1000多年前的亚速尔塔墓穴，然后躺在石台上，把自己给杀了……这故事很离奇。好吧，我觉得更离奇的是，这条垂直的坑道不好借力，那个自杀的亚速尔塔人怎么能从下面推开这么重的石台。” 奥拉维.月歌跳过来，接口说道：“奇奇，你想说这个墓穴里面有鬼魂，从里面帮助亚速尔塔人的贵族推开了石台？” 奇奇连连点头，亮晶晶的眼睛朝四周来回扫视，想找出隐身在墓穴里的鬼魂。 实际上，鬼魂很弱小，没有改变现实的力量，只能影响生物的心智。存在时间短暂的鬼魂做不到这种事情，银鹰斥候也都不害怕鬼魂，他们携带的月光树叶符咒就具有驱除幽魂的祝福效果。 没有鬼魂的因素，那亚速尔塔贵族从山腹坑道爬进墓穴就形成了一个未解谜题。奥拉维盯着池子里散发腐朽味道的黑泥，说道：“我猜，应该和这些黑泥有关。” “傻子都会往黑泥上想。”艾格洛停止歌舞，信心十足的说道：“别瞎猜了，让神奇的艾格洛先知来一次后知占卜，什么问题都能弄清楚。” 后知占卜？ 维克多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问，奥拉维.月歌低声解释道：“后知占卜是矮人先知的必修课，先学会后知占卜才能进修预知占卜，就像矮人铁匠要磨练打铁手艺，但他们还是天生的矿工……艾格洛的预知占卜没能获得导师的认可，他的后知占卜还是很准的。” 正在准备仪式器具的灰胡子抬头喊道：“嘿，说坏话的长耳朵，我都听到了……神奇的艾格洛先知准确地占卜了黑泥、坑道和蚂蚁。我的导师一定会给我颁发先知长袍。” 奥拉维躬身向气哄哄得矮人先知行礼致歉。维克多饶有兴趣地插口问道：“后知占卜是什法则原理？” 艾格洛的神情变得严肃庄重，带着一点骄傲地说道：“你来了，山丘看见了；你走了，山丘还在；祂默默地记录，山丘不在了，石头还在；石头不在了，泥土还在；泥土不在了，灰尘还在，山丘向矮人先知阐述的祂的记录。” 说完，矮人先知又埋头准备仪式用品。维克多稍稍沉默，低声问道：“那代价呢？” “……灰胡子变成白胡子。”依露丝.月歌轻声回应，注视忙碌的矮人，神情复杂地喃喃说道：“可是，矮人先知都以白胡须为荣。” 第800章 万灵之境 艾格洛.灰须换上一副洁白明耀的鹿皮手套，用钳子小心翼翼地从干尸手指上截断一小片指甲，又从池子里取了一丁点黑泥，磨碎混合后放入他的大烟斗，就准备在墓穴大厅举行一次后知占卜。 按照他的说法，事发现场的占卜效果最好。这处墓穴位置隐蔽，密封且坚固，除了那具来历不明的亚速尔塔贵族干尸，找不到其他存在的活动迹象。墓**的信息越单一，占卜仪式的指向性就越清晰。 然而，把后知占卜的这一定理反过来解读，再加以拓展，似乎说明亚速尔塔人是故意挑选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修建隐蔽墓穴。他们这么做的一个目的可能也是为了排除干扰，具有非常明显的仪式感——某种带有指向性的仪式。 亚速尔塔人的墓葬仪式指向谁？ 这个问题暂时还无法解答，但假设艾格洛.灰须用后知占卜寻找半身人奇奇盗走的物品，最多就是惹怒小个子半身人；可他要在墓葬仪式的现场占卜亚速尔塔贵族干尸的来历，谁知道会惊动什么样的存在？ 可以说，艾格洛的这次后知占卜十分凶险，后果难料。维克多却保持沉默观望，并没有出言提醒。聪明人轻浮傲慢，喜欢不分场合的发表意见，显示自己的小聪明；智慧者沉稳谦虚，不会在陌生的领域去质疑专业人士。 艾格洛.灰须就是专业的矮人先知，凭借精灵帝国无比深厚的传承底蕴，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应该知道如何避险。 维克多看着灰胡子矮人拿出一片翠色如玉的椭圆形树叶含入嘴中，不禁暗暗点头，推测月光树叶符咒能为矮人的后知占卜提供一定程度的护持。 艾格洛做完所有的准备工作，将填充了烟草、仪式精油和信息物的烟斗凑近红色油盏的蓝焰上点燃，随着呼吸的起伏，透着奇异味道的烟雾自鼻腔、耳孔、嘴巴喷吐吸纳，缭绕于矮人的身侧，好像流动的水波逐渐淹没其身体，只有一双火红的眼眸在烟雾中显现。 维克多上一次隔着二十多公里使用宿敌天赋观察矮人先知举行占卜仪式，“看”得不够清楚，也无法分辨色彩。这一次近距离观看艾格洛.灰须演示占卜，维克多惊讶地发现他的超凡视力竟然不能看穿烟雾，矮人似乎和烟雾融合，变成一个具有元素特征的新生命。当然，矮人的身体形态依然稳固，弥散的是他的精神力量，发生改变的是他的灵魂。 其实矮人这个种族很奇特，按照精灵帝国的生命等阶体系，他们是天生的三阶生命，比野精灵还要高出一阶，和普通食人魔同级。矮人和食人魔都拥有坚韧骨骼、筋化肌肉，这是凶暴生物的身体特征，但普通矮人没有凶暴生物标志性的心灵直觉，包括危险预感和战斗直觉。这一点上，矮人更像人类的秘法战士和心灵战士，同样的身体凶暴化，心灵状态却普普通通。 维克多目睹艾格洛的仪式才确信矮人的心灵也具有预知和后知的能力，而且比凶暴战士更深入，更清晰，几乎触及到了神秘的泛意识海洋。 这必然是山丘巨人的血脉天赋在发挥作用。 理论上，原生种人类可以模拟任何种族的血脉天赋，效果肯定会打折扣，但也包括了山丘血脉的预知天赋。光辉教会的牧师能够施展大预言术就是最好的证明。大预言术也许并非模拟矮人先知的占卜，但两者存在同通的法则基础，凶暴战士的心灵直觉也一样。 如果给矮人先知的占卜打100分，那大预言术能得1000分，凶暴战士的危险预感只得10分，战斗直觉可以得20分。 尽管矮人的预知和后知能力需要特殊的仪式状态，要用到烟草药物，但毫无疑问这是兰德尔知识拼图的一个点。X-3默默地将矮人血脉列为一项待解的新课题，维克多不指望自己能复制矮人的天赋能力，可他相信这是心灵血脉理论解决战斗直觉问题的一条途径。 银鹰斥候谁都想不到让夜莺仔细观摩矮人先知的占卜仪式究竟意味着什么？ 艾格洛本人对外界的事物更是一无所知，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迷思当中。 这次后知占卜比艾格洛想象的还要深入迷思，幸好他事先服用了一枚月光树叶符咒，喃喃念叨，“万灵之境…...悲恸巫王……不死者受困……悲恸之血祭献……”念完占卜要素之后，他果断终止了占卜，遮蔽身体的烟雾徐徐散去，大家看见矮人先知坐在地上呼呼大睡。 艾格洛从沉眠中苏醒已是第二天的中午，熊皮褥子的温暖让他舒服的在上面打起了滚。这时，帐篷被人猛地掀开，撅着屁股像个婴儿的艾格洛看见依露丝.月歌正诧异地盯着自己，一张老脸顿时胀得通红，怒气冲冲地吼道：“你不知道敲门吗？” “如果帐篷有门的话……我也不会敲。”依露丝抓住矮人脖子后面的肥肉，把他直接从帐篷里拎到外面，刺骨的寒风总算让昏昏沉沉的矮人彻底清醒了过来。 片刻后，灰胡子裹着熊皮褥子和其他人围坐在营火边，绘声绘色地说道：“我都看见了，那个戴着羽毛头冠的亚速尔塔小子从山腹坑道里走来，身旁跟着两个三米高的亡灵巨人，不是绝望森林的那种亡灵巨怪，但也差不多，就是身上包了裹尸布……它们是亚速尔塔小子的保镖，也许他不需要保镖，因为坑道里的几只蚁人怪物已经变成了眼睛发白的亡灵，根本不攻击羽毛小子……呃，蚂蚁亡灵无视他，只在坑道四处游荡的样子。羽毛小子一直走，走到坑道的尽头，然后顺着坑道向上爬，嘴里念着难听的咒语…….你们猜怎么着，堵住坑道顶部的石台被人推开了…….哈哈，是不是很意外？你们肯定想不到墓穴里原本还有一个羽毛小子，他眼睛苍白，是个亡灵，推开石台让新来的羽毛小子进入墓穴。” “新来的羽毛小子喊亡灵羽毛小子叫‘爷爷’……他叽里咕噜的和爷爷说了一通废话……我没听清楚的那肯定是没用的废话。总之，亡灵不会搭理新来的羽毛小子，哪怕是它生前的孙子也不管用。新羽毛小子哭了一阵子，带着爷爷羽毛小子来到池子边，命令他爷爷跳进黑泥，看着亡灵腐化成一滩黑泥。新羽毛小子又抓起黑泥往嘴里塞，直到吃不下为止，自个就躺到了石台上面，用手掌往肚子上面捅了一下，血液止不住地往外流，顺着石台流进黑泥池子里……他嗝屁了，我也睡着了。” 艾格洛的话语含有大量信息，没等众人完全消化，急脾气的尤德里特就先说道：“你在睡着之前说了占卜要素，什么万灵之境、悲恸巫王、不死者受困，还有悲恸之血祭献……” “占卜要素？我有说过吗？”艾格洛满头雾水，一脸困惑，旋即坚定地摇头道：“不可能，后知占卜不可能有占卜要素……尤德里特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你确实说了。”奥拉维.月歌抖动长耳朵，同情地看着矮人先知，“你如果不信，可以问问夜莺大人。” 维克多轻咳一声，迎着艾格洛探询的目光，点了点头，问道：“我不懂矮人先知的占卜。似乎后知占卜不应该出现占卜要素，对吗？” “当然没有占卜要素！预知占卜才应该有占卜要素，所以才需要占卜解读。”艾格洛大声说道。 维克多幽幽地说道：“看来你已经忘记了，而遗忘某些事情也有可能是出于保护，自我保护或者是月光树叶的保护……我想问的是，如果你后知占卜的对象没有死呢？” “什么？没有死……新羽毛小子已经死透了，大家都看到了，哈哈……哈……”艾格洛的笑声越来越没有底气，嘀咕道：“如果他没有死，我会一直看他……可我真记不得了。” 维克多挑了下眉毛，沉吟说道：“不死生物的身体已死，灵魂是不是也死了？这个问题恐怕没人能说明白，我们就当新羽毛小子的灵魂没死，进入某个神秘的世界，艾格洛的后知占卜是不是会追进去？” “万灵之境。”依露丝.月歌缓缓说道，顿了顿，又问：“那悲恸巫王、不死者受困、悲恸之血祭献究竟是什么意思？” 艾格洛楸着自己的灰胡须，苦恼地说道：“别看我，我对占卜要素完全没印象，已经错过了占卜解读的机会。” 矮人先知无法解读被遗忘的占卜要素，维克多对这些神秘信息倒是有一定了解。特里戈瓦尔先祖笔记中记载，亚述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就叫“巫王”，他们的下面是“巫医”，属于亚述帝国的统治阶级。亚述帝国的巫医相信万物有灵，亚述人死后如果灵魂能进入万灵之境可以得到永生，所以亚述人通过血祭族人来维持并扩充万灵之境。 这恰恰与古神灵界之王的权柄不谋而合。 亚述帝国正是在按照灵界之王道路开辟一个灵魂位面，他们的崇拜的对象就是万灵之境。 或许，灵界之王的部分意志会在亚述巫医信奉的万灵之境中重新壮大，但光辉之主的神职者敌视一切有自我意志的魔鬼邪神，特里戈瓦尔家族的先祖毫不犹豫地摧毁了亚述帝国的祭坛，破坏巫医的血祭仪式。 维克多可以想象，主持血祭仪式的巫王受到了严重反噬，他报复了特里戈瓦尔家的黄金圣骑士，但最大的威胁来自蚁人女皇——亚述人口中的不死者。 蚁人女皇为什么叫不死者？ 因为祂的意志可以降临在任何蚁人的身上，哪怕亚述帝国的巫医杀死承载女皇意志的蚁后，也无法彻底消灭祂。 蚁人女皇显然具有元素体生命的特征，祂源自灵界之王的一部分，说不定也可以进入万灵之境，夺取灵界之王的分裂意志。 事情的脉络已经非常清晰了，亚述帝国的悲恸巫王掌握万灵之境的部分权柄，祂在万灵之境困住了蚁人女皇大部分意志。这就能够解释，蚁人大军放过亚述帝国的余孽，转头进攻遥远的人马丘陵，而且行动木讷呆板，十足的炼金生物风格。蚁人女皇在万灵之境和悲恸巫王斗得不可开交，已经没有多少精力去指挥蚁人军团如何作战。 悲恸巫王，或者是悲恸之主的处境恐怕也不太妙，祂能够阻挡蚁人大军进攻自己的族人，把进入悲恸领域的蚁人变成不死生物，但蚁人女皇已经入侵了万灵之境。作为泛意识集合体的炼金塔，蚁人女皇的意志几乎坚不可摧。维克多参照炼金生物的灵魂品质就能得出这个结论。蚁人女皇占据万灵之境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亚述巫王的血脉后裔不得不牺牲自己，通过祭献增强悲恸之主的力量。 这个假设推演还有许多错漏之处，比如维克多没搞清楚绝望领主、黑血主宰究竟在扮演什么角色。但如果该假设整体上没有大问题，悲恸之主和蚁人女皇之间维持着平衡，蚁人大军对人马丘陵的威胁就很有限。前提是，蚁人女皇不能从万灵之境中脱困而出；不能吞噬悲恸之主的意志，完全掌握万灵之境的权柄。 维克多对此持悲观态度，否则米勒老头没必要处心积虑的潜伏到兰德尔教区。 目前，解决蚁人女皇无非是两种方法，一是西尔维娅亲自出手，将其抹杀；二是找到密修会炼金师准备的元素符文水晶，摧毁蚁人炼金塔的意志侧，让祂的不朽魂火被火元素海同化吸收。 维克多宁愿同蚁人女皇达成妥协也不能牺牲西尔维娅。第一种方法完全没有考虑的必要。至于第二种方法，维克多还有许多谜团待解，但他认为暂时不能削弱悲恸之主的力量，还要尽量保持万灵之境的平衡。 “墓穴祭坛里的东西尽量不要动。”维克多沉吟说道：“我估计以亚速尔塔神庙为中心，附近还有许多类似的墓穴祭坛，它们和蚁人亡灵挖掘的坑道相连，构成一个宏大的地下世界……动了墓穴祭坛，恐怕会引发不好的后果，不利于我们潜入神庙寻找‘弗雷娅之泪’。” “现在，我们有两条途径，直接去亚速尔塔神庙，或者走山腹坑道碰碰运气。”维克多看着依露丝.月歌，轻声说道：“你做决定吧。” 依露丝在墓穴中的时候，盘踞心灵的危险和被窥视感都淡化了许多，可钻地洞也不是她喜欢的事情，毕竟山腹坑道限制了精灵族天赋能力。 “我倾向走山腹坑道……”依露丝稍稍犹豫了几秒，给出自己的初步打算，又说道：“我需要有人提出完全相反的意见和理由。” “哈哈，矮人没有相反意见，有相反意见的不是矮人。”尤德里特兴高采烈地说道。 安格丽丝.风歌见好友瞅着自己，只得叹气说道：“好吧，我提反对意见，理由嘛……灰胡子之前的预知占卜真的指向我们的目标，精灵帝国的圣物‘弗雷娅之泪’？” 心事重重的矮人先知一下子跳起来，横眉怒目地叫道：“我解读占卜很准，非常准，特别准！坑道、蚂蚁、黑泥三个占卜要素都出现了，小心眼的安格丽丝还有什么话说？” “那‘弗雷娅之泪’呢？”树精灵雌性微笑问道。 “占卜要素中的‘橡实’代表圣物！” “如果不是呢？如果你解读错了呢？我记得你的导师骂你是笨蛋，就因为你占卜解读会出错。”安格丽丝揶揄道。 艾格洛憋红了鼻子，弱弱地说道：“这个，我的导师脾气不太好……你们知道的矮人的脾气都不太好。导师骂我笨蛋，他那是喜欢我。” 众人不禁莞尔，几个矮人已经捧着肚子在雪地上打滚，还笑出了野猪哼哼声。 依露丝笑着对安格丽丝说道：“姐妹，你的反对理由不成立……我们都已经到这了，没有退回去的道理。何况，人类异族探险队是不会空手而归的，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去看个究竟。” 安格丽丝也含笑说道：“好吧，我的理由不成立，就当我没说……我支持从坑道潜入。” 第801章 暗精灵女祭司 山腹坑道还算宽敞，空气状况也不错，自然形成的山壁缝隙透出微光足够精灵的昏暗视觉看清300米内的景象，更远的地方只能靠超凡听觉感知环境变化。实际上，三阶精灵战职者都熟练地掌握盲战技巧，其中包括盲射，凭声音和空气流动去锁定黑暗中的目标，虽然射击距离会受到弓的限制，但他们的尖耳朵能听到1公里范围内的细微动静。 树精灵的听觉、视觉比野精灵更敏锐，而维克多在白银阶段的时候就能在非常嘈杂的环境中捕捉并分辨2500米内的声音信息。 当最后一个精灵战士从墓穴大厅的洞口跳入坑道，矮人守卫把光芒耀眼的太阳宝钻全都装进特制的金属圆筒。太阳宝钻会在里面慢慢熄灭，等到需要的时候可以再把它们拿出来用。 半身人奇奇指着坑道顶部的洞口，问道：“上面的石台怎么办？现在没人会爬上去推动石台，堵住洞口。” 依露丝正犹豫自己要不要上去把祭台拉回原处，只见夜莺已纵身而上，跳到洞口的顶部，身体贴着几乎垂直的石壁，长而有力的腿勾踢石台露出洞口的那部分，十多吨重的黑耀岩祭台顺着光滑的基座向前滑动，重新回到原位，把连接墓穴大厅与坑道之间的洞口给挡住了。 夜莺这番违反常理的操作令矮人和精灵全都目瞪口呆。他们惊叹夜莺先生无与伦比的强横力量，更难以理解他如何做到的。洞口部分近乎是向下垂直，就算身手敏捷的精灵战士能够攀附石壁，也没有相应的发力角度，何况是滑动沉重的黑耀岩祭台。 心灵之火达到最高境界的巅峰白银骑士都能做到维克多这种程度，依露丝.月歌当然也可以。银鹰斥候中除了依露丝.月歌，只有半身人奇奇点燃了心灵之火，可惜半身人的力量太弱了，神乎其神的技巧也不能弥补他的弱点。 别看维克多麾下有不少点燃心灵之火的强者，那是属于人类的种族优势。异族智慧种虽然拥有各式各样的血脉力量，点燃心灵之火的强者却非常稀少。像亚述人安排的这种机关，几乎没有多少智慧种能独自将它打开或关闭。 “力量与技巧的完美平衡，身体与心灵的完美融合，你们管这种境界叫什么？”维克多轻飘飘地落下，向依露丝.月歌问道。 半身人奇奇抢先答道：“镜之心，意思是像照镜子那样看清自己，映照周围......我们半身人冒险家都拥有境心，月歌将军也有镜心。” 维克多点点头，淡淡说道：“那就没问题了，我和依露丝都可以打开这座石台，从原路返回到外面。” 尤德里特挥舞手中的铁镐，不服气地嚷嚷道：“有矮人在，我们能挖一条通道出去。” 依露丝.月歌怀疑银鹰斥候的身后跟着银鹰城最精锐的卫队，她现在更加笃信自己的判断，所以夜莺先生才会把石台拉回原处，堵住坑道的入口。可他这么做是没有意义的。半身人冒险家能够追踪其他冒险家留下的秘密标记?奇奇可以追踪波波和甜甜?银鹰卫队的半身人冒险家也可以追踪到奇奇。 夜莺先生是个强大的游荡者精灵，他对陌生的同族保有戒心。银鹰斥候力量单薄?他能够控制住局面?但追踪银鹰斥候的精灵卫队一定实力不凡。夜莺先生就不愿意让银鹰斥候和后援取得联系，汇合一处。他堵住洞口的举动不管有没有用?却将银鹰斥候和后援隔开了，这既是表明他的态度?也是对银鹰斥候的一次试探?他想看看临时加入的队伍是否知道身后跟着援兵。 依露丝想通了之后，既不愿意引起夜莺先生的误会，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干脆就放下这件事?说道：“这条山腹坑道肯定和外界相连?我们就顺着坑道走，看看会有什么奇遇。” 维克多的确不愿意和精灵帝国的援军照面，但他知道帝国援军同银月斥候汇合并不由自己决定，真到了那个时刻，他是可以先行脱身的。他拖动黑曜石祭台?堵住墓穴中央的暗道洞口就是为了催促依露丝.月歌早点离开这里。 他需要抓紧时间，尽快完成对整个神庙遗迹及墓穴坑道的探索。 别看精灵帝国的援军悄悄跟在最后面?他们人手多，实力强?目标也明显，躲在哪里都没用?必然会引起几个超凡存在的重视?吸引祂们绝大多数的注意力。 依露丝.月歌的决断力?行动力都出类拔萃，无论她对后面的援军是否知情，凭她的胆略和智慧也应该知道谁和声势浩大的精灵援军凑到一块谁就要倒霉。 否则她何必组织区区15人的斥候小队跟踪兰德尔远征军？ 维克多将兰德尔远征军一分为二也是同样的道理，如果远征军保持完整编制，亚速尔塔神庙的超凡存在感受到精灵援军的压力，会优先阻击走在最前面的兰德尔远征军，精灵的主力后援反而可以隔岸观火。 现在嘛，祂们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帝国援军的身上。 事实上，四方博弈已经开始了。维克多占据先手，他的部下似明实暗，精灵帝国、亚述帝国的残余和蚁人女皇则似暗实明。因为他了解灵界之王同月亮女神之间的恩怨，灵界之王的继承者们和精灵帝国也应当了解彼此。精灵帝国派人前来回收圣物，悲恸之主和蚁人女皇对此没有疑问。然而，维克多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月亮女神的圣物，他只想浑水摸鱼，乘机寻找元素符文水晶的线索。 神庙中的超凡存在和精灵帝国的援军全都被他给误导了。 在维克多的计划中，伊莫森巫师是一个诱饵，神庙内的超凡存在为了完美之躯必须得到伊莫森巫师的协助，但祂们想要吃下这个诱饵，首先要解决诱饵背后的陷阱。偷偷摸摸跟在后面的精灵援军就成了超凡存在眼中的陷阱。 精灵王子率领的精锐反而沦为掩护兰德尔远征军的诱饵。 目前，伊莫森的队伍进入了悲恸之主提供的地下坑道入口；纳尔森的队伍则直接前往神庙遗迹。通常情况下，悲恸之主等超凡存在应当削弱伊莫森的力量，先解决纳尔森等人。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施压极限，如果纳尔森的队伍实力弱小，不堪一击，悲恸之主随手就能干掉他们。可如果伊莫森巫师安排的这支力量并非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吃下他们要付出代价和时间，神庙内的超凡存在就会把目光投向精灵帝国的主力援军。 从伊莫森冒充精灵帝国特使的那一刻起，精灵王子的部队就不可能藏在暗处了，无论他们分兵跟踪伊莫森、纳尔森、依露丝的三支队伍，或者集中力量选择一处都要正面硬抗来自亚速尔塔神庙的压力，而分兵只会被各个击破，他唯一的选择是集结兵力。这样一来，悲恸之主等超凡存在更要优先对付他们，至少得阻止他们同前面的“精灵帝国特使”汇合。 维克多担心精灵援军中有来自地底王国的暗精灵，这会给他的计划带来不确定的变数。根据他掌握的信息来看，亚速尔塔人、蚁人炼金塔和崇信蜘蛛女士的暗精灵有共同点，他们分别获得灵界之王的部分权能，亚速尔塔人是可以改信蜘蛛女士，加入地底王国成为暗精灵的附庸种族。 在深渊恶魔积极筹划第三入侵的形势下，暗精灵的现身就很耐人寻味。他不好推测暗精灵的目标，可如果精灵帝国打算回收“弗雷娅只泪”，那地底王国的暗精灵有可能是冲着悲恸之主、黑血主宰本身来的。 或许，古代精灵同密修会炼金师合作，秘密开启蚁人炼金塔和亚速尔塔人的计划就已经为暗精灵留下了后门。当初那个计划虽然失败了，谁又能肯定暗精灵不是跑来抢遗产的？ 万一暗精灵手里掌握着“开门的钥匙”，精灵援军的进展速度会非常快，直接闯入神庙遗迹，迅速拿走她们想要的东西，那兰德尔远征军的情况就不妙了。 总之，现在时间最重要，纳尔森的队伍负责搜索神庙遗迹的上层，伊莫森的队伍负责神庙下层；维克多负责神庙的外围坑道和墓葬群。他必须争分夺秒，抢在精灵援军采取行动之前，先行完成搜索工作，再考虑随机应变。 “这片坑道的规模很大，也不知道藏有什么危险？我负责开道，你们都跟着我。”维克多走到队伍的最前端，头也不回地向坑道深处走去。 ******************** 三天之后，精灵援军出现在亚速尔塔山脉西坡的墓葬遗迹外面，队伍里的矮人战职者和半身人冒险家查看完墓**部的情况，援军高层开始讨论后续行动。 身型健美，气质阳光的大精灵王子迎着夹杂雪粒的刺骨寒风，眺望山脉西南方向那座遥不可见的亚速尔塔神庙遗迹，他的目光蕴藏不易察觉的热切，张嘴吐出一口带有层层漩涡的白雾，似乎将心中的炽烈一并吐了出去，终于回头走进由森林半人马搭建的豪华营帐。 营帐中，西科迪丝.风歌长老和几位月精灵王女、矮人先知，还有半人马统领纷纷向荷里米昂致意。 当艾兰塔的精灵王子盘膝坐下后，西科迪丝.风歌率先说道：“雯雯.灰鼠已经确认波波跟着一支人类探险队进入神庙；甜甜和另一支队伍进入神庙地底；奇奇跟着依露丝将军进入墓穴下面的坑道。我们应该怎么办？” 荷里米昂笑容灿烂地说道：“银鹰城的月歌将军有了新发现，既然她选择地下坑道，我们当然直接去神庙。” 西科迪丝神情淡然地反问道：“理由呢？” 荷里米昂先看了眼银鹰城派遣的月神祭祀，第三王女科罗娜.月雾，目光转向风歌长老说道：“尊敬的西科迪丝大人，银鹰城可能对我有些误解。其实，我拜会银鹰城第一王女殿下的时候，很坦诚地告诉她，我确实有暂时不能告知的秘密。我还承诺过，等银鹰城的秘境之眼卫队到达神庙附近，我就会向秘境之眼的指挥官解答疑惑。” “两位大人，你们可以开始询问了。” 科罗娜同风歌长老交换眼神，笑容淡雅地说道：“王子殿下，银鹰城只是帝国的一个偏僻城邦，城邦周围的怪物部族对银鹰城倒没有多少影响，但来自亚速尔塔山脉附近的蚁人大军始终是我们最大的威胁。一千多年来，银鹰城遵从艾兰塔的指示，协助白鬃森林人马部族对付蚁潮。如今，白鬃森林人马迁徙到遥远的艾兰塔。我们想知道，如果蚁人进犯银鹰城，艾兰塔能提供多少支援？还是说……艾兰塔最高议会打算终结银鹰城？” 第三王女问的委婉，荷里米昂点点头，非常干脆地说道：“我知道，银鹰城的月光树历经1400多年，只剩下300多年的寿命。银鹰城急需一枚太阳树种子，培养新的月光树。”他沉吟片刻，神情坦然地说：“1400多年前，艾兰塔最高议会支持风歌名门创建银鹰城邦，唯一的要求就是协助白鬃森林人马对付蚁人怪物。可怕的蚁人怪物不能入侵月光树的领域，当白鬃森林人马不再对抗蚁人入侵者，银鹰城会忧虑最高议会是否还需要支持你们……白鬃人马王和银鹰城友谊深厚，他一直在努力游说艾兰塔最高议会，为银鹰城争取一枚宝贵的太阳树种子。” “女皇陛下同意支持白鬃人马王的请求，没有任何附带条件。” 第三王女面露喜色，和西科迪丝.风歌相视而笑。银鹰城得到女皇陛下鼎力支持，她们的家园算是保住了。 西科迪丝心情愉悦，凌厉的气质也变得柔和温婉，矜持地说道：“赞美月神，愿银月之光照耀女皇陛下。” 荷里米昂颔首致谢，又肃然说道：“黑血恶魔在艾兰塔附近森林里活动，最高议会召回了亚瑞特山地矮人，召回了白鬃森林人马，高阶议员们还想召回银月城邦。坦白讲，薇尔皇族支持银鹰城邦的压力很大，所以我郑重请求银鹰城邦的大人们能助我一臂之力，在亚速尔塔神庙获取非凡之物。” 西科迪丝蹙起细眉，追问道：“亚速尔塔神庙里面不止有‘弗雷娅之泪’？难道里面的东西和黑血恶魔有关？” 荷里米昂看向角落里的一位胡须雪白的老矮人，他向王子点点头，拿出大烟斗，吐出一道稀薄白烟，迅速在营帐内外蜿蜒弥漫。 这是6阶矮人先知的烟雾结界，自成领域，能够蒙蔽外界存在的感知和窥探。 精灵王子等烟雾结界形成后，才接着说道：“风歌长老，您应该知道我带来了一位神秘尊贵得客人，请她解释吧。” 话音刚落，一个窈窕修长的身影走进烟雾缭绕的营帐，她动作优雅地解下连帽斗篷，露出略显苍白却无比娇媚的容颜，她还拥有区别于精灵的紫色秀发和紫色眼眸。 “银鹰城的诸位大人，感谢你们这一路上没有为难我。”紫发紫眼的精灵雌性声音柔媚地咯咯笑道：“我是来自蛛牙城的萨西尔塔娜.苍月，如你们所见，我是侍奉蜘蛛女士的暗精灵女祭祀。” “我这次跟随英俊的荷里米昂王子来到亚速尔塔山，是为了收取一份原本属于蜘蛛女士的权柄……” 第802章 进入神庙 会谈结束之后，银鹰城的第三王女和风歌长老向荷里米昂王子告辞，双双离开了营帐。按照刚刚达成的共识，她们要回银鹰卫队的驻地，动员秘境之眼的战士同艾兰塔的精锐一同前往亚速尔塔神庙遗迹。艾兰塔的矮人先知提出，神庙的地下坑道的环境十分复杂，探索坑道不仅浪费时间，也不利于军队展开。探索神庙的地上部分是最快捷的方法，美艳动人的暗精灵女祭司也表示，她有把握抢在人类探险队之前，取回蜘蛛女士的权柄和月亮女神的圣物。 一路上，科罗娜.月雾和西科迪丝都没有交流，走进秘境之眼的临时驻地指挥营帐，第三王女这才对西科迪丝轻声问道：“大长老，您怎么看待那个紫眼精灵？” 科罗娜表情淡然，她的语气却透出一丝明显的冷漠。 精灵帝国幅员辽阔，精灵城邦数以百计，每个城邦都是一个独立王国。尽管暗精灵和精灵族同根同源，她们信奉的蜘蛛女士是月亮女神的愤怒及死亡化身，可双方早在黄昏纪元末期就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除了艾兰塔和暗精灵国度始终保持联系，其他精灵城邦对生活在地底世界的“亲戚”们了解有限，谈不上什么信赖，只有好奇和戒心。 科罗娜.月雾根本就不认识萨希尔塔娜，彼此都没有影响力，以其说她不信任突然冒出来的暗精灵女祭司，还不如说她对艾兰塔的精灵王子心存疑虑。 西科迪丝在心里暗暗叹息，之前的谈话，荷里米昂和萨西尔塔娜并没有详细说明这次亚速尔塔神庙之行的前因后果，只表示事情非常复杂，且时间紧迫，他们会在探索神庙的过程中向银鹰城的指挥官作出解释。 正因为大精灵王子和暗精灵女祭司的遮遮掩掩，令第三王女十分不悦，西科迪丝.风歌同样心生恚怒，她倒是很想质问荷里米昂王子，银鹰城的精灵和暗精灵女祭司究竟谁才是他的同族？ 不过，西科迪丝能够理解荷里米昂王子的厚此薄彼，毕竟前两次恶魔入侵的年代过于久远?大多数精灵城邦对艾兰塔目前遇到的黑血恶魔危机都没能感同身受。在这个问题上?反而是地底王国的暗精灵同艾兰塔站在了一起。 银鹰城确实派了一些部队去支援艾兰塔，但那也是少量的部队?所以她们没资格去责备荷里米昂王子保留信息。反过来看?精灵王子将关于恶魔的事情全盘托出，银鹰城又是否有兴趣了解呢？ 凡事都有代价?知道的隐秘越多，承担的责任越重。银鹰城名门议会达成的共识是想尽一切办法保住自己的家园?详细了解艾兰塔所面临的困扰非但无益?反而会把银鹰城的居民架在道义的篝火上烤个里焦外嫩。 西科迪丝身为传奇境界的强者，智慧非凡，亦懂得进退取舍，只是她性情冷淡即便面对银鹰城的月神祭祀也不愿多说废话?只问道：“你担心依露丝的斥候小队？” 科罗娜.月雾点点头?忧愁地说道：“我兄长的女儿也在月歌将军的队伍里……按照荷里米昂的决定，我们跟踪波波追随的人类探险队，直接进入神庙遗迹的上层部分。这等于彻底断绝对月歌将军的支援，我担心她们会遇到危险。” 她顿了顿，又蹙眉问道：“尤金先知占卜到依露丝的队伍里有个强大的外来者?还说它是一只什么三头蛇蜥变化的……尤金因为占卜它还受了伤，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到现在都没恢复……大长老?您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吗？” 西科迪丝撇了撇樱唇，冷冷笑道：“哪有什么三头蛇蜥？这明显是人类巫师的超凡手段……你注意到没有?荷里米昂身边另一位矮人先知没有参加今天的会议，他肯定也是占卜月歌将军身边的外来者?然后受了伤。” 科罗娜想了想?试着问道：“您是说?荷里米昂因为忌惮人类巫师的手段，所以选择放弃依露丝.月歌的斥候小队？” “显然如此，月歌将军的队伍已经被人类巫师盯上了。她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风歌长老说道。 第三王女轻轻摇头，自言自语地问道：“我不明白亚速尔塔人的神庙、月神的圣物、蜘蛛女士的权柄同人类有什么关系？他们究竟为什么而来？” 西科迪丝严肃说道：“不用想那么多……你需要记住，让第四王女竞争皇位继承人原本就是银月城议会的自保计划，而月歌将军和她的年轻部下们都想追随第四王女加入艾兰塔……我们其实很清楚，第四王女继承女皇之位希望渺茫，但如果我们拿到月神圣物就能增强银鹰城的话语权，哪怕是协助荷里米昂王子达成此行的目标也比第四王女继承皇位更实际些……为了城邦的延续，我们将直面严峻凶险的考验，月歌将军和她的部下也是可以牺牲的。” 科罗娜紧抿红唇，默然片刻后叹息道：“愿月亮女神庇护我们。” 第二天一早，精灵援军迅速展开行动，沿着山路向南连续跋涉数百公里，于当天傍晚抵达亚速尔塔神庙遗迹附近。 那是一座建立在山峰上的雄伟建筑，它由大块的灰岩堆砌而成，呈四面尖塔状，足足400多米高已经代替了山尖部分，基座和山体相接历经千年岁月依然保持着的原貌。 精灵和森林半人马对这座奇迹般的古代建筑惊叹不已，而队伍里的矮人战职者则嗤之以鼻，他们声称这种四面塔形的建筑结构稳定但原始，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技术含量，矮人闭着眼睛都能造出来。 这当然不是吹牛，事实上，矮人可以建造更复杂更美观的高山建筑群。精灵王子荷里米昂和其他指挥官都松了一口气，既然矮人精通四面形高塔的建造技艺，想必他们对亚速尔塔神庙的内部结构有相当充分的认知，这可以免去许多麻烦，至少精灵部队不会在神庙里面迷路。 荷里米昂王子召集几个建筑技艺高超的矮人守卫，仔细征询他们的意见后决定让森林半人马突袭者全都留在神庙外面，还有两个精神受创的矮人先知和一小队森林之子精锐也留下。他则带领其余人跟踪波波的冒险标记，进入神庙。 神庙高大宏伟超出凡人的想象，两百多个精灵和矮人战士在神庙脚下就像一群小蚂蚁。正因为体型相对微小，矮人卫士选一条合适的裂缝潜入神庙内部也并非难事，但他们没有必要这么做。神庙底部就有8米高，12米宽的通道，哪怕巨矮人将军朱克诺斯.灰焰走这样的通道都觉得足够宽敞。 半身人波波和人类探险队就是从神庙北边的大通道进入内部的。精灵援军没有犹豫，顺着大通道往里走。队伍里唯一的矮人先知范特威克.火眼打量通道两侧的石壁，兴致勃勃地说道：“这种规模的建筑应当是黑暗纪元早期的建筑风格，气势恢宏，空间很大，适合巨型生物出入......亚速尔塔帝国只有两、三万年的历史，没想到他们修建的神庙也是上古时代的风格。” 银鹰城第三王女心中一动，声音悦耳的问道：“火眼大师，亚速尔塔人把神庙修成这样，是不是说神庙内部有巨兽出没？” 胡须雪白的老矮人笑眯眯地回答道：“小姑娘，‘弗雷娅之泪’原本是月神祝福过的太阳树种子，具有不可思议的权能，但祂最主要的能力是提升并维护血脉力量。亚速尔塔人凭借月神圣物是可以培养古代巨兽的。” 科罗娜今年110岁，算是比较年轻的月精灵；而矮人也是长生种，范特威克.火眼有160多岁，已经步入矮人先知的暮年，无论学识还是地位都有资格称第三王女为小姑娘。科罗娜.月雾目光流转，很好奇地问道：“火眼大师，宝贵的‘弗雷娅之泪’为什么会流落到亚速尔塔人的手里。” 老矮人摸着自己的胡须：“这个故事说起来太长了…….亚速尔塔人曾是人类的一支，就像矮人和半身人的起源。不过，我们矮人和半身人祖先是远古时代的人类先民，得到月神的祝福这才成为精灵帝国的一份子。但亚速尔塔人的历史很短，他们是三万年前的人类帝国请求精灵最高议会帮助，而被改变的部分普通人类……按照当时人类帝国和精灵皇庭的约定，亚速尔塔人将协助暗精灵，抵御深渊恶魔的第三次入侵……但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那个强盛的人类帝国突然就崩溃了，亚速尔塔人也就留在附近繁衍生息。” “这次探索亚速尔塔神庙遗迹，我们应该能解开这个历史谜团……哎，等等，这里有文字，先让我试着翻译一下再走！” 通道的一处石壁上篆刻了大量古代文字，老矮人先知见到后，说什么也不肯走了，他和几个先知学徒抬头仔细辨识那些被水锈、苔藓侵蚀的文字图形。 荷里米昂不禁暗自皱眉。这些文字占满了一面墙壁，且残毁严重，火眼先知把它们翻译出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精灵王子又等了一会，见老矮人盯着墙壁喃喃自语，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终于忍不住说道：“火眼老师，您不如留一位学徒和小队矮人卫士把这些古代文字都拓下来，送到神庙外的临时营地让森林半人马统领保管，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小家伙，别急，我再看看。”老矮人的脚像生了根，定在原地含糊说道：“这像是古代精灵文字的一个变种，上面说，四季之初的瘟疫巫王……瘟疫甲虫的孵化室……卡基诺斯，瘟疫甲虫之母……第二层露天平台……该死，这些文字残缺的太严重了，我现在没法翻译了……迪安.火眼，拿我的烟斗过来！” 荷里米昂赶紧制止老矮人先知，劝道：“老师，我们后面还需要用到您的力量，这些古代文字就交给您的学徒吧……两万多年前的遗迹，里面除了黑血恶魔和亡灵怪物，原先的怪物早应该变成灰了。我想，第二层的露天平台应该会有更多的古代文字线索。”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第二层！”六阶矮人先知急不可耐地嚷嚷道。 队伍继续前进，空荡荡的通道阴冷潮湿，在往里面就是一片漆黑，精灵帝国战士的脚步声在通道内回荡，显得格外刺耳突兀。除了人类探险队的足迹，布满黑苔藓的通道地面就没有其他存在的活动痕迹。 荷里米昂不觉得前面会有什么危险，他边走还边评价说道：“这支人类异族探险队有94个人加上一个不会留下脚印的冒险家波波，他们似乎还带了三只大型战兽和十多只驯化凶暴狼……这些大型战兽的脚印很像龙蜥啊。不可思议，难道人类已经掌握了驯化龙蜥的技巧？” “人类巫师是法则亲和的原生种，他们就算把小壁虎变成龙蜥兽，我都不会觉得奇怪。”老矮人不以为然地说道。 荷里米昂笑了笑，点头说道：“这支探险队应该是人类大巫师派出来的诱饵，实力远不能和地下坑道里的那支队伍相比。如果他们遇险，我们碰上了就顺手搭救部分落难者，借此机会向地下坑道里的大巫师和神官传达一些善意。” 精灵王子的表态令西科迪丝.风歌感到满意，女神圣物她们势在必得，如果这与人类大巫师的目标有冲突，能先用谈判的方式解决分歧那就再好不过了。银鹰城附近那个地精领主的悲惨遭遇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恐怖印象。 西科迪丝想不明白人类要精灵族的圣物有什么用，她现在认为人类大巫师的目标可能是暗精灵想要得到的法则权柄。双方的爆发冲突的可能性也应该是暗精灵女祭司带来的。 扫了眼始终保持安静的紫眼暗精灵，风歌长老侧头对精灵王子问道：“王子殿下以为人类的探险队在神庙上层会蒙难吗？” 荷里米昂摇头道：“我想神庙上层应当比地下坑道更安全……地下坑道里面可能有为数不少的蚁人怪物，它们天生擅长挖洞。至于神庙上层，这里是两万多年前的遗迹，亚速尔塔巫医培养的巨兽大多已经消亡，即便有一些强大的黑血恶魔种，数量也很少。我们完全有能力应付它们。” “既然如此，人类的大巫师为什么要走下层呢？”风歌长老反问道。 美艳妖娆的暗精灵女祭司轻笑一声，接口说道：“人类想要的东西也许就在地下部分，而我们想要的东西也应该在地下，可我能把那些东西从地下引上来？” “引上来？”西科迪丝目光锐利地盯着紫发紫眼的萨希尔塔娜。 暗精灵女祭司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微笑说道：“那会是一只大领主等阶的黑血恶魔，月神圣物和蜘蛛女士的权柄都在它的体内，否则它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我们动作够快，把它杀死，取回圣物和法则权柄，然后迅速撤离，根本不用担心会和在地下坑道里的人类大巫师爆发冲突。” 西科迪丝垂下眼帘，冷淡地说道：“希望如此。” 两百多人的队伍来到通道中间部分的一处拐角，矮人守卫头盔上的太阳宝钻照亮一条向上的斜坡道路，里面有人类探险队留下的足印，这里就是通往第二层的入口。 顺着斜坡甬道爬上去，走在队伍最前面那个身材高大的巨矮人将军朱克诺斯.灰焰突然停下脚步，抽动他的大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嗅到了黑血恶魔的味道，但它已经死了……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很像是龙……没错，我在艾兰塔附近的翡翠龙族身上闻到过相似的气味。” “翡翠龙族？人类大巫师能够制造龙蜥，也能制造龙兽，他恐怕真的是对黑血法则有兴趣。”银鹰城第三王女若有所指地说道。 萨希尔塔娜只当没听见，老矮人先知却急吼吼地说道：“该死！快上去，但愿人类异族和黑血恶魔没有把遗迹的文字石板打烂了！” 火眼先知虽然着急，精灵和矮人部队依然保持足够的谨慎，他们警惕周围的环境，小心翼翼地走上第二层，顺着人类探险队留下的痕迹来到露天平台附近。精灵王子和风歌长老都没有感知到周围有活物的动静，荷里米昂轻松地说道：“人类大巫师的主力在下层坑道，这支人类探险队就算有龙兽，实力也一般。他们杀死的应该是不太强大的黑血恶魔……” 走进二层露天平台，看见里面的景象，精灵王子得瞳孔瞬间收缩，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卡基诺斯，瘟疫甲虫之母？！” 第803章 虫族恶魔 神庙二层的这一处露天平台非常宽广，有银鹰城中心广场面积的三分之一，是可以容纳数千人活动的空间。平台的边缘没有栏杆，天空飘落的雪花覆盖平台表面，积雪呈现非常清晰的战斗痕迹，但这会没有任何一个精灵、矮人去关注人类探险队留下的足迹。他们全都呆呆地看着平台南侧的一角。 那里躺着一只小山一样的超巨型怪物，或者说，它像是乌龟、甲虫和岩石的集合体。它的背壳由嶙峋的岩石组成，上面布满了青黑苔藓，还生出一丛荆棘矮树；头部像放大了几千倍的鹰嘴龟脑袋，暗青色的钩喙闪耀着金属般的光泽；而腹下长着六条酷似甲虫节肢的长腿。 超巨型生物天生能够压迫其他生物的心灵，而它又是怪诞畸形的，岩石与血肉的组合违反了精灵战士、矮人守卫的普遍认知。岩石背甲上的苔藓和荆棘为它庞大的身躯描绘出岁月沧桑的沉淀。 这些特征都在说明，眼前的怪物已超越了正常生命的界限，给观众带来难以想象的恐怖印象。 但是，它死了。 沉重的身躯侧翻在平台南侧靠神庙外墙的位置，六条锋利的节肢长腿向中间蜷缩，脆弱的腹部有两道交叉的恐怖豁口，浓稠的黑血裹着腹腔里的内脏流了一地，场面极其惨烈。 “……这就是深渊恶魔啊。”暗精灵萨希尔塔娜第一个恢复清醒，柔媚的声音透出一丝惹人怜惜的无奈与唏嘘。她顿了顿，用平淡的口吻继续说道：“深渊恶魔是混乱无序的生命，它们的形态千奇百怪。一旦进入地底世界，恶魔的生命形态总会趋于稳定，可还是能看出元素态同血肉态的结合，就像眼前的这只恶魔，一半是岩石一半血肉。” 巨矮人朱克诺斯.灰焰掂了掂手中的烈火之锤，声音洪亮地说道：“我在艾兰塔附近砸死的恶魔都不是这样的。” 美艳的暗精灵女祭祀轻笑道：“渗透到地表世界的恶魔不再是深渊种，而是黑血种。它们很弱小，也很强大。只不过，黑血恶魔的强大表现在族群上，而非个体。艾兰塔不应该坐视黑血恶魔族群繁衍壮大，这是地下城的经验。” 精灵王子从恶魔尸体那里收回目光，转过头沉声问道：“女士，像瘟疫甲虫之母在地下国度属于什么等阶的恶魔？” 萨希尔塔娜考虑了一下，点头说道：“从它的体型和元素化程度来看，应该是6阶的恶魔首领，需要调集一个地下城半数的常备军队才能将其消灭。” 荷里米昂目光闪烁了下，挥手示意自己的金甲卫队上前勘察战场。 片刻后?一位留着短发?眼神凌厉的野精灵战舞者回来禀报道：“王子殿下，人类探险队应该是两天前通过这里?他们误以为趴在地上休眠的瘟疫甲虫之母是一块巨型岩石?起初并没有在意，路过它身边的时候?被惊动的瘟疫甲虫之母突然从人类探险队背后向他们发动袭击。” “人类的反应很迅速，尽管遭遇猝不及防的袭击也没有出现损伤?随后双方爆发激烈的战斗。甲虫之母主要采用冲锋姿态?在地面上留下二十二道笔直的冲撞痕迹。人类探险队采取游斗围攻的战术，但甲虫之母的防御力非常强悍，人类的攻击除了砍下几块岩石，未能取得杀伤效果。” “我从地上的冲锋痕迹判断?甲虫之母转向不够灵活?直线冲锋却十分迅猛，人类一度被它逼回了甬道躲避攻击。可能是因为找不到绕开甲虫之母的路径，他们再次回到平台，改变战术，同甲虫之母正面硬撼。” “第二次战斗?人类损失了一只龙蜥、五名战士。他们全都被甲虫之母给撞死在平台南侧的坡墙上。坡墙的坑洞裂痕证明人类故意引诱甲虫之母撞击南侧石墙，在甲虫之母第六次冲撞目标的时候?人类探险队抓住了机会，他们中的一位战士使用一柄巨剑斩中甲虫之母右侧第二条节肢?让它撞击墙壁的角度发生改变，身体倾斜侧翻?露出相对脆弱的腹部。紧接着?另一名强者用巨大的战斧剖开甲虫之母的肚子?搅碎它的内脏器官。” 太阳树生生不息，精灵文明源远流长，尽管精灵帝国的名门皇朝会像太阳树那样自然更替，但任何精灵贵族都有资格傲慢地看待昙花一现的异族文明。荷里米昂王子打心底里轻视人类探险，可他信任副官的战斗经验和敏锐的洞察力，点头说道：“我必须承认，我之前小看了人类这支探险队的实力。” 精灵副官又提醒道：“荷里米昂王子，除了龙蜥的爪印，我们始终没有发现大型龙兽的脚印。平台残留的战斗痕迹也没有属于大型龙兽的部分。实际上，杀死甲虫之母的是两个人类，一个雄性一个雌性，都是拥有境之心的强者。” “没有龙兽的痕迹？”精灵王子皱眉沉思，看了眼正在检查恶魔尸体的巨矮人，摇头说道：“朱克诺斯将军的直觉是不会出错的……人类探险队肯定有我们不知道手段。龙兽的事情先放一放，奎托尼，你评估一下人类探险队普通战士的实力。” “是。”精灵副官点头说道：“参加这场战斗的人类普通战士具有三级战舞者的敏捷、三阶矮人岭卫士的力量。他们战技娴熟，战斗风格简单实用，能够同时发挥敏捷和力量要素，个人实力没有减弱，反而有提升。我评测他们是四阶中位人类战士。” “至于境心强者，他们的实际战斗力往往高于战职等阶。我根据现场的战斗痕迹，评测那个人类男性战士的生命等阶达到五阶中位，女性战士达到六阶上位。” “五阶？六阶？人类的生命等阶不是一阶吗？”年轻的银鹰城第三王女好奇地问道。 精灵王子牵扯嘴角露出勉强的微笑，解释说道：“原生种人类没有血脉力量，所以归入一阶智慧种的范畴。不过，他们当中有法则亲和者巫师可以参照战职等阶，还有元素亲和者可以参照生命等阶…...那些元素亲和者的生命逐渐趋于完美，天生掌握境之心。在古代，他们叫元素使，现在叫骑士。五阶上位的雄性人类应该是白银骑士，六阶上位就是强大的黄金骑士。” “荷里米昂王子，您对人类国度很了解……请看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安格丽丝.风歌走过来，将手中的一件残破甲胄递给精灵王子。 “咦，是复合皮铠。”老矮人先知毫不客气地抢下破烂甲胄，边拿在手中翻看观察，边评价道：“不是说，人类国度的复合皮铠的制造工艺早就失传了吗？外皮好像是某种鳄皮，鞣制手法低劣……我没看错吧？内夹层是瑟银藤蔓？里层是瑟银蟒蛇皮……难怪受到严重撞击还能恢复甲胄的基本形态。奇怪，人类国度什么时候又掌握了瑟银熔炼工艺？” 艾兰塔的矮人先知不小心说漏了嘴，暴露薇尔名门对人类科技水平的认知。安格丽丝.风歌却并不在意这些，表情冷淡地看着精灵王子。 荷里米昂咳嗽一声，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副官，询问道：“装备上没有血肉残留？” 战舞者奎托尼点头说道：“是的，我们没有找到人类战士的遗骸，他们连血迹、头发、皮肤碎片都没留下，龙蜥战兽的血肉也没有残留。我是根据现场的破损装备，还有甲虫之母撞击墙壁的坑洞形状，推测它撞扁了数名人类战士和一只龙蜥。可是，牺牲的人类战士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一种诡异阴森的氛围不知不觉中笼罩每个精灵战士和矮人守卫的心灵。高阶战职者意志坚定，能够抵抗群体意识中负面情绪的污染，可他们也无法解释这种匪夷所思的现象。 “我猜，人类牺牲者的血肉是被恶魔给吃掉了。”紫发紫眼的暗精灵女祭司迈动长腿，走向瘟疫甲虫之母的尸体，并说道：“深渊恶魔的形态混乱无序，但有一支独特的虫形恶魔。它们被称为格罗斯深渊虫族。” “深渊虫族的先祖是一位强大的原初，所以格罗斯虫族受到深渊黑血的污染，依然能保持虫子的基本特征。不过，它们的灵能权柄被伟大蜘蛛女士剥除，赐予地下城的暗精灵。格罗斯深渊虫族从此彻底沦为恶魔。” “我认识瘟疫甲虫之母……它就是格罗斯深渊虫族，不会错的！” 巨矮人朱克诺斯高大粗壮的身躯挡在虫母尸体前，低头看着美艳妖娆的暗精灵，声音沉沉地说道：“女士，止步。” 萨希尔塔娜只是笑了笑，停下脚步，转身对其他人说道：“格罗斯深渊虫族丧失了统治灵能，变成一盘散沙。可它们仍然靠数量取胜……”她话音一转，问道：“你们不觉得这只瘟疫甲虫之母太弱了吗？作为独立的恶魔首领，它血脉力量呢？” 第三王女惊讶地说道：“瘟疫甲虫孵化室？它是虫母，它还孵化了许多瘟疫甲虫？” 暗精灵女祭司点点头，沉吟说道：“恶魔获得稳定的生命形态就会发展出以之相称的智慧……虫子的智慧是最低的，如果没有强大的血脉能力，它们都不算可怕。瘟疫甲虫之母最强的手段应该就是瘟疫甲虫。” “我还有个问题，这只恶魔首领不可能活一万多年，我需要知道它具体的生命周期，确定亚速尔塔神庙是否有智慧种在活动。” 巨矮人将军摇了摇头，大声说道：“你可以观察甲虫之母的尸体，但不要采取多余的动作。它已经被龙标记了，只要你动了它，龙就会看见你。” 萨希尔塔娜不理会巨矮人的劝告，目光转向精灵王子，似笑非笑地说道：“英俊的小王子，按照我们的约定，精灵帝国将协助我回收黑血法则之力。我如实说，这只瘟疫甲虫之母有我想要的东西，您怎么看呢？” 荷里米昂思考片刻，点头说道：“暗精灵和最高议会的约定有效。女士，您请便吧……灰焰将军，让女士施法，我们负责警戒。” “……我是为你好。”朱克诺斯嘟囔着让到了一边。 萨希尔塔娜走到巨大的虫尸面前，从黑袍里取出一枚拳头大小的灰色晶体，捧在白皙优美的手掌上，念起了暗精灵咒语。她紫色长发向后飞扬，如同铺开的蛛网，为娇美的脸庞增添一丝奇异的妖艳。甲虫之母的尸体里透出一道道黑色光雾，像水流一样涌向暗精灵双手捧住的灰色晶体。 就在此时，安格丽丝.风歌出声提醒道：“当心脚下，有东西出来了！” 露天平台的雪地凸起一小堆积雪，紧接着，钻出一只和矮人脑袋差不多大的黑甲虫，对着最近的精灵战士振翅鸣叫。 “哎呀，好大的甲虫，看我把你砸成虫饼！” 旁边的矮人守卫抡起手中的碎骨棒砸向黑甲虫。那只黑甲虫竟然振动鞘翅，敏捷地躲开矮人守卫的碎骨棒，可它还在半空中的时候，被精灵战士的弧形剑斩了个正着，瞬间弹飞了出去。 精灵战士看了看手中的弧形剑，摇头说道：“我没伤到它，它很硬，大家小心。” 黑甲虫不擅长飞行，直接落在另一名精灵战士的脚边，她抬起造型精美的金属战靴用力踩下去，反而被黑甲虫顶了个踉跄。 “哈哈，力气还不小，看我的铁足！”一个红胡子的矮人守卫跑过来，使用天赋战技，一脚把黑甲虫踩了个稀巴烂。 精灵王子表情凝重，果断下令道：“收拢队伍，向这边集结，采用防御阵型，为萨希尔塔娜女士争取时间！” 雪地里鼓起一个个雪包，密密麻麻的黑甲虫从地下钻了出来，放眼看去，竟然有上千只，地下还有更多的黑甲虫正在苏醒。它们凭借鞘翅振动，快速跳跃，扑向一名落后的重装矮人守卫，锋利口器撕开矮人的铠甲和皮肤。几个呼吸的工夫，那名矮人守卫就停止了惨叫，被密集的黑甲虫完全覆盖。有两名想要援护他的同伴也遭到甲虫的攻击，幸好他们及时跑回防御圈，这才免受死亡的噩运。但他们脸色变青发黑，手脚无力，明显是中毒了。 几十支利箭带着精灵的怒火射向密集的虫群，狂暴的气流激荡呼啸，卷起甲虫、积雪和孵化虫卵的腐殖泥土。但杀伤效果甚微，被射穿的瘟疫甲虫寥寥无几，绝大多数甲虫都没有受伤，鞘翅振动的嘶鸣连成一片，凶猛地扑向精灵和矮人的防御圈。 科罗娜.月雾和艾兰塔的两名王女互相看了看，分别从皮包里取出大把种子，涌动的风将种子撒满整个平台。月神祭祀们举起法杖，念出精灵咒文，那些种子疯狂生长，探出细密坚韧的藤蔓，将一只只瘟疫甲虫捆缚在地上。 “藤蔓术困不了它们太长时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还有更多的瘟疫甲虫会出来，我们抓紧时间去干掉这些！安格丽丝大人，您留心……龙。” 巨矮人将军率先跳出防御圈，庞大的身躯如同岩石坠落在一群虫子中间，轰的一声巨响，积雪反常地没有向上飞扬，而是被无形的力量往地面挤压，连同上百只瘟疫甲虫都被压成齑粉。 山丘卫士的雷霆震击，瞬间引发大地之力，在一片区域内产生向下的地元素力场，持续数秒，造成震荡伤害并附带减速效果。 超凡骑士的大地领域也具有类似的效果，而且持续时间更长，力场方向多变，但威力不如雷霆震击。 能够掌握雷霆震击的矮人并不是太多，大多数岭卫士只能用铁足战技一只一只的去踩踏瘟疫甲虫。而风舞者则具现虚空风元素，切割背壳坚硬的大甲虫，看似轻松，其实耗费大量精力。因为瘟疫甲虫的数量太多了，地下还有新的甲虫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清空了一片区域之后，精灵帝国的部队再次收缩防线， 荷里米昂王子施展了一次秘技——暴风利刃，苍青色的风刃层层叠叠宛如一朵怒放的鲜花，一举扫灭上百只黑甲虫后，他也退到防御圈内恢复精力。只有巨矮人将军留在外面不知疲倦地挥舞他的烈火战锤将甲虫砸成虫饼，时不时用一次雷霆震击，将爬到身上连同地面的甲虫尽数震死。 三名月神祭祀的藤蔓术准备就绪，精灵和矮人就使用相同的战术，但瘟疫甲虫好像无穷无尽，精灵帝国的战士们怎么杀也杀不完。 “该死！我不相信人类探险队有闯过瘟疫甲虫孵化区的实力，除非这些瘟疫甲虫根本没有袭击他们！”精灵王子脸色铁青地说道 未曾出手安格丽丝.风歌没有回应精灵王子的抱怨，已经有十多名战士死在瘟疫甲虫的口器之下，还不包括受伤接受治疗的精灵和矮人。七阶风舞者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风暴，呼唤无处不在风元素，化作一道道尖利的风箭，一举刺穿数十只瘟疫甲虫。 安格丽丝对风元素精细入微的操纵已出神入化，精灵王子只有叹服。但银鹰城的第一强者对自己取得的战果并不满意，精致美丽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再次调动风元素，化作一股股不息的气流将成群的黑甲虫吹到悬崖的下方。 瘟疫甲虫力量强悍，身体坚韧，能够跳跃却不善飞行，它们落入山崖再爬上来恐怕要花很长时间。 安格丽丝瞄了眼暗精灵女祭司，见她仍然在汲取瘟疫甲虫之母的黑血法则，完全不在意精灵帝国战士的伤亡情况，不禁有些恼怒。 月精灵高阶战职者的脾气其实比矮人更差。安格丽丝和三位月神女祭祀很不高兴，但也只能把暴风般的怒火倾泻在瘟疫甲虫的头上。 一直在敲打瘟疫甲虫的巨矮人将军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向神庙斜面墙壁的上方。安格丽丝心生警兆，转眼望去，看见第五层高台的边缘站着一个窈窕修长的身影。 她身穿束胸皮甲、齐膝战裙和高筒战靴，露出大片雪白光洁的皮肤；头上戴着一顶角盔，栅格面甲遮住眼睛，半张面容的弧线美得惊心动魄，手里还拎着一把巨大的半月形斧刃。 安格丽丝终于知道，瘟疫甲虫之母是被什么兵器杀死的。可她此刻没有多余的念头，仅被对方注视，就能感受到沉甸甸的压力，那是名为恐惧的情绪，好像对方纤细匀称的身体里藏着一头恐怖的巨兽。 见月精灵深深呼吸，气体在她的身边缭绕涌动，那名头戴角盔的人类女性歪了下脑袋，娇艳的红唇勾勒出一丝饶有兴趣的笑容，仿佛是在赞赏安格丽丝的力量。 平台上凶猛的空气乱流集体改变了方向，自南向北，由狂烈至舒缓，温柔地拂过整个平台，数不清的瘟疫甲虫全都打起了颤，它们蜷缩节肢，勉强挣扎了几下，翻起肚皮就此不再动弹了。 精灵和矮人茫然无措地看着突然失去生命的瘟疫甲虫，而神秘的人类女性则隐没在神庙第五层的边缘。 几名高阶战职者全都陷入了沉思，直到萨希尔塔娜完成仪式，他们才聚到一起讨论刚刚发生的事情。 “刚刚那是纯血龙裔，我看见了。”荷里米昂王族率先说道。 安格丽丝微微颔首，接口说道：“应该是上古蓝龙的血脉……就像在银鹰城，祂对精灵表现出了善意。现在，祂又帮了我们一次。” 扛着大锤得巨矮人将军摇了摇脑袋，声音浑厚地说道：“善举未必是善意，但祂肯定了我们的实力。” 荷里米昂疑惑地看了看朱克诺斯.灰焰，试着说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巨矮人打断精灵王子话语，对暗精灵女祭司说道：“女士，你被祂盯上了。从现在开始，你说话得小心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可以不说，但诚实是最重要的。” 第804章 四季巫王 巨矮人将军出言警告，萨希尔塔娜注视他灰色的瞳孔仿佛能看见沸腾翻滚的铁汁。其他高阶战职者也都表情冷淡，有意无意地将暗精灵祭祀围在中间。 刚刚的战斗，精灵帝国的部队牺牲了19名精锐。指挥官们看来，这和暗精灵女祭司收取瘟疫甲虫之母的黑血法则有莫大关系，否则为什么人类探险队路过孵化场的时候，瘟疫甲虫没有爬出来发动袭击？ 暗精灵女祭司曾指出人类战死者的尸体血肉遭到甲虫的啃噬，她明知道孵化场下面有数不清的瘟疫甲虫，也可她非但没有提醒同伴，反而坚持举行仪式。 包括精灵王子在内的高阶战职们都怀疑暗精灵故意拿精灵战士和矮人守卫当牺牲品，难免会对这个“罪魁祸首”感到不满和愤懑。 朱克诺斯.灰焰表面上是提醒暗精灵女祭司，她已经被一个强大的龙裔盯上了，说话行事都要格外小心。其实，他是在威胁对方，不要再尝试引导接下来的行动，由精灵帝国的指挥官自行判断；要么就如实陈述，否则她被人类探险队巫师和龙裔杀死，精灵帝国也无可奈何。 萨希尔塔娜.苍月的美貌和月精灵难分高下，但月精灵都是一样的清冷高傲，而紫发紫眼的暗精灵魅惑天生，气质多变。此刻，形单影孤的萨希尔塔娜被帝国名门指挥官围在中间，显得柔弱无助，楚楚可怜。 这恰恰说明暗精灵女祭司面对高阶战职者们的压力还能够游刃有余地施展她的魅力。事实上，萨希尔塔娜对精灵和矮人的表现感到十分新鲜有趣。 地下城凭借蜘蛛女士的灵能网络统治地底世界，暗精灵的核心天赋从魅惑到奴役，她们奴役地底生物，奴役地底恶魔，甚至奴役暗精灵同族。当然，这得换个名称，女主人叫主母，服从她的暗精灵是配偶及子女。地下城的最高统治者是大主母，下面是名门，再下面就是家庭。地下国度的政治生态就是由一个个的家庭组成，灵能统治力确定家庭地位和从属关系，而非血缘亲情。 精灵帝国的等级森严在地下城居民看来那根本就不算什么。萨希尔塔娜的上面有主母，下面有服从她的子女和奴隶，有同级的竞争对手，唯独没有同伴。 艾兰塔精灵和银鹰城精灵之间的关系对萨希尔塔娜来说是陌生的事物。不过，第一次踏足地表世界的暗精灵女祭司能够在完全陌生的环境，同陌生的精灵、矮人、半身人和森林半人马和谐相处全靠她感知情绪变化的种族天赋。 巨矮人将军虽然怒气冲冲，可他并没有杀死自己的情绪?精灵王子和西科迪丝也一样。他们生气更像是因为受到同伴的愚弄而格外恼火。这意味着?她们把暗精灵女祭司当成同伴看待。 萨希尔塔娜既觉得好笑，内心又有一丝莫名的悸动。她还把握到“同伴们”有一种微妙的情绪波动?那是信心受到的打击所产生的沮丧和羞恼?是因为人类探险队的龙裔强者轻松消灭数千只瘟疫甲虫带来的震撼，击溃了高阶战职者们的傲慢?于是将怒火转嫁到暗精灵的头上。 无论如何，遭受“同伴”的怀疑和排挤都不会令人愉快?萨希尔塔娜认为自己有必要消除“同伴们”对自己的误解。 她是冤枉的。 从始至终?萨希尔塔娜都不明白瘟疫甲虫为什么没有和虫母一道袭击人类探险队？如果虫母一开始就召集甲虫参加战斗，展现格罗斯虫族恶魔最完整的实力，人类探险队不可能轻松过关。 虫母的死亡让她误以为附近根本没有瘟疫甲虫。事实却相反，这完全不符合暗精灵女祭司对虫族恶魔的一贯认知。她隐隐觉得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暗中操控局势变化。 然而?萨希尔塔娜不能直接向“同伴们”说明情况。巨矮人将军发现人类探险队的龙裔盯上了她?绝非虚言恫吓。萨希尔塔娜凭借暗精灵女祭司特有的心灵感应，在神秘龙裔的身上察觉到一种特殊的心灵联结方式，似乎指向某个更加强大的存在。 也许，祂正在旁听精灵部队指挥官门的对话。 “感谢灰焰大人的提醒，我知道了。” 萨希尔塔娜先向巨矮人颔首致意?抬起紫水晶般的眼眸，环视众人?柔柔说道：“我收取黑血法则的过程中发现一个奇怪的情况，这只瘟疫甲虫之母的寿命还没到300年……我想再次确认一下?这里真的是万年以前的神庙遗迹吗？” 老矮人先知立刻气呼呼地大声说道：“紫头发的小姑娘，你怀疑老范特威尔.火眼的学术水平？如果你不是一个瘦胳膊瘦腿的小姑娘?我一定要用我的大烟斗揍你一顿……我以我漂亮的白胡须保证?神庙一楼墙壁上的文字就是古代精灵文字的一个变种?距今大约2万多年……亚速尔塔人开创的文明也有2万多年的历史，但亚速尔塔帝国是在1500年前的消亡的，也就是说这座神庙至少有1万多年的历史，到1500年前才被亚速尔塔人遗弃……呃，好像有点不对啊，紫发小姑娘你确定那只石头虫子活了还不到300年？” 萨希尔塔娜没有和固执的老矮人争辩，微笑说道：“可能是我的判断有误……火眼大师，您是否知道亚速尔塔人去哪了？” “……挖了个洞把自己藏起来了？” 亚速尔塔帝国消亡不代表亚速尔塔人灭绝，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道理。 西科迪丝.风歌接口问道：“苍月女士，你是说亚速尔塔人仍然在供奉这座神庙？” 萨希尔塔娜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清楚亚速尔塔人在干什么……我确信这座神庙被一个强大的恶魔占据。我进入神庙之前，已经做好了遇见恶魔亡灵的准备，但瘟疫甲虫之母并非亡灵，它是活生生的深渊恶魔......那么，是谁在供养它？” 精灵王子吐了一口气，沉沉说道：“女士是指神庙里面有某个势力在培养并操纵瘟疫甲虫之母？” 暗精灵女祭司笑而不语，她该表达已经表达清楚了，以高阶战职者的智慧不难推测出，瘟疫甲虫袭击精灵部队有被神庙原居民故意操控的可能性。 荷里米昂思索片刻，提议道：“我们现在离开这里，去神庙的第二层再做打算。” 没有人反对精灵王子的意见，帝国部队收敛了战死者的遗骸，但没有打扫战场，放弃分割恶魔甲虫身上的生物材料，迅速离开孵化场平台，走向神庙第二层的甬道。 队伍一进入黑暗潮湿的甬道内，巨矮人将军立刻安排部下散开警戒。然后，他从老矮人先知的手中抢过刚点燃的“小”烟枪，只吸了一口气就让烟锅里的药草燃烧殆尽，吐出淡蓝色的烟雾笼罩住一小片区域。 老矮人夺回自己心爱的大烟枪，瞪着巨矮人将军嘟囔道：“……烟雾结界遮蔽感知的效果不会比我吐出来的更好，最多只能持续半刻钟。” “足够了。”朱克诺斯浑厚的声音也没让烟雾产生一丝涟漪，“之前在山下的时候，我和西科迪丝大人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视我们。虽然西科迪丝大人之后相信窥视已经结束了，但山丘在提醒我，我被某种存在锁定了。所以我们在营帐内商议行动计划，我特意请火眼先知准备好烟雾结界。” 西科迪丝.风歌点头接口道：“窥视我们的手段接近风语，也是通过风元素感知周围的信息。这种手段无论开始、进行中、还是结束都瞒不过我……你们应该能够理解我会把怀疑对象放在帝国高等精灵的身上，尤其是艾兰塔的高等精灵。”她顿了顿，又说道：“所以，我一直没有声张，更没有追究的意思。” 荷里米昂赶紧说道：“我保证，艾兰塔没有派其他高阶月精灵战职者跟踪我们。” 西科迪丝露齿一笑，冰蓝晶莹眼眸打量了这位英俊的大精灵，直言不讳地说道：“小王子，你不能保证这一点。” 荷里米昂顿时有些尴尬，呐呐无语。艾兰塔的综合实力百倍于银鹰城，精灵女皇派遣一位七阶风行射手暗中跟随她的爱子并非难事，也不需要告知队伍里的任何人。 风歌长老恢复一贯的清冷表情，继续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我确信，窥视者来自人类探险队……那个龙裔具有古代蓝龙的血脉，对风元素的掌控并不比高等月精灵差。” 老矮人先知摇了摇头，困惑地说道：“这就奇怪了，古代龙早已消失，人类的传奇巫师是如何得到古代蓝龙之血，创造出这么强大的纯血龙裔？即便他有蓝龙之血也不行啊，还需要相应的……咳，咳，咳，灰焰吐的烟雾结界太呛了，太呛了！” 范特威尔.火眼及时改口，没有在暗精灵女祭司的面前泄露精灵帝国制造异人族的秘密。 萨希尔塔娜心里发出冷笑，这个老矮人先知说的都是自言自语的废话，对接下来的行动没有任何帮助。 如果老矮人是她的奴隶，胆敢用一个无法解答的问题来浪费她的时间，萨希尔塔娜一定要让他尝尝心灵震爆的痛楚。 火眼刚刚转移话题的举动在暗精灵看来就是习以为常的自私。出于自私的天性，她保留了人类龙裔和某个存在有心灵联结的秘密，只说道：“除了人类探险队在窥视我们，我猜想神庙的居民也在窥视我们。比如，它们让瘟疫甲虫之母袭击人类探险队，又让瘟疫甲虫袭击我们的队伍。” “它们？你指的是什么？”西科迪丝问道。 萨希尔塔娜撩了下艳丽的长紫发，淡淡说道：“一个相当于7阶生物的次级恶魔领主，也可能是四季第一季的瘟疫巫王、第二季、第三季或最后一季的什么巫王。” 神庙第一层通道石壁上有关于瘟疫巫王的文字记载，照此推断，亚速尔塔人应该还有另外三个巫王，分别对应夏季、秋季和冬季。 精灵王子沉默了一会，皱眉问道：“是什么原因让神庙居民区别对待人类探险队和我们？我们显然受到了特别照顾……” 巨矮人将军瓮声瓮气地说道：“人类探险队没有收取瘟疫甲虫之母的黑血法则，而我们必须协助暗精灵女士收取神庙里的黑血法则权柄。” 女祭司翘起唇角，笑容妩媚地向巨矮人将军颔首致意。 人类不需要也好，没有能力也罢，他们对黑血法则权柄无能为力就说明，萨希尔塔娜的行动目标和人类的没有冲突。她并非惹怒人类探险队的潜在因素。 龙裔强者一举灭杀甲虫群的手段让高阶战者们对人类探险队的重视程度大幅提高。如果萨希尔塔娜作为人类巫师的竞争对手，她无形中为精灵部队增加了额外风险。 朱克诺斯.灰焰有着和他的体型不相称的细腻心思，沉声说道：“人类的龙裔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强大……她帮了我们一次，也让神庙居民误判我们的实力，导致我们可能会在后面遇到更大危机。但我们必须做该做的事情。我们表现出色，人类探险队越有可能继续帮助我们。” “灰焰大人，您认为人类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年轻的精灵王子忍不住询问道。 “烟雾结界的效果即将结束，我们该走了。”巨矮人将军跨出稀薄的烟雾，留给众人一个厚重如山丘的背影。 “他们也许没有目的.…..我们会知道的。” ********************************* 地下坑道，第四座墓穴遗迹。 同样简单干净的墓室大厅，同样的黑泥池子，同样尺寸的黑釉岩祭台，同样穿戴羽毛冠的干尸。唯一不同的是祭台侧面的古文字。 有着灰色胡须的矮人先知艾格洛已经能够辨识亚速尔塔人的文字了，他趴在祭台面前，兴奋地大笑道：“哈哈，这次的巫医祭品不是绝望巫王的血裔子孙......祭台上写着‘四季之末，凋零与新生的主宰。以凋零巫王之名，向万灵献上祭品，打开万灵之境的第四把钥匙。’我们前面遇到了三座墓穴都是四季之三的绝望巫王，现在看到了四季之末的凋零巫王，那接下来，还会有代表第一春季和第二夏季得巫王，这四大巫王是进入万灵之境的钥匙。” 树精灵奥拉维.月歌边擦拭银光闪耀的弧形剑，边嘲讽道：“我可不想进入万灵之境，那是死人去的地方……灰胡子，你这么开心干什么。” 矮人先知顿时语塞，还没等他反唇相讥，依露丝.月歌先一步问道：“冬季是凋零，秋季是绝望，那春季和夏季会是什么呢？” 维克多双手环抱于胸前，他的心情颇为愉悦，笑容灿烂地说道：“越来越接近真相了，我们会看到的。” 他在心里暗暗忖道：第一季是瘟疫巫王……凋零、瘟疫和绝望……一年四季已经有了三大巫王，排名第二的巫王会是什么名号呢？ 第805章 四把钥匙 墓**黑暗阴森，空气中充斥着腐朽难闻的味道，十五名年轻的银鹰斥候却在里面说说笑笑，气氛轻松愉快。 依露丝.月歌嘴角含笑，内心平静地看着正在检查墓穴的部下。尽管这次坑道探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但她们在地下坑道里也没有遇到任何不死生物，反而发现许多透过岩壁缝隙跑进坑道筑巢过冬的蜥蜴和鸟类，足以说明这条由蚁人亡灵开凿的山腹坑道比较安全。 探索陌生区域的时候，没什么比相对安全的环境更令指挥官感到宽慰的。 月歌将军指挥上千名部下，能够被她选中，愿意陪她冒险的精锐只有这15个人。他们年轻大胆，野心勃勃，并不代表他们鲁莽无知，无惧死亡。但年轻的战职者们都有自己的目标，甘愿为此承担风险。比如，矮人尤德里特和他的同胞兄弟们想拯救身患重病的妹妹；先知艾格洛和冒险家奇奇想通过探亚速尔塔古代遗迹，丰富自身学识，磨练各自的技艺，从而提升战职等阶；而野精灵和树精灵都渴望获得提升血脉的机会。 依露丝.月歌策划探险行动当然也有自己的目标。不过，她学会了月神呼吸法，最主要的目标算是达成了。可惜，这套宝贵的月神呼吸法是夜莺单独为她设计，没有办法传授给其他精灵，更不用说矮人和半身人了。 既然同伴的目标还没有实现，依露丝无论如何也不能选择退缩，哪怕前面有更大的危险在等着她们。 至于夜莺先生，他的实力强大无比，自创的月神呼吸法堪称无价之宝。然而，他却没能弥补耳朵的缺陷。这可能是因为他的族群在外面游荡的太久，他开创的月神之息也无法帮他恢复血脉力量，只能依靠月神圣物或太阳树的祝福来增强高等精灵的血脉。 正因为如此，夜莺先生不可能放弃探险行动，也不可能帮助其他银鹰斥候修改呼吸法。在他达成目标之前，他需要同伴和帮手。 其实，依露丝有考虑过，夜莺会不会是人类探险队的一个首领。但队伍里的其他成员，尤其是三位树精灵都折服于他高贵的月精灵血脉。精灵不可能认错高等精灵，即便夜莺和人类探险队有关系，他也是号称月神之子的七阶大精灵，受精灵帝国子民的亲近和热烈拥戴。 凭这一点，银鹰斥候首先会追随他，其次才考虑他的行为是否危害同伴。依露丝也没办法改变同伴的对夜莺先生的看法。 他一双短耳朵其实也很漂亮啊……依露丝看着夜莺完美无瑕的侧颜，暗暗忖道。 见夜莺的目光转了过来，野精灵将军向其露出微笑?说道：“大人的心情似乎不错?是有新发现吗？” 维克多的心情确实很好，不仅是因为在这处墓穴里发现了关于凋零巫王的信息?更关键的是他通过龙女仆梅雯用宿敌天赋窥见暗精灵女祭司萨希尔塔娜。 所有龙女仆当中?梅尔菲亚雯是最特殊的一个，她显化蓝龙血脉?天生亲近风元素海，同维克多的领域相互重叠。双方的心灵联结比其他三位龙女仆更紧密?传递的信息也更清晰。维克多可以透过梅雯?施展所有涉及风元素领域的超凡战技，包括风行、盲感、宿敌、怒风领域、凛风、风巨灵之握和风精灵之翼。 梅雯所在队伍的实力相比伊莫森巫师的队伍其实并不弱小。实际上，兰德尔远征军背后有两位圣域强者，怒风剑圣和神眷者米勒。勘察神庙地下部分的兰德尔远征军有米勒神父照看?维克多当然要关照纳尔森和梅雯指挥的小队。 不过?在维克多的眼中，纳尔森的队伍，包括布兰登和克劳斯两名骑士在内都是一群草包。他们的应变能力，战斗水平都没什么问题，可让他们考古就两眼一抹黑了。而神庙地下的戴恩神父和伊莫森巫师好歹也是学者型的人才?小巫师贝尔蒂娜还能感应炼金帝国的元素符文水晶。只要控制蚁后炼金塔的元素符文水晶藏在神庙下面，贝尔找到它应该没什么难度。 维克多现在认为事情没这么简单?四季巫王的信息暗指构成世界的地、火、风、水四大元素，四大巫王又代表四把打开万灵之境的钥匙?这让他隐隐觉得万灵之境与现实世界的重叠。而亚速尔塔神庙极有可能就是两个位面相互交汇的节点。 维克多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元素符文水晶的线索会不会藏在万灵之境里面？ 神庙上层有大量的古代文字和文物?能够揭示许多秘密?但纳尔森带领的学术草包是指望不上的?维克多也不可能整天关注梅雯。实际上，盲感、宿敌或者风语有一个弊端，能够分辨物体的形状，不能分辨颜色。维克多可以通过梅雯的盲感进行观测浮雕文字，但像颜料文字或绘画，他就没办法了。 幸好，跟踪纳尔森小队的精灵援军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她们有学识丰富的矮人先知、神神秘秘的暗精灵女祭司，梅雯只要时常偷窥她们就能获取很多宝贵的信息。 地底世界的暗精灵是精灵帝国抵御深渊恶魔的第一道防线。当艾兰塔附近出现黑血恶魔，说明地下国度出了问题。暗精灵与地表上的亲戚商讨对策是符合一般情理的猜测。 精灵援军里面有一个暗精灵女祭司，维克多没觉得有多意外。他通过精灵指挥官的对话，和梅雯的宿敌锁定并确认了萨希尔塔娜暗精灵的身份。那位暗精灵女士有一头垂落臀部的波浪长发，明显区别于另外四位月精灵。 她收取瘟疫甲虫之母的黑血法则真的把维克多给惊到了。 尽管萨希尔塔娜这么做的目的尚不明确，但她的行动必然会打破亚速尔塔神庙的内部平衡，甚至对万灵之境造成影响，包括黑血主宰、悲恸之主和蚁人女皇。最糟糕的局面是，神庙深处的黑血主宰被暗精灵女祭司吸收法则权柄，导致蚁人女皇的意志从万灵之境脱困，回归蚁人族群。 但是，如果深思这个问题，暗精灵女祭司打破亚速尔塔神庙的内部平衡未必是件坏事。 首先，亚述帝国崩溃于1500年前，用万灵之境困住蚁人女皇的意志是亚述巫王所采取的唯一方法。而不是使用密修会准备好的元素符文水晶。换句话说，如果能用元素符文水晶解决蚁人女皇，早在蚁人炼金塔失控的时候，亚述人就该使用了。 由此可见，这里面有两种可能性，第一元素符文水晶对蚁人女皇无效；第二亚述人没办法使用元素符文水晶控制蚁人炼金塔。 第一种可能性不用考虑，因为那于事无补。维克多只能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亚述人没法使用元素符文水晶。 或许，亚述巫医不具备使用元素符文水晶的条件；又或许，元素符文水晶已经丢失，甚至可能落入蚁人女皇之手，导致密修会炼金师不能及时关闭蚁人炼金塔，只得让亚述人对抗失控的蚁灾。 毫无疑问，维克多在神庙遗迹找到元素符文水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信息和线索是最重要的。 如果神庙表面没有线索，万灵之境里的鬼魂应该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 维克多认为打破神庙平衡的前提条件是平衡快要被打破了。黑血主宰曾经向伊莫森发出求救信号，说明祂的处境并不理想。维克多不知道黑血主宰还能坚持多久，但他相信这次行动是神眷者米勒为他制造的机会。 兰德尔远征军和精灵帝国的部队在亚速尔塔神庙相遇绝不是什么巧合，即便维克多袖手旁观，暗精灵女祭司也会收取黑血主宰的法则权柄，从而打破神庙内部乃至万灵之境的平衡；即便维克多阻止精灵帝国的这次行动，杀死暗精灵女祭司，精灵帝国还会派另一个暗精灵祭司来执行这项任务。 因为，深渊恶魔对物质位面的第三次入侵即将开始，蚁人炼金塔的问题、神庙恶魔和不死生物问题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程度。即便要打破万灵之境的平衡，维克多也在所不惜。 当然，维克多不希望萨希尔塔娜收取恶魔法则的行动太迅速，他还要在神庙内外搜寻更多的线索。所以，他给精灵部队找了一点麻烦，透过梅雯施展凛风一次解决数千只瘟疫甲虫。但维克多暗中出手的时机很巧妙，正好是西科迪丝动手对付甲虫的时候，这口黑锅就扣在了七阶风射手的头上。可以预见，黑血主宰的爪牙会拼命阻击精灵部队，延迟他们的行动，从而为纳尔森等人寻找线索争取到更多时间。 暗精灵祭司带来的变数，不能说已完全纳入维克多的掌控之下，他至少可以施加影响。依露丝.月歌不了解全局的变化，维克多也无需向身边的银鹰斥候说明真相，只点头说道：“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我们已经找到了四处亚速尔塔巫医墓***部情况大同小异。可我注意到，前三座坑道墓穴全是灾难巫王的祭台，而祭台干尸的头部朝向一个点。” 矮人艾格洛闻言立刻站起身，大声说道：“什么？夜莺大人，你说干尸脑袋指向一个点是什么意思？” 维克多先绕着墓穴里的黑曜石祭台转了一圈，抬头说道：“我的意思是，灾难巫王墓穴祭台的干尸指明了一个地点，它们头部对准的直线方向会在大约13公里处交汇。我估计那里也是个地下空间。” 树精灵安格丽丝.风歌眼神崇敬地望着维克多，点头说道：“大人，您真了不起。”旋即又蹙起细长的眉毛，疑惑地问道：“可是，亚速尔塔人在山腹里面修建墓穴，他们是如何确定方位的？” 精灵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月神之子能透过岩石屏障看见空间变化的轨迹，亚速尔塔人又凭什么在山洞坑道里面确定方向？ 山腹坑道连接的墓穴位置不同，水平面不同，又有岩石屏障阻碍视线，每一座黑釉岩祭台都要调整角度，指向一个地下空间。 这无疑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夜莺的说法，银鹰斥候无法验证，偏偏安格丽丝认可他的发现，却又质疑建造这些墓穴的亚速尔塔人。 凭什么大精灵可以在地下环境确定方位，为什么亚速尔塔人就不行？ 如果亚速尔塔人做不到，不就意味着夜莺先生判断失误吗？ 精灵的傲慢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她们的双重标准更是让维克多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道：“我猜亚速尔塔巫医是利用万灵之境来选定墓穴祭台的位置。如果我的猜测属实，万灵之境和这片区域是重叠了……万灵之境的四把钥匙应该是指墓穴祭台干尸指明的四个地下空间，代表四季巫王的四座主墓室。” “那还等什么？我们出发吧，巫王的墓穴里肯定有财宝。”矮人尤德里特从祭台干尸的羽毛头冠上拔下一根羽毛，急吼吼地说道：“这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可不希望等我老的连胡子都拖到肚子，我的孙子问我，‘爷爷，你去亚速尔塔山冒险就拿几根干巴巴的羽毛回家？’。” 五个矮人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顺手从干尸的身上取走一些随葬品作为这次冒险经历的见证。战利品主要是羽毛头冠上的羽毛，也有经过的打磨的木头手串，或兽骨项链。 原本这种行为是禁止的，但大家在山腹坑道里的这段时间无惊无险，依露丝和维克多也就不在意银鹰斥候挑选他们看中的纪念物。 一位野精灵战舞者眼疾手快，从干尸的袖子里面抢出一枚澄黄色半透明的圆球，恭敬地献到维克多面前，“夜莺大人，您看这件随葬品。” 圆球和普通人的拳头差不多大小，材质似乎是普通的树脂，关键里面封了一颗栩栩如生的亚述人头颅。它龇牙咧嘴，横眉怒目，长长的尖牙露在嘴唇外面，表情痛苦而狰狞，耳后还有刀刮过的痕迹，可以看见那里曾经覆盖一圈鳞片。 精灵战士都围了过来啧啧称奇，半身人爬到一个精灵的肩膀上观看，矮人只能在外圈急得跳脚，吵嚷着让他们也看看。 维克多的风元素感知无法透入树脂，观测里面的头颅，他皱眉说道：“受害者的头骨应该是被敲碎后取走了，脑袋才能缩小到这种程度。” “这是干什么用的？”月歌将军的妹妹依露娜好奇问道。 “也许是这个巫医喜爱的收藏品，也许是施法媒介……谁知道了？”维克多耸了耸肩膀，表情厌恶地说道：“亚述巫医的习俗邪恶残忍，令人作呕。” 那位野精灵战舞者原本是想把这件奇怪的物品献给夜莺大人，听维克多这么说，突然觉得手里的树脂圆球特别恶心，闪电般的缩回手，让圆球落在地上。其他精灵也都皱着鼻子，向后散开，仿佛在地上滚动的圆球是一只臭烘烘的癞蛤蟆。 “你们都不要？那归我了。”一个矮人守卫捡起树脂球，把它塞进自己得背包里。 先知艾格洛转动眼珠，想把树脂球从矮人兄弟的手里骗过来，吓唬他说道：“那东西有点诡异，最好给我看看。” 矮人守卫朝艾格洛做了个鬼脸，嘲讽道：“灰胡子，你一转眼珠，我就知道你没好心眼……想骗我，小心我把你打的和尤德里特一样丑。” 尤德里特的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正准备上前和矮人兄弟撕扯，却被野精灵将军一把推开。 依露丝.月歌盯着那个矮人守卫，沉着脸命令道：“克艾略，把那个东西放回去！” 她的眉毛变细了，脸部线条柔和漂亮但还是一样的吓矮人。克艾略嘴里嘟囔着，不情不愿地将封印亚述人脑袋的树脂圆球塞回干尸的袖子里。 维克多对依露丝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离开这里，我走队伍前面，要尽快找到四季巫王的主墓穴。” 第806章 重叠的道标 山腹坑道四通八达，曲折蜿蜒，光线又特别黯淡，根本就是一座大迷宫。银鹰斥候走在里面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而挖掘这座坑道迷宫的蚁人亡灵显然没有做路牌的习惯，如果遇到叉道就很难选择该往那个方向前进。 但是，走在队伍前面的夜莺先生总是都能在复杂坑道中选对通往墓穴祭台的道路。银月斥候想不明白夜莺是如何做到的，却又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只有依露丝.月歌向夜莺讨教其中的奥秘。 其实，维克多是通过坑道内的空气流动规律来确定墓室祭台的方位。 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需要丰厚的学识再加上对风元素细致入微的掌控才能达到未卜先知的神奇效果。 总之，有维克多带路，银鹰斥候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找到了剩下两座凋零巫医的墓室祭台。 这两座墓室验证了维克多先前的推测，黑曜石祭台上的两具干尸分别同第一个凋零巫医的干尸指向一个点。 那应该是凋零巫王的主墓室。 至此，维克多已经确认了绝望巫王与凋零巫王主墓室的大致方位，还剩下瘟疫巫王、夏季巫王的墓室位置有待勘测。 不过，X-3根据已探明的坑道和墓室节点建立了一个模型，可以帮助维克多更快捷地探明其余墓室节点的位置，并发现整个山腹坑道系统的建造规律以及隐藏在背后的某些信息。 银鹰斥候检查完第三座凋零巫医的墓室，没有发现更有价值的线索。维克多便带领他们离开墓室，沿着坑道返回岔路口，准备赶往下一个目标。 矮人对巫王主墓室里的财富兴致勃勃，又粗又短的腿跑起来一点都不慢。维克多边走边和矮人先知艾格洛交谈：“我觉得你们矮人非常适应在地下生活。” 艾格洛.灰须啰里啰嗦地回答道：“矮人长着一个大鼻子，能够嗅到矿物和财宝的味道，我们喜欢在地下挖矿寻宝，但我们不能没有太阳和月亮。太阳树和月亮树能让矮人变成巨矮人，再变成山丘之子，那就不适合在地下乱跑了。不过，我听说地底世界有灰铁矮人，他们和暗精灵生活在一起……我还听说，他们喜欢跪在暗精灵脚下，生吃蜈蚣和蝾螈…...真是一群毫无荣誉感的邪恶家伙。” “我听说灰铁矮人不长胡子……不长胡子的矮人？想想就知道他们是一群丑陋的家伙。”另一个矮人中途插嘴，加入了关于灰铁矮人的话题。 然后有更多的矮人加入进来，最后五个山丘矮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他们的近亲，应该说是集体诽谤灰铁矮人。因为他们的说辞前后不通，毫无事实根据，纯粹是为了调侃解闷。 维克多再次体会到矮人说废话的本领，想从他们的口中掏出一点有价值的信息，你得先甄别80%以上的废话，剩下的20%还有一大半偏题的内容，真正有用的话可能只占到口水的5%。 队伍中只要有矮人，整个旅程都不会感到寂寞。这些嘴巴没有门的家伙其是值得信赖的同伴，他们总是把其他伙伴挡在身后，即便知道夜莺大人实力非凡，也拱卫在他的两侧?平举刃盾随时准备着为他抵挡攻击。 “简直无法想象?没有胡子的雄性矮人会是什么样子？”猎龙者尤德里特嚷嚷道、 “我可以帮你把胡子剃了，再给你一面镜子。” “看我不揍死你！” 矮人守卫柯艾略哈哈笑着?闪身躲开尤德里特的佯攻。他回头看了眼后面?小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他发现所有的精灵战士都不见了，阴暗的山腹通道变得灰蒙蒙的。正当他惊慌失措地转过头?准备向夜莺大人示警，突然又发现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刚刚还在一起吹牛的矮人兄弟和夜莺大人似乎全部神秘消失了。 坑道四周的岩壁仿佛烈日下的积雪?以肉眼可见速度融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灰雾蒙蒙的荒野，没有太阳的天空、没有生命迹象的大地、风化的岩石、沉积的沙土构成一个贫瘠苍茫的死亡世界。 这个以灰色为主色调的死亡世界还有超乎想象雄伟建筑，柯艾略此刻就站在一处大桥的边缘?桥下是看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桥对面的大陆有一座媲美巍峨山峰的四面形尖塔，而尖塔的四周荒野零星分布着好些建筑群。 面对异状，受过严格训练的矮人守卫第一反应是从背包里拿出一片碧绿的月光树叶塞进嘴巴里，然后运转呼吸法恢复冷静理智，才小心翼翼地查探四周。 他本能地畏惧大桥对面的荒野?只在原地附近徘徊搜索，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你是在找我吗？我来接你了，跟着我?我带你离开这里……” 克艾略猛地转身，看见一个身穿彩色服饰?头戴羽毛冠的亚速尔塔巫医就站在不远处。他肌肤黝黑?脸上涂抹油彩形成诡异的花纹?左手拿着一颗用树脂包裹的头颅。那颗头颅的眼窝里燃烧着苍白火焰，正对着柯艾略的眼睛。 三阶岭卫者警惕的双眼逐渐失去焦点，变得迷茫昏沉，好像行尸走肉般的被亚速尔塔巫医拉着，跨上横跨无底深渊的大桥。 这座由完整巨石雕琢的大桥与现实法则完全相悖，矮人守卫走在上面，沉重的脚步越来越轻，身上的颜色正不断褪去，精美的铠甲变得锈迹斑斑蒙上一层灰暗。眼看柯艾略就要被亚速尔塔巫医带到桥对面的荒野，突然间，他胸口亮起一道镀着银边的碧绿光辉，脚下疯狂长出粗壮带刺的藤蔓，将矮人守卫完全遮蔽。藤蔓好像饥饿的蟒蛇主动缠绕矮人身边的亚速尔塔巫医，令他发出一声空洞凄厉的惨叫，身体化为虚无飘出带刺藤蔓的裹挟，头也不回地向远处逃窜。 藤蔓荆棘组成的牢笼将矮人守卫护在中间，藤蔓上的月光浸入他的身体令其重新恢复色彩，同时恢复的还有他的神智。 柯艾略站在藤蔓中间，先抓了抓自己的胡子，大喊大叫道：“月光在上，山丘在下！月光荆棘的葬礼？！我死了吗？我还没死啊，我没死，你们这些混蛋怎么敢给我举行葬礼，快救我出去……” 淡蓝的烟雾自虚空中涌现，围绕着月光荆棘荡漾蔓延，烟雾深处亮起两点暗红，好像长出了一双眼睛。矮人守卫在脑海中听见熟悉的声音，“喊个屁啊！我们会救你出去的，安心待在荆棘里面，它会保护你，也能让我找到你。这地方不对劲，我必须走了……兄弟，你坚持住，我们一定会来救你的！” “灰胡子，你别走啊……喂，给我留下一瓶酒再走，要不然给一袋烟草也好。” ******************* 现实世界，四个矮人用铁镐在坑道靠近山壁缝隙的地方开辟出一条连接内外的通道和崖壁平台。 失去呼吸和心跳的柯艾略就被他的兄弟们摆在崖壁平台上面，身体被藤蔓荆棘包裹。 依露丝.月歌表情凝重地看着矮人先知举行后知占卜仪式，直到盘膝坐在地上艾格洛.灰须苏醒过来，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一个矮人战职者，她无法承受再失去一位更重要的矮人先知。如果不是艾格洛.灰须坚持要举行占卜仪式，验证夜莺大人的推测，依露丝会选择放弃表面上已经死亡的柯艾略。 “柯艾略果然还活着……呃，我是说他的鬼魂活着，很精神的样子，还朝我要酒和烟草。”艾格洛站起身兴奋地喊道。 “哈哈，我就知道那小子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怎么样才能把他救回来？” “我觉得应该找一位高贵的月神祭祀，把柯艾略的鬼魂从万灵之境拉回来。” “月光荆棘在保护他的鬼魂，就是不知道荆棘能坚持多久？它要是开始吃柯艾略的身体就完了……” 矮人守卫和精灵战士们议论纷纷，为拯救同伴的灵魂而出谋划策。依露丝.月歌向维克多轻声解释道：“第三王女制作的月光树叶符咒配合吸血荆棘种子触发月光荆棘，它原本是为了保护重伤濒死的同伴。月光荆棘的刺含有效果强烈的麻痹毒素，既减轻伤员的痛苦，还防止野兽破坏他的身体。另外，作为一种月光祝福，月光荆棘会像吸血荆棘那样捕食靠近它的生物，又将抽取到的生命精华反馈给里面的重伤员，以修复他的损伤，维持他的生命，帮助他等候月神祭祀的救援。不过，月光荆棘的持续时间只有一天……一天内没有捕获猎物，它就会反噬里面的重伤员，将他的身体完全吸收，开花结果后迅速枯萎消散。我们会把那枚果实带回家，交给他的亲属……这是月神赐给战职者的荣耀归宿。” 维克多亲眼目睹依露丝用一片月光树叶符咒和一枚吸血荆棘种子制造出月光荆棘，他认为精灵帝国的神术相比简单直接的光辉神术有独特之处，它充分利用了现实世界的自然法则，表现出多姿多彩的一面。 神术的治愈原理是相通的，一方面恢复身体损失，另一方面要保护灵魂。 不过，神术拯救濒死者会非常困难。多年以前，圣灵牧师米勒亲自出手才把濒死的卡里古拉从死亡的边缘拽了回来。绝大多数月神祭祀都没有米勒的非凡手段，何况她们身份尊贵，轻易不会离开月光树的领域，而月光荆棘把伤者固定在原处根本不可能再将他及时送到月神祭祀的身边。 月光荆棘其实是一种埋葬战职者的仪式。同伴们抱着最美好的愿望将濒死的重伤员留在原地，不至于有沉重的负罪感。 柯艾略的情况有些特殊，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濒死者，月光荆棘给了银鹰斥候一丝微弱的希望。但是，在这片陌生的地区，哪里会有月神祭祀？柯艾略被月光荆棘埋葬是迟早的事情。 安格丽丝.风歌的眼神流露出一抹悲伤，对维克多说道：“谢谢夜莺大人及时提醒，否则我们还不知道柯艾略的灵魂陷入了万灵之境……原月神庇护他的灵魂，为他找到回家的路……无论如何，柯艾略的遭遇为我们敲响了警钟。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原因，但我们不能再走这条山腹坑道了。” 柯艾略突然失去意识之后，银鹰斥候赶紧检查他的身体和随身携带的物品。维克多发现他背包里得一片月光树叶变得枯萎黯淡，于是猜测他的灵魂陷入了万灵之境，并反应在现实世界当中。 艾格洛.灰须随后用后知占卜仪式验证了维克多的推测。他曾在第一座墓室中举行后知占卜也牵扯到万灵之境，只是没有深入进去而已。 猎龙者尤德里特走到维克多面前，满怀期翼地说道：“大人，您一定有方法拯救柯艾略……”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我没有什么方法，但柯艾略也没能么容易彻底死亡……万灵之境与现实世界相互重叠。相比我们的世界，它显然很弱小。柯艾略的灵魂在里面坚持的越久，万灵之境也许会把他吐出来……前提是，柯艾略要有一个回归身体的道标。” “有的！月光荆棘就是道标，我看见了，柯艾略的灵魂被月光荆棘封在一座桥上，然后我坚持不住，被占卜烟雾给带回来了。”矮人先知激动地大声说道。 维克多沉吟片刻，说道：“你们去抓些猎物回来，用来喂养月光荆棘，尽量让它持续更长的时间……灰胡子，你留下来和我具体说说你在万灵之境看到了些什么？” 第807章 送上门的线索 月光荆棘只能维持一天，它一旦超过时限没有进食就会反噬保护对象。山腹缝隙里的蜥蜴和野鸟显然不足以喂饱月光荆棘。由于时间紧迫，依露丝.月歌亲自带队到山崖下方的森林里捕猎。 大约半天的工夫，精灵战职者们捉回来两头野猪、五只羚牛。这么多猎物喂养月光荆棘绰绰有余，剩余部分还能改善银月斥候的伙食。 依露丝将最大最凶猛的野猪摆在月光荆棘旁边，当带刺藤蔓扎破野猪的皮肉，它很快就不再挣扎，变得瘫软如泥。而月光荆棘的藤蔓逐渐呈现出殷红色，更加用力地缠绕勒紧野猪，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生长。 月光荆棘生长的越茂盛，治疗伤势、保护灵魂的效果就越明显。这丛月光荆棘摆动藤蔓，不断地抽出新芽，银鹰斥候都神情喜悦，四个矮人甚至开心地手舞足蹈，仿佛他们柯艾略兄弟已经得救了。就连月歌将军此时也笑容甜美，流露出轻松表情和先前的沉闷形成鲜明对比。 实际上，柯艾略的身体和灵魂都没有受伤，月光藤蔓最大的作用是稳固他的灵魂，使其免遭万灵之境的同化影响。至于他的灵魂是否如夜莺先生判断的那样，由月光藤蔓拉扯出万灵之境，再回归自己的身体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依露丝期待有一个好的结果。可是作为黄金阶的强者，她虽然不像黄金骑士那样情绪淡漠，但她的观念、思考问题的方式，乃至个人情感和普通战职者也截然不同。在她眼中，挽救矮人守卫的方法比柯艾略的生命更重要。 如果这个方法有效说明夜莺的判断正确，柯艾略被救回来自然皆大欢喜；如果方法无效，柯艾略死了或者变成其他什么东西，依露丝必须重新考虑后面的行动计划，以免让整支队伍遭遇相同的厄运。 维克多同样希望柯艾略能活过来，无论是他自己恢复意志还是万灵之境里的鬼魂占据他的躯体，他或它只要能和人交流总比身体被月光藤蔓吃掉的好。 就在依露丝外出打猎的时候，维克多已经从艾格洛.灰须的口中了解到万灵之境的一些情况，可惜矮人先知只在里面停留了一小会就被驱逐了出来，看到的东西十分有限。万灵之境里的亚速尔塔鬼魂肯定掌握更多的秘密，但它们对银鹰斥候也许抱有敌意，所说的话难免会充斥谎言和欺诈，而柯艾略的灵魂无疑更加诚实可信。 队伍里难得有一个矮人陷入了万灵之境，他就这么有去无回来才令维克多感到惋惜。 月光荆棘会把矮人的灵魂从万灵之境拽回来只是维克多提出的一个假设，时间可以证明他的假设是否成立。但他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柯艾略这次掉入万灵之境可能是因为他曾经觊觎凋零巫医的琥珀圆球，而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凋零巫王的主墓室出了问题，导致万灵之境和现实世界发生了一次交汇。 维克多能够感觉到龙女仆莱拉和狄丽就在凋零巫王主墓室附近，而且刚刚经历了一场中等强度的战斗。 红龙女仆莱拉、绿龙女仆狄丽属于伊莫森巫师的队伍，负责探索神庙的地下空间。他们却突然转移到凋零巫王的主墓室，也不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引发万灵之境的异变。 四季巫王是打开万灵之境的钥匙，但钥匙不是重点。如何打开万灵之境?打开之后会发生什么才是问题的关键。 伊莫森的队伍一直同悲恸之主周旋?维克多有理由怀疑悲恸之主在玩花样，他一边通过心灵联结向龙女仆莱拉探询模糊信息?另一边他得尽快探索其余三座巫王主墓室。 巫王主墓室里面有没有关键信息还是个未知数?但疑似绝望巫王扮演的悲恸之主已经开始行动了，维克多必须在祂阴谋得逞之前转移到神庙附近?及时阻止祂，或者伺机而动。 “我们现在离开这里?前往四季巫王的墓室看看有没有新线索。”维克多从月光荆棘处移开目光?环视众人开口说道。 猎龙者尤德里特愕然抬头，问道：“夜莺大人，那柯艾略怎么办？” “他有月光荆棘保护，可以留在这里。” 矮人听说要把生死未卜的兄弟单独留下?便吹胡子瞪眼地嚷道：“不行?不行，这怎么行，可怜的柯艾略会被月光荆棘吃掉的……” “安静，夜莺大人一定有他的理由。”奥拉维.月歌喝止吵闹的矮人同伴，用崇敬的眼神看着夜莺先生?其他精灵战士也都在向夜莺行注目礼。 银鹰斥候小队的矮人和精灵就这样分成了两派，矮人想守护同伴?而精灵则本能地信任高阶大精灵游荡者。 精灵确实很难抵挡月神之子的血脉魅力，依露丝暗暗叹息?开口说道：“大人，您……” 维克多摆了摆手?冷漠地说道：“你们需要理由就自己去想?我没证据更没有时间找一个离开的理由。如果你们不愿意和我一块行动?你们对我就没用了，我们在此分开，我自己去找四季巫王的主墓室。” 说完，他整理装备和补给，自顾自地离开崖壁平台，返身钻进山腹坑道，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矮人和精灵战职者。 安格丽丝.风歌焦急地对依露丝说道：“姐妹，我们不能让大人独自冒险！别忘记，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寻找加入艾兰塔，获得太阳树祝福的机会。夜莺大人就是我们的机会，他比传说中的帝国圣物更重要。” 夜莺先生未必有“弗雷娅之泪”那么重要，但一个活生生的准月神之子肯定比虚无缥缈的传说更符合银鹰斥候的现实利益。。 换个角度来看，精灵帝国任何一个城邦包括皇都艾兰塔都会帮助七阶的月神之子修复血脉缺陷，并愿意为此付出牺牲。但尴尬的是，游荡者夜莺实力超群，他表态不需要银鹰斥候的协助绝非说说而已。 艾格洛.灰须第一个反应过来，连连点头说道：“我们不知道柯艾略为什么会出问题，也不知道月光荆棘会不会把他救醒。我们留下来其实也帮不了他，其他人反而有可能变得和他一样，等我们一个个都成了鬼魂，谁来救我们？好吧，我们得干点事情，无论我们做什么，总比在这里等死要好。” 尤德里特立即转身钻进坑道，边跑边喊：“夜莺大人，夜莺大人，等等我，我们和你一块走。” ************************************ 亚述神庙地下坑道群的某处空间，剑士陶德、血蟒玛茜和卡里古拉带领数十名身穿复合皮铠甲，手持精金战戟的三级源血民兵分别把守三条通道入口；夏洛特、伊莫森巫师、戴恩神父还有贝尔蒂娜和半身人甜甜围着空间中央的黑釉岩祭台，小心谨慎地观察一颗骷髅头；手持巨型斧刃的龙女仆莱拉、狄丽则带领十几只伤痕累累的战兽在祭台的外围警戒。 黑釉岩祭台上的这颗骷髅头酷似人类的头骨，但它已完全晶化，仿佛是用纯净的水晶雕琢而成，表面流光溢彩，在黑暗的中显得极其耀眼。 伊莫森咽了口唾沫，迟疑地问道：“戴恩牧师，我们真的要把这个东西拿下来吗？” 身穿复合皮铠甲，手提连枷的戴恩现在更像是一名战士。四级圣武士水晶的加持效果刚刚结束，先前如臂指使的精金连枷现在变得格外沉重，令他的胳膊都在微微颤抖，可他的精神却十分饱满，双眼明亮而锐利。他干脆丢掉连枷，沉声说道：“那些不死虫人肯定是悲恸之主的爪牙，祂把我们逼到这里就是为了这枚水晶头骨。你们发现没有，自从我们进入放置水晶头骨的这片空间，不死虫人就没再跟过来了。这说明，不死虫人无法进入这片空间，我们暂时是安全的，可如果我们动了这颗水晶头骨，这里情况就不好说了。” “暂时是安全的…..” 伊莫森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顿时长长地松了口气，深深的疲惫感随之涌现。他找了块地方盘膝坐下，用呼吸法平复紧张和后怕的情绪。 他们这支队伍进入神庙的地下坑道已经有6天了，途中基本上没有遇到强敌，只碰见零星的不死生物。这些不死生物形态各异，但都具有昆虫和智慧种的双重特征，伊莫森干脆称它们为不死虫人。 不死虫人有强有弱，最常见的是曾经入侵岗比斯王国的蚁人，除此之外还有体型更庞大外表更怪异的虫人。不死虫人中某些个体的战斗力甚至达到黄金阶的水准。幸好地下坑道里的不死虫人数量有限，且零星分布在地下空间各处，兰德尔远征军能轻松剿灭遭遇的不死虫人，自身非但没有出现重大损伤，伊莫森还趁机奴役了三十多只不死虫人，反而增强了队伍的整体实力。 由于担心异化战兽会刺激黑血不死生物的捕食欲望，伊莫森将剃刀兽和菲利普二世、三世都留在山脉之外的森林里。他身边没有异化战兽，自身的超凡力量就无从发挥。不死蚁人加入让他重获信心。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异化巫术对智慧种无效，而不死生物并不受这条规则的限制。伊莫森在侵染灵魂，夺取不死虫人的过程中无可避免地接触到悲恸之主的意志。可他根本就不理会悲恸之主的耳语，强行控制目标单位，将它们的苍白眼窝转成暗红色，再命令它们走在队伍的前面，充当探险队的炮灰。 受巫师奴役的不死生物出现了力量衰减的现象，身体开始衰败腐朽，最多只能使用30多天，但伊莫森把它们作为消耗品也足够使用了。等探险队完成对地下坑道搜索，他们很快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今天下午，兰德尔远征军地下探险队在坑道里遭遇了不死虫人的集群攻击。它们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伊莫森控制的奴仆全军覆没，探险队还折损了11名精锐战士、6只战犬。就连受到保护的戴恩神父也参加近身战，可见当时的情形有多么糟糕。 地下探险队只能且战且退，选择唯一没有不死虫人的坑道向地下深处转移，直到进入这片空间才算摆脱了不死虫人的追杀。 看见地下空间的黑釉岩祭台和祭台上供奉的水晶头骨，伊莫森便明白了，这次袭击是悲恸之主的手段，祂就是想把远征军探险队逼入这处地下空间。 别去做邪神想让你做的事情……秉承这种认知，伊莫森和戴恩决定不碰触黑釉岩祭台上最显眼的水晶头骨。 戴恩牧师稍稍整理了下仪容，向夏洛特询问道：“夫人，您的意见呢？” 夏洛特身穿一套合体的瑟银蚁人铠甲，金色秀发丝毫不乱，碧绿眼眸沉着冷静，完全看不出她刚刚经历了一场凶险的战斗。实际上，她才是地下探险队的指挥官，这不仅是因为两位强大的龙女仆完全听命于她，夏洛特自身的能力也足够担此重任。 身为兰德尔殿下的宠姬，夏洛特的美貌和温柔总是让人忽略她资深骑士的身份，但在探险行动中，她表现出了卓越的统御力和冷静理智的判断力。就拿戴恩牧师来说，他使用四级圣武士水晶配合牧师的神术就拥有了媲美白银骑士的近战能力，可神术效果消失之后，他和伊莫森巫师一样狼狈。反倒是青铜阶的资深骑士夏洛特始终保持着从容优雅，面对凶猛的不死虫人也镇定自若。 这种烈度的战斗还没有达到资深骑士的极限，夏洛特是当仁不让的指挥官。 她先点了下持剑侍女的人数，一共9个人，一个都没少。持剑侍女的个人实力远不如三级源血民兵，可她们位于队伍的内圈，如果持剑侍女出现损伤意味着情况失控。而队伍里九名持剑侍女毫发无伤则说明刚刚战斗全在夏洛特的掌控之下，至少大家全都服从她的命令。 夏洛特对此感到十分满意，点头说道：“先前的战斗，我们失去了一些物资补给，但我们随手携带的补给品足够我们坚持10天，最重要的水囊也全都完好无损。我只希望悲恸之主误以为我们穷途末路……可我们并没有拿出全部的实力。” 地下探险队在战斗中杀死数百不死虫人，牺牲11名精锐战士和7头战兽，伊莫森巫师损失全部的奴仆，但两名龙女仆没有变身，戴恩神父也遵照夏洛特的指示未使用圣物水晶的非凡力量。这支队伍隐藏的实力远比他们表现出来的更加强大。 戴恩牧师惊讶地看着姿容美艳的女骑士，问道：“夫人，您有什么打算吗？” “这里的安全环境是个假象。”夏洛特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们待得时间越久，突围出去的可能性就越低。因为我们找不到稳定的水源，而另一方面，悲恸之主有更多的时间重新组织一支不死虫人大军。它们无需向我们发动进攻，只要挖塌三条坑道就能把我们困死在里面。” 夏洛特看了巫师一眼，又说道：“之前，队伍里有伊莫森阁下控制的不死虫人，我担心悲恸之主能透过它们‘看见’我们。因此，我让伊莫森阁下发号施令，伪装成这支队伍的首领。现在，我们必须重新制定行动计划。” 伊莫森怔了怔，旋即感到脸上一阵发热。夏洛特除了美貌，她的存在感向来很低，即便是她的容貌在兰德尔殿下的身边也并不算多么耀眼，以至于伊莫森忽略了她身为金眼伯爵誓言骑士的权柄。 巫师现在才知道，夏洛特夫人是故意让自己顶在前面，而他开始的时候意气风发，遇到了变故立刻进退失据，稀里糊涂地被邪神逼进这处地下空间。 夏洛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伊莫森阁下不必自责，实际上，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目的？夫人是指……”伊莫森困惑地问道。 夏洛特的目光投向祭台上的水晶头骨，颔首道：“主人命令我们探索地下坑道，寻找有价值的线索。这颗水晶头骨不正符合主人的要求吗？” 伊莫森大惊失色，赶紧说道：“什么？您要拿走水晶头骨？可是戴恩牧师说别动这里面的东西，否则不死虫子有可能会攻进来的.” “那又怎样？就算它们不攻进来，我们也要突围出去。”夏洛特挑了下细长的柳眉，翠绿眼眸转向戴恩牧师，说道：“也许，我们进入这里，看见亚述人的祭台，环境条件对悲恸之主的限制已经改变了。” 戴恩心中一动，站起身问道：“夫人是说，不死生物原本无法进入这里，可我们来了，它们也能进来？” “我不确定......可我认为悲恸之主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情。”夏洛特点点头，又说道：“不管怎样，我们必须把这颗水晶头骨交给主人，这是殿下的要求我们完成的任务。接下来，请两位阁下尽快恢复精力，我们突围还要仰仗的你们的力量。尤其是伊莫森阁下，您是否可以控制更多的不死生物？” 伊莫森想了想，为难地说道：“这里没看见不死生物，就算有……它们成群结对，我也不好控制。另外，我还得放弃一些异化生物，才能控制更多的不死生物。” 夏洛特眼眸闪亮，毫不犹豫地说道：“那就请阁下放弃所有的剃刀兽，反正它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最好用剃刀兽喂养菲利普二世和三世，那两只异化战兽可能会是阁下和邪神交涉的两张底牌……至于不死生物，阁下不用担心，我会请莱拉和狄丽两姐妹去坑道深处引一些不死虫人回来，供你施法奴役。我们牢牢守住三个坑道洞口，不死虫人没那么容易攻进来，等伊莫森阁下的奴仆的数量达到预期，我们就可以考虑突围了。” 伊莫森费解地问道：“夫人，您说菲利普二世和三世是我和悲恸之主交涉的两张底牌？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悲恸之主，是黑血主宰。”夏洛特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们路过绝望的森林的时候，那些软泥巨怪还有黑血蛇尾鹫对异化生物兴趣浓厚。主人曾经猜测，黑血主宰构建完美之躯需要异化生物所蕴含的血脉法则。” “哦，那我就没问题了。” “嗯，你还要做好准备同悲恸之主的意志进行沟通……戴恩牧师，请您为伊莫森阁下加持神术，保护他的灵魂免受耳语者的诱惑污染。我猜测，悲恸之主对我们有所求，而我们不需要仰仗祂，因此祂可能会削弱我们的力量，利用不死生物消灭部分家族士兵，但祂绝不会轻易杀死伊莫森阁下…..伊莫森，你要掌握对话的节奏，设法用言语保护更多的人。” 看着夏洛特夫人有条不紊地安排战术，戴恩不禁暗自感慨。他刚刚才想明白一些事情，由于地下坑道里的路径固定，远征军小队进入地下坑道其实就落入了悲恸之主的掌控。这头未知的邪神想要对付人类探险队有太多选项，祂反而不用急着下手。悲恸之主观察人类探险队的同时，夏洛特.兰德尔也在悄悄地琢磨对策。 地下坑道光线幽暗，环境曲折复杂，对于远征军小队完全是个陌生的迷宫，想要在里面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实在是太困难了。准确的说，这几乎不可能，因为悲恸之主在暗中窥伺，祂手下的不死虫人可以切断路径，把人类探险队和线索相互隔离。除非，祂主动把人类探险队引入有线索的关键区域，就像现在这种情形。 事实上，远征军地下探险队从进入坑洞那一刻起就没得选择，但夏洛特还知道悲恸之主一定会主动交出线索，否则祂应该把坑洞入口堵死，没必要放人类探险队进入。 兰德尔殿下要求地下探险队获取线索只能是悲恸之主提供的线索。因此，他的誓言女骑士必然要拿走亚述人的水晶头骨。 接下来的问题是，探险队拿走水晶头骨之后该如何脱身？ 夏洛特考虑了两个因素，一方面悲恸之主不会轻易放走人类探险队，尤其是伊莫森巫师；其二，探险队的补给存量决定了探索行动和撤离行动之间的临界点。 夏洛特计算食物，特别是饮用水的存量，当饮用水的存量只够探险队离开坑道返回地面，她必须带领大家撤离坑道。但是，悲恸之主将阻止探险队离开，至少要把伊莫森巫师留下。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祂可以杀死其他人类，只留下伊莫森一人。 不过，悲恸之主面临一个问题，伊莫森巫师控制的不死虫人有擅长挖洞的类型，且对食物和水的需求极低。伊莫森完全可以命令他的不死虫人奴仆挖出一条通道，然后离开神庙的地下坑洞。 于是，夏洛特根据饮用水的消耗情况，指导伊莫森逐步控制更多的不死虫人，当巫师的不死奴仆达到一定的数量，能够轻易挖出通道，悲恸之主再也坐不住了。祂采取行动一举消灭伊莫森手里的不死奴仆，并把人类探险队逼到祂预定的位置，借助人类之手解决祂想要解决又无法解决的问题。 可是，祂没想到人类探险队在夏洛特的巧妙指挥下，隐藏了大部分实力。 这是夏洛特逆转局势的关键！ 原本，人类探险队的饮水储备不足以支持对整个地下坑道的搜索，如果水储备只够探险队在地下坑道里面待20天，那就得用10天的时间探索，用剩下的10天返回地面。探险队在十天之内找有价值的线索全凭运气。现在，悲恸之主是主动将人类探险队引入了有线索的地方。夏洛特拿到水晶头骨就打算撤离，悲恸之主的不死生物肯定会阻止，地下探险队将拿出全部的实力，能杀出去就杀出去，杀不出去就挖一条坑道出去。 伊莫森不大可能再奴役到掘洞型的不死虫人，但探险队的四只龙蜥战兽同样擅长凿石开洞，这就是为什么夏洛特在先前的战斗中未曾投入龙蜥战兽的原因。因为有龙蜥战兽，探险队突围到某个合适的地点，有能力挖出一条通往地面的坑洞。 戴恩深知夏洛特曾是艳名在外的布里亚特子爵夫人，属于贵夫人中的花瓶角色。她作为兰德尔殿下的宠姬也以美貌温顺著称，可她表现出来的谋略却令戴恩对其刮目相看，甚至自叹不如。 这位宠姬美人的力量和智慧暂且不提，她区区一个青铜阶的骑士居然敢和邪神勾心斗角，毫不畏惧？ 骑士无关性别，他们力量、智慧和勇气总是相互烘托，这才是平衡之美。 地下探险队按照夏洛特的要求做各项准备工作，三级源血民兵轮流进食、观想，让自己的精神和体能恢复到巅峰状态；持剑侍女为所有人的武器重新涂抹银光药剂，队伍里得工匠则利用现有的材料，包括从不死虫人身上取下的生物材料制作实用工具；龙女仆狄丽独自潜入坑道深处侦查，并把一些不死虫人抓回来给伊莫森巫师奴役。 半天之后，伊莫森手下的不死虫人有21只，它们全都是战斗型的黑血蚁人，个体实力很一般，却具有亡灵生物无要害的特性，因此显得很难缠。伊莫森用智慧指引巫术控制黑血不死蚁人往坑道更深处查探，果然找不到任何掘洞型的黑血不死虫人。 悲恸之主确实想把他们困在地下。 等巫师控制的不死蚁人达到62只，夏洛特戴上头盔，拉下面甲遮住娇美的容颜，走到黑釉岩石台跟前，伸手一拂，将水晶头骨收入皮包里，拔出银光流淌的精金长剑，剑鸣演的铿锵中扬声喝道：“兰德尔远征军集合！我们杀回地表！” 第808章 恶魔君主？ 不死虫人开凿的坑洞工程十分宏伟，甚至可以用地下王国来形容。四通八达的地道和一座座地下大厅相连，基本呈椭圆形结构，地道中间还有坚固的岩石立柱支撑洞穴顶部。远征军探险队走的地道算是比较低矮逼仄的，米，宽大约10米，体型巨大的虫族怪物也能顺利通过。 坑道内黑暗无光，伸手不见五指，探险队没有点燃照明火把，只有十几盏水晶马灯充当联络工具，但涂抹了银光药剂的兵刃闪耀着森冷皎白的光芒。近百名战士人人手持兵器，片片银光汇聚成一条长蛇在黑暗的地道中快速游动。 通道的另一端，有朵朵苍白的光点，那是不死虫人的眼窝里跳动的灵魂之火。它们也聚成一股浪潮往探险队的方向涌了过来。 双方跨过数千米的距离，很快就撞到了一快。 龙女仆莱拉和狄丽手持和身体等高的半月形斧刃，冲在探险队的最前面。龙女仆的竖瞳能够看破黑暗与迷雾，不死蚁人动作在她们眼中慢的像蜗牛爬行；闪电反射赋予她们超快的反应速度，沉重而巨大的锋利斧刃拉出一道道银白色流光劈开不死蚁人好像斩瓜切菜。 她们冲在前方，动作灵敏如猫，脚步轻盈如鹿，攻击凶猛如虎，一边旋转，一边挥舞巨刃，姿态优雅就像赏心悦目的舞蹈，银光湛湛的斧刃撕裂空气仿佛黑夜中的闪电。成群的不死生物丝毫不能阻挡龙女仆的冲击，蚁人的残肢断臂和浑浊粘稠的黑血沾染上银光便迅速腐朽枯萎，散发阵阵酸臭。 坑道内的不死生物大军被两位龙女仆硬生生地杀出一大块空白。偶尔有漏网之鱼也遭到了炼金民兵阻击，被沉重的精金单手戟斩成碎片。 然而，不死生物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它们的种类也不止黑血蚁人一种。这条通道的尽头又有大量不死虫人涌了出来，它们攀附洞窟顶部，避开在地面上大开杀戒的龙女仆，顺着凹凸不平的石壁直接爬向探险队，准备从人类战士的头顶上方，袭击探险队的中间部分。 “八脚蜘蛛过来了，战士用弓箭对付它们……伊莫森阁下，剩下的八脚蜘蛛就看你的了！”夏洛特发现洞顶石壁上密密麻麻的苍白火焰，立刻下达命令。 八脚蜘蛛的外形酷似蜘蛛，它们的体型只有蚁人的四分之一，和八岁左右的孩童差不多大下，力量水平比成年人稍弱，但行动敏捷迅速，能够在崖壁上随意游走，甲壳黝黑坚硬，依靠锋利的节肢和大颚伤害敌人。 这种不死生物会从不同的角度跳跃到敌人的身上，凭借无要害的特性承受打击，依靠数量淹没并撕碎单个敌人。兰德尔探险队伤亡主要就是八脚蜘蛛造成的。 尽管八脚蜘蛛完全没有智慧种的特征，活脱脱的大号蜘蛛怪，但伊莫森根据它们的甲壳和内脏系统断定这是蚁人的某个变种。事实上，所有类型的不死虫人全都同源同种，伊莫森是怪物学方面的权威，他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却无法解释黑血不死蚁人为什么会呈现千奇百怪的生命形态。就算是那些不死蚁人和伊莫森在大沼泽里见过的蚁人也不一样，它们的体型更健壮，甲壳上面生有尖刺，外形显得十分的狰狞可怕。 不过，这些不死虫人的灵魂强度和它们的体型成正比。伊莫森的意志侵透一个黑血不死蚁人的灵魂需要9秒，而侵透八脚蜘蛛的灵魂用不到3秒，可一次处理4只。巫师目前的不死奴仆有一大半是八脚蜘蛛。 炼金民兵张弓射箭，几十道的银线一波接着一波射向洞窟顶部，凡是中了箭的八脚蜘蛛从石壁上纷纷坠落，涂抹在利箭上银光药剂让它们的创口迅速枯萎，再没有能力重新攀爬到石壁，连移动速度也变得格外迟缓。 这是因为它们的体型相对较小，换成黑血蚁人的话，浸泡过银光药剂的利箭恐怕不会取得如此明显的杀伤效果。 不死生物前仆后继，无惧无畏，终于有八脚蜘蛛接近了探险队，但迎接它们的是眼窝闪耀红光的同类。伊莫森控制的三十多只八脚蜘蛛在洞窟顶部阻击曾经的同伴。它们相互撕咬，用锋利的节肢刺穿对手。只有不死虫人掉落地面，手持单手戟的炼金民兵立刻上前把它们的脑袋砍下来。 不死生物的数量实在太多，八脚蜘蛛源源不断地涌现，它们冲过箭雨，击落巫师奴仆，扑到炼金民兵的身上。由于炼金民兵接敌近战，探险队的射击频率明显降低，导致更多的八脚蜘蛛突破防御圈。 夏洛特转动手腕，长剑洒出银白的浪花，切断4只八脚蜘蛛的脑袋，急切地喊道：“不可以停下，兰德尔战士向前突击！被怪物缠上的人自己靠近伊莫森巫师！” 面对不死生物施加的压力，队伍绝不能停滞，否则就会被推回原点。 伊莫森毫无保留地施展自己的超凡能力，脑后的虚空生成玄奥的暗红符文，10米以内的八脚蜘蛛动作变得迟缓僵硬，眼窝中的苍白火焰逐渐被暗红火光侵染，转头扑向身边最近的不死生物。 有这位大巫师出手相助，糟糕的情况一点一点的被扭转，队伍前进的速度再次加快，箭雨重新恢复密集。 当探险队冲进通道另一头的地下大厅，他们看见成百上千的不死生物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主说，邪恶必被击溃，黑暗必被驱散。” 戴恩牧师的表情庄重肃穆，高举米勒神父赐予的圣物水晶，灿烂的圣光照亮整个地下大厅。数不清的不死生物仿佛受到惊吓，潮水般地退入另外三条漆黑的坑道中。 这是最基本的圣光术，象征着光辉牧师的身份。除了用来照明，圣光术本来没有任何非凡效果。但戴恩借用圣物水晶的力量，明亮的光辉居然有了类似驱散邪恶的神术效果。 这种圣光无法消灭任何类型的不死虫人却可以削弱它们四分之一的力量和速度。兰德尔家的精锐战士在圣光照亮的地方同不死生物战斗便拥有莫巨大优势。 光辉之主的牧师是黑血不死生物的天敌，即便遇到黄金级别的不死虫人，戴恩一记圣火术也能将其化为灰烬。 看着空荡荡的地下大厅，戴恩表情凝重，心里没有半点喜悦得意。不死生物无所畏惧，它们退走绝非因为恐惧，而是受到了悲恸之主的操控。有组织的不死生物相比无脑混乱的亡灵，其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夏洛特头一次见识到圣光术对不死生物有如此惊人的效果，她微微楞了下，朝戴恩牧师颔首致意，问道：“戴恩阁下，您的圣光术可以支持多长时间？” 戴恩左手托着圣物水晶，沉吟道：“这圣光源自某位大人的赐予，可以支持一整天。不过，这里是蛮荒野外，并非光辉照耀的人类国度，再强大的圣力也有耗尽的时候，那位大人的圣水晶自动补满圣力需要3天。”他苦笑了下，又说道：“如果是我自身的圣力耗尽，三年也未必能恢复过来……要知道，神术都有领域特性，整个人类国度都是吾主的圣光领域，我们神职者脱离领域很难恢复圣力。” 夏洛特轻轻咬了下红唇，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们只要小半天的时间就能从原路返回地面。戴恩阁下，请务必坚持一下，我们这就出去。” 戴恩正色说道：“夫人，我必须提醒你，就算有圣光的指引，悲恸之主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他可能调集了更多的不死虫人准备在前面阻击我们。” 夏洛特皱了皱柳眉，说道：“往前穿过三条通道有一个规模较小的地下大厅，那座大厅只有前后两条通道，地形易守难攻。我们可以在那里把两条通道堵住，让龙蜥战兽向上挖出一条通往地面的坑洞。这样，我们就不用正面硬撼悲恸之主的不死生物大军。” “这是比较稳妥的方法。”戴恩点头表示认可，举着圣物水晶说道：“我们走把。” 接下来的路程，探险队没有碰见一只不死生物。夏洛特等人的心情益发沉重，他们能够想象悲恸之主正调集一支规模庞大的不死虫人军团在前面等着探险队自投罗网。 直到队伍连续穿过两座地下大厅，进入夏洛特预设的最后一条通道，大家才稍稍松了口气。只要前面的地下大厅仍然没有不死生物军团，探险队的处境会相对安全。即便悲恸之主反应过来，它的爪牙想突破仅有的两条通道入口也没那么容易。 高大魁梧的卡里古拉突然停下脚步，呐呐说道：“前面的地下大厅有不死怪物……” 夏洛特的心顿时往下一沉，问道：“阿卡，前面的怪物多不多？” 阿卡憨厚地笑了笑，拍着胸口说道：“只有一个巨盾甲虫，勇敢的阿卡能打死它。” 夏洛特果断下令道：“快！我们冲过去，然后在地下大厅布置防御！” 探险队全力冲刺，转眼间就跑过数公里的通道，进入地下大厅，然后看见一只三米高的类人形甲虫孤零零地蹲在大厅中央，燃烧苍白火焰的眼窝正盯着伊莫森巫师。 巨盾甲虫，一种战斗型的不死虫人，是探险队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不死生物。它们力大无穷，甲壳无比坚硬，白银阶的凶暴女战士玛茜也无法正面击破它们的防御。 戴恩牧师暂时将巨盾甲虫评定为黄金级的不死虫人。 虽然拥有黄金级的实力，巨盾甲虫的战斗力在深度点燃心灵之火，掌握心灵之触的卡里古拉面前还是不够看。它们的攻击方式过于简单，疾速冲撞、飞跃坠落、节肢横扫、蜷缩防御，翻来覆去就这么几招，阿卡和龙女仆都能轻松制服一只巨盾甲虫。 何况，这里只有一头巨盾甲虫。 血蟒玛茜伸出舌头舔了舔丰盈的红唇，艳丽的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握紧手中的精金长矛，打算上前和巨盾甲虫正面较量。 她的力量差巨盾甲虫一个层次，但她的心灵状态比巨盾甲虫高出一个境界。 夏洛特却拉住玛茜的胳膊，转头对伊莫森说道：“看来是找你的。” 戴恩对伊莫森连续施展了三个增强心灵力量的神术，也说道：“听听祂想说什么。” “阿卡、莱拉，你们保护伊莫森阁下，其他人封住两边的洞口，建立防线。”夏洛特挥了挥手，探险队立刻进入地下大厅，在两边的通道洞口布防。 “阿卡很勇敢，阿卡最勇敢！” 傻大个嗷嗷叫唤，激活了光辉战神罗恩赋予他的英勇术种子，眼眸变成白金色，猛地跳到巨盾甲虫的身上，单手按住它的脑袋。 卡里古拉打死巨盾甲虫要费点工夫，化解它的发力却轻而易举。被黄金阶的凶暴战士按住脑袋，这只怪物有再大的力气也发挥不出来。 但是，它根本没有动，任由卡里古拉挂在自己的背甲上。 伊莫森靠上前，施展巫术，侵染它的灵魂。随即，一个意识传入巫师的脑海。 “强大的法则原生种，我们又见面了。” “悲恸之主！前面的那次袭击，是你干得好事！” “我承认，但那也是因为你拒绝与我沟通，我只能命令手下的不死生物把你们送入凋零巫王的墓室。” “凋零巫王？” “是的，你们看见并拿走的水晶头骨就是凋零巫王的遗骸……准确的说是1500年前的凋零巫王，也是最后一代凋零巫王。” “什么意思？”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你们精灵帝国的后援侵入了灾难巫王的墓室。那是个非常强大的高等精灵，我原本想指引他摧毁其余三座巫王牢笼，可他的目标很明确，根本不用我费心……所以，你们对我已经没用了，我可以放你们离开，你大可不必让你的野兽挖洞。” 伊莫森按捺住的内心惊讶，飞快地转动脑筋，问道：“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告诉你一些你应当知道的事情，作为你们解救我的奖励，虽然你没有解救我的意图，但你们确实这么做了……” 伊莫森淡淡说道：“你说，我听着呢。” “我是悲恸之主，也是亚述帝国最强大的绝望巫王，我变成现在的样子全都拜你们人类所赐！” “那是1500多年前的事情，有一支人类队伍闯入帝国，我和凋零、瘟疫、暴怒三位巫王热情地招待他们，可他们居然破坏了亚述帝国的根基，放出了被困在万灵之境里的恶魔君主，导致我们亚述人再也不能汲取万灵之境的力量，无力对抗不死者的蚁人大军。不得已，我们只能牺牲自己，锁住恶魔君主的灵魂和不死者的主体意志，而代价就是四季巫王的传承断绝。” “恶魔君主？不死者？” “你之前窥见的大触手就是恶魔君主，我叫祂黑血主宰……至于不死者，你们在地下坑道里遇见的蚁人都是祂的子嗣和分身，只不过它们把巢穴挖到了神庙下面，和万灵之境重叠的区域，被我变成了不死亡灵。” “我不知道强盛之极的人类帝国现在为什么屈服于精灵女王的意志，但我们亚述人和不死者曾经都是人类帝国的附庸，甚至万灵之境里的恶魔君主也是人类帝国为我们亚述人准备的。” “正因为这样，我们对那支人类队伍抱有善意，可他们却亲手破坏了祖先安排的恶魔囚笼……我记得他们施展的力量，就和你的那个手持水晶的同伴一模一样。” “恶魔君主的苏醒导致万灵之境的异变，亚述帝国的四大巫王牺牲自己既是为了封住恶魔君主，但更重要的是要保护万灵之境，使它免于崩溃。” “现在，我吞噬了万灵之境历代巫王和巫医的灵魂意志，变成悲恸之主。我能够取代恶魔君主，稳定万灵之境，恢复亚述帝国四大巫王的传承。问题是，我无法驱逐恶魔君主和不死者的意志。这两个家伙被困在万灵之境，亚述巫医就无法使用祖灵的力量……你路过绝望森林看见那只软泥怪了吗？亚述巫医想尽一切办法要解救我，他们试图杀死盘踞在神庙里的黑血主宰却无一例外的失败了，死者的灵魂不能进入万灵之境最后变成无智的软泥怪，常年累月，软泥怪集聚成了超大型的元素亡灵。” “这是对亚述人的折磨！死后无法进入万灵之境就是对我们的最残酷的刑罚！” 悲恸之主平息愤怒的情绪，继续说道：“这一切都是你们人类造成的，我决定背弃古老誓言，不再阻拦不死者以此作为对你们人类的报复。” “当然，投效精灵帝国的你并不在乎不死者是否回归，对吧？” 伊莫森心里有无数困惑，却不露半点声色，以无言的沉默应对悲恸之主的试探。 悲恸之主又嘲弄说道：“我已经同不死者达成了共识，我们帮助祂脱困，彼此不再敌对……既然人类帝国已经被精灵帝国吞并，你身为精灵帝国的特使也无所谓不死者的结局……哈哈，你如果还是人类帝国的大法师，故意冒充精灵帝国的使节，你听到这个消息会有什么感受？反正，你不能阻止这一切，因为精灵帝国的强者真的来了，她们在神庙里，也有人在神庙下面的蚁人坑道。我们需要你做的事情，她们正在做。” “你想多了，我不知道什么人类帝国，我就是精灵帝国的使节。”伊莫森内心悸动，但咬定维克多为他编造的身份。 “是这样吗？那你要抓紧时间了。”悲恸之主戏谑地说道：“黑血主宰的辐射的力量能把蚁人变成黑血恶魔，把亚述巫医变成失智者，亚述人不能进入四季巫王的墓穴，蚁人不能进入神庙与万灵之境重叠的领域，但人类可以，精灵可以……你们进入巫王墓穴意味着封印解除，我的不死奴仆也能进入巫王墓穴。” “这又怎样呢？”伊莫森淡淡地问道。 “那就要看精灵帝国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来消灭黑血主宰。” “你们不是想取回‘弗雷娅之泪’吗？我告诉你，它就在黑血主宰的体内，黑血主宰依靠它获得在这个世界上行走的权利，但它的本体被困在万灵之境，只有一个触手探出神庙的祭祀深坑。精灵帝国不可能杀死祂，除非祂的本体完全脱离万灵之境。这样，我和不死者的意志也能脱困。万灵之境重新属于亚述帝国的子民，这是我的目的。至于黑血主宰和不死者脱困之后会干什么，我根本不在乎。” “如果说不死者是人类帝国的毒瘤，那黑血主宰作为恶魔君主就是精灵帝国的仇敌！但我和祂们，和精灵帝国都没有什么矛盾。” “我不妨告诉你，将四大巫王的水晶头骨安放在神庙祭祀深坑的台座上，黑血主宰就能挣脱万灵之境的束缚，祂的力量增强四倍，但那仍然是祂最虚弱的时刻。你们精灵帝国乘机杀死祂就能取回‘弗雷娅之泪’。” 伊莫森以精灵帝国特使的口吻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信不信都没关系，我可以放你们离开地下坑道。”悲恸之主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远去，“虽然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但我一定会释放并驱逐黑血主宰，只不过要多花点时间……黑血主宰的本体一旦从万灵之境中爬出去，祂将利用‘弗雷娅之泪’的非凡效果塑造完美之躯。精灵帝国准备付出多大的代价消灭一个具有完美之躯的恶魔君主？” 第809章 决战前的布置 悲恸之主走的很彻底，伊莫森将自己控制的奴仆全都派出去，侦查附近的坑道和地下大厅没有发现任何一只不死虫人。它们似乎真的放任探险队离开地下王国。 夏洛特担心这是悲恸之主设下的圈套，故意引诱探险队离开这处易守难攻的地下大厅，等他们进入有多条通道的地方再派不死生物军团进行围剿，从而抓获目标人物伊莫森。 她要求巫师利用不死奴仆进一步扩大侦查和警戒范围，在伊莫森确认前方没有不死虫人之后，探险队便全速行军，从原路返回到地表。 白雪皑皑的山区寒风刺骨，气温比地下坑洞要低好几倍。贝尔蒂娜冻得直哆嗦，赶紧抱着毛茸茸的熊犬“白面包”取暖。见此情景，夏洛特心里顿时感到不忍，命令5级源血战士夏克带一队士兵下山找些木头回来，搭建简易棚屋并生火取暖。 同不死虫人的第一次混战，探险队丢掉了几乎所有的防寒斗篷和大部分生活用品。在较温暖的地下坑道还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回到地面，突然进入严酷寒冷的环境就让一部分人冷得受不住了。兰德尔家族的骑士、凶暴战士和源血战士都不畏寒冷，半身人冒险家甜甜天生忍耐环境，但戴恩、伊莫森和贝尔蒂娜，还有炼金民兵工匠，以及持剑侍女需要一个温暖的火堆，以渡过接下来的夜晚。 牧师戴恩就像个吝啬的守财奴，珍惜每一点圣力，哪怕自己都冻得瑟瑟发抖也不肯使用神术对抗冰冷的寒风。他从持剑侍女的手里接过一件脏兮兮的熊皮斗篷，又看了看抱成一团，共有一条毡毯的伊莫森父女，边披上斗蓬边笑说道：“我们先找个避风的地方，过一会就能适应这里的低温……咱们可都接受过至少一次身体重塑，没那么容易被冻死。” 伊莫森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揉了揉冻得发红的鼻子，抱紧胖乎乎的宝贝女儿说道：“对，对，对，那边有块大石头可以避风……” “哪都不准去，就在这！”龙女仆莱拉蛮横地说道。她身穿皮甲背心和短战裙，露出雪白的细腰和修长浑圆的大腿都不觉得冷，也无法体会其他人挨冻的感受。 兰德尔殿下的龙女仆现在是队伍中的最强战力，自从维克多脱离队伍之后，她们懒得和其他人说话，但莱拉这会发言，戴恩和伊莫森都有些不知所措。 夏洛特心中一动，转头吩咐道：“雷诺，你指挥龙蜥战兽挖个地坑，再让工匠用石头垒砌防风墙。” 已经是五级源血民兵的雷诺点点头，就近选了个地方，命令四只力大无穷的龙蜥战兽用坚硬锋利的爪子刨开积雪，抓碎岩石，很快就挖出一个大坑。炼金民兵用石块堆了一道矮墙，挡住呼啸的寒风，大家都跳到地坑里，持剑侍女点燃所余不多的木炭，烧了一锅积雪，伊莫森围着行军火炉，端起木杯，喝了一口热水，感觉五脏六腑都暖和了起来，说道：“这就舒服多了……我休息一会，就控制不死奴仆在地道里找回我们丢弃的物品。” “……继续让它们在地道里面警戒吧。” 夏洛特把贝尔蒂娜从巫师的身边抱过来，姿势优美的侧身坐下，一双长腿斜斜并拢，靠着一只皮毛浓厚的炼金战獒，轻声但严肃地说道：“伊莫森阁下，先先谈谈悲恸之主和你说了些什么。” 伊莫森认真回忆了片刻，将他同悲恸之主交流的详细内容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末了，他无奈地说道：“他告诉我的东西，我完全听不明白。” 悲恸之主透露了不死者、人类帝国、精灵女皇、恶魔君主、万灵之境、四季巫王等信息，别说伊莫森听不懂，就连光辉教会的高阶牧师戴恩也是一头雾水。 在之前的战斗中受惊的贝尔蒂娜现在恢复了精神，两只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夏洛特微微一笑，放她去和半身人甜甜、卡里古拉，还有“白面包”出去玩耍。 “我们只谈我们明白的事情。”女骑士解下头盔，声音柔和地说道：“悲恸之主说祂是1500年前亚述帝国的绝望巫王，因为一支人类队伍的破坏行动，导致万灵之境发生异变，里面的恶魔君主，也就是黑血主宰苏醒了，从万灵之境探出一只触手……从时间上看，这不正是1500多年前，光辉教会裁判所的裁判长，特里戈瓦尔家族的先祖圣骑士破坏亚述人血祭仪式所引发的事件吗？” 裁判所的神职者破坏亚述巫王的血祭仪式，导致万灵之境的恶魔复苏，打破了蚁人怪物和亚述帝国之间的平衡。但特里戈瓦尔先祖对由此引发的后续事件一无所知，戴恩现在代表光辉教会来弥补圣骑士犯下的过失。随军牧师的心里有一种“命运真奇妙”的感慨。 其实，这是时间尺度差异造成的感受，黑血主宰和悲恸之主从万灵之境发生变故到即将脱困，人类国度已经过去1500多年了，连教宗、教皇都换了十几任。 光辉教会传承不绝，哪怕戴恩和1500年前的特里戈瓦尔圣骑士没关系，彼此的立场总是一致的。他义正言辞地说道：“亚述人祭祀恶魔，是不可原谅的邪恶。” 夏洛特就像大多数贵族一样，家族遭遇损失首先责怪教会。这次地下探险行动，兰德尔家族牺牲了11名强大的源血战士，结果这件事从头到尾，包括蚁人入侵兰德尔领都是教会圣骑士的闯下的祸端，她习惯性的用言语刺了戴恩牧师一下。 掌握神术力量的戴恩毕竟是远征军的重要成员，夏洛特克制怨怼的情绪，垂下睫毛长长的眼帘道：“如果主人在这就好了，他一定知道悲恸之主究竟想干什么？” “我在这。” 空气振动传出一道声音，夏洛特猛地跳起来，四处张望，惊喜地喊道：“亲爱的，是你吗？你在哪？” “不用找了，我们相隔很远，但你们都在我的领域中，你们说的话我都能听见。”维克多声音在附近响起。 夏洛特抬手捂住自己的红唇，一双美目泪光盈盈，心情激荡地问道：“亲爱的，你还好吗？” “放心，我没事。”维克多隔着遥远的距离，控制风元素振动发声道：“悲恸之主放你们走是因为祂在追逐驱赶我和精灵城邦的斥候小队，所以时间紧迫，你们都听我说……” “首先万灵之境是亚述人构建的灵魂位面，类似光辉教会的圣力池，但规模要小得多，亚述巫医就是依靠万灵之境获得超凡力量。万灵之境存在的基础就是黑血主宰，准确的说，祂曾经是一位特别强大的古神，拥有和恶魔君主同等位格。神话九头蛇有关于祂的记忆，称祂为灵界之王。” “远古时代，灵界之王创造格罗斯虫族，开辟地底世界，同深渊恶魔相互争斗。祂杀死过无数恶魔，甚至一度攻入深渊，但在无止境的战斗中，灵界之王也被深渊恶魔同化。最终，深渊恶魔击败了格罗斯虫族，而掌握了恶魔权柄的灵界之王，便带领虫族爪牙退回地表世界，同古代精灵帝国爆发大战。精灵帝国的月亮女神杀死了灵界之王，夺取祂大部分权柄，从而创造死亡及愤怒化身蜘蛛女士，带领精灵帝国的军团进入地底世界，阻止深渊恶魔入侵这个世界。” “灵界之王并没有彻底陨落，祂残余的意志力量一分为三，分别是深渊恶魔黑血主宰、不死者蚁人女皇和亚述帝国四季巫王。长久以来，亚述巫医借助黑血主宰的力量对抗蚁人怪物，直到1500多年前，特里戈瓦尔家的圣骑士破坏了亚述帝国的血祭仪式，导致黑血主宰的意志复苏……悲恸之主所说的应该是真实的，亚述四大巫王为了保护最重要的万灵之境选择自我牺牲，以灵魂形态进入万灵之境封印黑血主宰，防止祂脱困而出，从而彻底摧毁万灵之境。” “亚述帝国失去领袖从此走向没落，亚述巫医们开始修建墓穴祭台，通过献祭自身来增强四位巫王的力量。亚述人再没有能力对抗蚁人怪物的大军……但是，不知道万灵之境里的巫王们采用什么方法，把蚁人女皇的主体意志也困在万灵之境，从而避免蚁人军团进攻亚述帝国的后裔。” “现在，精灵帝国的精锐已经进入了亚述人的神庙，准备抽取黑血主宰的力量，万灵之境和神庙周边将发生剧变。” 维克多没有给探险队提问的机会，继续说道：“你们接下来要做两件事情，第一，带着贝尔蒂娜和水晶头骨前往神庙外墙第四层的西南角，明天中午之前，我会让梅雯取走水晶头骨。如果等到中午，梅雯没有出现，你们立刻离开神庙，越过亚速尔塔山脉西侧，顺着河流寻找亚述人后裔的聚集地。我们在那里汇合。” “如果梅雯现身，取走水晶头骨。你们就跟随莱拉进入一处墓室，尽快在山腹坑道里面找一个被荆棘覆盖的矮人战士……戴恩，你先给那位矮人施展圣光道标，再想点办法尝试救醒他，然后你们不用管他，直接离开亚速尔塔山脉，有多远走多远，但不能超过伊莫森控制异化生物的施法范围。” “伊莫森，四天后的中午，你必须指引菲利普三世赶到神庙，只要看见了黑血主宰，立刻控制菲利普三世顺着亚速尔塔山脉向北逃跑。戴恩，记得用米勒神父的圣力水晶为伊莫森加持神术，保护他的灵魂。” “……悲恸之主控制的格罗斯虫族亡灵又逼过来了，我该走了。” 空气振动的发声变得急促，兰德尔殿下什么时候如此紧迫过？ 夏洛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抽搐，眼泪就落了下来，哽咽道：“维克多，维克多……你一定要安全的回来。” 山风重新呜咽呼号，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声音。夏洛特肩膀耸动，低声啜泣，其他人也都表情沉凝，只有龙女仆莱拉和狄丽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夏洛特看了她们一眼，忍不住发火质问道：“你们不担心主人吗？” 莱拉不屑地哼了一声，抬起弧线优美的尖俏下巴，骄傲地说道：“无知的软弱…...不管相隔多远，吾王和我始终在一起。” 狄丽掩嘴窃笑道：“王上也和我在一起。” 夏洛特细细的柳眉有竖起来的趋势，如果换作维克多的其他情人，免不了要对得意洋洋的龙女仆反唇相讥，可她终究是柔弱的性格，美丽的眼眸变得黯淡失神。 事情已经紧急到这种程度了，夏洛特夫人还有心思和龙女仆争风吃醋……戴恩暗暗摇头，他干咳一声，建议道：“我们不如现在就转移到殿下指定的地方？” 夏洛特立即醒悟过来，点头道：“好，我们现在出发。” 探险队收拾好东西，跑向雄伟高耸的亚述神庙。到了神庙底部，夏洛特让陶德和玛茜负责扎营，她带着贝尔蒂娜，同莱拉、梅雯一道从神庙外墙爬到第四层西南角。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龙女仆梅雯修长窈窕的身影出现在神庙上方，她穿着持剑侍女的制式皮甲，上面血迹斑斑，还有好几个破洞，标志性的角盔已无影无踪，湛蓝的秀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 莱拉打量了她，问道：“你变身了？” “变身了3次，备用的皮甲都消耗光了。”梅雯淡淡地说道，并从夏洛特的手里接过装水晶头骨的皮袋。 夏洛特皱起眉毛，追问道：“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战兽几乎全灭，只剩下一头龙蜥，还死了26个人，包括3个持剑侍女。我和芙格瑞穿的衣服就是从她们身上扒下来的。”梅雯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 神庙探险队折损超过三分之一的力量，夏洛特可以想象他们经历了多么激烈的战斗，不禁担心地问道：“纳尔森勋爵和家族骑士、凶暴战士还好吗？” 梅雯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他们都活着，罗杰斯丢了一条胳膊；红狼瞎了，但他晋升白银阶，还有纳尔森也晋升了。” “什么？纳尔森大人晋升黄金阶的凶暴战士？！”夏洛特惊呼出声，至于晋升白银阶凶暴战士的红狼被她忽略了。 “应该是的……过一会，队伍里剩下的持剑侍女会撤下来，你们把她们带走。主人本来想让罗杰斯跟你们一块离开，可他自己不愿意。”梅雯说完就不在理会夏洛特，伸手摸了摸贝尔蒂娜的脑袋，对她说道：“主人说，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小姑娘非常乖巧地连连点头，指着神庙顶部说道：“我能感觉到，有件重要的东西就在最上面的尖塔。”她稍稍犹豫了下，转头对夏洛特问道：“夫人，罗杰斯的胳膊，还有红狼的眼睛都能长好吗？” 看着贝尔蒂娜纯净无暇的眼眸，夏洛特感到惭愧，她因家族多了一位黄金阶强者而激动喜悦，完全没有在意负伤残疾的罗杰斯和红狼，以及那些牺牲的精锐战士。 女骑士把贝尔蒂娜揽在怀里，柔声说道：“会的……只要他们能活着回家，教会的高阶牧师就能治好他们的胳膊和眼睛。” “嗯”贝尔蒂娜用很大的力气点头，非常认真地说道：“我希望他们都能活着回家。” 第810章 屠魔 神庙第十层。 阴暗高耸的大厅回荡着战斗的嘶吼。血肉模糊的尸体以千奇百怪的姿势倒在被恶臭黑血覆盖的地面，有人类的，但更多的是奇形怪状的黑血恶魔。 靠近一条通道的边上，兰德尔远征军的战士同恶魔浴血奋战，掩护几名持剑侍女从通道撤往神庙外墙。他们表情冷漠，沉默无声，手中的精金战戟黏着一层黑血，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专门克制黑血种和不死生物的银光药剂早就被恶魔的血肉消磨殆尽，不复原先的克敌效果。 远征军的对手主要是一种半人半犬的恶魔，它们的皮肤光滑无毛，呈青灰色，透着一种诡异的惨淡，体型显得瘦削修长，但肌肉线条饱满夸张，身体酷似类人生物，又像狼一样的用四肢伏地奔跑。它们头部的形状接近狐狸，嘴巴很长，里面有两排尖锐的牙齿，而突出的犬齿是中空弯曲的毒牙。尽管它们看起来像狼类生物，但行动异常敏捷，手掌、脚掌除里有尖利的爪子，和人类的手脚没多大区别，能够轻松地攀爬石壁，进行居高临下地跳跃攻击。 资深骑士克劳斯认为这种犬魔是被黑血污染的亚述人。罗杰斯分不清它们到底是亚述人变的还是野兽变的，他也不在乎这些问题，他只记得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在了犬魔的爪下。虽然那是一位英勇善战的持剑侍女，但年轻的凶暴战士无法接受她为了保护自己而牺牲的事实。 罗杰斯的双眼和犬魔一般血红，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他单手抓着一把沉重的宽刃战斧，好像负伤狂暴的公熊，战靴在石板地面上踩得咚咚作响，一个凶猛的肩撞把一头犬魔顶飞十多米远，斧刃翻转划出一道凄厉的半圆形，两只凌空下扑的犬魔瞬间被他劈成四段。粘稠的黑血和恶臭内脏还没落下，愤怒的罗杰斯又冲到一位战友的跟前，将围攻他的三只犬魔当场斩死。由于有力过猛，左臂的创口再次迸裂，滚烫的鲜血染红绷带，血红的雾气在罗杰斯的身边蒸腾缭绕，令他看起来比黑血犬魔更像恶魔。 狂暴，伤痛越重，攻击力就越强大。 罗杰斯的力量和速度远超平常，未曾服用秘制的狂暴药剂，他自主进入了狂暴状态。 一只被鳞甲包裹的手轻推他的肩膀，狂暴化的罗杰斯居然在原地转了半圈，被资深骑士克劳斯托住了手腕。 “犬魔退了，你应该喘口气，处理下伤口。”年轻的资深骑士目光稳定如同磐石，也不掩饰对好友的关切。 “还没结束，有个大家伙过来了。”罗杰斯通红的双眼盯着大厅对面的黑暗处。 残存的犬魔这会全都贴着墙角，迅速爬上石壁，无声无息地藏到黑暗中，就像是在躲避剑齿兽的豺狼。 沉重的脚步声从另一头传过来，仿佛鼓槌猛击心脏，空气压抑的令克劳斯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骑士运转斗气有非常高的心灵抗性，理智能够战胜情绪。仅仅是脚步声就让克劳斯的心灵受到震撼就说明敌人具备心灵之触的能力。 它肯定是黄金阶的黑血恶魔，而且体型巨大，意味着压倒性的力量和超级强韧！ 四只暗红的眼睛在昏暗的大厅中浮现，随即界限模糊的线条勾勒出是一大团朦胧黑影。米高，走到近处时狰狞的外形显露无疑。这是一只强壮的大型恶魔，综合巨犀兽、熊和犬的外形特征，粗壮的四肢像柱子，全身上下仿佛是用虬结的肌肉堆砌而成，强壮的既视感带有一种直击心灵的冲击力，硕大的脑袋上有四只血红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贪婪、残暴、狡诈的味道，獠牙外露的大嘴拖着黄褐色的黏液正不停地向下滴落。 “呵呵，这只大狗是来吃肉的，难怪那些犬魔全都被它吓跑了。我打赌它消化不了我身上的铠甲。”容貌俊美的布兰登走过来调侃道，紧握剑柄的手显示他的心情不像表现的那样轻松。 克劳斯冷静地说道：“你们看它的皮肤，和犬魔一样光滑无毛，就像我们人类的皮肤。我估计它也是由亚述人变成的恶魔。” “我看不到，但这家伙不好对付……它比想象中要灵活。”眼睛蒙着纱布的红狼声音低沉地说道，就说话的这会工夫，他在阴影中悄悄转移了位置。 布兰登没有去看红狼，这个家伙的眼睛瞎了，存在感变得极低，借助黑暗的掩护就很难被人发现。不过，骑士相信红狼的判断，认为和大型恶魔近战并非明智的选择，便松开剑柄，从源血战士的手中取过两支涂抹了银光药剂的精金投枪，语气凶狠地说道：“我们干掉它，然后给它起个名字。我已经想好，叫它‘四眼恶魔犬’。” “……布兰登，你起名字的水平好烂。” “烂恶魔就要有个烂名字！” 对面的恶魔非常配合的张开血盆大口向着兰德尔远征军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吼，声浪如雷震得大厅顶部落下尘埃与碎石。它贪婪的目光在凶暴战士和骑士的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停留，但忽略所有类型的炼金生物。它停止嗥叫，慢吞吞地爬向一只犬魔的尸体，将其吞入嘴中慢慢咀嚼。 犬魔的肚子被咬烂，里面的兰德尔熊犬残骸掉到地上，巨型恶魔伸出舌头将它舔入嘴中，四只眼睛偷看对面的远征军，充满了恐吓和戒备的意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嗜血欲望。 “……想吃我。” 纳尔森提着两把精金斩首剑从后面踱了过来，他的五官容貌还是老样子，但凌厉似钢锥的眼神已变得温润明亮，双眼就像是用没有半点瑕疵的黄釉雕琢而成。 布兰登侧转身体，惊喜地叫道：“大人，您醒了！” 纳尔森点点头，说道：“我的境界已经稳定了，芙格瑞女士还需要一点时间恢复精力。” 绿发绿眼，头生双角的芙格瑞被几名源血战士保护着，靠在角落里用观想法恢复精力。她四次变身龙人形态，现在需要更长的时间恢复精力。 克劳斯从龙女仆的身上转移目光，对纳尔森问道：“大人，我建议先和这头恶魔对峙，它似乎有不错的智慧，等芙格瑞女士苏醒或梅雯女士回来，它也许会主动退走。” “让它跑了也是个麻烦。”纳尔森摇了摇头，又拍了拍罗杰斯的肩膀，说道：“你获得自主狂暴的能力，但别让狂暴控制你的心智，否则你永远不可能点燃心灵之火，成为白银阶的战士。” 眼睛中血光迅速褪去，罗杰斯低下头，呐呐说道：“是，老师，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纳尔森骂了一句，抬起精金斩首剑指向对面恶魔说道：“这只黑血怪物体魄强韧，你斩中它十次未必能杀死它，它打你一下你就死定了。它的体型优势对我也一样有效，可它的内心充满了沸腾的欲望，当它的欲望超过理智，我杀死它就毫无困难。” 纳尔森手中的斩首剑嗡鸣震颤，干涸的黑血从剑身上剥落，显露出锋锐的紫金色。 “来十个人，带上龙蜥战兽去干死它！” 两名骑士和两名凶暴战士的表情都片刻呆滞，纳尔森一边为斩首剑涂抹银光药剂，一边哂笑道：“你们以为我会和它单挑？我有那么蠢吗？” 见龙蜥兽和十个战士冲过来，那只巨型恶魔居然掉头就跑，它有着和体型不相称的速度，很快就让炼金龙蜥和炼金民兵拉开了距离，到恰当的时机，它会先杀死看起来比较厉害的龙蜥，再逐个击破其余的人类战士。 突然，恶魔感受到味道最鲜美的那个人类已超过龙蜥战兽，手持精金斩首剑，跃到半空准备劈斩自己的后背。恶魔的四只眼睛闪过狡狯的光芒，乘敌人在半空无处借力的机会，猛地转身，扬起前爪打出一记凶猛的横扫。 强悍的力量让空气发出哀嚎，恶魔只打了到空气。 它愕然发现刚刚一幕只是自己的错觉，那名美味又强大的人类战士并没有凌空飞跃。他持剑冲锋而至，正好处于恶魔攻击落空的间隙，银白色的剑光像两道闪电，劈向恶魔的脑袋。 恶魔只来得及用前肢护住头部要害，如电剑光将它的前肢劈开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蕴含圣力的银光药剂阻止伤口愈合。恶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怒火令它的皮肤变得血红，肌肉膨胀导致体型大了整整一圈，反手一击将人类战士打得横飞了出去。 纳尔森提前横剑挡住恶魔的攻击，身体像炮弹一样砸向大厅的墙壁，他在半空中调整姿势，双足踩住墙壁，仿佛脚底生了根就这么牢牢地粘在墙壁上。 至少，在巨型恶魔看来，人类战士固定在墙壁上，并做出踩踏墙壁准备反扑的姿态。 它不明白对手为什么粘在竖直墙壁上就像蹲在地上，怒火让它的力量翻倍，也烧毁它不多的理智，后肢一转就向着伤害自己的人类战士冲去。 但是，人类战士双腿用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冲过来，速度快到恶魔无法做出反应，只看见两道交错的银白剑光不断放大，深深地映入它的眼眸直至灵魂。 这次不是错觉，因为错觉已经提前产生了。 纳尔森又不是苍蝇，当然不可能长时间地蹲在墙壁上，他用脚踩住墙壁的那一刻便双腿发力向恶魔弹射，恶魔不遮不掩地朝他冲过来，等于主动把脑袋送给他砍。 按照地球世界的心灵修行理论，金蟾秘形对心灵之触的境界有这样一番遐想——官止之而神欲行。（注1） 这是指精神超脱身体感观的限制，以精神带动身体。但在这个具有超凡力量世界，精神力量会对心灵产生影响。纳尔森身体动或未动，他的战斗意志已经投射在目标的心灵上，让对手产生他已经扑过来，或没有动的错觉。 心灵之触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教会有心灵之触的修炼方法，而纳尔森修炼的是脱胎于金蟾桩和灵猴桩的心灵秘法。他心思纯粹，勤学苦练，又有维克多为他提供新的秘法和修炼资源，厚积薄发之下终于达到了梦寐以求的心灵境界。 纳尔森的心灵之触与图尔南斯和卡里古拉的不同。 尽管心灵之触千变万化，就战斗而言，可以用“点”、“线”、“面”三要素来诠释。 心灵之触的战斗三要素是并存的，不可孤立，只是每个人的侧重方向会有差别。 图尔南斯的心灵之触侧可以摧毁敌人的心灵意志，使其软弱，敌人眼中看到的图尔南斯是尘埃，是巨人，反应出自己的渺小，心胆俱裂就只能等死。 卡里古拉的心灵之触倒没有什么奇特的表现，但他出手必中，且直击对手的薄弱点，不在这一秒就在后面几秒将其击毙。他和西尔维娅的三秒预知有些想象，不过西尔维娅是全景预知，卡里古拉只对心灵锁定的少数目标凑效。他曾一剑杀死7只在不同位置上的豺狼人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图尔南斯的心灵之触是具有空间特征的“面”；卡里古拉的是时间上的“线”，那么，纳尔森的心灵之触就是侧重精神的“点”。 他的精神力量凝聚如一，刺在恶魔的心灵上立刻让它分不清真实和虚假。可恶魔的身体依然强壮，肌肉仿佛铠甲，骨头比精铁还硬。 纳尔森几剑不能杀死它，只要被它成功反击一次，死的恐怕就是纳尔森。 不过，作为黄金阶的凶暴战士，纳尔森除了“点”，也掌握“面”和“线”的要素。 剑光带着死亡的意志映入恶魔的心灵，它只觉得自己已经死在了人类战士的剑下，愤怒的情绪被灰暗僵硬死亡所取代，通红胀大的身躯就像被戳破的皮球，立刻瘪了下来。 第一道剑光斩恶魔的脸上，银白森冷的剑锋划开皮肉，却没能砍断头骨，但强大的力量让恶魔的脑袋偏移，露出粗壮的脖颈。 第二道剑光接踵而至，就斩在恶魔的脖子上，剑刃切入虬结紧绷的肌肉，斩断了半个脖子后就被恶魔的颈骨给卡住了。 眼看身负重伤的恶魔就要摆脱死亡的阴影，恢复神智，纳尔森的口鼻吐出长长的气流，旧力未消，新力又生，匹练般的剑光从恶魔脖颈处透出。 结合兰德尔战斗呼吸法和振动秘技演化出的新战技——提气斩。 此时，炼金龙蜥才冲到恶魔的身边，对着没头的身体就是一阵疯狂撕咬，它居然还被恶魔尸体的本能反应按在地上摩擦。 战斗在瞬间爆发，瞬间结束，北地之熊持剑而立，巨型恶魔陈尸大厅。 凶暴战士的地位普遍不高，这和他们的实际战斗力相关。纳尔森早期同朱蒂夫人的兄弟在树林中对决，被对方先斩一剑，靠蚁人瑟银甲的防御力取胜；他点燃心灵之火，奉维克多的命令去截杀金黎雀伯爵，如果不是炼金民兵舍命相救，他已经被刚突破到白银阶的霍顿骑士一剑刺死。如今，他可以斩杀一头黄金级的黑血恶魔。 只有掌握了心灵之触，凶暴战士才会变得非常强大，才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超凡者。 布兰登等人还没从纳尔森四剑斩首黄金级恶魔的震撼场景中回过神，龙女仆梅雯就从神庙外面返回了大厅。 她神情淡然地看了眼庞大的恶魔尸体，对纳尔森喊道：“指挥官，主人让夏洛特夫人带来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 纳尔森用这只强大的黑血恶魔试剑，作为自己的晋升之礼，但他并没有过于兴奋，手提斩首剑往回走，来到梅雯身前问道：“梅雯女士，您见到主人了吗？” 梅雯摇了摇头，微微抬起下巴，傲然说道：“没见到，但吾王和我有对话。王让我转告你，神庙里的黑血恶魔应该不会再骚扰我们，它们会去找精灵部队的麻烦，等精灵部队攻入黑血主宰的巢穴，我们要设法把拿到的东西丢给精灵。” 纳尔森解下头盔，挠着后脑勺，困惑地问道：“我不理解，我们在神庙里面杀了那么多恶魔，黑血恶魔为什么放过我们，转头去对付精灵部队？” 精灵部队里的肉比我们多……布兰登只在心里嘀咕，他明智地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他已经看出来了，黑血恶魔无视队伍里的源血战士、龙蜥战兽、精英卫士、凶暴战獒和龙女仆，它们只对凶暴战士、骑士、持剑侍女和熊犬感兴趣。 克劳斯在旁边说道：“半身人波波在之前的战斗中失踪了，我想他是和下面的精灵部队汇合，把我们的情报都泄露给他们了。” 梅雯点点头，说道：“吾王说波波隐身离开无关大局……他还说那些精灵和矮人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狡猾，她们虽然和我们不在一个楼层，但故意走得比我们慢，黑血主宰尝试先消灭我们，再去对付她们。不过，精灵部队已经接近黑血主宰的藏身地，既然我们打赢了这一仗，见我们不好对付，祂就该集中力量防备精灵和矮人的突袭。” 纳尔森摩挲自己下颌的胡茬，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这些黑血恶魔都是来抢食的。” 大厅中央的地面有大片黑血和破碎的尸骸，呈辐射状分布，那原本是一只超巨型的黑血恶魔，它还没来得及发挥任何本领就被梅雯用萨隆魔铁短矛“幽影”一击秒杀。狂暴的虚空风元素从它的体内爆发可怖的破坏力，它庞大的身躯被风元素切成碎片。 这只超巨型恶魔死后，它遗留的血肉引来数不清的黑血种恶魔。相比之下，纳尔森斩杀的黄金级恶魔根本就不算什么。 梅雯随身携带维克多的专用兵器“裂魂”和“幽影”，她能使用“裂魂”，却无法操控“幽影”。实际上，纳尔森等人遇见的首领级黑血恶魔是维克多借梅雯之手杀死的，只是梅雯不屑向纳尔森解释。 她淡淡说道：“先找个干净点的地方休息。精灵部队对付黑血主宰，我们也要在场……王，会在必要的时候亲自出手，击杀黑血主宰。” 第811章 囚笼 “巫医在祭台上挖出俘虏的心脏，亚述勇士随后砍下俘虏的头颅，任由他们的脑袋顺着神庙的阶梯向下滚。破碎的脑袋毫无用处，它们的身体属于勇士；而完好的脑袋装有俘虏的灵魂，它们属于巫医。” “剖心巫医希望俘虏的脑袋从阶梯滚落地面依然保持完整，这说明俘虏的灵魂足够强壮，可以用它们制作法器。勇士希望俘虏的脑袋破碎，俘虏的灵魂就只能回到无头的身体，它们会伴随脖腔中的鲜血流入祭祀深坑，这是勇士献给万灵的贡品，万灵也将回馈勇士以力量。” “剖心巫医的小奴隶在阶梯的下面，要用网兜接住滚落的头颅；勇士的小奴隶在阶梯下面，要用棍子敲碎滚落的头颅。他们接不住的脑袋会被棍子打碎，他们打不到的脑袋会被网兜接住。亚述子民欢声大笑，万灵之境的祖先与我们同乐，我们称颂伟大巫王，称颂巫医，称颂勇士，他们终将在万灵之境中开疆拓土，就像祖先的灵；我们终将在万灵之境中获得重生，就像祖先的灵……” 神庙第七层的通道，精灵皇都艾兰塔的矮人先知范特威克.火眼趴在一块石板面前，专心致志地解读上面记载的内容。他身边还围着几个矮人先知学徒。 精灵部队在神庙中行动迟缓和矮人先知清查亚速尔塔人遗留的文物、翻译石板文字也有一定关系。 博学的矮人先知们走走停停，人类探险队在神庙上层同黑血恶魔打的热闹，精灵部队反而没遇到太大的阻力，指挥官便默许队伍慢一点走，这就给了矮人先知更多的时间丰富学术储备。 不过，神庙里的黑血恶魔可能是故意避开精灵部队。暗精灵女祭司能够汲取恶魔首领的力量，按照萨希尔塔娜.苍月的说法，她从恶魔首领的身上汲取力量会削弱黑血主宰的权柄，而被人类杀死的黑血恶魔，其法则力量回归黑血主宰本身。 为了避免损失更多的力量，黑血主宰有理由先解决人类探险队的威胁，再专心对付精灵部队。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神庙上层传来首领级恶魔临死前的哀嚎，精灵部队所在的第七层连零星的恶魔探子都消失了，指挥官们能想象到黑血主宰从首领级恶魔的身上回收了足够的力量，准备迎接最终决战。 神庙变得安静，空气中充满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沉闷，但这些都无法打断矮人先知对解开历史谜团的热情。 精灵王子荷里米昂的脸上看不见往昔的灿烂阳光，微微皱起的细长眉头显出烦乱的心情，他在通道里面来回着踱步，终于忍不住对老矮人说道：“火眼先知，我们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我这就派一队战职者带你们出去。” 矮人话多爱吵闹，脾气又倔强，自己没道理都要和别人吵几句。再博学的矮人先知还是个矮人，所以范特威克.火眼和精灵王子开始争辩。 “王子的心情不太好，还很急躁。”半身人波波躲在银鹰城首席长老的身后，远远地看着荷里米昂，细声细气地说道。 西科迪丝.风歌也在关注精灵王子。自从半身人波波脱离人类探险队，找到精灵部队之后，荷里米昂的情绪就有点不太对劲。 准确地说是波波提到了人类探险队的首领，那个黑发金眼，细眉尖耳，俊美如同天神的维克多.兰德尔殿下。荷里米昂王子听了之后，当时的表情就变得不自然，而矮人先知火眼、巨矮人将军朱克诺斯，还有艾兰塔的月精灵王女虽然没有发表过多的评论，但也都显得古怪。 按照波波的描述，人类首领维克多.兰德尔无论是容貌气质，天赋能力都很像七阶的月神之子，西科迪丝却从没有听说过大精灵的眼睛会是金色的。 西科迪丝现在更加确信来自艾兰塔的精灵部队肯定有事情瞒着银鹰城，不过，协助暗精灵女祭司抽取黑血主宰的法则权柄仍然是此行的主要目的。除此之外，她想到了“弗雷娅之泪”这件圣物对于精灵王子也许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但她不清楚人类探险队的首领是否也追求月亮女神的圣物。 正常情况下，黑血主宰的恶魔爪牙同时攻击人类探险队和精灵部队，那双方应当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开始收拢力量的的黑血主宰。否则，在精灵部队同黑血主宰交战的时候，人类探险队就是个不受控的风险因素。 如果人类探险队的意图不明，那精灵部队就不具备和黑血主宰争斗的客观条件。因此精灵部队至少要同人类探险队先接触，波波和甜甜两兄弟已经为双方对话做好了铺垫。 但是，艾兰塔的指挥官根本不提这件事情。西科迪丝无法理解他们的行为，却能感觉到精灵王子内心的急躁。 荷里米昂想抢先解决黑血主宰！ “艾兰塔的先知大人在故意拖延时间，他想让王子冷静下来。” 西科迪丝转过头，黝黑深邃的眼眸注视穿了一身战装萨希尔塔娜.苍月，淡淡问道：“女士，你知道些什么？” 美丽妖娆的暗精灵女祭司轻轻摇头，艳丽夺目的紫发如波浪般摇摆，嫣然笑道：“薇尔皇族想做什么没必要都告知我……可我认为，既然有第三股势力在旁边窥伺，我们显然不适合同黑血主宰开战。” 高傲的月精灵风语者冷冷地哼了一声，对萨希尔塔娜施展天赋魅力，她表示不满。 “抱歉，我已经习惯使用自己的天赋力量，并非故意针对大人的部下……何况，我已经奴役了一些帮手。”萨希尔塔娜向风语精灵施礼致歉，她身后跟着一队奇形怪状的黑血恶魔。这些都是她在神庙中俘获的奴隶，数量过百，其中不乏大型黑血种恶魔。按照暗精灵女祭司判定，它们属于四阶恶魔，但不值得她动用灰水晶抽取体内的恶魔法则。 暗精灵女祭司无疑掌握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西科迪丝现在都要慎重地考虑，她是否值得信赖。 萨西尔瓦娜看出月精灵的想法，低声说道：“我的性命在女皇陛下的手里，她随时可以处决我。” 西科迪丝默默地点点头，戒备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些，说道：“但对我而言，你的诚意远远不够。” 暗精灵想了想，说道：“人类探险队一直在向银鹰城表达善意，他们的首领不就藏在月歌将军的斥候小队里吗？波波和甜甜两个可爱的半身人得到了人类的照顾，如果月歌将军也安然无恙，就凭借这份属于银鹰城的善意，风歌大人确实有资格向我要求诚意。” 西科迪丝挑了下眉毛，反问道：“哦，女士也赞同我们应该先和人类探险队交涉？” 萨希尔瓦娜正色说道：“这是非常必要的，我可以提供一个情报，作为银鹰城同人类方面交涉的条件……看到前面的裂口了吗？那里有亚速尔塔人的祭祀深坑，也是黑血主宰的老巢。祂已经完全苏醒，渴望获得血肉和灵魂的滋养，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神庙…..我指的是人类和我们。” “就这么简单？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人类又凭什么相信我的话？” 萨希尔塔娜颔首说道：“我知道单凭是话术是不够的……可我现在只能提供我知道的情报，我奴役神庙里的黑血恶魔，能够看到一些你们看不到的事情。那座祭祀深坑既是黑血主宰的老巢，也是万灵之境的出入口。当黑血主宰从深坑中爬出来的时候，任何离开神庙的生物都有可能被拉入万灵之境。就像这些黑血恶魔奴隶，它们曾是亚速尔塔战士，试图攻入神庙解决黑血主宰，却被黑血主宰变成了恶魔，而那些逃出神庙的则变成亡灵。” “你说的是真的？”巨矮人将军走过来，声音低沉地问道。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注意到这边的谈话。暗精灵女祭司微笑说道：“我现在很诚实……神庙外墙上的那道巨大裂口是被黑血主宰击破的，万灵之境的领域力量也从裂口处泄露到了外面。黑血主宰一旦现身，万灵之境的领域力量也跟着扩张到神庙之外，生命等阶较低的生物离开神庙时就有可能被拉入万灵之境。” 精灵王子和矮人先知停止争辩，走过来问道：“女士，你是说我们全都离开神庙会惊动黑血主宰，中阶和低阶的战职者会陷入万灵之境的领域，变成亡灵生物？” 萨希尔塔娜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建议大家别做这种尝试。” 指挥官们面面相觑，如果暗精灵女祭司所说属实，黑血主宰不允许快到嘴边的猎物离开，那集体撤退的后果是他们所无法承受的。 “坏心眼的暗精灵小妞，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说？”老矮人先知气的吹起了胡子，大声质问道。 暗精灵女祭司没有丝毫愧疚地说道：“我没能完成任务，我只有死路一条。我当然不希望你们选择退出神庙。但我这里还有个好消息，大家只要留在神庙里就不会陷入万灵之境。现在杀死黑血主宰，是大家唯一的出路。” “……因为，亚速尔塔人修建的这座神庙原本是一座囚笼，用来镇压黑血主宰，也镇压万灵之境的领域力量。” 气氛一时凝固，隔了一会，精灵王子声音干涩地说道：“我们现在看不到黑血恶魔活动，意味着黑血主宰收拢力量，准备猎杀我们？” “是神庙中的所有人。”萨希尔塔娜纠正道。 巨矮人将军闷声闷气地问道：“那驻扎在神庙外面的半人马部队怎么办？” “要么让他们远离神庙，要么让他们进来，共同猎杀黑血主宰。”萨希尔塔娜笑容冶艳迷人，就像有毒的黑玫瑰，她声音柔柔地说道：“我个人倾向于第二种选择。” 第812章 陷阱 神庙之外，四只全身披挂精良甲胄的森林半人马沿着山脊奔跑巡逻。他们通体雪白，五官深刻立体，身姿矫健而灵活，相比那些荒野半人马亲戚，他们的颜值比对方高出太多，而且体型也较为纤细匀称。 由于森林半人马和荒野半人马的外表差异明显，人类学者将它们视为两种不同源的兽人。 事实也差不多，森林半人马不承认荒野半人马是亲戚，双方生殖隔离，彼此还非常仇视，见面就要厮杀，就连天赋力量也完全不同。森林半人马主要亲和水元素，力量和强壮程度不如荒野半人马，但更富有智慧，体力和精力充沛，感官敏锐，身手灵活，能够使用复杂的远程器械，是天生的机动射手。凭借精灵帝国的装备优势，森林半人马也可以像重骑兵那样展开集群冲锋，虽然比不过矮人的山羊重装骑兵，但肯定能把荒野半人马打得满地找牙。 “什么人？” 森林半人马斥候发现异常情况，急停的同时为巨弩上弦，对准下方的雪地。但他们很快又把威力强劲的巨弩収了起来。 一小队精灵和矮人爬上山梁，她们没有避寒的斗篷，甲胄上涂满了黑血污渍，看起来有些狼狈，却透着一股凌厉的气质，就像是刚刚杀出重围的勇士。 “别误会，我们是银鹰城第三将军麾下的战职者。”一个绿发蓝眼的雄性树精灵率先跃上山坡，他全身上下都很干净，背负精灵长弓，手里握着两把制式弧形剑，显然是一位风舞者。 “赞美月神，我叫奥拉维.月歌，四阶风舞者兼四阶风行射手。你们是属于哪个城邦的半人马部队？”树精灵长长地吐了口气，抬手扶额向半人马侦查兵行礼。 听说对方是银鹰城的树精灵，森林半人马们都露出了善意的微笑，领头的半人马回礼说道：“月歌名门的年轻精灵，我们是克洛贝特王的部下，现在隶属于艾兰塔，我叫菲尔多，我曾经和月歌名门的战职者在大草原上并肩作战。赞美月神，能够在这里见到银鹰城的名门子弟，我和我的兄弟都很高兴。” 银鹰城和这支森林半人马的关系亲厚，奥拉维没有参加过歼灭蚁人的草原战争，却听说过相关事迹。他还想再询问一些事情，一个美丽的雌性树精灵飞身跃上山脊，语气急切地问道：“英勇的丘陵人马战士，请问你们是否看见我们的一位同伴？哦，他是一位大精灵游荡者……他很俊美，你们一看就知道。” 大精灵？很俊美，还是游荡者？ 半人马们互相看了看，都是满头雾水。这时候，落在队伍最后面的依露丝.月歌也跑了过来，沉稳地说道：“我是银鹰城的月歌将军，能带我们去你们的驻地吗？” 半人马突击者肃然起敬，行礼说道：“将军大人，请跟我们来，您和您的部下需要好好休息，驻地里面有矮人先知和精灵王女，她们可以帮你们检查身体……这鬼地方可能会发生一些诡异的事情，令战职者的精神失……紧绷。” 游荡者不稀奇，但大精灵游荡者就显得很离谱，难怪半人马战士会怀疑安格丽丝.风歌精神状态不正常。银鹰斥候没心情解释，跟着半人马一路赶到神庙外不远的营地。 近看巍峨高耸的神庙令银鹰斥候们有片刻失神，半身人奇奇突然转头看向营地，尖叫一声，撒腿跑过去，和另一个半身人抱成一团，又笑又叫。 “甜甜？你怎么在这？波波呢？”依露丝月歌惊喜地迎上前，摸摸了半身人冒险家的脑袋。 “这说来话长……”甜甜做了个俏皮的鬼脸。 看他轻松的样子，想必波波也没什么事，依露丝和她的同伴们都松了口气，艾格洛.灰须却大张嘴巴，对着营地的方向不敢置信地嚷嚷道：“艾金老师！你怎么也在这。” 一个白胡须的老矮人和几名战职者从营地大门走了出来，他正是艾格洛的导师，银鹰城的矮人先知艾金.铜锤。 艾金走过来就用拳头杵了艾格洛.灰须的脑袋，骂骂咧咧地说道：“我怎么不能在这？我就在这，你都不知道，也配自称银鹰城铜锤先知的弟子？回家以后，罚你抄古籍文献50遍！” 年轻的矮人的先知抱着脑门傻笑，艾金不再理会他，向依露丝使了个所有人都能看见的眼色，指着身边的三位战职者介绍道：“这是艾兰塔的精灵王女菲亚德.薇尔；这是丘陵王国半人马统领卡洛.长鬃；这位是艾兰塔的矮人先知贝伦威克.火眼……咦，依露丝你的眉毛变细了，我原本还想介绍你是银鹰城著名的粗眉毛将军，现在不行了……我重新来，诸位大人，这是我们银鹰城的精灵将军依露丝.月歌，别看她是个野精灵，她可厉害了……呃，你的绿眼睛要变成蓝色了？” 黑发黑瞳，姿容秀美的菲亚德.薇尔王女用冷淡傲慢的语气吩咐道：“卡洛统领请带月歌将军的部下去休息，至于月歌将军本人，请跟我们走，我有事要询问你。” 艾兰塔月精灵王女的身份地位无需多言，何况菲亚德又是薇尔皇族侍奉太阳树的女祭祀，她天生可以要求银鹰城的树精灵和野精灵退下，但银鹰斥候却站在原地等依露丝发号施令。 这个看似微小的举动令高傲的菲亚德感到诧异，她按下内心的疑惑，头也不回地往指挥营帐的方向走去。 来自夜莺先生的血脉魅力仍然持续影响着银鹰斥候，让她们暂时免疫菲亚德王女的血脉吸引。依露丝示意自己的部下先离开，然后跟着王女和两位矮人先知进入指挥营帐。 她用简单明了的方式，有选择性地将银鹰斥候的经历叙述了一遍，最后说道：“……我们在地下坑道遭遇不死虫人的追杀，夜莺先生出手断后，让我们先逃出来……我不知道，他现在怎样呢？” “维克多.夜莺？”菲亚德轻声念叨这个名字，若有所思，隔了片刻，她抬起美丽的眼眸，挑起眉梢问道：“你认为夜莺先生死了吗？” 依露丝瞳孔收缩，缓缓但坚定地摇头。 “月歌将军应该能猜得到夜莺先生的真实身份。”菲亚德王女的脸色泛起意味不明的浅淡笑容，冲着银鹰城的矮人先知抬了抬下巴。 艾金.铜锤摸着自己的白胡须，苦笑说道：“人类探险队让甜甜来找我们，甜甜说，他们的首领是人类王国的大领主，名叫维克多.兰德尔殿下，他美貌无双，黑色头发，像精灵超过像人类……除了那双暗金色的眼睛，他和你所说的维克多.夜莺先生一模一样。” 依露丝感觉一直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她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点头说道：“我早该想到的，但夜莺先生的眼睛是黑色的，人类首领的眼睛是暗金色，我从没听说过精灵的眼睛能变色？” 来自艾兰塔的矮人先知贝伦威克抢过话头，解释道：“听说过弗雷娅女神和太阳树的爱情故事吧？女神完成了太阳神弗雷交给祂的十项任务。从此以后，每天晨日升起，月亮落下；银月升起，夕阳落下，太阳神不再回应弗雷娅的呼唤，女神思念成疾，闷闷不乐，直到有一天，太阳树结出果实，从里面孕育出了世界上第一个大精灵，祂也叫弗雷，是太阳神的化身，并且和女神结为伴侣，祂们是精灵的先祖……现在很少有精灵知道，太阳神子的眼睛和头发都是金色的。” “什么？”依露丝抖了抖尖俏颀长的耳朵，震惊地问道：“人类一边为什么会出现太阳神的化身？” “是太阳之子。”月精灵女祭司出言纠正月歌的谬误，有些不悦地说道：“我们崇拜月神，但太阳神在我们的信仰中具有至高地位，这是月神的教诲，不可遗忘。除了第一代太阳精灵能称为太阳神的化身，后面的太阳精灵只能称为太阳之子或太阳神子。” “赞美月神。”依露丝双膝跪地，双手抚住额头，献上最虔诚的礼仪。 菲亚德表情缓和，点头说道：“人类为什么会有太阳之子，这件事情涉及到古代隐秘，但时间过于久远，哪怕矮人先知也没办法通过后知占卜了解事情的真相。” 太阳树每隔360年新生一次，祂的这一特点决定了名门政治的新旧更替。帝国还是叫精灵帝国，但精灵皇朝更迭不休，一万多年前的皇朝名门到如今早已烟消云散，她们的隐秘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古代精灵皇族做下的事情，如今的精灵帝国毫无所知其实很常见。 只要试想一下，精灵皇族将她们的历史隐秘都记录下来，然后代代相传，不要说几十万年，就是几万年也是不可能做到无遗漏的传承。 依露丝先是点点头，又问道：“可他的眼睛为什么会是黑色的？” 菲亚德沉默许久，矮人先知也都闭口不言，过了好一会之后，精灵王女才向依露丝问道：“你们这个小队似乎只少了一个矮人？” “是柯艾略，他的灵魂陷入万灵之境，我们将他放在山腹通道的某处石壁，用月光荆棘暂时保护他，但不知道他能不能醒过来？” 菲亚德不在意一个矮人的生死，又问：“夜莺大人出手照顾你们？” “是的，没有他的保护，我们可能会在地下坑道全军覆没。”依露丝给予肯定的回复。 菲亚德露出甜美可亲的笑容，轻轻抚摸手中的木杖，那是用太阳树的枝条制作的祝福法杖，即便远离月光树或太阳树的领域，它也能帮助女祭司施展各种祝福术和自然法术。 “夜莺大人终究是精灵帝国的太阳神子，你们很幸运能得到祂的青睐。”精灵王女颔首道：“我可以告诉你，艾兰塔这次派我们来亚速尔塔神庙，除了帮助地下城收取黑血恶魔的的力量，还肩负一项特殊的使命。” “艾兰塔的先知们占卜到在亚速尔塔神庙会出现一位太阳神子，而神庙中‘弗雷娅之泪’就是神子诞生的契机。至高议会原以为荷里米昂王子会是太阳神子的人选……现在看来，是我们弄错了。” “神子唯一，如果不是荷里米昂王子，就会是夜莺大人。无论如何，我们要把太阳神子迎回艾兰塔。” “月歌将军，你可知道太阳神子对精灵帝国意味着什么？”贝伦威克.火眼先知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三千多年来，精灵帝国增加160多个精灵城邦，意味着帝国多了160多颗月亮树。这都是因为三千多年前，帝国迎来了一位太阳神子，祂叫德拉文.薇尔.夜莺。祂开创的薇尔名门统治帝国3000多年。” “夜莺？祂也是来自人类王国？”依露丝.月歌觉得自己的心情已经麻木了，面无表情地问道。 “是的。”精灵王女接口说道：“德拉文陛下号称精灵皇帝，祂预言三千多年后，精灵帝国将有一位新的皇帝，所以我们才会有针对性的做出占卜，及时察觉到亚速尔塔神庙的契机。月歌，你要帮助我们，帮助艾兰塔，帮助帝国去说服夜莺先生。” 依露丝强行压制纷乱的心绪，用力抿了抿嘴唇，艰涩地说道：“我感觉，夜莺大人并不愿意加入精灵帝国，他……祂似乎有些排斥精灵的身份。你们一定也针对他做过占卜？” “哈哈，我和火眼就是因为占卜到夜莺大人才受伤的。西科迪丝她们只能跟着老火眼去神庙里面对付黑血恶魔领主。”艾金.铜锤很是开心地说道：“如果不是甜甜回来，我倒现在还蒙在风箱里......原来是因为我占卜到太阳神子的命运轨迹才宣告占卜失败，不是我的本事退步了。” 依露丝有些为难地说道：“夜莺大人故意甩开我们，他恐怕不愿意加入精灵帝国。” 菲亚德.薇尔站起身，断然说道：“这绝无可能！” “你们根本不了解夜莺大人……他的意志无可动摇。” “......就像神，对吗？太阳精灵本来就是半神，那就更没问题了。”菲亚德笑意盈盈地说道：“德拉文.薇尔陛下还有一个预言。如果新的太阳精灵不愿意接受命运，祂将受到命运的惩罚。夜莺大人作为半神，祂比任何都了解其中的涵义，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出于心灵直觉的提醒，依露丝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她稍稍沉默，转而对艾金先知问道：“西科迪丝大人现在在神庙里面？” 艾金.铜锤回答道：“是啊，还有银鹰城第三王女和秘境之眼的两个中队。她们与荷里米昂王子在一块。” 依露丝的表情变得格外严峻，深深吸了口气，从身旁的背包里取出三颗通透纯净的水晶头骨，摆在地毯上，正色说道：“亚速尔塔神庙是个陷阱！我们必须把三颗水晶头骨带进神庙，帮助西科迪丝大人，否则她们大多数人都会死在神庙里面！” 第813章 道标 亚速尔塔神庙北面的外墙上有一道巨大的裂口。之前，被维克多斩落的古代种黑血蝙蝠亡灵光是翼展就有30米，长久以来，它正是通过这道裂口进出神庙，将捕获的猎物献给神庙里面的黑血主宰。 由此可见，这道裂口的规模有多么惊人。 银鹰议会的首席长老西科迪丝.风歌自神庙第七层的甬道进入中央大厅，近距离观看这道大裂口不禁有片刻失神。 某个恐怖的存在以不可知的方式，从神庙内部击垮数层大厅，抽碎坚固的巨石，打破厚重的外墙，形成一道近百米高，最宽四十多米，最窄数米的大裂缝，让外界的空气灌入神庙，发出呜咽呼号的声响仿佛是这座雄伟建筑永不停息的悲鸣。 可以想象，当那场灾难发生时，神庙内的亚速尔塔人目睹这末日般的景象，他们的内心是怎样的绝望。 “这是黑血主宰打破囚笼的杰作？我们真的能消灭祂吗？” 银鹰城第三王女科罗娜.月雾双眼没有聚焦，喃喃自语。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在场的精灵和矮人都有相似的疑问。但纪律性和长年累月的训练让战职者们自发地做该做的事情。精灵射上带着长弓和利箭，攀上大厅墙壁，占据居高临下的伏击位置；重装矮人守卫和轻装精灵战舞者组成小队，各自散开警戒；矮人先知和他的学徒们在破碎大厅中仔细搜索，尝试找出有用的信息。 部队的指挥官都走向大厅中间的圆形巨坑，这座巨坑贯穿神庙，向上连接神庙的尖顶，可以看见天上的云层，如同神庙的天井；向下望，巨坑漆黑无光，深不见底似乎连接这另一个世界。 但是，长耳朵的精灵能够听见巨坑下方的水声，很显然神庙的地底有一条暗河。 精灵王子荷里米昂抬起头，目光转向萨希尔塔娜，开口问道：“苍月女士，这应该就是亚速尔塔人的祭祀深坑，最底下有一条暗河，您真的确定黑血主宰在万灵之境里面，不是藏身地下暗河？” 暗精灵女祭司微微蹙眉，美艳绝伦的脸庞露出一丝困惑的神情，想了想，声音柔媚地说道：“亚速尔塔人打造经营的万灵之境已经超出我对现实世界的一般认知，它是如何影响现实世界，我还无法确定。我只是通过我奴役的神庙恶魔，从它们的心灵记忆碎片中，得出黑血主宰藏身万灵之境的信息。” “不过。”萨希尔塔娜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可以参照地底王国和深渊位面相互重叠的知识，为大家提供一个可能性。深渊位面和地底王国存在位面潮汐现象，两个世界定期碰撞会产生位面裂缝，深渊恶魔能够通过位面裂缝进入地底王国，地底王国的居民一个不小心也会落入深渊世界。” “最近几百年，地底王国的位面潮汐现象变得频繁，位面裂缝存在的时间更长久也更稳定，导致许多黑血恶魔进入地底世界，但很少能看见强大的半元素态深渊恶魔……其实半元素态恶魔虽然强大，可它们一旦进入地底王国存续时间有上限，哪怕不用派军队剿杀，到一定的时间，它们的灵魂意志回到深渊，身体则化为虚空元素。” “黑血恶魔就不一样了，它们能够繁殖，甚至形成规模庞大的族群，不仅对地下城构成威胁，还侵扰到地表世界。” 对深渊恶魔不甚了解的银鹰城王女好奇地问道：“你是说深渊位面在侵袭我们的世界？” 萨希尔塔娜微笑摇头道：“地下城的主母们普遍认为情况可能恰恰相反，是泰隆瑞尔的伟大意志在侵蚀深渊位面。也有少数主母们认为，两个位面世界都在相互主动融合……无论是哪种情况，对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事情。部分黑血种恶魔已经在地表活动，但更多的黑血恶魔占据几个稳定的位面裂隙，它们受深渊恶魔领主的控制，更有组织性，危害也更大。我这次来亚速尔塔神庙抽取黑血主宰的法则力量，对地下城和精灵帝国有重要意义……” 精灵王子出言打断萨希尔塔娜和科罗娜的对话，把话题拉回万灵之境本身，问道：“苍月女士，您认为万灵之境的领域力量渗透神庙周边也是位面潮汐现象？” 暗精灵女祭司心生不悦，脸上依然保持迷人的笑容，嘴巴却不客气地回应道：“我不知道。” 谈话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西科迪丝突然转动长耳朵，返身走向大厅的裂缝处。她向下看，发现20多个精灵战士从神庙的外墙直接跃上大裂口边缘，领头的两位精灵分别是艾兰塔的菲亚德.薇尔王女，另一位则是她很熟悉的依露丝.月歌。 依露丝带领精灵部下向银鹰议会大长老和第三王女行礼，“银月在上，月歌见过西科迪丝大人，见过科罗娜大人。” “赞美月神，看见你们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科罗娜.月雾先回了一礼，从依露丝身边将她的树精灵侄女拉到一旁问话。 西科迪丝看着依露丝变细长的眉毛，平静的心湖生出一阵波澜。这位银月城的野精灵将军擅自追踪人类探险队，和神秘的人类首领同行一段时间，为精灵的行动带来了未知的变数。她只能淡淡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菲亚德阿姨，您怎么上来了？我们不是传讯给指挥营帐，让你们撤离这片区域吗？”精灵王子大步走过来问道。 同属权势显赫的薇尔名门，菲亚德和荷里米昂的血缘关系却很远，她是精灵女皇的心腹，掌握更高的话语权，而且她同精灵王子的立场也不完全一致。 菲亚德表情淡漠地说道：“半人马不适合在神庙内部战斗，他们和矮人已经撤离亚速尔塔山脉。而银鹰城的月歌将军带来一份重要情报，我们不得不进来告知诸位……月歌，你来说吧。” 依露丝点点头，解下绑在身上的三个皮袋，从里面取出水晶头骨。老矮人先知范特威克.火眼跑过来，拿起一颗水晶头骨，边端详边问道：“这是什么玩意？看起来像是亚速尔塔人的头骨，没有雕琢的痕迹，难道是自然形成的水晶头骨？” “是亚速尔塔四季巫王的头骨。”依露丝接口说道：“我和我的部下在亚速尔塔山腹坑道探险，发现许多亚速尔塔巫医的墓葬群。经过搜索后发现，那些都是特殊的祭祀场所。我队伍里的矮人先知艾格洛.灰须还找到了一些残破的文献石板，他翻译了上面的古代文字，我和我的同伴掌握了一个关于黑血主宰的重要情报。” “大约在1500多年前，亚速尔塔帝国经历了一场变故，亚速尔塔巫王举行献祭仪式出了差错，导致万灵之境的力量暴走，诞生出本能意志，也就是最早的黑血主宰。” “最早的黑血主宰？祂和现在的黑血主宰有区别？”老矮人先知追问道。 依露丝先看了看大厅中央的祭祀深坑，点头说道：“是的。黑血主宰原本是万灵之境的力量之源，是无自我意识的存在。亚速尔塔巫医长年用同族举行血祭仪式，扩大万灵之境的领域范围，并从中换取超凡力量，也让无意识的黑血主宰积累了许多灵魂力量。直到1500多年前，有一支异族破坏了亚速尔塔巫王的血祭仪式……” “异族？是人类吧？”精灵王子插口说道。 “别打断月歌将军的话。”菲亚德看了荷里米昂一眼，抬起纤长优美的手掌示意依露丝继续陈述。 “总之，黑血主宰苏醒了本能意志，从万灵之境中探出一只巨大的触手，击碎了神庙外墙。它还拉动万灵之境的领域和神庙周边的环境重叠，收割神庙之外的亚速尔塔人的灵魂，但神庙内部不受万灵之境的影响，不过，它的黑血法则污染了神庙里面的人，剥夺他们的神智，把他们转化为黑血种恶魔。” “当时，力量最强大的绝望巫王果断牺牲自己，以灵魂形态进入万灵之境，他想用自己的灵魂意志取代黑血主宰类似婴儿本能的意志，从而夺取对万灵之境的控制权。但绝望巫王失败了，至少不能算成功，他只能让暴走的黑血主宰平静下来。其余的三位巫王也先后献祭自身，灵魂进入万灵之境，打算集合四季巫王的力量彻底吞噬黑血主宰的自我意志。” “他们显然没有成功，准确地说，亚速尔塔巫王的仪式还在继续，千百年来，亚速尔塔人的后裔一直进行自我献祭，从而提升四季巫王的灵魂力量，防止他们意志被黑血主宰污染同化。” “四季巫王中的第一季瘟疫巫王对这种情况早有所见，他准备了第二种方案。” “他将关于塑造完美之躯的设想传递给其他三位巫王的灵魂，并以石板文献的形式记录下来，让帝国后裔继续实行他的计划。四季巫王引导黑血主宰的恶魔本能，塑造完美之躯，这样祂就能脱离狭窄死寂的万灵之境，进入广阔的现实世界。黑血主宰一旦切断和万灵之境的紧密联系，它就不可能再进入万灵之境，亚速尔塔后裔能够夺回万灵之境的控制权，重建亚速尔塔帝国。所以，亚速尔塔后裔一直定期进入神庙，向黑血主宰投喂血肉和灵魂。渐渐的，黑血主宰开始主动捕猎神庙周边的生物。” “也许几百年后，祂就能塑造完美之躯，舍弃万灵之境。” 矮人先知和精灵指挥官们听得目瞪口呆，亚速尔塔人的宏伟计划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传奇故事。四季巫王见无法取代黑血主宰的意志，便诱使祂塑造完美之躯，把祂从万灵之境中骗出来。相当于一只怪物霸占了屋子，屋主人赶不走它，就用别的东西哄它离开。屋子当然会受到严重破坏，可怎么也比没屋子的好。至于怪物出去之后会干什么，穷困潦倒的屋主人就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菲亚德.薇尔接着说道：“按照月歌将军提供的情报，黑血主宰的本体在万灵之境里面，我们根本杀不死祂，祂探出部分力量，拉动万灵之境的领域，封锁神庙内外，我们的战士只会被祂活活耗死。” “四季巫王的水晶头骨是打开万灵之境的钥匙，让黑血主宰的本体现身。我们集中力量杀死祂，就可以离开神庙了。”菲亚德王女皱了皱眉，又问道：“我们这里只有三颗水晶头骨……神庙里的人类探险队呢？派人联系了吗？” 西科迪丝点头说道：“半身人冒险家波波已经去找人类探险队了，他们的指挥官表示愿意合作，但到目前为止，他们未曾现身。” “这些人类勇士会合作的。”萨希尔塔娜微笑说道。 “我有个问题。”巨矮人将军大声说道：“黑血主宰如果不从万灵之境中出来怎么办？就好像我小时候抓田鼠，它躲在地洞里，我抓不到它，但我可以挖开地洞。我可从没指望过，田鼠会主动钻出来给我抓。黑血主宰的完美之躯还没塑造完成，我们替祂打开大门，祂为什么要出来？难道我们能进入万灵之境去抓祂，那肯定自寻死路。苍月女士，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蜘蛛女士的暗精灵祭司当然有对付恶魔领主的底牌，也正因为如此，黑血主宰反而不会主动脱离能够保护祂的万灵之境。 萨希尔塔娜一时竟无言以对，她仔细想了想，试着说道：“黑血主宰的恶魔本能渴望获得新的血脉法则和灵魂力量，亚速尔塔山脉周边的生物，祂都品尝过了。我们这些精灵、矮人，还有人类就祂难以抗拒的诱饵。或许，我们可以先把黑血主宰一部分躯体引出来，然后再往神庙深处躲避，清除祂的恶魔爪牙，诱惑祂自己出来追猎我们。” “这是个糟糕的主意。”朱克诺斯.灰焰摇了摇头，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们的食物和水有限，黑血主宰完全可以等我们的战士变得衰弱再出来捕猎。而且，你也不知道祂到底有多大，有哪些超凡能力？” “这……” 见暗精灵女祭司都没好办法，其他人都变得忧心忡忡。 荷里米昂忍不住说道：“或者，我们根本就是人类首领的诱饵，最后一颗水晶头骨应该在人类探险队的手里，他们的态度不明，目的不明。我始终无法信任他们。我建议，乘黑血主宰没有现身，我们先带部队离开神庙，然后再做打算。” 精灵王子的建议有他的个人因素，但符合精灵部队的安全利益。尽管迎接太阳精灵是菲亚德王女的重要任务，她也不好驳回荷里米昂的提议。她总不能告诉大家，女皇陛下为了迎回帝国新一代太阳精灵，宁愿牺牲神庙里的精灵和矮人部队。 至于高等精灵和高等战职者倒不用担心被万灵之境困在神庙，侍奉太阳树的女祭司有十足的把握保护在场的重要成员脱离险境，但中、低阶的战职者就不好说了。 美丽妖娆的暗精灵女祭司恨得牙痒痒，精灵王子之前打断她和科罗娜王女的对话，就表现出撤离神庙的意图。现在，荷里米昂又公然提议放弃神庙任务。如果任务失败，其他人可能没什么关系，但萨希尔塔娜的下场一定十分凄惨。地下城的主母们可都是些冷血无情的上位者，对于失败者，她们从不怜悯。 这位暗精灵女士露出妖媚的笑容，声音轻柔地说道：“那就让我们看看，我们是否能够离开神庙。” 她轻轻挥手，数十只黑血恶魔奴隶排成长队向神庙的裂口冲去。 荷里米昂脸色大变，怒道：“你！” ……太迟了。 黑血恶魔冲到裂口边缘，异变陡生，神庙之外两、三百米的区域呈现出灰暗苍白的色调，四周的景物也发生了改变，陡峭的岩石消失，被灰蒙蒙的沙砾取代，连灌入神庙大厅的风声也变了，夹杂着难以听清的窃窃私语。 万灵之境的领域同现实环境重叠！ 神庙内部倒没什么变化，强劲冰冷的气流仍然从裂口形成风道吹进来。不过，大厅中央的祭祀深坑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一只几十米长的粗壮触手从圆形深坑里面探了出来。 它颜色乌黑，表面生有邪异的花纹，精灵和矮人战职者仅仅用目光直视都感到一阵眩晕失神。 黑血主宰现身！ 正是祂拉动万灵之境的领域力量封锁神庙内外！ 此时，一道窈窕修长的身影从神庙第十层的破碎大厅一跃而下，就像闪电坠落。那只滑腻粗壮，闪耀邪恶灵光的巨大触手没有任何征兆地从底部断裂，摔在地板上疯狂抽动，最终从大厅的裂口处掉落到神庙外面，只在大厅里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黑血痕迹。 来者是一位美丽精致的女性，她有着一头靛蓝的秀发，头上生出向前弯曲的洁白犄角，手持一柄黝黑的长刺矛，冰蓝的竖瞳透出有如实质的恐怖威压。除了少数人，在场的精灵帝国战职者都无法直视她的双眼。 她抬起线条优美的洁白下巴，傲然说道：“我是撕裂者梅尔菲亚雯，吾王兰德尔麾下的龙女仆。你们要向我证明，有资格接受吾王的庇护！” ************************ 山腹坑道，银鹰城矮人开辟的山崖平台。 贝尔蒂娜蹲在地上，瞪大双眼努力看清被藤蔓遮蔽的人形生物，“这就是矮人啊，大鼻头，大胡子，长得真丑，比波波和甜甜难看多了。” “爸爸，戴恩神父为什么没救醒这个矮人啊？”小姑娘站起身，抱着伊莫森巫师的胳膊撒娇道。 旁边的戴恩咳嗽了好几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用了四种神术都没救醒这个矮人……不过，殿下吩咐的神圣道标已经有效果了。你们放心，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夏洛特哪里能够放心？尽管维克多吩咐的很清楚，如果戴恩救不醒这个矮人，队伍必须尽快撤离山区。她是担忧这件事情会对维克多的计划造成负面影响，便皱眉说道：“戴恩阁下，您真的确信他会醒过来？” 戴恩信心满满地解释道：“是的，他会醒过来，因为神圣道标能够让我远程施展神术，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个道标。”见夏洛特仍然蹙着柳眉，凝望自己，戴恩只得摊开双手，进一步说道：“夫人，您还记得殿下之前向我们详细介绍了黑血主宰、悲恸之主、亚述巫王和万灵之境的情况吗？您认为殿下在当时的紧急状态下，有必要和我们说得那么明白吗？” 夏洛特眼眸一亮，展开眉宇微笑说道：“我明白了，原来维克多是说给那位大人听的……嗯，我们走吧，执行殿下吩咐的下一个任务。” “嗯，我们快点离开这，阿卡感觉到有不好事情要发生了。”卡里古拉连连点头，还畏畏缩缩地看着神庙的方向。 龙女仆狄丽却眉开眼笑地说道：“你们走吧，我要去神庙的顶部，王上在召唤我，他需要我的协助。” 莱拉满怀嫉妒地扫了眼狄丽，嘟起红唇，低声咕哝道：“吾王应该召唤我，我可比其他龙女仆强多了。” 第814章 天使降临 弧形剑疾斩，一只通体黑红，筋肉贲张的人形恶魔瞬间没了脑袋，黑色的污血从脖腔断口喷出有半米高。西科迪丝黑亮的眼眸露出一丝厌恶，战靴踩踏这只恶魔的后背，让近3米高的庞大身躯向前栽倒。她借力飘飞，在微风的缭绕下，轻盈迅速地掠过10多米距离，顺势斩杀两只扑过来的犬魔。 三只黑血恶魔接连死在西科迪丝的剑下，都没能阻挡她片刻的时间，十几只正在围攻矮人和精灵作战小队的恶魔立刻一轰而散，不给她一鼓歼灭的机会。 “多谢大人的援护。”作战小队的队长倒提两柄染满了粘稠黑血的弧形剑，向银鹰城的月精灵长老行礼致谢。他是一位正值壮年的野精灵战舞者，污渍斑斑的金色铠甲表明他隶属于艾兰塔森林之子部队，有四阶战舞者的职业等级。 森林之子是艾兰塔的骄傲，只有最精锐的战职者才能加入。这位战舞者的实力和意志都出类拔萃，可他现在气息紊乱，双手微微颤抖，左腿还有一处鲜血淋漓的伤口，一直都没有时间包扎处理。 连续保持近4个小时的高强度战斗，他还能站着就足以证明自己没有辱没森林之子的荣耀。 “带你的队员撤到左边的甬道入口附近，我们要在那里重建防御阵线。”西科迪丝迅速吩咐了一句，转身扑向另一队身穿银甲的战职者小队。他们是银鹰城的秘境之眼，在黑血恶魔的围攻下，情况正变得岌岌可危，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 作为精灵部队中的传奇强者，西科迪丝.风歌应当保存实力，专门应对黑血主宰。但她现在不得不亲自出手，解救形势危急的战职者们。 帮助三名秘境之眼战士撤退之后，西科迪丝抽空看了下人类的情况。正好有一个人类战士将战戟刺入恶魔的胸膛，那只强壮的黑血恶魔狂性大发，嚎叫着把对手踢飞十多米远。 黑血恶魔垂死反击的力道十足，粗腿踢在人类战士的复合胸甲发出沉闷的响声。那名人类摔出去，脊背撞上一块巨大的石块，令四米见方的巨石一阵晃动。他却马上从地上爬起来，晃了晃脑袋，浑若无事地跑回人类探险队布置的防御圈。 人类战士的数量不多，只有64人，他们当中的普通战士长得高大强壮，力量不输给3级矮人岭卫者，敏捷又能媲美三阶精灵剑舞者，综合下来，其战斗力比四阶战职者都要高出一线。而且他们的体魄和骨骼特别强韧，即便遭受恶魔的重击也没什么大碍，可最值得重视的是他们充沛的体能。 面对数量众多的神庙恶魔，持续激战三个多小时，精灵部队的中阶战职者们都有些力不从心，而人类战士依然表现的从容不迫，丝毫看不出任何体力衰弱的迹象，仿佛还能再坚持三个小时，甚至更久的战斗。 当然，这和场面上的古怪形势有一定关系。 精灵部队的战士数量比人类探险队总人数的5倍还多，从神庙内部各处赶过来的黑血恶魔则不计其数，它们的吼叫此起彼伏，不间断地涌入破碎大厅，同精灵部队和人类探险队展开惨烈厮杀。 奇怪的是，十个黑血恶魔有七个都在攻击精灵和矮人，剩下的三个要么忙着吞噬战死者的血肉，然后主动跳入祭祀深坑；要么心智狂乱地冲击人类战士。 精灵帝国的精锐部队正不断地收缩阵线，而人类方面则背靠大厅的一个角落布置防御圈。人类探险队的指挥官们时常带领一部分战士主动出击，杀死一些黑血恶魔，然后再退回防御圈轮换休息，哪些试图追击他们的恶魔都遭到无情的阻杀。因为，两名头生犄角的龙裔雌性在防御圈的外围游弋，她们手持造型夸张的巨大斧刃将靠近防御圈的恶魔宰杀殆尽。 尽管三位月神女祭司轮流施法，可近四个小时的连续战斗让精灵部队的伤亡接近总人数的一成。萨希尔塔娜女士奴役的恶魔炮灰也折损了三分之一。而人类方面有负伤情况，但没有战斗减员。 精灵部队指挥官们还注意到，人类探险队使用一种银色药剂涂抹兵器，能够对黑血恶魔造成严重杀伤。依露丝.月歌和她的精灵部下也有这种药剂，那是人类首领赠送给她们的银光药剂。可惜，依露丝手头上银光药剂数量有限，无法供应给精灵部队的其他战职者。 人类战士只凭借充沛的体能和银光药剂就是战场上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西科迪丝.风歌没有犹豫，挥出十多道犀利的风刃，击杀和人类交手的一伙犬魔，走向手持双剑的人类首领，淡淡说道：“人类勇士，我们马上会在甬道附近重建防御阵线，并施展自然法术隔绝战场，你们要不要过来？” 她已经看出来了，两名强大的龙裔雌性并非人类探险队指挥官，这名双剑战士才是发号施令的人。他虽然相貌丑了点，但作战风格异常的彪悍勇猛，实力比依露丝将军稍逊一筹，在精灵部队中却能排的上前十名。 双剑战士明显楞了下，挥手上自己的副官上前翻译。 人类副官先和双剑战士交头接耳，再用生涩地精灵语问道：“美丽高贵的女士，您如何保证精灵和矮人能够信任我们？” 这名人类副官金发蓝眼，礼仪优雅，身姿容貌比大多数树精灵都要俊美。月精灵习惯以貌取人，西科迪丝神情柔和地说道：“你们的主人向银鹰城的第三将军表达过善意，我是银鹰城议会的首席长老西科迪丝.风歌，我可以向月神启誓，保证精灵部队在亚速尔塔山脉期间不会主动伤害你们。” 一般说来，纳尔森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后背交给陌生人，尤其精灵部队整体实力比兰德尔探险队高出许多。她们摆在明面上传奇强者至少有四位，黄金级别的强者差不多十来个，而兰德尔探险队只有纳尔森一个人是黄金阶的凶暴战士，而梅雯和芙格瑞两位龙女仆未变身的实力也就相当于接近顶峰的黄金骑士，即便她们变身龙人形态，也未必能压制住那个三米高的超大号矮人。 但是，纳尔森非常干脆点头应允，布兰登将他的话翻译给美丽的月精灵女士，“西科迪丝大人，您不用起誓，我们愿意同精灵和矮人并肩作战。” 人类指挥官这么简单就同意合作，高傲的月精灵风语者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有恃无恐。 不过，考虑到人类真正的首领近乎半神的威能，西科迪丝认为双手剑士指挥官的表现实属正常。她点点头，说道：“好。那请在场的人类勇士先帮我们击退这波恶魔。” 精灵部队和兰德尔探险队的强者一起出手，黑血恶魔顿时招架不住，丢下上百具尸体，躲入神庙的深处。 它们很快会回来，以更多的数量发动更凶猛进攻。 被解救精灵和矮人的战职者小队迅速退到甬道附近，受重伤的接受月精灵女祭司治疗，轻伤的自己处理伤口，其余的人抓紧时间运转呼吸法，恢复体力和精力。暗精灵女祭司控制的奴隶则把大厅内恶魔尸体挪到靠近甬道的一侧。 纳尔森主动带领远征军守在外围。人类战士的这一举动赢得了精灵部队的好感，可由于语言不通，双方没有做更多的交流。 直到，月神祭祀施展自然法术，让恶魔的尸体血肉长出布满毒刺的吸血藤蔓，封锁小半个大厅，双方的指挥官才开始举行对话。 半身人波波负责翻译，有他居中调解，会谈的气氛总体上比较融洽。 其实双方现在都面临相同的困境。亚速尔塔神庙的规模相当于一座小城，无论是精灵部队还是兰德尔远征军都只探索了小部分区域，谁也不知神庙深处究竟有多少稀奇古怪的黑血恶魔。根据这场战斗情况，精灵指挥官保守估计，黑血恶魔的数量可能是精灵和人类联军的十倍以上，至少有4000多只黑血恶魔。 神庙恶魔的个体实力比联军的精锐战士也没差多少，好在它们心智混乱，缺乏有效的战术指挥。联军付出一定代价可以把它们清理干净。 关键的问题是，精灵指挥官菲亚德.薇尔女士已经一口气将四个水晶头骨安放在破碎大厅的指定位置，这会使得黑血主宰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然而，祂始终归缩在祭祀深坑里就是不现身，看来是打定主意要用祂的恶魔爪牙消耗联军的力量。 这正是神庙黑血恶魔的优势所在，它们并非正常生物，具有超越一般生物的忍耐力，几十天不吃不喝都不会死，还能通过互相残杀来补充体能。而联军携带的饮用水最多坚持12天。 幸运的是，外界的风能把雨雪从神庙的大裂口处吹进来。联军一方面要在大裂口附近收集冰雪，另一方面要防止被数量众多的黑血恶魔分割，然后个个击破。所以，联军只能在破碎大厅的一处甬道附近建立防御圈，集中力量，采取坚守的策略。 菲亚德.薇尔女祭司表示，她们的祝福术虽然对人类勇士无效，但某些自然法术能利用恶魔的血肉长出藤蔓，催生可食用的果实。这些果实能够补充联军的食物和饮用水。她愿意和人类勇士分享食物和水，但她也希望人类勇士竭尽所能的帮助精灵部队，抵御神庙黑血恶魔的进攻，只要把黑血主宰的爪牙都清理干净，祂就该现身了。 纳尔森同意月精灵女祭司的合作方案，他拿出了银光药剂分给精灵长弓手，这能让精灵射出的利箭对恶魔造成严重伤害。他还表示由兰德尔远征军构建第二道防线，而第一道防线是萨希尔塔娜.苍月的恶魔奴仆。 以傲慢刻薄著称的菲亚德.薇尔对人类探险队的态度超乎寻常的客气和蔼，甚至令她的同伴感到惊讶。她婉言谢绝了纳尔森带领人类战士充当第二道防线的提议，决定让矮人重装守卫和人类战士分三个梯队轮换防守，轮流休息。相当于，精灵部队守一天，兰德尔探险队才守半天。 菲亚德.薇尔指挥官以逸待劳的策略没什么大问题，但黑血主宰的狡诈程度超过大家的想象。 祂先后驱策恶魔爪牙发动四波攻击，精灵和人类联军却能把伤亡控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不仅如此，暗精灵女祭司有乘机奴役几十头黑血恶魔，而半个破碎大厅几乎变成了藤蔓森林。 月神女祭司亲手种下的吸血藤蔓可比依露丝将军的月光藤蔓厉害多了，它们贪婪地汲取神庙恶魔的血肉，具备更高的活化程度，会主动缠绕捆绑靠近的恶魔，却不攻击精灵、矮人和人类。联军战士只要把恶魔引到吸血藤蔓的附近，那些恶魔基本上难逃变成花肥的命运。 恶魔爪牙四次攻击没能取得多少战果，黑血主宰不再驱策自己的爪牙送死。漫长的生命赋予黑血主宰不同于精灵和人类的时间观念，表现为超出常人想象的耐心。 恶魔爪牙藏在神庙深处，黑血主宰的大触手躲在祭祀深坑里，始终没有现身，但万灵之境的领域仍然封锁神庙内外，让精灵部队的中阶战者无法逃离神庙囚笼。 黑血主宰也许打个盹，精灵和人类联军也许自己就崩溃，如果没有崩溃，祂就多打几个打盹。 没有可以吸收的血肉养料，月神女祭司催生出的吸血藤蔓逐渐变得无精打采，叶子和藤条部分开始枯萎。 到了第三天，老矮人先知范特威克.火眼占卜失败，非但没找出让黑血主宰现身的方法，他还遭到仪式失败的反噬，精神受到重创。 老矮人神情萎靡，气愤地嚷嚷道：“黑血主宰为什么还不从万灵之境里爬出来？” 纳尔森听完布兰登的翻译，沉默片刻，说道：“也许就在下个月后……我们认为，神庙里面有祂的恶魔爪牙，它在神庙外面还有数量更多的黑血不死生物爪牙。等到下个月，天气回暖，冰雪消融，亚速尔塔山脉的黑血不死生物就能从泥土里钻出来。” 亚速尔塔山脉是黑血主宰的地盘，祂有上千年的积累力量，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菲亚德.薇尔听了之后，沉默许久，低声叹道：“也许，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 万灵之境，矮人柯艾略觉得自己快不行了，他被月光藤蔓困在原地，就像一根大萝卜，头上还冒出一道白金色的光柱。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冒光了，他认为这也许是伟大的月神在牵引他的灵魂回家，自己马上就要完蛋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柯艾略抬头瞪眼，想看看这道光柱究竟通往什么地方。灵魂形态的矮人是不会觉得眼睛发酸的，所以他看得很仔细，很认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发现头顶光柱有了变化。 白金色的光辉中勾勒出一个人形生物的模样，祂完全由柔和圣洁的光线组成，身上的铠甲精美繁复具有一定的质感，背后展开三对光之羽翼，光辉在祂大的手中汇聚成一柄巨大的光剑。 如果换成一个人类的灵魂在这里，他百分之百能认出，这位手持圣光巨剑，背生三对光之羽翼的存在就是光辉之主座下第一大天使——米克勒梅尔斯。 可惜，矮人不认识光辉天使，柯艾略大惊小怪地喊道：“嘿，嘿，羽毛人，翅膀人……往下看，我在下面，看见了没有？我说，你总要先看见我，才能带我会家。” “矮人，快逃命吧。”光辉大天使举手向下一按，立即将柯艾略的灵魂送出万灵之境。 祂环视这苍白、死寂、灰暗的世界，目光最后转向大桥对岸那座雄伟的四面斜坡尖塔，喃喃自语道：“有趣的体验……在这个小小的灵魂位面，我反而能发挥最强的力量。正好用祂试试光辉大天使的力量。” 下一瞬，六翼光辉大天使没有间隔地出现在雄伟建筑的上空，手中的巨剑向下疾刺，无穷无尽的神圣光辉如同流泻直下的瀑布，万灵之境中亚速尔塔神庙在圣光瀑布的冲击不断坍塌。 第815章 戴面具的黑血主宰 神庙遗迹，破碎大厅。 “大人，外面有变化。”一名眼尖的精灵战士突然出声喊道。 依露丝心中一动，动作敏捷地跳出防御圈，纵跃到大厅裂口的边缘，看见神庙外灰蒙蒙的奇异景象正迅速扩张，原本只有200多米范围的万灵领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到600多米，而且位面重叠的现象还在持续，就好像地下泉水喷涌到地面，逐渐形成一汪池塘。 灰色的沙漠覆盖亚速尔塔山脉的皑皑白雪，如幻似真。但依露丝.月歌仍然能看穿现实景象和万灵之境的区别。她明悟到，如果有人只能看见灰暗沙漠的景色，等他踏出神庙的那一刻，他的灵魂就会陷入万灵之境。 联军的其他几位指挥官也都过来观察神庙外部的变化。月神祭祀菲亚德.薇尔手持太阳法杖，声音清晰地说道：“黑血主宰的力量和万灵之境相连，祂在向上拉动万灵之境，让位面交错重叠……祂要出来了。” “祂为什么会出来？”荷里米昂困惑地问道。 菲亚德转头看了看人类指挥官，他的表情都很淡定，眉宇间隐约有一股自豪的神采。实际上，精灵部队的高阶成员都猜到黑血主宰的异变和神秘的人类首领有关。菲亚德微微有些激动，忖道：不愧是太阳之子，连强大的龙裔都自认为仆，只有祂能将黑血主宰从万灵之境驱赶出来。 “祭祀深坑里面有东西上来了。”巨矮人朱克诺斯.灰焰大声提示道。 “不好，快往甬道里面跑，远离破碎大厅！”纳尔森脸色一变，跟着大叫道。 祭祀深坑传出沉闷的响声，由远到近，由轻到重，神庙第七层大厅都开始颤抖。地板和墙壁的震动越演越烈，突然间，一团粘稠滑腻，布满邪异花纹的巨大触手从祭祀深坑里挤了出来。 祭祀深坑直径26米，龙女仆梅雯原先用“裂魂”刺矛斩断的黑血触手只有3米不到直径。现在，黑血主宰的触手把祭祀深坑挤得满满当当，深坑边缘的石块出现大量裂纹，那种恐怖的力量感令人窒息。 祭祀深坑边缘的石块终于承受不住黑血触手的蛮横挤压，彻底迸裂开来。那团纠缠的触手猛地升到破碎大厅的第十层，分裂成四条直径最粗的部分超过8米的大触须，它们在半空中舞动，然后超四个方向轰然砸落。 精灵女祭司种植的荆棘森林瞬间化为齑粉，联军构建的防御圈土崩瓦解，幸好联军战士提前顺着甬道退出破碎大厅，只有十几只恶魔奴隶被黑血触须打成肉饼。 “该死，这里要塌了。我们跳上墙壁，从更高楼层的甬道退出这里，尽快和部队主力汇合。”精灵王子高声疾呼，招呼指挥官们离开正在塌陷的破碎大厅。 龙女仆梅雯不为所动，拔出挂在腰间的“裂魂”准备上去故技重施，割断黑血主宰的触手。 “梅雯女士请等等，让黑血主宰整个爬出来，我们才好杀死祂。”萨希尔塔娜出言阻止梅雯，又飞快地说道：“您如果吓得祂不敢再出来，您的王恐怕会不高兴的。” 梅雯听了她的话之后，果然收起了“裂魂”刺矛，和几名指挥官跳上十几米高的残破墙壁，钻进还没有坍塌的甬道入口，迅速远离破碎大厅。 没过多久，联军在神庙边缘的某个厅室成功汇合，但神庙的恶魔爪牙因黑血主宰的现身而变得疯狂，恐怖嚎叫声回荡于神庙的每个角落，好像是在欢迎的它们的主宰，又像是在互相联络，交换敌人的位置信息。 很显然，恶魔们准备抓住神庙里的老鼠献给黑血主宰。精灵和人类联军就是它们眼中的老鼠。 一天以后，神庙的震动终于平息，恶魔的叫声变得稀稀落落，有气无力。联军坚守的角落爬满了粗壮的吸血藤蔓，它们因饱食恶魔的血肉变得枝叶繁茂，也被黑血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漆黑颜色。 银鹰城的第三王女高举月光法杖，吟唱悦耳的咒文，法杖涌出皎洁的月光宛如层层荡漾的水波，洗涤战士们疲惫的身心，也令漆黑妖异的藤蔓枯萎脱落。 等环境变得干净，精灵部队恢复了士气，艾兰塔的菲亚德.薇尔女祭司对纳尔森等人行礼说道：“艾兰塔、银鹰城将铭记人类勇士所做的牺牲。你们留在这里休整，接下了来的战斗请交给我们。” 这一天，在神庙恶魔无差别的疯狂攻击下，兰德尔远征军的源血民兵死伤惨重，仅剩十几个人。脑回路简单又无惧死亡的炼金人类习惯以命搏命，消灭了大量恶魔，他们的表现在精灵和矮人看来简直勇猛到无以复加。 月神祭祀的祝福神术对人类无效也是导致远征军伤亡惨烈的一个因素。 因此，高傲的月神祭祀对人类盟友多少都有些愧疚，好在探险队的五名指挥官和两位龙裔女士都安然无恙。 黑血主宰的本体已经进入现实世界，这最棘手的问题可能是太阳之子暗中解决的，菲亚德.薇尔有信心完成下一步计划，并不需要借用人类探险队所余不多的力量。何况，这几名人类指挥官和龙女仆肯定是太阳之子的得力助手，她现在反而担心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折损在神庙之战，以至于惹怒了精灵帝国未来的皇帝。 纳尔森心里完全是另一番感受，在神庙中的这段时间，他察觉到家族的源血战士并非正常人，黑血恶魔对他们的血肉完全不感兴趣，而且他们的尸骨会在短短几天之内腐败分解不留半点残余。 主人麾下的某个巫师用巫术培养了这些强大又忠诚的战士现在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共识，但无论怎样，纳尔森领导的这批精锐几乎损失殆尽，这让他既痛心又羞愧难当。 手握精金斩首剑的纳尔森鼻子里喷出两团灼热的白雾，露出面甲的双眼蕴藏着怒火，硬邦邦地说道：“战斗还没结束！” 精灵王子不用半身人做出翻译，也能领会纳尔森的战斗意志，他冷哼一声，轻声说道：“接下来战斗，光靠武器可不行。” 人类战士的战斗方式都没有超出物理伤害的范畴，也就是蓝头发的龙裔雌性有一柄无物不破的超凡兵器，能在对付黑血主宰的时候发挥些作用。仅从龙女仆表现的战斗能力来看，荷里米昂自信她们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其实，荷里米昂是对未现身的人类首领有些不服气，总是拿自己和他做比较，看这几个人类指挥官和龙裔女仆也都不太顺眼。 这时，紫发紫眼的暗精灵雌性身姿摇曳地走过来，声音柔媚且极富感染力，“纳尔森将军，我来自地下城，常常和深渊恶魔打交道，对它们的能力比较熟悉。像黑血主宰这样的领主级大恶魔可以用心灵意志持续污染低等阶的生物。人类勇士的力量和意志，我们有目共睹，但和恶魔领主交手反而有可能被对方污染转化。关键是，精灵和矮人战士有祝福符咒帮助他们抵抗心灵污染，可惜月光树的祝福对人类无效……当然，你和两位龙裔女士肯定没问题，就不知道，你们的主人是否愿意牺牲其余的普通战士？” 听完波波的翻译，纳尔森内心犹豫，不禁多看了萨希尔塔娜几眼。她的发色眼眸，魅惑气质和兰德尔家族名义上的主母索菲娅十分相像，这令见过索菲娅的几个人对暗精灵都有些好奇。 “几位勇士，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们似乎……认识我这样的暗精灵？”萨希尔塔娜微笑问道。 “哦，不认识。只是，苍月女士和其他几位高贵的精灵女士有些不同......”资深骑士克劳斯抢先回答，又半提醒半掩饰地补充说道：“还有，您之前把恶魔变成蜘蛛的非凡手段令我们印象深刻。” 暗精灵的身边有一只超大号的蜘蛛。它和普通矮人差不多高，全身覆盖黑亮的甲壳具有金属质感，靠六条节肢长腿爬行，每条节肢都酷似锋利的弯刀，能够轻易刺穿恶魔的身体。除此之外，口器是它的另一种致命武器，分泌的毒液将恶魔的血肉化为浑浊液体，只剩下皮包骨头。 这样的黑蜘蛛有100多只，分布在厅室的各个角落，包括天花板。它们全是由萨希尔塔娜的恶魔奴仆变的，战斗力很强悍，但变化的过程十分惊悚。 尽管暗精灵操纵的黑蜘蛛杀伤的恶魔数量最多，但纳尔森他们还是把美貌诱人的苍月女士视为邪恶、残忍的代名词。 她首先会魅惑然后奴役智慧生物，稍有不高兴就把自己的奴仆变成蜘蛛？ 索菲娅夫人和紫眼贵女们可不会干出这么残酷恶心的事情。 事实上，精灵和矮人战职者们目睹了当时的血腥场面，她们现在看暗精灵的目光都不大自然。 “这些小东西叫六肢猎魔蛛，它们的生命周期很短暂，几个小时之后就会死去，却是我们对付超巨型恶魔的好帮手。”萨希尔塔娜轻撩秀发，继续解释道：“猎魔蛛变形术只对较原始的黑血恶魔有效，如果黑血恶魔发展出繁衍能力，我没办法再把它们变化成猎魔蛛。神庙里的恶魔都属于原始形态的黑血恶魔，心灵意志受黑血主宰操控。凭借这个特点，我的六肢猎魔蛛会让祂品尝到痛苦的终结。” 如果人类国度有专门研究恶魔的学问，那暗精灵女祭司无疑是恶魔学的权威。萨希尔塔娜建议人类留在这里自然有她的道理。 龙女仆梅雯突然对纳尔森命令道：“你们都留下，我和芙格瑞去对付黑血主宰。” “是，遵从您的意志。”纳尔森等人异口同声，毕恭毕敬地说道。 人类指挥官转变态度让菲亚德女祭司心中凛然，她感觉人类部队的首领正通过龙女仆传达意志，但又无法对方的手段和位置。 她确定一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太阳之子”的感知。 “除了伤员，四阶及四阶以上的战职者跟我们走，其他人留在这里。”菲亚德的目光落在精灵王子的身上，顿了顿说道：“荷里米昂王子、银鹰城的第三王女科罗娜.月雾，你们也留下。” 太阳之子唯一，神秘的人类首领现在更接近太阳之子，“弗雷娅之泪”可能是祂晋升的关键。菲亚德女祭司这样安排是出于对荷里米昂的保护，也将精灵王子的希望彻底断绝。 说完，她也不理会神情复杂的精灵王子，率先走向通往神庙中央的甬道。高等精灵和四阶以上的战职者都跟在她的身后，还有在墙壁上快速爬行的猎魔蛛。 不久之后，巨矮人将军朱克诺斯推开坍塌的石块，让众人看清了已经面目全非的破碎大厅。 神庙大裂口的规模扩大了三倍，原本神庙第七层是大裂口的底部，现在最下面的第一层变成了底部。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和碎裂变形的石块，祭祀深坑已经看不见了，深坑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触手怪。 祂没有耳鼻口目就像一座怪异扭曲的大肉山，长有四条百米长的主触手和几十只大小不一的次触手，表面上的邪异花纹闪耀着灵光。两个野精灵战舞者看到祂身上的那花纹，绿色的眼眸逐渐失去光彩，表情变得失魂落魄。 菲亚德女祭司嘴里吐出一个古代精灵语的咒文音节，唤醒两位失神的野精灵战士，旋即皱起细长眉毛说道：“都把月光符咒含在嘴里……神庙里还有不少恶魔爪牙，你们的任务是留在上面阻击它们，并自行选择恰当的时机使用远程武器牵制下方的黑血主宰。” “掌握镜心的高阶战职者下到第一层和黑血主宰游斗，你们无需杀伤祂，优先保护好自己，吸引祂的注意力，为苍月女士争取更多的施法时间。” 萨希尔塔娜点头说道：“等足够数量的猎魔蛛埋进恶魔领主的身体，我就可以抽取祂的力量，再继续坚持一段时间，我们就赢了。” “开始行动。” 巨矮人将军拎着他的怒火战锤，从破裂的高台上笔直坠落，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他刚一落地，便向黑血主宰发动疾速冲锋，双方之间仿佛有无形的引力牵引，他几乎瞬间就冲到了黑血主宰的身旁，所过之处扬起的尘埃碎石还没落下，留下一道烟雾痕迹。 战锤重重砸在黑血主宰的一只短触手上，黑血喷溅，碎肉横飞，那只触手连同后面的身体都被朱克诺斯.灰焰打烂了。 巨矮人将军在黑血主宰身上制造的创口能塞下一只巨犀兽，但对比黑血主宰庞大如山的身躯，这只能算轻微伤。 恶魔领主没有嘴巴，也不会嚎叫，祂扬起所有触手向四周发动横扫抽打，将其余的战职者都卷入其中。 磨盘大小的石块四处横飞，威力堪比大型投石机发射的炮弹。黑血主宰凭借压倒性的力量就能横扫全场。可祂的对手都是点燃了心灵之火，黄金阶之上的强者。黑血主宰的力量再强也打不中他们。 萨希尔塔娜的六肢猎魔蛛从各种角度跳到恶魔领主的身上，锋利的弯刀节肢飞快划动，配合口器注射的腐蚀液，往黑血主宰的身体里钻。不少猎魔蛛被黑血主宰的触手打得稀烂，但也有一些猎魔蛛成功钻入它的血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高阶战职的体能和精力也在下降，他们显然耗不过恶魔领主那近乎无穷无尽的力量。 当钻进恶魔领主身体的猎魔蛛超过36只，暗精灵女祭司拿出一把仪式匕首，先刺穿自己的手掌，让鲜红的血夜顺着匕首的血槽流入雕琢成蜘蛛的手柄。她念动拗口的咒文，一个巨大的蜘蛛的虚影出现在恶魔领主的上方。 虚幻的丝线自空中垂落，与黑血主宰体内的猎魔蛛相连。超巨型恶魔领主的动作变得迟缓，僵硬，最后被有形无质的蛛丝固定住了。 萨希尔塔娜使用的仪式匕首是灰牙城传承不绝的圣器，制服过许多恶魔领主，失败的次数少之又少。那些猎魔蛛潜伏在恶魔领主的体内，与蜘蛛虚影的丝线相连，如同操线木偶那样限制目标的灵魂和身体，并汲取祂的法则力量。 “成功了？” 菲亚德.薇尔开口问道。但她发现萨希尔塔娜的脸色并不轻松，甚至变得苍白无比，眼神中还有一种难以置信的疑惑。 “噗”、“噗”、“噗”，黑血主宰被蜘蛛丝线吊起的身体部位连续碎裂，喷出一股股黑色的烟云。蜘蛛虚影失去了和猎魔蛛联系，正在消散，而黑血主宰重新恢复了自由。 “这怎么可能？！”暗精灵女祭司失态地喊道：“我的诡术仪式无法抽取黑血主宰的法则力量？不对，是祂的体内还有别的法则力量……” 菲亚德顾不上思考诡术失败的原因，她运用风元素向在场的所有人发出警告：“小心那些黑烟，那是飞虫群，但不是真实虫群！” 黑色的云烟由细小的飞虫组成，它们飞行无声，体型微小到肉眼难以辨识，形态介于虚幻和现实之间。 这些飞虫云在战场上缭绕，分裂成一道道利箭，追逐着精灵和矮人。 残破墙壁高台上的战职者都遭遇飞虫的攻击，他们咬碎嘴里的月光树叶祝福法咒，体表亮起层淡淡的绿色光华。飞虫撞上去便纷纷坠落，于半空中消失得没有任何痕迹，但黑血主宰正不停地吐出虫云，战职者们的祝福神术坚持不了太久。 银鹰城的西科迪丝唤起狂风，吹散了试图袭击月神祭祀的大片虫云。菲亚德果断擎起太阳法杖，念出咒文，灿烂的阳光照亮战场，驱灭所有的黑烟虫云。 每个人心灵中都响起了黑血主宰痛苦愤怒的咆哮，几名四阶战职直接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当耀眼阳光渐渐褪去，黑血主宰又继续喷出数不清的的虫云。 “苍月，你一定还有其他收取法则之力的方法。”菲亚德女祭司快速说道：“不管你有没有，我们现在就要动手解决祂。” 萨希尔塔娜轻轻咬了失去血色的樱唇，默默地向后退了几步。 菲亚德看了看身边的月精灵王女，她是来自艾兰塔的另一位月神女祭司，手里拿着一根月光法杖，取自太阳树伴生的月亮树枝条，由精灵女皇亲自举行的祝福，是精灵部队用来对付黑血主宰的底牌。 月精灵王女朝菲亚德点点头，举步走到高台的边缘，月光法杖对准了下方的黑血主宰，一道皎洁的月光自法杖射到恶魔庞大无比的身躯上，紧接着，月光法杖化作一道光芒刺入黑血主宰的身躯。 朦胧的月光自恶魔的体内透出，衍生藤蔓、枝条和新芽，一颗巨树穿破黑血主宰的扭曲的身体，宁静的韵味随着月光荡漾，让领主级恶魔彻底陷入了沉眠。 “赞美月神。”精灵和矮人们异口同声地念叨。 菲亚德.薇尔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恬淡微笑，转头对暗精灵说道：“你现在可以收取恶魔的法则力量，不过，祂会快就会彻底死去……” “祂还活着！大家小心！”在神庙底层的巨矮人将军声音如雷鸣般地吼道。 黑血主宰体表邪异的花纹转为了亮红色，拳头的火星纷纷扬扬地冒出来，火星点燃了巨树，连同祂自己一并化为熊熊燃烧的烈焰。 滚滚热浪逼得巨矮人将军和其他高阶战职们离开底层，跳上残破的墙壁高台，以躲避黑血主宰引发的流焰。 “祂这是自焚吗？”月精灵王女瞪大一双美丽的眼睛，无法置信眼前的一幕。 月光法杖演化的巨树被火焰烧成灰烬，熊熊焰光跳跃着脱离黑血主宰的体表，在地上凝聚成十几团火焰，紧接着，又变化成十几个瘦骨嶙峋，头戴羽毛冠的火人。 它们有两米多高，看起来像是用火焰和岩浆组成的人形生物，甚至勾勒出明显的衣物和首饰。 “这是亚速尔塔人的巫医形象……不！是四季第二季的暴怒巫王，前面的虫云是四季第一季的瘟疫巫王……这下麻烦了。”菲亚德.薇尔精致绝伦的脸失去一贯的清冷淡定，喃喃自语道。 体表覆盖一层灰烬的黑血主宰似乎没有受到损伤，只是体型小了两圈，显得更加精悍强壮。它的身体一侧自动裂开一道豁口，里面喷出无数黑色飞虫。这些虫子的个头比原先的大好几倍，它们缭绕飞舞，汇聚成一个个人形怪物。 黑血主宰有瘟疫巫王和暴怒巫王的力量显现，后面当然还会有绝望巫王和凋零巫王法术能力。 在破碎高台上辅助作战的依露丝.月歌将军直觉敏锐，她看见恶魔领主的身体中间凸起一小块就像是祂长出了脑袋，一个造型古朴的面具充当祂的脸。 她猛然想起艾格洛.灰须的占卜预言：“……一只夜莺叼走一块木板面具……” “黑血主宰不仅仅是恶魔领主，祂还是亚速尔塔四季巫王的鬼魂，那块面具是四大巫王的水晶头骨变化的，会是祂的弱点吗？”依露丝暗暗想到，但她没有出声提醒几位大人，生怕会引起黑血主宰的注意，破坏了夜莺先生可能采取的行动。 第816章 古代种的战斗 黑血主宰的体型过于庞大，四条主要触手都近百米长，如果把战场换到人类国度，祂凭借体型就能压垮一座子爵领的城堡。小小的一个面具挂在黑血主宰的身体很难引起人的注意，再加上战斗角度的问题，除依露丝.月歌之外，目前还没有其他战职者发现那个亚速尔塔风格的面具。 自从黑血主宰挂上了面具，参加战役的精灵和矮人部队压力倍增。应该说，黑血主宰变聪明了，攻击方式更具有针对性和条理性，不像原先那样混乱无序。 祂的四条主触手卷起巨大的石块，用力砸向破碎高台上的精灵射手，祂不在乎是否击中敏捷超凡的风行射手，只求摧毁射手的落脚点，让风行射手在破碎高墙上来回逃越躲避巨石轰击，她们攻击频率降低了许多。另一方面，横飞的巨石轰碎了各层楼的甬道入口，将矮人守卫堵在通道里面，同精灵伙伴分割开来。失去风行射手的掩护，他们只能各自为战，对付神庙内残余的恶魔爪牙。 高阶战职者的情况也不太好，黑血主宰的次生触手用石块集中投掷单个目标，哪怕扔得是小石头也有上千磅重，投掷的威力足以致命。被祂盯上的高阶战职者自然是苦不堪言，比如菲亚德.薇尔等几位施法者就是黑血主宰的重点打击对象，她们在破碎的高台上已经转移了好几次位置，脸上再无法清冷优雅的气质，一个个细眉倒竖，气急败坏，月精灵的狂暴脾气快要显露无疑了。 有弊就有利，精灵女祭司吸引了黑血主宰的火力，在底部作战的黄金阶强者便能运用各自的天赋力量，攻击黑血主宰……和祂召唤的巫王化身。 一位树精灵五阶风舞者手持两柄轻薄的短剑，具现出虚空风元素宛如两道靛蓝的剑芒吞吐不定，配合精彩绝伦的剑技仿佛优美的舞蹈，同黑色飞虫组成的怪人战在一处。虚空风元素的锋锐特性被她发挥地淋漓尽致，黑虫飞虫纷纷洒落，又无法突破缭绕在她身边的激荡气流。 然而，黑色飞虫半虚半实，时聚时散，黄金级的风舞者也不能将其彻底搅碎。这些带有毒素和疾病效果的黑虫放过风舞者，化成黑烟在半空中重新凝聚成形，扑向下一个目标。当黑虫越聚越多，组成一个五米多高的巨大虫人，已经有了更多的实体化特征。还没等它发挥破坏力，巨矮人将军朱克诺斯.灰焰跳过10米的距离，重重地砸在虫人的身上，地面在他脚下龟裂，伴有闪电和岩浆的幻像。风舞者始终无法消灭的黑虫怪物当即被无形的重力挤压到地面，飞虫的嗡鸣竟然发出酷似惨叫的哀嚎声，然后它们渐渐化为虚无。 山丘之子的雷霆猛击，但它的作用范围比往常大了三倍，还出现了岩浆幻象。虽然并非真实的岩浆，其威力却比真正的地下熔岩更可怕，属于虚空元素的现实法则具现。那名风舞者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一股热风扑面而来。 巨矮人将军宛如灰色火焰的眼眸此刻已显出道道裂纹，里面仿佛有暗红的岩浆在沸腾滚动。他拎着亲自打造的怒火战锤，声音隆隆地说道：“你们都感觉到了吗？自己的天赋力量增长了好几倍，越靠近黑血主宰，力量增长的感觉就越强烈！” 树精灵风舞者清脆的笑声宛如风中的银铃，“是的，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血脉力量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她双手一扬，短剑挥出两道巨大的青色风刃，飞越40多米的距离，在黑血主宰身躯上切割出两道交错的伤口。污浊的黑血从十多米长的伤口中溢出，但很快又被黑血主宰光滑的皮肤所吸收，那道交错的伤口也在自动愈合，转眼就变成两、三米左右的浅淡划痕。 风舞者边灵巧地躲避火焰巫医喷射的流焰，边沮丧地说道：“黑血主宰的体型变小，我们的血脉力量增强了，可祂的元素抗性、身体强韧度、力量，还有触手的攻击速度也都增强了。” “是‘弗雷娅之泪’的领域法则在提升我们的血脉力量，它同时也在提升恶魔领主的法则力量。”菲亚德.薇尔在破破的高台上声音尖锐地提醒道：“必须想办法收取女神的圣物，否则黑血主宰的超凡力量不会衰弱！” 她长发向后飞扬，黑色眼眸亮起一层银白电光，临时提升的血脉力量在影响其性格，像暴风般狂躁的脾气让她失去了指挥官应有的理智。 想收回“弗雷娅之泪”必须先杀死黑血主宰才行。如果有办法先收取“弗雷娅之泪”再杀死黑血主宰，那大家的处境也不会这么糟糕。 朱克诺斯将军没有同菲亚德女祭司争辩，他高声喊道：“这些巫王的化身是元素态聚合体，很难杀死。谁能想办法牵制它们一段时间，好让我们攻击黑血主宰的本体。” 元素态的生命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而“弗雷娅之泪”的特殊法则结合了万灵之境的灵魂法则，让黑血主宰能够具现亚速尔塔巫王的元素化身。它们各有各的施法能力，但最难缠的还是近乎不死的元素化特性。 瘟疫巫王的虫人怪物介于半虚半实之间，聚散灵活，还可以飞行，它们传播心灵疾病，又能吞噬血肉。好几个四阶风行射手被瘟疫巫王的虫群笼罩，全靠菲亚德.薇尔的自然法术才幸免于难。 如果说瘟疫虫怪转化实体的时候，还可以被巨矮人将军解决。那么，他拿暴怒巫王的火元素化身就没什么好办法了。 火元素怪物的形象是头戴羽毛冠的骷髅，身体由火焰和熔岩组成，它们会喷射三十多米长的高温火焰，并在流焰的末端重新聚合身体。战场上，暴怒巫王的火焰化身拉出一道道灼热焰光，烧得高阶战者们焦头烂额。 除了血脉力量大增的朱克诺斯.灰焰，谁也不敢和暴怒巫王的火元素化身亲密接触。巨矮人将军现在几乎可以免疫火焰伤害，可他掌握的熔岩与雷霆法则对火元素怪物同样无能为力。 最要命的是，黑血主宰又开始喷吐虫群，补充被山丘之子击溃的瘟疫巫王化身。 先解决黑血主宰的本体才能彻底消灭元素聚合态的巫王化身，想要解决黑血主宰先要过巫王化身这一关。 菲亚德.薇尔几乎要克制不住内心的风暴，先用太阳法杖召唤一股热风摧毁一团虫云，抽空转头，怒气冲冲地对着暗精灵女祭司说道：“你还有别的手段对付恶魔领主吗？” 对付黑血主宰的手段当然有，不过，那需要精灵和矮人主动牺牲，献祭给蜘蛛女士的圣物匕首。萨希尔塔娜明智地摇了摇头，她丝毫不怀疑薇尔名门的第二王女听了这项提议转手就会用太阳法杖送她去见月神的死亡化身。 菲亚德.薇恶狠狠地瞪暗精灵雌性一眼，高声说道：“大家听着，太阳法杖蕴含的神力有限，我会再施展一次炎阳之光，摧毁所有的巫王化身，你们要趁这段空隙，集中力量攻击黑血主宰的本体！” “呵呵，你们这就没办法了？” 一直在袖手旁观的龙女仆梅雯发出不屑地笑声和傲慢的质问，她同另一个龙女仆芙格瑞纵身跳下高台，在一片惊呼声中被两只百米长的主触手卷了正着。黑血主宰的力量何等庞大，两位美丽又傲慢的龙裔被祂抓住，比然香消玉殒的结局。 就在精灵和矮人不忍目睹龙女仆的惨状时，黄、红、蓝、绿四色光华交织流转，两根无比强韧，布满邪异花纹的触手仿佛阳光下的积雪，迅速消融。更准确地说法是同化，虚空元素同化黑血主宰的部分躯体，当光华散去，两只体型庞大的飞龙出现在战场的上空。 它们体长有七、八米，背生双翼，身体线条流畅，全身布满了晶莹通透的龙鳞，头上一对有向前弯曲的犄角，蓝色和绿色的竖瞳透着藐视一切生灵的威严。 她们是美丽优雅又充满力量的传奇生物——龙。 “精灵，把太阳法杖的力量留下来攻击黑血主宰。”那只通体幽蓝的飞龙开口吐出宛如雷鸣的声音，她拍打双翼，鼓起一阵阵不可阻挡的狂风，把袭击精灵射手的黑色虫云卷到一处，密集的风元素再反复绞杀，令瘟疫巫王的化身彻底消散。 绿龙收拢双翼俯冲到地面上，落在朱克诺斯的身前，张开布满尖利牙齿的血盆大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把山丘矮人吓得跳到一边，绿色的龙息从他身边扫过，冰冷的寒意让空气冻结，生出细碎的雪花竟然有一种梦幻般的美感，但这美感背后是冷酷之极的力量，原本在山丘矮人身后的火元素怪物只坚持了片刻就被绿龙的龙息冻成了冰雕。 绿龙转身甩尾将暴怒巫王被冻结的火元素化身抽碎，张开双翼，扑向另外几个火焰怪物。 朱克诺斯在她碧绿的竖瞳中看到了一丝戏谑和嘲弄，他对绿龙的眼神绝不陌生，艾兰塔的翡翠龙族也是这样的阴险狡诈，性情恶劣，以作弄和吓唬精灵和矮人为乐趣。 龙女仆梅雯和芙格瑞没变身的时候，表现只算平平无奇，除了恐惧目光，也就是力量强横，出手速度快，没有其他的超凡手段，克敌制胜仍然以物理伤害为主。以至于，六阶大精灵荷里米昂都有信心和她们一较高下。 她们变身为飞龙形态，传奇生物的威势立刻横贯全场，令精灵和矮人心灵战栗，几乎无法自持。幸好，她们的龙威针对超巨型的恶魔领主，战职者们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受到了莫大鼓舞。 朱克诺斯只在老年的翡翠龙身上感受过这种程度的龙威，喃喃自语道：“果然是纯净的古龙血脉……那就让你们看看真正的山丘之子！” 他猛地抬起头，眼眸中的裂纹迅速扩大，让涌动的熔岩彻底显现，魁梧粗壮的身躯迅速膨胀，引以为傲的胡须变成了火焰，身上的重型铠甲被灼热的力量融化，铁汁在他的体表流淌，皮肤大块大块地龟裂，露出暗红的熔岩。 顷刻间，巨矮人将军变身为4米多高黑红相间的熔岩巨人，他手中的怒火战锤被熔岩覆盖，点燃，化为一团火焰流星砸向了恶魔领主。 菲亚德.薇尔看见朱克诺斯激发山丘之子的血脉潜力，也反应了过来，她横举太阳法杖，一圈圈的暗金色符文法阵在她战靴下生成，古老的精灵咒文调动神秘的力量，头顶上出现一轮太阳的虚影，紧接着，无尽辉煌的阳光自虚空坠落，有如一道雷霆火焰打在黑血主宰的身上。 太阳法杖蕴藏的八阶自然法术——天火之焰。 银鹰城的传奇强者西科迪丝.风歌也不甘示弱，月亮女神的圣物同样提升了她的血脉潜力，触摸到了古代高等精灵的力量领域，她长发四散飞扬，黑亮的眼睛蒙上一层皎洁的银光，虚空风元素在她的手中凝聚成靛蓝的长枪，接连射向了恶魔领主。 龙的现身如同吹响了决战的号角，精灵帝国的战职者们超水准的发挥自身的天赋力量，龙息、天火、闪电、飓风、熔岩各种能力接连不断地轰在黑血主宰庞大的身躯上。 饶是黑血主宰的体型能够媲美要塞，它现在的样子也无比凄惨，触须断裂，血肉剥离，黑血喷涌，身体变得残破不堪，整个体积又小了十分之一。 就是小了十分之一，没有再多了。 高阶战职者狂风暴雨般攻击摧毁黑血主宰十分的身体，已经是她们的体重总和的百倍。这头超巨型的存在已经突破所有人的想象，祂只有血肉，没有骨骼，没有内脏，也就没有要害，事实上，祂现在连血肉都快没有了。 庞大的身躯再次蠕动紧缩，黑色的血肉不停地再生，并往苍白转变，被战职者切开的部位没有黑血流出，只呈现紧密的胶状物，纠缠黏合恢复原样。祂的躯体在变形想，形成胸部、肩膀、然后是脑袋，小小的面具就是祂的脸，面具属于眼部的空洞燃起两团苍白的火焰。 “万灵……万圣……是我的本质，我是完美不朽的显现……同时执掌灵魂与造物的权柄，我是灵界之王的子嗣，我是苍白之主。”宏大而低沉的声音在所有人的心中回荡。 此刻，黑血主宰终于显露本体，祂是恶魔领主，也是不死生物，还是元素态的聚合生物。 按照人类王国的定义，这是一只闯入了现实世界的邪神！ 除了原本是黄金阶以上的强者，现在没有战职者能对祂造成伤害，即便是有山丘之子和龙女仆化身的飞龙全力攻击产生的效果也有限，因为邪神的体型相比她们还是太大了，更何况元素体的再生根本没有道理可言。 黑血主宰，现在叫苍白之主扔出各种法术，瘟疫虫云、暴怒火焰、绝望之风、凋零冰霜，中阶战职者接二连三的被祂杀死，四只变得细长灵活的触手卷住牺牲者的尸体，将她们拉入苍白之主的身体。 “来吧，和我融为一体，帮我塑造完美之躯，这是你们的荣幸。” 菲亚德.薇尔王女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手中的太阳法杖迸发出万道阳光，九阶自然法术——炎阳之光令苍白之主再无法动弹，被太阳的力量彻底压制住了。 如果炎阳之光能一直持续下去，未必不能摧毁这只复苏的古神。可惜太阳法杖终究不是太阳树，它蕴含的力量自有上限，这种全方位的压制无法长久。 高阶战职者抓住机会，倾尽全力攻击苍白之主脑袋上的面具。那块看起来像木头材质亚速尔塔面具其实不可摧毁，它的表明流淌四大元素的光华，将所有的攻击都吸收消解。 灿烂的阳光逐渐黯淡，菲亚德.薇尔收起太阳法杖，无力地叹息道：“我们其实是在对抗一个位面积攒了上万年的力量……准备撤退吧。” 朱克诺斯快无法维持山丘之子的形态，用岩浆之锤重重轰击苍白之主的身躯，不甘心地喊道：“为什么，我们杀不死祂？” 与此同时，亚速尔塔神庙的尖顶，维克多坐在一张高背石椅上，笑容淡淡地自语道：“为什么杀不死祂？因为，这里是一座炼金塔啊……” 这张石椅通体澄黄，表面光滑，是土元素的具现，就像七号炼金塔的造物祭台。 某种意义上，炼金生物是杀不死的。比如龙女仆，她们的魂火永恒不灭，意志侧借助龙族盟约，寄托在风元素海。只要维克多不死，她们的身体即便被摧毁，也能通过炼金塔重生。 苍白之主显然不是炼金生物，但祂的魂火具有不朽特征，而元素塔必须建立在四大元素平衡交汇之地，这才是用虚空元素重建身体的先决条件。 每一座炼金塔的附近都能看见水源，而亚速尔塔神庙的水源就是祭祀深坑下方的地底暗河。这就能够解释，亚述人修建神庙为什么要向下挖到暗河。 应该是密修会的炼金师命令古代的亚述人先挖到了暗河，再建设了雄伟的神庙。准确的说是炼金塔的元素造物力量帮他们将一座山峰修成了神庙的样子。 这也是苍白之主不肯离开祭祀深坑的原因。 祂如果离开祭祀深坑，意味着脱离四大元素的平衡汇聚之地，想要保持元素态和修复再生就没这么简单了。 维克多不认为自己可以杀死掌握部分造物法则的苍白之主，他摸了摸把脑袋贴在他膝盖上的狄丽，笑着说道：“这场战斗算是古代之战的重演，怎么能没有我的加入？” “王上，您只管全心全意地战斗，我会保护您的！”狄丽坚定地说道。 “那就拜托你了，这一场战斗打完，我暂时都动不了。”维克多笑了笑，站起来转过身，修长的手指点在石椅上。 曾经有亚述巫王坐过的椅子裂成一块块悬浮在空中的石块，露出两枚氤氲的水晶，其中一枚立刻掉落在地上。维克多的眼睛一亮，捡起水晶端详其中的符文，欣喜地说道：“太好了，这是古代炼金师的记忆水晶，回头让贝尔帮我解锁，先交给你保管。” 将记忆水晶交到狄丽的手上，维克多看向另外一枚代表炼金塔的元素符文水晶，目光明灭不定。融合吸收了这枚水晶，必然会惊动蚁人女皇，蚁人大军将汹涌而至，暂时失去力量的维克多身边还有狄丽，可他无法继续保护神庙中的其他人。纳尔森他们必须设法从蚁人女皇的魔爪下逃脱。 事到如今，容不得维克多再犹豫，他唤出7号炼金塔的元素符文水晶，让两枚水晶相互融合。 他擦拭左手中指上的神术戒指，白金色符文自虚空显现，漆黑的双眼和头发转为暗金色，眼眸外圈逐一亮起蓝色、黄色、绿色的光圈。 神圣庇护。 灵魂沸腾。 天启。 神话三头蜥波尔塔诺斯苏醒。 风精灵之翼。 风巨灵之握。 凛风。 怒风剑圣及心灵主宰的全部力量此刻毫无保留地出现在神庙底层的战场上！ 这一刻，在遥远的人类国度，所有的黄金骑士都感受到了风元素海的躁动，而在亚速尔塔神庙下方，精灵帝国的精锐战职者们看见了神迹般的伟力！ 一缕微风掠过月精灵菲亚德.薇尔的发梢，它灵动、沉重，又冰冷刺骨，在空中盘旋，同其他风元素汇合凝聚，变化成一只巨大的青黑色的手掌，仿佛是风暴巨人将祂的手从大裂口处伸进了神庙。 它占据神庙底层几乎四分之一的空间，雷霆电光在手掌中闪耀，靛蓝的虚空风元素就是巨手的指甲，狠狠地抓向苍白之主的脑袋。 体型媲美巨型要塞的苍白之主就像遇到了同级的敌人，祂咆哮怒吼，疯狂地舞动触须抽击风暴巨人的手掌，尖锐的呼啸声中，伴随着电闪雷鸣，永无止息的亚速尔塔山脉之风为风暴巨人提供了无穷无尽的力量，风元素随灭随生，幽光靛蓝的指甲撕开苍白之主的头皮，将四季巫王的灵魂面具从祂脸上扯了下来，在风元素组成的巨大手掌中载浮载沉。 紧接着，风暴手掌并指如刀刺穿苍白之主的胸膛，将藏在里面的一枚橡树种子也给带了出来。 苍白之主发出半声惊恐的哀嚎，再也无法保持半人的形态，重新瘫软成最开始的触手怪模样。 暴风巨人的手掌消散，化作一团旋风包裹面具和有常人脑袋大小的橡树种子顺着祭祀深坑的天井向上神庙顶层飘飞，中途将“弗雷娅之泪”吹到依露丝.月歌的身边，只带着巫王面具消失在天井中。 幸存的精灵和矮人全都抬着头仰望神庙天井，甚至都没有去关注被依露丝接到手中的女神圣物。 艾兰塔的月神祭祀菲亚德.薇尔双眼神采奕奕，用一种近乎虔诚地声音喃喃道：“帝国的太阳之子，在神庙上面。” 第817章 完美之躯的终结 依露丝.月歌一接住橡实形象的月神圣物，梅雯和芙格瑞两位龙女仆立刻抽身离开战场。她们振翅飞向天井，并在半空中自动解除飞龙形态。 四色光华顺着飞龙线条优美的躯体流散，拖出两道绮丽梦幻的虹光。当光华彻底消失，菲亚德.薇尔看见两只飞龙变成两只身高三米左右，半人半龙的生物。她们动作迅捷地在破碎的墙壁上攀附跳跃，很快就在天井中隐没了身形。 菲亚德真想跟着龙裔女仆上到天井，拜见高贵的太阳精灵，但战斗还远没有结束。 巫王面具和“弗雷娅之泪”被太阳精灵硬生生地挖走了，苍白之主的类人外形正在塌缩，祂的头部、肩膀、胸部往下陷落，四只修长灵活的触手像吹了气一样迅速变回粗壮笨重的触须，苍白的皮肤也恢复成最初的乌黑色。 苍白之主没有死，祂的躯体甚至还在疯狂增长。现在，也许应该称祂为黑血主宰更合适些，因为要不了多久，祂就会重新变成最开始的超巨型触手怪形态。 这种变化揭示了苍白之主的部分奥秘。祂和黑血主宰都没有骨骼支撑身体，全靠自身的灵魂力量把强韧的半元素身体塑造出类人形态的头部、肩膀和胸部。说明苍白之主和黑血主宰两位一体，分别代表不同的生命层次，就好比苍白之主是掌握境心的强者，祂的灵魂遭受重创，镜之心跟着破裂，再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力量，变成了一个弱智。 太阳之子一出手就把强横不可一世的苍白之主从神座打落到烂泥坑里。菲亚德.薇尔对始终没有露面的夜莺大人只有崇拜叹服。 依露丝.月歌拿到了月亮女神的圣物，太阳之子在神庙的顶部，精灵女皇交代的任务，菲亚德已经完成了一半，可由于黑血主宰仍然活蹦乱跳，而万灵之境还封锁着神庙外界，所以精灵部队的危机尚未解除。 好消息是，黑血主宰没了施法能力，心智混乱不堪，只剩下对血肉灵魂的本能渴望，祂的攻击十分的迟缓笨拙，用触手勾握猎物竟然都会绞在一起，对战职者的威胁大大降低。 坏消息是，战职者都没力气继续战斗了。巨矮人将军被动解除了半元素化的山丘之子形态，他一边扯下贴在身上被岩浆融化的铁皮，用它们遮住自己的大屁股；一边用手摸自己的胡须。引以为傲的漂亮胡须现在像狗啃的一样，这令巨矮人将军既懊恼又庆幸。他的下巴还有一些胡须，至少没有变成光下巴的矮人。 朱克诺斯.灰焰尚且如此，其他高阶战职者的状态只会更糟糕。之前的战斗，大家超水准地发挥血脉力量，各自的战斗呼吸法不能匹配精力的消耗速度，导致提前进入了虚弱期。 事实上，即便战职者们都处于巅峰状态也不太可能杀死黑血主宰。对付这种体型且具有快速再生能力的超凡存在，普通战职者的攻击只能起到辅助作用，主要伤害还得依靠月神祭祀和暗精灵祭祀的法术能力。 现在，萨希尔塔娜的猎魔蛛全灭，菲亚德.薇尔损失一把月光法杖，而太阳法杖的储存力量也用掉了一大半。关键是，在场的三位女祭司已失去了杀死黑血主宰的信心，她们现在意识到黑血主宰并不是纯粹的恶魔领主，战前的准备出现了严重偏差，就算重新再来一次恐怕也不能改变什么。 菲亚德女祭司把依露丝.月歌叫到身边，看了看她递过来的“弗雷娅之泪”，先轻声诵道：“赞美月神。”她伸出双手接过圣物，用一个金属丝编织的袋子将圣物装好，又还给了依露丝，并和颜悦色地说道：“月歌将军，夜莺大人将女神的圣物交给你，你就负责保管圣物吧。” 她顿了顿，又微笑问道：“月歌将军对接下来的状况有什么建议？” 依露丝满脸愕然，她知道高傲的艾兰塔王女是在询问夜莺大人的计划，夜莺大人将圣物交给她，让所有人都误以为她和夜莺大人还有隐秘的联系。 “我不知道……夜莺先生和我们分开之后，他并没有交代什么事情。”依露丝只得摇头说道。 菲亚德.薇尔对于依露丝的回答说不上来有多么失望，反而感到一丝理所当然的窃喜。区区一个树精灵凭什么能得到太阳精灵的青睐，哪怕依露丝.月歌是黄金级的强者也不够资格参与太阳精灵亲自制定的计划。 “是祂……夜莺先生完成晋升，祂和太阳树就是同等阶的存在。”菲亚德强调了一句，便不再理会月歌，转头对暗精灵女祭司问道：“苍月女士，您有什么建议吗？” 萨希尔塔娜可没有月精灵这么轻松，她的任务没有完成，可能再也无法完成。菲亚德.薇尔王女流露出撤离神庙的意图，萨希尔塔娜可以预见自己的凄惨下场。不过，太阳精灵是太阳神弗雷的子嗣，太阳树的行走化身，并不独属于月神一脉。祂其实是所有精灵共同的精神领袖，无论在地表还是在地底。 地下城的主母们定期派遣继承人去艾兰塔朝拜太阳树，稳定并强化她们的血脉力量。否则暗精灵早就和地表亲戚分道扬镳了。 如果说现在有人能庇护她免受暗精灵主母的残酷惩罚，那一定是夜莺大人。 她想了想，组织语言说道：“之前的战斗，我们有不少英勇的战职者牺牲。但是，夜莺大人出手的时机非常巧妙，正是高阶战职者快要耗尽精力，苍白之主最强大的时刻。祂重创了苍白之主，降低对方的位格。所以，我们现在没有任何一位高阶战职者在战斗中牺牲。” 菲亚德.薇尔的嘴角勾勒出一丝明媚的笑容，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是想说夜莺大人后面还要用到高阶战职者的力量，祂有彻底击杀黑血主宰的计划？但我要提醒女士，高贵的太阳精灵天生会庇护同族，夜莺大人向银鹰城的月歌将军表达善意就是明证。要不然，月歌将军的部下总共十几个年轻的战职者，目前只牺牲了一个矮人岭卫者？这全都多亏了夜莺大人的庇护，也只有祂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傲慢自大的贱人……萨希尔塔娜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可她必须承认菲亚德.薇尔王女地位比自己高的多。菲亚德身为太阳树的侍者，精灵女皇的心腹姐妹，地下城的暗精灵主母见了她也得主动行礼。萨希尔塔娜在战斗中没发挥出多少作用，菲亚德现在还能问她的意见，已经算是谦虚有礼的月精灵了。 精灵帝国等级森严，月精灵的傲慢从来都不是什么值得诟病的缺点。但暗精灵的生存之道在于服从上位者并努力表现自己的价值。 萨希尔塔娜提高音量，声音清晰地说道：“薇尔大人先前也说过，苍白之主掌握一个位面积累了上万年的力量，非我们可以战胜。我以为，黑血主宰现在思维混乱，位格降低，可祂终究能重新凝聚灵魂力量，恢复大部分的实力。而万灵之境的领域尚未消退，我们高阶战职者或许可以闯出神庙，但那些中阶战职者，还有夜莺大人的人类部下就难说了。” 菲亚德.薇尔身居帝国高位，她的智慧毕竟不凡，立刻意识到萨希尔塔娜提高声音是说给夜莺大人听的。 如果深入地去想，萨希尔塔娜关于黑血主宰的分析，夜莺大人肯定早有所见，那祂为什么不让自己的人类部下提前撤出神庙？ 第一种可能，夜莺大人有意愿击杀黑血主宰，哪怕牺牲自己的人类部下也在所不惜；第二种情况，夜莺大人有把握让自己的人类部下脱离险境；第三种情况，夜莺大人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夜莺大人对精灵帝国的感观，我该如何做才能赢得大人的青睐……下位者永远不要替上位者做决定，我打算去说服夜莺大人离开神庙回归艾兰塔，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月精灵女祭司醒悟过来，不禁抬头仰望神庙天井，仿佛看到一双暗金色的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她果断下令道：“朱克诺斯将军，请您设法击破石块，打开一条通道；月歌将军，请你带所有的中阶战职者从通道离开，进入神庙内部去收拢那些矮人战职者们，然后带他们去和科罗娜王女汇合，还要保护我们的人类盟友；其余的高阶战职者都留下，监视黑血主宰的变化。” “至于苍月女士。”菲亚德转过头，神情不善地瞄了她一眼，说道：“暗精灵祭祀需要足够多的奴仆才能提升力量，请你培配合月歌将军去援助中阶战职者，还可以顺便奴役一些神庙恶魔。” 萨希尔塔娜.苍月低下头以示恭敬，转身跟随依露丝离开的时候，嘴角绽放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巨矮人将军用战锤轰开一处坍塌的甬道入口，让依露丝.月歌、萨希尔塔娜带领剩下的中阶战职者们离开破碎大厅。其余的黄金阶战职者全都留在破碎大厅。 西科迪丝.风歌手持造型精美的长弓站在第十层的破碎高台上，对不远处的菲亚德.薇尔说道：“薇尔大人，我有件事情想请教一下。为什么依露丝拿到女神圣物，我们之前提升的血脉力量都消退了？” 菲亚德和另一名艾兰塔王女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开口回应银鹰城的月精灵风语者，“我们需要在艾兰塔举行特殊的仪式才能激发‘弗雷娅之泪’所蕴含的女神神力。” 西科迪丝用长弓指了指下面的黑血主宰，淡淡问道：“那祂是如何做到的？” 女祭司眼眸一凝，仔细观察黑血主宰片刻，喃喃道：“祂一直没有移动过……” “对！祂一直霸占着祭祀深坑的位置。”朱克诺斯大声说道。 “我明白了，祭祀深坑是关键，只要祂离开祭祀深坑，我们就能杀死祂！” “可是，祂这么大，谁能让祂离开深坑？” 黑血主宰像一座大肉山，坐在祭祀深坑上胡乱挥舞着触须，即便渴望战职者的血肉灵魂也不肯挪一下屁股。高等月精灵对此一筹莫展，朱克诺斯爬到黑血触须够不着的地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说道：“我有种预感，事情很快就会发生转机。我们只要尽快恢复精力，准备再次战斗就可以了。” “只能这样了。”菲亚德.薇尔点点头，暂时放弃了去塔顶面见夜莺先生的念头，她也盘膝坐下，运转呼吸法，恢复自己的精力。 到了下午，巨矮人突然睁开眼睛，望着大裂口外面，沉声说道：“来了……” 灰色沙漠和白雪山地交织的外界，一个奇形生物正快速靠近神庙。它类人形态，下肢的关节反转，身体匍匐在地面上灵活奔跑，移动速度快得出奇。没过多久，它已接近大裂口，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向神庙内部张望。 这只怪物的形象很清晰地呈现在高阶战职者们的眼中，它有3米多高，光滑的皮肤像白色的铠甲，能够和积雪环境融为一体；近似三角形的脑袋后面拖着一根长长的触须，眼睛是纯正的暗红色，如同两团燃烧的篝火。它观察神庙内部的模样还特别地猥琐谨慎…… “异化生物？五阶的异化生物？” 一名月精灵风行射手不确信地惊呼道：“它怎么可能有……智慧？” 异化生物的灵魂形态不稳定，生命形态也不稳定，普遍寿命都很短，最多就活两、三年而已。当异化生物把某片区域的动物都吃光，很快就会死去。它们的尸体血肉会吸引其他动物前来进食，然后产生变异，逐渐形成多个新生物族群。 精灵帝国非常了解异化生物，知道它们没有智慧，也谈不上什么生命等阶。月精灵风行射手说这只怪物是五阶异化生物，因为它的皮肤在根据亚速尔塔山脉的环境变色，一会是岩石的灰色，一会是积雪的白色，唯独没有沙漠的灰色。这意味着，它本身没有受到万灵之境的影响。 只有五阶以上的战职者才能区分万灵之境的幻像和亚速尔塔山脉的原貌！ 西科迪丝已然站了来，黝黑的眼眸闪闪发光，声音轻柔地说道：“这是人类探险队巫师控制的异化战兽！半身人波波提起过那位巫师和他的宠物……我明白了，夜莺大人的计划原来如此。” “大家准备战斗吧。” 果然，黑血主宰的四只主触手同时转向大裂口的方向，重重地砸在大裂口对面的峭壁上，缠绕外面的山峰岩石将祂庞大沉重的身体整个拉了出去。 黑黢黢的祭祀深坑终于暴露在高阶战职者的眼中。 三座耸立的山峰在巨大触手的缠握下发出痛苦的哀鸣，山顶的积雪崩裂下滑，连同破碎的岩石滚落万丈深渊。黑血主宰像一个来自远古的怪物，庞大的躯体强行挤破亚速尔塔神庙的外墙，通过由触手构建的绳索翻滚到悬崖对面的山脊上。 看见这惊天动地的场面，伊莫森控制的菲利普三世楞了好一会，才发出一声怪叫，掉头就向原路逃窜。 黑血主宰没有腿，全靠触手拉动身躯翻滚来追逐菲利普三世。祂的体型何等庞大，每次翻滚都能前进千米左右，所过之处引发雪崩，亚速尔塔山脉的轰鸣声令天地都为之变色。 但是，菲利普三世跑得更快，双方的距离不断扩大，于是黑血主宰又发生了变化！ 精灵帝国的高阶战职者们冲出大裂口，看见黑血主宰疯了一样地追赶她们看不见的异化战兽，大块大块的黑色血肉从祂的身上脱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成淤泥状的物质，然后蒸腾水分，化作灰褐色的尘土。黑血主宰的躯体以更加惊人的速度缩小，它甩掉具有半元素特征的血肉，减轻灵魂的负担，大幅加强对身体的控制，最终由要塞大小变成一只二十多米高，长着四条腿的触手怪。 瘦身成功，又有了腿的黑血主宰终于追上了异化战兽，祂的触须先向体内压缩，接着就闪电般地射向前面的菲利普三世，将它紧紧捆住，把它拖回身边。无论菲利普三世如何撕咬挣扎也无济于事，黑血主宰整个扑倒在异化战兽身上，将它融入自己的体内。 黑血主宰现在就像是一大团软泥怪，包裹住最珍贵的猎物缓缓蠕动，渐渐地，祂的血肉不再崩解，软泥的顶部生出了一颗脑袋的雏形，黑色血肉扭曲变形，凸显出头骨的线条，并长出一对向上弯曲的犄角，然后是眉眼口鼻，当祂睁开眼睛，露出一双闪耀着火焰流光的鲜红眼眸时，软泥怪黑血主宰终于蜕变为完美之躯。 什么是完美之躯？ 曾经在亚速尔塔山脉上空巡视的古代种蝙蝠亡灵肯定不是。它的身体太大也太重了，想飞起来必须借助高空气流的托举，一旦落到地上只能慢慢爬行。它如果不是亡灵，早就饿死了。 绝望森林里的超巨型软泥怪也不是完美之躯，它是一个元素型的泛意识集合体不死生物。泛意识就等于没意识，除了本能，它们不具有逻辑思考的能力。所以，它们困在一小片区域，永远无法离开。因为，它们根本不会产生离开的想法。 维克多认为完美之躯只能由造物主来定义，生命想要完美首先要顺应世界法则，好比一头远古巨兽在严酷寒冷的大地上漫游，眼看就要冻死了，它发现一个小山洞可以栖身，可以在里面躲避严酷的寒流，那它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钻进山洞，如果钻不进去就只能接受消亡的命运，或者把自己的幼崽送进山洞，让它们活下去。 造物主泰隆瑞尔就是这样制定世界规则，祂不允许体型过于庞大生物出现在这个时代；祂不允许生命永恒的存在出现在祂的世界；祂不允许泛意识体具备逻辑思考的能力。 祂不允许的就是规则，如同岩石坚硬而沉重，火焰灼热而短暂，空气轻灵而活泼，水流有质而无形。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没有谁能够质疑，也没有谁可以改变。 所谓的完美之躯是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所能容许的巅峰生命体。 维克多杀不死苍白之主，也杀不死黑血主宰，但他可以杀死完美之躯。因此，他夺走苍白之主的巫王面具，让对方的灵魂回归泛意识的形态，只剩下生存和成长的本能，又让伊莫森控制异化战兽出现在神庙之外，用异化生物收集的血脉法则去刺激黑血主宰发展完美之躯的本能。 黑血主宰受本能的驱使，离开了四大虚空元素汇聚之地，祂立刻遭受世界法则的惩罚，半元素态的身体不断崩解，体型为了适应世界而发生改变。由于体内的“弗雷娅之泪”被挖走，祂即便吞噬异化兽繁杂的血脉法则，祂的完美之躯也不会超位格，仍然在维克多能够应付的范围。 当黑血主宰塑造完美之躯，长出了脑袋容纳自己的灵魂意志侧，它的死期就到了。 亚速尔塔神庙的尖顶射出一道黑色幽影，无声无息地跨越上万米的空间距离，刺中完美之躯刚刚长成型的脑袋。 “砰”的一声，精灵帝国的战职者们看见黑血主宰的脑袋爆成一团艳丽的血花，在虚幻与现实交织的山峦之间是如此的刺眼。 维克多暗金色眼眸渐渐黯淡，变回夜空般深邃的黑色。他长长地吐了口气，对三位龙女仆摇头苦笑道：“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力量又用掉了。” “王，我去把您的武器‘幽影’捡回来。”梅雯凝望着黑血主宰死去的地方，跃跃欲试地说道：“那怪物的脑袋里好像飞出一块晶体，竟然没有被您的虚空风元素击碎，可能是一件财宝，我把它一并带回来。” “光着屁股瞎跑什么？”维克多按住梅雯皮肤细滑弹嫩的肩膀，低笑着说道：“那又不是炼金师制作的元素符文水晶，而且会有人去捡的。”旋即又正色说道：“黑血主宰死了，精灵女皇也快要出来了，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我们现在得逃命……离开这里吧。” 龙女仆芙格瑞眨了眨美丽纯净的绿眼睛，问道：“王上，万灵之境的领域还没完全消退，纳尔森他们困在神庙里怎么办？” “纳尔森和炼金人类应该可以抵抗万灵之境的领域力量，克劳斯他们四个人就有点困难。”维克多用力抿了下嘴唇，皱眉叹道：“我已经传音给纳尔森了，祭祀深坑下面的地底暗河可能是一条逃生之路……但愿艾格洛.灰须的占卜预言是准确的，可我毕竟不是神，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祝他们好运吧。” 第818章 纷争的开始 在亚速尔塔山脉南部，距离神庙炼金塔遗迹600多公里远的山林深处，蚁人修建了复杂而宏伟的地底巢穴。 蚁人是群居生物，它们的社会结构很简单，由工蚁、兵蚁、护卫蚁和蚁后组成。 普通蚁人的寿命只有15年，在它们短暂的生命周期中要扮演兵蚁和工蚁两个角色，8岁之前的普通蚁人是蚁群的士兵；8岁之后，它们就沦为族群中最底层的工蚁。 护卫蚁分为低级头目和高级蚁族。低级头目寿命25年，具有简单的智慧，可以控制数量不等的普通蚁人，指挥它们从事劳作和战斗。相比之下，高级蚁族和低级头目、普通蚁人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 它们头脑聪明，灵魂强大，寿命是低级头目的四倍，可以独立思考，掌握高级蚁族特有的灵能天赋，拥有情绪和情感，甚至分为雄性和雌性。只不过，绝大多数高级蚁族雌性都不具备繁衍能力。在蚁族的社会，只有蚁后才能产卵，孵化出普通蚁人、低级头目和高级蚁族。 安就是一只没有生育能力的雌性高级蚁族。 今天，一阵熟悉又亲切的灵魂波动将安从休眠中唤醒，那是蚁后母亲的召唤。出于对母亲的强烈情感，安立刻钻出自己的巢室，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蚁后的产房。途中，它还撞死几十只普通工蚁。 安的甲壳是银白色的，表面散发着朦胧的光晕，它在漆黑的坑道里快速移动时好像一道无坚不摧的白光，让躲避不及的普通工蚁纷纷炸裂。绿色的、红色的蚁人血液却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阻挡，没能在它的甲壳上留下哪怕一丝污渍。 如果蚁后没有分配权柄，高级蚁族就不能控制任何普通蚁人和低级头目。安也根本不在乎没什么自我意识，只知道服从命令的普通蚁人。它的速度丝毫不减，一口气穿过十几条岔道，终于进入了蚁后母亲所在的主巢。 蚁后的主巢十分空旷，蚁后就在正中间的产台上，她体长6米，酷似类人生物的上半身显得娇小，五官同安一样的精致拟人，没有普通蚁人和低级护卫蚁的复眼以及大颚。蚁后的下半身肥胖臃肿，那是她产卵的器官。 每只蚁后每天可产下200枚卵，这些卵受到工蚁的精心照顾，经过15天和一年不等的时间能孵化出普通蚁人、低等护卫蚁和高等蚁族。蚁后平时就待在主巢里，身边有雄性高等蚁族陪伴，充当她的配偶兼卫兵。它们是其他蚁后繁育的雄性护卫蚁，实力非常强大，体型是安的三倍，差不多有2000磅重。 这三年来，安没有接收到蚁后母亲的召唤，事实上她的母亲这十年就不再产卵了，她的肚子里一直在孕育一个后代。今天，这处蚁巢全部的高等蚁族都赶到蚁后的主巢，总共100多个高等护卫蚁。不过，主巢的雄蚁们拦住了大家，不允许子女们靠近蚁后，雄蚁首领还出声质问道：“谁让你们过来的，你们怎么敢打扰蚁后分娩？” “难道不是母亲召唤吗？” “是啊，我感受到母亲的灵魂波动，是召唤信号。” “我也接受到了……” 高等蚁族乱成一团，互相询问彼此接受的信息。而蚁后根本没有搭理它们，她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臃肿腹部出现道道波纹，似乎有个可怕的怪物就要从里面钻出来。 “我的孩子，时间还没到，你再忍一忍……”强大的灵能波动让主巢的空气荡起圈圈涟漪，蚁后努力安抚着肚子里的后代。 高等蚁族和雄蚁顾不上争执，全都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地向它们所热爱的蚁后表达关切。 蚁后的肚子里绽放两团光芒，明亮的光线令腹腔变得通透，显出一个类人的生物形体。当光线照亮整座主巢，伴随蚁后凄厉的惨叫声，一双胳膊从内部撕开了她的肚子，全身沾满粘液的高等蚁族在蚁后爆开的腹腔里站了起来。 米高，外表是类人形态，有头部、肩膀和四肢，却没有蚁族常见的下半部身躯，但屁股后面长了一条节肢尾巴。它全身覆盖青色的甲壳，不同于高等蚁族具有金属光泽的甲壳，显得光滑且富有弹性，更接近类人智慧生物那种触觉敏锐的皮肤。它的胸部到后背呈现四道神秘的红色花纹，同它的双眼一样，正闪耀着明亮的光芒。蚁后肚子里的光就是从它的眼睛和花纹中发出的。 当它的双眼和花纹趋于黯淡，高等蚁族们终于恢复了思考能力，听见蚁后虚弱地对新生的后代说道：“我的孩子，你……” “闭嘴！” 类人高等蚁族的节肢长尾在空气中甩出一道残影，蚁后的脑袋瞬间爆碎，隔了一会，她用胳膊支起来的上半身无力地滑落下去。 “你都干了什么！” 雄性护卫蚁首领狂怒咆哮，声浪冲击主巢令尘土震落，它扬起双锋利的爪猛地抓向新生后代的脑袋，要将杀死蚁后的凶手当场捏爆。 在高等蚁族当中，雄蚁首领不会使用灵能，但它们发展出最强大的力量和最强悍的防御，雄性首领更是雄蚁中的佼佼者，它双手紧扣高等蚁族的脑袋，厚重甲壳下的肌肉组织爆发全力。可是，那只杀死蚁后的高等蚁族却纹丝不动，一层肉眼看不见的灵能力场挡在雄蚁的爪子前面。 安从雄蚁手掌的缝隙中看见一只淡漠的眼睛正在变亮，高等蚁族缓缓抬起左手，扣住雄蚁首领的面部，很轻松地就将它的脑袋给捏爆了。 它随后又掰断了雄蚁首领的胳膊，让双腿从悬空状态落到地面，紧接着，它化为一团模糊的幻影，在扑过来的雄性护卫蚁中间来回移动，把它们逐个杀死并撕成碎片。 强大的雄蚁护卫在这只高等蚁族的面前没有任何还手之力，顷刻间就被它屠戮殆尽。 “把地上的东西都吃干净。”类人形态的高等蚁族站在满地残骸中间，对其他的高等护卫蚁一字一句地命令道。 随着它的话语，高等护卫蚁曾经无比敬爱的蚁后母亲现在就像是最美味的食物，它们忍耐片刻，终于无法抵挡美味的诱惑，纷纷上前，抢食雄蚁和蚁后的尸体。 安是最后一个进食的，它看着蚁后的残躯，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感觉有些痛苦但又十分饥饿。它捡起蚁后的半只手臂，走到角落里慢慢咀嚼，眼睛里第一次流下了泪水。 那只类人形的蚁族根本没有去关注安的异常，护卫蚁把雄蚁和蚁后的血肉分食干净，它目光冷峻地说道：“我是战争蚁王，亚波利斯，我是你们的王，我是蚁群的主宰。” “亚波利斯……王……蚁群的主宰，战争之王！” 高等护卫蚁们仰起头发出狂热的嘶吼，安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嘶鸣，它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已连接上了几十个低等护卫蚁，灵能正源源不断地涌入身体，促使它变得从未有过的强大。同时，它也深刻地感受到战争蚁王的意志。 强烈的灵能波动席卷整个蚁巢，冬眠的兵蚁全部苏醒，同工蚁们一道发出嘶吼，回应战争蚁王的意志。 “蚁群只能有一个王，我的子民，跟随我去杀死其他未出生的蚁王。”亚波利斯通过意识连接向所有高等护卫蚁发出它的第二道命令。 “够了！” 庞大而威严的意志突然降临在每个蚁人的心灵深处，蚁王的意志和祂相比就像太阳下的篝火，祂瞬间就抚平整个族群的躁动和狂热。安已无法站立，身体匍匐在地面上，听那股意志命令道：“亚波利斯带着你的部下来神庙，杀死神庙里的所有生物，并要去捕获一个人类女孩贝尔蒂娜。我会让其他蚁后让出部分权柄给你，但要牢记，必须把贝尔蒂娜完好无损地带回蚁巢，哪怕你死去……” 心灵中的声音渐渐远去，不可违背的命令连同人类女孩贝尔蒂娜的形象却印刻在安的意志侧上，它和其他高等护卫蚁都在看着蚁王，如果对方胆敢违背这条命令，它们将毫不犹豫地带领整个族群摧毁新生的战争蚁王。 “去神庙。”蚁王亚波利斯没有表情地命令道。 ***************************** 亚速尔塔山脉北段，亚述人集聚地。 一座50多米高的石塔矗立在一座座茅屋的中间仿佛受众生膜拜的巨人。这座四面斜尖塔既是亚述人的神庙，也是莫克莫大王的王宫。 正值深夜，莫克莫大王拥着年轻貌美的女奴在床上呼呼大睡，他身体肥胖像一头大号野猪，喉咙里发出的鼾声震耳欲聋。 莫克莫已经老了，三十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消磨了他的意志，体力和精力也都大不如以前。作为曾经久负盛名的族中勇士，莫克莫最基本警觉心还是有的，他察觉到一丝恶意，立刻从睡梦中惊醒，撑起肥胖的身体，迷迷糊糊地望向大门，看见一个佝偻枯瘦的身影。 那是一个头戴羽毛冠的老妇人，她骨瘦如柴，肤色乌黑，左手杵着雕刻成毒蛇样子的木杖，右手拿着一颗缩小的人头法器，布满皱纹的干瘪老脸紧贴头骨，看起来就像一具活尸。 “哈瑞娜达克，原来是你。”莫克莫大王辨认出来者的身份，便放开枕头边的石斧，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故作威严地说道：“这么晚了，你跑过来干什么？守门的勇士呢？他们怎么敢放你进来？” 莫克莫非常讨厌眼前的老女人巫医，事实上，他厌恶王国中所有的巫医，而哈瑞娜达克是他最讨厌的一个。因为，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亚述王国的巫后。 莫克莫对哈瑞娜达克没有半点爱意，尽管妻子的年纪比他小很多，可她看起来比他的死掉的祖母还要苍老丑陋。不过，历代的亚述国王必须娶女巫医为王后才能成为亚述人的大王，莫克莫当然也不可以例外。 前任国王临终前，把20多个儿子全都叫到神庙，让年仅14岁哈瑞娜达克从中挑选丈夫。丑陋的哈瑞娜达可选中了莫克莫，随后，她将莫克莫的兄弟们一个个地献祭给了万灵。刚开始，莫克莫还庆幸巫后加强了自己的权威，但哈瑞娜达克献祭最后几个弟弟的时候，那种庆幸变成了恐惧。 莫克莫害怕自己的儿子们有一天也会被下一代巫后放在祭台上剖心斩首，就像哈瑞娜达克对他的兄弟们所做的事情。 如果不是巫医们懂得治疗疾病和处理伤口，还会延长国王的寿命，莫克莫绝对会把哈瑞娜达克处死，并废除巫后制度。哈瑞娜达克每次主持血祭仪式，莫克莫看到她丑陋又邪恶的笑容就有杀死她的冲动。 恐惧变成了厌恶和仇恨，莫克莫在执政期间，一直想方设法地打压巫医特权阶层，他团结民众，善待奴隶，提升武士的地位，把一年一度的血祭仪式改成三年一次，并增添竞技环节，赦免竞技优胜者，又将幸存的奴隶培养成心腹，组建只忠于他的蛇眼卫队。莫克莫已经设法除掉了十几个巫医，清洗那些偏向和同情巫医的武士。他准备在自己有生之年干掉哈瑞娜达克，重新订立亚述王国的制度。正因为如此，莫克莫大王平时格外小心，日常生活全部由拥戴他的奴隶一手操办，连侍寝的妃子也是女奴，绝不给巫医谋害他的机会。 至于哈瑞娜达克，她身边的人全都被莫克莫换成了蛇眼卫士，受到严密监控，形同软禁。 今天，哈瑞娜达克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大王寝宫，这绝对不正常！ 莫克莫装作昏睡刚醒的样子，赤裸身体从床上爬起来，不动声色地走向巫后。他的肥硕的身躯依然有生裂虎豹的力量，当他靠近哈瑞娜达克，便有信心在她施法之前将其一拳打死。 莫克莫大王肥壮的身体像一堵肉墙，横在哈瑞娜达克的面前，但巫后完全没有在意，笑着说道：“他们都睡着了，就像你心爱的女奴，哪怕你现在挖出我的心脏，让我的鲜血流满寝宫，他们也不会醒。” “你的声音，为什么……还有你的影子？”莫克莫握紧了拳头，让骨节发白，全身的骨骼噼啪爆响，但终究没有向巫后挥拳的勇气，反而惊恐地后退半步，冷汗在他苍白的脸上蜿蜒爬行。 哈瑞娜达克的声音清脆悦耳，充满青春的活力，仿佛十几岁年轻少女的声音；她印在地板上的影子修长婀娜，妙态横生，同她干瘪枯瘦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平添一份诡异的气息。 “别害怕…..那个曾经屠杀一个流浪食人魔族群，用它们的头骨做酒杯的莫克莫勇士去哪里了？”哈瑞娜达克轻声笑道：“我爱慕过你，选你做我的丈夫，把你扶上王位，为你清除心怀不轨的兄弟，可你却想杀死我……这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但我要告诉你，我并不在乎，因为死亡对我来说不是终点。你唯一让我伤心的是，你痛恨我，痛恨爱慕你的巫后。” “哈瑞娜达可，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你知道的毒蛇会畏惧毒蛇……” “不用解释了，我能够理解，你厌恶我的丑陋的容貌，宁愿让年轻美貌的女奴为你生育儿女。我想，我如果能够恢复本来面目，你也许会喜欢我，我们可以从头再来。” 莫克莫稍稍镇定了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更显诚恳，“哈瑞娜达克，到我这个年纪，你的容貌其实并不重要，我们需要的是信任，对，我们需要重新建立信任的关系。” 哈瑞娜达克歪着脑袋打量莫克莫的神态如同俏皮少女，干瘪的笑脸却令人毛骨悚然，“你不看看我的本来面目，怎么知道不会喜欢我？那边有面镜子，你带我过去看看。” 女巫医手中头颅法器始终对准了莫克莫大王，它的眼窝里跳动着苍白的火焰，让莫克莫不敢妄动，只得转身走向挂在墙壁上的铜镜。借助火把的光亮，莫克莫看清镜子中的哈瑞娜达克，立刻就被她吸引住了。 镜子里，女巫医身材高挑丰满，浑圆的双腿修长笔直，纤细如蛇的腰肢令她的身姿曲线婀娜迷人，暗沉的肌肤透着一股内敛的光晕仿佛王宫收藏的象牙雕塑，她的面容清纯秀丽，棕红色的眼睛各有一道竖纹，显得神秘而妖媚。 莫克莫大王无法从她的身上挪开自己的目光，看着镜中的绝色美人对自己开口说道：“我看得出来你喜欢本来的我…..莫克莫，你也想恢复年轻的身体吗？” 莫克莫抚摸着铜镜，喃喃问道：“我也可以恢复年轻时的身体？” “万灵、万圣离开亚述人太久太久了，以至于你和亚述人都忘记了万灵万圣的伟大。”镜中的哈瑞娜达克笑着说道：“但现在不同了，万灵已经苏醒，万圣已经回归，亚速尔塔帝国必将重新崛起，你会是复兴帝国的莫克莫王。万灵万圣将赐予莫克莫王荣耀和力量。” “那我该怎么做？” “血祭……万灵万圣需要灵魂之力的滋养，只有大规模的血祭才能回应祖先灵的呼唤……就从这里的奴隶开始，再把你的勇士都派出去抓捕野人俘虏，将他们的血肉灵魂都奉献给万灵万圣。” “血祭？”莫克莫稍微犹豫了下，点头说道：“当然可以。不过，我已经赦免了这里的奴隶，血祭他们会伤害我的威望，但我保证会派遣他们去抓捕更多的野人俘虏，献祭给万灵万圣……就选择来年秋天的时候围猎野人，这样还能夺取野人村落的部分收获，再留下一部分给野人孩子，好让他们能活下去，长大以后再生育更多的小野人。” 境中美人眼波温柔地看着莫克莫，声音悦耳地说道：“抓在长出鳞片的野人，留下妇女和孩子，这是亚述帝国血祭的古法，没想到你还能记得古法……莫克莫，你真是一位受奴隶爱戴的大王。但是，万灵万圣刚刚苏醒，它们现在十分虚弱。我们可以先安排一次小型血祭，就在明天日落之前。” 莫克莫大王完全沉浸在镜中美人的柔情中，没有注意到镜子中缺少自己的影子，而他所说的话都是他心底真实想法，“我可以安排几十个人小型血祭。” “很好，莫克莫，那就从你开始吧。”一双修长匀称的胳膊从镜子中探了出来，美人的纤细小手轻轻捧住莫克莫的脸颊，将他的脑袋从脖子上端了下来。 第二天，亚速尔塔聚集地血流成河，数以千计的男**隶被草绳拴住，排成长队，送上金字塔的血祭台。他们的鲜血染红了神庙的阶梯，他们的脑袋被按在土堆上。巫医们用亚麻布裹住奴隶的首级连同土堆，莫克莫大王和蛇眼奴隶勇士的脑袋也在其中。 血祭仪式一直持续到傍晚，当最后一个奴隶血洒神庙，位于神庙最高点的几位巫医走到巫后的身边。一位身形瘦削的老巫医对她说道：“主祭，亚述人现在没有王，是不是从莫克莫的儿子当中挑选一位大王？” 哈瑞娜达克头戴蛇尾鹫羽毛冠，身材高挑而丰满，面容清秀且妖媚，她手持毒蛇木杖，微笑说道：“不用！万灵万圣告诉我，亚速尔塔人会有一位新的女王，她叫贝尔蒂娜，她将集合四季巫王的力量，带领我们恢复古老帝国的荣光。” “贝尔蒂娜？她在哪？”老巫医困惑地问道。 “我会亲自去找她。”哈瑞娜达克沉吟片刻，皱眉说道：“不死者也在找她，万灵万圣正努力束缚不死者的意志，可祖灵们现在非常虚弱，祂很快就能脱困。我离开之后，你们必须带领族中勇士去抓捕野人举行血祭仪式。否则，不死者先找到我们的女王，一切就太迟了。” “既然如此，主祭，我带一些勇士和你一块去找那个贝尔蒂娜。”老巫医说道。 哈瑞娜达克摇头道：“万灵万圣刚刚苏醒，你们的力量还没恢复，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另外，族中的毒蛇勇士并不驯服，为了防止他们趁我不在的时候造反，我这就把莫克莫大王还给他们！” 女巫后的蛇头木杖重重地敲击神庙祭台，包裹莫克莫大王和蛇眼奴隶卫队的亚麻布开始收紧，黑色土堆宛如波浪涌动，一个个三米多高的巨怪从土堆里站了起来。黑色胶状物组成它们的高大强壮的身躯，它们的眼窝里都亮起两团苍白的火焰。 亚速尔塔人的后裔见到莫克莫大王和蛇眼卫队的变化，全都瑟瑟发抖地趴伏在地面上，对着金字塔上的巫医连连叩首，嘴里念诵着万灵万圣的赞词。 而此时，哈瑞娜达克的身影已消失在金子塔的顶端。 第819章 根源的思考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神庙之战的十二天后，天气回暖，冰雪消融，雄伟的亚速尔塔山脉挂起一道道白练般的瀑布，宣告水之季的结束，万物复苏的新春终于来了。 萨希尔塔娜.苍月在潮湿的森林中疾行，前后左右共有五只形态各异的黑血恶魔充当护卫。它们基本上都属于敏捷类型的恶魔，身体不仅散发恶臭，体表还长有带毒的狰狞骨刺，并不适合用来骑乘。所以，萨希尔塔娜只能自己徒步行走。 暗精灵女祭司不以体力见长，连续十多天不眠不休地翻山越岭，她总算摆脱了险境，在远离亚速尔塔神庙4000多公里后潜入茂密的大森林，隐匿行踪。但是，萨希尔塔娜感觉自己的体能即将达到极限，她现在又累又困，不复高等精灵的优雅，黑矮人工匠精心打造的女士甲胄沾满了泥点，艳丽的紫色长发剪成披肩秀发，湿漉漉地贴在娇美的脸颊上，更糟糕的是，她穿过瀑布的时候被冰冷的雪水从头到脚地浇了一遍，连贴身的内甲都湿透了。 先前为了逃命还没觉得什么，现在心情放松了些，萨希尔塔娜顿时感觉浑身都黏糊糊的，非常难受。她急需生一堆篝火把衣甲烤干，最好还能洗个澡，然后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沿着一条蜿蜒的林中小河，萨希尔塔娜找到一处地势开阔的小湖泊。湖水清澈见底，湖面安静地好像一面镜子，倒映蓝天白云和金灿灿的太阳。像这类靠近山脉水源的林中湖泊一般看不到鱼虾水鸟，当然也不会有凶猛的水兽。 暗精灵女祭司没有着急下水洗浴，而是警惕地在密林中沿湖岸绕行一圈，再派出恶魔奴仆调查周边环境，顺便捕猎一些动物。她自己跳上枝干纠结的古树，从树洞里掏出可以用来引火的干草枯叶。等恶魔奴仆带着一只林鹿回来，萨希尔塔娜确认周边没有异常状况，这才点燃篝火，脱掉潮湿的衣甲战靴，挂在火堆旁烘烤。她显露曲线美妙身体，迈动纤长匀称的双腿，走进湖中像一尾美人鱼在清澈的水里游动嬉戏。 初春的湖水寒意深重，但生活在地底的暗精灵天生具有高于地表精灵的元素抗性。这种水温比地底暗河要暖和多了，对萨希尔塔娜来说是恰到好处。她在湖中尽情地游泳，享受水波轻柔地抚慰，游累了便交叠修长笔直的双腿，平躺在湖面上闭眼休憩。 不知道睡了多久，萨希尔塔娜通过心灵联结，感受到恶魔奴仆内心的恐惧和示警，她立即沉入湖中，调整身体姿态，让眼睛以上的部位浮出水面，望向对面的湖岸。 两个高挑修长，曲线曼妙的身影映入萨希尔塔娜紫水晶般的眼眸。她们一个蓝发蓝眸，另一个绿发绿眼，头部都长有一对向前弯曲的洁白犄角，姿容美丽非凡，胸部用兽皮简单地包裹，并在腰部以下扎了一件兽皮短裙，露出大片雪白娇嫩的肌肤，看起来仿佛是在林中漫步的仙子。 萨希尔塔娜的心却被名为恐惧的情绪给攥住了，她认识这两位外形美丽的类人雌性，蓝头发的那位叫梅尔菲亚雯，绿头发的名叫达芙格瑞尔，她们都是太阳之子的龙裔女仆。萨希尔塔娜也永远不会忘记这两位龙裔女仆在神庙中变身为八米多长的飞龙同苍白之主交战的场面。 束手待毙不是高等暗精灵的风格，萨希尔塔娜毕竟是传奇阶的施法者，她悄悄激活一个诡术，抵抗龙女仆的恐惧目光，快速思考当前的局面和对策。 但她沮丧地发现自己从两位龙裔手中逃脱的几率为零。这两位龙裔具有强大的古龙血脉，她们的龙威收放自如，接近一种本能天赋，几乎不需要耗费精力，可以长时间地压迫对手的心灵。尽管龙威普遍强于纯血龙裔本身的战斗力，但这也是她们实力的一部分。任何施法者持续遭受龙威的压迫，时间一长难免会犯错误，由此产生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 萨希尔塔娜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在短时间内成功魅惑一个纯血龙裔。如果她装备齐全，手持灰牙城的圣物匕首，或许还有一搏之力。可她现在不着寸缕地飘在湖中心，两位龙裔根本不会给她任何可乘之机。 最重要一的点，她之前命令自己的恶魔奴仆探索湖岸周边，并没有发现异常状况。而龙裔是高傲的智慧生物，她们一般不会主动掩饰自身的气息，很容易被恶魔奴仆察觉。这两位强大的龙裔雌性潜行到湖岸，在萨希尔塔娜的面前现身，说明她们知道暗精灵的位置，是有备而来。 既然她们能在广袤的无尽森林中准确地找到目标，那萨希尔塔娜就很难摆脱她们的追踪。 她想到了龙裔女仆侍奉的主人——那位拥有半神位格的太阳之子曾经隔着遥远的距离，击杀了黑血主宰。 其实，被太阳精灵盯上也在萨希尔塔娜的意料之中，只不过，她当时急于摆脱格雷斯虫族亡灵和蚁人军团的威胁，还没来得及考虑应对太阳精灵的策略就独自离开了神庙。 果然，蓝发蓝眼的龙女仆梅雯对着她说道：“暗精灵，吾王要见你，跟我们走。” 萨希尔塔娜在水中轻轻划动修长双腿，试着说道：“能够拜见两位女士的主人是我的荣幸……我可以先穿上衣服吗？” “不用，这样就挺好的……你是个美丽的暗精灵，王上也许会收你当奴仆。”格瑞尔掩嘴娇笑，碧绿的眼眸里闪烁着戏谑和狡狯的光芒。 萨希尔塔娜心中一动，暗忖这也是一条出路。她在盘算如何献媚太阳精灵的同时，对抗的念头也就淡了。 “如您所愿。”暗精灵的嘴角微微翘起，游向对面湖畔。反射阳光的璀璨水珠从她光洁的皮肤上自然滑落，当形状纤秀的玉足踏上岸时，除了那头披肩紫发，萨希尔塔娜全身都变得干爽洁净。 她跟着两位龙裔女仆走进湖边的森林，并通过心灵联结，命令恶魔奴仆带上她的装备和物品缀在后面，和她保持一段距离，以免引起龙女仆的误会。 梅雯和芙格瑞不在意萨希尔塔娜的小动作，带着她在树林中快速穿行，大约走了五十多公里，来到一处林间空地。 这处小小的林间空地并非自然形成，而是被人砍伐出来。几颗断掉的大树堆放在空地的边缘，断口平整的树桩上搭了一座简易的木板平台。一位黑发金眼的年轻男性正坐在一段原木桩子上，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头生双角的龙裔女仆。她和芙格瑞一样的绿发绿眼，身穿皮甲背心、短战裙，腿上套着一双半高跟的长筒战靴，翠色双眼正好奇地审视着没穿衣服的俘虏。 萨希尔塔娜完全没有注意这处临时开辟的小营地和陌生的龙裔女仆，她的眼睛眨一眨地凝望那位黑发金眼的年轻男性。 萨希尔塔娜见惯了高颜值的精灵，她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处决犯错的暗精灵雄性，但眼前这位大人的美貌是她前所未见，有着非凡的魅力，让自私冷血的暗精灵女祭司情难自禁，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守护他，时时刻刻都能看见他。不过，那双流光闪耀的亮金眼眸透着威严与力量，暗精灵女祭司无法产生占有这份美丽的念头，种种情绪糅合在一起就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的敬爱情感。 黑发金眼的太阳精灵走到身边时，暗精灵女祭司才从迷思中回过神来，但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萨希尔塔娜的心都要炸裂了。 “你很像我的一位妻子……” 在精灵语中“妻子”和“丈夫”这两个词一般只有低等精灵使用，代表平等的家庭的关系。而高等精灵会使用“伴侣”、“爱人”或“主人”来体现从属性质的亲密关系。事实上，几乎所有的高等生命都少见平等的夫妻关系，也包括人类王国的骑士贵族。但是，高阶骑士出于情感上的强烈需要，以及团结家族的目的，会给予爱人足够的尊重，习惯使用“丈夫”、“妻子”来称呼亲密伴侣。 高等精灵没有这方面的困难，她们的灵魂不受元素海的侵袭，坚持高等生命特有的伴侣婚姻制度。 太阳精灵说她像“妻子”，萨希尔塔娜开心坏了，她低着脑袋，一双纤手无处安放，手指都绞在了一起，脸蛋娇红艳丽，连颀长尖俏的耳朵也变成了漂亮的粉红色。 看着那双左右旋转的长耳朵，维克多忍不住伸手挼了一把。暗精灵女祭司挺翘秀美的鼻子立刻发出甜腻的哼声，她鼓起勇气，眼波脉脉地轻说道：“大人，我……我刚刚成年，还没有伴侣……” 维克多懊悔自己手贱，没事去摸暗精灵的耳朵干什么？ 神庙之战对他的影响很大，准确的说是“弗雷娅之泪”的领域法则把维克多血脉天赋提升到古代种的水平，发挥出的超凡力量增强了十倍不止。幸好，“弗雷娅之泪”的提升效果是全方位的，原生种人类的血脉也得到了同步提升。否则，维克多怀疑自己的双血脉天赋树当时就完蛋了。 尽管如此，神庙之战带来的负面后果也非常可怕，超水准地发挥让维克多的精力彻底耗尽，一滴不剩。怒风剑圣只能依靠三位龙女仆的保护，脱离险境。好消息是，维克多的精神属性上限因此提升了两点。龙女仆带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他便全心全意地修炼神话三头蜥观想法，总算恢复了部分实力。 不过，波尔塔诺斯观想法的毛病是让修炼者欲念翻腾，兽性本能大于理性。这对于高阶骑而言是优点，属于人的本能欲念可以加强他们同现实法则的联系，抵抗元素海的侵袭。另一方面，修炼者让兽性本能回归人性情感和理性思考是非常重要的，否则神话三头蜥会影响修炼者的意志侧，把他们变成真正的野兽。 高阶骑士运转斗气时，理性大于感性，无需担心修炼波尔塔诺斯秘法会走火入魔。维克多有X-3，他的理性意志能够媲美传奇骑士。 当然，连续几天几夜都在观想神话三头蜥，对维克多还是有影响的。 狩猎本能、杀戮之心、自恋、好奇心、占有欲、求知欲、食欲等等本能欲望都得到了强化了，他的脑海里时不时会产生各式各样的念头。X-3把这个念头按下去，那个念头又冒出来了…… 简单来说，维克多现在的精神状态特别容易情绪化。而他也不可能一直维持X-3的运转。 偏偏梅雯和芙格瑞两位龙女仆把浑身光溜溜地暗精灵女祭司带到自己的面前。 这肯定是芙格瑞的主意，她和狄丽都外表温柔，其实腹黑阴险，不愧为绿龙血脉的龙女仆。 实际上，维克多应该夸奖芙格瑞才对。暗精灵女祭司是一个强大神秘的施法者，维克多也不清楚她有什么样的诡术。神庙之战中，她出手的次数有限，尤其“弗雷娅之泪”提升高阶战职者的血脉天赋，大家倾尽全力去攻击苍白之主，唯独萨希尔塔娜坐了冷板凳，她的实力肯定是最完整的。 在荒郊野外和陌生人相遇，双方会遵循黑森林法则。萨希尔塔娜手无寸铁，身无寸缕，这才符合维克多的安全利益。 由于宿敌天赋无法分辨颜色。这是维克多第一次亲眼看见来自地下城的暗精灵女祭司。萨希尔塔娜.苍月的紫发紫眼和天生魅惑令维克多想起了索菲娅。他现在终于知道紫眼贵女的血脉源自高等暗精灵，也明白了温布尔顿小男爵为什么对索菲娅一往情深，而索菲娅再次见到了觉醒风行天赋的维克多之后，对他也是柔情款款。这都是因为精灵血脉之间的相互吸引。索菲娅的暗精灵血脉强的时候，小男爵拜倒在她的超凡魅力之下；维克多的月精灵血脉强的时候，索菲娅又反过来被他吸引。 难怪埃莱亚诺家族的辛西娅女王，还有席琳公主都对月精灵血脉贵族情有独钟。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萨希尔塔娜的姿容和索菲娅相差无几，加上她尖耳细眉的异域风情，可能还要略胜一筹。维克多注意到她的皮肤光洁无瑕，纤美秀气的玉足走了这么远的路竟然一尘不染。考虑到暗精灵没有风行天赋，这就意味着，萨希尔塔娜已经点燃了心灵之火，她本身的战斗力恐怕达到初阶白银骑士的水准。 不过，她的意志力比起索菲娅就差多了，见到维克多居然魂不守舍，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神术施法者的超凡力量来得容易，意志力相对就薄弱，他们需要通过苦修来弥补这方面的短板。维克多相信，同为传奇强者的西科迪丝.风歌见到他，其表现肯定比暗精灵女祭司要好很多，但肯定不如黄金阶的依露丝.月歌将军。 维克多发现太阳精灵的血脉魅力对高等精灵的影响尤其强烈，其次是树精灵，然后是野精灵。像银鹰城斥候小队中的野精灵只会远远地偷看夜莺先生，连找他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她们反而对树精灵奥拉维.风歌暗送秋波，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围着他转。 生命层次的巨大差异如同不可逾越的鸿沟，形成社会等级森严的精灵帝国。 精灵社会的这一特征有点像蜂群，可如果用图画的方式来表现，精灵社会的层级结构和树是一模一样的。 太阳精灵是树根，大精灵和月精灵是树干，树精灵是枝条，野精灵是树叶。遇到危险的时候，野精灵会奋不顾身的保护树精灵，树精灵保护大精灵和月精灵，而高等精灵将全力守护唯一的太阳精灵。 树叶掉了还能再长出新芽，树根断了，树的命运可想而知。 好在太阳精灵唯一也不唯一，因为在时间线上太阳精灵绝不可能独一无二。 结合亚速尔塔人的万灵之境、蚁人炼金塔，还有精灵帝国的社会层级结构，维克多的知识拼图催生出一个全新的研究课题——名为“根源”。 实际上，地球世界的神学家、哲学家、科学家都在尝试解决“根源”的问题。比如，宇宙是如何形成的？科学家提出宇宙大爆炸的假设性学说，并在这个框架内逐步验证。然而，就算宇宙大爆炸理论得到证明，谁又能解释宇宙大爆炸产生的原因是什么？ “根源”的研究似乎看不到边界，但阶段性的研究成果终将实现其应用价值。 维克多的情况差不多也这样，他穷其一生也不可能探索的根源的尽头，但研究“根源”课题对他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弗雷娅之泪”的领域力量让维克多的精神属性上限提高了2点，这无疑是个巨大的进步。同时，维克多也意识到缠绕自己的命运之力正在紧缩。 太阳神弗雷的心灵之光照亮了精灵族的道路，形成一个框架。维克多占据太阳精灵的位格和力量，他的意志却游离在精灵族框架的边缘。命运之力正将他拉回太阳神制定的框架内。月神圣物馈赠其力量其实是牵引维克多的绳索。没有人知道，维克多把“弗雷娅之泪”抛给依露丝.月歌是因为圣物对他来说太烫手，他当时如果把月神圣物拽上天井，立刻就会蜕变成真正的太阳精灵。 即便这样，额外增长的两点精神属性也让双血脉天赋树变得摇摇欲坠。维克多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X-3的运转也不像以前那样得心应手。 “根源”课题的研究进展也许不会直接提升个体实力，但这并不重要。维克多相信部分研究成果得到应用，能在一定程度上解决命运之力对他的反噬。 暗精灵女祭司是个绝佳的研究素材，她和精灵帝国的牵扯不深，又掌握深渊位面的知识。眼下，维克多针对第三次恶魔入侵事件，准备着手制定相对应的策略。他要收集深渊恶魔的第一手资料就得依靠来自地下城的暗精灵女祭司。 萨希尔塔娜就像毛线团的一根线头，不伸手拽一拽，维克多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可是，美艳动人的苍月女士受到太阳精灵的撩拨，现在一副任君采撷的娇媚模样，不用指望她还能和金眼伯爵大人正常对话。 维克多这会又在心里骂自己，干嘛要去碰暗精灵的耳朵？ 他郁闷地吐了一口气，示意龙女仆狄丽取来一张用各种兽皮缝制的斗篷，又亲手为萨希尔塔娜披上，遮住她曲线美妙的娇躯，温和地说道：“看得出来，你现在身心疲惫。我这里很安全，你可以先睡一觉。” “嗯。”萨希尔塔娜乖巧地点点头，顺势靠入维克多怀里，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合上眼帘，就这么进入了梦乡。 维克多感受到紧贴胸口的两团柔软，嗅到萨希尔塔娜发梢上撩人情思的淡雅幽香。这种带有魅惑效果的特殊气息，他在索菲娅的身上也闻到过，心里不禁有点痒。 怒风剑圣大人咬牙切齿地胡思乱想到：是该把这个妖精收了，还是杀了？ 第820章 主动臣服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weixin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抽红包！ 第二天中午，萨希尔塔娜被一阵烤肉的香味从深沉的睡眠中唤醒，她没有睁开眼睛，仍然保持细密悠长的呼吸，连颀长尖俏的耳朵都不动一下，看起来还在睡觉。 她记得昨天靠在太阳精灵的怀抱里睡着了，没有做任何防备就在一位陌生的半神强者身边入眠，等同于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完全交给陌生人。 这对于地下城的暗精灵雌性而言是不可想象的错误，唯一的解释是她被对方给魅惑了。 高等暗精灵都具有魅惑天赋，萨希尔塔娜是其中的佼佼者。她还接受过地下城主母系统化的严格训练，对魅惑天赋和精神奴役有非常深刻地认识，其能力远远超过普通的高等暗精灵，堪称蛛牙城的魅惑大师。 萨希尔塔娜回想自己被强大的龙裔女仆俘获，见到神秘又陌生的太阳之子时，用一种极其巧妙的方式施展自己的天赋魅力。这种魅惑技巧不着痕迹，重点凸显萨希尔塔娜的柔弱无害，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勾起太阳之子的怜悯心，从而赢得对方的好感。她做得十分隐秘，自信不会被对方察觉到魅惑秘术的蛛丝马迹。 事实却是，她一见到太阳之子，就激动地难以控制自身的情绪，原本只准备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魅惑技巧，结果魅惑天赋全部展开，就像心灵中打开一个微小缝隙从内部裂成了一个大口子，她便遭受到严重的魅惑反噬。太阳之子让她睡觉，她自然而然地就入睡了，完全丧失自我辨识的能力。 萨希尔塔娜感到十分惶恐，她可以命令被俘获的奴隶笑着自杀，而她之前的精神状态和奴隶没什么区别。 不过，萨希尔塔娜承认那种感觉美妙极了，太阳之子的气息令她既安心又满足。尤其他抚弄自己的耳朵，暗精灵女祭司现在回想起来，全身上下，从耳朵到脚尖都是一阵酥酥麻麻。 如果能在太阳之子身边当一个高位女奴也挺不错的，唯一值得的担心是三位龙裔的嫉妒之火……萨希尔塔娜心想，她已经拿到黑血主宰的魂火结晶，按照地下城主母和精灵女皇的约定，她们会支持她建立一座新的地下城。她如果能独立执掌一座地下城当然最好，问题是太阳之子不愿意放自己离开，精灵女皇和主母们的承诺就毫无意义。 太阳精灵的高位女奴应该比地下城主母拥有更高的地位和权势。但竞争肯定也更惨烈……来自蛛牙城的暗精灵女祭司按照固有习惯去思考问题， 在地下城，上位主母们漠视，甚至鼓励下位者明争暗斗，而许多你死我活的血腥斗争往往出于暗精灵雌性强烈无比的嫉妒心。萨希尔塔娜没有信心爬到三位龙裔女仆头上。那么，龙裔女仆的嫉妒之火就能把她烧成灰烬。 萨希尔塔娜认为自己担心是有道理的。昨天，她投入太阳精灵的怀抱，三位龙裔女仆的恐惧目光便聚焦在她的身上。就算是最迟钝的地底恐爪怪也能感受到那三股带有怒气的龙威，何况是精通魅惑的暗精灵女祭司？ 都说灵巧的半身人能听到别人的心声，他们的这项天赋能力在暗精灵女祭司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萨希尔塔娜不仅能感知生物的情绪变化，还可以引导这种变化，从而完成由魅惑到奴役的全过程。 只不过，昨天她受到魅惑反噬，情难自禁，身边又有太阳之子庇护，完全没有在意龙裔女仆的情绪变化，居然当着她们的面向太阳之子邀宠。这显然触犯了地下城一条约定俗成的禁忌。 萨希尔塔娜醒过来，没有感知到太阳之子那种温暖亲切的气息，而三位龙裔女仆强横的气息却像夜晚的火堆那么显眼。梅雯、芙格瑞和另一个龙女仆正在烤肉，而失去太阳之子保护的暗精灵女祭司内心慌张，她害怕龙裔们趁太阳之子外出不在的机会，变身为龙兽把她给分食了。 兽皮斗篷勾勒暗精灵雌性优美的身体曲线，呈现出的蜷缩睡姿看起来像小兔子那样无知又无害。萨希尔塔娜一边装睡，一边通过心灵联结感知自己的恶魔奴仆。得到五只恶魔奴仆的心灵反馈之后，她悄悄松了口气。龙裔女仆还没有对恶魔奴仆下杀手，看来她暂时是安全的。 萨希尔塔娜不敢召唤恶魔奴仆靠近营地，担心这会刺激到三位龙裔。她打算命令一只恶魔奴仆去找太阳之子，只有祂才能在龙的利爪下保护自己。 暗精灵正准备付诸行动的时候，听见不远处传来太阳之子好听的声音，“既然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 “大人，您在这里啊，我以为…..”萨希尔塔娜喜出望外，从粗制滥造的兽皮斗篷里直接跳出来，全然不顾自己春光外泄，当她看见维克多坐在篝火旁，身边是三位美貌绝伦的龙裔女仆，后面的委屈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主要是太阳精灵那双亮金眼眸，昨天他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和占有欲，瞬间就点燃了萨希尔塔娜的情绪。但他现在看自己的眼神平和中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漠然，萨希尔塔娜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和这位半神之间的差距，内心的热情跟着就冷了一大截。 这一个晚上，维克多都在修炼金蟾秘形，精力的恢复速度虽然比不上修炼神话三头蜥观想法，但免去了欲念翻腾的副作用。 昨天，梅雯和芙格瑞把身心疲惫的暗精灵女祭司带过来，明明是拷问她的好时机，就因为维克多刚刚修炼完波尔塔诺斯秘法，情绪波动大，他自己心猿意马，还导致暗精灵受到强烈的精神魅惑，双方无法进行正常交流。 维克多吸取教训，暂停修炼波尔塔诺斯秘法。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掌控增长的精神力量，眼眸是亮金色，而非平常的暗金色，像水雾之魂和火焰之心都不能使用，但控制自身情绪却没问题了。 “过来，吃点东西。”维克多表情平淡，用近乎命令的口吻邀请暗精灵共同进餐。 惊疑不定地萨希尔塔娜回过神来，拉好兽皮斗篷，光着一双纤足，仪态优雅地走向篝火，笔直匀称的洁白小腿在斗篷下面时隐时现，令人浮想联翩：这件粗犷原始的兽皮里面究竟是怎样的美丽身体？ 这种淡淡诱惑恰到好处，在暗示一种强弱区别，魅惑之余透露出屈服的信号。相比之下，维克多的几位白银骑士情人只配给暗精灵女祭司当学生。 萨希尔塔娜不敢过于靠近太阳之子，三位龙女仆都盯着她，虽然没有展露龙类的竖瞳，那种威胁的意味却非常明显。 她在一个不触发龙女仆恶意的距离停止前进，曲腿跪坐下，隔着篝火面对维克多，显得十分拘谨，好像刚刚的风情诱惑与她无关。 高等暗精灵的魅惑难道是一种本能？索菲娅可不太喜欢使用魅惑天赋……维克多若有所思，示意负责烤肉的芙格瑞分一份食物给暗精灵女祭司，并对狄丽说道：“你去把苍月女士的衣甲和物品都拿过来。” 萨希尔塔娜对此没有表示任何异议，双手接过龙女仆给她的烤肉，小口小口地吃着。 等暗精灵吃完自己的那份食物，维克多开口说道：“苍月女士，我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来自人类国度的贵族领主，岗比斯王国的金眼伯爵，维克多.温.兰德尔殿下。所以，我是人类，并非精灵。维克多.夜莺是我伪装身份的化名，你可以称我为伯爵大人，或者兰德尔殿下。” “是，尊贵而伟大的兰德尔殿下。”萨希尔塔娜俯首致意，颀长尖俏的耳朵微微抖动，表示“我不信太阳精灵是人类”的意思。 维克多懒得解释，颔首问道：“我离开神庙之后，发生了什么？” 暗精灵女祭司回答道：“艾兰塔的薇尔王女登上塔顶，她没有找到您。由于万灵之境的领域消退缓慢，高阶以下的战职者仍然不能离开神庙，我们只能继续待在里面，等万灵之境的领域完全消退。” 她顿了顿，瞳孔收缩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三天晚上，有格罗斯虫族亡灵从地底入侵神庙，艾兰塔的朱克诺斯将军和银鹰城的月歌将军提前感受到危险逼近。火眼先知举行占卜仪式，他预示有数万只蚁族怪物从亚速尔塔山脉地底的坑道群向神庙进发，它们将汇合格罗斯虫族亡灵，攻入神庙，杀死所有人。” “不得已，指挥官们允许高阶战职者自行离开神庙，而中阶战职者只能跳入祭祀深坑，设法从地底暗河找到出去的路。殿下，您的人类奴仆纳尔森原本可以穿过万灵之境的领域，但他选择和月歌将军一道，带领幸存的中阶战职者跳下祭祀深坑，寻求生路。” “我是第一个离开神庙的，后面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维克多沉默片刻，又问道：“除了我的部下和依露丝.月歌，还有其他高阶战职者跳下祭祀深坑，从地下暗河寻找生路吗？” 萨希尔塔娜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殿下，我出身地底王国，很清楚一条陌生的地底暗河有多么凶险。所以我主张趁蚁族怪物大军尚未包围神庙，高阶战职者尽快脱离险境。” 黑血主宰死后，蚁人女皇反应迅速，调遣蚁人大军包围神庙都在维克多的预料之中。 被亚述巫医称为不死者的蚁人女皇至少是半神位格，而且祂不是黑血主宰那样的新生儿，就算维克多状态完整也未必能战胜对方，而蚁人女皇想消灭维克多也几乎没有可能。 怒风剑圣都第一时间逃走了，精灵帝国的高阶战职者疲惫不堪，没有一战之力，选择逃离险境实属正常反应。维克多没想到，连来自地下城的萨希尔塔娜都不愿意走地底暗河，可见下面环境非常凶险。 纳尔森晋升黄金阶完全可以对抗万灵之境的领域，从相对安全的亚速尔塔山脉逃离神庙，但他的性格不允许他抛弃同伴独自逃生，选择陪克劳斯、布兰登和红狼他们闯一闯祭祀深坑连接的地底暗河。 兰德尔远征军和精灵部队参加神庙之战，可以说是损失惨重。精灵部队当场战死的中阶职业者接近四成，纳尔森队伍里的炼金生物几乎全灭。幸存者跳下祭祀深坑，能活着回到地表的人恐怕是渺渺无几。 这种级别的战斗，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不过，精灵帝国体量庞大，损失一批精锐战职者也能承受的起。维克多辛辛苦苦培养的心腹将领要是都折损在地底暗河，对于兰德尔家族来说是非常重大的打击。 维克多现在只期望灰胡子矮人先知的占卜预言准确无误……至少，他前面的几项占卜预言都应验了。 暂时抛开纳尔森的事情，维克多转而推测蚁人女皇的接下来的动态。 亚速尔塔神庙其实是一座古代炼金塔，而且炼金塔符文水晶保存的比较完好。国王融合炼金塔符文水晶，不仅成功修复了7号炼金塔的基础功能，还增添4种新炼金单位，魂火上限提升到17325个单位。由于时间紧迫，维克多没有去查阅7号炼金塔升级后的细节。事实上，亚速尔塔神庙的四大虚空元素平衡汇集，维克多当时就可以在神庙上面生产炼金生物。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蚁人女皇绝对不可以让维克多占据亚速尔塔神庙。 换句话说，蚁人女皇是要移巢了，蚁群的主巢穴将搬进亚速尔塔神庙。 维克多不确定亚速尔塔神庙得天独厚的元素环境会对蚁人女皇产生怎样的影响，但祂从此由暗转明是个不争的事实。在战术上，维克多有了一定的优势。不过，蚁人女皇渴望得到7号炼金塔的元素符文水晶也是个事实，17万多的魂火单位就能帮助祂扩张蚁群的规模。 蚁人女皇原本就想攻破亚速尔塔人的神庙，吸收里面的炼金塔符文水晶。但是，“弗雷娅之泪”的领域法则阻止蚁群靠近神庙，现在月神圣物的领域失效了，维克多估计蚁人女皇势必要派出战争蚁王来追杀他。因为他随身带着7号炼金塔元素符文水晶。 另一方面，黑血主宰遗留下来的晶体对蚁人女皇或许也有价值。蹊跷的是，7号炼金塔在维克多手里，黑血主宰的结晶也被暗精灵女祭司带出来了。为什么直到现在，维克多都没有感知到蚁群的追兵？ 维克多让两位龙女仆撤掉篝火和烤肉，对跪坐在对面的暗精灵女祭司问道：“精灵帝国的月神祭祀就这么让你独自一个人先离开神庙？” 萨希尔塔娜保持低头俯首的姿态，声音柔柔地解释道：“殿下，我不是一个人离开的……我奴役了三十四头神庙黑血恶魔，它们原本无法通过万灵之境的领域，我利用诡术转嫁它们的灵魂力量，暂时提升部分恶魔的灵魂强度，等我脱离万灵之境的领域范围，身边只剩下5头四阶黑血恶魔。” 维克多没想到萨希尔塔娜还有这种本领，亮金色的眼眸闪了一下，冷冷地说道：“苍月女士，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艾兰塔的薇尔王女让你先行独自离开，是因为她们认为你会成为蚁族怪物的目标……你偷了一件属于我的东西！” 萨希尔塔娜似乎早有准备，她将双手触到地面，饱满光洁的额头放在手背上，这种五体投地跪姿凸显出她的纤细腰肢和浑圆翘臀。 “是的，我取走了您的战利品——恶魔领主的灵魂结晶……我，萨希尔塔娜.苍月愿意背弃蛛牙城，向夜莺大人奉献我的力量和灵魂。我祈求大人收我为您的女奴。” 维克多怔了怔，他还没有开始谈条件，传奇阶的施法者就这么跪了？ 他摩挲自己光滑的下巴，心想，“难道她有什么阴谋诡计？” 第821章 命运之网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接下来的十多天，维克多把暗精灵女祭司，以及她的恶魔奴仆里里外外都研究了个透。萨希尔塔娜表现的非常配合，只要是维克多提出的要求她一概照做，而且毫不抵触，哪怕在人类看来很羞耻的事情，她都会主动向维克多一一演示。 比如，她请求维克多用树枝鞭挞自己，在略显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然而她却可以将鞭挞的疼痛转化为愉悦。 这可不是单纯的自虐型人格，而是每个高等暗精灵都必须掌握的天赋力量锻炼技巧，是一种对心灵意志的扭曲。 维克多曾经以为萨希尔塔娜的意志力薄弱，这是个错误的观点。事实上，地下城的高等暗精灵对心灵意志有独特的见解，完全颠覆了维克多的一贯认知。 如果将人类对意志力的理解归纳为软弱和坚强，那暗精灵认为心灵和意志一体两面，它们是开放的也是多变的，任何生物都不可能有坚不可摧的心灵意志，必然有柔软的时刻，除非它是没有思想的岩石。因为思想始终在千变万化，所以心灵意志也会跟着产生变化。而思想变化的起因在于生物是被动地接受各种信息，因此心灵意志也必然是开放的。 开放和多变意味着可以操控或**控。 萨希尔塔娜可以让甜的变成苦的，让寒冷变成炎热，光明变成黑暗，让痛苦变成快乐......对她自己，或对其他生物。 美艳妖娆的暗精灵女祭司是玩弄心灵意志的大师。心灵主宰兰德尔殿下如获至宝，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人的关系在短短几天内迅速升温。 就像现在，维克多和萨希尔塔娜十指相扣，肩并肩在生机勃勃的森林中漫步，他说话声音好像春天里的微风，“这么说来，地下城你是回不去了？” “是的，我本身就是个被流放的失败者，如果这次任务再失败，我很难在蛛牙城生存下去。”萨希尔塔娜伸出左手抱住维克多的胳膊，侧头看着他俊美无俦的面庞，眼波盈盈，态度亲昵地说道：“除非大人把恶魔领主的灵魂结晶送给我......可我只想当大人的高位**。” 相比地表精灵，萨希尔塔娜的个头不高，米，身材纤细匀称，但身体曲线前凸后翘，极有女性魅力。此时，她穿上了造型精美的女祭司衣甲，将自身的优点展现的淋漓尽致，挽住维克多的胳膊就像小鸟依人。 刚开始的时候，她很不适应和维克多牵手并肩。挽住雄性的胳膊一同散步在地下城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不过，她学得很快，几分钟的时间便适应了人类王国上流社会的散步方式，甚至比绝大多数贵女做得更好。 维克多可没有教她，他只按照自身的礼仪习惯行事。而萨希尔塔娜不仅点燃了心灵之火，更重要的是她能把握维克多的心意，通过几次微调就能配合对方的动作，面部表情也管理的非常到位，一颦一笑都在配合维克多的感受。 如果换作一般的骑士贵族，他们肯定会赞赏萨希尔塔娜心思灵巧，冰雪聪明。维克多却从她的表现中看到更深层次的内涵——炼金士兵战斗直觉天赋中的心灵相通；佛利德斯牧首双胞胎护卫的心灵感应；半身人冒险家的浅层读心术；龙女仆的心灵联结，这些都是心灵沟通领域的表现形式，而萨希尔塔娜展现的是心灵沟通的共性基础！ 维克多推断，以上种种的心灵沟通形式，萨希尔塔娜都有涉猎，而且造诣匪浅。 胳膊上传来一放即收的柔软触感，让人不禁期待下一次的暧昧接触，维克多立刻就会如愿以偿。萨希尔塔娜以一种独特而美妙的节奏和维克多进行着由肢体到心灵的互动。 “你在魅惑我？”维克多停下脚步，转头斜睨着暗精灵漂亮的紫色眼眸。 “大人，我很抱歉，这是高等暗精灵的本能。可我要说明，心灵开放且多变，沟通是双相的，魅惑失败就会受到更强烈的反魅惑......我见到大人的第一眼就被大人俘获了，您命令我休息，我立刻入眠；您让我哭，我会感到伤心......”萨希尔塔娜娇艳的红唇微微嘟起，像是诉说委屈，又像是在索吻。 维克多微笑道：“如果我真的生气，你就不敢这样。” 看见那双暗金色的眼眸仿佛是能够吞噬自己的漩涡，暗精灵女祭司心中一凛，正色说道：“是的，大人。您的天赋力量举世无双，学**展神速，虽然仅仅掌握了魅惑术的基础，可我认为即便是复仇女王在您面前施展魅惑术也会被您俘获。” 萨希尔塔娜来自地底王国的蛛牙城，她所知道的地下城有65座，这些城邦组成一个大域。蛛牙城就是这个大域的中心王都。除此之外，地底还有其他大域，只不过萨希尔塔娜从未去过外域王国。 蛛牙城的居民主要由高等暗精灵、地底精灵、黑矮人和洞穴人组成。高等暗精灵位于社会的顶层，其次是黑矮人，然后是地底精灵。 地底精灵相当于精灵帝国的野精灵，他们男女比例平衡，平均寿命70岁，只比人类高一点点。事实上，地底精灵是血脉退化的暗精灵，经过无数年的繁衍，他们已经形成稳定的血脉遗传，只有极少数地底精灵可以晋升为高等暗精灵。 至于洞穴人，萨希尔塔娜绝不承认它们的地下城居民身份，那些没有眼睛的类人怪物属于地下王国通用的奴隶，可以充当货币使用。萨希尔塔娜告诉维克多，洞穴人其实是被改造的黑血恶魔，智力只相当于10岁的地底精灵。 不过，洞穴人的血脉形态已经稳定，有规模庞大的族群。作为最基本的劳动力，它们是地底王国社会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维克多因此将洞穴人归纳为地下城居民的范畴。 除了种族结构，地下城社会还有独特的权力结构，分为奴隶、工匠、武士、族长、蜘蛛神殿女祭司，然后是城邦主母，最后是王国女王。 在遥远的黄昏纪元末期，月亮女神化身蜘蛛女士带领大批古代精灵和矮人进入地底世界，抗击深渊恶魔的入侵。祂用神力创造月光莹石，照亮部分黑暗地域，古代精灵凭此建立地底城市，凡是没有月光萤石的地方到现在都是暗精灵无法生存繁衍的黑暗之域。 光明为暗精灵创造了生存环境，也吸引了深渊恶魔的目光。暗精灵不用离开城墙坚固的城市，深渊恶魔也会主动来找上门，从而达到吸引恶魔，消灭恶魔的战略目的。 由于地底世界环境复杂，交通不便，再加上深渊恶魔不断地侵扰，地下城只有“团结一致”才能打败它们。 这种“团结”已经超出了维克多的认知。蜘蛛女士编织一张大网，把所有眷属的心灵力量联结到一块，祂位于大网的中心，调动次级眷属，由她们执行女士的战争意志。 次级眷属掌握心灵蛛网的次级权限，她们不仅可以调动下级，还能抽取下级的精神力量，施展可怕的诡术。 随着世界法则的收紧，到了黑暗纪元，蜘蛛女士的意志也彻底沉寂了。次级眷属的生命位格不足以取代女士，进入心灵蛛网的中间。地下王国经历了第一次大分裂，次级眷属们纷纷自称暗精灵女王，开辟许多独立大域。 应该讲，蜘蛛女士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深渊恶魔不再大规模的入侵地底世界。零星的恶魔事件，地下城完全有能力独自应付。女王和主母们为了夺取心灵蛛网的权柄，大域和大域之间，地下城和地下城之间爆发了长时间的内战，一直延伸到现在。 复仇女王崔西娜维斯.苍月是地下城的传奇人物，她的故事可以写厚厚的一本书。她曾经是一个卑微地底精灵雌性，受武士长的魅惑奴役，她一步一步地扭转自己的命运，悄悄地反魅惑了武士长，取代她的职位，又反魅惑了女族长，掌握地下城的一支力量。随后她成为暗精灵女祭司，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成功反魅惑她的主母，在一场祭祀盛典中命令主母当着所有高等暗精灵的面微笑自尽。 崔西娜维斯带领蛛牙城东征西讨。她战无不胜，击败一个又一个地下城，将地下城的主母们尽皆奴役，开辟以蛛牙城为中心的大域，获得朝拜太阳树的资格，号称复仇女王。 可惜，崔西娜维斯到了晚年以同样的方式死在自己外孙女的手里。 复仇女王的事迹在地下王国绝不是孤例。高等暗精灵们为了心灵蛛网的权柄，她们魅惑，反魅惑；奴役，反奴役，像蜘蛛一样潜伏在暗处，吐出蛛丝，悄无声息地缠绕敌人的心灵意志，将其纳入自己的蛛网。 阴谋诡计、暗杀陷害在地下城时时上演，主母们一天听不到女祭司的明争暗斗就会寝食难安。她们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防范，但又得控制死亡数量，因为这会削弱她们的心灵蛛网权柄。 地下城的****非常激烈，但死去的高等暗精灵却不多。 萨希尔塔娜.苍月就是斗争的失败者。她败在蛛牙女王外孙女的手上，被迫放弃所有的奴隶，等于割断了心灵蛛网，只身来到地表世界，执行一项希望渺茫的任务——收取恶魔领主的法则力量。 如果不是维克多，她的任务已经失败了。黑血主宰遗留的灵魂结晶给了萨希尔塔娜一份翻身的希望，前提是她得从怒风剑圣的手里讨回灵魂结晶。 这件事情比击杀黑血主宰还要困难，否则艾兰塔的月精灵王女为什么要让萨希尔塔娜收取那枚灵魂结晶？ 现在，萨希尔塔娜连同黑血主宰的灵魂结晶全都落入维克多的手里。 这些天，维克多和萨希尔塔娜的关系更加亲密，他常常带着紫发紫眼的暗精灵在林间漫步，有时会相拥热吻，偶尔抚弄她敏感的长耳朵。但两人的亲热也仅限于此。 维克多身边从不缺乏绝色美人，萨希尔塔娜是其中最独特的一个。她美貌绝顶也危险异常，好像花纹艳丽的人面毒蜘蛛，花纹越是美丽，毒性就越是强烈。 维克多可以无视萨希尔塔娜的美色，暗精灵女祭司的危险程度令他感到忌惮，也令他无比着迷，因为他在危险背后看到了一座宝藏。 萨希尔塔娜总是会无意识地向身边的一切生物施展魅惑天赋，无论比她强的，还是比她弱的，差别只在于时间长度和魅惑效果。她向维克多演示魅惑并奴役了一只林鹿，轻而易举地将其纳入她的心灵蛛网，用暗示术让林鹿相信自己是一只食肉动物，再用指示术命令它攻击一小股野狼，然后是用诡术刺激林鹿的灵魂，使它燃烧灵魂和生命潜力，正面击溃了狼群。但林鹿自身也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除此之外，萨希尔塔娜的诡术还有黑暗幕布、转嫁精神、心灵震爆、遗忘术、死亡呵斥、恶魔变形等等，这些诡术都充斥着邪恶诅咒的味道，但不能否认它们有很强的实用价值。 维克多只对诡术的基础兴趣浓厚，也就是魅惑和奴役的部分。他认为对暗精灵的天赋进行修改，能够适应心灵战士的需求，应当改名为心灵塑造和心灵沟通。 萨希尔塔娜的魅惑是可以对自己施放的，她暗示自己的感官敏锐，力量超凡，就能激发自身潜能，暂时达到感官和力量的极限状态，之后会有程度不同的后遗症 没错，这和维克多的天启、灵魂沸腾有点类似。 区别在于维克多的战技秘法具有固定框架，是全属性提升，不能做出更改调整，也不会伤害到自身；萨希尔塔娜的自我魅惑具有灵活性和选择性，也带来了不确定性。例如，她可以选择临时强化自己的视力，副作用是视力暂时减退、失明，甚至永久性目盲。 妙就妙在，基于扭曲心灵意志的魅惑和维克多的心灵血脉秘法有共通之处。 **源血秘法旨在提高初级心灵战士的身体素质和精神属性，包括骨骼坚韧、肌肉筋化、内脏功能强大等等，属于绝对的强化。萨希尔塔娜的魅惑能扭曲、欺骗心灵力量，从而临时提高某种能力，属于相对的强化。 两者有非常强的互补性。 维克多如果能把自我魅惑的负面效果降低到心灵战士可接受的范围，这就叫心灵塑造。 试想一下，在源力还没有出现之前，中阶心灵战士掌握了心灵塑造技巧，那也是通往高阶心灵战士的一条道路。 萨希尔塔娜最擅长的还是魅惑其他人，她的特长能够帮助维克多培养中阶心灵战士。 当初，西尔维娅用她如渊似海的精神力量为初阶心灵战士植入天赋**，其实也是一种精神暗示、魅惑扭曲的方法。只不过，她的精神力量太霸道，强行在源血战士的心灵中埋下天赋**，不能接受的人就得死。 维克多和西尔维娅在开创心灵战士学派的过程中，参加试验的死囚犯十不存一。如果换成萨希尔塔娜主持心灵战士学派试验，肯定没那么困难。 西尔维娅雄心勃勃地准备开创蛇学派，维克多其实一点都不看好她。但他现在认为，暗精灵女祭司当西尔维娅的助手，蛇学派还是有可能诞生的。 维克多对萨希尔塔娜的种种亲热举动都是为了亲身体验她的魅惑技巧，并学习记录。 虽然时间不长，维克多已经有了收获，他意识到太阳精灵血脉也包含了魅惑天赋，准确的说，太阳精灵是暗精灵血脉的根源，所谓的魅惑天赋只是心灵之触的一小部分。维克多的凛风、风巨灵之握、风精灵之翼都基于太阳精灵血脉强大的心灵力量。 理论上，他可以学习暗精灵所有的魅惑和奴役技巧。现实就不太可能，因为缺少了心灵蜘网，魅惑奴役无法嫁接上诡术，对维克多就没什么意义。 怒风剑圣已经站在了力量的顶峰，再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魅惑谁呢？而金眼伯爵和炼金塔主的双重身份，维克多不缺忠心耿耿的追随者。 不过，纳尔森现在生死未卜，维克多对萨希尔塔娜确实动心了，有意将其招入麾下。她应该能成为后续行动的一大助力。 当然，这里面有一些困难需要解决。 萨希尔塔娜很危险，她没有情感需求，准确的说是高等暗精灵认为情感可以塑造，也必须塑造。她现在迷恋维克多的情感是真实，但这种真实只存在于当下。时间和环境发生改变，她的情感需求也会跟着改变。 人类其是也这样，今天海誓山盟的恋人，明天反目成仇；今天的生死仇敌，明天又是并肩作战的同袍。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因为人的想法和感受总是在变，没有变化的那不叫想法。 暗精灵做的更彻底，魅惑不成就被反魅惑，情感只是她们可以利用的工具。萨希尔塔娜的成长环境注定她毫无忠诚可言，这个无三观的妖精到了兰德尔领，百分之百会对维克多的夫人们下黑手。 相比高等暗精灵带来的庞大利益，西尔维娅一定会非常欢迎萨希尔塔娜的到来。维克多忍痛割爱，把她丢给神灵骑士调教，足以解决大部分麻烦。萨希尔塔娜当西尔维娅侍女，将一直处于被奴役的状态。 想到这里，维克多不禁露出了笑容，看萨希尔塔娜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怜悯。 萨希尔塔娜惴惴不安地问道：“大人，我做错什么了吗？” 维克多摇了摇头，微笑说道：“恶魔领主的结晶可以帮地下城改造一大批黑血恶魔奴隶，这个信息是真的？” 萨希尔塔娜诚恳地说道：“大人，我向您保证我所说属实。” “嗯。”维克多点点头，不动声死地说道：“这样的话，灵魂结晶对我没什么用，送给你其实也没关系。可我不愿意这么做......我在这里还有一个强敌要对付，我需要你的力量。所以，我决定将黑血主宰的灵魂结晶送给精灵帝国，换取蛛牙女王限制你的灵魂契约。这样，你从此以后就是属于我的高位**......哦，我习惯叫战斗女仆。” 萨希尔塔娜蹙起紫色的细眉，声音娇柔地说道：“我乐意侍奉您，高贵的主人。可您为什么要将黑血主宰的灵魂结晶送给精灵帝国？以您的伟大身份，向精灵女皇讨要我当您的战斗女仆，女皇陛下和蛛牙城的大主母只会将我的灵魂契约双手奉上。” 维克多目光深邃地看着萨希尔塔娜，微笑说道：“宝贝，你弄错了一件事情......我是人类的大领主，怒风剑圣兰德尔殿下，而不是精灵帝国的太阳精灵。因此这是一桩交易，明白了吗？” 萨希尔塔娜深深地下头，恭敬柔顺地说道：“我明白了，主人。萨希尔塔娜是您的战斗女仆，我很乐意留在您的身边。” 善泳者溺于水，玩火者焚于火。暗精灵女祭司依赖魅惑天赋，比地表精灵更容易屈服于太阳精灵的血脉魅力。 维克多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太阳精灵，可这又什么关系？他占据了太阳精灵血脉力量，萨希尔塔娜就没有反抗他的余地。 “等我解决了这里的对手，我会把你带回人类王国。你也会逐渐失去诡术力量，所以我为你感到可惜。”维克多心情大好，强行解释了一句，转而又说：“这或许是件好事......你可能不知道，人类国度也有暗精灵的血脉。古代的暗精灵和人类的高阶骑士通婚，他们诞下的高贵血脉一直流传到今天。我的一位妻子拥有和你同样的紫色眼眸、紫色秀发......以后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萨希尔塔娜满怀期待地问道：“那我和主人生下的孩子，她会是高等精灵，还是高等暗精灵？您会把她们嫁给高等骑士吗？” “......呃。” 维克多一下子楞住了，只得转移话题说道：“对了，有件事情，我觉得奇怪......蛛牙城的女王为什么要派你去艾兰塔？还和你谈条件？你作为一个失败者，地下城的大主母对你是不是太宽容了？” 萨希尔塔娜微微一笑，有些骄傲地解释道：“除了暗精灵女祭司的身份，我还是艾兰塔薇尔皇族的公主......我的先祖就是复仇女王的那个外孙女，她曾经在艾兰塔侍奉上一代太阳精灵，伟大的德拉文.薇尔皇帝。所以，我也拥有太阳精灵的高贵血脉，蛛牙女王嫉妒我的天赋，可她不敢私自处决我。否则，艾兰塔将断绝和蛛牙城的贸易往来。于是.......” 萨希尔塔娜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在这一刻找回了自我，可内心没有半点轻松的感觉，反而充满了惶恐。 兰德尔殿下眼神漠然宛如神邸，祂主动终止对萨希尔塔娜的魅惑，断开了双方在心灵层面上的微弱联结。 第822章 自信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维克多漠然地看着眼前的暗精灵雌性，英俊的脸上渐渐绽放一丝洒脱的笑容，颔首到：“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艾兰塔的公主，身上流淌着德拉文.薇尔陛下的血脉，真是失敬了......高贵的公主怎么能做我的战斗女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就当没发生过。” 萨希尔塔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出于女性细腻敏锐的直觉，她觉得有一件宝贵的事物正离自己远去，她尝试想要挽回太阳之子的青睐，努力解释道：“大人，我们暗精灵和地表精灵是不一样的，艾兰塔皇族的公主也只是虚衔，她们未必能继承女皇之位，只有那些得到太阳树承认的月神女祭司才能加冕为皇。而我们地下城根本就没有公主的称号。至于所谓‘奴仆’其实有多种涵义，有的是代表工具和财富的奴隶；有的是代表权势的奴仆；有的是代表地位的上位仆从......” “我知道。”维克多打断萨希尔塔娜的表白，接口说道：“你完全控制的黑血恶魔就是你的奴隶，它们向你提供你所需要的精神力量，它们的情绪和生死也全在你一念之间；受你魅惑的下属是你的奴仆，但他们并没有完全被你奴役，拥有自主意志，可以为你处理繁杂的事务；还有一种就是暗精灵女祭司和地下城主母的关系，你们依附于主母，其实是依附于她建立的心灵蛛网。主母对暗精灵女祭司的控制并不深，她同样需要女祭司为她扩大心灵蛛网的范围。” 说到这里，维克多顿了顿，摇头笑道：“我手下有一位巫师，他有一种表面上和魅惑奴役类似的巫术力量，具体的细节我不会告诉你，但他的巫术无法控制智慧生物......头脑越聪明，思维越缜密的智慧生物就越难控制，这是造物主制定的规则......在这个世界上发生的每一个想法都是造物主分化出去的念头。同一时间，你能产生多少念头？只有一个！但造物主拥有无穷无尽的念头，世界上每一个智慧生物都可以看作是造物主的化身。由此可见，智慧生物的灵魂是神圣的，想要完全、彻底地奴役一个智慧生物不是困难，而是根本做不到！” 暗精灵女祭司不知不觉地跪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 维克多点头说道：“如果复仇女王能够奴役曾经的主母，她为什么要杀死对方？复仇女**以用魅惑天赋结合诡术在主母的心灵深处埋下一颗暗示的**，但她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她不迅速杀死主母，有可能被对方所杀。如果蛛牙女**以完全掌控你，她何必借助心灵蛛网的诡术力量与你订立灵魂契约？” “在我看来，你们这些暗精灵女祭司向主母开放心灵，接受她的魅惑，朝她传递心灵蛛网的力量，也从她那里得到更高的心灵蛛网权限。最重要的是，你们通过心灵联结，窥伺主母、学**母、模仿主母，不断地提升自己的能力。”维克多神情变得冷峻，淡淡说道：“最终，超越她，取代她。这就是暗精灵的传统。” 萨希尔塔娜心悦诚服，俯首说道：“大人，我明白了我内心的愿望......留在您的身边，我将得到升华。我渴求您的宠爱，如果您不信任我，担心我终有一天会背叛您，请用黑血主宰的灵魂结晶换取我的契约，这样您和您的奴仆随时都可以决定我的生死。” 这个迷人的妖精不仅无三观，还是个变形怪。主人是什么样子，她就会是什么样子，像偷学到取代这种等同背叛的行为她都堂而皇之的承认，简直无耻......当然，暗精灵雌性本来也没有耻辱的观念。 维克多哂笑道：“蜘蛛总是捕获比自己小的猎物，稍微大一点的甲虫撞进蛛网，它都要手忙脚乱，说不定辛辛苦苦的编织的网一下就破了.......我倒不怕你取代我，你也不可能变成我。你追随在我的身边，只会变成我想要的样子。” “......可惜。” 托起暗精灵女祭司纤巧精致的下巴，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维克多淡淡地说道：“我并非艾兰塔的高等精灵，也不是地下城的暗精灵，我只遵循人类国度的传统。” 他放开眼睛中透着迷惑的萨希尔塔娜，正色说道：“德拉文陛下的意志影响精灵帝国和地下国度数千年，你是祂的后代，有艾兰塔皇族的公主称号，理应受到我的尊重。我刚刚向你揭示世界法则的部分奥秘是作为冒犯薇尔公主的补偿。” 萨希尔塔娜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只能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维克多，呐呐说道：“大人，您没有必要这样对我......” 她的魅惑技巧现在对维克多毫无作用。维克多的脸上保持着优雅得体的贵族式微笑，轻声说道：“这是人类贵族普遍遵循的礼仪。另外，你向我传授了许多宝贵的知识，我这里也有所回报。” “我教你一套呼吸法和观想法，你坚持修炼可以缓慢提升身体素质和精神强度。虽然这种提升的效果并不明显，但你每天修炼时都能审视自己的心灵状态......还有，黑血主宰的灵魂结晶也送你了。” 尖尖的长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萨希尔塔娜两眼放光，欣喜地说道：“尊贵而伟大的兰德尔殿下，您真的要把黑血主宰的灵魂结晶送给我？需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见依附太阳之子无望，暗精灵雌性便开始打灵魂结晶主意。她还没有想到好办法，维克多就主动提出了馈赠。萨希尔塔娜还不懂得什么叫感激，只想着自己能用什么东西从半神里换取灵魂结晶。至于，维克多准备传授给她的呼吸法和观想法，她习惯性地认为其中有险恶诡计，故意忽略了。 其实，维克多为萨希尔塔娜量身定做的心灵血脉秘法在某种意义上，比恶魔领主的灵魂结晶还要宝贵，里面也没什么阴谋诡计，堂堂正正的阳谋倒是有的。 萨希尔塔娜这尾美人鱼不肯上钩，维克多只能强行把鱼饵鱼钩都塞进她嘴里。 “代价嘛......你必须在我的客人来之前，学会呼吸观想法。然后，黑血主宰的灵魂结晶就属于你了。”维克多抬头看了眼淡蓝的天空，意味深长地说道：“客人也许这一、两天就会过来，你得抓紧时间学习才行。” 学，有一线生机；不学，死路一条。萨希尔塔娜别无选择，老老实实地学习维克多传授给她的呼吸观想法。 有心灵主宰的深入指导，她很快就掌握了诀窍，也发现了其中的珍贵之处。接下来的时间，萨希尔塔娜全身心地投入到心灵血脉秘法的练习当中。 第三天的傍晚，维克多等候的客人终于来了。他脚步沉稳地走进藏在**中的小小营地，气势厚重宛如一道移动的山峦，高大粗壮的身躯让周围的树木看起来都变矮变细了。 “精灵帝国，艾兰塔的第四将军，朱克诺斯.灰焰拜见夜莺大人。”客人浑厚的声音传遍附近的森林，却没有惊扰到胆小的鸟雀和林鹿，似乎他的声音也是森林的一部分。 维克多暗金色的眼眸映出巨矮人的身影，在接受对方的行礼之后，还了一个人类通用的贵族礼，肃然说道：“你是值得尊重的强者，见到你是我的荣幸，朱克诺斯.灰焰将军。” “啊，梅雯女士，芙格瑞女士也在......朱克诺斯向三位强大的龙裔女士致意。”巨矮人瓮声瓮气地朝维克多身边的三位龙女仆打招呼。也许是觉得俯视维克多和龙裔太不礼貌，他一屁股坐到地上，伸直两条粗腿，压迫感十足的庞大身躯顿时显得憨厚可喜。 这位巨矮人将军给维克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实力非凡，正常状态可能比变身龙人形态的龙女仆更强一些，但也没到碾压的地步。维克多参照红龙女仆莱拉的标准，推测双方全力以赴的较量，胜负都在一线之间。不过，朱克诺斯激发山丘之子的血脉力量，龙人形态的莱拉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龙女仆都是飞龙形态，双方的战斗形势多半要反转。当然，没有“弗雷娅之泪”的加持效果，龙女仆们不可能变身八、九米长的飞龙。 毫无疑问，朱克诺斯是维克多所见不多的顶尖强者。维克多微笑着问道：“灰焰将军，为什么是你来见我？” 外表憨厚的巨矮人竹筒倒豆子般地说道：“火眼先知做了一次预言占卜，但夜莺大人的位格太高，如果直接占卜大人的去向，火眼先知会受伤。菲亚德.薇尔王女想了个办法，她让苍月女士拿走黑血主宰的灵魂结晶，火眼先知通过占卜苍月女士，得出了预言。他说，除了我以外，其他战职者都见不到夜莺大人。我就按照占卜预言的方向找过来了。” “哦，对了，这是夜莺大人击杀黑血主宰的圣器。” 巨矮人将军张开大手，通体漆黑“幽影”躺在他的手心上。 龙女仆梅雯上前从朱克诺斯的手中取走了用萨隆魔铁打造的短飞矛，交还给自己的主人。 维克多把玩了下心爱的超凡兵器，淡淡地对朱克诺斯说道：“谢谢阁下把我的武器送还给我，不过，你们应该了解我的立场，我们之间其实没什么可以谈的。” “我就知道是这样。”巨矮人嘟囔了一句，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夜莺大人，我带来了薇尔王女的几句话，您愿意听一听她的看法吗？” 维克多抚弄着将脑袋贴在他膝盖上的亚龙人芙格瑞，状似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薇尔王女让我问您，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回归艾兰塔，成为我们的皇帝吗？”巨矮人声音低沉地问道。 维克多笑着摇头道：“去艾兰塔？然后呢，从此住在太阳树上，成为太阳树的守护者？即便高高在上，实力大增，但要以牺牲自由为代价，我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山丘矮人又问道：“夜莺大人，您怎么知道您不会喜欢太阳树呢？您真的相信自己在人类国度有自由，而不是因为习惯了人类贵族的生活方式？其实，您回归艾兰塔，也可以去任何您想去的地方，无论是地表城邦，还是地底王国，所有的精灵、矮人、半身人、森林半人马都是您的子民。” 维克多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轻轻推开芙格瑞，正色说道：“有意思的提问......朱克诺斯，我问你，你从艾兰塔来到遥远的亚速尔塔山脉，说明你也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那你是愿意待在艾兰塔，还是四处游历？” 巨矮人想了想，诚实地说道：“我喜欢待在艾兰塔，太阳树的伟力让我感到温暖舒适。” 维克多笑道：“就是这样。薇尔王女指出我在人类国度的臣民影响了我的习惯，束缚我的自由。但是，太阳树和精灵帝国也同样能够影响我。既然没有区别，我为什么要放弃现有的习惯，放弃我信念和情感？” 朱克诺斯“哦”了一声，继续说道：“薇尔王女让我提醒大人，小心命运之力的惩罚，太阳树会呼唤大人，庇护大人。当您回应太阳树的呼唤，您将获得更悠长的寿命，更高的生命位格。” 维克多大笑，摇头说道：“名门政治的缺点和它的优点一样突出，新生的皇族名门为古老的帝国带来活力，许多宝贵的秘闻却就此遗落......如今的艾兰塔已忘记了帝国先贤的遗泽。你可知道，德拉文.温布尔顿.巴塞留斯和我维克多.温布尔顿.兰德尔都来自人类国度？” 巨矮人瞪大双眼，直楞楞地看着维克多，点头说道：“这些秘闻我听过一些，但不是很清楚。夜莺大人，您能和我说说德拉文陛下在人类国度的经历吗？” 维克多摇头道：“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我没时间告诉你太阳精灵和人类的特殊关系。至于，德拉文陛下作为人类英雄的事迹，你以后会知道......将来，我也许会去艾兰塔，但现在不行。事实上，我留在人类国度还是去艾兰塔对精灵帝国都没有差别......我们今天的会面就到此为止吧。” 巨矮人赶紧站起来，说道：“夜莺大人，我这里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薇尔王女让我转告大人，太阳之子的身边应当有高等精灵侍奉左右，除了萨希尔塔娜，艾兰塔是否可以派遣更多的月精灵侍奉大人？” “这是一个错误的想法，会造成难以挽回的糟糕局面。” 维克多微微一笑，背对朱克诺斯挥了挥手，带着三位龙女仆走向森林的深处。当绰约的树影吞没他和龙裔女仆的踪迹，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递过来。 “萨希尔塔娜.苍月在前面不远处练习呼吸法，我把黑血主宰的灵魂结晶送给她了，你带她回艾兰塔复命吧。” 维克多没有和萨希尔塔娜告别，他和艾兰塔的交集暂时划上了一个逗号，但他确信精灵帝国和人类国度会因为第三次恶魔入侵而重定盟约。 不过，这种盟约与维克多的愿望预想存在非常大的差距。 维克多综合目前掌握的所有信息，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泰隆世界在吞噬深渊位面，而不是深渊恶魔主动入侵现实世界。 黄昏纪元，远古巨兽灵界之王和祂的虫族眷属被深渊恶魔击败。那在此之前呢，到底是灵界之王阻挡深渊恶魔，还是祂秉承泰隆瑞尔的意志入侵深渊位面？ 两种可能性都存在，但结合第一次恶魔入侵，发生在黑暗纪元，深渊恶魔同高等地精相互勾结，一度将古代精灵帝国打得节节败退之际。匪夷所思的是，深渊中的龙族背叛恶魔，加入精灵帝国的阵营，然后恶魔王子多纳尔又投靠了庇护所神族，以天灵多纳尔的称号解放蛮族奴隶，从而彻底扭转了战局。 深渊龙族和恶魔王子为什么要从深渊中叛逃出来？ 具体的细节无从考究，但祂们绝不会是傻瓜。深渊巨蛇在和泰隆瑞尔的斗争中处于绝对的下风是唯一的解释。 第二次恶魔入侵发生在炼金帝国的中期。古代炼金师、大法师联合精灵帝国，还有蛮族，共同击退了恶魔，把它们赶回深渊老巢。密修会的炼金师在记忆水晶中口口声声说恶魔入侵了人类国度，可他们却想着反攻深渊位面，一劳永逸地解决恶魔的威胁。 这能是弱者的念头吗？ 密修会炼金师的念头就是造物主泰隆瑞尔的分化意念。当反攻深渊的意念汇聚在一起，密修会的炼金师们便紧锣密鼓的展开行动。 维克多还发现了一个关键性的细节。萨希尔塔娜告诉他，蛛牙城会使用恶魔领主的灵魂结晶，控制一大批进入地底世界的黑血恶魔，把它们改造成蛛牙城的奴隶军团。而穴居人也是由黑血恶魔改造的地底智慧生物。如果不问细节，只看事情的结果，就不难发现穴居人是深渊恶魔投靠泰隆世界的又一佐证。不管它们是被暗精灵奴役改造的智慧种，泰隆瑞尔的造物法则都已经接纳了它们。 地底王国各域的暗精灵主母们还在干着相同的事情。她们奴役、驯服那些跑进地底世界的恶魔就像人类豢养异化战兽。几乎每座地下城的主母都有奇形怪状的恶魔奴隶打手。 智慧种的灵魂是神圣的，暗精灵女祭司不可能彻底奴役现实世界的智慧生物。但深渊恶魔不同，它们的灵魂不受世界法则的保护，暗精灵很容易就能奴役它们，将其纳入自己编织的心灵蛛网。而心灵蛛网的超凡力量决定了地下城的社会形态，主母们为了获取心灵蛛网更高的权柄，她们看黑血恶魔就像巨龙看到了财宝。任何不思进取的主母都会被手下的女祭司所取代，所以她们不能有任何懈怠，必须积极地去奴役、控制、改造黑血恶魔。哪怕她们生性自私，手段邪恶，所造成的结果却符合泰隆瑞尔的意志。 维克多根据种种迹象，得出了泰隆世界在侵蚀深渊的结论。 两个位面的碰撞，对于世界上的生命而言似乎没有差别。深渊恶魔的第三次入侵已成定局。不过，深渊恶魔集体逃离即将破碎的深渊位面，选择融入泰隆世界。这种局面对于精灵帝国和人类国度还是有差异的。 人类是原生种，但精灵、矮人、半身人、森林半人马都不是。 深渊恶魔一旦逃到现实世界，它们要么进化成野兽，要么进化成智慧种来适应世界法则。它们当然对原生种人类兴致勃勃。 因为原生种本来就是造物主创造各种智慧生命的起点。 回头再看精灵帝国和人类国度的关系。双方有过合作，也存在竞争，特别是炼金帝国的崛起，一度压制了世界上最古老的精灵文明。 维克多猜测精灵帝国有太阳树，古代炼金师就搞出了一个光辉之主。炼金议会的神灵骑士不顾精灵盟友的感受，坚持造出人类的守护神。他应该是预见到恶魔的第三次入侵，人类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渡过灾难，精灵盟友是靠不住的。 事实恐怕也是如此。精灵帝国迁走了森林半人马，迁走了亚瑞特高原的山地矮人。她们是在做战略收缩，不准备卷入人类和恶魔之间的战争。 维克多无法埋怨精灵，原因很简单，人类打不赢恶魔可以逃跑，精灵怎么跑？太阳树又没有腿......精灵帝国帮助人类抵抗恶魔入侵，打赢了，她们损失惨重；打输了，人类卷起家当往别的的地方迁徙，那精灵帝国怎么办呢？ 隔岸观火是精灵帝国的大战略，维克多就算当上精灵帝国的皇帝也无法改变她们的大战略。相反，太阳精灵必定是站在精灵的一边，成为帝国最强大的守护者，只要是在太阳树的领域之内，祂近乎无敌的存在。 因此，薇尔王女说维克多拒绝回归艾兰塔将遭受命运之力的惩罚，他留在人类国度将直面深渊恶魔的冲击。 所以，维克多才说自己是去艾兰塔当太阳树的守护者，还是以人类大领主的身份抗击深渊恶魔，于精灵帝国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 精灵帝国会和人类国度重新建立外交关系，但不会是维克多希望的那样直接加入战争，最多是以贸易的形式做有限的支援。 薇尔王女把萨希尔塔娜送到维克多身边，还想再送几个高等月精灵侍女给他，这固然是为了方便和太阳之子保持联系，顺便也能同人类国度重新建交。 可惜，谁都可以代表人类国度和精灵帝国建交，就是维克多不行。 如今的精灵帝国恐怕已经忘记了神灵骑士的恐怖意志。西尔维娅只会把维克多的月精灵侍女分给高阶骑士们当配偶，这必将引起精灵和人类的外交灾难。 西尔维娅一点都不害怕恶魔入侵，她早就和维克多说过，打得过就打，打不赢就逃跑，世界广阔无边，哪里不能建设新家园？ 维克多反而担心在西尔维娅陨灭之前，深渊恶魔的君主根本不敢入侵人类国度。 古树的树梢上，维克多凝望巨矮人和萨希尔塔娜远去的背影，嘴角向上挑起一丝自信的弧度。他在精灵帝国埋下了两枚**，她们将来能发挥多少作用尚未可知。但维克多作为心灵主宰，已经开始积极筹划和深渊恶魔的战争。 “哪有不战而逃的道理......下面，轮到炼金帝国的继承者，就让我来夺取蚁人女皇的力量！” 维克多将手中的四季巫王灵魂面具缓缓地戴在了脸上。 第823章 谜题待解（上）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维克多用自己的意识进入亚速尔塔人的万灵之境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像是到了梦境，但时间感上有着和现实世界相同的逻辑性；空间景象也足够清晰，至少上下左右、东南西北的方向感都不显荒诞，仿佛一个真实的世界。 不过，维克多看到的万灵之境是一个支离破碎，行将毁灭的小世界。也不能说是“看”，维克多现在根本没有形体，他觉得自己和这个小型位面的风已融为一体，用上帝视角来感知周围的景象。 她荒芜破败、渺无生机，以昏沉的灰色为世界背景的主基调，一望无际的沙漠和风化的巨大岩石组成一片荒凉的景色。 维克多在灰色沙漠上发现许多漆黑无光的深渊裂缝，它们大大小小，分布广泛，裂缝边缘时不时会有大量的沙砾岩层坍塌，然后整块整块地坠入深渊，让裂缝的规模再次扩大。他的脑海中不由得产生了“末日世界”这个词。 经过一段时间的漫游和测算，维克多评估这个小型灵魂位面距离彻底毁灭还有上千年的时间，前提是如果亚速尔塔人不修复她，而实际情况恰恰相反，亚速尔塔人正在努力修复他们的万灵之境。 维克多在沙漠中“看见”了万灵之境里的亚速尔塔神庙，它破败不堪，几乎被夷为平地，到处都是散落的巨石，连一堵像样的墙壁都没有。神庙的残垣断壁之间有几千个“人”在忙碌不休。他们全身赤裸，手肘和脸颊处有细密的蛇鳞，肌肉精壮结实，能轻松搬起巨大石块，把这些石头运到神庙废墟的中间，搭建一座高台。 高台的顶端中亚矗立着一个头戴羽毛冠的亚述巫医。他足足6米高，只在胯部扣了一件灰蒙蒙的羽毛编织裙，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奇异的花纹，像是用烧红的烙铁烫出来的刺青。当亚速尔塔劳工将破损的石砖搬上高台，亚述巫医就伸手一点，石块自动变成沙砾，由一股旋风卷起，宛如一条沙子组成的巨蟒飞到某个位置上再变回完整的巨大石块。 巫医和劳工相互配合，他们在神庙的废墟上迅速扩建一个具有亚速尔塔风格的建筑群，像是一个露天祭祀场所。 维克多心念一动，在空气中显出和亚述巫医差不多高大的形体，出现在高台的顶端。他环顾四周仿佛蚂蚁一样的亚速尔塔人，好奇地问道：“这些都是亚述人的鬼魂？亚述遗民最近举行了一次邪恶残忍的血祭？” 亚述巫医没有理会突然降临的维克多，继续做着手头上的工作。隔了一会，他才回应道：“血祭是我们亚述人的神圣庆典，你们这些外来者才是邪恶残忍的魔怪。” 维克多冲着表情麻木的亚述劳工抬了抬下巴，淡漠地说道：“你管这些没有意识的灵魂傀儡叫神圣？” 亚述巫医的声音深沉充满了缅怀意味：“万灵之境曾经是一片山脉和森林，就和亚速尔塔山一样的美丽的富饶。我们亚述人不管是被血祭的奴隶，还是帝国的居民死后都会在万灵之境中重生，他们的灵拥有生前最好的躯体、不变的记忆和情感，在这里和逝去的亲人之灵重聚。万灵庇护的神圣之地没有疾病、没有痛苦，是亚述人共同的乐土。而你们这些外来的魔怪毁了我们的神圣之地……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这都是拜你们所赐！” 维克多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在撒谎。” “我不需要撒谎，我现在是万灵之境的主宰，我毁灭你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你不值得我使用谎言欺骗。”巫医抬起头傲然地说道。 维克多背负双手，点点头说道：“你现在确实掌握万灵之境的最高权柄，可你所谓的毁灭我根本就是胡言乱语。我进入万灵之境的只是一股意识，意识的根源在我的灵魂，而我灵魂的根源在风元素海。就算全盛时期的万灵之境也不可能拖拽我的灵魂，把我的躯体变成不死生物，你又凭什么能够毁灭我？”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再看这个小型的灵魂位面，她虽然破败不堪，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但物质、能量、空间、时间构筑的法则依然稳定…….既然这里有时间流逝，怎么可能会有永不褪色的记忆，怎么可能有永不改变的意志侧？我断定这些鬼魂会消逝，所以你说亚述人的灵在这个位面有不变的记忆和情感就是撒谎……这个谎言欺诈的对象是亚述人。” 巫医终于转过身面向维克多，惊讶地说道：“不愧是击杀黑血主宰的半神强者，你对世界法则的认识和见解连我都感到新奇。”他顿了顿，表情逐渐阴沉，继续说道：“我是不能毁灭你，但我要驱逐你却很容易。” 维克多摇头失笑道：“如果你要驱逐我就不会放我进来……看得出来我的那位朋友对万灵之境造成了严重破坏，我更是破坏了你们1500多年的筹划，就这样你都为我打开万灵之境的大门，是有求于我吗？” 亚述巫医沉默许久，脸上的表情时而愤恨，时而惆怅，最后长长叹息道：“那位长着翅膀的强者确实摧毁了万灵之境的中心神庙，把黑血主宰的灵魂本体赶出了神圣之地；你也让我们的计划和为此付出的牺牲全都白费，但你们造成的破坏远远比不上1500年前的那些邪恶之徒。他们才是让万灵之境衰败的罪魁祸首。” 维克多也转身面对亚述巫医，说道：“在你恳求我帮忙之前，我有个问题要你先回答，万灵之境里的悲恸之主是谁？” 亚述巫医楞了下，皱起眉毛想了很久，才摇头说道：“万灵之境里面没有什么悲恸之主。” 在神庙的地下坑道里，悲恸之主通过一个不死生物的灵魂告诉伊莫森巫师，祂是1500多年前的绝望巫王，已经做好了替代黑血主宰的准备，接管万灵之境。祂声称黑血主宰的本体在万灵之境，黑血主宰的本体只有从万灵之境出去，它才会被杀死。悲恸之主还向伊莫森提供了关于打开万灵之境的方法，也就是那四枚巫王的晶化头骨。 维克多让戴恩利用矮人守卫做了一个神圣道标，神眷者米勒的意志通过那个道标降临万灵之境，摧毁了里面的中心神庙，迫使黑血主宰的灵魂本体脱离了万灵之境。 维克多这才利用完美之躯的弱点将其击杀。 不过，悲恸之主对伊莫森的表述和维克多的逻辑推演无法吻合。祂的破绽在于亚速尔塔历代巫医夺回万灵之境控制权的计划，必然要包括控制黑血主宰的完美之躯。否则，那只思绪混乱的怪物脱离万灵之境，亚述帝国的遗民有很大的可能被它屠戮殆尽。 亚述帝国的后裔都死光了，万灵之境也只能跟着完蛋。亚述巫医根本不敢拿族群延续的大事冒险。 随后，苍白之主的现身印证了维克多的判断。四枚水晶头骨转化的巫王灵魂面具替换了黑血主宰的意志侧，亚述巫王的鬼魂成功控制了黑血主宰，结合他们的法术力量让苍白之主从黑血主宰的身上诞生。 原本，应该是亚述帝国的后裔通过喂养黑血主宰来帮助它塑造完美之躯。在完美之躯接近成功的时候，黑血主宰会主动离开万灵之境。然后，亚述帝国的后裔集结力量，攻击心智混乱的黑血主宰，促使它用神庙炼金塔的造物法则把巫王的水晶头骨改成灵魂面具，最终和四季巫王灵魂意志融为一体，变成亚速尔塔帝国的新神——拥有完美之躯同时掌握万灵之境的苍白之主。 神庙中的精灵帝国战职者和兰德尔远征军代替亚述遗民，执行了这项计划，但时间提前了几百年。 亚速尔塔人野心勃勃的计划功败垂成，四季巫王肯定恨死了维克多这个罪魁祸首，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仇人的力量又过于强大，亚述巫医再不甘心也得忍着。无论怎样，亚述巫医至少夺回了万灵之境的控制权，虽然她现在破破烂烂的——米勒神父对万灵之境的破坏比维克多想象的还要严重，中心神庙被毁直接动摇了万灵之境的根本，灰暗沙漠出些了许多道虚空裂缝，那是现实世界的元素海在吸收万灵之境的表现。 维克多其实是很冤枉，米勒老头才是铲除黑血主宰的幕后元凶。穷途末路的亚述人已经丧失了理智，天真的以为他们能够控制黑血主宰，却不知道拥有完美之躯的黑血主宰迟早能反制亚述巫王，因为双方的生命层次差距太大。由于原生种人类天然吸引黑血恶魔，再加上亚述巫医对光辉教会的仇恨，神眷者米勒势必要彻底解决这个不稳定的因素。 除了米勒之外，还有一个存在非常忌惮亚述巫医的造神计划。 悲恸之主的真实身份此时已经水落石出，祂就是维克多目前的头号对手——不死者蚁人女皇。 神庙之战，黑血主宰是唯一的输家，各方参与者多多少少都有收获。精灵帝国回收“弗雷娅之泪”，拿到恶魔领主的灵魂结晶，还掌握了太阳之子的身份，和维克多进行了面对面的交流；亚述巫医代代执行的计划宣告失败，可他们总算是重新夺取了万灵之境的权柄；蚁人女皇的主体意志也从万灵之境的牢笼中逃脱出去。米勒老头解决了心头之患，只有他完美达成自己的预定目标。 维克多虽然修复并提升了七号炼金塔，又从萨希尔塔娜的身上学到非常宝贵的知识，扩充了他的知识拼图，但相比米勒老头，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还没完成。而米勒那个老家伙现在拍拍屁股就跑掉了，维克多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 黑血主宰可是被怒风剑圣干掉的，米勒老头仅仅把它从巢穴里赶到了外面。 不过，人类国度最强的圣灵牧师终究没有彻底毁灭这个异端神国，米勒如果摧毁万灵之境，维克多非得回人类国度找他拼命不可。 万灵之境藏着解决蚁人女皇的线索。 维克多不急着向万灵之境的巫医主宰询问关于蚁人女皇的秘密，他随意地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苍白之主，还是曾经的绝望巫王？” 亚述巫医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万灵万圣的化身，不再是1500多年前那个绝望巫王，你可以叫我苍白之主，也可以叫我万灵巫王。” 维克多语调轻松地说道：“你的名字实在不怎么样，我看死灵王这个名字更合适你。” 亚述巫医固执地说道：“就叫苍白之主……或万灵巫王。” 维克多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点头道：“随便你……那么，巫王，你现在可以恳求我了。” 巫医形象的灵魂有足够的忍耐心，他忽略维克多的嘲弄，严肃地说道：“外来的半神，把你手中的巫王灵魂面具丢给亚速尔塔山东侧森林中的那个巨型软泥怪，你应该见过它。” “和我预想的一样……” 维克多微笑点头，话锋一转又说道：“巫王，你先给我讲一讲万灵之境是如何形成的？我听的满意了，才会考虑是否答应你的恳求。” 第824章 谜团待解（下）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巫王灵魂面具堪称亚速尔塔人最重要的一件圣器，它能让苍白之主的意志通过某个宿主，投射到现实世界，等同于一个行走化身。即便化身死亡，根源位于万灵之境的苍白之主也不会陨落。比如，黑血主宰的完美之躯就能充当苍白之主的宿主，而绝望森林的超巨型软泥怪也是个泛意识集合体，同样可以作为苍白之主的行走化身。 维克多夺取了巫王灵魂面具，苍白之主想从他的手里讨回这件圣器，必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行。 维克多现在想了解万灵之境的成因，苍白之主就算编也得给他一个答案。 以亚述巫医为形态的苍白之主一动不动地看着维克多，仿佛变成了一尊石头雕像。过了许久，维克多等的不耐烦了，他上下打量了对方，惊讶地问道：“你不会是想不起来了吧？” 眼珠中的白色火焰跳动一了下，苍白之主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之前也说过，时间流逝记忆褪色，我找不到万灵之境的起源记忆不是很正常吗？” 高台上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阵风吹过，维克多忍不住讥笑道：“你的意志侧中到底有多少亚述巫医的记忆？” 苍白之主思绪缥缈地回应道：“很多很多……我花一点时间才能找到你要的答案。” “可我没那么多时间等你翻看历代巫医鬼魂的记忆。”维克多摇了摇头，转而问道：“你就告诉我，你还能记得1500多年前的那场灾难吗？” 苍白之主又隔了一会，表情挣扎地说道：“只能记得一点点……记忆不是很清楚。” 维克多摆了摆手，果断说道：“我明白了，你从诞生到现在还不到1500岁，亚述帝国的古老历史你根本就不知道。别费劲回忆了，我问你，万灵之境以前和亚速尔塔山脉的景色一样？” 苍白之主的脑子似乎不太清醒，愣愣地点点头。 维克多不给祂更多的时间思考，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说道：“万灵之境的边界是不是像黑暗深渊那样的虚空裂缝？” “是的。” “边界现在缩小了很多？” “嗯，缩小了很多。” “亚述子民的鬼魂在万灵之境会消亡，它们残余的灵魂力量被你吸收了，你利用它们记忆的外界景象修复并扩大万灵之境？” “是的……” “黑血主宰苏醒的时候，祂汲取万灵之境太多的灵魂力量，导致万灵之境的森林、山脉、湖泊统统变成了沙漠？” “我……要想想。” “别想了！”维克多大喝一声，目光灼灼地盯着苍白之主，声音震耳欲聋地问道：“不死者的真名是什么？！” 苍白之主眼眶中的火焰停止跳动，缩成一团。维克多接连不断地提问令祂思绪混乱，逻辑思维的能力终于彻底被卡住了。 在泰隆世界，灵魂由魂火和意志侧构成，魂火是能量推动意志侧的运转，同外界交互信息，产生不断变化的认知、记忆、情感等内容。意志侧的初始状态是造物主设定好的道路，也就是智慧生物的三大本能，生存、繁衍和思考，高智慧的生物还要再加上一个审美本能。这种初始状态的意志侧很“轻”，魂火很容易就能推动它运转。可如果意志侧的内容太多，魂火的负担太重就会摇摇欲坠，甚至完全熄灭。 维克多的魂火强度非常惊人，可他的意志侧也同样庞大，脑子里有许多常人无法获得的宝贵知识。然而，鸢堡的首席巫师曾经用巫术观察维克多当时的身心状态，断定他的寿命只有200岁，还不如普通的高等月精灵长寿，就因为维克多的意志侧过于强大，这也算是知识带来的诅咒。 再强大的魂火总有熄灭的一天，炼金塔束缚的魂火单位号称不朽。但是维克多先后收取了三枚炼金塔符文水晶，其中魂火单位都有不同程度的损耗，所谓的永恒不灭只是夸大其词的说法。 泰隆世界的永恒只有泛意识化这条道路。造物主泰隆瑞尔分化自己的意志，创造形形色色，无穷无尽的生物和智慧生物，它们所看所闻所想皆是泰隆瑞尔的念头，生命终结了还有新生的后代，无数颗魂火熄灭又诞生，形成和世界相关联的永恒不灭。 当然，泰隆瑞尔只是维克多对造物法则拟人化的称呼，祂也许有过主体意识，随着泛意识化的展开，祂已经不存在了。泛意识化的永恒不灭对有感情的智慧种毫无意义，接受死亡是智慧生命最重要的认知。 造物主泰隆瑞尔尚且如此，何况苍白之主这样弱小的伪神？ 凡人无法想象并记忆现实中不存在的事物，万灵之境的景色全部来源于亚速尔塔人意志侧中的记忆。她和现实中的亚速尔塔山脉十分相像，意味着万灵之境以吸收亚速尔塔人的灵魂为生。 黑血主宰、苍白之主作为万灵之境的化身，没有例外地以亚速尔塔人的灵魂为食。 参考超巨型软泥怪的例子，维克多判断它能存续至今也是以亚速尔塔人的魂火为柴薪，就像不断添加木柴保持篝火燃烧，等到停止添加木柴，篝火自然就熄灭了。 苍白之主和万灵之境同样用这种形式维持存续，但绝非永恒。 米勒神父曾经无比郑重地告诫维克多，力量越是强大越是要保持住自我。而苍白之主，祂吸收了太多的灵魂力量，亚述人意志侧中的记忆令祂的灵魂运转迟滞，导致主体意识混乱，祂的情感认知也会随着新记忆的加入而不断改变。最开始的四季巫王其实早已经死透了。 维克多就是在欺负祂够蠢，通过问答的形式想挖出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万灵之境形成的条件非常苛刻，首先古代精灵帝国向密修会炼金师提供了灵界之王的部分灵魂法则，作为万灵之境位面的基础法则。维克多掌握的信息显示，灵界之王是一位非常强大的古神，甚至能够开辟灵魂位面，许多远古巨兽共同合力才击败了祂。 灵界之王掌握部分造物法则，维克多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第二个条件，万灵之境的中心神庙必须建立在虚空元素平衡交汇之地，她以亚速尔塔神庙为坐标，而且神庙本身还是一座炼金塔！ 维克多一直都没搞明白，炼金塔祭献的资源财富去哪了？他对照万灵之境的情况，终于有了一丝灵感。 亚述帝国通过血祭，用亚述人的灵魂维持并扩充万灵之境。而这个小型位面中的景象来源于亚述人的记忆，仿造亚速尔塔山脉、森林和神庙的景象。 如果把神庙炼金塔和万灵之境神庙看成连接物质世界和灵魂位面的一处坐标，是否意味着每一座炼金塔都通往一个或某个位面？通过炼金塔祭献的物资财富是不是成为供养那个位面的“粮食”？ 炼金帝国的虚空造物技术和古代精灵帝国无关，而是指向最神秘莫测的庇护所神族。 维克多的知识拼图中关于庇护所神族的内容非常少，一个是熊怪长老提到的永恒之战，疑似有远古巨兽不甘心走上泛意识的道路，祂们猎食其他远古巨兽，夺取猎物的法则力量，从而获得不朽。第二个内容是蛮族崇拜的天灵多纳尔背叛深渊，好像是投靠了庇护所神族。第三个内容，密修会炼金师的记忆水晶中提到过庇护所神族的光明鸟，还有神族利用恶魔君主的魂火帮助人类元素使制作炼金塔。 如今，深渊位面的恶魔都快要现身了，庇护所神族还藏在迷雾之中。维克多向矮人先知，以及萨希尔塔娜讨教过精灵帝国和地下城的神话历史，里面都没有关于庇护所的内容，就好像某种力量把神族的信息给抹除了？ 庇护所神族的问题可以暂时抛开一边，但万灵之境和炼金塔的类似之处向维克多揭示了一个关于蚁人女皇的重要信息。 米勒神父用光辉之主的力量差点摧毁万灵之境，却没有消灭蚁人女皇的主体意识。这应该涉及到“根源”的问题，就像苍白之主在万灵之境里面能驱逐维克多的意识，却不可能杀死他。因为维克多意识的根源在外界，他不一定能进入万灵之境，可他想出去就能出去，苍白之主都不能束缚住他灵魂，何况是一股意识？ 米勒的力量再强大，使用的方法不对，他也杀不死蚁人女皇。 问题在于万灵之境困不住维克多的意识，为什么能束缚蚁人女皇的主体意识，让它无法亲自指挥蚁人大军？ 蚁人女皇的“根源”肯定不在万灵之境，这一点现在确认无疑。否则，米勒会顺手解决它，蚁人女皇是密修会炼金师创造的，显然无法和炼金帝国的最高造物相提并论。 古代炼金师在记忆水晶中描述了蚁后炼金塔的一些事情：蚁人女皇其实是一种特殊的炼金塔，它不依赖虚空元素的平衡汇聚之地，而是具有格罗斯虫族的生物特性，靠产卵孵化来制造作战和劳动单位，这就导致蚁后炼金塔不像传统炼金塔那样分割塔主的一点魂火，通过灵魂波动来控制炼金单位。由于蚁后炼金塔存在失控的风险，密修会炼金师便反过来分割蚁人女皇的一点魂火，制造出能够限制或关闭它的元素符文水晶。 维克多只有找到那枚元素符文水晶，才能借贝尔蒂娜之手消灭不死者蚁人女皇。 元素符文水晶的情报仅仅是密修会炼金师的一家之言，没有任何佐证，而且那个炼金师还不是蚁后炼金塔的制造者。 所以，这份情报价值有限，维克多甚至连元素符文水晶的形态都不知道，他一度怀疑元素符文水晶藏在万灵之境。既然光辉之主投射的力量没能在万灵之境铲除蚁人女皇，这个可能性也排除了。 但是，黑血主宰、万灵之境和蚁人女皇的源头都是灵界之王，它们之间有特殊联系，可要是说蚁人女皇的意识能随意进出万灵之境就太扯了。 维克多戴上巫王灵魂面具，苍白之主又主动给他开门，他的意识才能进入万灵之境。蚁人女皇的主体意识被困万灵之境的时候，还没有巫王面具，那她是怎么进门的？ 首先，1500多年以前，万灵之境的门在哪？ 毫无疑问，亚速尔塔神庙是万灵之境与现实世界的连接点，亚述巫医将血祭对象的尸骸抛入祭祀深坑，他们的灵魂便出现在万灵之境的中心神庙。 然而，蚁人女皇在黑血主宰死后，第一时间占据了亚速尔塔神庙，那扇“门”已经不能用了。 那么，最近这几天亚述帝国的后裔举行血祭仪式，奴隶的灵魂又是从哪里进入万灵之境的？ 巫王灵魂面具在维克多的手上，蚁人女皇又堵住了万灵之境的主要入口，亚述遗民显然还有第三道进出万灵之境的“门”！ 维克多想到的是控制蚁后炼金塔的那枚元素符文水晶！ 蚁人女皇和万灵之境同源，封印它一点魂火的元素符文水晶或许就是亚述巫医束缚它的关键！ 只有非常了解蚁人女皇，亚述帝国的后裔才有可能把它的主体意识困在万灵之境。 维克多向苍白之主询问蚁人女皇的真名，祂如果能回答上来，证明蚁人女皇和亚速尔塔人有过非常紧密的联系。说不定，蚁人女皇的巢穴曾经也在亚速尔塔神庙里面。 应该说，是住在神庙炼金塔的某处。 它现在回家了，独自霸占虚空元素平衡汇聚之地！ 苍白之主思索了很久，声音空洞地说道：“不死者的真名是……安洁莉娜……” 话音刚落，维克多的身体瞬间化为虚无，消失的无影无踪。头戴羽毛冠的苍白之主紧抿嘴唇，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祂觉得自己遗漏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能在繁杂的记忆碎片中寻找答案。 古树的树枝上，维克多由于心情激荡，意识从万灵之境中退了出来，他竟然不知不觉地捏碎了一条粗壮树枝，让一大片树冠折断坠落。 安洁莉娜，一个人类女性的名字。当初，制造蚁后炼金塔的炼金师马克西莫有一位法师从者兼情人也叫安洁莉娜。她在无尽森林中发现并消灭了一小股格罗斯虫群，并留下蚁后卵。马克西莫用那枚虫后卵制造了蚁后炼金塔。由于安洁莉娜的巫术法则和灵界之王的权柄有重叠，编织炼金塔意志侧的工作也是由她完成的。她还透过那枚元素符文水晶，控制蚁后炼金塔。 古代炼金帝国的女法师安洁莉娜正是蚁后炼金塔最初的塔主！ 维克多内心冰冷，把手伸入领口，从贴身携带的皮袋里取出神庙炼金塔的记忆水晶，自语道：“找到贝尔蒂娜，解开这枚记忆水晶，看看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安洁莉娜法师的阴谋。” 第825章 林地沼泽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贝尔蒂娜是维克多计划中的关键角色，他已经尽可能地确保贝尔的安全。神庙之战，维克多精疲力竭，参加战斗的龙女仆梅雯和芙格瑞也实力大减，直到十几天后，她们才恢复了龙人变身的能力。所以，维克多提前将龙女仆狄丽调到神庙顶部，保护自己。 但是，维克多安排个体战力最强悍的红龙女仆莱拉跟在贝尔蒂娜的身边。她所在的队伍里还有潜力惊人的傻大个卡里古拉、携带圣物水晶的戴恩牧师、伊莫森巫师、白银阶的凶暴战士“血蟒”玛茜、资深女骑士夏洛特、鬼面剑士陶德，以及大型异化战兽菲利普二世，另有三只炼金龙蜥，数量不明的炼金战獒和熊犬，十多位持剑侍女和80多个炼金人类，其中三级源血民兵占多数，但也包括2个五级源血民兵和2个炼金士兵。 这支队伍的实力算是比较完整，各层次的强者都有。即便这样，维克多仍然命令他们远离神庙战场，等伊莫森完成了引诱黑血主宰的任务，立刻潜入山脉西侧的森林，搜寻亚述帝国后裔的定居点。而维克多则带着三位龙女仆去了山脉东侧的森林躲藏，他当时没有选择同夏洛特的队伍汇合，就是想把蚁人女皇和它的爪牙引开，避免它们伤害到贝尔蒂娜。 现在，蚁人女皇的真实身份疑似为炼金帝国的女法师安洁莉娜。它伪装成悲恸主宰曾经在神庙地下坑道和贝尔蒂娜的队伍有过接触。贝尔的特殊身份应该瞒不过它的眼睛，那维克多之前所做的种种安排就显得不够充分。如果换作他是蚁人女皇，肯定会优先解决对自己威胁最大的贝尔蒂娜。 维克多怀疑自己迟迟没发现蚁人斥候，是因为蚁人女皇正集中力量，设法跟踪并追捕贝尔蒂娜的队伍。 不过，维克多和贝尔蒂娜相隔遥远，已经超出了追踪直觉的有效范围，但他与龙女仆莱拉的心灵联结不受距离上的限制。通过感应莱拉的位置和她的情绪状态，维克多发现她们在西边某片森林里四处转悠，转移速度不算快，应该是在寻找亚述帝国后裔的定居点，同时也说明她们目前还没有被蚁人女皇发现。 与龙女仆之间的心灵联结无法传递复杂信息，维克多根据莱拉现在的位置，估算自己找到她们最快也要8天，中途还得翻越亚速尔塔山脉。他急于同贝尔蒂娜汇合，便通过心灵联结要求莱拉通知队伍在原地附近等他。 然而，维克多不知道，这是他犯下的一个错误。 ****************************** 亚速尔塔山脉北段西侧的原始森林。 在春日阳光难以照亮的林地间，冰雪消融产生的水流汇聚于低洼处，形成一大片景色独特的树林沼泽。每天从太阳升起，直至太阳落下前，林地沼泽都弥漫着氤氲朦胧的水雾，静谧的树林仿佛笼上一层无形的白纱，显得奇异而神秘。 贝尔扎着短短的单马尾辫在沼泽林地里边跑边跳，鹿皮小靴子踩碎一个又一个宛若镜子般平静的水面。 “阿卡，你看我像不像林中仙子。”贝尔停在一汪浅水当中，踮起一只脚尖转了两圈，脚下荡起层层涟漪，她胖嘟嘟，红扑扑的小脸蛋对着身后的卡里古拉，眼睛弯弯地问道。 “贝尔，我们快回去吧，这里很可怕的。”人高马大的卡里古拉缩着脖子，一双眼睛在雾气缭绕的森林中东瞄西瞄，表情紧张地说道。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夸赞，贝尔嘟起了小嘴，眼珠滴溜溜地打转，然后扬起一双小手做鬼爪状，语气阴森森地说道：“我是森林女妖……卡里古拉，你不听我的话，我就放鬼魂来抓你……” 阿卡的胆量确实不大，可他的实力摆在那，贝尔的鬼脸又怎么可能吓到他？ 他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被小伙伴给逗乐了，一脸憨笑地说道：“我才不相信贝尔是森林女妖……这片森林坏，是很坏很坏的森林，我们回到牧师身边吧。” “不回去，我要找到水仙花，它有6片花瓣，白天的时候开放，晚上就合拢，其实里面住着一个长有蜻蜓翅膀的小仙子，水仙花是她的小房子。”贝尔蒂娜边东张西望，边对卡里古拉说道。 阿卡想了想，嚷嚷道：“哦，那是小矮子波波说的花妖精吗？夏洛特夫人说小矮子兄弟都爱吹牛，花妖精和水仙花房是波波编的故事，都是假的，骗小孩子的......哦，我忘记了，贝尔就是个小孩子。” 贝尔蒂娜气坏了，叉腰跺脚地说道：“什么小矮子？波波和甜甜是半身人。阿卡是大笨蛋，把半身人叫成小矮子……还有，我也不是小孩子，我今年都22岁了，你连这都记不住？所以，阿卡是大笨蛋。” 这时，远处传来熊犬的叫声，负责照看贝尔的持剑侍女走过来劝说道：“贝尔蒂娜小姐，狩猎队回来了。我们出来玩了一个上午，应该回营地吃中饭了。” 住在水仙花房里的花妖精显然不如中饭更吸引贝尔，她和阿卡同时欢呼一声朝营地的方向跑去。 持剑侍女用哨子吹出鸟鸣声，附近的树林里钻出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战士，追着贝尔蒂娜和卡里古拉，离开这片林地沼泽。 远征军的营地设在森林中一处地势较高的位置。以其说是营地，不如说是临时驻地，随行的工匠用树枝搭了十几个简易窝棚供核心成员和持剑侍女居住，其他士兵和战兽就在露天休息。 外出狩猎的小队带回来一些野菜、可食用的植物根茎和几只野兽作为今天的午餐。阿卡很高兴地接受做中饭的任务，就在小贝尔给他帮倒忙的时候，远征军的核心成员都聚在夏洛特的身边，讨论一些问题。 其实，这次商议是由鬼面剑士陶德发起的，他虽然实力平平，但头脑缜密，心思深沉，为人低调却精明能干，偶尔提出意见总能切中问题的要害。指挥官夏洛特夫人已经把陶德视为自己的参谋助手，也给予这次商讨足够的重视，除了队伍里一大一小两个活宝，其他核心成员都被夏洛特召集过来。 夏洛特见人已经到齐了，便吩咐道：“陶德，你现在可以开始了。” 从卡里古拉的身上收回目光，陶德转身向夏洛特鞠躬行礼，“是，夏洛特夫人。我认为这片森林有点奇怪，我们应当尽快离开这里。可我拿出不出任何事实依据供各位大人参考。”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牧师戴恩摇头说道：“陶德，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直觉上的问题交给凶暴战士，而骑士指挥官负责判断并评估危险，既然你提出离开这里的建议，总有自己的发现吧？” 如果凶暴战士只凭自己的直觉做决定，那他们还不如一头凶暴野兽，唯有智慧和理性才是人类的优势所在。在这一点上，骑士的头脑再加上凶暴战士的直觉往往能让队伍化险为夷，反败为胜。 陶德点头说道：“戴恩阁下说得对，我是因为阿卡最近的反常表现，仔细回想这段时间的经历，发现一些可疑状况。” 夏洛特瞄了眼不远处的卡里古拉，轻声说道：“先谈第一个问题，你发现阿卡怎么反常了？” 陶德沉吟着说道：“阿卡他总是……不安心，他好像能察觉到我们看不见的危险。” 伊莫森接口说道：“这恐怕不是反常……是正常才对啊。自从我们和兰德尔主人分开之后，阿卡一直嚷嚷有危险，前面有危险，后面有危险，他就没有感到安全的时候。还记得我们刚刚脱离亚速尔塔上脉那会，阿卡说树林东边有危险，我派剃刀兽过去查看，结果只找到一只渡过冬眠的野熊……剃刀兽咬死那头熊，阿卡说危险解除。我真不知道，凭阿卡的体魄和力量，为什么认为一头瘦熊会带来危险？” 巫师顿了下，摇头苦笑道：“原始森林哪里没有危险？这一路，阿卡就没停止过担心，如果参考他的危险直觉，我们哪也去不了？主人交代的搜索任务怎么完成？” 夏洛特抬起碧绿的眼眸看向家族唯一的凶暴女战士，询问道：“玛茜，你觉得这附近有问题吗？” 血蟒玛茜现在今非昔比，不再是从前那个出手凶狠，把卡里古拉打到垂死的流民头子，她的眼界和实力与日俱增，还具有女性的细心特质，皱起黛眉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没有感觉到附近有什么危险。不过，阿卡是特别的……其他的事情，我说不好，但在凶暴战士的心灵直觉方面，阿卡和我完全不同。比如，能够威胁到我的，我才会察觉到危险，像普通的野兽根本不会触发我的危险直觉。阿卡就没有这方面的限制，凡是有可能发生的袭击，他都会提前做出反应。” 戴恩牧师咳嗽一声，接口说道：“卡里古拉受吾主的庇护，体内有圣者的力量馈赠。他只有唤醒那股神圣力量，才称得上黄金阶的战士。平时，他只是个心灵单纯的孩子，虽然他块头很大……” 玛茜沉声说道：“戴恩阁下，我们不能否认阿卡的实力，就像莱拉女士，她感知到危险，等我们看见的时候就已经太迟了。” 卡里古拉感知危险的层次涵盖普通人到黄金阶战士，有的危险来源可以漠视，有的危险就不一定是黄金阶战士可以应付的范畴。 玛茜拿龙女仆莱拉举例子，非常有说服力。她从来没说过有危险这种东西，可等她说的时候，那大家最好选择立刻逃走。 伊莫森先看了一眼躲在树冠里面睡觉的莱拉，见她完全不在意这边的讨论，便略显矜持地说道：“有莱拉女士在，我们都不用太担心阿卡的直觉……嗯，就算莱拉女士察觉到的危险，我们也不是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恰恰相反，以我在大沼泽生存的经验，我们现在更应该提升实力才能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 “我在附近的森林里发现了一种像猴子又像猫的群居动物，它们体型娇小，但性情凶猛，会集体捕猎，擅长捕食昆虫、蜥蜴、鸟类，甚至可以猎杀体型是它们好几倍大的猎物。关键它们属于杂食动物，植物在它们的食物中占多数……你们给我一段时间，我可以培育出一群比剃刀兽更适应森林环境的异化战兽，而且我会让它们保持杂食性和群居性。” 夏洛特不禁动容，追问道：“伊莫森阁下，你需要多长时间？” 伊莫森难掩得意地说道：“十天，最多十天，你们能抓多少猴猫我就培育多少只异化兽。我已经想好如何改造它们的灵魂形态，只要做几次调整就能掌握一套培育方法，然后按照这种方法制造更多的异化兽。当然，十天时间是为了让它们充分进食，身体成长到异化战兽的形态。它们的体型应该只有剃刀兽的一半，但它们的战斗力，尤其是群体战斗力绝对比剃刀兽更出色！” 异化战兽只吃肉。如果在人类国度，领主饲养异化战兽是一笔巨大的财政负担；而在战争时期，异化战兽又会是沉重的后勤负担。就像兰德尔远征军所处的森林环境，伊莫森巫师明明可以根据自己的精神力量上限，大量制造剃刀兽，可由于肉类补给的限制，他身边现在只有一个菲利普二世和3头剃刀兽。 如果他所说属实，新异化兽也像炼金龙蜥那样杂食，补给问题就容易解决了，异化兽的数量也大大增加，还能保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平。远征军需要用到异化兽，伊莫森不必急急忙忙地去培育，许多紧急状况都变得不再紧迫。 异化兽杂食意义深远，异化兽的个体战斗力反而没那么重要，至少对远征军目前的情况有很大帮助，搜索森林会更加轻松，还极大提升了队伍抵抗风险的能力。 其实，伊莫森以前没有这种本领，他最开始只侵染目标动物的灵魂，动物异化成什么样子完全不可控。唯一的规律是异化生物的形态和能力符合所处的环境，意味着并非所有异化生物都足够强大，就好像异化兽只在城堡里吃老鼠，它怎么可能拥有媲美骑士的战斗力？ 伊莫森在蜥蜴沼泽隐居十多年，自行揣摩巫术技巧，只搞出了剃刀兽这一种稳定的培育方法。后来，他在兰德尔领，由维克多提供各类资源，通过培育熊犬、红毛野牛和迅鸟积累了大量实践经验。 但是，这些经验并没有转化成系统性的知识。 自从伊莫森的菲利普三世被黑血主宰吸收了之后，他本人也负了伤，可他在智慧指引的过程中，和黑血主宰有了法则上交互，原先积累的经验终于引发质变，帮助他突破屏障，进入一个全新境界。 夏洛特关注新种类异化战兽的实际应用；伊莫森关注自己的学术水平；戴恩牧师则完全是另一番感受。 他治疗伊莫森的时候察觉到对方的魔力有较大增长，关键是他信心十足地提出一种可复制的方法用来培育杂食性异化兽。这就叫法术模型！ 伊莫森能够自创法术模型，他终于了传奇巫师的样子。 鬼面剑士陶德没想那么深远，他立足眼前的局面，开口说道：“这片森林的情况不太对劲，阿卡总感觉附近有危险，但又说不清楚危险来源的具体方向，我带人在附近反复搜查过，没有发现特别强大的怪物。今天，我和玛茜沿着来时的路又走了一遍，我们发现队伍之前留下的几处标记出现变化。” 夏洛特眼眸微微收缩，美丽的脸上露出慎重的表情，还没等她询问，陶德又继续说道：“我们来的时候，在一颗古树上留下的标记被豹子抓烂了，从痕迹上看，那是它在用树干磨爪子正好抓到标记。第二处地点，埋在一棵矮柳树下面的标记也没了，是一头苏醒的熊刨开了矮柳树的根，在地下翻找蠕虫时破坏了标记。第三处标记倒是完好的，可那个位置离我们比较远，不在这片林地沼泽内。” 夏洛特沉吟说道：“远征军连不死生物和恶魔都遇到了，就算我们留下的隐秘路标被野兽无意中破坏，我们也不能把这些事情当成巧合来看待……陶德，玛茜，你们做得好。”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她转头看向牧师，问道：“戴恩阁下，我注意到自从进入这片林地沼泽，阿卡就喜欢待在你身边，他还对你说什么这里有幽魂？” 戴恩的表情变得严肃，沉声说道：“卡里古拉和教会圣者有一层十分特殊的关系，我当然重视他的看法和感知。我用真视术仔细观察过周围，但没有发现亡灵的痕迹。” 没有发现可能比有发现更糟糕。 谈话的气氛逐渐偏向沉重，影响了伊莫森的情绪，他想了想，神色迟疑地说道：“主人交代我们尽快脱离亚速尔塔山脉，那是因为冰雪消融后，亚速尔塔的不死生物会苏醒。我们确实在气温回暖之前，离开不死生物的活动范围。按道理来讲，亚述帝国的后裔不可能离亚速尔塔山脉太远，也不可能住在不死生物附近......在无尽森林里面找到亚述后裔的定居点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聚居生活的亚述后裔总离不开水源，我用智慧指引巫术控制飞禽沿着林中河流搜索，居然没能找到亚述后裔的活动迹象？现在看来，这不是我们的运气太差……” 巫师笑容勉强地补充说道：“大家都知道，贝尔的运气一直都很好。” 夏洛特动作轻盈地站起身，凝聚目光，观察周围的环境。树林沼泽，淡淡的水雾中树影绰约，一汪汪浅水平静无波好像一面面明亮的镜子，映出树木的倒影。这里的景色优美而奇异，仿佛有两个世界在此处重叠。 “维克多和我说过，无尽森林是有意识的。”夏洛特轻叹一声，幽幽说道。 “无尽森林有意识？”玛茜走到夏洛特的身侧，好奇地问道。她和陶德充当远征军的前锋，多数时间都不在维克多的身边。维克多和夏洛特说的一些事情，他们也没听过。 夏洛特想起自己的爱人，嘴角勾起一丝温柔的笑意，解释道：“道理说透了，其实很简单……外来者会打破一个区域的自然平衡，就像我们每到一片森林都需要捕猎采集，和原居民发生冲突，造成破坏。对于这种破坏，无尽森林选择同化或排斥外来者，首先要削弱外来者……你不能指望森林会把猎物、果实、野菜送到我们身边来。贫瘠的地方，食物匮乏，我们必须耗费大量精力和时间去寻找资源；富饶的地方，又要和强大的原住居民战斗。森林用冲突、饥渴、疲惫使我们虚弱，只得选择一个栖身之地。无尽森林就这样同化外来者，把他们变成森林的原住居民，或者沦为森林的养分。” 她摇头说道：“其实，我们已经很累了……由于担心遭遇强敌，我选择资源相对匮乏的路径，队伍储备的食物补给只够两天，伊莫森阁下的剃刀兽基本上都喂给了菲利普二世。除了补给的困难，我们迟迟没有找到亚述后裔的定居点，我确实感到了精神上的倦怠。” 这种压力，队伍里每个人都有。炼金生物除外，可它们无法解决问题，该挨饿的时候也只能挨饿。 伊莫森沉默片刻，叹息道：“主人在就好了。” 夏洛特轻轻摇了摇头，手扶剑柄说道：“森林意识让我想起了亚述人信奉的一种说法，万物有灵……我们现在遇到的情况或许就和亚述人的后裔有关。别忘记，他们是无尽森林的原住居民，如果没有一点特殊手段，早就灭绝了。” 陶德上前一步，问道：“夫人，您认为我们现在的位置靠近亚述后裔的定居点？”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教训道：“陶德，别只想着完成殿下的任务。至少，我不会不择手段，以牺牲同伴为代价去执行搜索任务。” 兰德尔殿下的誓言女骑士话说的很漂亮，陶德半点都不信。只不过，说漂亮话是上位者的特权，夏洛特夫人的言行代表主人，陶德只能莫名其妙地背上一口黑锅，躬身说道：“陶德谨遵夫人教诲。” 夏洛特微微一笑，说道：“现在情况不明，我决定先离开这片森林......” “不许走！” 龙女仆莱拉从树梢上跳到众人的面前，红宝石般的眼睛透着喜悦，傲慢地说道：“吾王命令我们在这里等他。” 夏洛特惊喜万分，急切地追问道：“殿下要来了？他什么时候能到？” 莱拉抬起下巴，翘着嘴角说道：“十天左右，吾王会找到我们。” 伊莫森用力拍了下手，兴奋地说道：“太好了，我要抓紧时间，培养一大批杂食性的异化兽供主人驱策。” 夏洛特笑容明丽地点点头，说：“好，我们就在原地扎营休整，采集资源，培育一些异化战兽，还有仔细侦查附近的状况，等主人的到来。” 第826章 遇袭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夏洛特下令在原地休整，等兰德尔殿下的到来。远征军立刻开始修建临时营地并派出斥候小队扩大侦查范围，顺便采集森林中的资源，补充日益枯竭的物资储备。 炼金人类个个都是野外生存的专家，而加载了建筑技能的民兵工匠还擅长就地取材，建造功能实用的房舍。他们以远超常人的力量挥舞手中的工具，平整地面，砍伐树木，只花了半天的工夫就建好了七、八座造型简单的小木屋。 正如夏洛特所说，远征军连续跋涉数千公里，队伍里的重要成员此时精神紧绷，身心疲惫，都需要调整一段时间。有了这些木屋，终于不用蜷缩在狭窄的窝棚里，还可以洗个热水澡，大家的脸上纷纷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收集免费好书】【书友大本营】推荐你喜欢的小说，领现金红包！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贝尔蒂娜，这片树林沼泽景色奇异宛如童话世界，时间待久了，或许会让人厌烦其中的湿气，可贝尔从记事起就住在蜥蜴沼泽，林地间弥漫的水雾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而且她刚来才一天，还没玩够了。 贝尔蒂娜是远征军的重点保护对象，她的小木屋位于营地中心。考虑到这片森林有些奇异，夏洛特安排血蟒玛茜和贝尔住在一起。 玛茜非常乐意照顾贝尔，她不仅是白银阶的凶暴战士，还是一位很有母性的女人。当初，为了加入兰德尔家族，她遵照主人的意志，切断和流民家庭的联系，虽然暗中照拂养子女是免不了的事情，但玛茜不能和子女们住在一起，她的母爱便转移到贝尔蒂娜的身上。 正因为这一点，维克多曾经尝试撮合玛茜和伊莫森，可惜玛茜想和骑士贵族生一个孩子，伊莫森不符合她的择偶标准。但这不妨碍玛茜喜欢贝尔蒂娜，吃过晚饭之后，她先带贝尔洗了个热水澡，又给她讲了两个小故事，等贝尔睡着了，玛茜亲了亲她红扑扑、胖嘟嘟的小脸蛋，就这样抱着她休息。 半夜时分，贝尔蒂娜听到一阵既熟悉有奇怪的声音，那是飞虫振翅的嗡鸣。自从和龙女仆一起行动，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见飞虫的嗡鸣了。贝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背上长着蜻蜓翅膀的小人从自己的鼻尖飞过，它刚好也看见贝尔睁眼，吓得飞到墙壁上，藏进原木之间的缝隙。 “花妖精……玛茜快看是花妖精！” 惊喜的贝尔蒂娜伸手去推身旁的玛茜，可玛茜睡的很沉，丝毫没有反应。贝尔又看见花妖精偷偷探出脑袋，然后从墙壁缝隙飞到屋外。她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光着脚跳下床，跑到木屋外面去找半身人冒险家常常说起的花妖精。 月光宁静，整个营地都静悄悄的，连凶暴战犬和熊犬也蜷在地上睡觉，贝尔用白白嫩嫩的小脚踢了踢缩在门口的“白面包”，想带它去找花妖精，但熟睡的凶暴犬根本不理会自己的小主人。这时，长着两对蜻蜓翅膀的花妖精又从贝尔的面前飞过，她顾不上教训贪睡的“白面包”，追着花妖精跑进雾气氤氲的森林沼泽。 花妖精似乎有意和贝尔蒂娜玩捉迷藏的游戏，它时而出现，时而消失，但总会让小姑娘找到自己。静谧的森林里回荡着贝尔蒂娜欢快的笑声。 “贝尔，小懒猪，快起床。你再不起来，阿卡做的早饭没你的份哦。”玛茜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贝尔蒂娜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楞了有两秒，又急急忙忙跳下床，抬起小脚丫看了看，咕哝道：“原来是做梦啊。” “小懒猪，你做了什么好梦？”玛茜笑意温柔地问道。 “我梦见花妖精，它和我玩捉迷藏。”贝尔皱起小眉毛，不开心地说道：“你把它给吓跑了。” 玛茜眼眸深处闪过一道晦涩的光芒，微笑着替贝尔穿好衣甲鞋袜，又带她出去漱口洗脸，等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去吃早饭，她转身找到夏洛特夫人和戴恩牧师，把贝尔的情况向他们说了一遍。 夏洛特柳眉微蹙，轻声说道：“花妖精？半身人兄弟说过一些关于花妖精的故事，它们是森林的化身，代表好运。只有受森林眷顾的人才会遇到花妖精……贝尔只是做梦看见花妖精，好像没什么问题？” 玛茜不无担心地说道：“可是，队伍里好像除了贝尔，其他人都不会做梦。” “贝尔没有认真地练习过兰德尔殿下传授的心灵血脉秘法，她会做梦也很正常。”戴恩想了想，起身说道：“我去看看吧，一切黑暗邪恶在吾主的光辉之下都无所遁形。” 中午的时候，牧师回报说没发现贝尔有任何问题。夏洛特还是有些不放心，当天晚上她带贝尔去莱拉的小屋休息。 龙女仆莱拉把贝尔蒂娜当作主人重要的奴仆类财宝，可她却不会照顾贝尔，自顾自地休眠。但夏洛特守了贝尔整整一夜，第二天贝尔醒来，她竟然又梦见了花妖精，而且是四只花妖精陪她在森林沼泽中玩耍。 第三天，戴恩牧师和夏洛特、莱拉、玛茜共同守夜，贝尔蒂娜仍然梦见花妖精，它们的数量达到16只。 第四天，贝尔继续在梦里和花妖精玩耍，它们现在是一群。 这一次，大家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夏洛特想了许多办法来终止贝尔的奇怪梦境，例如，按照她对梦中环境的描述，在她入睡的时候，同时砍伐树林。然而，夏洛特的采取的种种措施全都无效。 贝尔只要入睡就做梦，做梦就是和一群花妖精到处疯玩。白天时候，她一切正常，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可爱，戴恩牧师也根本查不出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遇到这种无法解决的不明状况，夏洛特会带领队伍立刻转移。但是，莱拉反对她这么做，而且伊莫森巫师的试验已经到了关键阶段。他这个当父亲的现在心无旁骛，全部精力都放在开创自己的法术模型上，完全不知道贝尔的遇到的怪事。火焰般的虚空符文在巫师的身边时刻闪现，形成一组组玄奥的纹路。现在谁也不敢打扰他，生怕引发难以预测的后果。 好在，维克多距离营地越来越近，莱拉表示再过七、八天，主人和三位龙女仆就能抵达这里。夏洛特心里顿时安稳了许多，只要维克多到了，任何困难都能迎刃而解。她崇拜自己的爱人，对兰德尔殿下有无穷的信心。 说来也奇怪，自从贝尔梦见花妖精之后，远征军的运气变得特别好。狩猎队每次外出都能满载而归，物资储备迅速恢复到安全线以上，而伊莫森的巫术试验也进展顺利。他成功解决了法术模型中的瑕疵，制造异化兽的效率提升了十倍不止，炼金民兵抓回来的230只丛林猫猿全部被他转化成杂食性异化兽。伊莫森下了狠心，将仅存的三只剃刀兽全喂给自己的新宠物。 异化猫猿汲取了剃刀兽积累的血脉法则，又吃掉狩猎小队带回来的新鲜猎物，生命形态迅速发生改变，平均体重由60磅增长到180磅，体型和普通的丛林豹差不多大小，虽然比不上体型媲美花斑虎的剃刀兽，但两者的战斗力相差有限。 除了被改造的强悍身体，异化猫猿的优势在于它们拥有不错的智力，天生懂得协同作战，这是剃刀兽不具备的本领。 伊莫森以前制造的异化生物缺乏智慧，依靠汲取血肉的本能向目标发动攻击，控制它们的行为就占用了巫师大量精力，而异化猫猿的行为模式更接近大领主豢养的异化战兽，伊莫森可以把小部分异化猫猿的指挥权限临时交给其他人，从而减轻自身的精力负担，能够培育并控制更多的异化猫猿。 尽管这两百多只异化猫猿现在加起来也不是菲利普二世的对手，但对于伊莫森而言，制造异化猫猿却是一次质的飞跃，代表他开始掌控自己的巫术力量，而非被巫术力量所摆布。 同黑血主宰的“亲密接触”，伊莫森看见一座宝藏，他将这座宝藏转化为自身的力量还需要时间积累，而异化猫猿无疑是个良好的开端。 无论如何，230只杂食性的异化猫猿提升了兰德尔远征军的实力，让生存和搜索任务都变得更简单。 伊莫森几天几夜没合眼，他现在蓬头垢面，精疲力竭，强打精神将新奴仆的指挥权交给几个小队的队长，就在持剑侍女的搀扶下准备回木屋休息。夏洛特简单快速地把贝尔蒂娜梦到的怪事向巫师说了一遍。 伊莫森边打哈欠，边虚弱地说道：“贝尔小时候在大沼泽也会做一些奇怪的梦，她以前不能讲话，就用写和画让我看……她没事的，等我睡醒……” 话还没说话，巫师就靠在持剑侍女的肩膀上睡着了。众人面面相觑，只得让持剑侍女把疲惫的巫师抱进木屋。 伊莫森一觉睡醒已是两天后，他整个人的状态还沉浸在成功的喜悦当中，但也懂得关心自己的宝贝女儿。和贝尔蒂娜交谈过后，巫师含含糊糊地向大家表示自己的女儿具有一些特殊的本领，虽然他一直都不愿意承认贝尔也是个巫师，可还是说出她可能掌握与幸运相关的超凡能力。 “这么说，贝尔的梦境是一种罕见的法则具现方式，代表幸运？”戴恩牧师尝试做出解释，又对夏洛特笑道：“我本来还纳闷，殿下远征无尽森林，为什么要带上贝尔蒂娜？现在总算明白了，贝尔原来是我们的幸运天使啊，只不过殿下在队伍里的时候，她不需要发挥自己的能力。殿下目前不在这里，贝尔的超凡能力就激发出来了。” 巫师的超凡力量谁都说不清楚，现在也没有人可以解决贝尔做梦的问题，而且远征军这几天的运气确实很好，最重要的是，兰德尔殿下就快到了。大家暂时接受戴恩的解释，相信贝尔蒂娜为大家带来了好运。 不过，正应了一句民间谚语——你能有多幸运，就会有多倒霉。 第七天凌晨，伊莫森巫师衣冠不整地从木屋里跑出来，声音凄厉地大叫道：“敌袭!敌袭！大家快起来，都快起来，蚁人怪物在附近！” 夏洛特箭一般地窜出木屋，抓住伊莫森的肩膀，问道：“别慌，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伊莫森大喘了一口气，神色惊惶地说道：“刚刚，我感知到一只异化猫猿被杀，我就用智慧指引巫术控制它的一个同伴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结果我发现了蚁人，至少数千只蚁人，它们中间有一个浑身白色甲壳的蚁人正在啃食我的异化猫猿…….我看见它，它也发现我。这些蚁人怪物是冲我们来的！” 夏洛特急切地追问道：“什么位置，距离我们多远？” “营地警戒圈的最边缘，东南方向的森林，距离我们的营地有80多公里。” 夏洛特脸色大变，目光扫过围上来的同伴，最后落在卡里古拉的大脸上，喝问道：“阿卡，你没感知到危险吗？” 傻大个被雌虎一样的夏洛特夫人给吓到了，连连摇头，嗫嚅道：“阿卡没感觉到危险，贝尔做怪梦以后，阿卡都没感觉到危险。” “夫人，我也没察觉到任何危险…….最近几天，我觉得我待在这片森林沼泽就像待在家里。”玛茜不等夏洛特询问，主动向她说道。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莱拉的身上，红发红眼的龙女仆扭过头，扬起下巴冷冷地哼了一声。 毫无疑问，她也没有提前感知到危险临近。 而有的危险，当你看到的时候就已经太迟了……. 夏洛特环顾雾气缥缈的森林，蹙起细长的柳眉，喃喃道：“这片森林有问题，它屏蔽了凶暴战士和凶暴战犬的危险直觉……” 鬼面剑士陶德向前踏出一步，沉声说道：“夫人，我们现在撤还来得及，利用速度和体能上的优势，分离蚁群中的强者和弱者。这应该可以保证队伍的整体安全，甚至能反杀那些脱离蚁群的强大对手。但我们必须先离开这边区域！” 戴恩牧师点点头，表示认可陶德的建言，他问道：“我们往哪个方向突围比较合适？” 红龙女仆莱拉接口说道：“主人在东南方向，正翻越亚速尔塔山脉，还需要3天左右能抵达这里。” “不能去主人所在的方向。”夏洛特摇了摇头，向莱拉解释道：“蚁人能知道我们的位置，这是敌暗我明的状况，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要考虑它们提前在东南方向设下伏击圈。现在蚁人怪物从南边过来，我们往东南方向撤退，和它们的距离就拉近了。所以，我们应该朝相反的北边撤退，先离开这片见鬼的森林沼泽，再设法兜圈子甩掉蚁人大军……殿下，他一定能找到我们。” 莱拉抱着她的巨型斧刃，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说道：“你是吾王指定的指挥官，我听你的调遣。” 夏洛特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果断下令道：“我们现在就撤离，通知所有在外警戒哨兵和异化战兽自行追上队伍！” 第827章 传奇巫师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作为直立行走的代价，人类的行动能力其实是弱化了。三级炼金民兵具有强韧体魄、不输给青铜骑士的力量，而最值得夸赞的是他们的体能，可以在负重的情况下连续狂奔两天一夜，但他们的机动速度只算一般，至少在四条腿的蚁人面前没什么优势。 伊莫森巫师的异化兽提前发现蚁人的行踪，距远征军的临时营地只有80多公里。这么短的距离对于军团级别的交锋，双方可以说是近在咫尺。蚁人大军最多只要二、三个小时就能出现在营地之外。 夏洛特不等外围的哨兵回营地，立刻指挥身强力壮的炼金民兵扛起打包好物资，以最快的速度向森林的北边转移。按照他们速度，一个小时最多只能跑50公里，远没有到摆脱危险的程度。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好在，是远征军先发现蚁人，而蚁人找到远征军的临时营地或许要多花点时间。无论蚁人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夏洛特都没有躲开它们的奢望，因为远征军留下的痕迹太明显了，尤其伊莫森巫师的头号打手——菲利普二世。它的体型过于庞大，仅仅是走路也会对森林环境造成破坏，让远征军在森林里无所遁形。 夏洛特只希望蚁人怪物迟点发现临时营地，远征军能够走得更远一些，最好是先离开这片诡异森林沼泽，看看几位凶暴战士的心灵直觉是否可以恢复。 她将贝尔抱在怀里，共骑一只炼金龙蜥，在小巫师的耳边说道：“贝尔，现在有一大群怪物要来袭击我们，我们必须先穿过这森林沼泽，你也希望我们可以安全离开沼泽吧？” 贝尔这时候特别乖巧，点头小声说道：“是的，夏洛特夫人，我希望我们可以离开这片沼泽。” 幸运再一次眷顾兰德尔远征军，队伍全速行军，用了大半天的时间穿过雾气弥漫的沼泽地，进入另一片植被茂密的原始森林。但这不是什么好事，茂密的植被不仅延缓了兰德尔远征军的行军速度，还使得行军痕迹更加明显。 离开森林沼泽后，队伍里的凶暴战士都恢复了心灵直觉。毫无意外的，蚁人怪物的尖兵正跟在队伍的后面，相隔差不多40公里。 夏洛特暗自运转斗气，思考接下来的局面和必要的应对措施，她骑在龙蜥的背上，沉着地下令道：“伊莫森阁下，让菲利普二世在前面开路，异化猫猿从树冠上跟在队伍后面，最好能监控追兵的情况。我们继续走，一刻也不要停，发挥源血战士的体能优势尝试先甩掉后面的蚁群主力。” 身高五米多的暴猿巨兽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庞大的身躯在密林中横冲直撞，犁出一条道路，兰德尔远征军跟着菲利普二世潜入树木低矮的密林。 菲利普二世负责开道，其他人则埋头奔跑，一天一夜过去了，兰德尔远征军转移了有800多公里，进入一片地势较开阔的稀疏林带。炼金民兵仍有余力，夏洛特却命令队伍停下来稍作休整。 其实，由普通蚁人构成的主力跑得比兰德尔远征军更快一些，可由于体能方面的原因，它们现在落后人类很多，至少凶暴战士们已经感受不到来自蚁群主力的威胁，但蚁人尖兵始终缀在队伍后方。 伊莫森巫师通过异化猫猿侦查到这些跟踪者的数量由最开始5只增加到15只，其中有三头甲壳呈银白色的特殊蚁人。每只特殊蚁人的身边都有四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蚁人。 普通蚁人不可能跟得上兰德尔远征军，它们显然是强大的蚁人首领！ 人类国度，特别是岗比斯王国的西境领主对蚁人有较为深刻的了解。蚁人首领被列为白银阶的怪物，按照精灵帝国的生命等阶划分标准，它们属于天生的四阶生物，和狂暴食人魔首领同等级。 蚁人首领存在两种战斗模式，它们控制两、三百只普通蚁人的时候，整体战斗力最强，但自身的战斗力较弱；当普通蚁人全部死亡时，白银阶的蚁人首领点燃心灵之火，具有最强大的个体实力。 无论是哪种情况，白银阶的蚁人首领都能追上兰德尔家族的三级源血民兵，并可以击败包括夏洛特在内的大多数人。 十多年前，契布曼家族的吉莉安大小姐刚刚晋升白银骑士，她同时遭遇两只回巢的蚁人首领，被它们一路追杀，差点丧命。现在，12只白银阶的蚁人首领跟随3只奇特的蚁人跟着远征军，它们却不急于发动袭击，意味着它们可能是在等待更多的同类。 如此一来，蚁人反而占据了速度、体能和个体战斗力上的优势，远征军再这么跑下去恐怕还会丧失数量和综合实力方面的优势。 不过，蚁人首领控制的普通蚁人全落在后面，这会正是白银蚁人最弱的时候。 夏洛特决定就在这里把跟踪队伍的这些蚁人尖兵统统干掉！ “我留下一只龙蜥战兽，30名源血战士。玛茜，陶德，你们带其余的人保护好贝尔蒂娜，再向前跑200公里，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整，如果我们在中午之前没有追上来，你们就继续逃，凭借龙蜥战兽的速度，应该能彻底甩掉蚁人怪物。”夏洛特手扶长剑的剑柄，对骑在龙蜥背上的玛茜叮嘱道。 她说依靠龙蜥战兽甩掉蚁人追兵其实是要舍弃所有步行的人。 玛茜抱着贝尔蒂娜，点头回应道：“夫人，请您小心，愿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庇护你们，我们回头见。” 等玛茜和陶德带领队伍冲进森林，夏洛特转身看向伊莫森巫师、戴恩牧师和龙女仆莱拉，她笑容温婉地说道：“伊莫森阁下，这次战斗就要看你的了。” 巫师背靠一棵大树，信心满满地点头说道：“夫人放心，那十几只蚂蚁都在我的监视之下，菲利普二世和异化猫猿会把它们撕成碎片。” 夏洛特一双碧绿的美眸转向牧师，颔首致意道：“戴恩阁下，还请您帮助伊莫森阁下战胜对手。” 戴恩淡定从容地说道：“吾主始终在注视着我们。” “姐妹，伊莫森和戴恩两位阁下在这里施法，请你截杀那些漏过来的蚁人。据我所知，蚁人是等级森严的怪物，白银阶的蚁人首领控制普通蚁人，而那三只奇特的蚁人可能是黄金阶的蚁人。”夏洛特又对龙女仆说道。 莱拉单手提起巨型斧刃，傲慢如故地说道：“不过是一些讨厌的虫子，是有点威胁……我现在就可以去宰掉它们！” 夏洛特摇了摇头，严肃地说道：“现在还不知道那三只特殊蚁人有什么超凡力量，先让伊莫森阁下的异化战兽打头阵，在必要的时候，我会请你出手的。” 红龙女仆哼了一声，表示服从指挥官的安排。 卡里古拉见指挥官没有安排自己，他抱着300多磅重的长柄战锤，弱弱地问道：“夫人，你……你忘了阿卡。” 夏洛特冲他嫣然一笑，说道：“阿卡，莱拉可能要主动出击，你就负责在这里保护我们。” 卡里古拉一听自己只需要待在原地，立刻挺胸抬头，大声说道：“阿卡是最勇敢的战士，阿卡会保护好夏洛特夫人、戴恩老爷，还要贝尔爸爸。” 所有人的任务都分派好了，戴恩拿出米勒神父赠送的圣物水晶，走向体型巨大的异化猿，并说道：“我先给菲利普二世施展一次愈合术……一般情况下，愈合术的持续时间很短，愈合伤口的效果也因人而异。事实上，愈合术激发受术者的自愈能力，调动他的内潜用于愈合伤口，但又不会伤害到受术者生命潜力。所以生命力越强大的人受术效果越好，神术持续时间也越长……凭菲利普二世的生命力，愈合术效果等同于超凡再生，持续时间大约两小时。” 戴恩牧师念诵祷文，白金色的神圣光辉涌入巨型异化暴猿的身体，它血红的眼眸渡上一层白金色光芒。 戴恩和伊莫森并非第一次合作施法，接下来，他又为巫师加持英勇术、心灵之火和神圣庇护。 伊莫森的全属性提升30%，暂时点燃心灵之火，能够克服恐惧和疼痛，这些效果又通过智慧指引反馈在菲利普二世的身上。 异化暴猿现在点燃心灵之火，是一只真正的传奇阶巨兽！ ****************************** 黑是一只高等蚁族，它带着自己的四只低等护卫蚁跟在人类队伍的后面，为战争蚁王亚波利斯提供追击的方向。作为高智慧的蚁人，黑和另外两名高等护卫蚁能够判断出人类队伍的危险程度已经超出了它们的应付能力。和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等蚁群的高端战力汇聚，它们才会像狼群撕碎猎物那样围杀前面的人类，然后捕获蚁群主宰需要的小女孩——贝尔蒂娜。 在此之前，黑不会轻举妄动，但是树冠上时常出现的猫猿野兽令它格外恼火。这些行动敏捷的野兽显然是人类的爪牙，黑和同伴的所有行动，包括所在的位置都暴露给人类一方。 黑多次用随身携带的短标枪射杀树上的怪物，但捡回短标枪也蛮麻烦的，它便不在这种无关痛痒的怪物身上浪费精力。但这一次，半猫半猿的怪物冲着黑发出刺耳的吼叫，越来越多的怪物出现在周围的大树上，黑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自己，然而，它马上就发现了危险。 前方的树木纷纷断折，树冠摔在地上的响声无法掩饰大地的震颤。一棵大树凌空飞来宛如劲急的标枪在黑的眼眸中不断放大。高等蚁族猛地向前蹿出十几米远，“轰”的一声，粗壮坚韧的树干击中黑原先的位置，两只低等护卫蚁的动作稍微慢了点，就被空气震荡的余波炸飞了出去。 黑现在顾不得回头，一只体型巨大猿猴怪物正从天而降，它的阴影遮蔽阳光仿佛死神的影子。黑心灵紧绷，对死亡的恐惧感促使它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躲开巨兽的沉重踩踏，但下一秒，一只肌肉鼓涨的胳膊横扫过来，像拍苍蝇一样把高等蚁族打飞出去几十米远，中途又撞断了好几棵树木。 高等护卫蚁的灵能力场保护黑免于这记横扫的伤害，它抬头只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朝其他同伴的方向狂奔。 那四只低等护卫蚁无惧无畏，蚁族的心灵联结让它们同时扑向巨型暴猿，然后被暴猿手足并用，打爆、锤扁、踩死，还顺手抓住一只直接送进血盆大口嚼成烂肉。 它只用了一套攻击动作，低等护卫蚁全部丧命！ 对手的体型碾压、力量碾压、速度碾压，连战斗技巧都碾压……这种情况还不跑，黑就没资格称为高等蚁族。 灵能力场包裹高等蚁族的身体，大幅减轻空气的阻力，四条腿以最有效的方式奔跑，黑逃命的速度仿佛风驰电掣，却不能给它带来任何的安全感。 按道理来说，低等护卫蚁死后，黑作为它们的上级统领，能够暂时抽取它们的魂火，短时间内强化自身的精神属性和灵能力量，然而黑完全没有获取到下级蚁族的魂火。它现在也没时间思考其中的缘故，利用心灵联结向不远处的同伴发出求救信号，要求它们派出低等护卫蚁稍微阻挡一下巨型暴猿，就算是投食也好过自己被巨猿杀死。 一般的高等蚁族之间没有强制关系，但彼此之间的深刻感情让黑的两名同伴迅速作出回应，它们带领下级蚁族朝黑的方向汇聚，并交换信息，达成共同对抗巨猿的意愿。 维克多当初让伊莫森培养山猿异化兽，一方面是考虑到猿和人类的身体结构相似，有利于伊莫森充分发挥智慧指引巫术。另一方面，维克多希望伊莫森参照白猿的样子，培养一头恐怖的巨型异化兽。 白猿是一种霸主级的传奇巨兽，它们凭纯粹的力量就能正面硬撼巨龙和九头蛇蜥。 巨龙称霸天空，九头蛇蜥主宰沼泽，白猿横行大地！ 菲利普二世远不如真正的白猿巨兽，但伊莫森的智慧指引结合它的本能意识，赋予其智慧与嗜血本性两种既分离又统一的精神意识，这就点燃了它的心灵之火，能够完全发挥出所有潜力。 如果没有伊莫森的智慧指引，菲利普二世只是一头普通的异化巨兽。但现在，巫师的超凡能力失效之前，哪怕高等护卫蚁有黄金阶的实力也不足以对抗菲利普二世。 同伴正疾速赶来，它们的身影清晰地印在黑的瞳孔上......这是它看到的最后景象。 一双长有利爪的巨掌从后面将高等护卫蚁拍在掌心，灵能力场挡住巨猿恐怖而强横的力量。菲利普二世顿时发出高亢的嗥叫，双掌改挤压为抓握，抓住护卫蚁的身体使出全力一拧。 灵能力场扭曲了一下，高等护卫蚁刀剑难伤的坚韧身躯直接被异化巨猿拧成了麻花。 第828章 被“感动”的蚁王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黑的身体超乎想象的坚韧，菲利普二世的肌肉层层滚动，爆发全力也没能把它拧断，但高等蚁族身上的银白色甲壳产生大量裂纹，蓝色血液喷泉般的洒了出来。异化巨猿眼中红光大盛，把身体扭曲变形却还没断气的黑塞进自己的嘴巴，两根横向生长的獠牙仿佛一对大颚，将破抹布一样的高等蚁族彻底嚼碎。 汲取新鲜血肉中的血脉法则是异化生物最强大的本能，菲利普二世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异化生物，可还是会受到这种本能的影响。 趁狂暴巨猿吞噬黑的空隙，另外两只高等蚁族毫不犹豫地收割下级护卫蚁的魂火，八只白银阶的蚁人首领当场死亡，而高等护卫蚁的魂火强度和灵能力量都得到大幅提升，增强效果可持续大约10个小时，等效果结束之后，下级护卫蚁的魂火才能回归蚁群。 乔现在是最靠近菲利普二世的高等蚁族，它通过灵能网络了解到这只恐怖巨兽非自己所能匹敌，但它毫不畏惧，张开灵能力场护住自身，朝菲利普二世发动冲锋。 乔的冲锋速度快如闪电，动作轻盈如风，灵巧地避开狂暴巨猿的单手抓握，从它的胯下穿过去，顺势用锋利的金属拳刃切割巨猿大腿内侧的筋腱。但菲利普二世的手脚同样灵活，它左掌抓了空，借助这股力道凌空翻了个跟头，不仅躲开了高等蚁族的攻击，像手一样的后脚掌还扣住猎物。 不过，乔的灵能力场异常滑溜，在被狂暴巨猿彻底锁住之前，它仿佛一条摆尾的游鱼，间不容发地滑了出去。 菲利普二世连续两次失手，它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抓空的脚爪已握成拳头，对着高等蚁族屈指一弹，空气抖动爆出雷鸣般的炸响，乔体的灵能力场水波般荡漾，这只高等蚁族竟被狂暴巨猿用一根脚趾弹飞了出去。 米多高，体重超过8吨，如此庞大的体型居然能做出力道十足又无比细腻的攻击动作。它的战斗技巧再次刷新乔的认知。不过，菲利普二世的攻击并未伤害到高等蚁族，它反而被从身后冲过来的高等蚁族奎狠狠地砍了一刀，屁股上裂开一道鲜血淋漓的豁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菲利普二世发出响彻森林的怒吼，追着伤害自己的“美味鲜肉”就是一通猛捶。它鼓荡庞大的内潜，运转肌肉力量几乎没有空隙，每一拳都有天崩地裂的威势。奎仿佛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的小船，随时都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其实，只要没有被狂暴巨猿抓住或按在地面上，高等蚁族就算被它一拳轰飞也不会受到严重伤害。奎顶着灵能力场，凭借临时增长的精神属性，超水准地发挥闪躲技巧，但它的移动速度并不占优势，覆灭似乎只在顷刻之间。 高等蚁族乔这时候又冲了回来，它牵制狂暴巨猿对同伴的攻击。两只高等蚁族通过灵能网络，相互配合无间，就这样吸引菲利普二世往空旷林地的南边移动。 菲利普二世的脸上突然露出神似伊莫森的笑容，它硬受乔的几次攻击，只盯着高等蚁族奎猛打猛攻。二十多只异化猫猿从树梢上扑下来，眼睛冒着嗜血的红光，悍不畏死地围攻乔，拼命阻止它支援同类。 十几秒后，奎被打入地下，菲利普二世又连续几拳将它轰成一堆难以分辨的肉糜。 仅存的高等蚁族乔刚刚杀光了比豹子还要凶猛的异化猫猿，头也不会地朝南边飞快逃窜。菲利普二世的左腿受伤严重，尽管伤口正迅速愈合，但它一时间也没办法追上猎物。菲利普二世在主人的指引下做出正确的选择，回头去吞噬那些异化猫猿和低级护卫蚁的尸体血肉，补充生命力，从而加快伤口的愈合速度。 这一战，伊莫森巫师指引自己的异化巨猿杀死12只白银阶的蚁人和2只黄金阶的高等蚁族。按照人马丘陵对付蚁灾的经验，12只白银蚁人被消灭将导致普通蚁人因失控而自相残杀，等于一次性解决了2000多只普通蚁人. 蚁人追兵此时应当遭受重创，它们一段时间都不敢再派尖兵跟踪人类队伍。兰德尔远征军的作战目标已经达成，后面只要继续采用这种战术就可以保证全体成员的安全。 伊莫森正准备召回菲利普二世，一道青色身影宛如一道流光自南边的密林飞射而来，笔直地冲向恐怖狰狞的暴猿巨兽。 与此同时，挂在树梢上休眠的红龙女仆突然跳到夏洛特的身边，目光盯着菲利普二世所在的方向，那双红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眼眸变成了龙类竖瞳，森然说道：“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家伙……” ************ 战争蚁王亚波利斯全身覆盖青色的甲壳状皮肤，光滑柔韧且富有弹性。如果高等蚁族身上的甲壳是板甲，那它的天然甲胄就是精美的皮铠，虽然防御力有所欠缺，但灵活性远远超过高等蚁族，加上类人形态的身体结构，亚波利斯可以做出高等蚁族无法实现的动作。 以亚波利斯的精神强度，哪怕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能被它发挥到极致，所以蚁王的速度和敏捷是高等蚁族的好几倍。它全速冲锋，顷刻间便出现在狂暴巨猿的面前，双腿的筋肉膨胀，用力踩踏地面，瞬间跃起十多米高，凌空疾扑自己的对手。 菲利普二世摆出一个蓄力的姿态，肌肉虬结的身体好像一张拉满弦的大弓，右掌握紧的拳头凶猛地刺出，拳锋摩擦空气发出雷鸣般的咆哮，布满骨甲的拳头重重打在亚波利斯的身上。 战争蚁王以比全力冲刺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撞碎数不清的矮树、灌木，在密林的地上留下一道烟尘翻滚的痕迹。 亚波利斯从废墟和尘埃中站起身，他的天然甲胄一尘不染，淡漠的双眼流露出摄人心魄的光芒。狂暴巨猿无可匹敌的力量让战争蚁王冷漠的内心生出一丝感动，如同一朵火苗迅速点燃它的灵魂。 战争蚁王像扑火的飞蛾，一次次冲向狂暴巨猿，一次次被它击飞，在力量的碰撞中，压抑已久的情绪找到宣泄口，它放声大笑，灵巧地躲开狂暴巨猿的每一次抓握，只承受对方压倒性的轰击。 十几只全身银白甲壳的高等蚁族出现在战场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它们的王被狂暴巨猿反复蹂躏。换作普通的高等蚁族，这时候早就该被狂巨猿击破灵能力场，活活锤爆。亚波利斯挨了那么多重击却浑若无事，它自身的灵能力量简直深不可测，令高等护卫蚁感到无比敬畏。 高等护卫蚁具有自主智慧，并非无脑的低级蚁族，它们和蚁后之间存在非常强烈的感情羁绊作为双方牢不可破的纽带。亚波利斯杀死孕育它的蚁后，夺取蚁后的权柄，高等护卫蚁对战争蚁王没有热爱，只有敬畏。或者说，战争蚁王对高等护卫蚁的控制是单向的，而蚁后和高等护卫蚁之间的情感纽带是双向的，这正是战争蚁王和蚁后的差别。 亚波利斯尽管被巨猿揍地满场乱飞，它没有命令高等蚁族协助杀敌，护卫蚁们也不敢主动去帮助它。 伊莫森通过菲利普二世的眼睛发现情况变得很糟糕，异化巨猿击败三只黄金阶的蚁人自身也受了伤。现在的对手共有11个黄金阶蚁人，还要加上菲利普二世怎么要抓不住，怎么也打不死的这只类人形怪物，如果战斗继续拖下去，死的恐怕就是菲利普二世了。 伊莫森萌生退意，指引异化巨猿对准再一次扑上来的奇怪蚁人扇出大巴掌，打算把对手抽飞出去，然后立刻逃跑。 可是，菲利普二世的这一巴掌居然打空了。 战争蚁王挂在狂暴巨猿的胳膊上，用伊莫森听不懂的古代语说道：“我已经感受了你的力量，我确实不如你，现在让我看看你是否能抓住我？” 这种零距离的接触对于交战双方都十分危险，菲利普二世抓住蚁王，让它无处卸力就能活活捏死它。但是伊莫森参照黄金阶蚁人的力量水准，推测蚁王也能打击菲利普二世的要害部位，造成致命伤害。比如，异化巨猿的头部被它打碎，就算有超凡再生的能力也没用。 菲利普二世感受到来自主人的危险提示，它怒吼连连，疯狂却有条理地甩动胳膊、翻滚身体、手脚并用地去抓握黏在身上的对手，可全都没有奏效。 亚波利斯像壁虎一样地吸附在菲利普二世的身上，不停地转移位置，任凭狂暴巨猿用尽手段，就是抓不住它。 “你的敏捷不如我……你不是想抓我吗？那我让你抓住，看看能不能杀死我？”亚波利斯语气平淡，表情却极度兴奋，主动松开手，身体自由跌落。 狂暴巨猿双掌一合，将战争蚁王攥在掌心。 “王！” 高等护卫蚁看见巨猿肩背处的肌肉高高隆起，双掌之间爆发恐怖的力量让亚波利斯的灵能护盾不停地扭曲，纷纷冲了上来，想要合力杀死巨猿，从它的手里解救战争蚁王。 “你们谁也不准干涉我的战斗！”亚波利斯喝止高等护卫蚁的行动，胸口的四道纹路逐一亮起明亮的白光，它的灵能力场抵住狂暴巨猿的大手，并向外扩张。 这是蚁族灵能与巅峰肉体力量的正面较量，没有任何花招，只有纯粹的暴力。 亚波利斯逐渐占据上风，灵能护盾的表面停止扭曲恢复稳定，挤开狂暴巨猿的双掌，只呈现两个凹下去的掌印。菲利普二世全身的筋骨噼啪爆响，体表浮现出一道道粗壮的血管，它已经用出了全力，却无法阻止灵能护盾的推挤，战争蚁王已悬浮在它的双掌之间。 要输了，把它扔出去，向东边逃跑……伊莫森巫师的指引就是菲利普二世的念头，它发出震天狂吼，改换运力的角度，由挤压变为投掷，用力把手中的蚁王向前丢了出去。 灵能力场并不支持飞行，亚波利斯被狂暴巨猿斜斜地扔到半空，差不多向后抛飞了700米远，等它落到地面的时候，那只狡猾的狂暴巨猿已经逃远了。 亚波利斯一言不发，双腿踏出弓步，准备去追赶自己的对手。高等蚁族乔出言说道：“王，主宰给我们的任务是抓捕人类女孩贝尔蒂娜，她现在应该和人类队伍在一起，位于我们的北边。而这只巨型怪物朝东边逃窜，它可能想把您引开，为人类队伍争取躲藏的时间。” 亚波利斯冷漠地说道：“你们不明白什么是生命之美……战斗令我感动，等我亲手杀死狂暴巨猿将变得更加强大！” **************** 四天后的早上，维克多站在菲利普二世伤痕累累的尸体旁边，安静沉思。 怒风剑圣的超凡力量和名望掩盖了维克多的智慧之光，很少有人能够理解他战无不胜主要依靠卓越的智慧和丰富的知识，而不仅仅是圣域级别的力量。 满目疮痍的战场横跨300多公里，X-3收集或明显或细微的痕迹帮助维克多还原了战斗全过程，也让他看到了更深层次的奥秘。 总得来讲，伊莫森巫师和戴恩牧师败了，异化巨猿配合米勒的神术力量还是输给了一个圣域级别的对手。 维克多还不能确定它就是战争蚁王，但这种可能性很大。那是一个类人形态，长着尾巴的怪物，可它进入了维克多的视野而不自知。包括它的身高、外形特征、力量和敏捷水准、超凡能力全都被维克多掌握。最令维克多惊叹的是它的学习能力，尽管天生具备压倒菲利普二世的实力，但它通过和异化巨兽的缠斗，不断完善自己的战斗技巧，连对超凡力量的运用也有了非常明显的进步。 现在，维克多反而不急于找到夏洛特她们。事实上，菲利普二世战死，夏洛特领导的队伍已经崩溃了。她们跑不过，又打不赢由战争蚁王和11只黄金阶蚁人组成的追兵。那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分散逃跑，就像地精遇到无法对抗的强敌就一哄而散，各自逃命。这可以让敌人无所适从，实力强的运气好的地精能活下来，弱者沦为牺牲品。如果敌人想把整群地精彻底剿灭，它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 同样的道理，维克多跑去收拢远征军也得花费不少时间，而远征军中的炼金生物都可以牺牲，至于贝尔蒂娜，小姑娘自带幸运光环，没那么容易被战争蚁王抓到。 维克多的追踪直觉已锁定了蚁王和11只黄金阶蚁人，要解决它们并非难事，但维克多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的对手是蚁人女皇，是来自炼金帝国的女法师安洁莉娜。 最重要的是，通过菲利普二世和战争蚁王之间的战斗，维克多发现了蚁后炼金塔存在一个重大缺陷。 ……战争蚁王和黄金蚁人都具备独立思想，它们和蚁后炼金塔格格不入，意味着蚁人女皇对蚁群的掌控有瑕疵！ 维克多的指尖划过“裂魂”刺鞭圆润光滑的表面，像是在自言自语，也是对三位龙女仆说道：“先去南边看看蚁群的主力……伊莫森干掉了12只白银阶的蚁人首领，它们控制的炮灰蚁人会互相残杀，现在应该死光了。” “如果那些普通蚁人没死，那就有意思了……” 第829章 小巫师的试炼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无尽森林的某处。 炼金龙蜥悍然冲进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玛茜挥舞手中的长刀，雪亮刀花搅碎那些柔韧的带刺枝条，防止它们抽打到被她搂在怀里的贝尔蒂娜。枝条密集地刷在龙蜥的身上，发出连绵不绝的噼啪声，尽管玛茜和雷诺、夏克两位五级源血民兵将贝尔护在中间，她还是挨了不少下荆棘鞭打，皮甲防御较薄弱的大腿上有两、三道火辣辣的刮伤。小姑娘却一声不吭，埋头在玛茜的怀里。 没过多久，龙蜥战兽庞大的身躯终于钻出灌木丛，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一条水声涛涛的林中河流拦住了玛茜等人的去路。 一群在河边嬉戏的野猪好奇地张望，它们看清炼金龙蜥的样子，立刻吓得屁滚尿流，没命地朝森林里逃窜。 坐在鞍具最后面的陶德第一个从龙蜥的背上跳落到布满鹅卵石的河滩。他神情疲惫，眼睛却依然明亮，观察了四周的环境后，警惕的表情稍显缓和，点头说道：“总算找到了一条森林河。” 炼金民兵雷诺命令龙蜥战兽卧倒，玛茜抱着贝尔蒂娜跨下鞍具，回头看了眼龙蜥开辟的灌木丛通道，又看了看波涛起伏的河流，叹了口气，问道：“我们现在就渡河吗？” 陶德想了想，摇头说道：“如果没有危险逼近，我们最好等一下‘白面包’和几只凶暴战犬。它们应该快追上来了。” “我现在没感觉到附近有危险，先在原地休息一下。”玛茜将贝尔交给炼金民兵夏克，独自走到河边，捧起一把冰凉的河水擦洗干涩的脸庞，皱着眉头，情绪低落地说道：“也不知道安雅她们怎么样了？” 两天前，远征军遭遇一名可怕的强敌，伊莫森巫师精心培育的异化巨猿也不是它的对手，只能暂时将它引到别处。夏洛特夫人要求远征军化整为零，除了队伍的重要成员，其他人包括持剑侍女都三人一组，各自逃散。 玛茜和陶德带着贝尔蒂娜，同雷诺、夏克组成一队，他们骑乘一头龙蜥战兽，不眠不休地跑了两天，转移了有1600多公里的路程。而玛茜和陶德的四位持剑侍女只能和家族的精锐战士组队，徒步潜逃。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玛茜对悉心照料自己的几个持剑侍女也有了感情。她们虽然实力不俗，在队伍中却属于弱者，当远征军分散行动，持剑侍女和工匠是最容易蒙难的。 不过，夏洛特夫人的安排没有任何问题。龙蜥战兽最多搭载6个人，照顾不到所有弱者，何况龙蜥战兽体能悠长，速度惊人，在森林环境中都能以每小时60公里的速度连续跑两天，一般的骑乘者根本坚持不到两天，中途就会摔下去。 一直坐在玛茜背后的陶德现在就感觉自己的脸被风吹得又干又紧，已经完全麻木了。他蹲在河边，用水搓搓了脸颊，说道：“队伍化整为零，三人组队行动留下的痕迹微小，也更容易躲藏。我们骑乘龙蜥战兽，留下的痕迹太明显，反而会吸引敌人追击……放心吧，安雅她们会没事的。” “其实，夏洛特夫人她们带走两只龙蜥战兽也是为了帮我们引走敌人。” 玛茜怔了怔，牵扯嘴角，强笑道：“夫人身边有伊莫森阁下和戴恩牧师，还有莱拉女士和阿卡。凭他们的实力，不用我们担心的。” 陶德也配合性的笑了笑，点头说道：“我们能找到这条大河，夫人他们也应该能找到。龙蜥战兽擅长泅水，待会我们做个木筏，让龙蜥战兽先拉着我们逆水去上游，找个合适的地方靠岸……河流会隐去龙蜥战兽的形迹，等我们潜入对岸的森林，蚁人追兵很难再找到我们。” 玛茜站说道：“那行，我们先做个木筏，木筏做好了立刻渡河，如果凶暴战犬到时候没追上来，也不用等了。” 不远处的贝尔蒂娜听到玛茜要丢下“白面包”和凶暴战犬，顿时就不乐意了。“不嘛，我要等‘白面包’，还有那些大狗……” “贝尔，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陶德转过身，有些无奈地说道。 玛茜递给陶德一个眼色，示意他去做木筏，她自己把贝尔拉到一边好言好语的安慰。 陶德苦笑着摇了摇头，带领雷诺和夏克走进岸边的森林。他们挑选碗口大小，树干笔直的黑桦树作为简易排筏的主体材料，又剥下质地柔韧的灌木树皮搓成绳子，将数十根原木牢牢捆紧，没花多长时间，一张木筏就做好了。 雷诺一个人把木筏背到河边，其余的人一起动手，将有限的物资补给统统转移到木筏上。到了渡河的时候了，炼金龙蜥叼住绳索，鼓涨身体获得更多的浮力，尾巴和半蹼的爪子一起划动，拖拽木筏向河心游去。 四个成年人都手持长蒿，点在河床上为龙蜥战兽提供助力，防止木排被湍急的水流带偏方向。当炼金龙蜥拖着木筏游到河中心，开始调转方向，往河的上游移动。直到此时，凶暴战犬仍然没有出现。 贝尔蒂娜抱着自己的膝盖，眼巴巴地望着那条灌木丛通道，泪珠已经在她的眼眶里打转了。 玛茜伸手抚摸她的小脑袋，怜惜地说道：“亲爱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突然，树林里传来嘹亮的犬吠声，贝尔一下子跳了起来，瞪大眼睛看向岸边的那条通道，只见三只体格健壮的凶暴战犬从里面飞快地跑了出来，打头的那只战犬正是她的宠物——白面包。 “白面包，还有大狗，快点跑，游过来啊。”贝尔在木排上手舞足蹈，鼓励自己的爱犬。炼金战獒接到她的命令，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扑腾着往木排游去。白面包沿着河岸跑到更远的位置，也跳下了河。 “雷诺，雷诺，让龙蜥先停下来，‘白面包’和大狗游不快！”小巫师又向炼金民兵发号施令。 “是。” 雷诺遵从贝尔的命令，指挥炼金龙蜥停止游动。这种冒失的行为导致龙蜥和木排被河水往下游冲，眼看龙蜥就要撞到了木排，陶德和玛茜都大惊失色，他们没有时间去想雷诺为什么要听从贝尔的蠢主意，赶紧用长蒿推开脚下的木筏，避免被龙蜥战兽撞翻，木筏和龙蜥战兽也因此掉转180度，由朝上游变成往河的下游。 “雷诺，你怎么能在逆流的情况下，命令龙蜥战兽停止游动？快让它往左边转圈掉头，我们用木蒿稳住木筏。”陶德有些恼火地叫道。 意识到自己闯祸的贝尔悄悄吐了下小舌头，又命令道：“雷诺，雷诺，快让龙蜥转头。” 炼金龙蜥重新转头，三只战犬也先后被拉上了木筏。它们一上来就抖动身体，水珠四溅好像下雨一样，贝尔搂着“白面包”的脖子，开心地哈哈大笑。 看着贝尔蒂娜纯真的笑脸，陶德内心的郁闷也不翼而飞，这两天亡命奔逃累积的压力和惶恐得到排解，心情顿时变得格外开朗，不由得和玛茜相视一笑。 第二天早上，炼金龙蜥拖拽木排已经逆流100多公里，陶德得到玛茜的首肯后，挑选一处河湾作为停靠点。 五个人带着战兽登上河滩，把木筏解开，藏到植被茂密的树林里面，又仔细地掩饰岸边的痕迹，这才潜入河岸森林。他们一刻不停地在森林中穿梭，直到天色渐黑，陶德终于让队伍停下休息。 玛茜没有感觉到附近有危险，不代表他们已经脱离险境。蚁人尖兵能打败伊莫森巫师的异化巨猿，如果玛茜察觉到敌人追过来的时候，恐怕就太迟了。陶德性格谨慎，他禁止在这里生火，也没有修建窝棚，尽量避免改变环境，留下显眼的踪迹。 几个人吃了些干粮和野果，疲惫不堪的陶德便安排雷诺、夏克分别守上半夜和下半夜。他需要好好休息才能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不拖累大家，而血蟒玛茜作为队伍中的最强者更应该保持充沛的体能和精力。 贝尔蒂娜靠在玛茜的怀里，轻声问道：“玛茜，我们迷路了吗？” 玛茜刚刚才有些放松的心情就像灌满了泥浆，变得沉重而无力。即便在人类国度，迷路也是让人感到绝望的困境。无尽森林广袤无边，里面有形形色色的野兽和怪物，他们五个人加四只战兽暂时从蚁人尖兵的手里逃脱，又该怎么返回人类国度？现在别说回家了，他们能在无尽森林中生存下去都十分困难，说不定哪天就会遇见强大的兽人部族，或者无法对抗的怪物，绝望森林中的软泥怪领主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例子。 对于玛茜这样的白银阶凶暴战士而言，只有依靠群体的力量才能在充满敌意的黑暗森林中生存下去。她尚且不能自保，那些分头逃生的三人小队处境只会更加艰难。如果兰德尔远征军不能尽快聚拢，落单的小队很快就会被黑森林吞噬，包括玛茜比较关心的几位持剑侍女。可她现在束手无策，连找到同伴都做不到，她们确实迷路了。 抚摸着贝尔的短发，玛茜自言自语道：“亲爱的，我会保护你的，我保证......” 小姑娘这会已经睡着了。 半夜时分，贝尔听到有人在耳畔呼唤自己，“贝尔，贝尔……”她很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一只长着蜻蜓翅膀的小妖精飞停到自己的鼻子前面。 贝尔揉了揉眼睛，惊喜但小声地说道：“啊，花妖精，你来找我玩了。” “贝尔想见我，我就来了，可我不是来找你玩的，因为这不是你的想法。”花妖精振动翅膀，轻声说道。 “贝尔不想找你玩，那贝尔想什么？”贝尔蒂娜歪着脑袋，困惑地问道。 “贝尔需要帮助，我是来帮你的。” “贝尔需要帮助？”贝尔蒂娜想了想，点点头有些沮丧地说道：“嗯，贝尔想找到维克多主人，想找到阿卡，还有夏洛特夫人……爸爸，戴恩牧师，还有大家……贝尔担心他们迷路，大家再也找不到贝尔了。” “花妖精可以帮助贝尔。” “你？”贝尔笑了，捂嘴说道：“你这个小不点，力气还没有贝尔大，你怎么帮助我？” “因为我是一个灵啊。”花妖精受到嘲笑也不生气，它上下飞舞，细声说道：“我的力量很微弱，我们的力量却很强大，我不能帮贝尔实现愿望，但贝尔可以让更多的灵来帮你。我教贝尔怎样和万物之灵沟通，等你学会了，就能找到你的朋友们。” “真的吗？” “是的。”花妖精用力点点头，绕到贝尔蒂娜的左耳处，说道：“在前面森林里面住着一个孤独的熊灵，我带你去见它，如果你能问出它的真名，它从此以后都会帮助贝尔。” 贝尔望着黑黢黢的森林，心里当然是害怕的，又低头看了看熟睡的玛茜、陶德和白面包，心想：反正是做梦，去看看有什么关系？ 她掀开身上兽皮毯子，悄悄拿起自己的披风、挎包和一把小匕首，就在花妖精的指引下，向森林深处走去。 “贝尔蒂娜大人，您要去哪？”五级源血民兵夏克从一棵大树后面走出来，拦在贝尔面前。 小巫师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道：“夏克，你没有睡觉吗？” “我在守夜，不能睡觉。”夏克脸上没有表情地摇头说道。 贝尔狐疑地打量了炼金民兵，指着落在自己肩膀上的花妖精，问道：“你没看见花妖精吗？” 夏克认真观察贝尔的肩膀，还是摇头说道：“没看见。” 贝尔蒂娜松了口气，拍着小胸脯嘀咕道：“果然是在做梦……那没事了，我要去森林里冒险，嗯，找一只熊灵，让它帮助我找到主人。” 夏克回想主人的指令，主人的权限最高，其次纳尔森大人和夏洛特夫人，可主人并没有交代玛茜和陶德的权限，他们只是夏洛特夫人临时指定的队长。如此就按照意志侧中内容，巡查使贝尔蒂娜的权限高于玛茜和陶德，当她的要求与主人的命令无冲突时，则给予协助。 炼金民兵问道：“贝尔蒂娜大人，您需要我同行吗？” 贝尔赶紧问花妖精：“我可以带夏克，还有‘白面包’一块去吗？” 花妖精在夏克的面前飞舞了一圈，又飞回贝尔的肩膀，说道：“可以的，不过，这会增加你的试炼难度，因为熊灵不喜欢它们。” “哦，夏克你不用跟着我。”贝尔挥了挥小手，向炼金民兵下令道。 “是。”夏克恭敬地点点头，又回到暗处执行守夜任务。 贝尔蒂娜蹦蹦跳跳地走向黑森林的深处，还对花妖精问道：“熊灵为什么不喜欢夏克啊？” “因为，它们都看不到灵，灵也看不到它们。” “那为什么你能看见夏克？” “贝尔想让我看到，我就看到了。” “那为什么灵可以看见我？” “贝尔蒂娜是特殊的……您将来会成为万灵之王。” “嘻嘻，我是特殊的，这场梦真好玩。” “贝尔，这可不是纯粹的梦境。” “哼，我才不信呢……” 第二天早上，玛茜猛地睁开眼睛，瞬间就从地上弹了起来。她这边的动静同时惊醒了陶德，两个人先互相看了看，发现龙蜥战兽、凶暴战犬，还有雷诺、夏克都在，偏偏少了贝尔蒂娜。 “贝尔呢？贝尔去哪了？”玛茜好像一只丢失幼崽的雌虎，焦躁地向夏克喝问道。完全不顾及对方是主人的心腹卫士。 夏克语气平静地说道：“贝尔蒂娜小姐昨天夜里独自外出，说是花妖精带她去找熊灵。” “花妖精？熊灵……那是什么见鬼的东西？！” 玛茜楞了下，旋即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为什么不阻止她，你怎么能小贝尔独自外出？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冷静，玛茜，你先冷静。你难道没发现我们昨天晚上的状态都不正常吗？”陶德先制止玛茜发火，又走向两名源血战士，严肃地说道：“夏克，雷诺，请你们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说一遍，我怀疑有某种超凡存在暗算了我们。” 雷诺和夏克将守夜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玛茜听完之后，忍不住抱怨道：“夏克，你看见贝尔不正常，为什么不拦住她？” 夏克摇了摇头说道：“我做不到。” “做不到是什么意思？”陶德见玛茜又要发怒，赶紧抢先问道。 “无可奉告。” 看到夏克和雷诺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神，陶德心中凛然，迅速说道：“好吧，如果事关主人的秘密，你们可以不说。” 陶德的提示让玛茜终于冷静了，她拿起自己的武器，沉声说道：“贝尔走不远，我们现在去找她。” 四人小队追踪贝尔的足迹大约三公里，她在森林腐殖质上留下的脚印由深到浅，最后完全消失，连战犬和龙蜥也无法嗅探到她的气味，只能在附近来来回回地打转。 玛茜失魂落魄地望着四周的树木，握住刀柄的骨节隐隐发白，喃喃说道：“这是个陷阱，从那片森林沼泽开始，我们就落入了一个陷阱……” 蹲在地上的陶德站起身，拍了拍沾满腐殖质的双手，神情沉重地点点头，说道：“应该是丛林隐身，主人曾经提起过的一种超凡能力……几天前，有一个非常高明的施法者，他先屏蔽凶暴战士的心灵直觉，设法把蚁人怪物引到远征军的临时营地。蚁人追兵把我们的队伍给冲散了，等贝尔身边只剩下我们四个人，它就趁机拐走贝尔，还用丛林隐身抹去贝尔的痕迹。” “噗”的一声，玛茜将长刀插在地上，说道：“我们就在这里扎营！” 陶德瞳孔一缩，说道：“为什么？那位施法者能让我们昏睡，能蒙蔽凶暴战士和凶暴战兽的心灵直觉，还能把诱导蚁人怪物......我们对付不了它，留在这里会很危险。” 玛茜走到陶德的身前，盯着他的眼睛，咬牙说道：“施法者的目标是贝尔，所以贝尔很特别，我们现在把贝尔弄丢了，就算我死在这，也要让主人能找到这里！假如这可以帮主人救回贝尔，我甘愿受任何惩罚。” 陶德退后一步，郑重地向玛茜行了一个骑士礼，肃然说道：“是的，守在这里等主人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第830章 莱拉陨落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古代巨龙拥有后知天赋，如果被它们标记的“财宝”在领地内失窃，它们就能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然后锁定小偷，将其追杀至死，并夺回财宝。 小巫师作为“龙王的财宝”，四位龙女仆都在她身上留下过标记。虽然龙女仆们没有建立领地，但通过这种标记仍然能感知到模糊的位置信息。贝尔蒂娜失踪的同时，她在龙女仆的天赋感应中也消失了。 贝尔蒂娜对维克多的重要性毋庸置疑，龙女仆当时就把这场变故告知给自己的主人。然而，维克多并不是太着急，他确信贝尔没有死，否则她不会是在龙女仆的感应中消失。现在的情况既然是“消失”，更大的可能是有人抹去或遮蔽了贝尔蒂娜身上的龙族标记。 小巫师来历成谜，西尔维娅从不亲近她，也不评价她，采取一种漠视态度，这本身就能说明问题。维克多当然领悟到神灵骑士对自己的暗示，他也猜到贝尔蒂娜的命运牵扯很广，涉及到光辉之主和邪神之间的角力，而米勒神父在她身上布了一个很大的局。 贝尔没那么容易死，她现在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引发命运之力的变化。如果怒风剑圣把贝尔蒂娜管得死死的，那么命运之力的反弹会变得更强烈，还有可能作用在维克多的身上。 所以说，贝尔的消失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必然有种种巧合为其营造失踪的条件，而其中最重要的条件就是怒风剑圣不在她的身边。 事情已经发生了，维克多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不担心贝尔身上的变化会对自己不利，以兰德尔殿下现在的位格，人类国度的命运线和他紧紧纠缠，古老精灵的帝国和他也有着联系，无论是邪神或光辉之主想拨动维克多的命运线非付出惨重代价不可。 从现实角度来说，维克多大不了踏出最后一步，蜕变为太阳精灵。反正有剑圣德拉文和铁山女皇的先例，维克多相信在西尔维娅陨灭之前，太阳树没那么容易同化他的自我意志。 总之，维克多对自己充满信心，不认为自己会陨落于接下来的争斗。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不过，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维克多能把精心培养的心腹手下都带过来，就已经做好了面对牺牲的心理准备。比如纳尔森，维克多原本没准备带上他，他自己偏要跟上队伍。纳尔森好不容易晋升黄金阶，现在却生死未卜。可既然卷入了这种层次的争斗，黄金阶的强者也难以自保，这都不算什么意外。如果纳尔森没有参加远征，或许克劳斯、布兰登、红狼和罗杰斯也不会跟着陷入险境。 维克多只能感叹凶暴战士凭自己晋升黄金阶的代价太大，命运真是奇妙无比。 不管怎样，维克多对贝尔蒂娜的神秘失踪都要采取措施，他命令龙女仆梅雯立刻赶往事发地点。 实际上，龙女仆莱拉靠贝尔失踪的地方更近一些，可她现在自顾不暇。维克多在确定蚁人主力的实际状况之后，便带领两位亚龙人突袭者去支援莱拉。 ************************ “你们认为你们能跑掉？” 战争蚁王青灰色的身影在树林中时隐时现，用古代通用语向亚龙人莱拉喊话：“我对弱小的人类不感兴趣，可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停下来和我战斗，否则我先杀光你们的同伴。” 身披瑟银甲胄的夏洛特伏在狂奔的龙蜥背上，迎面扑来的气流让她看不清周围，也听不清声音，可她清楚地知道龙蜥战兽甩不掉这只可怕的怪物。但是，如果现在停下来和它一战，那些甲壳银白的蚁人尖兵很快就能追上来。 无论选择继续逃跑还是背水一战，都是个死局。夏洛特的内心已经绝望了，但资深骑士的理性和意志让她在绝境中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莱拉和卡里古拉实力非凡，他们有机会逃脱，其他人包括夏洛特自己则留下来牵制蚁人追兵，为莱拉和卡里古拉争取逃跑的时间。 就在夏洛特准备下令的时候，龙女仆莱拉突然在疾速奔跑中高高跃起，姿态轻盈地跳上一颗古树的枝条。夏洛特大惊失色，赶紧叫停队伍，驱策龙蜥战兽又跑回来，她看见莱拉曼妙的身影随着树枝的晃动而上下起伏，威严的龙族竖瞳紧紧盯着落在对面一株大树上的类人形怪物。 莱拉擅自行动，看她的架势是准备和怪物在这里决战。夏洛特不明白莱拉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她还是非常果断地下令道： “准备战斗！” “你们先走，我留下来干掉它。”莱拉扬起手中的巨型斧刃，指着对面的类人形怪物，补充说道：“这是吾王的意志。” 夏洛特既惊又喜，却冷静地意识到，维克多赶过来还需要时间，莱拉会尽量拖延这只特别强大的怪物，她们留下来也许能帮上忙，但更大可能是被其余的蚁人尖兵追上来展开围杀。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她们几个人恐怕等到兰德尔殿下的支援。 “好，我们走。”女骑士没有浪费口舌，立即命令龙蜥战兽掉头继续逃跑。 把自己绑在龙蜥鞍具上的戴恩牧师此时已经被颠的快吐了，他还是腾出手，用米勒的圣水晶为龙女仆加持了最典型的五级神术——神圣庇护。 战争蚁王亚波利斯原本还饶有兴趣地打量手持长柄重锤的卡里古拉，龙女仆莱拉猛然增强的恐惧目光宛如一块巨石压迫它的心灵。亚波利斯不得不调动一部分精神意志抵抗莱拉的龙威，再也无法左顾右盼。它的眼神却透出狂热的凶残，咧开嘴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说道：“杀了你，我会更加强大。” 阿莱克丝塔同样用古代炼金帝国的语言回应道：“卑贱的虫子，我会把你烧成灰烬！” “哈哈，那就试试吧。” 咔嚓一声，战争蚁王踏碎了比它大腿还要粗的树枝，像脱弦的利箭直射站在对面大树上的亚龙人。 盘绕在身体正面的灵能力场大幅减轻来自空气的阻力，亚波利斯的凌空扑击快得让人目不暇接，仿佛一团朦胧的影子，瞬间就到了对手的面前。但在莱拉的眼中，它的动作清晰而缓慢，身体的细节全都倒映在她的一双竖瞳当中。 莱拉的身前陡然亮起一道惊艳却致命的弧线刃光，和战争蚁王的模糊身影交错而过。亚龙人闷哼一声，纤秀的战靴踩断了树枝，后背直接撞上大树的主干。三人合抱的古树承受不住如此可怕的撞击，树干裂开蛛网般的细纹，无力支撑沉重的树冠，在令人牙酸的吱吱嘎嘎声中轰然断裂、倒塌，掀起大片烟尘。 数不清的落叶和碎裂的木屑漫天飞舞，蚁王亚波利斯的速度丝毫不减，轨迹笔直地向前方仓惶逃窜。亚龙人狂怒者是亚波利斯出生以来遇到的第二个强敌，它目前只有同狂暴巨猿战斗的经验，结果双方刚一交手，亚龙人雌性就让它吃了一个大亏。 体型巨大的菲利普二世一身蛮力无可匹敌，亚波利斯运用灵能来适应狂暴巨猿的力量和战斗方式，再以同样的方法对付亚龙人狂怒者就失效了。 亚龙人的动态视觉天赋结合闪电反射天赋，专门克制敏捷型的敌人。体型小的，动作快的会被莱拉击中；体型大的，速度慢的还是会被她打中。莱拉的力量远不及菲利普二世，可她将自身的力量集中在锋利的斧刃上，其破甲威力绝非狂暴巨猿所能企及。所以，能够抗衡狂暴巨猿的灵能护盾，被莱拉一斧斩破，半月形的斧刃在亚波利斯的天然甲壳上留下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 幸好灵能力场阻隔了一下莱拉的闪电劈斩，亚波利斯这才没有被她砍成两片。战争蚁王的敏捷和力量终究强于亚龙人狂怒者。即便莱拉加持了神圣庇护，各项基础属性提升了三成，相比亚波利斯还是差了一些。而蚁王的灵能力场更是千变万化，它在半空中改换动作，一脚踢开了龙女仆莱拉，再用灵能压住伤口，拼命向前逃遁。 具有古代红龙血脉的莱拉性情暴烈易怒，被对手踢了一脚，顿时怒不可遏。她纤手一抖，让弯曲变形的巨型斧刃重新变直，转身去追逐往前面逃跑的蚁王。 亚波利斯有灵能力场帮助它加速和变向，亚龙人狂怒者确实追不上它。等身上的伤口自愈之后，亚波利斯尝试和莱拉近身缠斗。但亚龙人的动态视觉和闪电反射近乎无解，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中，亚波利斯完全被莱拉单方面压制。 两条人影在森林中来回交错，犀利的刃光明灭不定，激荡的气流声或尖锐如裂帛，或沉闷似雷音，伴随着大树断折倒塌，亚龙人突袭者的怒叱和战争蚁王的狂笑将附近的野兽林鸟全部吓得逃走，也引来了12只甲壳银白的高等蚁族。 其实，莱拉没能杀死亚波利斯就已经在战斗中落入了下风。战争蚁王具有出类拔萃的学习天赋，能够适应不同的战斗方式，而灵能力场为它提供了坚固的防御。 就单纯的防御效果而言，亚波利斯的灵能护盾比不上蝎尾狮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的水元素护甲，至少灵能护盾并非全身性防御，但灵能力场千变万化，亚波利斯可以发挥出不同的用途。 它在同菲利普二世的战斗中，学会使用灵能力场抗衡极致的暴力，以及凌空变向，从而使它获得了匪夷所思的活动能力，点燃心灵之火的异化巨猿都没有办法正面击中它。 这两种能力对亚龙人狂怒者无效，亚波利斯就在和莱拉的战斗中学会了专门克制闪电反射的灵能技巧——力场偏斜。 亚波利斯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少，越来越浅。莱拉挥出一道凄厉森冷的刃光，正面劈在亚波利斯的头顶，居然被灵能护盾引得滑向一旁。亚波利斯宛如鬼魅换形，乘机闪到莱拉的身侧，将她的巨型斧刃连同胳膊一起扯了下来。 它抓着敌人的断肢腾空倒二十多米远，避开亚龙人狂怒者的反击，轻巧地落到地上，遗憾地说道：“这就是你的极限？我马上会杀死你，再去追那个高个子人类，希望他也能像你这样给我一场满意的战斗。” 亚龙人狂怒者的竖瞳冷冷地盯着蚁王，右肩的伤口落下一滴灼热的血珠立刻点燃了地面的树叶，“卑贱的虫子，战斗才刚刚开始！我，阿莱克丝塔会把你烧成灰烬！” 虚空元素向莱拉汇集，四色光华流转间，一头优雅而狰狞的龙兽出现在高等蚁族的视野当中。 神圣庇护提升了莱拉的基础属性，让她的精神属性突破了30点的阈值，达到了36点。这种全面提升也反馈在龙人变身的外形上。米高，她现在的身高接近4米，流线型的身体上长满了火红晶莹的鳞片，鳞甲之下仿佛有火焰在流动，周围的空气因为热量而扭曲，洒落在地上的绿叶、树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碳化，龙人狂怒者的脚下已形成一小块焦土。 莱拉没能像梅雯和狄丽那样在神庙里变身为8米多长的飞龙，可也出现了半元素化的特征。她口含烈焰，身边热浪滚滚，爪子踏过的地方皆为焦土。这只龙人狂怒者现在是百分之百的传奇生物，就像蝎尾狮属于天生的传奇生物，而不是通过后天磨练才跨入传奇领域的强者。 传奇生物和传奇强者无法类比。 亚龙人的恐惧目光变成了恐惧灵光，向四面八方辐射蔓延，无差别地压迫在附近观战的十多只高等蚁族，而战争蚁王首当其冲，被一双焰光流淌的龙类竖瞳盯着，亚波利斯的内心产生了一种自己快要被点燃的恐惧感。 龙威普遍大于龙的实际战斗力，将龙的恐怖放大至少十倍。面对莱拉释放的龙威，亚波利斯猝不及防，心灵意志受到了最大限度的压迫，也触动了战争蚁王最重要的天赋本能。 极致的恐惧感会压垮弱者的心灵意志，也会激发强者全部的潜能。如同莱拉的龙威是她实力的一部分，连接灵能网络也是战争蚁王的底牌，亚波利斯无法控制地调动附近的高等护卫蚁，强制它们进入了纯粹的狂热战斗状态，从而免疫恐惧灵光带来的心灵压迫。 “王！” 十几只高等护卫蚁大叫着，奋不顾身地冲向龙人莱拉，它们动作协调一致，配合无间如同一人。就算莱拉现在化身龙人形态，被十二只高等蚁族围住厮杀也难以幸免。可惜，高等蚁族配合精妙，它们却算错了龙人狂怒者的能力。 龙怒，同时提升龙人的力量和速度，还有龙威，以及龙息的威力。红龙血脉的莱拉具有最强的龙怒天赋，提升效果为40%，由于神圣庇护对灵魂状态的保护，莱拉现在的龙怒效果超越自身的极限，达到了50%！ “死吧，烈焰吞噬你们！” 炽白的龙息横扫一圈，把翠色森林变成炼狱。三只高等蚁族躲避不及，被莱拉的吐息喷了个正着，液态火焰附在灵能护盾上持续灼烧，它们就像熊熊燃烧的大火球，在护盾里面苦苦支撑。 高等蚁族的包围圈立刻出现了空档，龙人狂怒者化作一团火焰流星，直扑正前方的亚波利斯。 不过，有高级护卫蚁的片刻阻挡，亚波利斯已经适应了莱拉的龙威压迫，它的心灵意志从恐惧的深渊中逃脱出来。否则，刚刚还处于僵直状态的战争蚁王，这会已经被超越自我极限的龙人狂怒者秒杀了。 “都滚开，别妨碍我的战斗！” 自负的亚波利斯不允许高级护卫蚁插手他和龙人之间的对决，中断了蚁族的灵能网络联结。高等蚁族自动解除战争狂热状态，便合力扑灭同伴身上的龙息烈焰，但还是有两个高级护卫蚁的可怕的液态火焰灼穿了灵能力场，当场化为灰烬。 这两名高等蚁族的部分灵能力量直接转嫁到亚波利斯的身上，使它的灵能强度得到显著提升。 莱拉变化的龙人扬起利爪，凶猛无比地挥向战争蚁王，将异常坚韧地灵能护盾扯地左摇右晃，但还是被偏斜力场给化解掉了。莱拉侧身滑行的过程中甩动尾巴，直接将蚁王抽飞了出去，她转动腿部关节，让膝盖内曲，由直立改为爬行，动作没有任何间隙地追上在地上翻滚的亚波利斯，两只锋利的前爪刺进灵能力场，差一点就抓到蚁王的身体。虽然龙人的利爪深深地陷入灵能力场，并没有伤害到对手，但也把目标给固定住了，莱拉张开满是尖牙的血盆大嘴，一口咬在灵能力场上面。 扫尾、爪击、撕咬，这完全是龙的肉搏方式。 莱拉亦将龙人形态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她的利爪尖牙深深地刺入蚁王的灵能力场，距离它胸口和脑袋只有几厘米。龙怒提供的力量加成让无形无色的灵能力场呈现空间上的扭曲，亚波利斯稍有松懈立刻就会被龙人撕成碎片。 战争蚁王被龙人压制在地上无法动弹，莱拉也被灵能力场牢牢锁住，双方正处于僵持角力的阶段。 如果其余的高等蚁族这时候赶过来加入战斗，莱拉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传奇龙兽的恐惧灵光和森林大火让高级护卫蚁们畏手畏脚，再加上战争蚁王的意志，一时间竟然没有高等蚁族敢上前袭击莱拉。 神圣庇护维持莱拉的灵魂稳定，但超越极限地发挥狂怒者的天赋力量使她的魂火猛烈燃烧，后果就是带来更强大的龙类天赋，以及更短的变身时间。 莱拉变身龙人的时间原本只有25分钟，现在就不到5分钟。而亚波利斯的灵能力量简直深不可测，非但没有丝毫衰弱的迹象，还在一点一点的增强，并针对龙人的钳制做出适应性调整。 战争蚁王将灵能护盾收紧，贴在自己的身体表面，结合自身的力量，伸手抓住龙人的腕子，形成了力量的反压制。它胸口上的四道花纹已经完全被点亮了，正发出刺眼的白光。可是，亚波利斯感觉自己在僵持中取得优势的时候，它看见龙人的喉咙里有一团暗红的光芒。 恐怖的龙息如同奔涌的流焰从龙人的嘴巴里喷溅出来，炽白的火焰将两只传奇生物彻底包裹，化作一团燃烧的大火堆。高温使得的土地晶化，让空气蒸腾扭曲，形成一股热焰风暴，朝四面八方飙射。 在不远处徘徊的高级护卫蚁纷纷张开灵能力场，隔绝热风流焰的侵蚀，但这片森林都开始燃烧了。 出现元素化的特征的龙人狂怒者免疫自己的烈焰龙息，战争蚁王就没这种本领。此刻，它的双眼也爆发出明亮的光芒，连同胸口的亮纹，白光耀眼居然一点也不输给莱拉全力以赴的吐息。 亚波利斯抓牢莱拉的爪腕，灵能力场在它的身前组成一个平滑的镜面，顶住龙人喷出来的流焰火光，缓慢但无可动摇地从焦土中站了起来。 精力耗尽的莱拉变回美丽妖娆的亚龙人雌性，战争蚁王毫不留情地用节肢尾巴刺穿她娇挺赤裸的胸膛，摧毁了亚龙人的心核。尽管脑核未破，莱拉已无力变身，生命正离她远去。 亚波利斯丢弃濒死的对手，在燃烧的森林中走向自己的手下，眼神淡漠地对它们说道：“我学会了偏斜和镜返……这是一场精彩的战斗。” “这是一场粗鄙且毫无美感的战斗。” 随着这道轻灵的声音，怒号的狂风席卷而至，无可抵御的风压横扫整片森林，摧断一棵棵燃烧的大树，让熊熊火焰纷纷熄灭，仿佛一根根被吹灭的蜡烛。 待飓风过后，高等蚁族重新从地面上爬起来，看见四周已是灰烬森林，一位黑发金眼的人类将垂死的龙裔雌性抱在怀里，他的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位头生双角，绿发及腰的龙裔雌性。 “吾王，我让您失望了。”莱拉凝视着主人暗金色的眼眸，声音虚弱地说道。 “不，你做得很好，只是下次战斗不能全靠本能，还要学会运用智慧。”维克多亲吻莱拉的苍白冰冷的樱唇，温柔地说道：“阿莱克丝塔，你先回归吧，我会召唤你的。” 莱拉的嘴角绽放一丝明媚动人的笑容，美丽的眼眸缓缓闭上，“是，吾王，阿莱克丝塔期待您的召唤。” 第831章 诛心魅惑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莱拉双眼紧闭，睫毛弯弯，嘴角噙着甜美而满足的微笑，靠在维克多的怀里就像是一位睡美人。她娇嫩的肌肤仍然充满弹性且热力十足，可她的生命确实已经结束。要不了多久，这具美丽的身躯都会分解成虚空元素，在现实世界中消逝无踪。 维克多抱着莱拉滚热的身体，微微皱眉，他为自己此刻的冷静而感到诧异。尽管莱拉是个高级炼金生物，尽管她现在的状态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但她不同于那些缺乏情感的炼金人类，她会撒娇，会邀宠、会嫉妒，会愤怒，还和主人建立了心灵层面的联结，以及亲密无间关系。 莱拉的灵魂意志侧出自密修会的炼金师之手，他们最初是把炼金生物当成宠物，贩卖给帝国腐朽权贵，从而换取密修会所需的各类资源。而龙脉的天性结合“玩物”属性的意志侧赋予四位龙女仆鲜活且独特的个性，她们有智慧，有情感需求，同木讷的炼金人类区别明显，更接近自然生物。 维克多无法否认，那位天才炼金师的试验是成功的，各具特色的龙女仆们不仅是强大的高级炼金单位，也给他带来了许多乐趣。 然而，维克多亲眼目睹莱拉战死，内心却波澜不惊。事实上，莱拉和战争蚁王交手的时候，他已经到附近了。在双方对决的过程中，莱拉有几次杀死对手的机会，比如她变身龙人形态，可以先抑制龙威，等到和战争蚁王近身缠斗的时候再全力释放恐惧灵光，战斗的结果就会改写。 维克多并没有提示莱拉，甚至他只要及时出手援护，莱拉都不会被蚁王杀死。他只是藏身暗处冷眼旁观，直到战局已定才带着狄丽和芙格瑞一起现身。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维克多真正忌惮的对手是蚁人女皇，而不是这只战争蚁王。他现在对蚁人女皇有了一些了解，确定祂和蚁人族群并非无法切割的整体，而是能够对蚁群泛意识施加强烈影响的独立个体。 仅仅是这种程度的了解还远远不够。蚁人女皇不是黑血主宰那样的新生儿，维克多对祂的手段、能力、感知方式、思维模式都缺乏足够的认识，就没有把握能够战胜蚁人女皇。同样的，维克多也要注意保护自身的信息，避免被蚁人女皇先认识了解他。 亚龙人和战争蚁王的战斗可以说是维克多和蚁人女皇的一次交锋，只不过这次交锋出乎双方的意料。 炼金龙蜥留下的痕迹比较明显，那些银白甲壳的高等蚁人很难追得上炼金龙蜥，但炼金龙蜥甩掉它们也不容易。面对这种情况，战争蚁王确认跟踪目标里面没有贝尔蒂娜，难道不应该换一个目标吗？ 战争蚁王对莱拉的兴趣明显高于贝尔蒂娜，这恐怕违背了蚁人女皇的意志。 维克多认为蚁人女皇大概率没有抓到贝尔蒂娜，那祂的目光是否投射在蚁王和亚龙人的斗争上就成为一个问题。 7号炼金塔制造的高级炼金单位和蚁后炼金塔的顶级战力，谁更胜一筹？ 维克多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有兴趣，想必蚁人女皇也不会错过这场精彩的对决。 蚁人女皇不出手，维克多也不会现身，谁先暴露自己的能力谁就落后一步。可惜，莱拉输了，这样一来，维克多就不能让战争蚁王活着离开。这只性格别扭的高等蚁人有非常出色的学习能力，维克多没道理放任它继续成长。 维克多惊讶的是，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平静地看着莱拉战死。 红龙女仆阿莱克丝塔可以完美复活，她的情感、记忆、认知都不会丢失。可如果换成夏洛特战死，维克多也不会感到太难过。 对世界法则的解析日益深刻，维克多掌握的超凡力量也与日俱增，凡人才有的情绪起伏正离他远去。这倒不是说他逐渐丧失人性，变得冷漠无情，而是看待问题的方式和以往相比有了本质不同。 就好像，维克多可以淡然地接受夏洛特遭遇不幸，但他不会让夏洛特去做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如果明知道夏洛特不是战争蚁王的对手，还要命令她负责断后，以保全实力更强的龙女仆，那才叫真正的自私凉薄，冷血无情。 作为有数的圣域强者，维克多洞悉世界本源的奥秘，认识命运的奇妙，生命观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理性大于感性，情绪皆受控制都是正常的。 不过，自己既然能够平静面对亲密伴侣的命运波折，为什么还会对暗精灵女祭司萨希尔塔娜怦然心动？ 这多少都和“弗雷娅之泪”有一些关系。 月亮女神的圣物帮助维克多增强了两点精神力量，实力得到显著提升，但他的认知受圣物的影响，对精灵族产生了认同和好感。 维克多之前都没有察觉到自我认知方面的细微变化，这才是值得警惕和唏嘘的地方。 仅存的10只高等蚁族无从理解维克多此刻的心理活动，但高等蚁族是受到情感羁绊的智慧种，它们想当然地以为眼前这个强大而陌生的人类雄性无比悲痛，他的滔天怒火很快就会倾泻在亚波利斯和所有高级护卫蚁的头上。 “王，您先逃走，我们尽力拖住他。”高等蚁族安低声说道。 “逃走？你认为我们可以从他的手里逃走？”亚波利斯侧头问道，它刚刚经历一场激烈的战斗，倾尽全力才杀死对手，现在的状态很差，无论是灵能力量还是自身的精力都跌入低谷。考虑人类雄性出场时展现的威势，还有陪伴在他身边的两位龙裔雌性，亚波利斯没有丝毫战胜对方的信心。现在到底是选择逃跑还是拼死一战，它都还没做出选择。 见高级护卫蚁安沉默无语，没能提供可行的逃跑方案，亚波利斯不禁感到一丝失望。 其实，在这种时刻，面对怒风剑圣这样的对手，无论是逃跑还是死战都没有太大区别，但最怕的恰恰是犹犹豫豫，无法拿定主意。 怒风剑圣操纵时间和空间互换的权柄极高，谁敢在他的面前拖泥带水，胡思乱想？ 将莱拉的遗体交给身后的龙女仆狄丽，维克多抽出色泽乌黑的“裂魂”刺鞭，举步走向对面的战争蚁王和一众甲壳银白的高等蚁族。 满是灰烬的森林，余火尚未熄灭，暗红的星火与明媚的阳光交织成一副描述残破景色的油画。维克多手持刺鞭，踩过龟裂碳化的地面，脚步不疾不徐，气质平和宁定，风姿优雅散漫，他的眼神透着好奇和赞赏，却不与任何一只高等蚁族的目光相接触。 亚波利斯没有从维克多的身上察觉到敌意，但也做好了战斗准备，灵能力场贴合在身体的正面，既可以防御，也能提升力量和速度。 “你为什么不逃跑？”维克多速度不变地走到战争蚁王的跟前，用古代炼金帝国的通用语随口问道。他的眼睛始终没有和亚波利斯对视，抬脚就要从它的身侧迈过去。 嗯？我为什么不逃跑？他要放我走，还是……亚波利斯的脑海中难以遏制的冒出念头，就在此时，人类雄性手中的长刺鞭从侧面刺了过来。 刺鞭挥刺的速度不快，力道也是轻飘飘的，在亚波利斯的眼中这根本不能算是一次攻击。它转动身体，同时调动灵能力量，想躲开刺击，并将灵能护盾转为偏斜力场，布置在它和人类雄性之间的方向。但是，它慢了一步，所采取的转身避让动作就像是故意迎合人类雄性的刺击，看似轻飘缓慢的乌黑刺鞭穿透灵能力场，正好刺在它左肩上。 按照人类国度通用的力量标准，战争蚁王可以列入传奇生物的范畴，并具有媲美圣域强者的非凡力量。但是，世界意志，自然法则不认可人为设定的力量等阶体系，无论是人类的，或是精灵的。 自然生态总是趋于平衡，生物种类总是保持多样性，这才是世界意志默认的法则。任何人为设立的法律、规范、社会等级体系都不能高于自然法则。 高贵的国王手破了会流血，不吃饭会饿死，不喝水会渴死，在生命必然消亡的自然法则面前，国王和低贱的乞丐没有差别。 造物主的眼中，从来就没有什么青铜、白银、黄金或传奇。凡是会死的就一定会死，不管你是青铜阶、白银阶、黄金阶，传奇强者，还是圣域半神。 强大的生物固然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但弱小的生命也有其生存繁衍的客观基础。就如同不能把鱼儿放在河里淹死，不能把飞鸟扔到天上摔死，不能把蚯蚓埋在田里闷死那样，只有遵循自然法则，再找到正确的方法，即便是圣域级别的战争蚁王也可以被一击毙命。 维克多观察战争蚁王和高等蚁族有一段时间了，对它们的行为模式、天赋能力、身体特征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而亚波利斯和它的手下对眼前的敌人却一无所知。 战争蚁王天生掌握妙用无穷的灵能力场，具有敏锐的战斗直觉和出色的学习能力，它无疑是个强悍的传奇生物。不过，它的力量打开方式不对，战争蚁王最大的优势在于统御蚁群，而非单打独斗。 亚波利斯明明应该去追捕贝尔蒂娜，偏偏要和亚龙人狂怒者决斗；它明明可以通过蚁群的心灵联结，调动高等蚁族配合自己作战，它偏偏要单打独斗，借敌人之手来磨练自身的能力。 这或许是出于对蚁人女皇的反抗，生为真正的王者都有反抗约束的本能意志。所以在维克多看来，这只战争蚁王就是一个性格别扭的新生儿。 黑血主宰的完美之躯也是个新生儿，祂尚且死在怒风剑圣的手里。何况一个性格别扭，时刻都想反抗蚁群主宰的战争蚁王？ 战争蚁王和高等蚁族的性格存在漏洞。 另一方面，维克多确信它们没有凶暴生物的危险直觉。凡是有危险直觉的智慧种大多是头脑简单，心思单纯的人。如果军队统帅一会觉得这有危险，那也有危险，还怎么指挥士兵集群作战？ 蚁人恰恰就是集群性的战斗生物。 针对一个没有危险直觉又性格别扭的新生儿蚁王，当维克多切入战场的时候，心灵层面的交锋就已经开始了。 亚波利斯刚刚战胜阿莱克丝塔，精神高昂，但实力衰落。维克多声势浩大的进场方式让它的心理出现巨大落差。它学会偏斜和镜返，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面对突如其来的强敌，它见猎心喜，跃跃欲试地想要挑战维克多，可碍于自身的力量衰落也有逃离战场的想法，便左右为难，举棋不定。 维克多举止悠闲，不显露丝毫敌意，连目光对视都尽量避免。内心犹豫的战争蚁王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漫步而来。 这其实是魅惑术的实际应用，维克多针对目标心灵上的弱点，他的一切行为举止都在无声无息地操纵对手的情绪变化，撬开更大的心灵裂缝。 当维克多靠近亚波利斯，开始动手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维克多用“裂魂”刺击亚波利斯的动作缓慢而轻柔，可在他的感知中，战争蚁王的行动仿佛凝固于树脂，时间的流逝变得极其缓慢。他对时间的把握精准到毫秒，对距离的控制精确到毫米，一步迈出，“裂魂”刺击的角度也跟着发生偏转，就在亚波利斯做出闪避动作之前，落向它的左肩。 用萨隆魔铁打造的刺鞭凝聚了虚空风元素，具有无与伦比的破甲和锋锐特性。维克多现在以点破面，“裂魂”刺击的角度呈最标准的直线，而亚波利斯没有见识过虚空元素配合萨隆魔铁的杀伤效果，它在两场战斗中学会的轻甲力场、堡垒力场、偏斜力场、镜返力场全都无效。“裂魂”刺鞭毫无阻碍地穿透灵能护盾，刺入蚁王的肩部甲壳仅仅3厘米。 狂暴而锋利的虚空风元素侵入亚波利斯的体内，它不得不收紧灵能力量，改偏斜力场为贴合体表的轻甲力场。这能大幅提高它的力量和敏捷，但亚波利斯顾不上反击，它只想用灵能力量对抗虚空风元素的切割，防止自己的身体彻底裂开。没有偏斜力场的阻碍，维克多手中的“裂魂”刺鞭从蚁王的肩膀开始一路下滑，直至胯部。 亚波利斯的胸纹和眼睛绽放刺眼的光芒，它缓缓转过身体，对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它的人类强者说：“你……” 战争蚁王一开口，靛蓝的虚空元素自它的肩膀至胯部透体而出，化作一股股青黑色的风元素。维克多抬起纤长优美的左手，暴烈的风元素便驯服地汇向他指尖，凝聚成一团闪耀电光的青黑风球。 其余的高等蚁族只看到那个人类雄性和蚁王擦肩而过，然后随手一挥，强横不可一世的亚波利斯就被切成了两片。 战争蚁王当场陨落，高等蚁族构建的灵能网络便彻底断开了，它们虽然结成阵型，却无法从同伴身上获得任何安全感，完全是孤立的个体。 “蚁人女皇，你准备藏到什么时候？是等我把这些高级蚁人都杀光吗？那就如你所愿吧。” 维克多暗金色眼眸亮起一圈黄褐色的光圈，托在指尖的风元素球化作两道青黑色的气流长枪，分别打中最靠近他的两只高级蚁人。 那两只高等蚁族仿佛遭受到无可抵御的重击，灵能力场产生一阵剧烈的扭曲波动，猛地向内塌陷。它们拟人化的脸上露出痛苦挣扎的表情，然后“砰”的一声，被自身的灵能力量炸成两团蓝艳艳的血花。 维克多的风巨灵之握是一种附带心灵伤害的超凡战技，对付体魄强韧的生物效果不太好。高等蚁族勉强能算五阶生物，原本不该如此脆弱，连一次风巨灵之握也承受不起。但战争蚁王刚死，高等蚁族还没从灵能网络断开的冲击中缓过神，而亚波利斯用堡垒力场对抗异化巨猿的战斗给它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维克多轻描淡写地斩杀亚波利斯，这些高等蚁族本能地拿两者进行比较，并得出显而易见的结果。紧接着，维克多开始呼唤蚁群主宰，表现出和主宰同级的上位者姿态，这成为压垮高等护卫蚁的最后一根稻草。 高等蚁族心灵上的恐惧感和认知障碍放大了数倍，风巨灵之握的杀伤效果也成倍提升。那两只倒霉的高级护卫蚁默认风元素长枪的打击力度等同于狂暴巨猿，导致灵能护盾失控，整个身体反而被自己的灵能力量给压爆了。 擒贼先擒王，克敌先诛心。 暗精灵传承的魅惑术知识在维克多手中大放异彩，结合心灵伤害形成了一种全新的力量框架。维克多拿新生的战争蚁王试手并轻松获胜，虽然代价高昂，损失了一名亚龙人狂怒者，但这场胜利带来的影响远不止消灭一个战争蚁王和两个高等蚁族那么简单。 幸存的高等蚁族此刻就像孱弱的地精，分头仓惶逃窜。维克多站在原地，放任它们离开。 魅惑术在这些高等蚁人的心灵中埋下了恐惧和颓丧的种子，当它们重新连接蚁群的灵能网络，它们因为目睹亚波利斯被杀所产生的恐惧会通过心灵联结，像瘟疫那样在高等蚁人之间传染蔓延。 维克多也不是那么容易再找一个落单的战争蚁王杀给其他高等蚁人看。这次机会难得，他用尽手段，营造对自己有利的局面。如果蚁人女皇不出面干涉，这些逃走的高等蚁族就会悄悄地帮助他在接下来的交锋中建立优势。 一股无形的灵能波动无声地扫过整片森林，那些刚刚逃离灰烬战场的高等蚁族几乎同时摔倒在地上，它们的心脏仍在跳动，但灵魂已经溃散。 维克多暗道一声可惜，深邃的目光投向唯一站立的白甲蚁人，看着它转身走了回来。 安微微弯曲前肢，双手先交叠于胸口，又轻柔舒缓地张开双臂，对维克多行了一个女性化的优雅问礼。 “你好，陌生的强者，我该称你为精灵皇帝，还是炼金塔主？” 维克多也曲腿抚胸，向这位高等蚁族雌性还了一个礼节，微笑问道：“维克多.温布尔顿.兰德尔很高兴见到您，我该称您为蚁人女皇、不死者、悲恸之主，还是…….” “安洁莉娜法师？” 第832章 投降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安洁莉娜……我永远也不可忘记的名字。” 高等蚁族安，应该说是蚁人女皇降临在它身上的意志对维克多笑道：“兰德尔殿下，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叫出‘安洁莉娜’的炼金塔主，我由衷的感谢你没有遗忘这个名字。” 维克多眸光闪烁，X-3在短时间内进行了大量的信息整理和计算推演，脸上保持淡然的表情，不经意地说道：“你称我为‘殿下’，看来你对这个时代的人类王国有一些了解。” 蚁人女皇侧着脑袋，抬起左手指了指自己的额角，说道：“我回归蚁群之后，花了一些时间去整理蚁后们的记忆……殿下应该知道，蚁群的生物模版参照黄昏纪元的格罗斯虫族，它们吞噬猎物的脑浆，可以汲取猎物的信息碎片。而作为炼金塔，蚁群也有类似记忆上传的功能。” 人马丘陵爆发蚁灾期间，领主们发现蚁人吃掉人类尸体就能熟练地使用遇难者的工具和武器。蚁人女皇透露的内容符合客观事实，包括炼金人类的记忆上传功能在7号炼金塔也得到验证。 “很遗憾，在我被困的期间，蚁群和人类王国发生了一次小冲突。”蚁人女皇优雅俯首，做出歉意的姿态。 尽管蚁人女皇隐约表露出亲近人类王国的态度，维克多却不会被话术和肢体语言所打动，似笑非笑地说道：“十多年前的那场蚁灾，有几千人罹难，死伤的总人数过万，你说那是一次小冲突？” “不然呢？”蚁人女皇摇头说道：“那场冲突源于蚁群正常的新旧更替，仅仅是老迈工蚁的集体觅食行为，如果蚁群出动的是兵蚁，殿下认为那会怎样？” 祂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即便是工蚁觅食，蚁群和人类国度爆发冲突也绝非我的意愿。” 蚁人女皇和维克多初次接触，首先谈及的话题居然是双方的政治立场。 这难道不应该吗？ 蚁人女皇疑似古代法师安洁莉娜，炼金帝国的炼金塔主；维克多也是炼金帝国的炼金塔主，从这层关系来看，双方其实同属炼金帝国阵营。 可是，维克多默认蚁人女皇是自己的头号敌人。就凭炼金塔相互吸收，不断完善的特性，同样是炼金塔主，蚁人女皇就应该把维克多也当成死敌。 炼金塔主互为竞争对手存在一个政治前提，那就是炼金帝国已经灭亡，帝国的法律秩序完全丧失，遗存的炼金塔主就像各自为政的军阀土匪。反过来说，炼金帝国如果没有消亡，那炼金塔主仍然是帝国的一份子，当然不可以互相攻击。 炼金塔之间也是有联结的，由于7号炼金塔无法联结上级，维克多从而确认炼金帝国已经消亡。按照密修会炼金师的记录，蚁后炼金塔是密修会背着帝国私自制造的炼金塔，它的存在形式十分特殊，不能同传统的炼金塔相联结也合情合理。 换句话说，蚁人女皇这个塔主其实是个“黑户”，祂不知道炼金帝国已经消亡了？这怎么可能呢？祂如果是密修会的女法师安洁莉娜，参与建造了蚁后炼金塔，从时间线上分析，祂应该经历了帝国末期的动荡……除非是因为光辉之主！ 维克多心念电转，目光深沉地问道：“亚速尔塔帝国在1500多年前的那场变故是你一手策划的，你利用了那些人类神职者？” 蚁人女皇没有正面回答维克多的问题，把目光投向狄丽和芙格瑞两位龙女仆，微笑说道：“伊索克斯的炼金试验还是成功了……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了古代龙的血脉，才创造出这些令人惊叹的新炼金单位。” 伊索克斯就是薄雾山脉炼金塔的设计者，密修会的天才炼金师，他和安洁莉娜法师属于同一个时代的人物。他们不仅有交往，还共同参与了蚁后炼金塔的设计制造。 伊索克斯认为世界法则趋于严密和完善，这将导致固有的炼金单位出现严重缺陷。比如，7号炼金塔有龙战士的生产功能，但维克多无法命令国王生产龙战士，因为现在的世界法则不允许龙战士变身成十几米长的龙兽形态。事实上，神选者时代的末期，巫师已经没有办法再调动元素海的力量，他们的施法能力被大幅削弱。炼金塔的虚空造物法则当然也受到世界本源的影响，许多古代种生物模版的炼金单位现在都不能制造。 这次神庙之战，7号炼金塔吸收了一块完整的炼金塔符文水晶，增添3种新的炼金单位。维克多都没兴趣仔细查阅相关信息。如果那些是强大的高级炼金单位，7号炼金塔肯定没法生产；如果是中、低级炼金单位，它们的性价比可能还不如炼金民兵。 世界法则的演变趋势总是从松散走向严密，从单一走向多样。假设炼金塔可以源源不断地制造不受世界法则约束的炼金单位，那其他自然生命就没有活路了，这必然导致丰富多彩的世界走向末日。 所以，固化的炼金单位模版终将被淘汰，传统的炼金师也必然走向没落。 炼金帝国有这种危机意识的炼金师不止伊索克斯一个人。帝国最高评议会内部有三种不同的声音，主张通过炼金技术革新来维持炼金师统治地位的顽固派，也就是密修会；还有主张重新研究早就被淘汰的炼金傀儡术，旨在提升元素使和法师个人实力的复古派；以及主张降神计划的造神派。 最终，造神派的转型建议得到最高评议会神灵骑士的支持。而密修会炼金师的技术革新需要的资源太多，他们压榨盘剥帝国大大小小的城邦，还觊觎精灵帝国收藏的古神之血，有可能引发两大帝国的全面战争，再加上新炼金单位具备自然生命属性，存在失控的风险。顽固派炼金师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迫于内部和外部的双重压力，顽固派的炼金师和法师组建密修会，暗中从事各种禁忌实验。 对于炼金帝国而言，一条道走到黑的密修会是个非法组织，干得都是些罪恶勾当，他们为了积累资源不仅敲诈勒索各大城邦，还偷偷摸摸地贩卖奴隶，无论人类、蛮族还是精灵都有受害者。 现在，维克多是密修会的炼金塔主，安洁莉娜也是密修会的炼金塔主。他们要么都是炼金帝国的罪犯，要么都是合法的帝国塔主，谁也不可以指责对方。 按照炼金帝国的社会体系，安洁莉娜的地位要高于维克多，她原本就是法师议会的正式成员，炼金师马克西莫承认的法师从者。而炼金塔主一般由法师的普通后代担任，有一定权势地位，比正职法师和炼金师就差远了，甚至还不如元素使和法师学徒。 不过，维克多如果以复兴炼金帝国的正统自居，安洁莉娜向他要求一个明确合法的身份也算正常。毕竟蚁后炼金塔属于炼金塔中的异类，游离在帝国军事序列之外，还攻击过维克多制造的炼金生物。 两万多年前的法师鬼魂对炼金帝国念念不忘，维克多无法理解安洁莉娜的大帝国情怀，更没有这方面的障碍，他直言道：“炼金帝国已经消亡了，法律失效，秩序崩塌，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消亡？最高评议会的降神计划获得成功，帝国怎么能算消亡？”蚁人女皇陡然提高音量，声音尖锐地说道。 阿莱克丝塔回归7号炼金塔，龙女仆狄丽和芙格瑞都没什么反应。这边，蚁人女皇的声音稍微高了一点，她们就不干了。 “混蛋，竟敢对王上咆哮！” 达芙荻丽尔用恐惧目光狠狠地盯着对面高等蚁人，这当然没有任何效果。 达芙格瑞尔凑到维克多身边，跃跃欲试地娇声说道：“王上，这只蚁人的实力很弱，它敢挑衅您，让我去宰了它吧？” “别胡闹。”维克多推开向自己献媚的芙格瑞，对蚁人女皇说道：“你知道光辉之主，就认为炼金帝国没有灭亡。难道1500多年前的神职者没有告诉你人类国度的情况吗？” “有想法又忠诚，还很强大，真是完美的炼金生物……我们密修会的主张才是正确的。”蚁人女皇用赞赏的眼神打量了两位龙女仆，做出评价，转而又说：“当然，造神计划也不错……我确实遇见了那些光辉之主的神职者，但告诉我人类国度现状的人不是他们，而是被他们追杀的法师学徒。” “一个黄金元素使带领光辉之主的神职者追杀法师学徒？”蚁人女皇愤怒地说道：“我从那个法师学徒的嘴中了解到教皇伊诺克用降神的力量屠杀、迫害其他法师，我断定那是卑鄙的反叛行为。你要知道，帝国法师协会才是降神计划的主要推动者，而光辉之主的力量本应服从法师和炼金师的调遣。如果不是教皇伊诺克的背叛，凭借光辉之主的力量，人类怎么会被愚蠢的兽人赶出家园！”蚁人女皇忿忿地说道。 1500多年前，大巫师克莱尔、克莱恩姐弟领导的万神殿被光辉教会剿灭，特里戈瓦尔家族的圣骑士追踪一个偷走亚瑞特圣物的万神殿巫师来到亚速尔塔山脉。他们同亚述帝国、蚁人女皇产生了交集。 蚁人女皇从万神殿巫师的口中得知光辉教会的事情，但是那个巫师恐怕并不了解神选者时代的历史。 如果不考虑神选者巫师之间的血祭战争，安洁莉娜站在炼金帝国法师协会的立场上认定初代教皇伊诺克是卑鄙的叛徒不算错误结论。 古代炼金师和法师制造光辉之主可不是为了让神职者骑在他们的头上作威作福。光辉之主虽然是炼金帝国的终极造物，也得为炼金师和法师服务。而初代教皇伊诺克在取得胜利之际，反手就把同光辉教会媾和的神选者议会给灭了，没有留下任何缓冲的时间。彼时，人类信徒的数量较少，光辉之主的力量也薄弱，又没有巫师的协助，伊诺克虽然唤醒了光辉之主，但还是为人类国度的发展埋下了祸根。 之后，面对兽人集团的进攻，人类军队居然节节败退，城邦沦陷，人口锐减，丢失最富饶的北部荒野，退到兽人不感兴趣的贫瘠南方，直到现在才算缓过来。 光辉教会手里握着炼金帝国的终极造物，居然专门迫害巫师阶层，还打不过蠢笨的兽人。在安洁莉娜法师看来，这简直是不能接受的耻辱，初代教皇伊诺克和光辉教会的神职者就是帝国的叛徒。 维克多思考了一秒，摇头说道：“我不了解炼金帝国的历史，可我认为最高评议会决定启动降神计划的一个重要条件是帝国的人口众多。信徒的数量越多，光辉之主的力量越强，如果信徒的数量只有帝国人口的十分之一，凭光辉之主的力量能对抗兽人军团吗？最高评议会还会考虑降神计划吗？” “帝国人口的十分之一？”蚁人女皇的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也许更少。”维克多点点头，继续说道：“伊诺克唤醒光辉之主的时候，人类国度的巫师城邦爆发了血祭战争，两大巫师阵营万神殿和法师议会互相攻伐，屠城血祭时有发生，人口规模缩小了十倍不止。” 蚁人女皇追问道：“血祭战争…...什么时候的事情？” 维克多嘴角微微翘起，说道：“你不了解人类国度的历史，我不了解炼金帝国的历史，我们可以互换信息。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也回答你一个问题。” 蚁人女皇笑了笑，说道：“我拒绝，因为你也是帝国的叛逆。” 直接被安洁莉娜打上了帝国叛逆的标签，维克多好笑地说道：“我是叛逆？你恐怕还没接受炼金帝国已经灭亡的事实。” “帝国灭亡？那你是什么？我是什么？光辉之主又是什么？”蚁人女皇冷冷地看着维克多，一步步地走到他的面前，说道：“你是来杀我的，帝国明令禁止炼金塔主自相残杀，你要杀我，就是帝国叛逆。既然你想要杀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我就在你面前，来啊，你来杀我啊！” 一个全身银白甲壳，长着四条腿的蚁人雌性挺着胸膛往维克多身上撞，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兰德尔殿下从来没遇见过对他撒泼的“女人”，幸好龙女仆芙格瑞上去就是一拳把高等蚁人雌性打得跪在地上。 蚁人女皇重新站起来，尖声大笑，“哈哈，你杀不死我的。等我派遣蚁族军团前往人类国度平叛，一样能了解到帝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何必要听你的谎言？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叛徒！” 维克多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怒道：“炼金生物能够识别同类，我的炼金生物无法识别蚁人，你凭什么说我是帝国的叛徒？何况，蚁人先攻击了我，就算这里有帝国叛逆，那也是你！” “我没想杀你，可你确实想杀我。”蚁人女皇淡淡地说道。 维克多冷笑两声，讥讽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蚁人女皇反问道：“你掌握太阳精灵的力量，我几乎不可能杀掉你，我为什么还要做没用的事情？你也杀不死我，可是你的炼金塔能吸收低级护卫蚁的魂火，而我却无法吸收你的炼金单位魂火......你为什么要把炼金塔的造物水晶带在身上？还不是想杀死我的低级护卫蚁，谋取我的蚁群魂火，壮大你的炼金塔，然后消灭我？” “你身为炼金帝国的塔主，不想着复兴炼金帝国，只追求私人利益，你和那个卑鄙的伊诺克有什么区别？你们都是帝国的叛逆！” 一直以来，维克多总是以受害者自居，把蚁人女皇视为死敌。他这次远征无尽森林，随身携带7号炼金塔，确实是仗着自身的强大力量，打算用炼金塔吸收蚁人魂火的特性，慢慢磨灭蚁后炼金塔。 蚁人女皇揭穿了他的阴暗心思，维克多由受害者变成加害者，他倒是没什么可愧疚的，就是无言以对。 维克多默然片刻，执起裂魂刺鞭，淡淡说道：“抱歉女士，恶魔的第三次入侵即将开始，我需要炼金塔的力量。” 蚁人女皇微笑着点点头，优雅施礼道：“既然如此，强大的炼金塔主，我可以向您投降吗？” 第833章 约定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维克多到现在为止还没搞清楚蚁人女皇的存在形式，但可以确定祂具有圣域位格，能够在蚁群中任意转移意志。如果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维克多其实拿祂也没什么办法。 蚁群现在占据了亚速尔塔神庙炼金塔，那下面有规模庞大的地底坑道群。维克多在外面，凭借自身的高机动性，蚁群对他的威胁小到忽略不计。同样的，维克多钻入复杂的地下坑道去猎杀低级护卫蚁，等于是自寻死路。 光靠怒风剑圣一个人在神庙外面击杀低级护卫蚁，不知道要等多少年，7号炼金塔才能通过夺取魂火的方式彻底磨灭蚁后炼金塔。 这其实是个几乎不可能达成目标的蠢办法。 现在的情况，维克多和蚁人女皇都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谁都奈何不了对方。 蚁人女皇说是要向维克多投降，恐怕只是用“投降”作为幌子，实现祂自己的目的。 维克多想听听祂的下文，未置可否地说道：“哦，你准备怎么‘投降’？” “蚁后炼金塔为对抗深渊恶魔而设计，兰德尔殿下如果真的准备应付第三次魔潮，你做得不会比我更好。”蚁人女皇对维克多说道：“你并不了解魔潮，在我漫长的生命中也没有经历过魔潮，但我知道的总比你多一些。” 维克多追问道：“说来听听，证明你确实比我更了解魔潮。” 蚁人女皇摇头道：“无法证明……我说的内容内容殿下不能印证，当然也不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词。” 勾心斗角的花言巧语除了浪费双方时间，对维克多非但没有效果，反而降低了说服力。蚁人女皇拒绝透露关于魔潮的知识，有待价而沽的成分，但也是诚恳的表述。 维克多说道：“据我所知，炼金帝国早期是松散的人类城邦联盟，大城邦的法师和元素使掌握源自高等地精帝国的炼金傀儡技术和符文技术。直到第二次恶魔入侵，人类城邦团结一致，法师和元素使互相交流符文和傀儡术，组建联军共同对抗魔潮，才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炼金帝国。而虚空造物术的出现，让炼金帝国在恶魔战争中反败为胜，把恶魔赶会深渊老巢，最高评议会的声望因此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炼金帝国也进入巅峰时期。” 蚁人女皇迎着维克多的目光，颔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帝国击败恶魔的时候比我出生还早3000多年。关于恶魔入侵的知识，我都是从法师协会的历史课上学到的。你认为我掌握的魔潮知识有遗漏，可能也过时了。” 维克多深深地看了祂一眼，目光偏向蚁人女皇身后的森林，悠然说道：“在你还是法师的那个时代，炼金帝国的货币体系已经崩塌了，对吧？” 传统炼金塔存在两大弊端，一是要“吃钱”，二是它们只能建立在四元素平衡汇聚之地。炼金塔的选址不能迎合帝国城邦的需要，有的炼金塔附近根本不适合建立城邦，比如巨石山脉深处的那座炼金塔遗址，周围全是石头，没有土地可供种植庄稼。这就引发了帝国权力中枢和地方城邦的矛盾。 最高评议会控制所有的炼金生物，初期可以通过发行统一货币来“喂饱”炼金塔，但货币发行的太多，导致货币贬值，物价飞涨，那就只能用物资来供应炼金塔的生产需要。帝国的货币体系因此而崩塌，地方城邦和最高评议会的矛盾也日益尖锐，城邦干脆拒绝使用帝国的统一货币，帝国后期其实已陷入了一盘散沙的境地。 蚁人女皇沉默许久，说道：“是的，可这和你要应付的第三次魔潮又有什么关系？” 维克多摇头失笑道：“我只是觉得好笑，炼金帝国的最高评议会关闭炼金塔，动摇他们的统治基础；把炼金塔交付给各城邦还是动摇最高评议会的统治基础。炼金师和法师当时的处境一定很窘迫……你口口声声地说要复兴炼金帝国，你不觉得可笑吗？” 蚁人女皇摇头道：“现在不同了，我们有光辉之主。” 维克多挑了下眉毛，揶揄说道：“你原来想要谋夺光辉之主，这才是你向我‘投降’的真实目的。” 蚁人女皇不以为然地说道：“光辉之主原本就是帝国的终极造物，祂现在落在叛徒的手里，这是个事实；我们是帝国的塔主，这也是事实；恶魔第三次入侵即将开始，这还是个事实。帝国曾经成功击退魔潮，那些窃取光辉之主的叛徒可以做到吗？” “最高评议会的降神计划已经获得成功，我们密修会也没有错，蚁后炼金塔解决了不能移动的问题，还能在战争中汲取资源。之前的战斗你也看到了，你的高级炼金生物结合光辉之主的力量，就能正面抗衡我的战争蚁王。帝国本该属于我们，击退魔潮可以是你、我的责任，我们为什么还要受一群卑鄙愚蠢的叛徒掣肘？他们甚至连兽人军团都应付不了！” 维克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起来很是“心动”地问道：“有道理……那你准备怎么夺取光辉之主？” 蚁人女皇拟人化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意味，摇头说道：“我当然有办法，可我不会现在就告诉你。” 维克多嗤笑道：“这就是你向我‘投降’的诚意？我只相信你是想利用我。” “互相利用罢了。”蚁人女皇淡然说道：“我确实愿意臣服于殿下，原因告诉你也没关系……你的寿命没我长，你活着的时候我臣服于你，你死后我就重获自由。” 维克多听到这里真的是傻眼了，蚁人女皇是一个活着的炼金塔，祂的生命尺度和维克多完全不同，看待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就算怒风剑圣有太阳精灵的寿命，最多也就活到360岁。这对于蚁人女皇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人类国度对抗深渊恶魔的战争，恐怕都不止360年。 换句话说，蚁人女皇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和维克多耗时间，耗到他死，祂就赢了。 既然如此，蚁人女皇或者说是安洁莉娜为什么要急着光复炼金帝国，从神职者的手里夺取光辉之主？ 这其中，必然要有个不能错失的时机……恶魔的第三次入侵，不太像啊，西尔维娅陨灭之前，魔潮都不大可能全面爆发，就像万神殿之乱也是避开了神灵骑士的活跃期。蚁人女皇现在还不知道人类国度有神灵骑士，否则祂不会这么胸有成竹地邀请我一同光复炼金帝国……谋取光辉之主的控制权肯定对安洁莉娜有特殊意义，具体的内容她绝不会透露……那么，她准备如何谋取光辉之主？炼金帝国最高评议会实施降神计划的时候应该考虑到光辉之主的传承必须符合炼金师和大法师的统治利益……普通的炼金塔是灵魂锁定，但光辉之主就是血脉锁定……巫师的血脉！巫师的血裔后代多数都是凡人，凡人才无力对抗最高评议会的意志，就像炼金塔主也大都选择巫师的后代。初代教皇伊诺克肯定是个巫师，光辉之主的圣力池已经和他的血脉锁定了……安洁莉娜以前是个巫师，可祂现在是蚁人女皇……巫师？难道是贝尔蒂娜？！贝尔能夺取教皇的位置？ X-3高速运转，维克多想到了最大的可能就是消失的贝尔蒂娜，他试探性地说道：“你知道贝尔蒂娜吗？我带过来的一个小巫师，她现在失踪了…...如果我找到她，你猜我会对她做什么？” 蚁人女皇缓缓挺直了有些前倾的上半身，随着她的动作，一股强悍的气势向外扩张。无形的力场以蚁人女皇的宿主为中心，仿佛一圈圈涟漪压迫着四周的树木。 维克多面带笑容，抬手制止准备上前的龙女仆，任由蚁人女皇施放灵能力量，如果祂降临更多的意志在这个高等蚁族雌性的身上，再杀了祂的宿主，想必会让祂很不好受。 蚁人女皇没让维克多得偿所愿，她收拢灵能力场，凝视对手的双眼，叹息一声说道：“我们是弃子……塔主都是弃子。” “弃子是什么意思？”维克多收起裂魂刺鞭，表情严峻地问道。 蚁人女皇漫声说道：“弃子就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意思…...如果有必要收回炼金塔，凡人炼金塔主可以被杀死。就没有炼金师或法师愿意分割一点魂火，去担任看起来很风光的炼金塔主。我隐约记得我的导师说过，分割魂火的法师和炼金师很难晋级，因为灵魂不完整带来许多弊端……大家都这么说，我一直以为就是这样的。直到那场突然发生的变故，帝国所有的炼金塔主同时死亡。” 维克多冷冷地说道：“这个问题我很早以前就考虑过，但我现在不相信有谁能通过炼金塔来杀死我。你不是也没死吗？你不妨告诉我是谁同时瓦解了炼金帝国的凡人塔主......庇护所神族？” “我只会向同伴分享隐秘和知识，你是我的同伴吗？”蚁人女皇摇头说道：“兰德尔殿下，你和我都很特殊，你的运气更令我羡慕，未知的存在无法通过炼金塔主的一点魂火消灭高位格的智慧生命，可等你完全变成太阳精灵的时候，你将收回自己的魂火，你的炼金塔就再不属于你了。” “你能摆脱炼金塔主的身份，我却无路可退，所以你不值得我信任。我不会告诉你任何关于炼金帝国的秘密，但我想问殿下，你总有一天会遗弃炼金塔，无论是走到生命的终点，还是主动放弃，你准备把你的炼金塔留给谁？” 信息上的严重不对称，维克多只能用沉默来回应蚁人女皇的提问。 隔了一会，蚁人女皇笑道：“你决定不了炼金塔的归属，也不应该由你来决定。当然，我也不行，贝尔蒂娜就可以，她才能成为我的同伴，她才是帝国复兴的希望。” 维克多沉声问道：“说吧，你在我面前现身，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和你做个约定，你把贝尔蒂娜交给我，并愿意和我们一同复兴炼金帝国，我在你有生之年都为你效力。我会把炼金帝国的法术知识完整地传授给贝尔蒂娜，你不可阻止，也不能对她不利，否则我将带领蚁群去人类国度平叛，无论耗费多少时间，哪怕深渊恶魔卷土重来，我也绝不停手！”蚁人女皇坚定地说道。 “用投靠恶魔来威胁我？”维克多不屑地冷笑道：“我不可能把贝尔蒂娜交给你。” “没关系，只要你不妨碍我和贝尔蒂娜复兴炼金帝国，即便由你来统治帝国也可以。”蚁人女皇微笑的模样仿佛是在对维克多说：你就算当帝国皇帝，你的寿命也没我长。 维克多沉吟片刻，摇头道：“以你的位格，复兴炼金帝国不会是为了追逐权力。” “等我认可你是我的同伴，我才有可能告诉你，我所追求的。”蚁人女皇摇了摇头，转而说道：“给你半年的时间做决定，安就留在附近，你可以通过它来联系我，在此期间，蚁群不主动攻击你和你的部下……半年之后，我的蚁人军团将开往人类国度，里面会有比亚波利斯更强大的战争蚁王，它们或者是为你效力，或者是去消灭帝国的叛乱分子。” 蚁人女皇降临的意志终于退走了，维克多必须承认这是一次非常憋屈的对话，对手在信息和时间尺度上握有主动权，他则落于下风。 尽管蚁人女皇没有透漏多少有价值的信息，但维克多推测祂不能吸收炼金塔的造物水晶，蚁群的魂火反而会被已激活的炼金塔优先吸收。 这是蚁后炼金塔的一个弱点，贝尔蒂娜可能是蚁人女皇改变这一弱点的关键。 维克多看了眼萎靡在地上的高等蚁人雌性，说道：“你叫安？看来你的女皇已经抛弃你了。” 说完，他带着狄丽和芙格瑞两位龙女仆越过孤独的高等蚁人安，走向森林的深处。 第834章 自我暗示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同蚁人女皇脱离接触之后，维克多命令狄丽和芙格瑞去追赶夏洛特的队伍。然后，他独自赶往贝尔蒂娜失踪的地方。 剑士陶德和血蟒玛茜挑选的藏身点确实够隐蔽。一条宽阔的森林河流掩埋了炼金龙蜥留下的痕迹，河流周围的植物生长茂盛，栖息着大量动物，它们的活动能够扰乱追踪者的注意力。 维克多想找到陶德的队伍也不太容易，幸好龙女仆梅雯通过后知天赋锁定了贝尔蒂娜的失踪点，她同陶德、玛茜已经汇合。维克多根据梅雯提供的空间坐标，用了不到两个小时，便抵达事发地。 陶德和玛茜见到主君，惴惴不安的上前问礼，并主动向维克多请求罪罚。 贝尔蒂娜神秘失踪，已经超出了陶德和玛茜的能力范围。维克多不至于责备他们，但也没有必要向他们说明事情的曲折变化，只是要求陶德和玛茜分别从自身的角度，详细描述贝尔失踪前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随后，维克多又反复仔细地盘问了雷诺和夏克，确定他们的表述没有遗漏，才亲自勘察现场。尽管陶德对现场进行了保护，维克多却没能找到更多的线索。他又根据贝尔蒂娜的体能水平、移动速度，还有失踪的时间，计算出她的行动范围。在这个范围内，维克多和梅雯分开搜索，还是一无所获。贝尔蒂娜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个结果没有出乎维克多的意料，从贝尔摆脱亚龙人的后知标记开始，就说明存在超凡力量的干预。而维克多独特的追踪直觉现在对贝尔蒂娜也是无效的，这意味着小巫师的特征发生了改变，但也有可能是森林环境在掩饰贝尔蒂娜的痕迹。 陶德提出有超凡者对贝尔蒂娜施展了类似“丛林隐身”的非凡能力。他的看法有一定道理，但维克多更愿意相信贝尔的自我意愿起到了主要作用。 寻找线索的过程中，维克多在60公里外的森林里面意外发现了一座露天盐岩。这座露天盐矿的规模不大，含盐量也很低，虽然时常有兽群光顾，但不足以吸引怪物部族前来定居。换作人类国度，像这种品质的盐矿根本没有开采价值，可对于兰德尔远征军来说，有盐吃总比没有盐要好。 维克多命令亚龙人梅雯围绕这座盐矿标记领地，又通过心灵联结指使狄丽和芙格瑞带领其余的幸存者渡河，来此处集结扎营。 这只是随手施为的小事，维克多继续扩大搜索范围，花了几天的时间，在脑海中绘制一幅8700多平方公里的地图，接近兰德尔伯爵领的总面积。这片区域内，时常有几股兽人团伙活动，甚至有一处被遗弃的熊怪巢穴，维克多没有惊动森林中的兽人，但也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六天后，搜查无果的一行人终于离开贝尔蒂娜失踪的地方，前往集结点同夏洛特的队伍汇合。 集结点就设在露天盐矿附近的森林里，郁郁葱葱的大树上有几只半猫半猿的怪兽，远远地看见维克多等人，便发出高亢嘹亮的吼声，还亮出四只白森森的尖锐长牙。它们在向同类发出警报，但狞恶凶残的样子让人毫不怀疑这些怪兽随时都会从树冠上扑下来，朝自己发动攻击。 陶德抬头看了眼树上的怪物，做出手势命令它们安静，结果这些半猫半猿的怪物根本不理他，继续用吼声呼唤同伴。 陶德只得向维克多解释道：“大人，这些就是伊莫森阁下培育的异化猫猿……我原本还以为它们足够聪明，可这才几天没见，这些畜生又不认识我了……大人，异化猫猿应该正在执行伊莫森巫师的警戒命令，它们召唤同伴，达到一定数量后就会主动进攻我们。我是否可以杀死一只异化猫猿，通知伊莫森阁下，大人已经到了？” 维克多微微一笑，抬起右手食指点了下那只叫的最凶的异化猫猿，凭空汇聚的气团猛然爆裂，产生的冲击波摧断树枝，也把异化猫猿从十多米高的树上炸了下来。 其余的异化猫猿仿佛受到了惊吓，发出短促的尖利叫声，爬上更高的树梢，藏进树叶里面默默地监视闯入者。 从远处赶来的异化猫猿也都没了声息，喧闹的森林瞬间变得安静阴森。 异化猫猿体魄强健，从高处坠落只受了一点轻伤，主要还是被维克多的空气弹给炸伤的，但它们的体魄、力量和敏捷都没有达到凶暴猛兽的程度，关键是它们的行为模式令维克多暗暗赞赏。 异化生物最大的缺点就是无脑。这些异化猫猿只能维持几天的记忆，似乎也没聪明到哪里去。但它们执行警戒任务，能克制嗜血冲动，做到识别敌我，然后发出威胁警告，并呼唤同类围攻入侵者，如果有同伴被击落，就转变为隐藏和监视。 它们的战斗力只算一般，但确实很好用，给维克多的感觉有点像教会培育改良的角狼战兽。可如果异化猫猿不是真的有角狼那么聪明，那它们的行为模式显然是伊莫森用特殊手段改造的结果。这说明伊莫森的心智体巫术开始涉及野兽的灵魂意志侧方面。 没过多久，夏洛特骑着炼金龙蜥和梅雯、狄丽、芙格瑞三位龙女仆一道，从森林里面冲了出来。 金发女骑士动作敏捷地跳下龙蜥战兽，向前冲了几步又停下，碧绿的眼眸泛着晶莹的泪光，怯生生地望着维克多。 “亲爱的，我回来了。”维克多露出温柔的笑容，对自己的宠姬骑士张开双臂。 夏洛特立刻扑进他的怀抱，不停地啜泣，颤声说道：“殿下，对不起，我没看好贝尔。莱拉，莱拉也陨落了……” 和维克多分开的这几个月，由于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夏洛特好像渡过几年那么长的时间，再见到朝思暮想的爱人便难以克制内心情感。但这几个月的分离对于维克多来说却很短暂。他之前整理魅惑术知识都要沉思数天，苏醒后仿佛才过去几秒钟。 维克多从暗精灵女祭司那里学到了魅惑术，虽然还远远谈不上精通，但结合知识拼图，他现在对魅惑术有非常深刻的见解，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夏洛特如丝如缕的绵绵情意。在高等暗精灵看来，强烈的情感是对双方心灵的一种束缚，夏洛特的状态等同于受奴役，但她也从奴役关系中得到了好处。 维克多的高阶女骑士情人都有很强的独立性，而资深女骑士娜塔莉娅依赖索菲娅，只有夏洛特把维克多当成唯一的依靠。她既是维克多的誓言骑士也是他的宠姬，当然能够获得怒风剑圣的偏爱与怜惜。 维克多不就把宝贵的波尔塔诺斯秘法传授给了夏洛特吗？ 情感是相通的，夏洛特的彷徨不安同样触动了维克多的心弦。他把楚楚可怜的宠姬横抱在怀里，跳上炼金龙蜥，催促战兽坐骑奔向营地。 当初，为了躲避战争蚁王和高级护卫蚁的追杀，夏洛特不得不命令远征军化整为零，三人为一组，各自逃往森林深处躲藏。等维克多解决了战争蚁王，想召回已经分散的三人小组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幸好夏洛特为每个小组都配备了两、三只异化猫猿，伊莫森巫师通过召唤自己的异化兽眷属，分散的远征军小组又重新集聚。现在，除了贝尔蒂娜神秘失踪之外，这支队伍一个人都没少。 目前，在维克多身边的远征军核心成员包括夏洛特、卡里古拉、牧师戴恩、巫师伊莫森、剑士陶德、血蟒玛茜，还有三位龙女仆，下面有13位持剑侍女、56名源血民兵、6个精英卫士，11个炼金民兵工匠，以及3只炼金龙蜥、7头炼金战獒，4只熊犬、206只异化猫猿，共计96人和220只战兽。 远征军的炼金民兵在露天盐矿边上修建营地，几天的工夫就建好了十几座大大小小的木屋和原木长房，还挖了四个蓄水池.身强力壮的源血民兵从几公里外的河边运水，将池子注满，既解决远征军的用水问题，也能熬煮食盐。 露天盐矿周边1000多平方公里的森林已经被龙女仆标记为领地。这片森林的原主人是几只成年的花斑虎，现在它们美丽的皮毛被新“领主”梅雯做出褥子献给了自己的主人。 维克多这会正和自己的宠姬骑士躺在虎皮褥子上面。夏洛特金发披洒，蜷曲一双雪玉长腿，整个人都慵懒地靠在丈夫的怀里，宛如碧湖的双眼闪耀着幸福满足的光泽，呢喃道：“莱拉真的没有陨落吗？” 抱着容光焕发，娇艳迷人的宠姬骑士，维克多暗自得意，心想：我果然还是喜欢人类的，凭借魅惑术的暗示方法，再以人类感情为暗示基础，月亮女神的圣物也没那么容易扭曲我的自我认知。 他把魅惑术用在夏洛特和自己的身上，彼此慰藉，享受温柔的同时，也强化对人类身份的认同，基本上解决了精神力量增长带来的弊端。 其实，用魅惑术中的暗示方法来扭曲心灵意志存在较大风险，当认知与现实产生矛盾冲突的时候，人的灵魂意志侧都有可能崩溃。不过，维克多针对自己和夏洛特之间的感情进行暗示就没什么问题。 夏洛特感激、迷恋、崇拜维克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维克多剖析自己的内心感受，必须承认自己对夏洛特的喜爱主要出于男人的同情心、占有欲和虚荣心，缺乏平等的互相尊重。只不过随着血脉力量的增长，他对夏洛特的感觉也变淡了。这次魅惑暗示旨在重新强化双方的关系，其实是强化他的人性部分。因为双方有感情基础，暗示并未造成虚假和现实的矛盾冲突，也就不存在隐患弊端。 维克多现在回想起来，西尔维娅把夏洛特逼到走投无路，再将她送给自己当宠姬是有先见之明。他起初看不上夏洛特的实力，想诱拐吉莉安.契布曼大小姐做自己的誓言骑士，但白银骑士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类的范畴，而资深青铜骑士夏洛特则属于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女性。 夏洛特的存在时刻提醒维克多身为人类男性的认知，这恰恰是他会逐渐淡忘的身份。 这次，“弗雷娅之泪”提升维克多两点精神属性上限绝不是只增强了一点点实力，而是非常巨大的进步。要知道，精神力量是代表火元素，代表能量的基础属性。精神属性增强两点，米增加到6米。盲感范围都扩大了，其他血脉天赋呢？像风行、超感、涌动等等天赋也都跟着增强，综合下来，怒风剑圣的整体实力可就不是提高两点那么简单了。 另一方面，怒风剑圣的双生天赋树中，人类血脉天赋相较精灵血脉天赋原本就弱势，而且人类血脉几乎没有主动天赋，基本上都是依托精灵血脉的元素亲和特性，组成的超凡战技。比如磐石之躯、轻灵之体、水雾之魂、火焰之心全都靠精灵血脉的涌动天赋提供力量来源。 坏就坏在维克多这个心灵主宰还没有掌握源力，月神圣物又强行把他的精神属性提高两点，他现在每次全力以赴地战斗都是在强化月精灵的血脉，而血脉力量能够影响心灵，逐渐改变他的认知，等他的灵魂意志侧接近精灵，那结果就不可逆转，维克多会主动舍弃人类血脉，彻底转变为太阳精灵。 维克多有更强横天赋力量也不敢乱用，便另辟蹊跷，从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情感入手，以自己的宠姬、情人为目标参照物，通过魅惑暗示来强化意志侧中人性部分，中和掉因精神属性增长带来的心灵血脉影响。 简单的说，维克多现在要充分享受夏洛特的美色与柔情，调节身心，平衡自己的双生天赋树。等回到人类国度，和西尔维娅在一起，他就不用担心意志侧的转变，再慢慢想办法找到理论上的人类“源力”，彻底掌握自己的命运。 但是，维克多并不知道自己用取巧的方式抗拒命运之手的安排，会给后面的事情带来怎样的变化。 “别听狄丽她们瞎说，莱拉只是重伤休眠，她会回来的。”维克多抚摸夏洛特的柔顺的金色秀发，透着宠溺的意味，就像在爱抚自己的宠物。 夏洛特乖巧地没有追问莱拉的状态，抱着爱人娇声叹息道：“纳尔森勋爵下落不明，我又把贝尔蒂娜弄丢了……这是我的过失，殿下，您责罚我吧。” 维克多沉吟问道：“你之前说，贝尔蒂娜在神庙外面的时候，曾经祝愿纳尔森他们安全脱困？” 夏洛特想了想，点头道：“是的，贝尔这孩子很善良，她听梅雯说起纳尔森他们的处境不太妙，就希望他们能安全回归。” “贝尔蒂娜，贝尔蒂娜……她是我所知的天赋最强大的巫师。”维克多摇头叹道，顿了顿，补充说道：“她的巫术天赋可能比1500多年前的克莱恩姐弟更厉害。” 夏洛特不禁动容，期期艾艾地说道：“亲爱的，没想到你对贝尔的评价这么高。” “嗯。”维克多点点头，想了几秒钟，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贝尔的运气很好，几乎是逢赌必赢……如果我不作弊，都赢不了她。” 夏洛特的脸上露出笑容，轻声说道：“是啊，平湖镇的赌场都怕了贝尔，只要听说贝尔要来了，立刻关门休息。最后，那些开赌场的黑帮头目每个月都要送贝尔一笔财物，或者美食点心，只求她不要光顾自己的赌场。” 维克多也笑了，旋即又正色说道：“运气是命运之力的一部分，贝尔现在不止是好运啊，她可能开始许愿了。” “许愿？向谁许愿呢？”夏洛特眨了眨美丽的眼睛，困惑地问道。 “向她自己许愿。”维克多目光灼灼地说道：“有点类似教皇和教宗的大预言术，但许愿术的适用范围要比大预言术更狭窄些。” 夏洛特抬起纤手，掩住娇艳的红唇，惊呼道：“大……大预言术？贝尔用这种本事吗？” 如果换作以前，维克多也无法置信贝尔蒂娜有类似大预言术的本领，但蚁人女皇如此看重小巫师，相信她能从教皇一脉的手中夺取光辉之主，维克多便有了明确的推测。 “大预言术实现结果的过程不可控，贝尔蒂娜的许愿术应该有同样的问题。仅仅是简单的许愿，她的好运直接发挥作用，如果是比较复杂的许愿，实现愿望的过程就没那么简单了。”维克多沉思许久，继续说道：“万事万物皆有规律可循，什么样的人能心想事成，许愿成真？是强者……比如我，我中午想吃烤鹿肋排，我就派手下精锐战士去抓鹿，他们抓不到，我自己去抓，中午肯定能吃到香喷喷的烤鹿肋排。换成普通人，他自己去抓，多半要空手而归。” “贝尔许愿，也得有实现愿望的过程。我推测，贝尔梦见的花妖精其实是她愿望的具现，引导她一步步地实现自己的愿望。在实现愿望的过程中，贝尔的超凡力量会逐渐觉醒，我们再见到贝尔时，她不再是原来的贝尔蒂娜。” 夏洛特犹豫问道：“难道……没有外力干扰她吗？” 维克多在夏洛特饱满光洁的额头轻轻一吻，笑道：“贝尔许愿的过程必然与外界互动，当然可以被人利用。那个人应该是亚速尔塔后裔中的大巫医。他们信奉万物有灵，而贝尔具现的花妖精多数是基于无尽森林的泛意识，或者说就是‘灵’……亚述巫医通过‘灵’和贝尔沟通，操纵她完成自己的目的。” 夏洛特蹙起柳眉，低声自语道：“亚述人想要贝尔为他们做什么？” “不管他们想要干什么，贝尔本身就极其宝贵。我相信她现在是安全的，我们只要找到亚述人的定居点，就能找到贝尔，但一定抓紧时间。否则…….” 维克多把胳膊从宠姬温暖柔软的怀抱中抽出来，坐起身说道：“伊莫森和卡里古拉他们回营地了，我们去见见他，希望伊莫森从森林兽人的嘴里了解到有价值的情报。” 第835章 源力的突破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伊莫森带队外出探查宝贝女儿的下落，一去十多天，回来之后，他的两位持剑侍女先帮他洗漱，把胡须剃干净，整理好仪容才去木屋别墅，觐见主人。 经过持剑侍女细心打理，巫师的精神面貌看起来还不错，但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神情亢奋中透着一股憔悴，就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的失眠症患者。 得知贝尔蒂娜神秘失踪，伊莫森当时表现沉稳，还宽慰陶德和玛茜不用太自责，说贝尔以前在也喜欢四处乱跑，经常几天看不见人影。她甚至被一伙食人魔抓获，但食人魔舍不得把小家伙一口吃掉，决定把她养肥了再一起享用。于是食人魔首领用最好的肉喂养贝尔，还专门给她做了个箩筐小窝。食人魔迁徙的时候，首领亲自把贝尔连同箩筐背在身上，生怕被其他食人魔抢走。等伊莫森从食人魔的手里救出贝尔，小丫头居然胖了不少。 兰德尔殿下都没能找到贝尔的踪迹，伊莫森巫师就提出向附近的兽人团伙打听情况。他凭住在大沼泽时的经验，猜测贝尔蒂娜又和森林兽人混在一起了。 维克多知道伊莫森是在自欺欺人。贝尔蒂娜现在长大了，不是以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她接受过银月庄园的侍女教育，怎么也不会找森林中的兽人玩耍。但伊莫森无法想象贝尔遭遇不测，哪怕明知道兰德尔殿下都搜查无果，他也绝不相信贝尔真的出意外了。 看伊莫森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维克多就能猜到他也没找到关于贝尔蒂娜的线索。 “贝尔蒂娜会没事的。”维克多拍了拍伊莫森的肩膀，绕到圆木桌子的另一侧坐下，轻声说道：“你坐吧。” 伊莫森感激地看了维克多一眼，欠身坐下，眼神饱含期待地问道：“大人，您也认为贝尔没事？” “嗯。”维克多点点头，用肯定地语气说道：“贝尔的能力很特殊……古代城邦巫师自称神选之人，天生超凡。如果把贝尔蒂娜放在古代，她也是神选者中最顶尖的一类。你的超凡天赋虽然也不错，比起贝尔蒂娜就差远了。她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对，对，对。”伊莫森连连点头，自我安慰般地说道：“贝尔的运气很好，连食人魔和半龙人都喜欢她，野兽也从不伤害她……她不会有事的。对！她一定没事！” 维克多笑了笑，对爱女心切的巫师说道：“放松点，不用过于担心贝尔的安全……你这次外出找森林兽人打听消息有什么收获吗？” 伊莫森连续做了两次深呼吸，调整好情绪，摇头苦笑道：“大人，我们根据您提供的方位，在森林里面先后堵截到6个兽人小团伙，主要是最常见的豺狼人和地精混居流寇，还有一伙我从没见过的兽人怪物，身体外形类似地精，但个头很高，站起来差不多有2米，脑袋有点像雌鹿，所以我叫它们鹿地精……” 聊到了学术话题，伊莫森巫师的心情放松了很多，滔滔不绝地说道：“鹿地精群居，眼睛很大，习惯在夜见活动，它们身体孱弱，虽然有两对锋利的犬齿，但嘴巴比较小，主要吃植物，尤其喜欢啃食荆棘和灌木，也会吃些昆虫……我虽然叫它们鹿地精，它们其实和地精完全不同。鹿地精智慧低下，直觉很敏锐，皮肤下面有许多臭腺，通过散发难闻的气味来抵御敌害……” 维克多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不抓个活的鹿地精回来？” “呃……大人，您不知道，鹿地精用臭腺散发气味的时候特别臭，‘白面包’闻到那股味道直接就吐了。而且鹿地精很蠢，比鱼人还要蠢，我完全没办法和它沟通。我急着去找其他森林兽人打听贝尔的情况，带着浑身恶臭的鹿地精就很不方便，所以我们就放过它了。” 维克多点点头道：“继续说。” “其余5个兽人团伙也是第一次遇见过人类，它们迁到这片森林的时间都不长，最大的一伙兽人在这里繁衍了还不到6年。”伊莫森垂下头，沮丧地说道：“它们没过贝尔，在贝尔失踪前后的这段时间，森林里也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我盘问俘虏的时候，有芙格瑞女士在场。它们当时被芙格瑞女士吓破了胆，应该不敢骗人。” 维克多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交代你的两件事情呢？” 伊莫森抬起头，望见兰德尔幽深的暗金眼眸，心里顿时打了个激灵，定了定神，恭敬地说道：“回禀大人，我特意盘问了关于那座废弃熊怪巢穴的事情，但兽人俘虏都不知道森林里曾经有一支熊怪部族。事实上，它们的实力弱小，领地也狭窄，因为畏惧森林里花斑虎，不敢到这片森林活动，就龟缩在森林的边缘地带靠采集捕猎为生。” “被俘虏的兽人交代它们是从西边的森林逃过来的，那里的领主是一只独眼食人魔，统治一个强大的食人魔氏族，好像……叫‘碎骨’氏族。”伊莫森皱着眉头想了想，无奈地解释道：“兽人天性混乱，有地精俘虏说是碎骨氏族，也有豺狼人说碎肉、破颅……我觉得地精比豺狼人更聪明些，就选择‘碎骨氏族’作为食人魔部落的名号。” 维克多接口说道：“有名号的兽人氏族就有传承历史，至少150年。”他顿了顿，又说道：“我勘察过那个废弃的熊怪巢穴，推断它们是10年前消失在这片森林，具体原因不详，但从巢穴的规模来看，这支熊怪曾经也是个氏族。关于这支熊怪氏族的事情，要查一查才行。” 伊莫森困惑地问道：“大人，熊怪氏族是十年前消失的，贝尔失踪了还不到半个月，这两件事情难道有什么关联吗？” 维克多没有回答巫师的问题，心念一动，片刻的工夫，龙女仆梅雯便领着剑士陶德走进木屋，扬声说道：“王，我把陶德带来了。” 全身透着一股盐味的陶德走上前，向维克多鞠躬道：“大人，梅雯女士说您召见我。” 维克多十指交握，胳膊搭在木桩桌子上，点头说道：“我有个任务交给你，调查碎骨食人魔部族的状况，以及熊怪消失的原因。具体的情报，你待会找伊莫森交流。我会让梅雯和狄丽接受你的调遣，另外你还可以再邀请一些帮手，挑选20名卫兵。任务期限两个月，调查内容越详细越好。记住一点，要充分利用伊莫森和龙女仆的能力。” 说完，他转头又对伊莫森吩咐道：“菲利普二世、三世都死了，你得想办法在任务期间培育出新的大型异化战兽，还要尽量增加异化猫猿的数量。” “如您所愿，尊贵的主人。” “都退下吧。” 陶德和伊莫森躬身告退，龙女仆梅雯在维克多的示意下，领着他们离开木屋别墅。 夏洛特从里屋门口探头看了客厅一眼，闪身进来，姿态轻盈地落在维克多怀里，嘟起红唇向爱人献上一个香甜的吻，娇笑道：“我没有合适的衣服，都不好意思和大家见面。” 远征军在亚速尔塔山脉经历过好几场激烈的战斗，夏洛特领导的队伍且战且退，丢弃许多物资，其中就包括不怎么重要的衣物。夏洛特就只剩一套瑟银甲胄、内甲、内衣。远征军扎营休整，她便把全副甲胄都脱下来保养，效仿龙女仆穿上兽皮裙和兽皮抹胸，堪堪遮住关键部位，露出香肩细腰、雪白长腿。虽然这副打扮充满了野性的诱惑，但夏洛特绝不肯让其他人看见她衣衫褴褛的样子。 维克多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就剩一套贴身的瑟银内甲，外套是用各种兽皮缝制的罩衫。他抱着宠姬自嘲地说道：“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快变成野人了。” 夏洛特换了一个姿势，搂着维克多的脖子，眼波如水地问道：“殿下，这算是森林意志的同化吗？” 维克多颔首道：“没错……所以，不能让无尽森林同化我们。哪怕时间紧迫，我们也得注重衣装细节。陶德和伊莫森调查兽人的这段时间，你的任务就是带持剑侍女用野生亚麻织布做衣服。” 夏洛特柔声问道：“亲爱的，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贝尔蒂娜失踪，我为什么要调查熊怪和食人魔，对吧？”维克多笑着解释道：“贝尔失踪和熊怪、食人魔或许有关，或许无关，但我已经无计可施，只能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线索……‘凡走过的必留下痕迹’这句话指的是痕迹吗？不是的。这其实是说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但过去必然对现在产生影响……我也只长着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不可能做到全知尽知，就像我搜查森林没发现鹿头地精，而伊莫森遇到了这种新怪物。无尽森林太辽阔，怒风剑圣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我在空间上没找到线索，现在只能尝试从时间上寻求可能存在的答案。” 维克多边享受宠姬骑士的亲昵温存，边继续说道：“熊怪很特殊，它们是从智慧往野性发展的兽人，只有极少数熊怪能从野性中找回理智，也就是熊怪长老。怪物学的学者们认为熊怪是唯一保持祖先崇拜的智慧种兽人。而亚述人的祖灵崇拜是泛灵论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在这一点上，熊怪和亚述人有共同之处，何况它们都生活在无尽森林。” 接下来的时间，远征军兵分两路，陶德和伊莫森离开驻地，他们带走了20名士兵、2只炼金龙蜥、160只异化猫猿，还邀请卡里古拉和两位龙女仆同行，前往碎骨食人魔氏族领地的外围刺探情报。 陶德本来想请戴恩牧师加入他的队伍，但前些天的战斗，戴恩消耗了大量圣力，他现在只能释放最基础的圣光术，米勒托付给他的圣水晶也需要时间恢复圣力。牧师只能留守营地，除了每天必修的祷告冥想，剩下的时间就组织人手煮矿熬盐，纺线织布。 戴恩牧师临时担任营地的总管，夏洛特倒是很开心，领着她的三位持剑侍女专心服侍兰德尔殿下。 维克多身边美人环绕，很少离开自己的木屋别墅。他并非沉迷于女色难以自拔，在享受温柔的同时也深入研究魅惑术的理论和实际应用。 其实，用精神暗示的方法来改变心灵状态收益巨大，也存在一定风险，但这要看具体的主持者和试验对象。玛茜曾经给图尔南斯当过一段时间的小白鼠，如果当时是维克多主持秘法试验，玛茜多半是非死即残，不可能成为现在的“血蟒”玛茜。而以兰德尔殿下目前的水准，他能把精神暗示试验的风险降到最低。 不过，夏洛特不是一个好的试验对象，身为资深女骑士，她的心灵抗性远远高于普通人，只要运转斗气就能进入理性状态，摆脱一般的暗示催眠。浅层的精神暗示对夏洛特基本无效，而深入潜意识的精神暗示那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试验难度是噩梦级的。 持剑侍女就不存在这种问题，维克多用她们做实验连普通难度都算不上。 她们自幼服用家族秘药，接受严格的训练，经历三次身体重塑，在获得美貌与力量的同时，丧失了普通女性的生育能力，因而变得情感淡漠，强化对主人的服从，算半个死士。某种意义上，兰德尔家族秘密培养的持剑侍女属于金眼伯爵的财产，可以作为礼物奖赏给家族附庸。 关键就是情感冷淡。持剑侍女平时表现的温柔可人，那都是训练出来的伪装，其实她们长于精神专注，思维却并不活跃，虽然比呆板的炼金人类好得多，但没有普通人心思活泛。这种精神桎梏就限制了持剑侍女和所有秘法战士的潜力。 维克多在不改变持剑侍女身体条件的前提下，凭借自身的魅力，通过主人宠爱的方式，将三位持剑侍女的情感扭转过来，把服从性变成了一种狂热眷念，由此延伸到绝对信任的心灵状态。 维克多的初衷是希望在持剑侍女身上模拟心灵相通的能力，他惊讶地发现试验的初步结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持剑侍女的身心状态发生了惊人的变化，隐隐触及到理论上才存在的源力！ 这天，维克多带着夏洛特和持剑侍女离开营地，进入森林深处，选中一颗五十多米高的大树。他抬头观察了树冠，对一位容貌俏丽的持剑侍女说道：“丽娜，看见树顶的那根树枝了吗？你觉得自己可以站在上面舞蹈吗？” 丽娜顺着主人的手指，仰望茂密的树冠，稍微分辨了一会，点头又摇头说道：“我看见了……好像不行。” 维克多伸手捏了捏丽娜白皙的脸蛋，看着她的眼睛，微笑说道：“你听我的就可以做到。” 丽娜的脸蛋浮现一抹娇红，眼眸也变得晶莹透亮，重重点头道：“主人说我可以做到，我一定能做到！” “来，我送你上去。” 维克多平平举起手臂，丽娜心领神会，踢掉藤条编织的凉鞋，光着一双洁白秀气的脚丫跳上主人的手掌，紧接着，就被一股庞大的力量送到了半空中。 微风环绕持剑侍女的身体，她动作敏捷地在树枝间跳跃，很快就跃上树冠最高处的那根枝条。 紫杉古树的枝条细而柔韧，弹性极佳，丽娜赤脚踩着树枝便上下起伏，就算是敏捷属性高达15点的源血民兵都站不稳，何况树枝离地面五十多米高，她难免会心慌意乱。 “丽娜，想象地面离你很近很近，不到一米。你脚下的树枝是一条绳索，其他树枝都不存在，你只是在距离地面一米高绳索上为我舞剑。”维克多在树下传声说道：“记得我教你的战斗呼吸法，现在，你可以开始了。” 丽娜深深地呼吸，足尖踩着晃动的枝条，开始表演舞蹈。她的身体自然而然地跟着树枝上下起伏，姿态曼妙轻盈，宛如蜻蜓点水，又像是一片随波逐流的花瓣，任凭风高浪急也不沉于水面。 维克多始终在关注丽娜的状态，见她呼吸出现一些急促，便呼唤道：“可以了，现在慢慢地停下，很好，小心找准落脚点，下来吧。” 丽娜顺着紫杉树一层层的枝条往下跳，下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脚一软，整个人直直坠落。维克多伸手接住了丽娜，在原地转了个半圈，化解掉下坠的冲击力，把软弱无力的持剑侍女横抱在怀里，感受她的心跳还算稳健，便示意另外两名持剑侍女照顾她。 “内潜不足导致的脱力现象。”维克多朝夏洛特解释道：“丽娜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夏洛特点点头，惊叹地说道：“丽娜刚刚是点燃了心灵之火？” 维克多皱眉沉思，隔了一会，才说道：“只能算是伪心灵之火......丽娜的精神强度不够，几乎不可能点燃心灵之火，她刚刚的状态是暂时的，对身心的负担也很大，最多坚持二十息，超过这个时间肯定会伤害到自己的身体，甚至会出现不可逆的损伤。” 夏洛特感慨地摇了摇头，说道：“丽娜毕竟没有神术加持，效果却和心灵之火神术差不多。” 维克多欣喜地笑道：“没错……斗气、神术、源力，还有巫师的魔力其实本质相同，都是精神力量结合内潜的不同表现形式。” 夏洛特挽住维克多的胳膊，眼眸闪亮地问道：“殿下，您终于掌握源力了？” “没有，还差得远。”维克多莞尔道：“不过，我已经推开了源力的大门，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困难重重。总得来说，骑士的斗气、巫师的魔力都是天生的，所谓天生是指受限。骑士、巫师运用超凡力量不超过自身极限，就不会受伤。神术也有模型约束，也不会超过受术者的极限，这种超凡力量也是安全的。但普通人的源力并非天生，它没有限制，会损伤灵魂和身体。” 夏洛特此刻满脑子都是问号，她努力去理解维克多说的话，可就是听不懂。 维克多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人的精神力量结合内潜就可以超凡，心灵无限而身体有限，如果人的心灵认知以为自己的力量能媲美白猿巨兽，精神催动内潜的结果就是身体崩溃，并导致灵魂崩溃。再我找到限制方法之前，源力只是一个概念，还远远谈不上成功。但我找到了打开源力的方式，目前就只有三个要素，内潜之力、呼吸法和精神暗示。” “亲爱的，你真厉害。”夏洛特适时的赞美了一句。 维克多摇头道：“源力除了需要限制，还得能够自我施展。我不可能暗示每一个心灵战士，他们必须学会自我暗示，建立属于自己的精神印记。这就形成了一个悖论。自我暗示缺乏参照标准，而心灵之力漫无边际，如果没有人像我关注丽娜那样监测心灵战士的身心状态，他们就不可能做到限制心灵弥漫…...唉，自我暗示源力概念，就连我现在都不敢尝试啊。” “啊，是这样吗？”夏洛特眼神柔媚地看着维克多，捂住嘴巴，窃笑道：“那也挺厉害的……” 兰德尔殿下为持剑侍女植入精神暗示的种子，她可是全程参与的。 被自己的宠姬给调戏了，兰德尔殿下好笑又好气，正要和夏洛特调笑两句。龙女仆梅雯向他心灵传讯：刺探兽人情报的队伍回来了。 第836章 遵守约定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源力的概念起初只是维克多的一个假设，他始终没有任何头绪，现在终于在持剑侍女的身上看到了一线曙光。这件事情或许能开创人类国度的新时代，更关系到维克多自己的命运走向，他一刻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试验对象，因为丽娜目前的身心状态也是非常重要的试验数据。 分身乏术的维克多便让自己的誓言骑士去处理伊莫森、陶德带回来的兽人情报，他领着三位持剑侍女回到木屋别墅，接下来的十几天都和她们待在屋子里面，一方面继续加强对持剑侍女的心灵暗示，另一方面要时刻监测她们的身心变化。 木屋别墅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兰德尔殿下成天和三个持剑侍女躲在屋子里不出门，还经常传出一些奇奇怪怪又惹人遐思的声音。贵族宠幸美貌的侍女原本就稀松平常，兰德尔家族的成员自然不会打扰主人的雅兴，只有戴恩神父对兰德尔殿下的反常表现感到忧虑。 兰德尔家族的持剑侍女身姿容貌都很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她们的姿色气质比起夏洛特就差远了。持剑侍女的骨骼、肌肉经过重塑，身材比例和五官容貌都出类拔萃，但身体的细节和真正的女骑士差别明显，比如她们的皮肤光滑白皙，可那是用药水洗练的结果，是一种不自然的白腻，而女骑士的皮肤充满了生命的光泽。持剑侍女和女骑士站在一起就像篝火旁的蜡烛，存在感被压得很低。何况，持剑侍女长时间不保养容颜，手、脚会长出茧子，脸上也难免会留下风霜的痕迹。 普通贵族一般注意不到持剑侍女的微小缺陷，但这种瑕疵很难瞒得过超凡骑士，在兰德尔殿下的面前更是无所遁形。 兰德尔殿下天天和持剑侍女腻在一块，戴恩最害怕的就是殿下自己出了问题。 人类国度总有一些高阶骑士喜欢伪装身份，和凡人厮混在一起，以此抵御元素海的侵蚀。兰德尔殿下并非骑士，他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但他和高等精灵有过接触，戴恩忍不住怀疑兰德尔殿下是在效仿那些高阶流浪骑士，用凡人女性的牵绊来对抗精灵族对他的血脉吸引。 戴恩不知道流浪骑士的方法对兰德尔殿下有没有用。但人类国度面临深渊恶魔的威胁，教会和领主贵族都需要兰德尔殿下的力量。万一，兰德尔殿下采用的办法对自己无效，偷偷地跑去找精灵族，那该怎么办呢？ 忧心忡忡的戴恩几次求见兰德尔殿下，都被守在木屋别墅外面的龙女仆挡了回来。他跑去找夏洛特夫人商量，夏洛特只是敷衍了事，根本没有效果。 其实，戴恩猜对了一半，维克多的确是在模仿普通贵族中浪荡子，强化自己的人性认知。另一方面，源力关系重大，夏洛特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教会的牧师透露实情。 龙女仆不让他觐见主人，夏洛特对他的建言又置若罔闻，无计可施的戴恩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乱转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到了第十天，戴恩突然接到维克多的邀请，他拿起米勒神父赐予的圣水晶，跟着龙女仆芙格瑞，前往木屋别墅。他已经想好了，先替兰德尔殿下检查灵魂状态，如果真的出了问题，自己又无法解决，那就极力劝谏殿下立刻返回人类国度。 至于贝尔蒂娜和纳尔森勋爵，找不到就算了，怒风剑圣才是最重要的！ 走进木屋别墅的客厅，戴恩看见黑发金眼，俊美非凡的兰德尔殿下独自坐在木椅上。他的眼睛清澈而深邃，和以前似乎没什么不同。牧师悄悄地松了口气，施礼后，问候道：“殿下日安，原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指引您的道路......您，感觉还好吗？” 维克多明白戴恩的来意，微笑颔首道：“我的朋友，抱歉，这几天我让你担心了，我现在好的很，一点问题都没有。” 戴恩尴尬地笑了笑，坐到维克多对面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这几天我和夏洛特夫人的谈话瞒不过您的耳朵，我就不多解释了，我想用真视术为您检查一下身体，您看可以吗？” 维克多摇了摇头，说道：“我需要你施展真视神术，但不是对我......” “简，你出来一下。” 随着维克多的呼唤，一位棕发披肩的侍女从里屋走进客厅，她姿容秀美，胸挺腰细，身穿一件单薄的亚麻衬衣，衣摆下露出一双白皙匀称的长腿，见到戴恩牧师，便面色晕红，迅速屈膝行了一礼，然后躲到维克多的身后，一只胳膊抱住胸部，低着脑袋，水汪汪的眼睛却瞄向自己的男主人。 戴恩看见满脸娇羞，艳色动人的持剑侍女感到不可思议。教会神职者普遍厌恶领主培养的秘法死士、持剑侍女。有些狂信者甚至指责她们是没有灵魂的异端，应该被净化。这都是因为秘法死士和持剑侍女不信仰光辉之主，他们只对自己的主人惟命是从。 不过，教会帮兰德尔家族培养一名持剑侍女，金眼伯爵大人上缴的资源足够教会培养三名圣武士。 这笔账，戴恩算得清清楚楚。事实上，教会帮助大领主培养秘法卫士就是一门生意，领主得到能够保守家族秘密的死士，教会获得的好处更大。 兰德尔家族的持剑侍女看起来像是正常人，但她们绝非普通人，缺乏一般女性的情绪变化，只是擅长伪装而已。然而，戴恩眼中的简会害羞，看维克多的眼神仿佛抹了蜜糖，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甜蜜不似作伪，和陷入热恋的女人别无二致。 短短半个月的工夫，一个自幼接受严格训练的持剑侍女就变成了情窦初开的小女人？兰德尔殿下无疑拥有这样的魅力，可他为什么要在持剑侍女的身上花时间呢？ 在戴恩牧师疑惑的目光中，维克多转头凝视简的眼睛，轻声说道：“点燃心灵之火。” 持剑侍女闻言，放下了遮挡胸部的胳膊，蓝灰色的眼眸变得晶莹透亮。戴恩心中一凛，按下内心的猜测狐疑，口诵祷词，双眼蒙上了一层神圣的白金光辉，施展真视术观察持剑侍女简的灵魂状态。 大约六个呼吸的时间，维克多开口说道：“简，可以停止了。” 持剑侍女发光的眼睛旋即变得黯淡，娇艳的脸蛋也失去血色，整个人的精神看起来有些疲惫。维克多温言慰勉了几句，让简到后面的卧室休息。 等持剑侍女退下之后，他转头看向皱眉沉思的戴恩，开口问道：“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回过神的戴恩沉吟片刻，点头答道：“简刚刚点燃心灵之火，但这不应该啊，她......哦，不，殿下是怎么做到的？” 每一位正式骑士都能点燃心灵之火，平均八十个凶暴战士有一个人能点燃心灵之火，但包括圣武士在内的普通人想点燃心灵之火就太难了。这是教会长久以来的统计经验，而简的表现颠覆了戴恩牧师对心灵之火的认知，尽管她的确点燃了心灵之火，但她的内潜和精神负担很大，照常理来看，以她目前的身体条件不可能点燃心灵之火。 据戴恩所知，没有秘法卫士点燃过心灵之火，一个都没有......否则，教会为领主家族培养秘法卫士的价格要再涨五倍才行！ 维克多点头说道：“点燃心灵之火是以精神调动内潜，内潜又提升精神，精神和内潜同时攀升到一定高度，达到了身心如一的境界。如果心灵不活跃，精神也不会活跃，那肯定无法点燃心灵之火。秘法卫士最大的问题就是心灵不够活跃。至于简，我用了一些特殊手段让她的心灵活泼，排除了点燃心火的障碍。” 戴恩低下头，把古怪的神色藏在眼眸深处。维克多看见牧师的隐蔽动作，感到很无奈。他还是小贵族的时候就“艳名远播”，其实相比四处留情的剑圣德拉文，他已经算是洁身自好了，但大多数贵族只愿意相信他们喜闻乐见的兰德尔绯闻，根本不关心事实真相。 维克多神情淡然地问道：“持剑侍女服侍主人有什么问题吗？” 戴恩赶紧摇头，咳嗽一声，赔笑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倒是觉得她们能服侍殿下，是她们荣耀和运气。” 牧师的态度很端正，维克多大为满意，笑着点头说道：“说得没错，这是她们运气好，领主培养的秘法卫士有心灵枷锁，导致精神力量不能增长，我解开了持剑侍女的心灵枷锁......呃，准确地说我为她们换了一把锁，从此以后，她们能够提升自己的精神力量，但也不会违背我的意志。” 戴恩隐隐觉得兰德尔殿下现在变得更亲切，更像一位意气风发的年轻贵族。这显然是一件好事，牧师顺着维克多的语气，摆出求知的姿态，十分诚恳地说道：“殿下，我不太明白您说的内容？” 维克多得意地看了眼牧师，颔首说道：“听不懂就接着听，听到似懂非懂就可以提问了。” “是。” 维克多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心灵之火有两种，最常见的是自己点燃的心灵之火，属于身心平衡的被动天赋。还有一种是外力点燃的心灵之火，比如心灵之火神术......这个你应该很了解。” 戴恩想了想，点头道：“嗯，四阶神术心灵之火能帮助大多数人暂时达到身心合一的状态。精神力量高的人，内潜强大的人，心灵之火神术的效果就越好，持续时间也越长。但对于身体孱弱，精神萎靡的人，心灵之火神术的效果就不太明显了。” 维克多拍了拍手，接口说道：“简的问题就在这。她的内潜和精神力量强于普通人，但还不足以自行点燃心灵之火。因为她的精神属性没有达到点燃心灵之火的最低要求。我向她发出指令，她尝试点燃心灵，内潜便要供应精神力量的缺口，因此身体负担很大，最多只能持续20息的时间。如果我不及时解除指令，简的内潜就会枯竭，生命力大量流失，最终导致死亡。” 戴恩听得心惊肉跳，手脚冰凉，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对维克多的话语半懂不懂，但维克多发出指令，持剑侍女简点燃心灵之火，这不就像至高主赐予的神术吗？ 如果换一个场合，换一个谈话对象，戴恩会大叫一声“异端”，命令圣武士把窃取神圣权柄的邪恶之徒当场抓获，送上哭泣天使刑架上烧成灰烬。但在这里，面对怒风剑圣，戴恩连直视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维克多好像没有察觉到牧师的惶恐不安，自顾自地问道：“人憋气能把自己憋死吗？” 客厅里一片安静，隔了一会，戴恩抬起头勉强笑道：“殿下，这怎么可能呢？” 维克多嗯了一声，又问道：“你听说过流民妇女掀翻马车的故事吧？” 戴恩定了定神，回答道：“听说过......很多年前，发生在苏斯王国的事情，一位普通的流民妇女见满载货物的马车碾压她的儿子，便单手掀翻了货运马车，爆发的力量不亚于青铜骑士，可她没能救回自己的儿子，反而当场死亡。事后，守墓人检查这位母亲的尸体，发现她的肌肉、骨骼全部断裂，死于内脏大出血。流民妇女掀车救子的事迹轰动一时，吟游诗人们纷纷传唱，大多数贵族都听说过。” 维克多顿了顿，接口说道：“一位伟大的母亲见孩子遇险，情急之下，超越了自身的限制，单手就掀翻1万多磅重的货运马车......普通流民能有这种惊人的表现，说明人是可以被自己憋死的。如果他坚信自己能憋气更长的时间，他的肺部停止工作，超越心灵和身体的极限，就会被憋死。” “把掀车救子的流民母亲和教会的狂信者联系到一块......戴恩，你有什么想法吗？”维克多似笑非笑地问道。 戴恩的目光接触到兰德尔殿下幽深的眼眸，脸上泛起苦笑，恳求道：“殿下，我们能换个话题吗？” “好，我们换个话题。”维克多微笑点头，说道：“我用在持剑侍女身上的技巧源自地底王国的暗精灵女祭司，是一种心灵魅惑术。暗精灵可以魅惑并奴役大多数生物，其中包括亚述神庙里的黑血恶魔。暗精灵女祭司指令自己恶魔奴仆，让它们燃烧灵魂和内潜，爆发超越极限的战斗力，当然也会导致恶魔奴仆衰竭而死。” 戴恩情不自禁地偷瞄了与客厅相连的里屋，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您对持剑侍女使用了......心灵魅惑术？” 维克多摸了摸鼻子，表情有点臭臭地说道：“我不是暗精灵，不具备天生的魅惑能力。我只能对持剑侍女使用精神暗示法。” 光辉之主的牧师顿时松了一口气，如果兰德尔殿下的精神暗示法只对女性有效，那就没什么大问题。参照维克多和持剑侍女这些天的情况来看，戴恩认为自己的判断没错，他笑容可掬地吹捧道：“殿下魅力超凡，学识丰厚，又是银白高塔的大学者，能够根据暗精灵魅惑术，开创精神暗示法......” 维克多抬手制止戴恩拍马屁，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你根本不明白精神暗示法的重要性......算了，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戴恩正色说道：“殿下请讲，我一定竭尽所能。” “其实也不能算帮忙。”维克多沉吟道：“这是我和米勒神父的一项约定，他把圣水晶交给我，我答应他将我开创的源血秘法传授给你。” “源血秘法？”戴恩心中一动，试着问道：“殿下，您是指远征军里的那些精锐战士？” 维克多微笑道：“你早就看出来了，他们的实力超越一般的秘法卫士，身体素质可以媲美青铜骑士，体能则更胜一筹。远征军里的精锐士兵都是我秘密培养的三级源血战士。” 原来是米勒大人的安排......戴恩算是彻底放松了，认识到自己其实没有资格去判断兰德尔殿下是否窃取了至高主的权柄，他只是在潜意识里害怕被殿下灭口。既然这是米勒大人和兰德尔殿下的约定，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终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兴奋地问道：“殿下，您准备把培养源血战士的方法交给我？” “我没这个没打算。”维克多上下打量了戴恩，直言不讳地说道：“源血秘法很宝贵，图尔南斯开创更高级的战技秘法也没有和我们共享，我和西尔维娅为什么要把源血秘法送给教会？教会是教会，领主是领主，这一点我们彼此都分得很清楚。” 戴恩目瞪口呆地说道：“可是，殿下......您答应米勒大人的.......” “骗他的！”维克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理直气壮地说道：“反正你已经带着圣水晶跟随我远征无尽森林，我就骗米勒老头一次。” 怒风剑圣对光辉侍者耍赖，戴恩只能紧闭嘴巴保持沉默，可他总觉得维克多的语气中带有抱怨的成分。 果然，兰德尔殿下摇了摇头，苦笑道：“米勒老头的账，我想赖掉也不是那么容易......我们这次远征无尽森林，不仅看到了黑血恶魔，还和它们有过交锋。人类国度面临深渊恶魔威胁不再是个猜测......源血秘法我可以教你，但不是一级、二级和三级秘法，是更高级四级源血秘法。不过，四级源血秘法还不完善，你修炼它谈不上什么风险，但要配合我才行。” 接着，维克多向戴恩讲述一级到三级源血秘法的特点，不涉及具体的修炼方法，最后总结道：“之前的源血秘法都是纯粹的锻法，四级源血秘法才是我理想中的战技秘法，它包含了能够提升内潜和精神的锻法、心灵暗示法和兰德尔战斗呼吸法。修炼4级源血秘法的人应该能像简那样，以精神调动内潜，以内潜促进精神，获得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临时点燃心灵之火过于困难，精神和内潜的负担也太大。但是，四级源血战士在理论上可以自由提高体魄强韧度、爆发力量和敏捷、增强元素抗性、增强感知、迅速恢复体能、假死、自愈等等......” 维克多思考了一会，语气低沉地说道：“四级源血秘法最困难的地方是心灵暗示。我掌握一些心灵暗示的技巧，可我不可能达到暗精灵女祭司的水平......所以，四级源血秘法目前缺少心灵暗示的部分。戴恩牧师，你愿意学不完善的四级源血秘法吗？” 戴恩基本上听明白了，兰德尔殿下魅力非凡，总是吸引异性的爱慕，他的心灵暗示只对女性奏效，无法普及。因此，四级源血秘法少了关键的心灵暗示，它并不完善，可那有什么关系呢？心灵暗示类似神职者对光辉之主的信仰，教会有许多苦修士就走上了狂信的道路，以此获得强大的力量。 残缺的四级源血秘法简直是为神职者量身定做的，傻子才不学，兰德尔殿下果然是教会的“圣徒”......戴恩欣喜若狂，他站起来，郑重地向维克多行礼道：“殿下，我愿意向您学习四级源血秘法。” 维克多在心里暗自叹息，戴恩牧师的反应不出他的意料。神职者滥用神术会消耗自己的生命内潜，导致寿命变短的原理和心灵暗示其实是一样的。可神术模型毕竟存在框架限制，神职者使用神术有冷却期，总不至于当场死亡。心灵暗示就不同了，维克多暗示持剑侍女，促使她们调动内潜，提升精神那叫暗精灵的奴役，不是他需要的源力；神职者把信念寄托给泛意识存在的光辉之主，那叫圣力，也不是源力。真正的源力应当也必须是自我暗示，这种情况说白了就是自己骗自己。骗自己燃烧灵魂、爆发内潜还要保持清醒的意识便形成了一个无解的矛盾。 内潜再庞大，精神属性再高也不能解决自相矛盾的问题。维克多的生命内潜就很庞大，精神力量超过40点。然而，他当初灵魂沸腾，窥视神的领域，如果不是米勒及时唤醒他，他已经陨落了。 有那一次的经验教训，维克多不敢给自己埋下心灵暗示的种子。 他好不容易推开了源力的大门，看到的竟然是一条死路，心里别提有多沮丧了。 维克多终究是不死心，他想到了一个借鸡孵蛋的方法，用光辉教会的温床来孵化“源力”这枚死蛋。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希望恐怕要落空。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中，有许多才华横溢的强者，如果他们能够解决自我暗示的矛盾，源力早就问世了，轮不到维克多来开创新的超凡领域。 不过，四级源血秘法对教会的帮助很大。既然第三次魔潮有可能全面爆发，面对危机，只有合作才能共赢。以维克多的心胸格局，总不至于秘技自珍，当一个吝啬的守财奴，否则等到大难临头，做什么都太迟了。 当然，维克多还是留了一手。他和西尔维娅秘密组建的使徒学派就不可能告诉光辉教会。他反而期待，教会从戴恩的手里拿到四级源血秘法的雏形，调集修道院里的苦修士做进一步的改良，再反哺使徒学派。 目前看来，心灵战士靠灌药是必然的，但四级源血秘法糅合了战斗呼吸法还有相当大的潜力可挖。以图尔南斯为代表的教会强者或许能给维克多带来意外惊喜。好比鹰狮战技和苍狼战技的例子，说明有竞争，有合作，有相互借鉴才会有更大的进步。 维克多收敛思绪，对戴恩点头说道：“好，四级源血秘法，我一边想，一边教你。” “啊？”戴恩的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问道：“殿下，四级源血秘法，您还没设计好？” 维克多呵斥道：“这不是废话吗？我都弄好了，还要你干什么？” 戴恩顿时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坑里，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吭吭哧哧地说：“那我......” “就像以前的玛茜，我就像图尔南斯，这总能明白吧？”维克多摇头失笑，看见牧师一脸苦相，心里总算高兴了一些，起身说道：“走吧，我也该过问一下伊莫森和陶德的情况了。” 第837章 森林的掩护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十多天前，伊莫森就已经掌握了关于森林兽人的情报，但维克多一心钻研心灵暗示术，没有亲自过问任务进展。直到今天，伊莫森终于接到主人的召见，他立刻放下培育异化兽的工作，骑上龙蜥战兽急匆匆地赶回远征军营地。 用树枝、藤条搭建的凉棚下面，维克多和远征军的重要成员围坐在一起。伊莫森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凉棚，气喘吁吁地向主人鞠躬问礼：“大人，日安......” 巫师穿着蚺皮瑟银内甲，通红的脸庞挂着几道汗水流过的污渍痕迹，整个人显得狼狈而焦急。 夏洛特微微皱鼻，天气渐渐炎热，尽管远征军正在纺线织布，为大家准备一些夏装，但现在多数人都还没有亚麻衣物可以更换。伊莫森仍然身穿甲胄，他热得汗流浃背，身上的汗腥味也挺重的。 “伊莫森阁下，贝尔的事情不用着急，你先下去收拾整齐，再来面见主君吧。”兰德尔殿下的宠姬骑士起身唤来巫师的两位持剑侍女，带他去木屋里洗漱。 即使身处蛮荒丛林，也不能遗忘自己的身份和习惯，要极力避免被无尽森林同化。夏洛特始终牢记维克多的提醒，相信只要坚持文明国度的礼仪就能帮助主人对抗精灵血脉的吸引。她无法想象如果失去维克多，自己该怎么办？ 伊莫森被家族安排给他的两位宠侍折腾了一遍，换了一件没有装袖子的亚麻衬衣，回到营地凉棚，在誓言女骑士严厉目光的逼迫下，重新向维克多见礼问候，这才坐到自己的位子上，语气急切地说道：“大人，您交给我的任务，我都完成了。” 维克多已经从夏洛特那里了解到陶德和伊莫森的任务进展，以及周边森林兽人的情报。但他还是对爱女心切的伊莫森点头说道：“嗯，你介绍下任务情况吧。” 伊莫森顿了顿，开口说道：“大人，前些天，我和陶德设法抓了几个大地精，从它们的口中得知，这片森林原本是一伙熊怪的领地，大约在20年前，熊怪氏族最后一个长老自然死亡，再没有出现新的熊怪长老，碎骨氏族的食人魔便入侵了熊怪的领地，把熊怪们驱逐到我们所处的这片比较贫瘠的森林。碎骨食人魔还奴役了生活在熊怪森林里的地精部落。后来，迫于碎骨食人魔的压力，仅存的熊怪在9年前离开了巢穴，把这片森林拱手让给了碎骨氏族。” “目前，碎骨氏族控制大约15000平方公里的森林领地，它们的核心成员超过200个食人魔，400个以上的豺狼人爪牙，地精奴隶4000多个。除此之外，还有5个兽人团伙向碎骨氏族进贡，从食人魔的手里换取各自的森林领地。我抓获的大地精就是其中一个兽人团伙的首脑之一。” 维克多笑着说道：“为了抓俘虏，你们把那个兽人团伙给踏平了？” 伊莫森挠了挠头，尴尬地说道：“这些兽人团伙很警惕，我们偷偷抓了几只普通地精，它们就开始往碎骨氏族的领地转移。普通地精脑子笨，知道的东西有限，我和陶德没办法，只能追上去，抓捕比较聪明的大地精。兽人团伙的豺狼人首领很狡猾，它提前逃走，结果又把碎骨食人魔引过来了......” 森林的物产不能和富饶的北部荒野相提并论，碎骨氏族的规模比荒野食人魔部族小得多，它们的领地意识也更加强烈。伊莫森击溃了食人魔的外围奴仆，引起了碎骨氏族的警惕和反应。就在维克多钻研心灵暗示术期间，双方爆发多次试探性的冲突。伊莫森的异化猫猿一度数量锐减，但碎骨食人魔没有讨到任何便宜。伊莫森巫师配合三位龙女仆粉碎了它们的进攻，杀死食人魔、地精、豺狼人总共400多只。这些兽人的尸体血肉沦为巫师培养异化生物的资粮，异化猫猿的总数不减反增，现在达到了311只。如果不是伊莫森专心培育一只异化熊，猫猿的数量还会更多。 伊莫森巫师以战养战的特点会让他的敌人感受到巨大痛苦。除非碎骨氏族倾巢出动，一鼓作气地解决掉巫师，否则伊莫森最终总能彻底击败它们。 碎骨氏族非但没有这么做，还和伊莫森建立了不错的关系。因为，伊莫森是个兽语巫师，他听从陶德的安排，对兽人采取投降不杀的策略，那些暴躁好战的食人魔蛮兵都被龙女仆干掉了，投降的兽人带着伊莫森的沟通意愿返回氏族领地，五次小规模的冲突之后，碎骨氏族的首领终于学会了好好说话。 “我问过了，这里的食人魔、大地精、豺狼人从来没见过人类，没见过亚述人......它们没见过贝尔。”伊莫森的声音带着点哽咽，问道：“大人......您看，贝尔......贝尔她到底，到底去哪了？” 所有人的目光的聚在维克多的身上，他们都发自内心地关爱贝尔蒂娜，希望兰德尔殿下能给出一个寻找贝尔的方向。 维克多叹了口气，看向卡里古拉，问道：“阿卡，你觉得贝尔还活着吗？” 卡里古拉眼睛红红地说道：“阿卡觉得贝尔还活着，阿卡不知道贝尔在什么地方。主人，你帮阿卡找到贝尔好不好？” 维克多点点头，又问道：“那么，阿卡觉得纳尔森他们还活着吗？他们现在在什么方向？” 卡里古拉翻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吞吞吐吐地说道：“纳尔森他们啊......活着吧？” 傻大个明显不够关心纳尔森等人，他的心灵之触对纳尔森的下落和状态其实没有反馈。 夏洛特握住维克多的手，关切地问道：“殿下，难道纳尔森、克劳斯他们和贝尔的失踪有什么关联吗？” 维克多沉吟说道：“别忘记，贝尔蒂娜许愿纳尔森他们能够安全。如何实现这个愿望是贝尔的问题，我不清楚具体的方式，但贝尔要确认纳尔森他们获得安全，最大的可能是亲眼看见他们。如果我们能找到纳尔森，或许可以碰见贝尔。可是......”他停顿了下，苦笑道：“纳尔森和精灵帝国的中阶战职者从地底暗河脱身，现在没人知道他们的位置。” 伊莫森声音颤抖，语无伦次地问道：“大人，没别的办法吗？我，我们可以去找那些熊怪......您说过熊怪，熊怪崇拜祖灵，它们也许有办法找贝尔......” 维克多摇了摇头，说道：“贝尔蒂娜十有八九和亚述帝国的后裔在一起，我曾经怀疑森林熊怪和亚述人有特殊关系，因为它们有祖灵崇拜这个共同点，但不能确信一定就有关系。因此，我只是假设熊怪和亚述巫医可以沟通，就像你和食人魔氏族有交流，才能避免死战。这就意味着，熊怪氏族和亚述巫医能够和平相处，它们可以做邻居。” 戴恩牧师若有所悟，开口问道：“殿下的意思是，因为这里曾经是熊怪氏族的领地，亚述帝国后裔的定居点也许就在附近？” 维克多看了牧师一眼，点点头，说道：“这种可能性已经被排除了......我勘察过周边的环境，这里是一片面积广袤的雨林，河流水道纵横交错，动植物种类繁多。相比其他林地，雨林的物产更加富饶，地形复杂易于隐藏，很适合亚速尔塔人繁衍生息。不过，碎骨食人魔既然迁徙到附近，并击败了熊怪氏族，足以说明亚速尔塔人的定居点不在附近。” 熊怪或许可以和亚述人共存，但食人魔不行，这个道理大家都能理解。 维克多沉思片刻，继续说道：“另一方面，我从银鹰城矮人先知的占卜预言中得知一个关键词——湖泊。矮人先知解释，湖泊是生命的转机。他之前的占卜预言都应验了，直到银鹰城的野精灵将军和纳尔森跳下亚速尔塔神庙的祭祀深坑，那下面是一条地下暗河，也许能通向某个湖泊。所以，月歌将军才敢带领幸存的中阶战职者从地底暗河脱身。” 夏洛特眼睛一亮，问道：“殿下是说，由于贝尔许愿纳尔森他们能够脱险，她和纳尔森也许会相遇？由于贝尔蒂娜有可能和亚述巫医在一起，而雨林环境不仅适合亚述帝国的后裔生存繁衍，还有许多湖泊？” 伊莫森闻言，惊喜地站了起来，说道：“大人，那我们先找到雨林里的湖泊，再找亚速尔塔后裔的定居点？” 维克多斜睨着巫师，反问道：“你想怎么找？雨林里的湖泊数不胜数，就算我们能找到每一座湖泊，谁来蹲守？万一在时间线上错过了纳尔森和贝尔蒂娜又该怎么办？” 伊莫森哑口无言，他偷偷看了眼戴恩牧师，嘴唇蠕动，低声细气地说道：“我们可以奴役一些地精兽人当帮手......” 戴恩从原木桌上挑起一枚野果放在嘴里仔细品尝，就好像没有听见巫师刚刚说的话。 “太费时间......我有更好的办法找到亚述后裔的定居点。”维克多站起身，举步向外走，龙女仆狄丽自动跟了上去。 “殿下，您要去哪？”夏洛特也站起来，向维克多追问道。 “我要外出一段时间，你们继续留在营地筹备物资，培养战兽，尽量不要和碎骨食人魔发生冲突，有什么事情可以通过梅雯联系我。” ********************* 灰烬森林。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被龙女仆莱拉烧毁的森林重新焕发生机，嫩绿的枝条在黑色的焦炭间肆意生长，也许再过半年，这片几百平方米大小的灰烬森林就会得到修复。 安用灵活的前肢抓起一大丛藤蔓，半卧在地上小口小口地享用。新生的的藤蔓柔嫩多汁，提供的营养却有限，对于高等蚁族来说，这点藤蔓根本不够填饱肚子的。安此刻无比怀念工蚁分泌的糖液，质感粘稠，味道甜美，只要饱饱地喝上一次，十天都可以不用进食。 “砰”的一声，一头肥壮的野猪突然摔落在安的身边，热乎乎的鲜血洒落在藤蔓上，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勾引着安的食欲，它听见一道印象深刻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可怜的安，你是被女皇抛弃了，还是被蚁群抛弃了？” 黑发金眼的人类带着一个头生双角的龙裔雌性出现在安的面前，他语气怜悯地说道：“没有蚁群的蚁人毫无存在的意义，却还知道要进食，你是在渴望被女皇重新接纳，还是不甘心？” 安早就知道这位强大人类的到来，只是无力抵抗，也无心抵抗，捡起还在抽搐的野猪将其撕裂，默默地吃着，并不理会人类的言语。 维克多饶有兴趣地打量专心进食的高等蚁人雌性，它下半身和普通蚁人别无二致，上半身更像类人生物，高度拟人化的面容十分秀美，其实覆盖了一层柔韧的甲质，也没有人类女性的头发。它吃东西的样子非常凶狠，把野猪连皮带骨地吃下肚，吃得满嘴都是淋漓的鲜血。 不等安再吃上几口，维克多直接用炼金帝国的通用语呼唤道：“安洁莉娜。” 庞大的意志就这样降临在安的身上，夺取了它对自身的控制，无形的灵能力量将它嘴边的鲜血碎肉吸进肚子里，恢复干净整洁的仪容。蚁人女皇丢掉被安抓在手里的野猪腿，抬起眼眸看着脸上挂着戏谑笑容的维克多，皱起额头，不悦地说道：“兰德尔殿下，你故意让我难堪，毫无男性风度。” 维克多挑了一下眉毛，淡淡说道：“我只是感到好奇，两万多年的漫长时光，你是如何保持人性习惯的？” 蚁人女皇摇了摇头，回应道：“这是一个宝贵的奥秘，但你现在是敌人，不是同伴，我无需回答这个问题。”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地说道：“好吧，我们是敌是友，要先找到贝尔蒂娜才能做出决断。现在我找不到她，所以只能找你了解一些情况。首先，贝尔蒂娜是不是被亚述帝国的后裔拐走了？其次，你知道亚述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第三，关于亚述帝国后裔的定居点，你有什么信息是可以告诉我的？” 蚁人女皇反问道：“这是你我之间的竞争，谁先找到贝尔蒂娜，谁就获得优势。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维克多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蚁群是森林的破坏者，可相对无尽森林而言，蚁群的力量很微小。森林的泛意识源自古神，你凭什么和祂抗争？无尽森林时时刻刻都在同化蚁群，你却要对抗森林的泛意识，对抗的结果只能迎来森林的排斥与恶意。我猜得没错的话，在蚁群活动范围之内，森林应该觉醒了一种专门抵抗蚁群吞噬的机制，所以衰老的蚁人才不得不远离森林，去别的地方觅食，然后被消耗。” 蚁人女皇沉默片刻，赞叹道：“非常独特的见解......没错，蚁巢周围的树木可以互相传递某种信息，当它们被大量工蚁啃噬的时候，整片森林都会迅速分泌一种特殊毒素，能够毒害部分幼蚁。蚁群在森林中觅食必须散开很远，远到足够让蚁群分裂成一个个的小族群。”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六个月之后，我都要派出蚁群前往人类国度觅食，直至消耗殆尽。”蚁人女皇无所谓地说道：“但这次觅食会有高等蚁族和壮年兵蚁参加......兰德尔殿下是不是该考虑尾随蚁群，击杀低级护卫蚁来壮大您的炼金塔？” 这恰恰是维克多感到为难的地方，他其实不确信蚁人女皇肯定找不到亚速尔塔人的定居点，如果他去追猎蚁潮中的低级护卫蚁，蚁人女皇也有可能抢先从亚述后裔的手中夺取贝尔蒂娜。 维克多表情严肃地说道：“我断定蚁群找不到亚速尔塔人的定居点，如果你想保留合作的可能性，那就告诉我一些有用的信息。” “话说得太绝对可不是什么好事。”蚁人女皇翘起嘴角，微笑说道：“亚述巫医懂得用森林的灵性掩藏定居点，我找到他们不容易，你也只比我好一点点。可我有数十万蚁人子民，你只有可怜的几十名手下。我们不妨比比看，谁先找到贝尔蒂娜？” 说着，安的眼神变得茫然无措，蚁人女皇的意志已经离开它的身体。维克多盯着全身银白甲壳的高等蚁人雌性，语气透着一股强硬的力量，对它说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跟着我去寻找蚁人女皇想得到的贝尔蒂娜，要么留在这里，但我不会再回来，你的任务从此结束！” 第838章 引动变化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亚速尔塔山脉。 安贴在陡峭的崖壁上，就像一个小小的蚂蚁。她六肢并用，奋力攀爬，灵能护盾摩擦锋利的岩石，让碎裂的沙砾纷纷向下坠落，它却迅速朝悬崖的顶部移动，片刻工夫便翻上崖顶。 荒凉的山顶上，两道修长的人影正翩然远去，即将脱离安的视野。它不敢稍有迟疑，四肢踏着暗红色的岩石，朝人影的方向狂追。 安跟随名为“兰德尔殿下”的人类和他的龙裔已经六天了。刚开始的时候，兰德尔殿下要求它同行，安其实不太抵触，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它不停地向蚁群主宰发送信息，请求主宰的指示，结果还是和往常一样，主宰对安的请求没有任何回应，它始终无法连接上蚁群的灵能网络。 安终于承认兰德尔殿下告诉它的事实，自己被蚁群抛弃了。兰德尔殿下还告诉安另一个事实，它没有被蚁群的主宰抛弃，仍然有可能回归蚁群，但这取决于兰德尔殿下的意志。 只有充当兰德尔殿下和蚁群主宰沟通的渠道，才有可能重新被蚁群接纳，安是这么认为的。其实，维克多判断高等蚁人安回归蚁群的可能性接近零，等它失去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的时候，蚁人女皇应该会处理掉它。 战争蚁王亚波利斯曾经违背女皇的意志，它通过挑战强大的对手，追求自身的完善，是为了对抗蚁群的主宰吗？ 这个问题值得深究。 至少，蚁人女皇对高等蚁人的控制并不严密，祂毫不留情地杀掉亚波利斯的高级护卫蚁，而不是留下它们。这令维克多感到一丝疑惑，他对亚波利斯及其护卫蚁施加的暗示术非常巧妙且隐蔽。假设高级护卫蚁不是因为被维克多植入心灵暗示的原因，那蚁人女皇处死那些高等蚁族恐怕和蚁群的某个漏洞有关。 安也是战争蚁王的护卫，蚁人女皇没道理放过它。 维克多和三个持剑侍女做试验，没能解决源力的矛盾，但心灵暗示术的应用水平却大有长进。高等蚁人安现在成了维克多继续磨练心灵暗示术的一个素材。 在维克多击杀战争蚁王亚波利斯时，高等蚁人安就被他埋下了心灵暗示的种子。维克多打算完成剩下的工作，他带着安一路向东转移，途中用各种隐蔽的手段加强对它的心灵暗示。高等蚁人从一开始的沉默，到倾听维克多的话语，又循序渐进地向他提一些问题。现在，安全力追赶维克多，生怕怕自己被甩掉，它已经习惯待在兰德尔殿下的身边。 准确地说，维克多的心灵暗示术对安奏效了，而它自己和蚁人女皇都对此都毫无所觉。 维克多不指望这么做能让安充当他的棋子，因为蚁人女皇大概率会处死安。不过，安作为高等蚁人本身就具有情报价值。维克多通过心灵暗示术了解安，就是在了解蚁后炼金塔和蚁人女皇的弱点。 维克多不是炼金师，只是一个继承帝国遗泽的炼金塔主。女法师安洁莉娜傲慢地以为在高等蚁人的意志侧中做出限制，就能杜绝安向维克多泄密的问题。但她不知道，兰德尔殿下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见微知著的推演能力，即便安无法泄露关键信息，但维克多通过它的肢体语言，面对问题的反应，也能做出比较明确的判断，再对照他的知识拼图，凡是和拼图自洽的信息便采纳，有矛盾的地方暂时搁置。如此一来，维克多针对蚁后炼金塔勾画出一个大致的框架。 这个框架现在或许还不够准确，可它是开放的，只要发现新的信息，维克多都能往里面添加，直至接近事实真相。 维克多握着狄丽的纤手，让微风环绕在两人的身体表面，都不需要撒腿狂奔，前行速度就快得惊人，翻山越岭更是如履平地。安倒是有追赶的体力，只是它的速度比维克多的风行要差一截，只能落在后面紧盯兰德尔殿下和龙裔雌性的背影。 维克多就这样控制距离，高等蚁人安的身体素质、移动速度、灵能力量等等数据都被他采集到了，并添加到知识拼图的蚁人子目录中。 翻越亚速尔塔山脉，进入东侧的森林，安跟着兰德尔殿下朝前方疾行。树梢上的猿猴冲着它发出尖利的警告声，还有不知死活的老虎在后面咆哮追逐，安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渐渐地，安发现周围的动物越来越稀少，森林里透着一股压抑的肃静。一直在前方的兰德尔殿下和龙裔雌性停下了脚步，安便减慢速度，缓缓走了过去。 维克多回头对安说道：“这里是绝望森林，因一个强大的怪物而得名……走吧。我们马上就能看到祂。” 安跟着兰德尔殿下穿过寂静的森林，爬上一座高山，立刻看见了那个强大的怪物——它由黑色胶质的组成，正软趴趴地缩在一个黑水湖泊里，漫无目的地四处蠕动着，这才让安确信它是活的怪物，而非一个淤泥土堆。 维克多对祂的概括描述是：一个泛意识集合体、半神级元素态不死生物、超巨型软泥怪，是1500多年来亚述后裔供养万灵之境和黑血主宰的副产品，简称绝望领主。 “安，你觉得这个怪物怎么样？蚁群能消灭祂吗？”维克多轻声问道。 高等蚁人雌性注视着远处的庞然大物，保持最常见的沉默，仿佛没有听到兰德尔殿下的提问。 维克多微微一笑，自顾自地说道：“绝望领主有很多个灵魂，消灭祂非常困难。不过，亚述人的万灵之境已经稳定，绝望领主失去了维系形态的根源，祂很快就会自动消亡……大概，两、三百年吧。” 安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两、三百年是‘很快’吗？” 维克多点头道：“当然，对于绝望领主这种泛意识的超凡存在而言，两、三百年就叫‘很快’……安，我已经教给你许多知识，但关于泛意识还没和你提起过，你感兴趣吗？” 安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渴望，嘴巴动了动，诚实地说道：“是的，我想知道。” 维克多没有停顿地接口说道：“智慧个体都有好奇心，这是学习的动力，你们高等蚁族也不例外。你之前的好奇心受蚁群泛意识的压制，全部心神都在关注你的首脑，蚁后，或蚁王。现在，你断开了同蚁群的联结，成了一个独立的智慧个体，好奇心变得更强烈，能够独立思考一些问题。” 安想了想，又问道：“这和泛意识有什么关系吗？” “了解个体才能了解集体，先理解个体与集体的差别，你才能理解什么是泛意识。”维克多稍稍沉吟，继续解释道：“个体存在个性，个性的共同点汇聚成集体的共性，而共性意识可以理解为泛意识。但由于共性意识基于个性意识的底层，所以泛意识不具备思考、情感、好奇心，等等更高级的个体意识形态，它属于本能共性，追求集体的生存和发展。” 安疑惑地说道：“我，听不懂。” 没接受过系统的教育，听得懂才叫奇怪……维克多边得意地忖道，边按照自己的步骤诱导高等蚁人，“当个体有意识地去思考，如何代表集体的生存和发展，它就有可能调动集体的泛意识，成为类神的存在，比如你的蚁后，还有蚁王……那么主宰蚁群的女皇是否代表了蚁群的生存和发展需要？” 这个问题像一颗种子埋入安的心灵深处，不等它生根发芽，维克多指着下方的绝望领主说道：“你下去，靠近祂，就能亲眼看到泛意识形态的特点。” 安看了眼庞大的黑泥怪物，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不下去。” 超巨型软泥怪身上有许多苍白火焰般的目光正盯着山崖上的安，即便高等蚁人没有危险直觉，它也知道自己一旦下去立刻会遭到绝望领主的攻击。 绝望领主以生物的生命力和灵魂为食，祂的一部分软泥巨怪已经盯上了高等蚁人安，但其他软泥巨怪还在漫无目的乱爬。由于软泥巨怪的个体意识无法统一行动，绝望领主只能留在原地，哪也去不了。 维克多现在确信高等蚁人是自然生命，而不是类似亚龙人那种具有自然属性的炼金生物。 准确地说，高等蚁人是具有炼金生物特征的自然生命，由此类推，整个蚁群的性质要么和高等蚁人相同，要么它们正处于由炼金生物向自然生命的转变的过程。 岗比斯王国南方的幽暗森林里面有一种半羊半猿的怪物，它们疑似是炼金单位萨特战士转变的自然生命。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信息，维克多据此推测蚁人女皇和蚁后炼金塔的塔灵并非一体。 关于蚁后炼金塔的塔灵和蚁人女皇的特殊关系，维克多把这个疑点暂时先搁置，他取出四季巫王的灵魂面具，用力投向山崖下方的绝望领主。 被狂风卷着的水晶面具划出一道高高的抛物线，飞跃几千米的距离，落在绝望领主的身上，然后缓缓沉陷于黑色胶质体。最接近水晶面具的一颗头颅主动凑过去，把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 这一刻，超巨型软泥怪像烧滚的开水在沸腾翻滚，藏在身躯里面的头颅全都燃起了苍白色的火焰。点点魂火汇聚在一起，仿佛是在无声地宣告：苍白之主来了！ “亚述巫王的水晶头骨竟然在你的手上。” 蚁人女皇的意识几乎同时降临在安的身上，祂看着苍白之主拖动庞大沉重的身躯脱离黑水湖泊，语气凝重又带着些许讥讽，对维克多问道：“你是否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兰德尔殿下？” 维克多声音平淡地回应道：“你有几十万蚁人子民，我只有几十名手下。你可以边派老迈的工蚁前往人类国度游猎消耗，还可以指挥高等蚁人率领兵蚁搜寻亚述后裔定居点。我只能带领有限的手下在茫茫无际的森林里碰运气……现在呢？苍白之主将带我找到亚述后裔的定居点，祂还会守卫亚述后裔。这个家伙虽然心智混乱，其实并不好对付。我打算绕过祂，潜入亚述后裔的定居点去找贝尔蒂娜。你准备怎么办？” 蚁人女皇的选项都在维克多计划之中。苍白之主占据超巨型软泥怪的身体，祂头脑蠢笨，体型庞大，但没有致命弱点，同祂作战，只能慢慢消耗。如果亚述后裔的定居点有苍白之主守卫，蚁人女皇派遣少量高等蚁人潜入定居点将遭到怒风剑圣的阻击，等于送死。蚁人女皇只能调集蚁人大军同苍白之主正面硬撼，再以更多数量的高等蚁人进入亚述定居点，同维克多相互竞争。 如此一来，蚁人女皇就不能派成千上万的老迈工蚁去侵袭人马丘陵。 消耗老迈工蚁，实现兵蚁的更新换代是蚁群的常规操作。蚁群进攻苍白之主，还是进攻人类国度，产生的效果都是一样的。但贝尔蒂娜对蚁人女皇的意义非同凡响，尤其是蚁群正在向自然生命转变，安洁莉娜如何继续控制蚁后炼金塔，恐怕要落在贝尔蒂娜的身上。 维克多始终把握一条界限，在找到限制蚁后炼金塔的方法之前，不能把蚁人女皇逼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也就是要保证贝尔蒂娜的安全。 亚述巫医从兰德尔远征军的手里拐走了贝尔，显然不是为了杀死她。贝尔暂时是安全的，但时间拖得越久，情况就会变得越复杂。维克多这才把四季巫王的灵魂面具投给绝望领主，帮助万灵之境的苍白之主获得一个半神级的化身。亚述人的定居点位置再隐蔽，维克多只要跟踪体型显眼的苍白之主，还怕找不到亚述帝国的遗民吗？ 退一步来讲，就算苍白之主不回归亚述定居点，维克多也没有损失。四季巫王的灵魂面具对他没什么实际价值。他认为苍白之主获得了绝望领主化身反而有可能和蚁人女皇争夺亚速尔塔神庙。这同样会给蚁群带来大麻烦。 苍白之主堪比要塞的身躯正朝亚速尔塔山脉的方向爬行，所过之处，树木纷纷折倒，留下一道近百米宽的痕迹。绝望森林里面还有许多软泥巨怪往苍白之主身边聚拢，融入祂的软泥身躯。 蚁人女皇从苍白之主的身上收回目光，转过身，对维克多说道：“你进不去的。” “什么？”维克多的心里突然感到有些不安，皱眉问道。 “我和我的蚁人子民，你和你的炼金生物无法进入亚述后裔的定居点。” 蚁人女皇顿了顿，继续说道：“就像万灵之境无法影响高等级的生命，我们的意志也不能进入由贝尔蒂娜重新编织的万灵之境。因为贝尔蒂娜的力量不足以影响你、我、苍白之主这种层次的生命。除非，我们消灭苍白之主的化身，亚述后裔的定居点才会脱离万灵之境的掩护，回归现实世界……兰德尔殿下，你不明白贝尔将变成什么，但你可以猜猜苍白之主会把四季巫王的面具戴在谁的脸上？而这正合我的心意......” 蚁人女皇操纵安的身躯跃下山崖，并头也不回地讥讽道：“你不相信我的话？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 第839章 转移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苍白之主的化身仿佛一座会移动的堡垒，祂每次爬行都有两百多米，看起来行动迟缓，其实快得惊人，但还比不上高等蚁人的机动速度。 蚁人女皇操纵安远远地吊在超巨型软泥怪的后面，维克多又跟着安。他们翻越雄伟的亚速尔塔山脉，进入西侧的大森林，一路往西北方向转移。苍白之主在茂密的森林中碾压出一条宽阔的道路，所到之处树木纷纷伏倒，受到惊吓的鸟兽四散奔逃，兽人怪物部族则胆战心惊。途中，苍白之主没有放出软泥巨怪捕食动物，祂以不可阻挡的姿态，连续爬行20多天，淌过宽阔的森林河流，进入兰德尔远征军发现的那片雨林深处，最终停在一个大湖附近。 祂拖动庞大的身躯移入广阔的湖泊，导致湖水泛滥，淹没了湖岸，然后就潜入湖底深处，消失在水面上。很显然，超巨型软泥怪是把自己的身体变的扁平，铺在湖床上面，和湖底的淤泥融为一体。 烟波浩渺的湖泊一眼看不到边际，兼又水道纵横交错，四通八达。谁能想象在这个复杂多变的水域里面藏着一只恐怖的超巨型软泥怪？ 维克多和苍白之主打过交道，而且不止一次。祂给维克多留下的印象是心智混乱，思维呆滞，尽管其自身没有致命弱点，但凭祂的低智慧，无论是对兰德尔远征军，还是对蚁人大军，所能造成的威胁都很有限。这就意味着，蚁人女皇想解决苍白之主的化身有一定困难，但并非不可能。 现在，苍白之主挑选这样一个湖泊水域作为落脚点，维克多不得不重新审视原先的观点。据他所知，蚁人不擅长游泳，它们在深水区同一个半神级的不死生物作战几乎没有赢的希望。不要说十几万老迈的工蚁，就算蚁群倾巢出动，苍白之主的化身也可以把它们全部淹死在湖泊里。 另一方面，这片水域的环境十分复杂，河道、湖湾、沼泽星罗棋布，彼此相连相通。苍白之主完全可以分裂出软泥巨怪，利用自身不用呼吸的特点，从水下分散到雨林各地。祂有了非常大的战术空间，能够游刃有余地进行迂回、进攻、隐蔽、潜行、撤退。 维克多初步判断，在这种情形下，蚁人女皇用常规手段不太可能消灭苍白之主的化身。 因此，这个判断引出更多假设，包括蚁人女皇有解决苍白之主化身的正确方法，甚至祂根本不需要消灭苍白之主，就能掌握贝尔蒂娜.......或者掌握贝尔蒂娜，就掌握了万灵之境，掌握了苍白之主？ 维克多不会相信蚁人女皇说的话，更不会受祂的话术诱导，他的注意力放在苍白之主和亚述后裔的身上。 苍白之主选择的藏身点十分巧妙，不像是傻子的作为。这是否意味着，在绝望领主戴上巫王面具之后，亚述后裔的首脑同苍白之主取得了联系，指引苍白之主的化身选择这处湖泊作为藏身点？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如果苍白之主的化身同亚述后裔没有联系，那维克多投送巫王面具的行为就毫无意义。 心智混乱是苍白之主突然变“聪明”了，证明维克多的推测基本正确。 苍白之主的软泥怪化身借助雨林水域的掩护，能够分裂出软泥巨怪，控制广阔的雨林，可以有效支援亚述后裔的定居点。亚述后裔制造的软泥巨怪也能通过河道，进入苍白之主藏身的大湖泊，源源不断地补充祂的损失，并增强祂的力量。否则，苍白之主的化身很快就会崩塌。 因为，元素态的泛意识集合体受到世界法则的排斥，绝望领主能够维系自身是依赖万灵之境的领域力量，而万灵之境的中心在亚速尔塔神庙，覆盖到了绝望森林。如果绝望领主脱离万灵之境的领域，黑血主宰身体崩塌的状况就会在祂的身上重演。就算苍白之主再蠢笨，祂向维克多讨要巫王灵魂面具给绝望领主，也绝对不会是自寻死路。祂必然有一种方法，能够维系自己的化身。 黑血主宰死后，蚁人女皇没有丝毫耽搁地霸占了亚速尔塔神庙，就是占据万灵之境的中心区域。如此一来，企图复兴帝国的亚述巫医和苍白之主会如何应对？ 迁移万灵之境。 唯有如此，亚述后裔才能避开蚁人女皇的锋芒，另外找个隐蔽的地方重建亚述帝国，而贝尔蒂娜就是亚述巫医迁移万灵之境的关键。 换个角度来说，亚述人经营了几万年的“神国”有可能落入贝尔蒂娜的手里，而米勒神父对此早有预见！ 1500多年前，万神殿大巫师作乱，导致教皇一脉跌下王座，权势日益衰微。同时，一个万神殿巫师携带野蛮人圣物逃往无尽森林。维克多注意到，那个圣物其实是血祭战争末期，正牌万神殿从野蛮人和高山矮人的手里抢过来的，该事件距今有9000多年。 掌管宗教裁判所的特里戈瓦尔家族追踪那个巫师，来到无尽森林，遇见了亚述帝国和蚁人族群。蚁人女皇诱导特里戈瓦尔家族的圣骑士破坏了亚述巫王的血祭仪式，导致黑血主宰苏醒，亚述巫医失去了万灵之境的控制权。但亚述巫王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蚁人女皇的主体意识困在万灵之境，受到黑血主宰的镇压，无法亲自指挥蚁群。 这肯定对蚁人女皇不利，至少蚁群朝自然生命演化的过程失控，战争蚁王亚波利斯甚至会抵抗蚁人女皇的意志。 亚述巫医有一个控制黑血主宰的计划，但兰德尔远征军和精灵帝国破坏了它们的计划，蚁人女皇伪装的悲恸之主也出了不少力。实际上，黑血主宰被维克多击杀，精灵帝国回收“弗雷娅之泪”，亚述巫医已经输得连裤子都不剩了。然而，苍白之主和亚述巫医看到贝尔蒂娜......小巫师成了它们的救命稻草。 但是，别忘记，贝尔蒂娜是米勒神父送过来的！ 这真是雪中送炭......米勒有那么好心，让贝尔蒂娜去拯救一群崇拜泛灵论的异教徒？ 假设万灵之境能补全光辉之主的某个缺陷，蚁人女皇所谓的复兴帝国，米勒的预言筹划就能说得通了。 维克多厘清事情的脉络，反而发觉了更大的谜团。关键在于时间节点的跨越尺度，从万神殿术士偷走野蛮人圣物到冒牌万神殿作乱，又到如今的兰德尔殿下远征，总共历时9000多年。这样的布局已超出了人力的极限，其最终目的更是迷雾重重，以维克多的智慧也看不清幕后主谋究竟想要干什么。 最近，维克多的脑海中始终盘旋着两个疑问。 米勒神父是谁？ 蚁人女皇又是谁？ 贝尔蒂娜是掀解开疑团的线索。无论会发生什么，维克多都不后悔把四季巫王的灵魂面具抛给绝望领主，现在唯有变化才能打破僵局。他只要盯着软泥巨怪的行动轨迹，就能找到亚述帝国后裔的定居点。找到亚述人的藏身处，就找到了贝尔蒂娜，他距离真相就不远了。 苍白之主已沉入湖底，不见踪影。高等蚁人安继续向雨林的深处前进，龙女仆狄丽在地上，维克多在几十米高的树梢上远远地跟着它。 安大约走了200多公里，渐渐放缓脚步。维克多想了想，快速追到它的身后，开口说道：“你是安。” 陈述事实的一句话激活了被埋在心底的暗示种子，高等蚁人联想到自己的身份，又联想到能够决定它的生死，向它传授知识，帮助它认识世界的兰德尔殿下。 “我是安......兰德尔殿下，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安不自觉地转过身，面对着维克多说道。 “安，你怎么了？”维克多拨开雨林藤蔓，慢慢地走向高等蚁人，发出指令让安汇报自身的异常状态。 “我......主宰要求我在附近闲逛。”安整理了思绪，如实说道。 “你为什么要在这附近闲逛？” “这样做，我能进入被万灵扭曲的森林，找到亚述帝国后裔的集聚地。” 维克多激活心灵暗示的种子，只能诱导安回答三个问题，他已经问了两个问题，仅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斟酌了两秒钟，维克多继续问道：“你为什么可以进入？” “主宰断开和我的灵能联结，祂让我独立了。” 维克多瞳孔微微收缩，他不太理解蚁人女皇让安独立的涵义，但是安解答了三个问题，现在轮到它向维克多提出一个问题。 “兰德尔殿下，主宰让我潜伏在亚述帝国后裔的集聚点，设法刺探贝尔蒂娜的位置，等我能看见蚁群，再引导蚁群找到贝尔蒂娜。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安向维克多讨教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维克多面带优雅的笑容，走到安的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埋下新的暗示种子。 安好像听明白了，其实它什么都不明白，点点头，转身钻进植物茂密的雨林。高等蚁人银白的身影消失在绿色植被当中，维克多的宿敌天赋却锁定它的位置。直到安跑出怒风领域的最大范围，宿敌锁定变成了追踪直觉。它越走越远，追踪直觉的感应也越来越弱，突然，维克多丢失了对安的追踪感应。 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目标丢失的位置，仔细侦查了一遍，发现地面上藤蔓荆棘完好无损，没有留下高等蚁人行走踩踏的痕迹。不远处的树冠上，还有一只皮毛斑斓的丛林豹正叼着一只鳄嘴猿幼崽，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维克多和狄丽这两个闯入者。 神秘消失的安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没有给这片森林带来任何影响。 维克多明亮的眼睛变得冷冽严峻，对身边的亚龙人突袭者吩咐道：“狄丽，在周围标记领地，我通知梅雯带领远征军前来汇合。” 第840章 贝尔的奇幻森林 兰德尔远征军转移到亚龙人领地的途中，先是有几十只异化猫猿和伊莫森巫师断开灵魂连接，之后又有两名持剑侍女神秘失踪。这一变故让几位核心成员惊慌失措，夏洛特当即命令队伍紧急后撤80公里。接到消息的维克多只得带着狄丽赶过去，同远征军汇合。 经过仔细调查，维克多发现失踪事件发生地距离苍白之主栖身的湖泊大约300多公里，他初步评估有问题的雨林超过27万平方公里，相当于岗比斯王国40%的面积。 这片神秘莫测的区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对比万灵之境的影响范围就明显缩水。要知道，以亚速尔塔神庙为中心的万灵之境能辐射到700多公里之外的绝望森林。这还是万灵之境破败之后的规模。维克多和苍白之主有过意识层面的交流，按照祂的说法，亚述帝国全盛时期，万灵之境曾经覆盖半个亚述尔特山脉，有上百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在那片区域之内，亚述巫医可以自由地施展类神术的超凡力量。 维克多和远征军现在遇到的情况，也许正是蚁人女皇所说的，亚述巫师借用了贝尔蒂娜的特殊天赋，重塑万灵之境的领域特性，开始影响雨林环境，形成一种类似位面潮汐的超自然现象。 “暗精灵女祭司萨希尔塔娜和我说过位面潮汐，那是深渊位面同我们所处的物质位面相碰撞，两个位面的法则相互交融，产生位面裂隙。地底王国的居民和深渊恶魔通过位面裂隙就能进入彼此的世界。”维克多站在一株枝繁叶茂，树干虬结的大榕树下面，向几位得力手下和戴恩牧师介绍什么是位面潮汐。 戴恩牧师的脸上露出惊叹的表情，难以置信地问道：“殿下是说，贝尔蒂娜能够创造一个位面，影响这片雨林的空间？” 维克多缓缓摇头，说道：“类似位面潮汐现象，但不一定是位面潮汐……我见过一个矮人战职者受到万灵领域的影响，他的灵魂陷入了万灵之境，但他的身体留在原地，并不是像异化猫猿和持剑侍女这样整个都失踪了。” 他整理了一下头绪，继续说道：“贝尔当然不可能创造一个位面，她没那么大的本事。不过，万灵之境的源头来自一位强大的古神，叫作灵界之王。尽管祂的意志早已陨落，祂的法则力量仍然在发挥作用，包括黑血主宰、亚述巫医，还有蚁群都算是灵界之王的后代。贝尔是个小巫师，她掌握的巫术法则同灵界之王的法则或许有重叠的部分。因此，贝尔就像是一把钥匙，亚述巫医利用她打开万灵之境，并借用灵界之王的权柄影响现实环境。” “以上都是我的猜测，没有佐证……” 夏洛特看见心爱的主人皱起眉头，不禁担心地问道：“亲爱的，你还好吗？” 维克多长长地吐了口气，苦笑说道：“我无法理解的事情总是会令我感到痛苦……好吧，伊莫森的试验该完成了，我们等他的发现。” 伊莫森正按照维克多的吩咐，使用智慧指引巫术，控制一只异化猫猿独自进入雨林，尝试把它送进神秘莫测的空间领域。至于，那究竟是不是一个空间位面，维克多也不了解，但无论结果怎样，这都是一次有意义的尝试。 维克多对时间的计算非常精准，他这边才和手下讨论完毕，伊莫森就苏醒了。巫师脸色苍白，但精神十分亢奋，跑过来，对维克多说道：“大人，我成功了，我通过异化猫猿看见那片奇怪的森林……它很漂亮，林地之间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蜜笼花，还有许多牛肝菌、红蘑菇、紫菌，这些都是……都是贝尔最喜欢的！” “呜呜……呜……我知道贝尔就在里面，她肯定在里面。”伊莫森抹着眼泪，哽咽说道。 蜜笼花是一种不起眼的小花，开花时节，蜜笼花的花房里会有甜味淡雅的蜜汁。馋嘴的孩子就喜欢采摘蜜笼花，喝里面的蜜汁。贝尔曾经有个梦想，要在银月庄园种植一片蜜笼花田，可这种花会招来许多讨厌的虫子。银月庄园的蜜笼花田也只是小馋猫的梦想而已。 伊莫森透过异化猫猿看见蜜笼花海，就相信那是宝贝女儿的杰作。这个信息当然有重要价值，维克多却更关注巫师本身的一些基本情况。 “你的意识进入那片神秘领域，不是幻觉吧？” 伊莫森急忙回答道：“大人，我引导异化猫猿用爪子割开前肢的皮毛，有血流出来，很疼，我相信那不是幻觉！” 维克多再问：“那只异化猫猿呢？” “呃，智慧指引结束后，我和那只猫猿的联系也中断了。” “在你的意识进入神秘领域期间，和之前失踪的那些猫猿有感应吗？”维克多沉吟问道。 “是的，我感应到19只异化猫猿，并召唤它们靠近，它们回应了我的召唤。但其余的4只异化猫猿，我完全感应不到。它们可能……已经死了。”伊莫森惴惴不安的说道。按他的理解，那片神秘领域并不安全，潜伏着不可知的危险。 维克多总算松了口气，伊莫森能够感应到失踪的异化猫猿，并且进行互动，说明那神秘领域大概率不是他的幻觉，但要进一步确认神秘领域的客观性，还得找到失踪的持剑侍女才行。 用持剑侍女知道，但伊莫森不知道的事情作为双方互动的测试，伊莫森把持剑侍女的答案带出来，维克多就能确定神秘领域的客观性，也就可以继续往里面派遣人手，寻找亚述后裔的定居点和贝尔蒂娜。 维克多拍了拍伊莫森的肩膀，说道：“好好休息，十九小时以后，我需要你再送一只异化猫猿进去，找到失踪的持剑侍女，侦查环境，指挥里面的异化猫猿建立一小块领地。等这一切都完成了，就可以想办法解救贝尔蒂娜。” “大人，我听您的吩咐，这就去休息，恢复精力。”备受鼓舞的巫师向维克多鞠躬告退，脚步轻快地朝自己的窝棚走去。 第二天，伊莫森用智慧指引巫术再次进入神秘领域，他控制里面的异化猫猿，成功找到了持剑侍女苏菲，但另一个持剑侍女仍然杳无音信。测试结果表明，神秘领域是客观存在的，和这片雨林形成某种位面重叠现象。具体的原理，维克多不得而知，但他总算对神秘领域有了一些认识。 之后的几天，伊莫森做了好几次测试，维克多总结出几条“神秘失踪”的经验： 首先，只有外来者会在这片神秘区域内突然失踪，本地动物则不会。 其次，实力弱的人和战兽容易失踪，落单的人容易失踪。 第三，炼金生物不会失踪，在怒风领域之内的人或战兽不会失踪。 最后一点，失踪的战兽和持剑侍女随机进入一片神秘森林，但那不是这边的雨林，而且目前是能进不能出的状态。 维克多将那片神秘的森林命名为“贝尔的奇幻森林”。 伊莫森先后把200多只异化猫猿送进了“贝尔的奇幻森林”，指挥它们侦查环境，并建立了一小块领地。 终于到了做最后决定的时刻，兰德尔远征军准备充分，随时都可以尝试进入“贝尔的奇幻森林”。维克多便找来戴恩，和对方进行一次秘密交流。 “伊莫森为了贝尔蒂娜可以不顾一切，他一定会进去。阿卡虽然害怕，但他为了解救贝尔也会进去……牧师，你呢？”维克多看着戴恩的双眼，出言问道。 戴恩身穿瑟银皮铠，手里握着精金钉锤，这身精良的装备和武器也不能让他感到安心，嘴角牵出苦涩的笑容，说道：“殿下，我希望能知道更多的信息？” “你是指哪方面的信息？贝尔的奇幻森林？” 维克多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很抱歉，关于贝尔的奇幻森林，我没有更多的信息提供给你。我的意志不受它的影响，也不能进入那个神秘奇妙的超自然领域……你得接受这个事实，你一旦进入贝尔的奇幻森林，怒风剑圣无法支援你和你的同伴，你们只能靠自己。” 戴恩长时间的沉默，他头脑聪明且富有野心，这样的人总是会慎重做出选择，说得难听点就是怕死，但这种描述并不准确。身为侍奉光辉之主的牧师，戴恩有自己的信念和原则，只不过深入未知领域似乎没有触及到他的信仰原则，还看不清其中的利益，他自然会犹豫，不敢孤注一掷地去拼命。 毕竟，“贝尔的奇幻森林”神秘莫测，仅仅是随机出现在某个位置就足够凶险。牧师依赖扈从才能充分发挥神术力量。戴恩万一独自被传送到某个危险的地方，没能和伊莫森巫师、卡里古拉等人汇合，凭他的武力，想自保都有些勉强。 维克多能够理解戴恩的顾虑，可他不会向对方说明万灵之境和贝尔蒂娜特殊意义。哪怕米勒老头希望贝尔能执掌万灵之境这个特殊的神国位面，可说到底，这是属于教会的利益，与金眼伯爵没有直接的厉害关系。 兰德尔家族为远征无尽森林已经付出了许多牺牲，如果折算成金币，维克多至少损失了百万金索尔，而他倚重的心腹将领纳尔森和几个年轻骑士、凶暴战士现在还生死未卜。他没道理再把夏洛特、玛茜、陶德、等人也赔进去。 戴恩学过的神话三头蜥观想法不能普及，却可以提升他自身的实力，而四级源血秘法对于教会的价值未必就不如万灵之境。掌握这两样东西，戴恩有问鼎教宗宝座的机会，前提是他能活着回到人类国度，但更大的前提在于他是否能通过米勒神父的考验，比如圣物水晶，米勒可以是暂时借给戴恩，也可以是托付给他的圣器。 道理其实很简单，“贝尔的奇幻森林”目前看来是能进不能出，但维克多愿意陪米勒老头赌一把，就赌他的大预言术针对了贝尔蒂娜和万灵之境，而怀揣圣物水晶，学过三头蜥观想法、四级源血秘法的戴恩牧师是一个参照物。戴恩牧师能进“贝尔的奇幻森林”，也要能出来才行，这就该轮到神眷者米勒出力。 如果戴恩愿意冒险，维克多安排手下和他一块进去；如果牧师不愿进去，兰德尔家族的成员也不用进去。这全看戴恩的本心本意，维克多不做干涉，他以此来确定米勒神父的大预言术。 戴恩十分纠结，他不忍坐视同伴冒险，又担心自身的安危，这么多天他都没想好到底该不该陪伊莫森和卡里古拉进去找贝尔蒂娜。兰德尔殿下现在要求他表态，做出最后的抉择，这让他很难受，仿佛是要揭开他内心的软弱，把自己最糟糕的一面展示给所有人看。 无意间瞥见维克多的金色的双眼，那是一种平淡带着俯视的目光，戴恩的心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不假思索地问道：“殿下，如果是您，您会怎么选择？” “我？”维克多看出戴恩的郑重与诚恳，不含杂质，只是纯粹的求教。他点点头笑着说道：“我当然愿意进去……探索未知的神秘让我变得更强大，趋于生命层次上的完美。我直面神话九头蛇蜥，开创波尔塔诺斯秘法；我击杀黑血主宰，精神力量得到提升，窥见了‘根源’的奥秘；我和暗精灵女祭司交流，学会了心灵暗示术，推演四级源血秘法……所有的这一切都不是凭空得来的。” 强大的自信让兰德尔殿下彰显出超凡强者的人格魅力。戴恩艳羡之余，又深受触动，他不禁扪心自问，自己到底要追求什么，又该坚持什么？ 伊莫森是巫师，是我的朋友，也是吾主的信徒，不管他将来怎样，他曾经是信徒，现在也是信徒，这就足够了……身为光辉之主的牧师，我不可以背叛自己的朋友，更应当救赎信徒的希望，这就足够了！ 戴恩低声吟诵到：“万物皆暗时，唯光辉永存……我愿意去救赎伊莫森父女，这也是救赎我自己。” 白金色的圣光自牧师的内心发出，柔和神圣，无可动摇。 维克多讶异地打量了戴恩几眼，点头赞叹道：“阁下，恭喜你晋升黄金阶牧师，从此展望传奇领域。” 戴恩在自己的胸口虚画三角圣徽，欣喜地说道：“殿下，我们现在就过去吧，我估计伊莫森已经等不及了。” 维克多也很高兴，伊莫森已经证明巫师可以在“贝尔的奇幻森林”使用巫术，那牧师使用神术也没问题。戴恩晋升黄金阶的牧师，手里还有米勒的圣物水晶，对接下来行动会有更大的助益。 两个人回到炼金民兵开辟的雨林空地，夏洛特、玛茜、陶德、卡里古拉和伊莫森，以及仅剩的11名持剑侍女都整装待发。伊莫森其实已经往奇幻森林里面投入了一支强大的力量，由持剑侍女苏菲带领200多只异化猫猿占据了一小片领地，就等后援的进入。 全副武装的伊莫森骑在异化熊的背上，看见主人和牧师走过来，他跳下坐骑，鞠躬说道：“大人，牧师老爷，我已经准备好了。” 维克多点点头算是回应家族巫师的问候，径直走到夏洛特的身边，伸手托起宠姬骑士的下巴，亲吻了她的红唇，叮嘱说道：“既然黄金级的高级蚁人可以进‘贝尔的奇幻森林’，你们当然也有机会进去。等你们进去之后，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但要多加小心…...可惜，我不能和你们一块进入奇幻森林，你们只能自己了。宝贝，我希望你记住一点，凡是能进去的地方，就一定能出来。” 夏洛特抬起碧绿的眼眸，想把维克多的影子印在自己的心里，柔声说道：“殿下，我们是您的眼，您的手，您的耳，您的口，是您意志的延伸……我很高兴能做您做不到的事情，这是我的荣幸。” “愿为兰德尔殿下的耳目，愿为兰德尔殿下的刀剑盔甲，这是吾等的荣耀！”远征军的成员异口同声地诵道。 维克多深深地看了这里的每一个人，有誓言骑士夏洛特、家族巫师伊莫森、扈从卡里古拉、牧师戴恩、血蟒玛茜、鬼面剑士陶德、以及十一位持剑侍女。他退后一步，抽出裂魂刺鞭，向他们郑重行礼，道：“祝你们好运，把贝尔蒂娜给我带回来。” 第841章 水晶显现 超凡贵族正文第841章水晶显现亚述后裔定居点，金子塔形的祭祀神庙。 主祭巫医哈瑞娜达克头戴色泽艳丽的羽毛头冠，手持一柄毒蛇木杖，在一群亚述武士的簇拥下，沿着神庙的台阶拾级而上。她的五官清纯秀美，身材丰满妖娆，两条淡黄色亚麻布自肩膀简单交叉，包裹丰挺的胸部，又在细腰处打个结，遮住浑圆的臀再向下垂落，好像开衩的长裙，显露女巫医蛇腰长腿和大片光滑饱满的肌肤，其肤色暗沉内敛，上面有神秘的刺青花纹，就像是用包浆象牙精心雕琢的美人，精致典雅又带着一种原始神秘的魅惑。 拱卫女巫医的亚述武士体魄强壮，行动矫健，他们披挂用骨片和藤丝编织的圆领肩甲，腰部以下只系着一条亚麻兜裆布，身上佩戴兽牙饰品，棕黑色的皮肤上面同样布满了刺青纹身，分别描绘熊、虎、鹰、蛇的图腾。 这些亚述人是哈瑞娜达克主祭最近才培养起来的兽灵武士，拥有神秘的超凡力量。他们眼神阴鹫，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冷厉残忍的味道。不过，他们纹在皮肤上的刺青图腾线条圆润臃肿，动物灵图案看起来胖嘟嘟的，十分可爱，配合亚述武士宛如毒蛇般的气质，就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 哈瑞娜达克和兽灵武士径直登上金子塔上层平台，准备进入甬道时，却被一只巨熊拦住了去路。 它肩高将近三米，外露的獠牙好像半米长的短剑，眼窝里闪动着暗红色的火光，是一头恐怖狰狞的怪兽。但它的身躯介于虚实之间，毛皮油亮纤毫毕见，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它其实是由黑色烟雾组成。 半虚半实的巨熊冲着主祭巫医和亚述武士展开血盆大口，发出压迫感十足的嗥叫。 兽灵武士们立即向巨熊下跪，而哈瑞娜达克从一名兽灵武士的手中接过一个陶罐，从里面取出一大块黄灿灿的蜂蜜，捧到巨熊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糖罐，这是我献给您的贡品。” 巨熊“糖罐”伸出红红的舌头，哧溜一下卷走巫医手中那一大块蜂蜜，嘴里发出“吧唧、吧唧”、“呼噜、呼噜”的声音。烟雾组成的庞大身躯由虚化实，不断凝缩，巨熊“糖罐”迅速变成了一只圆头圆脑的小熊崽，肉乎乎的小爪子抱紧蜂蜜，用舌头在上面舔个不停。 亚述人现在拿这只强大的熊灵当神来供奉，可它只是在拦路打劫，讨要香甜的蜂蜜。如果不给它蜂蜜，它不会让任何人进入神庙内部。 动物灵本身是没有完整意识的，贝尔蒂娜女王赋予它们虚拟的灵魂意志侧，相当于她塑造的化身。它们帮助亚述巫医建立了全新的超凡力量体系，能够培养兽灵武士，而兽灵本身因为有了灵性，也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 这些都是贝尔蒂娜为亚述人带来的变化，但分别代表四季的兽灵守护者总是向亚述巫医敲诈它们最热衷的美味食物，哈瑞娜达克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主祭女巫医越过专心舔蜂蜜的胖熊崽，独自走进阴暗的甬道。 金子塔是四面斜塔，每个斜面都有一条通向主室的甬道。现在是春季的末尾，哈瑞娜达克按照规制，从熊灵镇守的斜面甬道觐见新任女王。另外三条甬道的入口当然也有兽灵把守，分别是代表夏季的虎灵、代表秋季的鹰灵、代表冬季的蛇灵，它们都是和熊灵一样强大的守护灵。 四大守护灵保卫神庙中枢，除了极少数得到贝尔女王认可的亚述巫医，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进入金字塔神庙的主室。 哈瑞娜达克走进主室，里面没有点照明火盆，但也不像甬道那样阴暗，反而是一间明亮的花房，石头堆砌的房间里长满了藤蔓和五颜六色的花朵，许多绽放着光芒的花妖精在仿若梦幻森林的主室里振翅飞舞。见到了主祭巫医，胆大的花妖精振动翅膀在她的身前飞过，胆小害羞的则藏到绿叶或花朵后面，但更多的花妖精忙于自己的工作，它们落在藤蔓上就让那里长出绿叶、盛开花朵或者结出果实。 这些小家伙是贝尔蒂娜按照脑海中的印象具现出来的自然灵。它们没有任何攻击力，却可以帮助亚述巫医施展自然类法术，布置自然结界，修复森林，甚至可以帮助祖灵修复万灵之境。 亚述巫医呼唤的自然灵当然是越多越好，绝大多数巫医身边只有10个左右的自然灵，哈瑞娜达克拥有51个自然灵，而贝尔蒂娜的自然灵数以百计。神庙主室里有100多个自然灵，它们仅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即便如此，哈瑞娜达克也不敢在主室里妄动。别看这些花妖精似乎没什么危害，它们召唤的花藤其实是可怕的食人花，任何胆敢对贝尔女王心怀叵测的人都会遭到无情地绞杀。 美丽的花藤盘绕主室中央的石台，贝尔蒂娜就躺在上面安静沉睡，花藤遮蔽她的身体，哈瑞娜达克只能透过缝隙，看见贝尔蒂娜红润的小圆脸。 “图门，贝尔女王的灵去哪里了？”美丽妖娆的巫医主祭突然开口问道。 主室一角的花藤自动分开，露出一个盘膝坐在地上的老巫医。他身形干瘦，满脸皱纹，没有佩戴亚述巫医标志性的羽毛头冠，乱糟糟的灰白头发让他看起来显得十分苍老。 “主祭，贝尔女王带着她的眷属外出游玩，我也不知道她目前在哪。”老巫医声音沙哑地回答道。 自从黑血主宰脱离了万灵之境，活着的亚述巫医重新沟通万灵之境。巫医们组织血祭仪式，帮助苍白之主修复万灵之境的同时也得到了反馈，纷纷恢复了青春的肉体。图门巫医还是这副苍老的模样，一是因为他原本就是个老人。按照家庭关系，他还是哈瑞娜达克祖父最年幼的弟弟。那一辈的老巫医，图门是现存不多的一个。哈瑞娜达克知道的秘密，图门都知道。 另一方面，图门曾经是哈瑞娜达克最坚定的支持者。正因为如此，哈瑞娜达克才把贝尔托付给图门教导，但现在图门是贝尔蒂娜最忠诚的拥护者。 万灵的种类可概况为自然灵、动物灵和祖灵。亚述巫医虽然能同自然灵、动物灵沟通，但他们最擅长的是和祖灵沟通，并以祖灵为纽带，借用万灵之境的力量。 所谓祖灵，其实就是鬼魂，不特指某一个人的灵魂，而是亚述人的灵魂在万灵之境中自然溃灭，相互吞噬所形成的精神体，拥有纯粹强大的魂火和最本能意志侧。 苍白之主是万灵之境目前最强大的祖灵，祂对应不死系的超自然法术。 血祭是饲养祖灵的唯一方法，贝尔蒂娜偏偏就厌恶祖灵，她喜欢动物灵和自然灵。因为贝尔蒂娜的出现，亚述巫医的阵营出现了偏斜，有少部分亚述巫医开始亲近自然灵和动物灵，图门巫医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绝大多数亚述巫医不能接受这种变革，因为巫医死后会在万灵之境中重生，血祭仪式能继续维持他们的力量与权势，直至蜕变为祖灵。按照亚述帝国的说法，万灵万圣，祖灵即圣，成圣是亚述巫医的最高追求。 万灵之境没了意识，可它偏爱贝尔蒂娜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亚述巫医绝对不敢向贝尔女王说三道四，他们把愤怒倾泻在图门巫医的头上，认为图门作为贝尔的导师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甚至怀疑图门故意把女王引入歧途，准备从变革中谋取个人利益。 贝尔来到亚述人聚集地才短短几十天，亚述巫医中旧派势力就变得躁动不安，负责教导贝尔的图门巫医成了众矢之的，有些巫医主张把图门送入万灵之境，就是要处死他。 到目前为止，图门已经遭遇了两次暗杀，他不得不藏在神庙的主室，托庇于贝尔蒂娜守护灵。 哈瑞娜达克不仅是主祭巫医，还当过亚述王后，她深谙斗争的诀窍，不亲自引导贝尔蒂娜，让图门担任她的巫医导师。 事实上，亚述巫医中的革新派还没有成形，守旧派仍然是主流。图门辅佐贝尔蒂娜才几天就被人扣上背叛万灵万圣的帽子，真的很冤枉。 说到底，巫医们就是眼红图门能够引导贝尔女王，想取代他在女王的身边的位置。 贝尔蒂娜现在毕竟是个小姑娘，谁能够教导她，谁得到的好处就最多，同时他也将处于风口浪尖上。 竞争只会在这种时候最激烈，如果等贝尔蒂娜彻底掌握了万灵之境的最高权柄，那就没有争的必要了。 哈瑞娜达克没想到老巫医图门竟然反受到贝尔蒂娜的影响，转而接受自然灵和动物灵，没有通过血祭仪式恢复生命力，寿命不会太长久。这倒是让哈瑞娜达克少了许多麻烦，她从图门满是皱纹的脸庞上收回目光，垂下眼帘，叹息说道：“你这样可不行……也许我把贝尔女王托付给你是个错误。” 图门明白哈瑞娜达克指的是什么，摇头说道：“贝尔蒂娜的灵是我所见过最纯净的，就像亚速尔塔山峰上的冰雪，照耀森林的第一缕阳光……我以为我可以引导她，可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缺陷，也看到万灵万圣的未来。哈瑞娜，你或许明白，或许不明白，但我仍然要告诉你，没有谁可以引导贝尔蒂娜，她是开始，也是结束。” 哈瑞娜达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你的意思是亚述巫医结束血祭仪式的传统？” “我的意思是贝尔蒂娜不喜欢血祭，并非她自己不喜欢血祭，而是血祭有严重缺陷，所以贝尔蒂娜才会厌恶血祭，因为她的灵无比纯净。”图门语气深沉地说道：“灵性会揭示灾祸和转机，就像苍白圣主的灵预见贝尔蒂娜是我们的契机，可苍白圣主无法预见贝尔蒂娜女王将终结祂的存在。” 哈瑞娜达克皱起眉毛，摇头道：“我希望你能说得更详细一些。” 图门回答说：“万灵万圣以亚述人的灵魂为食，我们就需要血祭奴隶。这是万灵万圣在影响亚述巫医，所以我们对同类的奴隶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我在贝尔蒂娜的身上到了善良和怜悯，也看到了万灵万圣的缺陷……不知道，你想过没有，我们用奴隶的灵魂投喂万灵万圣，万灵之境总会诞生一个强大的圣主，比如黑血圣主，祂已经习惯享用亚述人的灵魂，如果祂没有陨落，祂会率先捕食我们……苍白圣主也许能控制黑血圣主，但最终祂也会变成第二个黑血圣主，以亚述人的灵魂为食。这就是血祭带给亚述人的宿命。” “贝尔蒂娜讨厌血祭，她终结亚述人血祭仪式，也是在逆转我们的宿命，但苍白圣主没有灵魂可吞噬，祂迟早会消散的。” 哈瑞娜达克点道：“我理解你的意思了，不过，苍白圣主目前对我们很有用…...就算贝尔蒂娜厌恶血祭，我们也只能血祭更多的奴隶，而且越快越好。” 说着，她从挂在腰间的袋子里取出一顶木质头冠，上面镶嵌着一枚菱形的水晶。 如果维克多在场，他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枚散发氤氲光雾的水晶正是炼金帝国的元素符文水晶，但对于亚述巫医而言，这枚水晶有个奇特的名字，叫“安洁莉娜之悲恸”。四季巫王按照季节更替，轮流主持血祭仪式都要佩戴“安洁莉娜之悲恸”。 它不仅是权力的象征，也是万灵之境的第二个入口。亚述巫医只要佩戴“安洁莉娜之悲恸”，就能在万灵之境领域覆盖的任何一点，主持血祭仪式，不用前亚速尔塔山脉的神庙遗址。 图门见到哈瑞娜达克拿出最重要的主祭头冠，顿时从地上站了起来，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哈瑞娜达克深深地注视着贝尔蒂娜，头也不抬地说道：“击杀黑血圣主的半神把巫王面具抛给了绝望巨怪，但我们现在还没有完成森林结界的布置工作……不死者就要来了，祂一旦解决了苍白圣主，万灵之境的最高权柄就会暂时落入不死者的手中。所以，我们必须帮助蒂娜加快切割万灵之境，把不死者困在亚速尔塔山脉，由贝尔女王带领我们离开这里，去更广阔的世界，从此远离不死者的威胁。而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血祭奴隶，制造巨怪，提升苍白圣主的力量，为贝尔蒂娜拖延时间。” “可是，血祭仪式会污染贝尔蒂娜的灵……难道，你希望看到一个残忍的亚述女王？” “我知道，这也会增强贝尔蒂娜的力量，而我们别无选择。图门，给女王戴上头冠吧，这是属于她的权柄，也是我们的希望......” 第842章 引路的“妖精” 纳尔森杵着两把精金斩首剑，一步一步地从深湖走上岸，岸边的精灵和矮人战职者们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声。 他是最后一个脱离地底险境的人。 攫欝攫。“兄弟，你总算爬上来了，如果再迟一点，半身人波波都要为你唱哀歌了。” 猎龙者尤德里特拍打纳尔森的后背。这个矮人战职者只穿一件大裤衩，露出一身岩石般坚韧的肌肉疙瘩。他是想给纳尔森一个热情的拥抱，可惜垫起脚也没到纳尔森的胸口，抬起粗壮胳膊只能拍到纳尔森的后背。 纳尔森不大听得懂精灵语，他却清晰地感受到矮人战职者由衷为自己成功脱险而高兴。 这矮家伙拍纳尔森的力气和他的热情成正比。 纳尔森领导的这支远征军在亚述神庙里与精灵帝国的战职者们并肩作战，共同抗击神庙恶魔的冲击。兰德尔家族的三级源血民兵和精灵帝国的中阶战职者实力相当，可炼金人类不善于在战斗中保存自己，一百多个远征军战士现在只剩下8个人，包括纳尔森、克劳斯、布兰登、红狼、罗杰斯和3个源血民兵，其他人全部战死，有些炼金民兵是为了援护精灵、矮人而牺牲的。 精灵和矮人战职者不能想象，中阶的“人类战职者”其实是脑子不够聪明。在她们看来，人类战士僵硬的战斗风格那叫英勇无畏，这些人都是值得尊敬和信任的同伴。 蚁人大军围攻神庙之前，纳尔森原本可以突破万灵之境的领域，但他选择和依露丝.月歌将军一道，率领大家跳入祭祀深坑，冒险从地底暗河寻求脱困的机会。 战职者在幽暗无光地底世界艰难求生，其中的凶险曲折不必多提，但队伍里有纳尔森和依露丝两位黄金阶强者，极大鼓舞了大家的士气。 精灵帝国的战职者和兰德尔家的精锐沿着地底暗河边缘逆行。他们不能离地底暗河太远，毕竟有水源才能生存，同时他们希望找到一个类似亚速尔塔神庙的天坑，能够直达地表。 沿河寻路决策显然是正确的。依露丝.月歌将军当前锋，纳尔森勋爵负责断后，精灵、矮人和人类在地下世界摸了两个多月，终于找到了一个水下出口。他们跳入湍急的地底暗河，拼命潜游一段时间，才从一个地下湖里冒出头来。 精灵和矮人携带月光树叶符咒，激发祝福神术，游起来比较轻松。但月光符咒对人类伙伴无效，他们只能闭气潜水，依靠自身的实力穿过暗河潜流，游进地下湖。 纳尔森是最后一个上岸的人。没能帮上忙的战职者看到人类指挥官成功脱险，简直比兰德尔家族的成员还要高兴。 这个湖泊其实地底暗河的一处平缓河段，在一座天坑的底部，抬起头就能看见一片蓝天。坑底距离地表还有两百多米高，四周的岩壁长满滑溜的苔藓，但相比暗无天日的地底世界，这都不是问题。 战职者和兰德尔远征军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稍作休整就顺着天坑岩壁爬上地表。 重新踏足地面，纳尔森情不自禁地抬起头，闭上眼睛，深深呼吸，贪婪地将新鲜空气纳入肺部。他在地底世界的短暂经历简直糟糕透顶，虽然没遇到什么危险，但也看不到任何希望，能够从黑暗地域逃脱出来，主要是靠运气。 厺厽 妙笔坊 miaobifang.com 厺厽。他们沿着地下暗河逆行，先后遇到六次支流岔道，每次都要做出正确选择才找到了连接地表世界的天坑，这不是运气是什么？ 如果当初做选择的时候出过一次错误，联合军队恐怕要永远被困在黑暗地域。 回到地表之后，大家才体会到连最平凡无奇的空气都显得尤为珍贵。 这时候，众人放松精神，疲惫感顿时涌了上来，一个个都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不愿意动弹。精灵、矮人和人类现在可以说是衣不蔽体，精良的盔甲早就丢掉了，能把武器带出来的人也是极少数点燃心灵之火的强者。 战职者们手无寸铁，身心疲惫。纳尔森稍稍喘了口气，便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他发现附近空气潮湿，植物生长的异常茂密，都是他没见过的奇怪品种，最显眼的是树干细长，树冠距离地面足有40多米高的怪树，有伴生藤蔓从高高的树冠上垂落。这里的植物种类也非常丰富，一小片区域就有数百种植物，和纳尔森印象中的森林完全不同。他隐约能感受到在这片奇怪的森林里面藏着肉眼看不见的危险。 巘戅妙笔坊miaob&#戅。“这里好像是传说中的雨林。”银鹰城的依露丝.月歌将军走过来，向纳尔森说道。她赤足短发，只穿一套贴身内甲，显出刚劲婀娜的身材，丝毫不在意自身形象，但精灵天生的美貌在她的身上呈现一种英姿勃发的独特魅力。 同样是黄金阶，纳尔森承认自己不是这位精灵将军的对手，但也钦佩对方的勇武个性。在地底黑域，依露丝.月歌自己做前锋，把人类战士安排在队伍的中间，她固然是想保护异族战友，也是为了掌握队伍的主动权。纳尔森的个人实力不如月歌将军，而远征军也仅剩下8个人，他只能把领导权交给月歌。好在，精灵将军并没有让人失望，带领队伍成功回到地表。 正因为如此，纳尔森对精灵将军抱有感激之情。可惜他的精灵语半通不通，依露丝.月歌干脆就不会说人类通用语，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很少。半身人冒险家波波主动承担翻译工作，用人类语言把月歌的话转述给纳尔森。 “雨林是无尽森林中的绝地。这里常年被水雾笼罩，气候多变，环境非常复杂，生命种类繁多，有千奇百怪的植物，形形色色的毒虫猛兽，不可名状的怪物，像凶残嗜血的异化生物在雨林里都不算稀奇。” 波波坐在一颗大蘑菇上面，晃动小短腿，向纳尔森介绍道：“要我说，雨林中最可怕的是植物，比如我屁股下面的蘑菇现在硬得像木头，但早晨的时候，它也许很美味，可到了夜晚，它又变成剧毒蘑菇。” “还有这种事情？”纳尔森看了看半身人屁股下面的大蘑菇，半疑半信地说道。 “我只是拿这颗蘑菇打个比方，在雨林里更离奇的事情都能遇上。”波波撇了撇嘴，继续说道：“我听说雨林里有些植物能寄生在动物的体内，把它们变成无脑的傀儡，跑到更远的地方死去，尸体成为那种植物的养料……还有专门吃肉的植物，它们会用像触手一样藤条抓捕猎物，然后分泌超厉害的腐蚀性粘液把猎物化成水，再喝掉……”攫欝攫 纳尔森被半身人冒险家唬得一愣一愣的，依露丝.月歌却不耐烦地捏住半身人的耳朵，喝问道：“波波，你到底有没有在翻译我说的话，嗯？你给我好好翻译，听明白了没有？” “哎哟，哎哟，我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快放手。” 依露丝.月歌松开波波的耳朵，转头对纳尔森说道：“勋爵将军，雨林最可怕的地方是雨林本身……你应该能感受到，它是有意识的。” 听完波波的翻译，纳尔森环顾生机勃勃的雨林，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 森林的泛意识也是意识，本能地维护生态平衡，追求生存与发展，对外来者进行同化和吸收。但这是属于兰德尔殿下对森林泛意识的理解。 纳尔森和依露丝都没有兰德尔殿下的学识，他们凭借敏锐的心灵直觉也能触摸到森林泛意识的存在，而这片雨林给纳尔森的压迫感甚至比地底黑域更强烈，更鲜明。 “雨林是活的，它会迷惑闯入者，你会发现这里的植物生长迅速，砍掉的树木在一夜之间被其他植物占据，记忆中的地形环境已完全变了样。”依露丝指着周围的树木、藤蔓、花草说道：“精灵帝国有许多实力强大的探索者都在神秘的雨林中失踪……勋爵将军，即便是你，一旦深入雨林，恐怕也很难再找到出来的路。” 纳尔森猜不透的精灵将军说这番话的意图，便让克劳斯和布兰登两位家族骑士和对方交涉。厺厽 追书看 zhuishukan.com 厺厽 克劳斯、布兰登现在都能说一口流利的精灵语，同月歌交流完全没有障碍，不需要波波做传声筒。三个人经过简短的商量后，克劳斯彬彬有礼地开口问道：“月歌将军，您刚刚说纳尔森勋爵深入雨林，也会迷路，是指他一个人吗？” 年轻的人类骑士不仅容貌英俊，心思也细腻敏锐。银鹰城的第三将军流露出欣赏的神色，颔首道：“同伴多的话，不容易在雨林中迷失方向，人少就很危险……人族的名声在精灵城邦的传言中不太好，但你们用事实证明，那些传言都是虚假的。在亚速尔塔神庙，你们牺牲了许多英勇的战职者，挽救过精灵、矮人的生命。我们对此心存感激，你们是值得信赖的朋友，我代表银鹰城邀请你们去我们的城邦做客。” 一百多名家族精锐经历神庙之战，只剩下8个人，连两只宝贵的龙蜥战兽也战死了，纳尔森心疼的要命，都不知道该怎么和维克多交代。事实上，精灵帝国的损失更大，有两百多名精锐战职者死在神庙和地底黑域，可依露丝.月歌身边还有200多个中阶战职者。她完全是出于好心，才邀请纳尔森等人同行。不过，纳尔森却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 克劳斯传达纳尔森的意思，说道：“谢谢月歌将军的邀请，但纳尔森勋爵能感知到我们的主君就在西边，距离这里很遥远，我们必须去找兰德尔主君。” 矮人尤德里特忍不住插嘴嚷嚷道：“兰德尔主君，那不就是夜莺大人吗？夜莺大人是半神强者，血脉高贵的大精灵，雨林根本困不住祂。你们当中有瞎子和独臂的残疾人，你们进入雨林找夜莺大人，能追得上祂吗？还不如先和我们回银鹰城，我相信夜莺大人也会拜访银鹰城，就算祂不来银鹰城，总是要去艾兰塔的。” 这矮子，居然还想用我们来诱拐我家主人……布兰登暗自腹诽，他也知道矮人脾气火爆，说话方式直接，自己用不着和矮人生气。关键是，布兰登、克劳斯和纳尔森根本不相信雨林能把他们困住。 精灵族同样不能理解人类家族奉行的忠诚观念，依露丝.月歌劝说无果，只得放弃邀请兰德尔家族成员一同回银鹰城。巘戅追书看ZHui&#戅 精灵帝国的战职者在原地休整了三天，决定以东侧的亚速尔塔山脉为坐标，返回银鹰城。临行前，依露丝.月歌给纳尔森等人留下了一批刚采集的物资和数量有限的精良武器，她还对纳尔森他们说道：“有一件事情，我总感觉有些疑惑……我们当初被困在地底世界，我隐约看见暗河里有一条半透明的鱼，等我仔细去甄别，就什么也没有，好像是水花被我错看成了鱼。我是根据‘它’的指引，选择路径，带领队伍回到地表……波波说，那是专门为我们引路的水妖精。我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传说中水妖精，我这两天仔细想了想，怀疑‘它’是有意引导我们来到这片雨林。既然你们决定深入雨林，寻找夜莺大人，如果遇见类似的奇怪现象，那肯定是针对你们的。” 依露丝抿了下嘴唇，摇了摇头，诚恳地说道：“朋友们，请多加小心……愿银月之光祝福你们，为你们带来好运。” 第724章 格罗斯虫族重现 精灵和矮人走了，砍伐出来的空地上只剩下兰德尔家族的八个人大眼瞪小眼，其中还有两个残疾人。罗杰斯丢了左胳膊，红狼沃尔夫现在是个盲人。 金发蓝眼的布兰登模仿维克多的习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讪讪说道：“就剩下我们几个，我都有点不习惯。” 性格沉稳的克劳斯听了伙伴的话，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年多以前，兰德尔殿下决定远征无尽森林，他拿出了家族的底牌，有200多名实力可以媲美骑士的心灵战士、近百名精英卫士、白银级的龙蜥战兽6头，还有几十只凶暴战犬，以及四位既美丽又可怕的龙女仆，再加上两位高阶施法者伊莫森巫师和戴恩神父。兰德尔远征军的人数不算多，但放眼整个人类国度，克劳斯相信没有那个家族能有兰德尔远征军这样的实力。 当初追随主人远征无尽森林，克劳斯兴奋了很久。在蜥蜴沼泽同几千名半龙人血战，远征军损失轻微，却斩杀了成百上千的半龙人猎手。那场战斗极大增强了年轻骑士的信心。 然而，经历亚速尔塔神庙之战，纳尔森领导的这支家族精锐几乎全灭，只剩下几个核心成员和3个初阶心灵战士。不过，他们也消灭了数倍于自己的恶魔，其中不乏白银，甚至黄金阶的黑血恶魔。 纳尔森更是晋升黄金阶的凶暴战士；红狼被恶魔喷吐的毒液烧瞎了双眼，却点燃了心灵之火，成为白银阶的凶暴战士；罗杰斯失去一只胳膊，但也掌握了自主狂暴的能力，他现在算是中阶的心灵战士；布兰登在残酷的战斗中完成生死试炼，触摸到元素海，他只要在积累一段时间就可以顺顺当当地共鸣第25个元素位，踏足白银骑士的领域。克劳斯同样参加了战斗，杀死的黑血恶魔比布兰登还要多，可惜他是依靠黄金药剂晋升资深骑士，现在仍然是青铜阶。 向来都很努力的克劳斯心里面多少都有些失落。纳尔森走过来，把手搁在他的肩膀上，开口询问，打断了年轻骑士的思绪，“嘿，你在想什么呢？克劳斯，你是我的副官，赶紧制定一个可行的计划，同维克多大人汇合。” 求助下，可以像偷菜一样的偷书票了，快来偷好友的书票投给我的书吧。 智慧是个人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绝对不可孤立地看待智慧和战斗力……回想起兰德尔殿下的教导，克劳斯精神一振，点头说道：“纳尔森大人，我们首先要清点装备物资，侦查环境，初步了解雨林的特点。做完了这些工作，我们才能制定行动计划。” “需要多长时间？”纳尔森想了想，继续解释道：“我大约知道殿下所在的方向，我们和殿下相隔有多远就不知道了。殿下如果开始转移，我们很难追上他的速度，所以我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咱们越早出发越好。” 克劳斯抬头看了眼西斜的太阳，说道：“待一晚上，我们用半天的时间做准备，第二天天亮就动身。” “好，你分配任务，我们照做。” 精灵和矮人离开之前，给人类战友留下一些物资，但雨林里不缺食物，缺的是辨别食物和可饮用水的人。在野外生存方面，加载了采集技能的炼金民兵是专家。克劳斯找队伍里的三级源血民兵了解情况，结果还算理想。尽管现在的雨林生态和几万年前的雨林差别巨大，诞生了许多炼金民兵也不认识的新物种，但他们仍然能辨识部分可利用的天然资源。 解决了食物和饮水的问题，那最重要的就是远征军的装备和工具。队伍中的八个人都穿着一套做工精良的瑟银内甲。这种甲胄以大沼泽里的巨蚺皮革为主体材料，再渗入瑟银打造而成，轻薄透气，防御力也相当不错，就连矮人工匠都对瑟银内甲啧啧称奇。不过，全套的瑟银内甲只保护膝盖以上，肩膀以下的躯干部分，而雨林里的毒虫凶猛，就算8个人的皮肤比常人坚韧数倍，不惧毒虫叮咬，但招来成群的蚊虫苍蝇也够烦心的。 克劳斯接受炼金民兵建议，采集草药，熬煮草药泥浆，涂抹在身上，不仅可以解决虫子的骚扰，还能避开一些依靠热源感知的奇形种怪物。 队伍里面现在最缺的武器，纳尔森手里有两把精金斩首剑，克劳斯和布兰登各有一柄骑士长剑，红狼有十几把短飞刀，月歌将军又送给他们两柄弧形重剑和两根矮人碎骨铁棍。 这些武器显然是不够的，克劳斯带人砍伐质地坚韧的树木，削尖了之后，架在火堆上烘烤，制作了一堆简易的长矛投枪，顺便采集枯藤编织背篓、藤甲、藤靴、藤盔和藤索。大家一起动手，忙活到下半夜，才进入深度睡眠，休息两个小时。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没升起，雨林里雾气蒙蒙，克劳斯被纳尔森的惊呼声唤醒，“光辉之主在上，这里是什么情况？！” 短短几个小时，宿营的空地上已爬满了绿油油的藤蔓和五颜六色的蘑菇，只剩下靠近篝火的一小块地方还没有被植物侵占。整个环境都因为这些突然生长起来的植物而改变，但克劳斯记得很清楚，昨天这里还是一大片空地。 大家都目瞪口呆，只有红狼张着嘴巴，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对着周围转圈圈。自从双眼失明以后，他的听觉、嗅觉、皮肤触觉变得更加敏锐，学会靠细微的回声来判断周围的环境。这当然很不方便，可他也“听见”了营地环境的改变。他从捆好的标枪上扯下一根缠绕的藤蔓，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罗杰斯惊讶地问道：“红狼，你闻出什么了吗？” “就是附近最常见的藤蔓。”红狼摇了摇头，说道：“其他就没什么了。” “那你还闻？”罗杰斯大失所望，他总认为瞎子都透着一股神秘，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无论山寨里的老盲人，还是马戏团里的瞎子常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都觉得对方好厉害，也没少给他们银索尔。 “嘿嘿，我在学习怎么当个瞎子。”红狼笑呵呵地说道。 “我看好你。”纳尔森拍了拍红狼的肩膀，转头对一个炼金民兵说道：“戴维，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炼金民兵回答道：“雨林里蕴藏着许多生命的种子，只要有生长的空间，它们就会拼命生长，也许几个小时，这里将重新被新生的植物覆盖。” 布兰登摇头道：“看来，精灵将军的经验没有错，按照雨林植物的生长速度，陷进去的人很容易迷路。” 纳尔森不以为然地说道：“咱们不会迷路，爬上树，或者砍光一片森林，然后看太阳的位置来确定方向。人马丘陵在无尽森林的东边，如果我们找不到殿下，就向东方走，总能回到家族。不过……” 他顿了顿，转而又说道：“月歌将军的经验也没错，雨林的环境确实会变，那她说的那个什么‘水妖精’，我们也要留心一下才好。” 因为雨林植物生长迅猛，所以精灵将军的经验没有错；因为精灵将军的经验没错，那引路的“妖精”也可能存在。 这是纳尔森的简单逻辑，从黄金阶的凶暴战士口中说出来，变得份量十足，影响了其他人的判断。 克劳斯点头说道：“我们人数比较少，行动迅速灵活，每天保证300公里的疾行军，两天休息一次。大家两人一组，在路上都注意下，如果发现神秘事物要及时通报。纳尔森大人和戴维一组，负责开路；红狼和克里夫一组，罗杰斯和马修一组，你们在队伍的中间；我和布兰登一组，负责断后。” “我们现在就涂抹草药泥浆，然后去找殿下。” 炼金民兵调制的草药泥浆在一个地坑里，他们脱下瑟银内甲，光着身子跳进去，再爬出来，身体表面就涂满了泥浆。这让他们身上有了异味，但味道不算难闻。 纳尔森一边脱内甲，一边嘟囔道：“我其实不用涂泥巴，虫子也不敢叮我，我只要一瞪眼，它们就死了。” 罗杰斯好奇地问道：“纳尔森老师，您为什么还要下去？” 纳尔森已经跳进泥坑里，往自己的脸上糊了一把泥浆，哈哈笑道：“一直瞪眼睛很费精神。” 红狼插嘴说道：“我觉得大人其实是想玩泥巴。” “哈哈，你说对了。” 最后轮到布兰登涂抹草药泥浆，他有点嫌弃地皱着眉毛，摇头说道：“我从来没玩过泥巴……” “下去玩玩。”一身黑泥的纳尔森举手推在布兰登肩膀上，年轻俊美的骑士便直直地掉进泥坑里，等他再爬上来的时候，已经变得和大家一样了。 纳尔森向来都不威严，哪怕晋升为黄金阶的凶暴战士，他的脾气秉性也没有改变，还是喜欢和部下打成一片。经过一番玩闹之后，八个人全身都涂满了泥巴，穿上瑟银内甲、藤靴、藤护肩、藤盔，再背上藤条编织的篓子，就连注重仪容的布兰登都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丛林土著，人类骑士的高贵风姿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他不由得哀叹道：“美丽的银鹿小姐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愿意和我说一句话。” 年轻骑士口中的银鹿小姐是一位来自艾兰塔的树精灵，精灵族天生喜欢亲近颜值高的人，而布兰登姿容俊美，是兰德尔家族仅次于维克多的美男子，他受到了树精灵风行射手欢迎，他觉得和自己亲近的银鹿小姐之间有些暧昧，却不知道未婚的精灵雌性只有在求爱季才会情愫萌动，并从此对爱人矢志不渝。银鹿小姐其实并没有爱上布兰登，那只是他的错觉。 布兰登不知道事情还有很多，例如他有点抗拒草药泥浆，那是骑士贵族的习惯使然，这又和他们所处的环境息息相关。人类是原生种，具有适应环境的种族天赋，布兰登最后还是选择用草药泥浆涂抹身体，穿戴藤条编织的装备，意味着他暂时放弃了抵触心理，从心灵层面接受雨林环境的同化和吸收。 这恰恰是维克多极力避免的事情，他总是小心翼翼的呵护自己的人类血脉，因为心灵层面的改变也将反馈在身体和血脉上。 纳尔森、布兰登等人都是血脉单一的人族，没有维克多的困扰，无尽森林的泛意识想把人族同化成适应森林环境的新智慧种需要很漫长的时间。至于炼金人类，他们永远都不会被外部环境所同化。 纳尔森他们根据雨林环境做出适应性的身心调整，总得来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过，他们主动接受雨林泛意识的心灵触碰，会很容易陷入由亚述巫医暗中布置的自然灵结界，闯入“贝尔的奇幻森林”，根本找不到主君大人。 目前，他们对此还一无所知，但要不了多久，他们便亲身感受到雨林的神秘力量。 八个人队伍在雨林中的行军速度非常快，纳尔森是黄金阶的凶暴战士，红狼是白银阶，罗杰斯是青铜阶，这三位凶暴战士形成了层次立体的预警直觉，能够提前避开雨林中的危险区域。他们以每天320公里左右的速度，不眠不休地连续行军两天，然后再休整半天，接着赶路。 十天之后，纳尔森带领部下转移了将近1300公里，却还是在雨林里面。这片雨林到底有多大，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途中倒是碰见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动植物。 绿毛虎，皮毛暗绿，大脑袋短尾巴的老虎；牛蛙，体型和牛一样大的蛤蟆，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喷火巨蠕虫，六米多长，身体有水缸那么粗的蠕虫，口腔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牙齿，能够喷吐腐蚀性的液体，让草木枯萎炭化。这只怪物竟然被一颗树给杀死了，那是一颗参天大树，垂下无数根会动的藤蔓，硬是把喷火巨蠕虫给拖到半空中，越缠越紧，变成一个大藤球。纳尔森只是远远观战，都没敢靠近，他给那颗树起了个名字，就叫魔鬼食人树。 这些只是八人小队能够接受的危险，有些地方，纳尔森连看都不会去看一眼。 深入雨林的第十四天，纳尔森在一条河流的边缘目睹了一场旗鼓相当的战斗。他蹑手蹑脚地退回茂密从林，回到队伍的落脚点，对众人小声说道：“真是见鬼了，你们知道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不等大家提问，他又说道：“三只软泥巨怪，就是绝望森林里面的那种不死生物，和一群蚁人打起来了……” 红狼被吓了一跳，问道：“蚁人？我怎么没感觉到危险？” “所以我说见鬼了，我也没感觉到危险。”纳尔森一头雾水，表情困惑地说道：“有白银阶的蚁人首领在，我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不是听到动静，我都不知道蚁人和软泥巨怪在河边战斗。” 罗杰斯没见识过的蚁人的可怕，好奇地问道：“那谁赢了？我猜是软泥巨怪，那种怪物很难对付的。” 纳尔森沉默了一会，摇头说道：“一百多只蚁人打不过三只软泥巨怪，但有一只巨盾甲虫飞跃过来，砸扁了体型最大的软泥巨怪，把它的颅骨从黑胶里面掏出来捏碎……我估计这会，三只软泥巨怪已经全完蛋了。” 远征军和精灵帝国战职者在神庙里面遭遇过巨盾甲虫的攻击，那是兰德尔殿下击杀黑血主宰之后发生的事情。巨盾甲虫坚不可摧，力量又大得出奇，有黄金阶的实力，给纳尔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按照暗精灵女祭司的说法，巨盾甲虫是来自深渊位面的格罗斯虫族恶魔，但进攻神庙的巨甲虫都是不死生物。 克劳斯喃喃自语道：“不死生物和不死生物打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和伊莫森阁下耳语沟通的苍白之主就是主人所说的蚁人女皇？那软泥巨怪又服从谁的意志？” 纳尔森摇了摇头，表情严肃地说道：“不是不死生物……我确认那只巨甲虫是活的！” 布兰登怔了怔，咬牙切齿地说道：“该死，蚁群有新的战斗种，而且是非常强大的巨盾甲虫！我们必须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主人！” 纳尔森点点头，说道：“我们不能继续待在这里，前面又有蚁人活动，我们只能绕路，先往北边走！” 第844章 陷入迷境 超凡贵族正文第844章陷入迷境其实，纳尔森带领的小队已接近蚁人女皇与苍白之主相互争斗的战场边缘，再往前走就能进入战场的中心区域，便有机会找到维克多。 蚁人女皇和维克多约定，在找到贝尔蒂娜之前，蚁群不会主动攻击维克多和他的部下。蚁人女皇也是担心半神位阶的兰德尔殿下跑去猎杀低级护卫蚁，夺取蚁后炼金塔的魂火单位。这项约定把双方都牵制住了。而祂的承诺直接作用在蚁人的灵魂意志侧上，蚁人对纳尔森等人不产生任何敌意，自然不会触发凶暴战士的危险直觉。 至于苍白之主分裂的软泥巨怪，它们是不死生物，没有自我意志，心灵活动沉寂如死灰，原本就能瞒过凶暴生物的心灵直觉。 预知危险是凶暴战士最大的底牌，现在这张底牌突然失效了，纳尔森毫不犹豫地选择往雨林的北边绕个大圈子，先脱离蚁群的活动范围再做打算。 八个人仓惶撤离，全速离开这片雨林，但没了危险预知，谁也不知道往北边走是否正确，如果一头撞进蚁群的包围圈那就糟了。 克劳斯想了个办法，他让罗杰斯和红狼同步感知危险区域，罗杰斯能感知青铜阶以上的危险，而红狼负责排除白银级的危险区域，队伍就朝两个人指明的方向前进。有青铜阶怪物或猛兽的地方大概率不会有蚁人活动，而青铜阶的猛兽怪物对他们几乎没有威胁，八人小队完全可以穿过去。 纳尔森狠狠地夸奖了克劳斯，带领队伍有惊无险地跑了三天三夜，往雨林的北方转移1000多公里。这种程度的疾行军已经达到了队伍的极限，体能最差的红狼开始变得气喘吁吁，他精神紧绷，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我们必须休息，要保持战斗和逃跑的体能。”克劳斯忍不住开口说道。 紫色剑光划出一道完美的半圆形弧线，斩断一片茂密的雨林植物，纳尔森停步转身，收起精金斩首剑，对自己的副官颔首说道：“你们原地休息，我去附近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在这里扎营休整。” 说完，他夹着斩首剑钻进旁边的蒿草丛，只见草叶摇晃，他很快就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纳尔森的实力最强，他外出侦查不需要炼金民兵戴维的协助，戴维也跟不上他的速度，只会成为累赘。 队伍里的三个炼金民兵砍断几根粗若儿臂的褐色藤蔓，立刻有淡青色的水流出来。雨林水资源丰富，但这里的水不能乱喝，大多数水源都被寄生性的种子污染，喝到肚子里面总归是个麻烦。兰德尔家族采自蜥蜴沼泽的净化水晶可以净化水源，八人小队携带了两枚净化水晶，但净化水晶只在夜晚发挥吸附水中杂质的作用，净化的饮用水比较有限。幸好炼金民兵还认得好几种吸水藤蔓，它们的汁液味道有点苦，却可以放心饮用。 几个人各自凑着一根吸水藤喝水解渴，然后轮流坐在地上，运转家族秘法，调匀呼吸内潜，让心跳和体温降下来，快速恢复体力、精力。 雨林中的光线渐渐黯淡，纳尔森出去侦查还没回来，大家开始有些惴惴不安。本来，以纳尔森的实力，大家都不需要担心他的安全。只是精灵将军关于雨林的描述，再加上凶暴战士的危险直觉对蚁人失效，难免会让人疑神疑鬼，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正当气氛越来越沉重的时候，纳尔森扛着一只猎物从雨林深处回到落脚点。他把猎物扔在地上，说道：“我没发现附近有蚁人活动的痕迹，倒是有一只凶暴化的绿毛老虎，它想保住这只猎物和我对峙，被我吓跑了……戴维，你看看这个长鼻子野猪能不能当我们的晚餐？” “可以吃。” 炼金民兵检查了指挥官带回来的猎物，给出肯定的答复。 纳尔森亲自动手处理猎物，在他的剑锋之下，足400多磅重的“长鼻子野猪”顷刻间被分解成便于烹饪的肉块。其他人拾柴取水，采集可食用的蘑菇、野菜和植物根茎作为香料配菜，均匀地夹在肉块中间，然后升起一堆篝火，把串好的猪肉放在火堆上慢慢烘烤，直到肉质变成金黄色，油脂滚落在橘红的火焰上，散发出一股浓郁诱人的香味。 几个人围坐在篝火前，饱餐一顿，都吃的满嘴流油，赞不绝口。其实，烤肉的味道有点淡，毕竟缺少盐巴调味。但重要的不是口味，纳尔森能从虎口夺食，说明这片雨林比较安全，八人小队已经脱离了蚁人的活动范围，那种紧迫感自然也消失了，简单的野菜烤肉都显得特别美味。 经过商量之后，大家一致决定先在这片雨林休整两天，顺便补充一些资源，重新涂抹草药泥浆，等隔天早上，再想办法同兰德尔殿下汇合。 第二天，其他人外出采集狩猎，独臂的罗杰斯和炼金民兵马修留在营地，专门负责烘制干粮。他们挖了十几火塘，用大圆叶包裹新鲜肉块和蘑菇，放在火塘下面加热烘干，再扒出来挂在架子上用浓烟熏烤，让食物表面吸附一层黑炭就能保存一段时间。 这是一件繁琐的工作，罗杰斯拥有山民猎手的坚韧和耐心，更懂得食物的宝贵。他从早上一直忙到下午，做好的干粮能装满大半个藤筐，采集队中途拿回来的猎物、根茎、蘑菇全都处理完了。他坐在木桩上，喝水休息，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左边的丛林闪过一道黄色影子。 精灵将军曾经提到神秘的水妖精，纳尔森也认为精灵将军的说法属实，副官克劳斯要求大家留意雨林中的异常情况。罗杰斯心里始终惦记着这件事情，只是那道黄影一闪即逝，他没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他立刻跳起来，对同伴问道：“马修，左边的雨林有动静，你看见那是什么吗？” 马修放下手中的工作，转头说道：“好像是黄貂。” “黄貂？”罗杰斯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他拿起矮人的碎骨棒，说道：“我去看看。” 普通人在密林里别想找到一只黄貂，山民猎手出身的罗杰斯不仅五感敏锐，还了解貂类的习性，他凭借自己的经验，大踏步的穿过蒿草丛，喉咙里发出沉重的喘息声，最后把躲藏在树洞里的黄貂抓了出来。 眼睛鲜红的黄貂在猎人手里吱吱乱叫，它的皮毛很漂亮，拿到集市上至少能卖一枚银币，但它身上没什么肉。罗杰斯逗弄一会，就把黄貂放生了。等他原路返回的时候，突然发现马修消失了，应该说整个营地都不见了。 罗杰斯小心翼翼地在丛林里转了几圈，最后终于确定是自己迷失了方向。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它确实发生了。罗杰斯克制住内心的恐慌，没有发出呼救声，退回到发现黄貂的地方，跳上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榕树，背靠着树干，耐心等待同伴的救援。 罗杰斯成为队伍中第一个神秘失踪者，起因还是依露丝.月歌看见并说出的“水妖精”，而不是那只普通的黄貂。 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隔天早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打在罗杰斯的脸上，熟悉的声音把他从浅睡中唤醒，“嘿，伙计，我是红狼，你看见我了吗？” 眼睛蒙着兽皮的红狼手拿一根木质长矛，正站在不远处。 罗杰斯大喜，抓着碎骨铁棒跳下榕树，走到同伴身边，高兴地说道：“我就知道瞎子不简单。” “你这家伙，一个人居然会迷路？”红狼也很高兴，先抱怨了一句，继续说道：“我找到你，那是我运气好，负责搜索这个方向。我说伙计，你走丢了就不会喊救命吗？” 罗杰斯摇了摇头，严肃说道：“在野外大喊大叫才是最要命的。”他顿了顿，好奇地问道：“哦，对了，你眼睛看不见，是怎么发现我的？” “谁说我眼睛看不见的？”红狼指着自己的双眼，颇为得意地说道：“我眼睛是瞎了，可我现在通过震动，能‘看见’周围的图像，虽然图像没有颜色，而且是一闪一闪的，但也不存在视线死角……我觉得我学会了兰德尔主人说的盲感，我探测到你留下的脚印痕迹，跟踪过来，听见你的心跳声，然后对着你喊一声，我就‘看见’你了。” 罗杰斯瞪大眼睛说道：“你还有这种本事！那些新长出来的杂草藤蔓没有遮盖我的脚印？” 红狼笑道：“殿下不是说过吗，要懂得忽略一些不重要的信息，我忽略杂草藤蔓，就能确定你的脚印……这可是个细致活，我找得很慢，不过总算找到你了。”他拍了拍罗杰斯的肩膀，又说道：“伙计，你怎么不动脑子呢？你不敢在野外大声呼救，难道不敢爬到树上看看哪里在冒烟？你把自己弄丢了，害得大家分头找你，待会见到纳尔森大人，他肯定要骂你。” 罗杰斯惭愧地低下头，咕哝道：“我看了，但我没看到营地的炊烟……” “嗯？” 红狼和罗杰斯共事了好几年，一起在水银庄园接受严格训练，也学习过寻踪术。按道理来讲，罗杰斯不至于连炊烟也看不见。红狼顿时心生狐疑，沉吟说道：“我来的时候，用棍子在路上拖出痕迹……走，我带你回营地。” 罗杰斯没想那么多，亦步亦趋地跟在红狼的身边。他们走了一段距离，红狼突然停下，侧耳说道：“罗杰斯，你看看地上还有没有我划出来的痕迹？” 罗杰斯趴进草丛，仔细寻找地面上的木棍痕迹，但他没有发现红狼所说的痕迹。 再迟钝的人也会知道这种情况很不正常，罗杰斯并非傻瓜，他认为是自己害得同伴也迷失在神秘的雨林里，呐呐说道：“痕迹在这里断掉了……红狼，我们现在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了。”红狼沉默片刻，扯开喉咙大喊道： “纳尔森大人！布兰登！克劳斯！克里夫！戴维！马修！我们迷路了，救命啊！” 喊救命可能有用，红狼和罗杰斯在雨林里转了三天三夜，他们砍树生火，挖坑做标记，各种方法都用上了，包括每天都要喊救命。等到第四天早上，克劳斯找到他们。下午的时候，布兰登出现。第六天，四个人又同纳尔森汇合，但是三个炼金民兵却始终杳无音信。 他们聚在一起认真回想，互相讨论，最后一致认定他们遇到雨林中的神秘事件。布兰登摇头叹道：“看来，是戴维他们三个人迷失了，因为他们的实力最弱？” 纳尔森表情凝重地说道：“不对，可能是我们迷失了……我现在感觉不到维克多大人的方位。维克多大人总不可能也迷失了吧？” “勋爵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克劳斯轻声问道。 几个部下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纳尔森故作轻松地说道：“没关系，我们可以看太阳来确定方向，肯定能找到东边的亚速尔塔山脉，只要找到山脉就能回家。但我们总不能就这样把戴维他们丢下……先找找他们，如果十天都找不到，我们就先翻越亚速尔塔山脉，一直往东，穿过橡树草原，去灰兔山脉……我估计西尔维娅夫人已经派先遣军团抵达灰兔岗哨，我们得把维克多大人的消息告诉夫人。” 维克多在橡树草原和灰兔山脉都留下人手，建立了前哨据点。这就是远征军的后援，虽然距离遥远，但对于纳尔森他们来说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走失的三个炼金民兵当然要找，毕竟是家族的一份子，纳尔森其实是不甘心就这样回去，他还想再试试能不能找到维克多。只不过，他们五个人现在身陷迷途，连自保的问题都难以确定，他作为指挥官首先要让其他人安下心来。 接下来探索，五个人都不敢轻易分开，他们互相盯着，连解手都尽量凑在一块行动。他们就这样在神秘雨林里绕了四天，在靠近一条河流的时候，听觉异常敏锐的红狼突然低声说道：“纳尔森大人，右侧的树林里面好像有人……” 纳尔森立即挥手示意队伍原地潜伏，他压着声音问道：“人？红狼，你确定是人，不是怪物？” 红狼长长地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侧耳聆听，片刻后，他点头确认道：“十有八九是人类……至少是人形生物，一共有三十二个，但不是戴维他们。” 纳尔森垂下眼睑，遮住眸子里面的亮光，难掩兴奋地说道：“可能是亚速尔塔人，我们摸过去看看。” 第845章 捕奴队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特里戈瓦尔圣骑士家族的先祖曾经和亚述帝国打过交道，他在传记中有关于亚述人的情报。 亚述人、野蛮人、矮人和半身人都是异人族。野蛮人生得高大强壮，米以上，胳膊比普通人的大腿还粗，兰德尔家族的卡里古拉有巨人的绰号，但在成年野蛮人面前，他只能算是个矮子，而且体型也明显小了一圈；矮人粗壮敦实，米，体型好像酒桶，大鼻子小眼睛，毛发浓厚，胡子能拖到胸口；半身人形貌可爱，米高，像缩小版的人类。 目前发现的四个异人族，只有亚述人的体型外貌最接近人类，彼此的区别只在于身体特征。特里戈瓦尔先祖记载，成年的亚述人的脚底、手肘、耳侧长有细密鳞片；嘴巴里的犬齿中空，类似蛇的毒牙；他们瞳孔很小，只有人类的瞳孔的三分之一，呈暗绿色。如果忽略这些细节特征，亚述人和人类至少在外形上没有明显差别。 “我们在无尽森林初次见到亚述人就有一种亲切感，即便知道它们都是崇拜魔鬼的异族，但我们还是无法接受亚述巫王残暴的血祭仪式。” 特里戈瓦尔圣骑士的笔记中有这样一段描述。克劳斯现在透过蒿草的缝隙，亲眼看见一群活生生的亚述人，体会到传奇圣骑士所谓的亲切感从何而来。 这是一群未成年的亚述人，男女都有，最大的就像十岁左右的人类女孩，最小的是被亚述女孩抱在怀里的婴儿。他们穿着色彩鲜艳的亚麻衣物，披散头发，都没有穿鞋子，表情木然聚在一起，眼神也透着迷茫，仿佛刚刚遭遇了灾难，不知所措的可怜模样让兰德尔家族的年轻骑士心生怜悯。 离开平湖镇快两年的克劳斯突然在原始森林见到酷似人类孩子的亚述人，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的家园。 克劳斯不动声色地退到雨林深处，他向同伴们点头说道：“这些亚述人确实是一群孩子。” 纳尔森摩挲着下巴，沉吟说道：“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些亚述小孩手无寸铁，衣服的颜色鲜艳，身边也没有大人跟随，他们在雨林里太显眼了。” 山民出身的罗杰斯闷闷地说道：“在山寨里，父母也会给孩子们穿色彩鲜艳的衣服，这样能看见他们，不容易走失。” 布兰登低头看了眼身上的黑泥巴，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是说，成年的山民猎手才需要伪装自己，儿童不需要外出捕猎，给他们穿上鲜艳的衣物方便长辈看见他们。” 罗杰斯咧嘴笑了笑，点头说道：“小家伙都喜欢乱跑，不能给他们穿绿色、黑色、褐色的衣物。没想到，亚述人和我们山民猎手也有类似的生活习惯。” 纳尔森转过头，问道：“罗杰斯，那你说说看，成年亚述人去哪了？” “这......我不知道。” 克劳斯轻咳一声，接口说道：“特里戈瓦尔先祖的笔记中记载，亚述帝国的血祭仪式已形成庆典规制，每十五年举行一次大祭，血祭数千名亚述人，隔四年一次常祭，血祭百十人；亚述帝国的贵族还会举行陪祭和祝祭，这些属于私祭。私祭的规模不得超过30人。亚述血祭的祭品主要是奴隶、死囚犯和自愿者，以及野人。” “亚述帝国疆域辽阔，有许多类似人类山民的野人，他们结群而居，靠捕猎、采集和种植名为卡塔树的作物为生。亚述帝国举行大祭和常祭的时候，帝国的捕奴队就外出抓捕野人，他们把一部分野人俘虏作为祭品，把另一部分卖给亚述贵族当奴隶。捕奴队抓野人也有规矩，他们只抓捕青壮野人男性，留下老弱妇孺。”说到这里，克劳斯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就像收割庄稼，留下种子，等到种子长成庄稼再继续收割。” 罗杰斯眼神阴狠，捏紧了拳头，愤愤地说道：“该杀的异教徒，同类相残，比兽人还要残忍！” 红狼点头附和道：“是啊，抓走青壮，只留下老弱妇孺，让野人怎么生存？” 布兰登却不以为然地摇头说道：“亚述人不会认为举行血祭是邪恶残忍的罪恶行径，事实上，亚述人相信血祭是通往万灵之境的途径，祭品会在万灵之境中获得新生，所以上层社会也有亚述人自愿当祭品，以此逃避疾病、贫穷的困扰。自愿者还能在万灵之境里面庇护自己的亲眷，同时也享受亲眷的私祭。” 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亚述人其实是天性残忍，如果野人部落发展到一定规模，也会自相残杀，展开猎头行动。知道什么是猎头吗？就是砍下其他部落的野人脑袋，用缩头术做成饰品，以此炫耀勇武，形成所谓的‘野祭’。这种野祭能诞生野人的祖灵，会危害到亚述帝国供奉的万灵之境。从亚述帝国的角度来讲，必须严厉打击野祭，以其让野人部落发展壮大，互相猎头，还不如抓捕野人充当奴隶和祭品。而且，捕奴队不会抓走所有的野人青壮，它们根据野人部落的规模，刻意放过数量不等的青壮，五个、十个，只要逃跑速度比其他人快，捕奴队就不抓了，让这些青壮回野人部落当新头人，野人女性都是新头人的老婆。” 红狼笑容谄媚地说道：“布兰登、克劳斯，你们懂得可真多。” 布兰登得意地微微扬起下巴，克劳斯则淡然说道：“主人拿到特里戈瓦尔先祖圣骑士的笔记，这些内容上面都有。” 罗杰斯转头看向纳尔森，不无期待地问道：“老师，圣骑士的笔记，您也看过吗？” 声名显赫的北地之熊一瞪眼，嚷嚷道：“我哪有时间看圣骑士的笔记？” 纳尔森每天要花费大量时间修炼武技秘法，其余的时间还得处理军务，没心思去研读特里戈瓦尔圣骑士的笔记。几个凶暴战士的情况都差不多，而骑士的力量近乎天授，克劳斯和布兰登就有时间研究一些学术。维克多是拿家族的年轻骑士当参谋官培养，包括圣骑士笔记在内的情报资料都会拿给克劳斯和布兰登浏览。 “每15年举行一次大祭，亚述帝国这是对应蚁潮发动的周期啊。”纳尔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亚述人举行血祭，可以获得哪些超凡力量？” 克劳斯回答道：“特里戈瓦尔先祖只记录了两种战争能力。一是亚述武士的‘邪灵附体’，全方位提升亚述武士的个人能力，最显著的是力量增长和亡者复苏。亚述武士战死后，将以亡灵形态继续战斗一段时间。我们在亚述神庙遇见半人半狗的黑血恶魔，它们同圣骑士笔记中描述的亡者复苏很像。因此，我推测‘邪灵附体’其实是让亚述武士获得半亡灵化变身的能力。” “第二个战争能力是亚述奴隶的‘巨魔化’。亚述巫医在血祭仪式上，把高阶亚述武士的奴隶变成3米多高的肌肉怪物，它们无脑，拥有可怕的力量和再生能力，完全听从主人的命令。特里戈瓦尔先祖猜测，奴隶巨魔和主人之间存在特殊的灵魂联系。奴隶巨魔、亚述武士是对抗蚁群的主要力量。” “巨魔？”纳尔森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什么，说道：“我们遇到的那些软泥巨怪是不是巨魔？” 克劳斯摇了摇头，回应道：“圣骑士笔记的记录，巨魔是活的怪物，具有半亡灵化的特征，但它们和软泥巨怪肯定有关联。毕竟，那是一千五百多年前的传记，谁也不知道亚述帝国溃败之后，亚述人到底遭遇了什么？亚述巫医也许失去了半亡灵化的能力，只能制造不死生物。” “我觉得不死生物更厉害些。”罗杰斯接口说道。 “如果不死生物难以控制，亚述人的战争能力就会大幅削弱。”布兰登笑着解释道。 纳尔森点点头，表示认同布兰登的说法，但亚述帝国的历史发展不是他关注的重点，他问道：“亚述野人举行野祭会得到什么样的超凡能力？” 布兰登答道：“圣骑士笔记上面没有写。” 对于这个答案，纳尔森没太在意，颔首说道：“咱们迷路了，需要一个原住民向导。一千五百年前的传奇圣骑士能和亚述巫王打交道，说明亚述人是可以沟通的。不过嘛，圣骑士坑害了亚述巫医，亚述帝国的后裔对我们恐怕不会友善。我们的实力又比较弱，要躲着亚述巫医和亚述武士，但抓个认路的野人应该没问题。” 纳尔森能活到现在，勇敢顽强和小心谨慎是必不可少的品质。在这个神秘的雨林，他需要一个土著向导，但也忌惮亚述人的施法者。 几年前，伊丽莎白.腓特烈公主在多铎王国遇袭失踪，保护她的神职者死伤惨重。该事件说明准备充分的施法者破坏力惊人，即便特斯蒂尔家族的黄金圣骑士也只能自保而已。 纳尔森不打算招惹有传承的亚述巫医和亚述武士，他只想欺负一下野人，而且还是被捕奴队袭击过的野人。 按照兰德尔雇佣军团的职能架构，军团长纳尔森决定战略目标，具体的策划和实施由骑士参谋官负责。克劳斯和布兰登凑在一块低声讨论，他们判断附近肯定有一个野人部落遭遇剧变，未成年的小野人逃到这里。但是，他们抓捕一个小野人当向导的意义不大，最好能抓到一个熟悉雨林的老野人。 这些野人孩子没有大人看护，他们几乎不可能在野外生存，要不了多久，他们会返回最熟悉家园。五人小队只要跟踪这些孩子，就能找到野人部落。等找到野人部落，再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行动计划。 天快黑的时候，32个小野人果然在大孩子的带领往雨林深处走去。纳尔森的队伍远远地跟着他们，走了大约10公里的路程，便看见了一个残破的野人营寨。 小野人纷纷呼唤着长辈亲人，他们哭声凄凉，整个营寨却无人回应。这些小野人现在又累又怕，哭叫了一会，便进入一间还算完好的茅屋，关上门不再发出稍大一点的声音。 到了后半夜，雨林中水雾弥漫升腾，时不时还传来各种野兽的嘶吼声，野人营寨里却是死一般的寂静。藏身茅屋的野人孩子大多都睡着了，没睡着的也不敢在这时候出门。五人小队行动无声地走进营寨，迅速勘察现场，又悄悄地离开，没有惊扰那些懵懂无知的野人幼童。 小队潜入附近的雨林，找了个临时落脚点，围成一圈开始互相讨论。 克劳斯率先分析说道：“从营寨里的痕迹来看，战斗发生在昨天夜里，大约80人的捕奴队趁夜突袭了这座野人营寨，他们先拔掉了哨兵，突破毒刺荆棘围栏，向睡梦中的野人发起猛攻，也遭到激烈抵抗。捕奴队至少杀死了20个野人和几只大头蜥蜴战兽，彻底瓦解了这个野人部落的斗志。有一些野人趁乱逃走，但大多数人被当场俘虏。那些逃走的野人主要是妇孺和老人，这从脚印痕迹上能看出来。成年的野人女性和老野人应该跑不远，捕奴队故意放她们逃走，以此消磨野人男性的反抗意志，等青壮年的野人束手就擒，捕奴队又派人把成年的野人女性和老野人都抓了回来，只放过了未成年的小野人。而且，他们走的时候，处理了营寨里的尸体和血迹，并留下部分食物、工具、以及武器。那些小野人凭借营寨的毒刺围栏和粮食物资，或许能活下来。” 罗杰斯一拳锤在旁边的树干上，把坚硬的树木锤出一个凹陷，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有成年野人的照顾，那些小野人很难活下来。” 说着，他的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纳尔森怒道：“这关我们什么事？先保住咱们自己人再说！”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罗杰斯立刻向纳尔森低头道歉。 布兰登皱着眉头说道：“亚述捕奴队连野人妇女和老人都抓，这和圣骑士笔记的内容不符。” 纳尔森顾不上继续教训自己的得意弟子，转头说道：“你们想想看，捕奴队的反常行为会不会和蚁人有关？” 克劳斯接口说道：“大人的意思是，蚁人同软泥巨怪之间的战斗让亚述帝国后裔感受到战争压力，便抓捕野人举行大规模的血祭仪式？” 纳尔森点点头，目光灼灼地说道：“捕奴队没有破坏野人营寨的毒刺围栏，给野人孩子留下食物，让他们能在营寨里面继续生存一段时间。捕奴队还可以回来，带走被困的小野人。这是因为小野人的行动太慢，跟不上成年人的速度。” 布兰登心中一动，试着问道：“勋爵大人的意思是......” 纳尔森环顾四名部下，沉声问道：“你们没忘记维克多大人远征无尽森林的目的吧？侦查蚁人巢穴，如果有机会就在无尽森林里彻底解决蚁灾！现在，蚁人和亚述后裔爆发战争，解决蚁人的机会来了，维克多大人又怎么可能错过这次机会？” “我有种感觉，跟踪捕奴队，也许能和维克多大人汇合。”纳尔森深吸一口气，说道：“捕奴队抓了野人青壮和妇女老人，它们多半要分开押送俘虏。这就是我们的机会......红狼，你能不能在雨林中跟踪到捕奴队和野人俘虏？” 盲眼的凶暴战士拍着胸口，信心满满地说道：“大人，请放心，跟踪亚述捕奴队的事情交给我！” 第846章 重逢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亚述捕奴队押着野人渡河的时候，被纳尔森的队伍盯上了。 野人俘虏全都是妇女和老人，她们穿着简陋的兽皮衣物，双臂反绑在背后。两根长棍夹住她们的脖颈，将10个俘虏锁成一串，总共12串俘虏，每串俘虏都有2名亚述武士看守。 那些亚述武士手里拿着木棍，棍子的一端绑着用石料打磨的锤头，肩膀和胸部套着一件用骨片、木片穿缀的装饰物，屁股包着兜裆布，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防具，近乎赤裸。他们肌肉扎实，身材精壮，精神气质和瘦削佝偻的野人俘虏完全不同。 这条河不算深，只淹没亚述人的大腿，但水流湍急，冲的野人俘虏东倒西歪，幸好夹住脖颈的长棍把她们连成一体，不能逃跑，却可以相互助力，共同对抗河水的冲刷，就这么踉踉跄跄地在水中艰难跋涉。 纳尔森在佣兵团长大，侦查敌情的经验非常丰富，眼光更是毒辣，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支队伍的大致状况。亚述武士的武器装备特别简陋，气质彪悍原始，精神面貌还算不错，个人实力就很一般。如果这队亚述武士没有特殊能力，五人当中实力最弱的罗杰斯都能把他们全歼。不过，亚述武士敢在野外押送俘虏，必定有所依仗。 他们要么有肉眼看不出来的超凡能力，要么所走的线路足够安全，不担心会遭遇野兽或怪物的袭击。 纳尔森倾向于后者，他参照自己的标准，释放出一丝恶意，亚述武士却丝毫没有察觉。即便他们身怀绝技，和纳尔森也不在一个层次上，仍然属于绝对的弱者。而且，纳尔森注意到押送100多名俘虏的亚述武士竟然没带多少补给，这说明他们的目的地距离河流不算远。前面或许就有捕奴队的岗哨据点，可以及时提供庇护支援。 另外，纳尔森始终盯着一个老野人。他被装在一个用藤条编织的笼子里，由两名亚述武士抬着走。老野人矮小枯瘦，白发稀疏，一只手臂自肘部以下就光秃秃的，是个残疾人，可他的脸颊又圆又亮，和干瘦羸弱的身体很不协调。仔细观察，老野人的胖脸分明是肿的，尤其他肿胀的嘴唇仿佛两根可笑的香肠。奇怪的是，他身上没有明显外伤，脸上也没有抽打的痕迹。纳尔森猜测，老野人嘴脸肿胀要么是被毒蜂蜇伤，要么是被人用了某种药物。 无论如何，嘴巴肿成这副样子，老野人基本上不能开口说话，更不能念咒语。 被装在笼子里的老野人也是唯一对纳尔森的恶意有反应的亚述人，他用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五人小队的藏身地。 俘虏的异样引起亚述武士的警觉，他们停止前进，对老野人叽里呱啦地威胁了一通，可惜俘虏脸肿嘴肿根本不能回答问题，亚述武士只得回头张望河岸边的丛林。 纳尔森等人全身都涂满了墨绿色的草药泥浆，又藏在树丛的阴影处，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亚述武士没能发现跟踪者，但也连拖带拽，驱赶一串串的野人俘虏，加快渡河。 等目标都遁入河对岸的森林，纳尔森转过头，对红狼咧嘴笑道：“干得不错，如果再晚一点，就被他们跑掉了。” 河水会淹没脚印，红狼赶在捕奴队渡河之前带领同伴追上他们，使得大家能够继续追踪。 克劳斯说道：“大人，笼子里的老野人可能是野人部落的施法者。”他进一步分析道：“亚述捕奴队俘虏的这些野人都是行动较慢，攻击性不强的妇女和老人。应该还有一队青壮俘虏走在前面。那个老野人被亚述武士抬着走，完全可以跟上前队，但亚述武士把他安排在后队，和青壮野人分开。他们这么做，恐怕是防备老野人对青壮野人施加超凡影响。” 直觉告诉纳尔森，笼子里的老野人是个施法者，经过家族骑士有条理的分析，他现在笃定自己的判断，问道：“施法者懂得东西肯定比别人多，我们是不是去抓他？” 布兰登立刻提出反对意见，“但我们不知道野人施法者的能力，还不如抓个亚述武士，拷问情报。至于野人施法者，干脆一剑杀了比较稳妥。” 纳尔森想了想，也觉得布兰登的建议有道理。老野人嘴巴肿得不能说话，抓过来也无法沟通，等他能开口了，又会带来未知的风险，还是抓几个亚述武士当俘虏更合适些。 就在纳尔森准备做决定的时候，闷不做声的罗杰斯突然开口说道：“我感觉......对岸的森林里有危险。” “你也感觉到了？我正要提醒大家。”红狼表情严肃地说道：“河对岸的树林里藏着危险，那种饥渴、混乱、野蛮的压迫感，很像几年前我在兽人战争中遇到的食人魔蛮兵。” “食人魔？这里会有食人魔？” 红狼以前是个小偷，性格胆小怯懦，对于危险的直觉也格外敏锐。自从眼睛瞎了以后，他的心灵之力不反馈自身的体魄，反而往感知方面深化发展。他现在居然可以分辨出危险的类型，这是连纳尔森都不具备的能力。 如果亚述捕奴队撞见食人魔，他们恐怕连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纳尔森当机立断，夹着精金斩首剑走出藏身的密林，边走边说道：“我们追过去，假如对面真的有食人魔，我们怎么也要抓个亚述俘虏才行。” 五个人潜水渡河，上到对岸，身上的泥浆被河水冲刷干净，恢复各自的本来面貌，手中的精良兵器反射金属光泽，在绿色与阴影交织的丛林里格外显眼。 纳尔森把精金斩首剑插入泥土中，把剑身弄脏，产生隐蔽的效果只能是聊胜于无。他骂骂咧咧地钻进树丛，不想太靠近追踪目标，还是让红狼带着大家远远地跟在后面。 没走太远，丛林中的景象突然一变，四周都是兰德尔领郊外最常见的栗子树，尚未成熟的板栗缀满枝头，树下长有美味的牛肝菌，以及低矮的红沙棘果灌木。纳尔森等人仿佛回到了兰德尔领的山林郊外，一个个都楞住了。唯独红狼还没察觉到森林环境的变化，他指着北边，兴奋地说道：“前面有动静......好像快打起来了！” 纳尔森不及细想，迅速朝森林的北边跑去，他也听见了野兽的吼叫声。 亚述捕奴队被几十只半猫半猿的野兽给围住了。它们和丛林豹差不多大小，在树上树下来回穿梭，显露尖利的獠牙，发出响亮刺耳的吼声，把亚述武士和野人俘虏往中间驱赶。 总共24个亚述武士对野人俘虏不管不顾，他们互相依靠，围成一圈，有人拿出毒镖吹筒，严阵以待，但没有对准周围的野兽，只紧张地盯着一个方向。 树林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两只身高3米多，蓝灰色皮肤的食人魔自树林中闯了出来。它们刚刚现身，拿着吹筒的亚述武士便鼓起腮帮，将致命的毒镖射向两只可怕的怪物。 食人魔源自黑暗纪元，是巨妖之子。它们膘肥体壮，力大无穷，冲锋的样子宛如两座移动的肉山，凭借体型就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除了生活在亚瑞特高原上的野蛮人，还没有哪个智慧种族能和食人魔较量力气。当它们绷紧厚皮，使用蛮皮天赋的时候，体表的坚韧度堪比铠甲，几乎是刀枪不入。即便青铜阶的资深骑士对付食人魔蛮兵也得小心翼翼，但食人魔最可怕的天赋是它们的战斗直觉。 亚述武士用吹筒喷出的毒镖很难射透食人魔的厚皮。他们对准了食人魔的眼睛，细小的毒镖阴险难防，凭目光都不容易捕捉到毒镖的轨迹。然而食人魔竟提前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让蕴含剧毒的细刺射在粗壮的手臂上，再被坚韧的蛮皮弹落。 它们没给对手第二次施放毒镖的机会，捂着眼睛扑上去，亚述武士的防御圈顿时被撞散了。 纳尔森不在意两个食人魔蛮兵能有多厉害，食人魔和几十头野兽之间的精彩配合才令他心绪震动。 两头食人魔蛮兵冲开了亚述武士的防御阵型，半猫半猿的野兽立刻蜂拥而上，正面扑击的野兽遮挡住亚述武士的视线，咬腿的野兽把目标拖倒在地上，让他挥击石棒的动作变形，无法击中正面的野兽，还有野兽趁机扑上亚述武士的后背，长而尖利的獠牙直接咬穿他们的颅骨，给予致命一击。 亚述武士相信自己可以在万灵之境里复生，他们不戴甲胄，动作矫健，悍不畏死，但面对这些奇形野兽居然毫无招架之力。 野兽的配合如同一体，没有给猎物任何反击的机会。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高效杀戮。纳尔森把自己代入亚述武士的处境，恐怕也要花点时间才能击杀两个食人魔蛮兵外加这群半猫半猿的怪异野兽。 亚述武士的首领面对岌岌可危的情况表现出自身的超凡力量，他发出一声怒吼，仿佛猛虎咆哮，暂时震慑住疯狂撕咬的野兽，但他的对手是把老虎当作猎物食人魔蛮兵，只见它们抬起磨盘一般大的巨手朝武士首领直直拍落。 首领身上冒出一头猛虎的虚影，旋即又收入体内，他像猫科动物一样灵敏地闪开食人魔的拍打，闪到它的身后，顺势在它背上猛抓，并呈现出虎爪的虚影。 没有指甲撕裂皮肤的声音，食人魔刀剑难伤的蛮皮竟然被赤手空拳的亚述武士抓出四道血痕。 这种程度的伤害对皮糙肉厚的食人魔来说不算什么，亚述武士首领毫不犹豫地丢下同伴，四肢着地，蹿进旁边的树林。两个食人魔蛮兵也不追赶他，在纳尔森等人诧异的目光中，抓起装着老野人的笼子，朝着另一个方向，脚步声咚咚作响地跑进树林。 “它们很害怕......是在怕我。”纳尔森嘿嘿笑道，露出雪白森冷的牙齿。 食人魔害怕纳尔森勋爵，为什么还要现身？食人魔特别擅长使用树木作为武器，这两个蛮兵却徒手袭击亚述捕奴队，它们抓住老野人就朝反方向逃跑，说明不使用木棍是害怕打死在场的亚述人？究竟是谁指使它们这么做的？ 克劳斯还在思考疑问的时候，纳尔森宛如脱弦之箭，飞身扑向武士首领逃走的方向。片刻后，森林里突兀地响起半声虎啸，旋即就没了动静，那震动心魄虎啸声就像被人强行掐灭在喉咙里。 以此同时，几十只野兽杀光了普通的亚述武士，它们迫不及待地撕咬尸体血肉，场面凶残血腥，然后仿佛得到了号令，纷纷拖拽残尸，顺着食人魔蛮兵逃跑的方向，也冲进森林里。 没过多久，纳尔森拎着亚述武士首领回到部下的身边。皮肤上刺有蠢萌老虎图样的亚述人四肢无力地耷拉着。他的一节颈椎被纳尔森错开了，导致昏迷不醒。 纳尔森兴奋地说道：“走，我们改跟踪食人魔。” 罗杰斯眼巴巴地问道：“老师，那些野人俘虏怎么处理？” 一百多名野人俘虏都被长木棍夹住脖子，串在一起，她们东倒西歪地摔在地上嚎啕大哭，怎么也爬不起来，只会沦为野兽的食物。 纳尔森随手从旁边的矮树上折下一截树枝，转身投出去，树枝精准地射断了一个壮年野人妇女的捆索，解放了她的胳膊和手。 “赶紧走，我估计亚述猎奴者会有巡逻队过来。”纳尔森把俘虏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带头朝食人魔蛮兵和野兽逃跑的方向追去。 五十多只半猫半猿的野兽已经分散开来，各自爬到树冠上，享用它们的猎物。纳尔森对这些野兽不感兴趣，他和四名部下，一路追踪食人魔蛮兵的足迹。 这片森林的环境和雨林完全不同，缺少生长茂密的蒿草矮树，反而有利于食人魔这种大型怪物隐藏。但两个食人魔蛮兵已经被黄金阶的凶暴战士盯上了，不太可能从纳尔森的手里逃脱。 五人小队跟在食人魔的后面，也终于领教到食人魔蛮兵变态的体能。它们的速度快如奔马，从上午跑到傍晚，连续7个多小时都没减速。但红狼开始气喘了，克劳斯和布兰登只能一左一右架着他赶路。 “我现在相信食人魔和熊地精用跑步就能把中阶青铜骑士累趴下的传闻。”布兰登感慨地说道，顺便又嘲讽红狼：“都说凶暴战士的体能超越骑士，你这家伙真的是凶暴战士？” 红狼边喘息边争辩道：“我是敏捷向的凶暴战士......我已经连续跑了300公里，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他沉默片刻，弱弱地说道：“要不然，你们把我放下，我休息一阵子，会找到你们的。” “红狼，你言不由衷啊。” 纳尔森停下脚步，把俘虏丢在地上，翘起嘴角露出无法抑制的笑意，说道：“不用跑了，你们看谁来了？” 森林深处，迎面跑来一道高大的身影，他径直穿过两只食人魔的中间，抢下装着老野人的笼子，又顺势踢了食人魔蛮兵的大屁股，把它们踹了个跟头，摔成一堆。食人魔蛮兵爬起来，坐在地上茫然四顾。它们没搞清楚主人的头号保镖为什么要踢自己？ “哈哈，纳尔森，哈哈，红狼、罗杰斯，还有克劳斯和布兰登，勇敢的阿卡来搭救你们了。”卡里古拉傻乎乎的笑容里充满了令人感动的喜悦。 第847章 宝贵的神国 “贝尔的奇幻森林？这片秘境难道是那个小胖墩创造的？！我简直无法想象，这是…..这是多么惊人的力量。” 跳跃的火苗舔着陶罐底部，让罐子里蘑菇炖肉汤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篝火的红光照在纳尔森的脸上，他嘴巴大张，眼睛瞪得溜圆，一副见鬼的表情。 金发碧眼的夏洛特不禁低头微笑，她们离开维克多，进入神秘莫测的奇幻森林快一个月了，也是最近才把分散在各处的同伴聚拢到一起，可仍然有两个持剑侍女至今都没找到，幸好核心成员已成功汇合，包括最容易受到攻击的戴恩牧师。 尽管队伍里的卡里古拉、戴恩牧师、伊莫森巫师是黄金阶的强者，还有白银阶的凶暴女战士玛茜和鬼面剑士陶德，夏洛特仍嫌探险队实力不足，主要是能够独挡一面的人手不够，未必能完成解救贝尔蒂娜的任务。 现在，纳尔森等人找到家族探险队，他们就有两名黄金阶的凶暴战士、两位黄金阶的施法者、两个白银阶的凶暴战士、三名资深骑士、一个中阶心灵战士和一名点燃心灵之火的见习骑士。夏洛特肩膀上的压力一下子就小了许多。 同纳尔森等人相遇，最高兴的是伊莫森巫师。他舀了一碗蘑菇肉汤，还往里面盛满热腾腾的鹿肉，殷勤地递给纳尔森，笑呵呵地说道：“主人也说，贝尔没这个本事，但她可以重塑万灵之境，改造现实的森林环境，这才产生了贝尔的奇幻森林。” “难怪，这片森林里的植物看起来像兰德尔领郊外。”纳尔森喝了一口热汤，盐巴咸咸的味道让汤汁变得异常鲜美。他举起木碗，连汤带肉的一口灌进嘴里。 伊莫森体会过没有盐的痛苦，那真是嘴里淡的要喝血，他又给纳尔森装了一碗肉汤，继续说道：“主人在外面的雨林发现一处盐矿，我们进来的时候，他让我们每个人携带十几磅盐……主人还说，贝尔许愿你们安全脱困，如果我们遇见了勋爵大人，就能找到贝尔。” 夏洛特听到这里，立刻出言反驳道：“阁下，不要曲解殿下的说辞，殿下是说，我们找到纳尔森勋爵，就可以证明贝尔蒂娜就在奇幻森林。殿下没有说遇见纳尔森勋爵就能找到贝尔。”她稍稍缓和语气，温言说道：“我理解阁下关心贝尔蒂娜的安危，想尽快解救她。但是，我们所处的环境危险重重，不能大意，更不能做出误判。” “我赞同夏洛特夫人的看法。” 牧师戴恩举着松木火把，在剑士陶德的陪伴下大步走过来，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顺势将火把扔进篝火堆，对着纳尔森郑重说道：“勋爵，我记得图尔南斯大人曾经说过，心想事成不是空想事成，我们能否解救贝尔蒂娜，还得看我们自身的意志。如果我们把希望寄托在贝尔的祝福许愿上，恐怕情况会变得很糟糕，甚至……彻底失去贝尔蒂娜。” 说着，戴恩看了一眼伊莫森，这其实是对他的告诫。 “这……不会吧？”伊莫森惊疑不定，心绪激荡之余，两只眼睛亮起了红光，比熊熊燃烧的篝火还要明亮醒目。 纳尔森发现巫师的异样，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夏洛特，准备向她探询。 戴恩牧师抢先开口道：“贝尔的奇幻森林很特殊，我和伊莫森进来之后……嗯，各自的施法能力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增长。兰德尔殿下向我透露，贝尔蒂娜可以调动万灵之境的法则力量，而万灵之境源自一位强大的古神，亚述帝国经营万灵之境又长达数万年，即便黑血主宰消耗了万灵之境许多‘力量’，但万灵之境的积累也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兰德尔殿下初步推断，贝尔蒂娜调用万灵之境的力量塑造奇幻森林，对传奇以上的生命没有影响，所以兰德尔殿下和蚁人女皇都不能进入贝尔的奇幻森林，但我们，以及森林中的一些兽人怪物会陷入奇幻森林，比如伊莫森阁下奴役的两只食人魔蛮兵就来自雨林的碎骨氏族，我们还发现了一些地精和豺狼人。” 纳尔森抬起头，视线越过戴恩牧师，落在不远处的两头食人魔蛮兵身上。卡里古拉正在向布兰登和克劳斯表演，如何调教食人魔。他一手拿长鼻野猪肉，一手拿木棍，命令食人魔按指令做动作，做对了有肉吃，做错了就用棍子把它们打的嗷嗷叫。 不过，卡里古拉命令高大肥胖的食人魔跳舞，纳尔森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调教。食人魔错误百出又憨态可掬的舞姿总是惹得观众一阵哄笑。兴高采烈的阿卡更加得意，耍得食人魔团团乱转。 相比低智的食人魔，阿卡以后也许会在“勇敢”的前缀加上“聪明”，变成“勇敢聪明的阿卡”……纳尔森心里暗暗想到，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军团长大人。”戴恩点出纳尔森的身份，提醒他不要走神。 “哦，我在想这两头食人魔会不会反叛？”纳尔森如此说道，掩饰自己的小尴尬，他其实都想过去和阿卡他们戏弄食人魔蛮兵。 伊莫森这时候心神不宁，没有回答纳尔森的问题。夏洛特瞄了巫师一眼，解释道：“食人魔天生蠢笨，也怕饿怕死，伊莫森阁下现在不仅能和它们交流，还可以辨明它们是否在欺骗。阿卡和玛茜轮流盯着食人魔，它们如果有恶意，我们会立刻杀了它们。当然，其他人最好不要和食人魔靠得太近，到目前为止，它们还算安分听话，毕竟被阿卡揍过很多次了。” 戴恩咳嗽一声，把话题拉到贝尔蒂娜身上，说道：“亚述后裔不会平白无故地将万灵之境交给贝尔蒂娜，它们肯定是在利用贝尔蒂娜的巫术天赋，我担心它们有方法影响贝尔蒂娜的意志，甚至把她献祭给苍白之主……” “这该怎么办？我们必须做点什么！”伊莫森着急了，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遇见纳尔森，最高兴的人是伊莫森，仿佛马上就能和贝尔蒂娜团聚，但最热心的人是戴恩牧师。 进入万灵之境以后，他惊喜地发现自己不需要汲取圣物水晶，圣力也可以缓慢增长，而圣物水晶积累圣力的速度加快了2倍，差不多5天就能蓄满。无尽森林远离人类国度，这里当然不是光辉之主的领域，神职者远离光辉领域，只能依靠圣水晶来恢复圣力。戴恩不确定奇幻森林让他恢复圣力的具体原因，作为接受精英教育的学者牧师，他对此也有自己的猜测。 奇幻森林不重要，重要的是万灵之境。它积累了亚述人的灵魂，充满了灵魂之力，这或许是神职者能够在奇幻森林恢复圣力的原因。 按照教会的典籍记载，万灵之境类似一个“神国”，而且黑血主宰被兰德尔殿下击杀之后，它还是个无主的神国。 蚁人女皇和亚述巫医之间的战争，其实是对“神国”支配权的竞争。现在光辉教会也插手了。 “神国”的概念是初代教皇伊诺克陛下提出来的，经过历代传教士的完善，“神国”已编入神学典籍。神职者们公开宣扬太阳就是光辉之主的神国，光辉之主和12位光辉天使居住在神国里面，光辉天使负责引导虔信者的灵魂进入神国，从此沐浴在主的荣光下。 按照这种说法，太阳照亮的地方，教会的神职者应该能获得至高主的庇护。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教会收集圣力的方法就两种，一是建立了信仰法阵的教堂，收集信仰之力，由至高主将信仰之力转化为圣力导入圣力池；二是利用白水晶容纳并保存圣力的特性，由牧师在小教堂定时举行祷告活动，收集圣力制作圣水晶，作为圣力储备。 除此之外，信徒自行祈祷产生的散逸圣力，基本上都白白浪费掉了。神职者最多就是用散逸的圣力恢复自身的圣力，恢复效果还没有在教堂里冥想那么好。只有顶级神眷者才可以调用这些散逸圣力，比如米勒神父无需经过圣力池的授权，也能随意施展光辉神术。戴恩相信，自己手中的圣水晶是米勒神父隔着遥远的距离，往里面注入圣力，才能无视光辉领域的限制。 如此看来，神学典籍中的神国只为了方便传播信仰，对神职者应用圣力没有实际意义。光辉教会也是受到圣力恢复方面的限制，迟迟没能领导人类国度开疆拓土，把富饶的北部荒野纳入光辉照耀的领域。 戴恩既然能在贝尔的奇幻森林自行恢复圣力，万灵之境对于光辉教会的意义就非同凡响。 贝尔蒂娜是争夺万灵之境的关键，至于她的巫师身份，那无足轻重。戴恩现在都和食人魔为伍，哪还会在乎贝尔的巫师身份？他刚刚跑去用神术为老野人和亚述武士治伤，光辉神术对亚述人产生了效果，证明亚述帝国的后裔并非“邪恶”。它们就像精灵族、矮人族、野蛮人、半身人那样，可以得到光辉教会的包容。 戴恩才不想包容生性残忍的亚述人，他只是确定了万灵之境的“合法性”，同光辉法典的规则没有冲突。 关于万灵之境需要亚述人血祭的问题，光辉侍者米勒一定有办法解决，否则他不会安排助理牧师参加兰德尔殿下的远征军。 至少，戴恩是这么想的。 戴恩参照黑血主宰的生命层次，有点担心米勒神父的大预言术对万灵之境的影响效果很低，他能不能替光辉教会夺取万灵之境，还要依靠兰德尔家族的力量。 戴恩不害怕兰德尔殿下觊觎万灵之境。这东西对维克多，对领主家族没有用处。牛羊赖以生存的宝贵牧草，狮虎豺狼都不屑一顾，尽管猛兽和植食动物的命运息息相关，可谁也没听说过，掠食猛兽会为了牛羊而去保护牧场。 同样的道理，戴恩想让兰德尔家族尽心尽力，不惜代价的为教会争取核心利益也是千难万难。 进入奇幻森林的都是兰德尔殿下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心腹，卡里古拉和教会关系特殊，但也是兰德尔家族的一员，兰德尔家族恐怕不愿意他们当中有人为教会的事业牺牲性命。 戴恩忍不住要抱怨米勒大人为什么不召集教会的精锐参加这次远征，亚述帝国经营的万灵之境如此宝贵，教会内部的不同派系也会达成共识，必然派出最强大的神职者阵容，迎回贝尔蒂娜，夺取万灵之境。 当然，如果真是这样，就没他什么事情了。戴恩也只是想想而已，光辉侍者的决定轮不到他来质疑。 不管怎么样，佣兵出身的纳尔森勋爵肯定比夏洛特夫人好打交道。戴恩向他说道：“兰德尔殿下进不来，他委托我们解救贝尔蒂娜，这是制衡蚁人女皇的关键。不过，我认为亚述巫医能够扭曲贝尔的意愿，我们不能等‘水妖精’或‘花妖精’的指引，时间上恐怕也来不及。” “对，对，对，要快点解救贝尔才行。”伊莫森连声附和道。 纳尔森摸着自己的下巴，沉声说道：“既然是维克多大人的命令，我们就得尽力完成解救贝尔蒂娜的任务。伊莫森，你现在手上掌握多少力量？” 伊莫森飞快地回答道：“一头异化巨熊，两个食人魔蛮兵，286只异化猫猿，如果有必要我还可以继续培养异化战兽，奴役兽人智慧种。” 纳尔森点点头，又摇头道：“伊莫森手上的力量抵得上一支精锐游骑兵，就不知道亚述后裔的实力如何？我们还要搞清楚贝尔的位置……戴恩阁下，那两个亚述俘虏的情况怎么样了？” 戴恩暗自欣喜，表情沉稳地说道：“我已经治疗过了，他们现在就可以接受拷问。” “今天太晚了，纳尔森他们在雨林里钻了好几个月，都和野人一样。” 夏洛特突然起身，笑盈盈地说道：“勋爵，丽莎她们带了些亚麻布，可以替你们做几件夏装。今晚，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丽莎是兰德尔殿下送给纳尔森的持剑侍女，他们已经有几个月没见了。像罗杰斯、红狼那几个年轻人已经和各自的宠侍腻在一块，纳尔森倒不是很在意宠侍的温柔侍奉。不过，持剑侍女本身就有秘密联络的职责。夏洛特提到了丽莎，纳尔森心中一动，也站起身笑道：“我是该洗个澡，换身衣服，那我先去休息，明天再讨论解救贝尔的事情。伊莫森，你别着急，贝尔的运气很好，我们一定能把她救出来。” 巫师看见纳尔森光着脚，瑟银内甲上还沾有泥巴，样子多少有些狼狈。他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戴恩在心里叹了口气，纳尔森是兰德尔殿下头号心腹，担任伯爵领的军团长，他的权力威望高于夏洛特，掌握解救行动的指挥权，但夏洛特作为金眼伯爵的伴侣骑士，家族地位又比纳尔森高。 这次远征，兰德尔家族暗藏的精锐力量已折损大半，尤其在龙女仆莱拉牺牲的情况下，夏洛特的战术风格会趋于保守。 戴恩可以想象，她将通过持剑侍女告诫纳尔森，尽量保全家族的核心成员，不要采取更冒险的方法找回贝尔蒂娜。 尽管心情有点郁闷，戴恩也只能接受现实，做好牧师的辅助工作，谁让他身边没有一队高阶圣武士呢。 第848章 拷问 夜晚，虫鸣声点缀着森林的寂静，探险队的成员已钻进各自的小窝棚。200多只异化猫猿分散在营地周围大约600平方公里的区域，有这些灵敏的猛兽负责警戒，每个人都可以安心休息。 临时营地终究是简陋了一些，除了用树枝搭建的窝棚，连间像样的小木屋也没有。事实上，探险队刚刚从别的地方迁过来，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和纳尔森一样，都是为了抓亚述俘虏，拷问情报。 所以说，双方能够在奇幻森林中汇合，是基于相同目标导致的一次巧遇。 伊莫森在搜救探险队成员的过程中，侦查到亚述捕奴队的动向。戴恩牧师当即提出抓捕亚述俘虏，拷问情报的建议。他的主张得到巫师的强烈支持，或者说，戴恩迎合了伊莫森急于救回贝尔蒂娜的心情。 两位黄金阶施法者的意见一致，兰德尔探险队便悄悄转移到捕奴队据点的附近。尽管夏洛特夫人并不愿意提前暴露兰德尔探险队，她起到的作用仅仅是用食人魔蛮兵来掩饰这次突然袭击，希望能够混淆亚述人的视线。 抓捕亚述俘虏，拷问情报的行动当然是正确的，纳尔森身边只有4名部下，他仍然要冒险抓捕俘虏。问题在于，谁才是这次解救行动的主导者？教会的牧师，还是兰德家族的核心成员？ 伊莫森巫师绝对掌握探险队的主要兵力，他的异化兽加上食人魔仆从相当于一支精锐部队，而且不担心损失。因此伊莫森的意见份量十足，然而他爱女心切，本身又缺乏战略战术头脑，无法独立完成解救贝尔蒂娜的任务不说，还很难站在兰德尔家族立场上思考问题。 戴恩牧师利用伊莫森的弱点，获得探险队的主导权。夏洛特一个青铜阶的资深女骑士，离开兰德尔殿下之后，她的影响力显然不足以和黄金阶的牧师相提并论。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纳尔森等人的到来，夏洛特夫人处于弱势的局面立刻得到扭转。身经百战的北地之熊，金眼伯爵的心腹封臣、兰德尔伯爵领的军团长、黄金阶的凶暴战士，这几个身份让纳尔森自然而然地接过探险队的指挥权。 而且纳尔森勋爵懂得重视家族夫人的意见，哪怕夏洛特并没有兰德尔夫人的尊号，可在他眼中，夏洛特说话比吉莉安.契布曼大小姐、凯瑟琳.奥拉维尔女公爵、安德莉娅.温布尔顿女伯爵还要有份量。 夏洛特性格柔弱，却能坚定不移地维护维克多的利益，她不认为自己的才能比佣兵出身纳尔森勋爵更出色，所以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持剑侍女转告纳尔森在执行解救任务的时候，尽量考虑一下家族核心成员的安全。 第二天一早，纳尔森重新分配兰德尔冒险队各成员的任务，他把队伍分成两个部分，前对负责侦查、渗透、刺探、进攻，成员包括纳尔森自己，红狼、克劳斯、陶德和6名持剑侍女共10人，外加两只食人魔蛮兵；后队负责后勤、情报分析、掩护、支援，成员有戴恩牧师、伊莫森巫师、卡里古拉、夏洛特、布兰登、玛茜、罗杰斯和6名持剑侍女，共13人，其中卡里古拉专门保护伊莫森，布兰登则要保护戴恩，这两位施法者是队伍的核心，他们不仅可以源源不断地补充异化战兽，还能提升队伍的战斗力和生存能力。 纳尔森这样安排没有人提出异议，但解救贝尔蒂娜还得从搜集情报开始。每个人都确定了自己的职责，大家一同前去拷问两名亚述人俘虏。 老野人的手脚都被牢牢绑住，经过牧师的治疗，面部肿胀已经消退，嘴里塞了一团兽皮。他现在面容枯槁，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神彩，似乎已经丧失了求生欲。 看老野人不死不活的样子，估计问不出什么东西，而且野人知道的东西也不会太多，亚述武士才是拷问情报的主要对象。纳尔森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平躺在地上的捕奴队首领。 他体型瘦削精悍，皮肤呈棕褐色，泛着油光，曾经涂抹在皮肤上的白灰已经被洗掉了，露出火灼的刺青花纹，头上的黑发剃了一圈，只留下头顶处的头发，并扎了一根短辫，只有常人三分之一大小瞳孔是黄色，看起来有点像毒蛇的眼睛。他盯着纳尔森的眼神十分地凶狠，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好像很不服气被对手一招击败。 这个亚述武士具有超凡能力，徒手抓破了食人魔的蛮皮术，但他被纳尔森错开了颈椎骨，现在全身瘫痪，发挥不出任何力量。 布兰登无视亚述武士的凶狠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我相信贝尔蒂娜肯定和亚述帝国的后裔在一起。”接着，他伸出手指，虚点亚述武士胸口上的刺青图案，向其他人说出自己的判断，“我小时候和贝尔在银月庄园一同学习绘画，你们看这只老虎刺青，大头大眼，蠢萌可爱，就是贝尔的绘画风格，我不会认错的。” 克劳斯也笑了，点头说道：“这的确是贝尔的绘画手法。” 布兰登、克劳斯和贝尔蒂娜一起在银月庄园生活学习，他们已经长大成人，贝尔还是小姑娘的模样。伊莫森这个当父亲的反而不熟悉女儿的学习情况，他既惊又喜，对亚述武士厉声喝问道：“说！贝尔蒂娜在什么地方？你敢隐瞒，我就让食人魔吃了你！” 亚述武士明显呆了一下，他明明听不懂这些敌人的语言，却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而伊莫森巫师的威胁对他而言是一种侮辱。亚述武士努力抬起脖子，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大家都听不懂的土著语。不过，看他面目狰狞的样子，嘴里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翻译亚述武士骂人的土著语有点复杂，伊莫森沉默了一会，简简单单地概括道：“这土著在骂我。” 纳尔森咧开嘴角，笑容森冷地说道：“给他吃点苦头。” “交给我。”鬼面剑士陶德上前一步，主动要求由自己负责拷问亚述俘虏。他向纳尔森微微鞠躬道：“勋爵大人，请您出手，接上俘虏的椎骨关节。” “呃，陶德，我要提醒你，亚述人不怕死，我给他接上椎骨，他肯定会拼命反抗。”纳尔森打量了陶德，就差没把“你行吗”三个字说出口。 “不怕死没事，我就让他一心求死。”陶德淡淡地说道，拿出一团鹿皮塞进亚述武士的嘴里，半跪着对他附耳说道：“这东西可以防止你咬伤自己，你只管‘嗯、嗯’就行，反正伊莫森阁下能听懂你的意思。” “纳尔森大人，戴恩老爷，我想砍掉的他的手脚，你们看可以吗？”陶德站起身，转头问道。 纳尔森和戴恩互相看了一眼，还是点头答应了陶德的请求。 剑光连闪，亚述武士的双手双脚都被切了下来。鲜血从手脚的断口溢出，染红了地面，亚述人才头猛地仰头，额角青筋暴起，如果不是嘴里塞满了带毛的鹿皮，他这会应该是放声惨叫。 鬼面剑士砍俘虏的手脚就像砍柴，他淡漠的样子让纳尔森心里都打了个突。戴恩神父也没耽搁，施展神术帮助断手断脚的亚述武士止血、减痛。 “交给你了。”纳尔森上前拍了拍陶德的肩膀，从地上拎起亚述武士，随手一抖，咔嚓两声，他错位的椎骨就复位了，但腰椎的骨节又错开。同一时间，亚述武士的身上刚浮现的老虎虚影还没来得及嚎叫，便因为腰椎受伤而消散。 陶德倒提长剑，向夏洛特鞠躬，委婉说道：“夫人，接下来场面恐怕不会让人愉快。” 夏洛特不喜欢残酷血腥的拷问，更能体谅陶德的心情。鬼面剑士出身低微，一直努力融入骑士阶层，其实不愿意让家族同僚见到他残忍的一面，这恰恰又是维克多选择他的一个理由。按照维克多的说法，陶德的本质并不残忍，可惜受血脉天赋的限制，很难摆脱干脏活的定位，但他只要肯努力，维克多会给他战胜宿命的机会。 “我们走。”夏洛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布兰登和克劳斯虽然好奇，可还是跟随夏洛特夫人离开现场，血蟒玛茜略微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离开。最后只有几名凶暴战士和戴恩神父、伊莫森巫师留下来观摩陶德拷问俘虏。 陶德提起精金长剑，剑尖抵在亚述武士胸口的刺青上，转动手腕说道：“这是你的力量之源？放心，我不会刺穿你的胸口，我只是把这副刺青图案剥下来，有点疼，忍一忍就好了……” 片刻后，罗杰斯拽着他的宠侍，脚步匆匆地离开拷问现场，他的脸色明显发白；没过多久，红狼带着自己的持剑侍女，骂骂咧咧地跑了出来，一头钻进自己的窝棚；一刻钟以后，被兰德尔领杀猪匠誉为“平湖镇第一屠夫”的卡里古拉也跑了出来，他用嘴巴含住自己的拳头，泪眼汪汪地跑去找夏洛特夫人告状。 审讯一直持续到下午才结束，纳尔森搭着陶德的肩膀往外走，叽叽咕咕地说道：“你真有两把刷子，和你比起来，我的审讯就像小孩子过家家……我今天最痛快的事情，就是结果了那个家伙……戴恩老爷，伊莫森阁下，你们比那三个废物好多了，这次能挖出这么多的情报，也多亏你们。” 戴恩脚步轻松，表情淡然地说道：“陶德的审讯技艺比宗教裁判所还差了一些。” “只要能救回贝尔蒂娜，我才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伊莫森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咬牙切齿地说道。 探险队的成员终究不是常人，陶德对亚述武士残忍的拷问并没有影响大家的胃口，至少卡里古拉在晚餐的时候比平时吃得都多，他把陶德的那份食物也吃掉了。 吃完晚餐，大家围着篝火讨论亚述俘虏提供的情报，有戴恩牧师的侦测谎言神术，他的供述可信，但未必真实全面，因为这个亚述武士知道的情况也不多。 “我们现在可以确定亚述帝国后裔的定居点位于河流下游600公里处，他们有一座丛林城市、41个定居点，每个定居点的人口规模0不等，初步估计亚述人的数量达到20万，只少不多。”陶德顿了顿，说道：“那个俘虏是奴隶出身，地位不高，但我们分析情报后认为，贝尔蒂娜可能在亚述城市的祭台金子塔内。” “亚述社会由巫医、武士、奴隶构成，亚述巫医现在分为自然灵巫医、动物灵巫医和最主流的祖灵巫医，他们的施法能力各不相同，俘虏并不了解巫医的超凡手段，但他本人是动物灵巫医培养的兽灵勇士……他亲手杀死了一只老虎，亚述巫医将老虎的灵魂灌入他的体能，成为他的伴生灵，帮助他作战，提升他的力量、敏捷，还拥有了老虎的一些本领。” “兽灵勇士的种类很多，能力和各自的伴生灵相关，最常见的是熊灵、虎灵、鹰灵和蛇灵。不过，亚述定居点基础力量还是亚述武士和亚述奴兵。亚述人区分武士和奴隶兵最普通的方法就是看他们身上的鳞片，鳞片多的人一般都属于血脉纯净的亚述武士，鳞片少的是由几代奴隶逐渐转变的亚述武士，没有鳞片的人是力量最弱，地位最低的奴隶。” 纳尔森接口说道：“上次，伊莫森阁下的异化兽咬死的亚述人大多是无鳞或少鳞的奴兵，他们的战斗力比咱们民兵强，但不如雇佣士兵。有鳞的亚述人更强壮，更机敏，他们还可以用体内的毒素临时爆发力量，我估计有鳞亚述人的战斗力超过了精锐士兵，而且他们还有兽灵勇士、亚述巫医。”他吐了一口气，摇头道：“亚述人崇拜祖灵，亚述战士视死如归，20万亚述后裔对于我们来说太棘手，想解救贝尔蒂娜，硬拼恐怕是不行的。” 夏洛特点点头，轻声问道：“大家有好主意吗？” 伊莫森声音有些尖锐地说道：“给我时间制造异化兽、奴役兽人怪物，我可以逼亚述巫医和我们谈判。” 戴恩牧师摇头说道：“我们缺的就是时间，而且你培育强大的异化兽军团，造成的动静很大，亚述后裔不会坐视你发展势力。”他转而笑道：“那个老野人旁观陶德拷问捕奴队的亚述勇士，变得很兴奋，他主动提出了一个交易，用精魂泉眼的秘密交换我们的帮助，帮他从捕奴队的手里营救他的两个儿子。” “精魂泉水？那是什么东西？”夏洛特沉吟问道。 纳尔森乐呵呵地说道：“老野人误以为我们也是亚述野人，退化到无鳞的野人。据他说，精魂泉水能帮助亚述野人长出鳞片，治疗伤口，再生肢体，瞎眼复明……喏，老野人看见罗杰斯和红狼残疾了，才用精魂泉水诱惑我们去营救他的儿子。” 罗杰斯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精…..精魂泉水能，能让我长出胳膊？” 戴恩瞄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可惜我手里没有再生药剂，否则我也能让你们恢复健全的身体。” “老野人自己都一只有条胳膊，他肯定是个骗子，罗杰斯伙计，你可别上他的当。”红狼笑嘻嘻地提醒到。他现在有独特的感知方式，对于治好眼睛并不是很急迫。 戴恩却摇头说道：“他撒谎倒是没有撒谎，精魂泉水是野人部落的一个传说，是否真的存在，还不能确定。而且，精魂泉水对人类也不见得起效，或者反而有害也不好说。” 布兰登眼睛一亮，插口说道：“重点不是‘精魂泉水’，是身份认同。” 戴恩笑着点头说道：“没错，我们可以利用老野人的误会，诱导并组织亚述野人反抗捕奴队，攻击定居点，制造混乱，在趁乱潜入神庙，营救贝尔蒂娜。” 克劳斯思索片刻，也点头说道：“这其实是阳谋手段，哪怕老野人知道我们并非亚述人，他也不会拆穿，因为他，还有那些受欺压的野人部落都需要抗争！” 夏洛特碧绿的眼眸转向纳尔森，轻轻地点了点头。纳尔森沉声说道：“我们组织野人部落同亚述定居点打仗，首先得拿下附近的捕奴队据点，解救里面的野人奴隶。这样的话，我们有可能暴露，亚述巫医肯定会派精锐前来调查。” 伊莫森双眼燃起两团火焰般的红光，拍着胸口说道：“交给我，交给我！我再抓一些地精、豺狼人回来，让肉团和肋排带领它们袭击捕奴队据点，伪装成兽人掠食者。” 夏洛特笑容恬淡地说道：“这可不是伪装，分明就是兽人盗匪的袭击。” 第849章 不老泉 超凡贵族正文第849章不老泉十天后的傍晚，亚述武士修达驱赶六串野人俘虏淌过河流，往捕奴队营地的方向移动。没走多远，他看见捕奴队的大头目西努带着他的私兵小跑着迎了过来。 “大头目，发生什么事了？”修达停下队伍，跑过去问道。 西努面容坚毅，两道深刻的法令纹令他的表情透着严厉冷酷的味道，他身材高大雄健，比一般的亚述武士高大半个头，脸上挂着一圈兽牙装饰，古铜色的肌肤好像铜浇铁铸，胸口有熊灵刺青，后背上还纹着蟒蛇刺青，赫然是双伴生灵勇士。同为兽灵勇士的修达在他面前明显弱小。 “法努去了祖灵之地。”大头目西努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法努，他怎么会……” 法努曾是西努家的一个奴兵首领，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单独猎杀到一只老虎，被巫医提升为兽灵勇士。尽管法努是奴兵出身，但他的伴生灵是老虎，论战斗力还在蛇灵勇士修达之上。 修达一直嫉恨奴隶出身的法努，他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沉声说道：“愿祖灵庇佑法努。” “附近有巨怪出没。十天前，它们和一群野兽袭击法努的队伍，等我带人赶到的时候，法努和20多个奴兵都没了。” “巨怪？带着野兽的巨怪？”修达吓了一跳，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警惕地看着周围的树林。 巨怪是非常危险的怪物，修达单独碰见巨怪也很难活命。好在巨怪的数量有限，如果法努遭遇流浪巨怪那只能说他的运气差到了极点。但是，带野兽捕猎的巨怪就不同了，因为流浪巨怪只会把野兽吃掉，它们不懂得驯兽。而巨怪部族中的大地精会驯兽，巨怪和野兽的组合说明附近有了一个巨怪部族或者地精部族。 捕奴队闯进兽人的领地，这不叫危险，而是一场灾难。 不过，捕奴队营地的位置经过大家的仔细挑选，周围明明没有兽人部族，否则大头目也不会让捕奴队在这个地方扎营。前些时间，营地附近都没事，怎么突然就有兽人活动了？ “鲁克，你过来。”大头目西努朝修达身后的一位年轻亚述武士招手。 年轻的亚述武士不太情愿地侧着身体走过来，西努抓住他的肩膀，让他把肿胀的左眼转过来，和颜悦色地问道：“儿子，你的眼睛被野人砸到了？” 修达反应过来，谄媚地夸赞道：“鲁克像野猪一样勇敢，像豹子一样的凶狠，亲手杀死2个野人，抓了14个能卖上好价钱的野人俘虏。这是他第一次捕奴，比我们年轻的时候厉害多了。” 西努拔出随身携带的骨刃匕首，划开儿子眼窝旁边的肿块，让里面的淤血流出来。鲁克肿成一条缝的左眼渐渐睁开了。 “鲁克，你下次战斗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过这次也没关系，我马上带你回去，请巫医为你伴生蛇灵，等你成为蛇灵勇士，一般的伤口都会自己愈合。” 年轻的亚述武士高兴地喊道：“父亲，这是真的吗？” “嗯，我们家里有钱。” “我想成为父亲这样强大的熊灵勇士……” “成为蛇灵勇士，我允许你自己去猎杀一头大熊作为伴生灵。”西努拍了拍儿子的后背，笑道：“现在，我们走吧。” 兽灵勇士修达楞了一下，见西努带着儿子和私兵往回走，急忙追过去问道：“大头目，你现在就要回去？我怎么办？营地里的野人俘虏怎么办？” 西努停下脚步，回头说道：“修达，森林一直在变化，不是我们熟悉的雨林。这两天，营地里有不少奴兵被我不认识的蜘蛛咬伤，又有巨怪和野兽一同掠食，我决定离开。我的野人俘虏都卖给了营地巫医，你也可以把自己俘虏卖给巫医斑，然后追上我，我们一块回去。” 修达伸手拦住西努父子，不甘心地说道：“斑是门罗大巫医的孙子，他像豺狗一样贪婪，把野人俘虏卖给他，没有好价钱…...大头目，我的爷爷追随你的爷爷捕奴，我的父亲追随你的父亲捕奴，现在我追随你捕奴，将来我的儿子追随你的儿子捕奴，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们。” 西努默默地解下脸上的兽牙装饰，连同两把铁刀都交给一旁的私兵，拔出骨匕首，目光森冷地看着修达，说道：“你觉得自己可以挑战我？你觉得自己可以替我做主？那就在祖灵注视下，来一场流血的较量！” 大头目身后隐隐有熊的咆哮、蛇的嘶鸣，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修达咽了口口水，低着头，退到一边。 西努冷哼一声，推了修达一把，说道：“你最好别待在这里，要么丢下野人俘虏，和我离开；要么回营地，斑是个自然灵巫医，他在营地周围种下毒爆果，其他人都愿意留下来和他一块行动。只要把自己的俘虏分给斑三成，他就会保护你。” 修达一下子就明白了，巫医斑取代了西努的位置，今后几家武士都会靠巫医斑从事捕奴生意。曾经显赫一时的西努家至此没落，这都是因为莫克莫大王被王后做成了亡灵巨魔，那些效忠莫克莫大王的亚述武士都遭到巫医的打压，连专门捕奴的西努家也不能幸免。 虽然西努家组织的捕奴队从来不克扣其他家的野人俘虏，而巫医斑仗着自己是大巫医门罗的孙子，竟然要求分走三成的野人俘虏，但修达还是不打算放弃自家的捕奴生意。 西努从修达惭愧的表情看出他的意思，没再说什么，领着儿子和私兵往河流的下游走，修达的捕奴队里跟着走了好几个人，他们也是西努家养的私兵，专门负责保护西努的儿子，顺便帮助修达捕奴。 至此，可以把儿子托付给对方锻炼的西努家和修达家宣告分道扬镳。 把俘获的野人都贱卖给了贪婪的巫医，西努家这次损失了一大笔钱，但没有俘虏拖累，西努带着部下一路小跑，迅速远离捕奴队营地。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黯淡，大片阴影笼罩森林，西努远远地看见一道朦胧的人影站在河畔，挡在他们的前面。 那人穿着亚述武士从没见过皮铠甲，手持两柄紫光湛湛的大刀向西努的队伍迎面走来。他的武器说是刀，其实刀身比亚述人的手掌还要宽，两边开刃，形状笔直，米长，也是西努头一次见到的奇怪兵刃。 “乖乖地待在营地里多好，偏偏要逃跑，害得我一个人来堵你们……既然照面了，那就宰了你们，喂异化猫猿。”纳尔森战意沸腾，提着两把用瑟银改造的精金斩首剑，独自冲向40多名精悍的亚述捕奴者。 西努家的私兵听不懂人类通用语，纳尔森的杀意却有如实质，凌厉似刀，刺得他们眼睛生疼，但这些亚述战士天性残忍，异常彪悍，不怕死亡，他们吐着舌头，显露中空的毒牙，喉咙里发出怪叫，举着各种武器，一同冲向对面的敌人。 同伴的战吼激得鲁克热血上头，抽出铁刀也要冲过去，却被父亲西努一把拽住，拖进旁边的森林，往森林的深处逃跑。 西努是凶暴化的亚述武士，但凶暴化的亚述人专精战斗，不预知危险，这和他们冷血残忍的天性，以及对祖灵的崇拜信仰有关。死亡对于亚述勇士而言是在祖灵之地获得新生，并不值得害怕。 不过，西努现在身为蛇和熊的双兽灵勇士，通过蛇灵赋予的特殊能力，感知到敌人身上缠绕着数不清的怨魂。 纳尔森身经百战，杀敌无数，死在他的手里亡魂有人类，有野兽，有怪物，还有黑血恶魔。几个月前，他在亚速尔塔神庙之役，斩杀数以百计的黑血恶魔，其中不乏黄金阶、白银阶的高等恶魔，而这些神庙恶魔其实都是亚述人受黑血主宰的污染，异变成的黑血恶魔。 普通的智慧种根本察觉不到纳尔森身上透出的杀气，这对纳尔森本人也没有任何影响。但蒙昧、混沌的动物往往能感知到同类死于天敌之手，从而主动避开天敌，而不是傻乎乎地跑去送死。这其实是族群泛意识的示警，在野兽的感知下，呈现出“怨魂”或“杀气”之类的形象。比如，平湖镇的屠夫走进猪圈，连最凶悍的公野猪都不敢大声喘气。 关于万灵之境，祖灵之地的故事，亚述后裔口口相传，其实大多数亚述人都没亲眼见过。能够死而复生的祖灵战士那是1500多年前的传说，现在早就没了。兽灵勇士却是个新事物，亚述后裔第一批兽灵武士还在摸索自己的能力，兽灵独特的感知方式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混乱，甚至冲击了他们对世界和信仰的认知。 西努用蛇灵之眼看见缠绕在敌人身上的“亚述怨魂”，他就认为纳尔森是以亚述人灵魂为食的邪魔。 亚述勇士视死如归，可如果灵魂不能前往万灵之境复生，那就不一样了。 森林变化多端、突然出现的兽人部族，种种异常已经影响到西努的判断，而无法战胜的“噬魂邪魔”彻底压垮了捕奴队大头目的战斗意志，他趁私兵拖住“邪魔”的空档，选择带自己的儿子逃命。 *********************** 两个月后，亚述帝国后裔修建的金子塔祭台。 容貌清纯，身材妖娆的哈瑞娜达克杵着蛇杖，走进开满鲜花的金字塔主室，她任由调皮的花妖精落在自己的羽毛冠上玩耍嬉戏，对守护贝尔蒂娜女王的图门大巫医说道：“我带来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坏消息和你有关，好消息和我们有关。” 食人花藤蔓自动分开，苍老枯槁的图门巫医站起身，抬起绿莹莹的眼眸，看了主祭巫医，声音嘶哑地问道：“什么坏消息？” 哈瑞娜达克淡淡说道：“你的孙子，自然灵巫医斑被野人掳走了，就在两月前。” 图门沉默了一会，神情惨淡地说道：“终于对我的孙子动手了吗？” “别误会，这只是一次霉运，没有人谋害斑。”主祭女巫医摇头叹道：“不死者和苍白圣主的战斗很激烈，祂投入了数万只工蚁截杀苍白圣主的软泥巨怪。为了供养苍白圣主，血祭仪式就没停过，所有的祖灵巫医都在主持血祭，制造软泥巨怪支持苍白圣主的战争，。他们没时间暗算你和你的亲眷弟子。” 图门冷笑道：“凭野人也能掳走斑？他的灵应该去了万灵之境吧？” “你连我都不相信，为什么不自己去万灵之境看看？”哈瑞娜达克不高兴地说道。 “贝尔女王正在撕裂并改造万灵之境，现在哪个巫医的灵敢进万灵之境，就不怕被女王当成肥料？”图门摇了摇头，又说道：“哈瑞娜，你诚实地告诉我，斑到底死了没有？” “我也不清楚，西努家捕奴队的大头目独自逃回来报信。他说一个操纵精魂蜘蛛的野人巫医，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驱使一群巨怪、豺头怪、绿皮怪袭击了捕奴队营地，活捉所有蓝鳞族人，包括巫医斑，还有西努和他的儿子鲁克。野人把他们带到雨林里面，西努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他愿意拿出所有的钱财，还有他自己，请求巫医去救回他的儿子，或者报复野人。” 图门沉吟说道：“西努家世代捕奴，很有钱，难道没有巫医愿意帮他完成鲜血复仇？你来找我干什么？外面的那些祖灵巫医都恨不得把我送去万灵之境，当女王改造万灵之境的肥料。” 哈瑞娜达克微微一笑，说道：“坏消息，你已经知道了。好消息是，西努偷听到野人巫医的打算，他们好像找到了精魂泉水，准备用我们的蓝鳞族人作为祭品，召唤精魂泉水……这个好消息，我没告诉任何人，只找你商量。” 图门不禁动容，精魂泉水又叫不老泉，其实是万灵之境力量外溢产生的特殊现象。亚述人喝下精魂泉水，不仅可以恢复青春，延长寿命，还能提升自己的天赋力量。据说，亚述帝国历代巫王都是享用过不老泉的巫医。 由于受到贝尔蒂娜精神魅惑的影响，为了讨好她，图门走上了纯粹的自然灵道路，他现在是亚述帝国最强大自然灵巫医，但无法像祖灵巫医那样，吸取万灵之境中的灵魂力量，恢复青春形貌。如果他能喝到不老泉，死了一个巫医孙子又有什么关系？ 别说图门对不老泉心动，就连祖灵巫医也不会放过这么宝贵的机会。可惜的是，不老泉源于万灵之境的力量外泄，随机出现在森林某处，也随机消失，能不能享用不老泉只看各人的运气。 一般情况，万灵之境蓄满了灵魂力量才会导致外溢，形成不老泉。但贝尔女王正在改造万灵之境，她撕裂万灵之境的举措，按道理来讲是会出现不老泉的。 哈瑞娜达克提到不老泉，图门信了一大半，问道：“西努在你手上？” 女巫医点点头，说道：“我现在脱不开身，你精通自然灵法术，找到那些野人并不难。我再给你100私兵，包括一位动物灵巫医和20名兽灵勇士，寻找不老泉所耗费的钱财，我出一半，但你要以苍白圣主名义发下血誓，拿到不老泉，也分给我一半。” 图门想了想，说道：“我不能保证，一定有不老泉。” 哈瑞娜达克挑起嘴角，笑道：“我的人会盯着你。” “好，但我只能向贝尔蒂娜女王发下血誓……如果我这次找到不老泉，分给哈瑞娜达克一半的泉水。我要是违背誓言，愿女王的愤怒降在我的身上。”图门抓住带刺藤蔓。割开自己的手掌，让鲜血滴落在食人花上。一只漂亮可爱的花妖精突然变得面目狰狞，振翅飞到图门的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留下一个酷似棘刺的痕迹。 图门伸出手，对神色惊异的哈瑞娜达克说道：“我撒谎，藤蔓会从我体内长出来，吸干我的血肉和灵魂。如果你撒谎，就是欺骗贝尔蒂娜女王，当她苏醒的时候，凡是害我的人都将品尝到女王的愤怒。” 第850章 第一代亚述女王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哈瑞娜达克目送图门大巫医走进暗道，开满鲜花的金子塔主室现在只有她和贝尔蒂娜两个人。两百多只花妖精，四百多道目光全都落在她的身上。 这些五颜六色的小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它们漂亮、可爱又调皮的外表源自贝尔蒂娜的幻想。事实上，自然灵本身没有是非善恶的观念，更不会遵守社会秩序。在它们的眼中，亚述帝国最具权势的主祭巫医和森林里蠕虫没有本质区别。只要哈瑞娜达克对贝尔蒂娜流露出一丝敌意，两百多只花妖精就会催生可怕的食人花，把她变成一堆肥料。 贝尔的力量又变强了，被她留在金子塔主室的花妖精原本100多只，现在的数量增加了一倍……女巫医面露微笑，用手中的蛇杖叩击青石地板，她身旁的空气荡起圈圈涟漪，自虚无中勾勒出几十只花妖精的形体。这些都是哈瑞娜达克收集、培养的自然灵，数量只有70多只，而且她的自然灵个头比贝尔蒂娜的花妖精大了整整一圈，长得也不漂亮，暗灰色的皮肤，没有头发也没有鼻子，反而像半亡灵昆虫。 哈瑞娜达克的自然灵看似凶猛，却打不过贝尔蒂娜的花妖精，它们被刚被召唤出来，立刻遭到花妖精的强势围观，被拉胳膊扯腿，毫无招架之力。不过，自然灵们很快就一起嬉闹。长着蜜蜂或蝴蝶翅膀的花妖精把自然灵邀请到藤蔓上的花朵里面，娇艳的花瓣层层阖上，花房亮起出点点辉光，当花苞再次绽放，哈瑞娜达克的自然灵也变成了漂亮的花妖精。 自然灵改变形象，其实是哈瑞娜达克朝自然灵巫医发展的一种具现。她已做出艰难的选择，打算从此主修自然灵和动物灵法术，而最擅长的祖灵类法术只作为辅助手段。 由于女巫医身上的祖灵气息变淡，花妖精们欢欣鼓舞，更具活力，扇动翅膀绕着她来回穿梭。缠绕石床的粗大藤蔓随着哈瑞娜达克的意念缓缓分开，显出酣睡的贝尔蒂娜。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贝尔蒂娜竟然长大了许多，那个不到十岁的小胖墩变成身形婀娜，五官清丽的少女，大约12岁的模样。她脸蛋红润，带着些婴儿肥，紧闭的双眼时不时转动一下，浓密弯曲睫毛跟着微微颤抖，不知在做什么美梦，饱满光洁的额头上戴着一副水晶坠饰，那是亚述帝国代代相传的至宝——安洁莉娜之悲恸。 哈瑞娜达克神情专注地看着沉睡的少女，连她每一根睫毛都不放过，仿佛贝尔才是无上瑰宝。她眼神中充满了对贝尔的喜爱，如果有一面镜子在旁边，她会被自己的痴迷吓一跳，但她的心神已经完全被纯净的灵所吸引，伸出纤长的手指，动作轻柔地拂过贝尔蒂娜的脸庞，喃喃道：“贝尔，等你醒来，做我的女儿好不好？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哈瑞娜达克通过苍白之主得到贝尔蒂娜的信息，也是她把贝尔诱拐回亚述人在雨林秘境中的城市。那时，莫克莫大王刚死不久，他的亲信势力遭到巫医血洗，整个亚述社会的秩序动荡不安，权力出现真空。哈瑞娜达克忙于夺取权力，重整秩序，只能把贝尔蒂娜托付给图门大巫医照看。 这是让哈瑞娜达克感到后悔的事情。 苍白圣主虽然取代了黑血主宰，祂的“脑子”却不太清醒，只想先修复万灵之境，并没有回馈多少力量给亚述巫医。亚述武士阶层仍然是一股很强大的势力并且蠢蠢欲动。这就是哈瑞娜达克不能清洗莫克莫大王子嗣的原因，她担心这会引发亚述武士的集体反扑。幸好，贝尔蒂娜在很短的时间内，为亚述巫医和亚述武士带来新的力量，即自然灵和动物灵，从而有效分化了亚述武士集团，但也分化了亚述巫医。 老一辈的巫医仍然抱着祖灵类法术不肯撒手，年轻一代的巫医只能拥抱自然灵和动物灵。原本，老巫医们还能从苍白圣主那里得到一些馈赠，他们首先恢复青春形体，掌握部分施法能力，但事情的变化太快，包括哈瑞娜达克在内的祖灵巫医还不能培养祖灵战士，苍白圣主居然占据了超巨型软泥怪的身体，引起不死者的注意，双方爆发激烈的争斗。 苍白圣主已顾不上修复万灵之境，祂全心全意地应付不死者的蚁人大军，对祖灵巫医的力量回馈也彻底中断。由于苍白圣主“不小心”暴露了亚述城市的位置，祖灵巫医们必须不停地制造亡灵巨怪，支持苍白圣主，否则苍白圣主的化身一旦被不死者干掉，亚述人辛辛苦苦布置的秘境也会跟着完蛋。 祖灵巫医们事实上成了苦力，每天都要制造亡灵巨怪，让它们通过河流水道，融入苍白圣主的化身。自然灵巫医和动物灵巫医因此获得更宽松的发展环境，尤其是动物灵巫医，他们和亚述武士打得火热，几乎所有上层家庭都欢迎动物灵巫医。这都是因为，祖灵巫医无法帮助亚述武士获得祖灵勇士的力量。 万灵之境中的圣灵并非永恒不灭，在亚述帝国全盛时期，万灵之境中的圣灵不止一个。当最强大的圣灵陨落之后，新的圣灵将继承祂的位置，分配力量给亚述巫医。苍白圣主现在是万灵之境唯一的圣灵，祂如果缓一缓，还能支撑两、三百年的时间，可祂偏偏占据了超巨型软泥怪，同不死者展开激烈争斗，亚述巫医们持续血祭，源源不断地为祂提供力量，祂现在吸收了太多的灵魂，自我意识受到祭品的污染，将迅速退化，只余本能，最后是彻底崩塌，变成滋养万灵之境的纯粹魂力，祂也就陨落了。 哈瑞娜达克不知道是谁把巫王灵魂面具戴在超巨型软泥怪的头上，但苍白圣主的陨落就在眼前。 苍白圣主的消亡已成定局，贝尔蒂娜女王才是万灵之境的新主人，偏偏她厌恶祖灵血祭，喜欢亲近自然灵和动物灵。 不管亚述巫医是否愿意，亚述人都将进入一个新时代，贝尔蒂娜女王的时代。 虽然新时代来得猝不及防，但已经有祖灵巫医悄悄地转修自然灵和动物灵类法术，和贝尔女王最亲近的图门大巫医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弄死他，自己取代他在女王身边的位置。 哈瑞娜达克其实也懊悔，但她知道杀死图门只会激怒贝尔蒂娜，无法赢得她的好感。 这次西努捕奴队遭遇野人袭击是一个把图门从女王身边赶走的好机会。 贝尔女王在撕裂万灵之境，不老泉肯定会出现。但西努所说的不老泉也许是为了邀请巫医帮他复仇而编造的谎言，又也许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某些人为除掉图门大巫医而专门设计的陷阱。 区区一些野人就能击溃一支捕奴队，这么巧的，里面居然还有图门的孙子？ 然而，图门的问题是太老了，能够恢复青春，延长寿命的不老泉对他有很强的吸引力，再者说，他一直被困在金子塔里面，即便西努在撒谎，根本找不到不老泉，图门也该出来走动走动，纠集一股新势力，最起码也要培养几个巫医学徒，把他领悟的自然类法术传承下去。 不管图门在外面怎么折腾，他都别想再回到贝尔女王的身边。哈瑞娜达克已经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她决定守着贝尔蒂娜，等小女王醒过来，亲自教导她如何当亚述帝国的女王。 贝尔蒂娜讨人喜欢，主祭女巫医很愿意和她沟通感情，只要摘下贝尔额头上的“安洁莉娜之悲恸”，她的灵就可以自由地从万灵之境回归身体。哈瑞娜达克并未失去理智，万灵之境现在还需要贝尔蒂娜撕裂、转移。贝尔蒂娜完成这项工作，亚述后裔才能迁徙到别的地方，重建帝国，彻底摆脱不死者的阴影。 哈瑞娜达克俯下身，亲吻贝尔蒂娜红苹果般的脸蛋，柔声说道：“贝尔，辛苦你了。我就留在这里守护你。” ********************** “我很辛苦的。” 万灵之境，铁桥连接一端的岛屿，花妖精形象的贝尔蒂娜扇动一对美丽的蝴蝶翅膀，悬在空中，两手叉腰，鼓着腮帮子，对一只通体雪白，暗金眼眸的蚁人雌性说道：“安洁莉娜，四条铁桥，我拆了两条，我累死啦，我要休息，我要听你讲故事。” 蚁人女皇强调道：“贝尔，你忘记该怎么称呼我了吗？” “安洁莉娜老师……老师，老师，老师。”贝尔蒂娜在蚁人女皇面前来回飞舞，连声向她撒娇。 蚁人女皇微微一笑，高度拟人化的脸上露出一丝促狭，挥手具现出一大一小两本厚厚的典籍，说道：“既然你叫我老师，我该你教你学习法术知识，翻开第1445页，我们今天学习大法师摩尔的著作《魔力和灵能联系的猜想》，等学完这篇灵能法术理论，我再接着讲上一次的故事。” “不嘛，不嘛，我要听故事，我要听故事……”贝尔双手堵住耳朵，小腿乱蹬，在半空中打滚耍赖。 蚁人女皇不为所动，边翻书本，边说道：“不学习的话，你去找苍白之主玩吧，我可不愿意陪你浪费时间。” 刚开始的时候，贝尔进入万灵之境，会找苍白之主聊天玩耍，但祂很无趣，只教贝尔蒂娜一些祖灵法术，还有就是改造万灵之境的方法。苍白之主说话越来越少，现在几乎不回应贝尔蒂娜，像个石头人。贝尔也不喜欢苍白之主和那些亚述人的鬼魂，为了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她按照图门老师教导的方法，截断万灵之境的四座铁桥，结果遇到了铁桥另一端的蚁人女皇安洁莉娜。 安洁莉娜是唯一能和贝尔说话的人，祂给贝尔讲了许多有趣的故事，条件是贝尔跟着她学习法术知识。耐不住寂寞的贝尔蒂娜便拜安洁莉娜为老师。 蚁人女皇让贝尔去找苍白之主玩，贝尔立刻就屈服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向安洁莉娜老师学习灵能法术理论。 贝尔蒂娜的法术天赋极高，很快就完成了今天的课程。蚁人女皇满意地合上书本，让典籍消失在空气中，问道：“贝尔，你学得很好，我想奖励你，除了听故事，你还有别的愿望吗？”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愿望？”贝尔蒂娜想了想，生气地说道：“我的愿望是出去以后，剪掉图门老头的辫子，他告诉我进入这个鬼地方，摧毁四座铁桥是最后的试炼。完成这次试炼，我就能见到主人、爸爸、卡里古拉、夏洛特夫人，还有纳尔森他们……纳尔森勋爵看起来很凶，但他可喜欢贝尔了，贝尔每次到他家里拜访，他的妻子都要做满满一桌子菜肴，让贝尔吃个饱……嗯，还不用讲规矩。” 意识到自己有些偏题，贝尔吐了吐舌头，叹气说道：“图门老师没告诉我，摧毁铁桥会这么困难，我还以为这次试炼和前面的任务一样简单呢。” 蚁人女皇趴在地上，静静地听着贝尔蒂娜的抱怨，等她说完，才笑道：“剪掉图门老头的辫子很简单，不算愿望，贝尔有没有想要，又很难实现的愿望？” 贝尔蒂娜先露出迷迷糊糊的神情，脸上渐渐升起两团红晕，小手背在身后，羞答答地说道：“贝尔想侍奉维克多主人，就像莉莉娅夫人那样……”也许是因为太难为情了，她又补充道：“银月庄园的侍女都这么想，雪莉也这么想，她和我说过的。唉，雪莉长高了，贝尔才长了一点点……” 蚁人女皇看了看贝尔蒂娜略尖的耳朵，笑着说道：“所以，你让自己的耳朵变得像维克多主人那样尖尖的？好吧，其实你掌握万灵之境，很快就会长高。不过，你确定自己真的想得到兰德尔殿下？” 贝尔蒂娜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得意地傻笑几声，点头说道：“我当然想侍奉维克多主人。大家都这么想。” 蚁人女皇含笑摇头道：“兰德尔殿下血脉高贵，身为太阳之子，他对女性有很强魅力，无论是人类还是精灵……你喜欢他的美貌很正常，但你不一定是真心爱他。难道是因为同伴们都以爱慕兰德尔殿下为荣，你也不愿意例外？” 贝尔眨了眨眼睛，表情困惑地说道：“可是，维克多主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贝尔最喜欢抱着他睡觉了。” 蚁人女皇稍稍沉默，试着引导贝尔蒂娜说道：“你还小，不能完全理解自己的内心，对爱情的本质几乎没有认识。兰德尔殿下虽然很好闻，他其实并不适合当你的丈夫。你应该认识更多的人，掌握自己的内心，比如，圣骑士……你不是说光辉教会的圣骑士英俊、勇敢又正义吗？你将来长大了，应该考虑嫁给一位有名望的圣骑士。” “不，不，不。”贝尔蒂娜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连连摆手道：“圣骑士会把贝尔挂在火刑架上烧死，或者用圣剑砍下贝尔的小脑袋……还是维克多主人对贝尔好，但是主人已经有好几位夫人了……” 贝尔耷拉翅膀，有些苦恼，有些沮丧地说道：“主人娶贝尔当贴身侍女，还得西尔维娅夫人同意才行，西尔维娅夫人她好像不喜欢贝尔，从来不和我说话……贝尔有点怕西尔维娅夫人。”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万灵之境的天空呈现水晶态的穹顶，紧接着就产生大片大片的裂纹，仿佛有一个伟大的意志就要降临。 “至高元素使？！” 蚁人女皇猛地站了起来，急切地说道：“贝尔，别再提起至高元素使的名字，至少这里不行！” 贝尔蒂娜也吓坏了，飞到一块大石头边上，钻进缝隙不敢出声。渐渐地，带着裂纹的水晶穹顶消失，变回蓝紫色的天幕。贝尔从石头下面探出脑袋，见没有异常才飞出来，拍着微微凸起的小胸脯，惊惧不安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贝尔没说夫人的坏话，她看到我了吗？” 蚁人女皇同时松了口气，摇头说道：“没有……这事解释起来比较复杂，和她有关，也无关。我没想到这个时代会有一位至高元素使，还是兰德尔殿下的妻子？难怪他能抵抗太阳树的召唤……你别瞪着眼睛用手指我，我不怕她，我提她的名字没关系，因为你怕她，于是万灵之境也跟着害怕，所以你别提她的名字，以免招来元素海的关注。” 祂想了想，组织语言继续引导贝尔蒂娜，说道：“西尔维娅夫人是至高元素使，可如果你把她和至高元素使看成两个不同的意志，就能理解刚刚发生的事情。你要明白，我们的世界都在按照泰隆瑞尔制定的法则运转。创世巨猿创造世界，祂的意志不允许自己的造物走向毁灭，所以祂的法则中有监视世界破坏者的法则，那就是自黑暗纪元开始出现的至高元素使。” “我们举个例子，亚速尔塔神庙中的黑血主宰很强大，祂如果没有提前遇到兰德尔殿下，又掌握了完美之躯，祂离开亚速尔塔山脉，消灭并吸收遇到的所有生命。祂掠食生命带来毁灭，也引起抗争。假设祂停止掠食行为，留在某个地方建立领地，就不会灭绝更多的生命族群。这就叫同化，被世界意志同化，也叫屈服，屈从于世界法则。反过来，它无休止地掠食，总会遭遇抵抗和战斗，导致疲惫、伤残、虚弱，最后死亡。这叫清除，被世界法则所清除。” “然而在黑暗纪元，比黑血主宰强大的存在比比皆是，祂们有能力破坏世界的平衡，毁灭众多生命族群。没有多少生命能阻挡这些强大存在的脚步，直到遇见了人类先民的至高元素使，而且总会遇见。除非祂们停下脚步，接受世界法则的同化，选择屈从，否则总有一天会和至高元素使爆发战斗。” “原生种的至高元素使带来了黑暗纪元，强大存在的黑暗纪元！屈从的接受世界同化，不屈从的则被至高元素使消灭。在黑暗纪元，至高元素使被超凡存在称为泰隆瑞尔之子，世界本源的化身。我们炼金帝国也有至高元素使，他驱动巨神兵，把……算了，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也不是很了解，咱们以后再寻找答案。你现在得知道，万灵之境也是有意识的。万灵之境源自灵界之王。你已掌握了万灵之境的控制权，和万灵之境的意识相结合，你害怕西尔维娅夫人，万灵之境也惧怕被至高元素使清除，这就导致了万灵之境的力量散逸。” 蚁人女皇解释道：“西尔维娅夫人并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是因为你害怕她，万灵之境就吓得裂开了。我这么说，你可以理解了吧？” 贝尔蒂娜摇了摇头，含着手指头嘟囔道：“我不害怕夫人，万灵之境就不会开裂了？” 蚁人女皇叹息一声，说道：“你还是害怕吧，你根本就做不到不怕她。” “为什么？夫人其实不凶的。”贝尔蒂娜满脸不服气地说道。 “真是个小傻瓜。”蚁人女皇一拍额头，变化成一位红色长发，优雅美貌的女性，掩嘴笑道：“你说不怕就不怕吗？我告诉你，在万灵之境，你不用翅膀也能飞。但你做不到，你的认知就是有翅膀才能飞。你可以变成任何样子，可你只会变成花妖精和贝尔蒂娜，你的认知就是这样，不是你想一想就能改变的。” 贝尔蒂娜落在地上，恢复少女模样，抓住蚁人女皇的手左看右看，惊叹道：“哇，安洁莉娜老师，你原来这么漂亮啊，你也是我们人类。” “曾经是……一直都是，所以我能在这里恢复人类的形态。”蚁人女皇转而说道：“贝尔，你很特殊，原生种有骑士，有至高元素使，还有你知道的巫师。在炼金帝国，巫师号称神选之民，他们当中有地位不输给至高元素使的天选之子。你就是位天选之子！” “西尔维娅夫人代表混沌的元素，你就代表极致的法则。但是，你要记住，你的力量增长到难以想象的程度，至高元素使也能消灭你……同归于尽。你必须学会敬畏这个世界，融入世界，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你总有一天能配得上兰德尔殿下，但西尔维娅夫人未必乐意，因此兰德尔殿下不适合做你的丈夫，反而是光辉教会能够容纳你和万灵之境。” 蚁人女皇指着破碎的铁桥，说道：“万灵之境本身有缺陷，这里的四道铁桥通向同一座岛屿，无论你穿过那一道铁桥，只能走到我所在的位置。铁桥的本质是净化灵魂的法则具现，亚述人的灵通过铁桥都会被还原成纯粹的魂火，但在铁桥的另一端则不会，亚述人的灵魂还能保持完整，苍白之主吸收那些灵魂，增强自身的力量，也被众多灵魂的意志侧所污染，祂承受不住便丧失自我意识，沦为万灵之境的养料，最终诞生出新的黑血主宰。” “你结合了万灵之境，黑血主宰却不会对你客气。祂会吞噬你，你跑不掉的，只能像我这样，永远躲在这座岛上。” 贝尔蒂娜抱着胳膊，战战兢兢地说道：“贝尔不想被黑血主宰吃掉。” “唯一的办法就是抛弃亚述人的血祭，用光辉教会的信仰取代灵魂之力，维持万灵之境。这样，黑血主宰就不会诞生。你摧毁四座铁桥，带着万灵之境，回归人类国度，加入光辉教会，还要取得很高的地位才行。” 贝尔摇头反驳道：“可是，教会的神职者总喜欢烧烤巫师，我也不想被裁判所烧死啊……” “他们绝对没有黑血主宰可怕……我的学生，我会帮你的，这也是帮我自己。”蚁人女皇撩了下发丝，握住贝尔的小手，柔声说道。 贝尔蒂娜莫名感到安心，迟疑着点了点头，忍不住问道：“安洁莉娜老师，你为什么这么了解万灵之境，懂的比苍白之主那个大笨蛋都多。” 安洁莉娜的眼眸变得幽深难测，不胜唏嘘地说道：“我是亚述文明的开创者，亚述帝国的第一代女王。” “啊，那你为什么被困在这里？” 安洁莉娜沉默许久，淡淡说道：“因为……爱人的背叛。” 第851章 背叛和伏击 “背叛！是西努，他和野人联手，他背叛了我们！” 兽灵勇士虎爪一手持矛，一手拿着藤木大盾牌挡在图门巫医的身前。鹅蛋大小的石块砸的盾牌砰砰作响，还有私兵的惨叫、怒吼、痛骂声让周围变得混乱嘈杂。虎爪不得不扯着嗓门，向家主大声汇报。 图门枯槁的老脸上毫无表情，声音干涩嘶哑地问道：“西努人呢？” “提前跑了，带着他家的私兵钻进西边的森林。我派人去找他们，却被一群猎头野人给逼回来了。”虎爪用藤木盾牌挡住几枚横飞的石块，急切地说道：“大巫医，我们被野人包围了，北边的雨林还有许多绿皮怪和豺头怪！” 图门这次出来寻找不老泉，也是拿不老泉当台阶，同几位很有势力的祖灵巫医商讨勾连。亚述帝国正处于变革的关键时期，图门向几位老朋友许下好处，希望消除敌意并达成合作共识。如果找到不老泉，图门许诺会分一些给他们，即便找不到也不影响他拉拢盟友，纠集新的势力。所以，图门没带多少私兵，但西努把家里能带出来的私兵都带出来了，他似乎是要尽全力报复那些野人猎头者。 队伍的人数越多，行动就越缓慢，还要消耗大量补给。除哈瑞娜达克的100名私兵，图门只从家里调集40名精锐私兵，加上西努家的144人，总共284名亚述战士，其中包括3位巫医，31名兽灵勇士和155个有鳞亚述武士。 这股力量可以碾压任何一个野人部落，可谁也没想到西努居然把他们引入了野人的伏击圈。 1500年来，亚述帝国的后裔已经改变了固有的作战方式，他们失去了引以为傲的祖灵勇士和奴隶巨魔，也丧失了正面进攻的能力。亚述后裔，包括亚述野人现在都是丛林战的专家，擅长游击、缠斗、潜伏、布设陷阱、使用剧毒。他们三、五人一组在密林中神出鬼没，利用身上的颜料和独特的战吼来识别敌我，沟通联络。 图门的队伍有近300人，西努把他们带进河流另一侧的雨林，队伍其实散开的范围很大。当西努家的私兵突然逃走，图门的整个右翼就暴露给了野人。光着膀子，涂抹白色油彩的野人猎头者使用毒箭、毒镖、弹弓石块向图门的队伍发起凌厉的攻击。 擅长使毒亚述人射击不求精准，只要能射中目标就行，主要依靠涂抹在箭矢上的毒素取胜。但亚述人的毒素抗性也很高，尤其是有鳞的亚述人几乎可以免疫野人猎头者的毒素伤害。野人的毒箭、毒镖做工简陋，对图门家的私兵威胁不大，他们的弹弓却让人头疼，射出来的石块能击断手臂粗细的树枝，如果被打到头部要害也足以致命。 幸好亚述私兵都穿着质地坚韧的藤甲，虽然遭到野人猎头者的包围突袭，但很快就稳住阵脚，借助雨林中的树木做掩护，用弓箭和野人猎头者互射，自身没什么损失，反而射杀了好几个冒进的野人。 不过，野人猎头者的数量至少是亚述私兵的五倍，真正让人担心的还有西努家的一百多个私兵。尽管西努目前没有参与围攻，图门家的武士大头目虎爪却不敢掉以轻心，他用锋利的短木矛射翻一个嗷嗷乱叫的野人猎头者，向图门说道：“大巫医，咱们的人少，西努家的私兵恐怕是想等野人耗干我们的力气，再发起进攻。我看咱们还是往左边转移比较好。” 图门的左翼是哈瑞娜达克的100私兵，由瓦瓦巫医率领，他们正遭到绿皮怪和豺头怪的袭击。图门不太相信哈瑞娜达克会谋杀自己，但西努的背叛和这场野人伏击太过诡异，他同样不能轻易做出向瓦瓦靠拢的决定。 一般的野人部落最多只有百来个猎头者，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土语，而且互相敌视，不太可能联合行动。而袭击他们的野人猎头者数以百计，至少4个野人部落参加了这次围猎。 这是第一个不合理的状况。 另一方面，凭绿皮怪和豺头怪搞出来的动静，它们的数量也有限，不大可能打赢瓦瓦率领的精锐战士。绿皮怪和豺头怪向来欺软怕硬，它们明知道打不过还要打。这是第二个不合理的地方。 图门非但没有往右侧迂回，反而召唤出花妖精自然灵，在右侧催生一大片毒爆果。一般自然灵巫医催生毒爆果需要2、3个小时，果实只有拳头大小，等敌人靠近就会自动爆裂，产生大片孢子毒云，就算狗熊吸上两口也会中毒毙命，是非常阴险的防御性自然类法术。 图门大巫医催生毒爆果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紫绿相间的果实竟长到孩童的脑袋那么大，杀伤范围和杀伤效果当然也非同一般。但图门忙着布置毒爆果陷阱，没工夫对付周围的野人猎头者，他边施法边吩咐道：“鳄尾，你去对付这些野人。” 图门家的年轻巫医脸上涂着鲜红的颜料，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的蛇牙，身上冒出缕缕黑烟，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头体型庞大的箭猪，这是他的守护灵。 黑烟组成的箭猪化为实体，嗥叫着冲向野人猎头者。野人的弓箭、毒镖、石块对它不起作用。它耸起后背，喷出一支棘刺，射穿一个野人猎头者的胸口。野人濒死的喘息声中，棘刺逐渐化成一股黑烟，在野人的心脏部位留下拇指粗细的创口，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流。 亚述野人同样不擅长打硬仗，箭猪守护灵连续杀死5名野人猎头者，他们有了退走的迹象。 于此同时，左边的雨林里传来一声声狼嚎。不同于豺头怪的尖利笑声，狼嚎声雄壮浑厚，能够刺激亚述战士的精神。很显然，瓦瓦巫医召唤出他的守护灵——五只大黑狼。 守卫灵无法被杀死，但它们转为实体才具有攻击能力，同样也会受到伤害。不过，守护灵受伤不改变自己的外形，也不降低战斗力，只缩短其存续的时间。当伤害积累到一定程度，它们就会化成黑烟，返回动物灵巫医的体内，并给巫医带来痛苦和虚弱。 五头比老虎还大的黑狼刚一现身，立即咬死许多绿皮怪和豺头怪，除了傻不拉几的熊头绿皮怪还在猛冲，其他的兽人也开始胆怯了。 局势有反转的迹象，这其实是亚述后裔的一个错觉。随着大型怪物加入战场，瓦瓦巫医带领的左翼队伍最先崩溃。 哈瑞娜达克的精锐私兵开始逃向图门大巫医的位置。体型魁梧，作风彪悍的瓦瓦巫医在几个兽灵勇士的保护下，也仓惶逃窜。他身边只剩下三头黑狼守护灵，紧接着，一只图门从未见过的怪兽撞开茂密的雨林植被，异常凶猛地朝瓦瓦巫医扑了过去。 它们像雨林大牛蛙和大头蜥蜴的结合体，四肢粗壮有力，背上长着两排骨片棘刺，冲锋速度快的惊人。大如猛虎的黑狼守护灵在它们面前完全没有体型优势，一头黑狼咬住怪兽的肩膀，拼命撕扯下一大块血肉。那只怪物就像没有痛觉，张开布满倒刺尖牙的阔嘴反口咬住黑狼守护灵的脑袋，鼓涨脖颈，打算把守护灵整个吞下肚。 怪物口腔里的倒刺尖牙翻卷挤压，黑狼守护灵无法挣脱，“噗”的一声化成大蓬黑烟，飞快地涌进瓦瓦巫医的体内。 用守护灵阻挡了一下怪兽，瓦瓦巫医和最后十几个亚述战士越过大片毒爆果，跑到图门的身边，他气急败坏地喊道：“大巫医，我派人呼救，你为什么不支援我们？” 此时，又有三只大型怪兽冲进图门的视野，后面跟着一群绿皮怪和豺头怪，大巫医顾不上搭理瓦瓦，心念一动，毒爆果纷纷炸裂，颜色瑰丽的孢子毒云弥漫飞扬，形成一道致命的屏障。毒云之内的绿皮怪、豺头怪都无法发出惨叫声，当场倒毙，就连体魄强韧的熊头绿皮怪也只能多跑几步，喘息着吸入更多的孢子毒云，然后死在冲锋的路上。 四只大怪兽倒是冲破孢子毒云，亚述的兽灵勇士们纷纷施展能力，付出一些代价，将中毒的大怪兽逐个围杀。 黄褐色的孢子毒云凝而不散，遮蔽视线、屏蔽气味，但蓝鳞亚述战士能通过热源感应看到对面还有兽人在徘徊。凶暴豺头人首领的嗥叫声回荡不绝，它们显然没打算结束这场战斗，哪怕有上百只兽人已停止呼吸，倒在可怕的孢子毒云里。 右侧的野人猎头者在撤退，图门大巫医总算松了口气。刚刚的战斗，哈瑞娜达克至少损失了30多名精锐私兵，瓦瓦巫医气急败坏的样子不似作伪，这说明哈瑞娜达克并没有预设陷阱。 “西努背叛了我们，把我们引入野人猎头者的包围圈，刚刚我这边也遭到野人的袭击，没能支援你们。”图门向瓦瓦巫医解释道。 “我看出来了。”瓦瓦巫医脸色发白，一半是因为守护灵重伤反噬，另一半是图门大巫医展现的力量令他胆寒。 “西努为什么要投靠野人？野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兽人和怪物当帮手？”瓦瓦忍不住问道。 图门无法回答同伴的问题，也没时间回答，野人猎头者制造的动静越来越大，夹杂着怪兽的吼叫声。大巫医透过自然灵之眼，已经看见数百名野人猎头者、数百只半猫半猿的野兽，而西努家的私兵涂上了和野人同样颜色的油彩，最要命的是四只身高接近3米的巨怪，它们手持几米长的大树干，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巨怪力大无穷，刀剑难伤，毒素抗性比亚述武士还要高，队伍里的兽灵勇士都拦不住它们的冲锋。 图门还在用自然灵努力搜索敌方首脑的位置，但敌人和野兽开始进攻了。专修自然灵的大巫医冷冷地说道：“瓦瓦，把你的私兵都叫过来，免得被我误杀，我会让敌人领教什么是自然的愤怒！” 近千名敌人穿过雨林蜂拥而来，四只巨怪踩着沉重的脚步，手持大树干冲在最前面，豹子大小的猫猿野兽从树梢上跳跃逼近。骁勇善战的亚述武士无不变色，光是这几百只猫猿野兽就让他们感到吃不消了，何况四只巨怪的后面还跟着野人猎头者和西努家的精锐私兵。 图门大巫医第一次吟唱艰涩的咒文，雨林中的藤蔓、野草、枝条仿佛有了生命，它们紧紧地缠绕敌人，快速生长，被拉断一根又长出两根，野人猎头者和西努家的私兵大吼大叫也不能摆脱，直到被不断收紧的藤蔓牢牢捆住，力气小的野人甚至被勒断脖子。蛮力惊人的巨怪扯断层层叠叠的活化藤蔓，但冲锋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地面的泥土在翻滚，十几条的食人花藤破土而出。它们如同常人大腿粗细巨蟒，顶端的花房就是蟒蛇的脑袋，先捆绑住艰难前进的巨怪，又朝体型较小的野人、西努家的私兵和野兽喷吐绿油油的花粉。凡是被花粉喷到的野人和私兵都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的皮肤迅速溃烂，连脑袋都因为肌肉、骨骼遭到腐蚀而从脖子上面直接掉落。 决战刚开始，野人一方即溃不成军。 这就是自然灵大巫医的力量！ 第852章 法术的碰撞 亚述巫医普遍轻视自然灵类法术，认为自然灵巫医只能摆弄花草，了不起就是培育庄稼，虽然对定居点有益，但战斗力低得可怜，不像是掌握超凡力量，令人敬畏的亚述巫医。 今天，图门大巫医给瓦瓦和鳄尾上了一课，彻底扭转了他们对自然灵类法术的观念。图门催生的毒爆果一举葬送了上百只兽人袭击者，并形成一道剧毒屏障，保护队伍的后方，免于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 他唤醒森林的愤怒，伸出无数藤蔓、枝条、草叶捆缚野人猎头者、西努家的叛徒，还有树梢上的野兽，十来根粗大坚韧的食人花藤甚至绑住了不可阻挡的巨怪，它们还喷吐酸毒性的花粉，把许多敌人腐蚀成肥料。 瓦瓦是新一代的动物灵巫医，拥有5只堪比凶暴狼的守护灵，在动物灵巫医当中也算是佼佼者。然而他想都没想过自己能一次消灭上百兽人，瓦解近千名敌人的进攻。图门大巫医就做到了，即便食人花杀死的敌人只是少数，但敌人的攻势确实被遏制住了，树上的猫猿忙着解救被树藤缠住的同类；四只力大无穷的巨怪被几根食人花藤捆的结结实实，它们皮糙肉厚，不怕花毒，但现在也只是待宰的猎物；上百个野人猎头者还在和身上的藤蔓纠缠，其他野人和西努家的叛徒惊慌失措，不敢上前。 图门大巫医的自然灵类法术竟然决定了一场战斗的胜负，动物灵巫医肯定做不到这种程度。就算比较个人力量，瓦瓦现在也不怀疑，图门大巫医的食人花只需喷一口酸毒花粉就能“杀掉”一只黑狼守护灵。 巨怪被食人花藤包得严严实实，都看不见它们的身体。亚述武士们便先放过巨怪，他们使用毒箭、吹枪，好整以暇地射杀那些被困在原地的野人猎头者、叛军，还有树梢的猫猿野兽。 其他的食人花仍然在森林中自由猎食，它们喷吐酸毒花粉，把野人、叛军溶解成花肥，再一口吞下去，令藤蔓变得更加粗壮有力。 事实上，图门大巫医用自然灵类法术困住的敌人并不是太多，只有一百多个而已，但野人猎头者和西努叛军已经被吓破了胆，他们惧怕活化植物和食人花的酸毒花粉，不敢继续冲锋或解救同伴，生怕自己也落得相同的下场。 图门这边的亚述武士大声嘲弄对手胆小如鼠，有人还解下兜裆布，对着敌人扭屁股，以此来羞辱他们。 “森林中布满了生命的种子，它们安静蛰伏，肉眼不可见，我的自然灵把它们从沉眠中唤醒，将它们的愤怒倾泻在敌人的头上。”图门语气平淡地对两名年轻巫医说道：“你们要学会倾听自然的声音，树木、花草、种子会哭喊，会欢笑，会怒吼，会示警……这些声音光用耳朵是听不见的，但它们确实存在。如果有一天，你们能听见并理解大自然的话语，你们距离自然领域就只差最后一步。” 图门有意传播自然灵的教义，这是法术体系的传承条件，也是建立政治势力的基础，他需要更多的亚述巫医加入进来。 瓦瓦正打算向大巫医请教自然灵类法术的奥秘，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密林中传了过来： “植物会哭泣、会欢笑......很精彩的论述，但自然的生命种子被你唤醒，将你的愤怒倾泻在我的奴仆身上，这片雨林会怎样？” “只能是长时间的荒芜和凋敝！” 巫医和武士都大惊失色，那声音明明是怪兽的嘶吼，他们却能听懂其中的意思。 庞大的身影闯进雨林，许多野人猎头者都跪下来，向其顶礼膜拜。这是一只有着鳄鱼皮肤，像熊又像野猪的巨型怪兽，嘴里伸出四颗獠牙，最长的足足有半米，好像雪亮的弯刀。它的肩高几乎等同巨怪的身高，庞大的体型仿佛一座肉山，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狞恶气息，火红的眼眸仿佛两团燃烧的火焰，表面却渡上一层白金色的光辉，显得既狂野嗜血又充满了理性。 巨大怪兽发出恐怖的吼声，猛地冲向图门的位置，大地在的它脚掌下颤抖，活化的树苗、根茎、草叶、藤蔓拼命地往它身上缠绕，却被它滚动的鳞皮弹开、震碎、扯断，无法减慢它的冲锋速度。 树梢上的猫猿野兽仿佛得到了命令，疯狂地挣扎，用牙咬，用爪撕，摆脱树藤的缠绕，扑落到地面，马上又遭到活化植物的束缚。它们没能跟随巨大怪兽冲击亚述武士的阵线，但牵扯了图门大巫医的精力，让他没办法更多地去限制怪兽。 怪兽气势汹汹，庞大的体型给亚述武士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几株食人花藤立刻放弃吸收肥料，长着利齿般尖刺的花萼并拢，一头扎进雨林的腐殖质里，朝巨大怪兽的方向迅速游动。 食人花有20多米长，藤蔓的直径比亚述武士的大腿还粗，每只食人花都能困住一头巨怪，剩下的几株食人花已经吸收了不少肥料，变得更加活跃，它们合力肯定能制服这头恐怖的巨兽！ 正如亚述武士所期望的那样，距离最近的食人花藤率先箍住半熊半猪的大怪兽，带毒刺的藤蔓不断勒紧，将麻痹毒液注入怪兽的身体。尽管这株食人花被怪兽用蛮力从泥土里扯了出来，终究还是减慢了它的冲锋速度。其余的食人花藤也都游过去，根须扎进泥土，与四周大树的根须紧密相连，将巨大怪兽牢牢锁住。 怪兽身上缠满了食人花藤蔓，它们不能对自己喷吐腐蚀极强的酸毒花粉，但藤蔓的毒刺仍然会向猎物体内注入毒素，虽然巨怪和巨兽的皮肤极为坚韧，毒刺很难浸透到它们的体内。不过，食人花是变异植物，没有怪物能和植物比拼体力。巨大怪兽被五株食人花捆得无法动弹，它总有力竭虚弱的时候。 食人花可以说是雨林中最可怕的杀手之一，它们借助大树的根茎、自身的毒刺，常常可以捕猎到大型怪物，甚至会花几个月的时间消化一头巨怪。除非巨怪能把同食人花根茎相连的大树一起拉倒，否则它们无法挣脱食人花的缠绕，然后被食人花群悬吊起来，困在一个难以借力大藤球里面，最终沦为食人花群的养分。 这只体重达到三吨的怪兽已经被食人花群缠住了，它难逃变花肥的命运。 可惜食人花不懂得什么叫心灵之火，图门大巫医也不知道这只异化生物是伊莫森巫师和戴恩牧师共同的杰作。 巨大怪兽的身体突然收缩，在食人花藤蔓跟着收紧的空隙，它全身的筋骨发出宛如雷鸣般的爆响。粗大坚韧的食人花藤蔓竟轰然间寸寸断裂，怪兽在怒吼中撕碎了食人花的藤球牢笼： “巫医，食人花的哀嚎你听见了吗？它们的痛苦，你感受到了吗？” 图门听不见，食人花群被怪兽崩裂的瞬间，他的脑子仿佛被灌入滚烫的油脂，又像是被塞进一根烧红的铁棍，难以承受的剧痛让大巫医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传奇阶的自然灵巫医固然强大，但图门的类法术还是个待开拓的新领域，并未形成完整的施法体系，仍然有许多缺点，而他的对手之一，来自光辉教会的戴恩牧师掌握着成熟的施法体系。 双方的角力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不对称的法术比拼。 戴恩虽然不了解自然灵类法术，但他可以把敌人当成一位力量超群的野巫师。任何施法者也不能逃脱几项重要的法术限制，包括精力消耗和法术反噬。 伊莫森巫师的异化猫猿、食人魔奴仆与活化植物纠缠的时候，是在加速消耗图门大巫医的精力。他的精力接近枯竭，异化暴熊故意让几株食人花缠绕在自己的身上。加持了智慧指引、恢复术、英勇术、解毒术、心灵之火的异化暴熊达到了黄金级生物的顶峰，震碎食人花群也给图门大巫医带来最沉重的法术反噬。 传奇大巫医精神受到重创，已经昏迷不醒，对兰德尔探险队来说，剩下的都是简单的工作。 野人猎头者、西努家的私兵、异化猫猿、异化暴熊，还有被解放出来的食人魔，嗷嗷叫着冲向一百多名亚述武士。 瓦瓦巫医眼看形势逆转，他立刻用毒牙咬破嘴唇，为自己注入毒素，刺激潜能。仅剩的2只黑狼守护灵化为黑烟，融入他的体内。 “你们拦住敌人，我带大巫医突围！” 动物灵巫医的脸上、身上长出狼毛，嘴部凸起，眼看就要化身成一头两米多高的狼人。 一道乌光自对面的森林中激射而来，“啪”的一声，狼人的脑袋就像一颗炸裂的烂西瓜，无头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摔倒在了地上。 施法者很强大，施法者很脆弱。尤其在掌握心灵之触的卡里古拉面前，他用一根精铁投矛就将瓦瓦巫医送入万灵之境。 图门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野人的营寨里，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见自己的对面有一个男人正坐在巨大怪兽的腿上，身边还环绕着一群装备精良的武士和四头巨怪。 男人的双眼有如两团跳跃的火焰，他神情阴郁，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是贝尔蒂娜的父亲，你们把我的女儿拐到哪里去了？” “什么？” 老巫医瞬间瞪大双眼，表情变化不定，既惊又喜还疑，呐呐说道：“你就是贝尔蒂娜女王的父亲？你......你为什么要帮助野人对付女王最忠诚的巫医？”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853章 制定计划 图门没问自己的部下怎样了，就像亚述帝国捕捉野人作为祭品和奴隶，野人同样猎杀亚述人。捕奴队落入野人的手中，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过，野人猎头者的首领竟然是贝尔蒂娜女王的父亲，图门心里多少都有了一些希望。事实上，亚述巫医对人类的感观很奇特，在亚述帝国鼎盛时期，亚述巫王们宣称紫鳞亚述人为最上等，蓝鳞次之，青鳞为底层，而无鳞的亚述人是贱种。无鳞、无毒牙、大眼珠的人类则比贱种还低级，连作为祭品的资格都没有，统称稀人或外人。 没错，在亚述帝国的传统文化中，人类被描述成亚述人的一个分支。尽管亚述人几乎没见过真正的人类，关于稀人的传说却一直流传至今。亚述人互相谩骂的时候，污蔑对方生下稀人儿女是最恶毒的诅咒。 稀人的传说具体从何而来，已无法考证，但这个传说涉及到亚述帝国的起源。 相传，亚述人的第一位祖灵在睡梦中被敌人瓜分了身体，祂只得创造五个孩子，要求他们把自己的身体都找回来，第一个孩子历经艰险，找回祖灵的脑袋，祖灵奖励他漂亮的紫色鳞片；第二个孩子找到祖灵的身体，祖灵奖励他蓝色鳞片；第三个孩子找到祖灵的四肢和手脚，祖灵奖励他青色鳞片；第四个孩子找回祖灵的毛发，祖灵便没有赏赐鳞片给他；第五个孩子，因为懒惰、胆小，只找回祖灵的粪便。祖灵很生气，把粪便丢给他，又将他赶出家园。之后，祖灵有些懊悔，他召集身边的四个孩子，对他们说道：“你们的弟弟被我赶走了，他从此就是外人，可如果有一天，他用我的粪便培养出最美的花朵，他就是你们的王。” “臭烘烘地粪便能长出最美的花朵。” 野人营寨最大最舒适的草屋里，伊莫森颇有些自豪地向同伴们介绍道：“那个叫图门的老巫医说，贝尔蒂娜就是‘最美的花朵’，是亚述帝国的女王。” “哦，这可真是太糟糕了。”布兰登放下送到嘴边的水果，低声说道。桌子边上的其他人也都用古怪、同情的眼神看着伊莫森，他们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伊莫森楞了一下，臭烘烘的粪便长出最美的花朵，贝尔蒂娜是最美的花朵，那他这个当父亲的不就是……巫师突然没了胃口，将野人妇女为他精心准备的烤饼推到一旁，咒骂道：“该死的土著巫医，他是臭狗屎。” 维克多早就说过，只要给伊莫森足够的时间，他凭借自己独特的巫术天赋，一个人就能拉起一支兽人军团。正因为忌惮伊莫森的战争潜力，维克多始终没有培养伊莫森的领导才能，而是把他引入学术领域。 但是，处于贝尔的奇幻森林的兰德尔探险队没有后援，伊莫森终于开始发挥他的战争潜力，家族骑士和戴恩牧师为他出谋划策，他不仅拉拢了5个中、小型的野人部落，还奴役了300多个地精、豺狼人和四头食人魔蛮兵，再加上200多只异化猫猿，以及异化暴熊。他手里掌握的力量令同伴们暗自咋舌。 最可怕的是，他学会如何设计法术模型，能够根据环境和实际需要，有针对性的培养异化兽。异化猫猿是伊莫森开创的第一个法术模型，他最近又用最常见的雨林角蛙，开创了第二个异化兽法术模型，培养了四只具有动态视觉、超强弹跳力和两栖性的大型异化兽，名叫角蜥兽。 按照伊莫森的设计，角蜥兽极限形态有5米长，体重能达到400多公斤，一次扑击10多米远，因为动态视觉的关系，它们擅长运动作战，是非常强悍的突击单位。不过，角蜥兽智力低下，不能识别敌我，需要伊莫森耗费精力去控制它们，否则它们会自相残杀。另外，角蜥兽不能像龙类那样切换感知方式，很容易忽略静止不动的目标。 如果不是受肉食资源的限制，伊莫森还可以培养出更多的角蜥兽。尽管角蜥兽有明显的缺点，但愚昧的野人看见最常见的角蛙被伊莫森变成凶猛的怪兽，简直对他奉若神明。 伊莫森就这样成了亚述野人的大王，还是一群地精、豺狼人和食人魔的首领。探险队成员感受到来自巫师的压力，甚至对他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敬畏情绪。 现在，看见伊莫森巫师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的样子，众人也都笑了，无形的隔阂在大家的欢笑中烟消云散，就连注重仪态的夏洛特夫人也不禁开玩笑说道：“至少，这里的野人已经把你当成‘最美的花朵’。伊莫森阁下准备留下来，当他们的大王吗？” “这个破地方……还是饶了我吧。” 伊莫森苦笑摇头，转而说道：“土人的神话传说简直荒唐，文明的人类反而成了亚述人的分支，还是最低等的稀人？如果不是为了解救贝尔，我都懒得和他说话，而且亚述土人的神话传说对我们解救贝尔也没什么帮助。” 夏洛特笑容浅浅地说道：“兰德尔殿下喜欢收集异族的神话传说。” 戴恩牧师点点头，接口说道：“亚述帝国的神话传说揭示了许多历史秘闻。” 布兰登满脸夸张地惊呼道：“戴恩阁下，您会相信土人巫医的疯言疯语？” 戴恩笑着解释道：“关于亚述帝国的起源神话，也许应该反过来看。亚述人其实是人类的一个分支，最初由某个强大的古代巫师改造的人类。要知道，古代巫师习惯以神选之人自居，他们狂妄到无视凡人的意见。虽然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把部分古代人类改造成亚述人，但我们可以想象，不愿意接受改造，或改造失败的人类必定会遭到亚述人的排斥，就算他们是亲眷，古代巫师为了方便统治也会让亚述人排挤其他人类。” 伊莫森想了想，点头附和道：“这么说的话，好像也很合理……” 戴恩看了一眼被野人崇拜的巫师，继续说道：“那个古代巫师总不至于把自己也改造成亚述人。神话传说中关于稀人诞生最美的花朵，为亚述帝国之王，这其实是说巫师自己，或者是为方便他的巫师同僚、学生接管亚述帝国。” “1500年前，宗教裁判所的圣骑士受到亚述巫王的礼遇也就能够得到解释了。” 克劳斯不解地问道：“可特里戈瓦尔家的传奇圣骑士并非巫师啊。” “神选者时代之前的人类国度是什么样子，我们都不知道。可至少在神选者时代，骑士家族和巫师的关系十分紧密。” 夏洛特碧绿的眼眸微微转动，若有所思地说道：“亚述巫医如何确定谁是巫师，谁是高阶骑士？” 伊莫森得意地笑道：“这件事情，我和戴恩老爷已经问过图门老巫医了，他说巫医有灵视法，可以看见灵性之光，贝尔蒂娜的灵性纯净无暇，完全符合亚述帝国对灵性的最高标准。所以，贝尔是‘最美的花朵’，我虽然有巫术天赋，可我的灵性对亚述巫医就没用……据图门巫医说，贝尔蒂娜进入城市的时候，所有巫医都向她献上了贡物，没有谁去质疑她的身份，她就是传说中最美的花朵，亚述人的王。” 布兰登难掩兴奋地说道：“既然亚述帝国的后裔认贝尔为王，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一条思路，帮助贝尔蒂娜统治亚述人，把土人的力量归为己用，比如用他们牵制，或者消灭蚁人大军？” 戴恩就怕兰德尔家族成员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亚述帝国和精灵帝国不同，精灵虽然崇拜月亮树和太阳树，但她们的崇拜不产生力量，祝福神术来自月亮树和太阳树本身。而亚述人的外形和人类很像，他们不仅有邪恶信仰，还能从信仰中获得超凡力量。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光辉教会都无法容忍这些异教徒。不要说结盟了，就算亚述人搬家到人类国度附近，光辉教会都要考虑如何讨伐他们的问题。 “没这么简单，贝尔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她斗不过一**诈残忍的亚述巫医，哪怕他们把贝尔推上王座，也会想方设法地让贝尔按照他们的意志做事。”戴恩牧师毫无顾忌地说道：“苏斯王国的埃莱亚诺王室和六大家族之间的关系，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见牧师脸色不善，布兰登耸了耸肩膀，识趣地说道：“好吧，就当我没说。” 探险队的谈话一时间有点冷场，夏洛特声音柔和地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接触贝尔蒂娜才行……图门大巫医对我们很有用，别让野人割下他的脑袋，也不能让他逃走，他毕竟是位传奇阶的施法者。” 伊莫森接口说道：“夫人请放心，我让异化暴熊阻止野人猎头者靠近图门的牢房，纳尔森勋爵和卡里古拉轮流盯着他，他只要起了坏心思，勋爵和阿卡就会把他打晕，他的法术再厉害也没用。” 这话没错，达到心灵之触的境界，凶暴战士超凡脱俗，非凡人所能理解。施法者心念一动，他们就会出手打晕对方，就算有所谓的瞬发法术也不管用，因为掌握心灵之触的凶暴战士不仅会用拳头，他们的心灵力量投射过去足以打断巫医施法。有卡里古拉和纳尔森盯着图门大巫医，他想施法脱困就会一直晕。 夏洛特点点头，目光转向戴恩牧师，说道：“我相信图门巫医不能在阁下面前撒谎。” 戴恩在胸口虚画圣徽，矜持地诵道：“光辉照耀，谎言无存。” “图门无法欺骗阁下，但他会隐瞒关键信息。”夏洛特稍稍沉吟，问道：“那么，图门的提议是什么？” 伊莫森回答道：“他说他是忠于贝尔的大巫医，希望我们放他回去，他愿意向贝尔求证我们的身份，告诉她，我们在找她。如果贝尔愿意见我们，他会遵照贝尔的意志，带我们去见她。”随即，巫师又补充道：“图门大巫医说的是真话，他的确把自己当成贝尔蒂娜的心腹，没想过违拗贝尔的意愿。” “所以，你想放他走，通过他和贝尔取得联络？”夏洛特似笑非笑地问道。 伊莫森望了望戴恩牧师，试着说道：“我……我没完全相信他，我可以控制一只大嘴鹦鹉悄悄地跟在图门巫医的后面，找到贝尔的位置，我就能和取得她联络。” “如果我是亚述巫医的首脑，一定对贝尔蒂娜的位置严密防守，飞鸟难进。” 夏洛特柳眉微挑，从餐盘里拿起两颗果子分别放在桌上，说道：“图门大巫医认识贝尔蒂娜，这颗果子代表他的筹码。我们掌握图门的生死，这颗果子代表我们的筹码。如果我们就这样放走图门，我们的筹码就没了，但他的筹码还在。天平倒向图门，我不认为他会遵守约定。我都能替图门想到解决我们的办法……先去找亚述巫医中的实权人物坦白，那么，剩下的事情就不归他管了。无论亚述帝国的后裔是追杀我们，还是向贝尔蒂娜隐瞒消息，都和图门无关，他也不算背叛贝尔蒂娜女王。” 伊莫森靠向椅背，愁眉苦脸地叹道：“那该怎么办呢？” “大家都想想看，殿下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做？”夏洛特手托香腮，眼神幽幽地说道。 “殿下？殿下直接杀过去就行了……但我们不行啊。”布兰登嘀咕道。 克劳斯却摇头说道：“殿下从不鲁莽行事，他如果直接杀过去，那肯定是最好的解救方案……我觉得，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图门还是我们解决问题的关键，但并非他个人，而是他代表的势力。” “他代表的势力？这是什么意思？”伊莫森倾斜身体，疑惑不解地问道。 克劳斯微微一笑，解释道：“殿下说过，掌权者无法背叛和自己的利益紧密相关的势力或阵营。图门大巫医是传奇阶的施法者，他在亚述帝国内部也一定掌握权柄。他可以不遵守和我们的约定，但他必须维护自己的阵营。” 戴恩牧师拍了下桌子，两眼放光，大声赞叹道：“好！克劳斯的话，让我想通了一件事情。” 伊莫森追问道：“想通什么了？” “图门大巫医不是提出想见见西努吗？让他们见面，我们旁听。” *********************** 图门被纳尔森押进一间茅草屋，里面有独臂老野人、贝尔蒂娜的父亲和西努，他的目光只死死地盯着西努。 伊莫森咳嗽一声，大喇喇地说道：“你要见西努，我让你见了。” 图门知道伊莫森不会离开茅屋，让他和叛徒独处，他直接问道：“西努，其他人呢？” 身材壮硕的奴隶贩子脸上涂着和野人一样的白灰，他沉默片刻，说道：“除了你，其他人都去了万灵之境。主人的巨怪保护你，图门家的鳄尾巫医却被野人割下头颅，其他人拼死抵抗，结果都和鳄尾一样。” “我知道会这样的，年轻的时候，我也做过捕奴生意，要么抓野人，要么被野人猎头。”图门长长叹息，随即又质问道：“你总有一天会前往万灵之境，为什么要背叛我们，你就不怕祖灵的惩罚吗？” 西努说道：“我的祖父举行私祭，想取悦我家的祖灵，祖灵没有回答；我的父亲举行私祭，我家的祖灵还是没有回答。这不是我一家遇到的情况，零夜家、杜杜家，所有举行私祭的家庭都没有得到祖灵的回应。你们这些巫医告诉我们有祖灵？莫克莫大王都不相信啊。” 莫克莫大王掌权的时期，巫医阶层的处境十分可怜，相反莫克莫大王受到武士阶层的爱戴。就拿捕奴队来说，抓野人一是为掠夺野人部落的财富，二是为了把野人卖为奴隶，真正用于血祭的仅仅是少数，还是由莫克莫大王出钱购买祭品。当然，莫克莫大王只是亚述当权者的一个缩影，他们对血祭越来越漫不经心，反感巫医阶层指手画脚。亚述人的大王更喜欢把野人转为奴隶。由于劳动力充沛，亚述定居点渐渐繁荣昌盛，人口规模恢复到40多万，这还不包括数量更多的野人族群。 武士家庭变得富有，巫医的处境愈发艰难，他们和莫克莫大王的矛盾也日益尖锐，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图门没恢复力量之前，常常受到武士家庭的欺负，这笔账都记在莫克莫大王的头上，他冷冷地说道：“西努，你和莫克莫一样愚蠢！” 西努点头道：“是啊，王后证明祖灵的强大力量，莫克莫大王就掉了脑袋。那天夜里，掉脑袋的不止莫克莫大王，还有我的哥哥和弟弟，他们是大王信赖的武士，和大王一同掉了脑袋。如果我不是奉献大半的财产给王后，我的脑袋也掉了。图门大巫医，我就想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如果现在去了万灵之境，祖灵是会庇护我们，还是惩罚我们？”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 万灵之境只有苍白圣主一个祖灵，别说西努，就算图门去了万灵之境，也会被苍白圣主当成食物，绝不可能复生。 西努不知道万灵之境的情况，他却明白自己一家以前得罪巫医。就是得罪了祖灵，现在进万灵之境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我是想将功赎罪的，可惜没机会了。”西努点了点自己的心脏部位，说道：“我要保护我的儿子，就像伊莫森大王想找回他的女儿。我投降了，以后就当个野人。反正，流亡的亚述人也有许多，他们活到最后都变成了野人。” 图门用灵视法看见西努的心脏部位盘踞着一只蜘蛛虚影，他看向独臂老巫医，冷冷说道：“巫毒蜘蛛？你居然能活下来。” 老野人淡淡说道：“我叫后眼，是中眼的儿子，我们世世代代都在这片森林里捕猎。二十多年前，你们的捕奴队袭击了我的部落。捕奴者休息的时候，一只老虎咬断了我的胳膊，我逃脱了。我的伤口血流不止，我的血洒在森林，捕奴队派5个人来追我。最后，我陷入了一口泥潭沼泽，他们以为我死了，但我没有死。泥巴帮我止住了血，也让我看见了胸口的‘洞’。” “洞？” “对，胸口的洞，那洞里住着恐惧。我把恐惧从我的心里来拿出来，它们变成了精魂蜘蛛，从此以后，我不再恐惧，追上那五个捕奴者，把他们一个个地杀死丛林里。” “你的心口也有一个洞，我能看见。”老野人缓缓上前，抬起独臂指着图门的胸口说道：“里面住着贪婪，这个洞会越来越大，直到把你击穿，把你吞噬。” 随着老野人的话语，兽灵勇士西努的胸口爬出一只五彩斑斓的蜘蛛，它虚幻缥缈，飞到老野人的肩膀上，顺着他的胳膊钻进图门大巫医的胸口。 巫毒是比较难缠的类法术，祖灵大巫医对野人的巫毒也束手无策，唯一的办法是举行自我献祭仪式，尽快前往万灵之境，否则巫毒会蚕食受害者的灵魂。对于亚述人而言，这比死亡还可怕。 不过，图门大巫医已经能够确定诡秘阴险的巫毒其实是自然灵的一种，他有信心自己可以解除巫毒，无非就是花点时间，如果他不行，贝尔蒂娜女王也一定能帮他解除巫毒诅咒。 被野人下了巫毒，总不至于兴高采烈，图门冷哼道：“巫毒以灵魂为食，你养了巫毒，怎么还能活这么久？” 老野人张开只剩几颗牙的嘴巴，笑道：“我喝过精魂泉水，虽然只有几滴，没能让我长出手臂，却喂饱了精魂蜘蛛。” 大巫医和兽灵勇士的对话帮助探险队看到了亚述社会的矛盾，包括亚述人和野人的矛盾，亚述人的内部矛盾。 接下来，家族骑士和牧师有目的地向图门和西努询问，终于在一团乱麻中找到一个线头。 “莫克莫大王的心腹势力被王后哈瑞娜达克连着血洗5天，可他们仍然掌握大量财富和私兵。恢复力量的亚述巫医用残酷手段把武士们打怕了，又用兽灵的力量拉拢分化他们。但无论传统的亚述武士，还是新崛起的兽灵勇士都没有进入亚述帝国的权力核心，他们都不知道亚述巫医迎来了一位女王。” “亚述人正处于重要的蜕变期，表面平稳，其实内部利益分配不均。如果亚述武士阶层知道了贝尔的事情，莫克莫大王的后代肯定按捺不住，他们害怕自己沦为新王继位的祭品，肯定要煽动亚述武士叛乱。” 听到这里，伊莫森忍不住向戴恩牧师追问道：“莫克莫的儿子们会对贝尔不利？” 戴恩停顿了一下，解释道：“这是肯定的，贝尔蒂娜继承王位，他们就没用了，可以杀，可以流放，也可以不用搭理。但他们绝对不愿意等死。” “那……我们想办法先弄死他们？” 夏洛特摇了摇头，接口说道：“旧王的子嗣想谋害贝尔蒂娜，他们也没这个能力。关键是图门大巫医，他是巫医的首脑人物，但他不会背叛巫医阶层，提前杀死莫克莫大王的后代不符合亚述巫医的利益，反而会激发武士和巫医的矛盾，引起内乱。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让图门不知不觉地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 纳尔森兴致勃勃地问道：“夫人，我们的计划是什么？” 夏洛特笑道：“还是原来的计划，制造混乱，潜入亚述城市，找到贝尔蒂娜。具体来说，集结野人猎头者，攻击亚述人的定居点，用外部矛盾转移亚述城市的内部矛盾，迫使巫医王后调动数量庞大的亚述武士离开城市，前往定居点平息野人动乱。这完全符合巫医和武士的共同利益，却使得城市守备空虚。如果图门要夺取更高的权力，他会将计就计，敦促巫医王后率兵亲征，或者他自己带兵出征，趁机掌握兵权。巫医王后如何选择，对于我们来说不重要，但这必然会加剧她和图门之间的裂痕。等到火烧眉毛的时候，图门也许会主动找贝尔女王的父亲寻求合作，至少不会把这条退路堵死。可是，这个消息一旦传到王后的耳朵里，他留下的退路就是他背叛的证据，他不想合作都不行！” 伊莫森拍掌大笑，“绝妙的计划！” 纳尔森用手摩挲着下巴，颔首道：“用野人攻打亚述人的定居点，一定要打赢。我看野人猎头者的战斗力比亚述奴兵差了不少，3、4个野人才能对付一个训练有素的亚述奴兵。我们需要纠集更多野人部落。” 伊莫森巫师又一次主动请缨道：“这事交给我，敢不听话的，我让食人魔和异化兽吃了他们。” 戴恩摇头反驳道：“这么做和亚述捕奴队有什么区别？野人部落本身就相互敌视，互相猎头，靠嘴巴说服是没有用的，靠征服的话，我们反而会陷入和野人部落的战争泥沼。后眼老野人肯听你的，那是因为你从捕奴者手中解救了他们，不是靠武力征服他们。” 夏洛特点头表示赞同牧师的看法，说道：“纠集野人并且要他们形成战斗力，愿意追随我们进攻亚述人的定居点，只依赖武力胁迫远远不够。我们一方面要继续从捕奴队的手里解救野人，另一方面，我们最好能找到后眼说的那个不老泉。” “只要我们能占领一个不老泉，野人部落就会被吸引过来，为我们所用！” 第854章 奇幻森林中的高等蚁人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不老泉随机出现，随机消失，时间、位置都不能确定。野人在20多年前遇到的不老泉，现在早就没了。伊莫森巫王，你别被后眼骗了。” 图门被关在一个藤条编织的笼子里面，由胖大蠢笨的巨怪拎在手里，随着巨怪摆动胳膊而晃来晃去。尽管颠簸的滋味不好受，传奇阶的亚述巫医还是坚持向伊莫森搭话。 巨怪心智愚钝，却力大无穷，图门真担心它一个不小心把自己错当食物，活活捏死。他不断和伊莫森聊天，也是在加强自己的存在感，好让伊莫森能时刻关注他的情况，控制巨怪的行为。 兰德尔探险队全数出动，在后眼的带领下深入雨林，寻找传说中的不老泉。谁都不放心把传奇阶的大巫医单独留在野人营寨，他如果要逃跑，凭野人猎头者根本拦不住他。于是，后眼把图门装进笼子里，也算是让高高在上的亚述巫医体验一下他的遭遇。 按照野人、亚述武士西努和大巫医图门的描述，不老泉可以提升亚述人的血脉，并强化“灵”的亲和性。它对于亚述人有着无比强烈的吸引，兰德尔探险队掌握一处不老泉，纠集大大小小的野人部落就会变得轻而易举。 面对图门大巫医的诋毁，后眼语气冷淡地反驳道：“谁说我发现的精魂泉水是20多年前的那一个？我饲养的精魂蜘蛛天生能感应到精魂泉水的位置。这件事情，我早就告诉伊莫森大王了。” 1500多年前的那场灾难导致亚述帝国走向败亡。当时有许多上层巫医、武士死于神庙坍塌事故。帝国的精英阶层遭遇重创，尽管亚述巫医的传承并未就此断绝，但也遗失了许多宝贵的知识。 图门大巫医就是头一次听说野人巫医的巫毒灵能找到不老泉。 不过，他知道不老泉其实是万灵之境外泄灵质于现实世界中的具现，野人将其称为精魂泉水，野人还把巫毒灵称为精魂兽，两者之间真的有可能存在某种特殊联系。如果后眼没有撒谎，那巫毒灵的价值就太大了，特别是在贝尔女王撕裂万灵之境的时刻，用巫毒灵找不老泉会方便很多。 伊莫森身边有个“稀人巫医”能够看穿谎言，图门因此吃了不少苦头，他相信后眼没在不老泉的事情上撒谎，可瞥见野人巫医的断臂，他故意大声质问道：“不老泉能让人断肢再生，你说巫毒蜘蛛找到不老泉，你怎么还是只有一条胳膊？” 老野人后眼不再理会大巫医，靠着藤椅背闭目养神。他和图门都是年老体衰，自己走远路就很吃力。图门被食人魔拎着走，他则坐在舒适的滑杆藤椅上，由几名身强力壮的亚述野人轮流抬着赶路。 “野人大王”伊莫森反而是步行，他觉得用两条腿走路更安全，如果在雨林里遭到突袭，躲闪起来也方便。伊莫森接受过一次身体重塑，又长期练习兰德尔殿下传授的锻法，他的体能比生活在雨林里的土著野人还要好，徒步赶路完全没有问题。 图门一直在暗中留意这伙“稀人”。他们女多男少，装备精良，而且身手敏捷，精力旺盛，队伍已经走了两天也不见他们气喘，比西努家的精锐私兵还要厉害，应该说是厉害的多。图门估计，他们中的所有人都不输给青鳞武士。而且，这些“稀人”大多姿容俊俏，尤其那位金发碧眼的女性战士，即便她脸上涂抹了用来识别敌我的白色油彩，看不清本来面目，她容貌身姿放在整个亚述城市也属于最顶尖的，只有极少数亚述女性才能和她相提并论。 其实，图门大概能认识一部分稀人，纳尔森、布兰登、克劳斯、罗杰斯、红狼，这五个人是贝尔蒂娜想要找到的同伴。他和哈瑞娜达克也是利用贝尔的愿望，设置重重试炼，引导她成为亚述帝国的女王。至于其他人，贝尔就没提过，图门也格外关注这些人，想从她们身上看出更多信息。 贝尔蒂娜表面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实际上她有25岁了，在银月庄园接受过贵族侍女教育，不泄露家族秘密那是最基本的要求。任凭图门和哈瑞娜达克旁敲侧击，她始终没有说起自己的来历。贝尔蒂娜的灵纯净之极，天生会能影响亚述巫医的感观，只要她一撒娇耍赖，图门就拿她没什么好办法。 自称贝尔父亲的伊莫森找上门来，图门的心里其实信了一大半。这位“稀人”大巫医的法力简直恐怖，居然能奴役大批怪兽、巨怪和兽人为他作战。凭伊莫森大巫医的强悍实力，在稀人当中肯定身居高位，他说贝尔蒂娜是他的女儿倒也符合图门的一贯认知。，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按道理来讲，伊莫森大巫医就算是稀人中的王族也不为过，那位金发碧眼的美人应该是他的妻子才对。图门却能看出金发美人地位超然，行为举止和伊莫森大巫医并不亲热。稀人队伍似乎更尊敬金发美人超过尊敬伊莫森大巫医。 这让图门摸不着头脑。他突然有些烦躁不安，稀人部族的情况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可恨的是，苍白圣主只说贝尔蒂娜是复兴帝国的关键，却没有交代出她的来历。如果这伙稀人和他们背后的势力想利用贝尔蒂娜，谋取亚述帝国的正统地位那就糟了。 亚述巫医流传着一种说法，1500多年前的神庙灾难是由一伙稀人外来者引发的。然而时间过于久远，如今的亚述后裔对于那场历史性的灾难少有提及，就连图门巫医也没有切身感受，更不会因此仇视稀人。 问题在于，亚述帝国复兴之后，究竟谁来做主？ 图门认为，贝尔蒂娜有权统治亚述帝国，但紫鳞、蓝鳞、无鳞的亚述人应当居于稀人之上。可如果，伊莫森大巫医背后的稀人势力非常庞大，他们反过来要骑在有鳞亚述人的头上，图门就绝对无法接受，任何亚述人都不可能接受。 满腹心事的图门大巫医不再开口说话，也不知道队伍走了多久，突然停了下来。他看到稀人已经抽出武器，神情警惕地做戒备，几个首领都聚在一起，用他听不懂的语言讨论着什么。 隔了一会，伊莫森朝老野人后眼问道：“距离你发现的不老泉还有多远？” 后眼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回答道：“应该还有小半天的路程。” “但是，我的同伴已经感受到了危险。”伊莫森皱着眉头，沉吟说道：“你再把当时遇到的情况说一遍。” 老野人让两个猎头者把自己放下来，认真回忆了一下，说道：“一百多天以前，我感受到精魂蜘蛛的躁动，便带了一队猎头者，顺着精魂的指引前来寻找精魂泉水。我们走到前面，发现森林消失了，只剩下一片铺着腐土和苔藓的空地。精魂蜘蛛告诉我，宝贵的精魂泉水就在那片腐土的前面，但我不敢走了……”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把精魂蜘蛛放出去，它喝到了精魂泉水，猪牙和他的兄弟按捺不住，试着跑进去找泉水。他们踩在腐土上，没走多远，地下冒出一群奇怪的甲虫，它们扑向猪牙和他兄弟……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俩被甲虫啃的只剩骨头。其他人都吓坏，抬着我往回跑。我担心其他人也经受不住精魂泉水的诱惑，像猪牙兄弟那样被虫子吃掉，我就让一同来过的人不要再提精魂泉水的事情，只说猪牙兄弟走失了。” 老野人的这段话，图门听懂了，他在笼子里喊道：“伊莫森巫王，可以放我出来吗？我能帮上忙。” 伊莫森先看了大巫医一眼，又和其他稀人首领讨论了几句，然后走到图门的身边，隔着笼子对他说道：“你不会趁机逃跑吧？” 老巫医忍不住笑道：“附近有不老泉，我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逃跑。我还想恢复青春，延长寿命，继续在贝尔蒂娜女王的手下效力。” 伊莫森朝身旁的陶德使了个眼色，鬼面剑士走上前，手中的精金长剑闪动模糊了一下。图门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藤条编织的笼子便无声无息地裂成四片。他屁股一空，刚要摔落到地面，却被那名稀人武士托住手肘，稳稳地站主了。 食人魔蛮兵拎起手中仅剩的半截笼子，眨了眨小眼睛，丑陋的脸上满是困惑的表情，随即“呜哇”“呜哇”地说着食人魔语，似乎是在向伊莫森主人辩解。 “闭嘴，会给你吃肉的。你再吵，阿卡要过来揍你！” 卡里古拉很配合地捏着拳头，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那个食人魔蛮兵立刻就老实了，紧紧闭上嘴巴，乖乖地站着不动。 队伍继续前进，大约走了两个小时，凶暴战犬白面包突然拦在伊莫森的身前，喉咙里发出呜咽声，提醒主人前面有危险。而四个食人魔蛮兵也停了下来，哇啦哇啦地告诉伊莫森它们不敢再往前走。 人多胆大，伊莫森的队伍实力强悍，必然会弱化食人魔和凶暴战犬的危险直觉。它们现在都察觉到了危险，说明危险的源头足以覆灭这支队伍！ 纳尔森双剑交击，铿锵剑鸣声仿佛带着某种精神力量，让食人魔和凶暴犬全都安静下来。他沉着地说道：“前面有个很厉害的家伙……我们都走到这里了，总要过去看看。” 陶德心思敏锐，扶着剑柄，向纳尔森问道：“勋爵大人，您的意思是，我们走到这里，距危险很近，连逃脱的能力都欠缺，所以要去看看？” 纳尔森嘿嘿一笑，摇头道：“除了我家主人和西尔维娅夫人，我想不出有谁能把我们这些人都留下……放心，前面虽然危险，恐怕有传奇阶的敌人，但我能感觉到，它的危险是领域性的。我们在外围看一眼，没什么关系。” 无形的压力顿时消解，戴恩暗暗自嘲，如果是怒风剑圣那种级别的对手，也不会让他们走到这个位置，恐怕早就出来拦截吓阻了。毕竟，探险队的实力远远超过后眼头人和他的猎头者。未知的存在可以无视野人，但一定重视探险队。为防止不老泉遭到觊觎，它应该出面驱赶或截杀。既然对手到现在都没有现身，说明纳尔森的直觉判断比较准确，危险具有领域特性。 牧师伸手拨开压在脸上的长蒿草，语气轻松地笑道：“有勇敢的阿卡在，大家不需要担心。” 卡里古拉很早以前就是黄金阶的凶暴战士，他曾经在北部荒野接受过光辉战神的馈赠。没人知道卡里古拉的实力到底有多强，但他肯定比纳尔森厉害。戴恩相信，他用神术辅助阿卡，怎么也能达到传奇阶，实力也许比兰德尔殿下的龙女仆更胜一筹。 卡里古拉已是眉开眼笑，他挺胸凸肚地说道：“阿卡知道前面是谁？它就是那只跟着主人的白蚂蚁，名字叫安……它现在比战争蚁王还要厉害，但阿卡不怕它！” 这边，阿卡信誓旦旦地说不怕；那边，探险队其他的成员却炸了锅。 “什么？！高等蚁人安霸占了这处不老泉？” “阿卡，你怎么知道那就是高等蚁人安？” “阿卡，你确定安比战争蚁王还要厉害？” 高等蚁人勉强列入黄金阶的怪物，主要是因为它们的灵能力场太克制物理伤害，论战斗技巧其实一般。探险队对高等蚁人安并不是很在意，只觉得兰德尔殿下把它带在身边有些奇怪。但战争蚁王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狂暴巨猿菲利普二世和龙女士莱拉都折在它的手上，它从此成为大家挥之不去的阴影。而兰德尔殿下说，那只战争蚁王仅仅是个幼体，远没有发挥出巅峰实力就被他一击毙命。 现在，高等蚁人安不仅进入贝尔的奇幻森林，霸占不老泉，卡里古拉还说它竟然比战争蚁王更强大。除了没见识过战争蚁王的纳尔森等人，像伊莫森、戴恩、血蟒玛茜和剑士陶德都萌生退意。 “安静。”夏洛特喝止众人的喧哗，她用人类语言说话，不担心野人和巫医能听懂：“卡里古拉远远地见过白甲蚁人安，他能记住对方的气息，应该不会错……但是，阿卡说不怕高等蚁人安也许另有原因。” 她想了想，迟疑说道：“在我进入贝尔的奇幻森林之前，主人和我交代过，高等蚁人安已脱离蚁群，它并非我们的死敌，因为主人教给我限制它的手段……不过，它可能变异了，按照主人的说法，亚述人和蚁人都源自古神灵界之王，如果不老泉能提升亚述人的血脉力量，对蚁人安也许会有相同的作用。我现在无法确定，限制安的方法还能不能奏效……” 夏洛特分别瞄了老野人后眼和大巫医图门，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们可以观察一下，让亚述巫医和野人巫医先试试。” 第855章 格罗斯虫后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夏季的雨林，植物的生长速度异常迅猛，层层叠叠的植被遮蔽人的视线，就算是黄金阶的凶暴战士，肉眼可见范围都不超过百米。当纳尔森等人拨开一丛两米多高的长蒿草，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世界，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荒芜、空旷，看不见任何绿色植物，只有腐朽成泥的草木碎屑，堆积成一层层厚厚的腐殖土，延伸到视线难以企及的远方。黑色的甲虫在腐殖土里爬进爬出，它们呈半圆形，有成年人的拳头那么大，背甲闪耀金属的光泽，口器宛一对锋利的小铡刀。 “魔鬼甲虫！”老野人后眼表情凝重地说道：“别看它们个头小，力气却不小，动作也敏捷，还能飞行一段距离。猪牙兄弟算是部落里的大力士，他们都踩不住一只魔鬼甲虫，用石锤也打不死它们。几百只魔鬼甲虫一起扑过来，很快就把猪牙兄弟啃成两具白骨。周围的雨林树木也都是魔鬼甲虫咬断的……我上次来的时候，腐土的面积还不像现在这么大，能看清精魂泉水和旁边的一个地洞。” 纳尔森、克劳斯几个参加神庙战役的人则面面相觑。这些黑甲虫，他们看着眼熟，布兰登开口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的甲虫很像亚速尔塔神庙第二层的瘟疫甲虫之母？” “瘟疫甲虫之母？”戴恩扭头问道：“你们不是说过，亚速尔塔神庙第二层的瘟疫甲虫之母卡基诺斯是一只超巨型的半元素化怪物吗？”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克劳斯出言解释道：“当时，瘟疫甲虫之母刚刚苏醒，就被芙格瑞和梅雯两位女士联手击杀。芙格瑞女士引诱甲虫之母一头撞在墙上，梅雯女士乘机使用主人的战技苍蓝之刃剖开甲虫之母脆弱的腹部。直到精灵帝国的精锐闯入第二层平台，梅雯女士发现精灵遭遇瘟疫甲虫群的袭击，还死了好几个战职者。事实上，二层平台的沙子下面埋着许多瘟疫甲虫，由于甲虫之母死得太快，没来得及召唤甲虫群，而瘟疫甲虫又摄于两位女士的龙威，没有从沙子下面爬出来攻击我们，否则我们会有大麻烦。” 夏洛特问道：“瘟疫甲虫很可怕？” 纳尔森接口说道：“我们几个都没有亲眼看见，但梅雯女士说，瘟疫甲虫很难缠，精灵和矮人战职者用武器都不能一下打死它们。而且它们行动敏捷，口器锋利，能咬开矮人守卫的重甲。不过…..” 纳尔森顿了顿，摇头说道：“据梅雯女士描述，瘟疫甲虫有小孩子的头那么大。这里的甲虫在外形上倒是符合梅雯女士的描述，但体型就明显小了很多。” “我要看看这些黑甲虫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伊莫森转身去找大地精奴仆，命令它派一头熊地精抓只黑甲虫回来。 熊地精智力极低，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却懂得服从大地精的命令。它急不可耐地冲了出去，用鼻子嗅探气味，从腐殖土里刨出一只白花花的大蠕虫，直接塞进嘴里，大口吞咽。 它并没有按照伊莫森希望的那样去抓黑甲虫，吃了一只大蠕虫之后，又继续寻找更多的蠕虫，并且越走越远。 伊莫森正要朝大地精奴仆发火，突然发现“白面包”和食人魔都对着熊地精的方向狂咽口水。它们眼馋熊地精找到的大蠕虫，但凶暴生物的危险直觉使它们抵抗住食物的诱惑。 腐殖质里的蠕虫对熊地精有非常强烈的吸引力，以至于它忘记了大地精的命令。伊莫森决定继续观察这一不同寻常的现象，看着那头熊地精渐渐深入荒芜之地。 那里面的蠕虫显然比外围更密集，熊首地精凭借敏锐的嗅觉，随手刨两下就能挖出一条肥胖的蠕虫。可是，它不小心抓到一只黑甲虫，就像捅穿了马蜂窝，数百只常人拳头大小的黑壳甲虫纷纷涌了过来，扑到熊地精的身上，用强健有力的颚齿，撕开入侵者的皮肤，钻到它的身体内部啃噬血肉。熊地精连声惨叫，拼命扑打，抓住黑甲虫放到嘴里面用牙咬。这是它唯一能伤害到黑甲虫的方法，却招来了更多的甲虫。 密密麻麻的黑甲虫仿佛潮水般淹没了贪吃又愚蠢的熊地精，片刻的工夫，它们主动散去，只留下一具破破烂烂的熊地精白骨。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表情都格外凝重。熊地精个头不高，但它们皮肤坚韧，肌肉筋化，力量是普通人的三倍，属于生命坚韧类型的怪物。训练有素的民兵使用木柄长矛想刺穿熊地精的身体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然而黑甲虫几乎是在顷刻间就将一头熊地精啃噬成白骨。最糟糕的是，凭熊地精的蛮力竟然都不能把黑甲虫捏死，仅仅用牙咬死了三、四只，它就被甲虫吃光了。 黑甲虫体型小，又会振翅飞扑，偏偏身体还格外坚韧，很容易突破战士的阻拦，对于伊莫森这样的施法者威胁最大。 布满腐殖质的荒芜之地少说也有一百平方公里大小，鬼知道这里面到底藏了多少只黑甲虫。 一头熊地精死了就死了，伊莫森的异化猫猿却没办法补充，而且异化猫猿的个体实力还不如熊地精。 伊莫森可不想拿自己的异化战兽给黑甲虫加餐，他沉着脸说道：“得找到正确的方法对付黑甲虫……后眼、西努，你们想办法给我抓一只黑甲虫回来？” 老野人和西努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说话。这是个要命的任务，派手下去抓黑甲虫多半就是熊地精的下场。最后，还是老野人主动说道：“我先试试，如果不行，西努再想办法。” 他从图门的胸口召唤出色彩斑斓、有形无质的精魂蜘蛛，操纵如同鬼魅般的精魂蜘蛛飘向荒芜之地，锁定一只黑甲虫，钻入它的身体。只见那只被精魂兽附体的黑甲虫飞快地跑向雨林边缘，并没有惊动到它的同类。 伊莫森拿到黑甲虫活体样本，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他摇头说道：“这不是昆虫动物，也没有智慧，我的能力对黑甲虫无效。” 他不能对黑甲虫施展自己的巫术，就没办法通过侵染灵魂窥见它们的奥秘，找出它们的弱点。 兰德尔探险队只能留在雨林里面，用常规手段更多地去了解凶残的黑甲虫。好在后眼的精魂蜘蛛可以偷窃黑甲虫且并不惊动虫群，探险队倒是不缺乏试验素材。伊莫森凭借丰富的怪物学知识，对黑甲虫、大蠕虫和荒芜地有了一些认识。 三天后的傍晚，卡里古拉借着篝火烧烤蠕虫串。凶暴战犬“白面包”吐着鲜红的舌头，在他脚边一个劲地摇尾巴。四个食人魔蛮兵也眼巴巴地看着阿卡手里的蠕虫烤串，不停地流口水。 这些大蠕虫是凶暴战士红狼从荒芜之地的边缘挖回来的。它们白胖圆润的身体有常人的前臂那么粗，重量在2磅到6磅之间，可以说是蠕虫当中的巨无霸，味道还异常鲜美，甚至引起地精群的骚动。伊莫森指使异化猫猿咬死十几只地精才让这些绿皮老实下来。至于四头食人魔被卡里古拉狠狠地修理了一顿，也学会耐心地等待巫师投喂大蠕虫。 此时，伊莫森将一只滋滋冒油，香气扑鼻的大蠕虫塞入嘴里，稍微咀嚼了两下就吞进肚子，然后心满意足地说道：“这种蠕虫算得上是珍稀食材……它们并非黑甲虫的幼体，两者完全是不同的物种，如果给它们定位的话，它们就像是黑甲虫专门饲养的牛羊。” “这代表什么？”夏洛特微微皱眉，烤虫子都这么好吃令她感到一丝羞耻，明明应该厌恶才对嘛。 伊莫森是位全职学者，没在意女骑士的微妙心态，他兴致勃勃地介绍道：“黑甲虫用强有力的颚把雨林中的植物统统咬碎，供大蠕虫食用，它们又以富含活性成分的大蠕虫为食，形成一个类似牧场的生态系统……呃，‘生态系统’和‘活性营养成分’都是我家主人提出的学术概念。生态系统就不说了，但活性营养成分是源自药剂学的一个新概念，只有极少数人看过兰德尔殿下在这方面的学术著作。”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很是自豪地说道：“我是极少数人之一。” 夏洛特露出温柔微笑，点头说道：“我也看过，殿下是银白高塔公认的伟大学者，他提出的活性成分是指，药物、植物、动物中的有效成分，是具有生命力的珍贵物质。” “对，对，对。”伊莫森巫师抢过话题，精神抖擞地卖弄道：“殿下曾经问我，吃肉的人强壮，还是吃蔬菜的人强壮？我说，当然是吃肉的人身体强壮。他又问，那为什么牛吃草，却长出一身结实的肌肉？” 戴恩牧师被勾起了好奇心，追问道：“那这是什么原因呢？” 伊莫森得意洋洋地说道：“其实，牛也是吃‘肉’的……它们有好几个胃，能让草料产生更多的活性物质，吸收了这些活性物质，吃草就相当于吃肉。这个发现意义重大，直接改变了药剂学的制药方法，显著提升药剂的效果。实际上，许多珍稀药材都是因为活性成分更高，才帮助我们提升生命内潜。对于动物来讲，尤其是异化生物，活性成分是它们改变生命形态的必需品。我设计异化猫猿就借鉴了这一原理，它们吃植物也能充分利用其中的活性成分。” 戴恩心痒难耐，又问道：“什么样的制药方法？” 伊莫森微笑摇头道：“我不是药剂师，也不知道具体的方法，你以后要亲自问兰德尔殿下才行。” 戴恩暗自失望，他叹了口气说道：“那大蠕虫富含活性成分，和我们应付黑甲虫群，占据不老泉有什么关系？” 伊莫森表情变得格外严肃，默然片刻后说道：“地精吃富含活性成分的大蠕虫，很容易进化成大地精或熊地精。而黑甲虫专门以大蠕虫为食，我估计它们中的一部分能蜕变成体型更大、有智慧、生命层次更高的怪物，应该就盘踞在不老泉旁边的地洞里，可能数量还不少。” 黑甲虫群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不老泉周围还有比黑甲虫更强大的怪物，一时间，大家的心里都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夏洛特毕竟是维克多的亲密伴侣，知道的秘闻远比其他人更多，她蹙着柳眉说道：“我明白了......这片荒芜之地是个饲养场，我们要面对的可能是比蚁族更古老，更原始的格罗斯虫群。” “难道说，高等蚁人安已经变异为…….格罗斯虫后？” 第856章 自然之心 维克多和蚁人女皇都不能亲自进入贝尔的奇幻森林，兰德尔探险队和高等蚁人安分别代表他们意志的延伸。因此，夏洛特等人执行解救计划之前，维克多做了许多准备工作，包括对蚁人安的一些情景推演。 安已经脱离了蚁群，这一点确认无疑，否则它不可能进入贝尔的奇幻森林。蚁人女皇在安的身上留下不为人知的手段，这也是毫无疑问的。维克多推演出最大的可能性是安为蚁人女皇提供了一个坐标。当蚁人女皇解决了苍白之主，导致掩护亚述定居点的秘境失效，蚁群就可以通过安提供的坐标，迅速锁定贝尔蒂娜的位置。 维克多在安的心灵深处留下精神暗示的种子，夏洛特可以利用精神暗示，诱导安在关键时刻向蚁群发送一个错误坐标。这是维克多阻止蚁人女皇抢夺贝尔蒂娜的一个手段，也是兰德尔探险脱离蚁群威胁的一种措施。 然而，维克多并非全知全能，他不知道亚述秘境有不老泉这种东西，也没料到安霸占一口不老泉有可能变成古老的格罗斯虫后，发展属于自己的古代虫群。 维克多对格罗斯虫族的了解也很有限。但是，夏洛特身为维克多的誓言骑士，又潜入过亚速尔塔神庙下面的地底坑道。维克多就告诉过她，她们在地底坑道遭遇的巨盾甲虫、八肢虫、大型掘洞虫等不死生物极有可能是格罗斯虫族单位。 夏洛特在听取了伊莫森巫师的学术分析之后，判断高等蚁人安依托不老泉，建立了一支格罗斯小族群。除了黑甲虫、大蠕虫之外，她应该还有一些专门用于作战的虫族单位。 不过，纳尔森却认为，没有智慧的黑甲虫群才是兰德尔探险队遇到的最大困难。他耸了耸肩膀，边擦拭心爱的精金斩首巨剑，边说道：“我感觉这里的危险来源于黑甲虫群和高等蚁人安本身。至于其他的虫子，我没什么感觉……你们几个有什么感觉？” 他问的是玛茜、红狼和罗杰斯这三位不同层次的凶暴战士。 玛茜第一个开口说道：“我对危险来源的感知不是很清晰啊，但听军团长大人这么说，我确实隐隐感受到不同层次的压力。黑甲虫群的威胁最大，除此之外，荒芜之地的深处有一种让我感到窒息的危险，我觉得我正面遇见了就无法逃脱，这应该就是那只发生变异的高等蚁人。” 同样是白银阶凶暴战士的红狼赞同血蟒玛茜的看法。至于罗杰斯，他现在还分不清危险的层次和指向。 克劳斯试着解释道：“伊莫森阁下的异化兽群给我们带来安全感，抵消了凶暴战士对于其他虫族单位的危险直觉？” 纳尔森一拍大腿，高兴地说道：“对！这就是我想说的，就算高等蚁人安依靠不老泉的神奇力量，建立了虫群。可它进来的时间也不长，又能生下多少大虫子？我相信，伊莫森的异化兽不会输给它的虫子。” “伊莫森阁下的异化兽群现在可能更占优势。如果再给安时间，继续壮大它的虫群爪牙，那后果就不好说了。”布兰登出言提醒道。 伊莫森显出犹豫，见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便讪讪说道：“异化猫猿死一只就少一只，目前还没办法补充……我是可以培养角蜥兽，可它们智力低下，需要我控制行动，我最多只能掌握80多只角蜥兽，而且它们只吃肉，没异化猫猿好用……我的意思是，为了不老泉，值不值得我们牺牲大量异化猫猿？” 200多只异化猫猿构成伊莫森手中的基础武力，震慑并奴役地精、豺狼人和食人魔。领外，异化猫猿最大的优点在于不占用巫师的精力，可以充当战犬使用，伊莫森能再培养一批战斗力更强悍的角蜥兽。 兰德尔探险队人手有限，他们最好的选择是尽量保持异化猫猿的威慑力，协助伊莫森巫师培育角蜥兽作为炮灰。当然，伊莫森培育大量角蜥兽同样需要耗费时间和肉食资源，而安拥有一个大蠕虫饲育场，它发展虫群比伊莫森培育角蜥兽更容易。 夏洛特当即说道：“时间站在安的一边，时间拖得越久，它的虫群规模就越庞大。大家不要忘记，蚁群是我们的竞争对手，虽说安已脱离蚁群，可谁能保证它不是在为蚁人女皇效力？所以，无关不老泉的事情，我们既然碰见了安在发展虫群，就不能坐视不管！” 伊莫森心里一惊，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明白了，我们要解救贝尔蒂娜，不能让高等蚁人安搅局！” 戴恩牧师伸出手，搭在巫师的肩膀上说道：“伊莫森，别着急。我们能占领不老泉固然好，没有不老泉也没关系。但亚述人才是真的想得到不老泉。这件事情，就该图门大巫医出力。我们裹挟他参与行动，不见得就要牺牲大量异化兽。” 夏洛特沉吟说道：“不妨去问问图门，想到克制黑甲虫的方法了没有？另外，针对其他虫子的问题，也要他做一些必要的准备。” 图门就坐在卡里古拉的旁边，他能听见稀人首领们在讨论问题，可就是听不懂。伊莫森带着手下走过来，老巫医便站起身，嘴巴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不老泉对于图门来说尤其重要。他已老朽不堪，活一天算一天，虽然他钻研自然灵类法术，明白死亡只是自然循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他不甘心领悟的自然之道无人继承，更渴望能把自己对自然的理解交给贝尔蒂娜女王发扬光大。如果他还能恢复青春，延长寿命，继续辅佐贝尔女王，在亚述帝国传播自然的奥秘当然最好。 图门是不愿放弃不老泉，就算无法占据，能饮上一口泉水也是好的。可他现在身不由己，而稀人对近在咫尺的不老泉并不热衷，他们似乎更担心附近的黑甲虫，不愿意冒险。 伊莫森走到篝火的上风处，避开热浪和烟雾，开口说道：“图门，其实我们从没听说过不老泉。它的神奇效果也都是你和后眼的说法。” 稀人要是听说过不老泉才叫奇怪……图门暗自欣喜，悄悄腹诽了一句，耐心解释道：“不老泉是万灵的馈赠……亚述帝国经历过不止一次灾难，就是1500年前也因为灾难而分裂过，许多族人不得不离开世世代代生活的故土，但只有亲近万灵的亚述人才是帝国的正统。其余的族人失去万灵的眷顾，最后变成野人，他们都不了解不老泉。至于后眼，他亲身体会过不老泉的神奇，当然知道它的宝贵之处。” 伊莫森用力挥了一下手臂，强调道：“我不在乎不老泉，我只想找回我的女儿贝尔蒂娜。” 图门说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的女王未必就是你的女儿……” “别说废话了！”伊莫森瞪着图门，说道：“你自称是忠于贝尔的巫医，那我们做个交易，我帮你取到不老泉，你帮我联络贝尔蒂娜。你们诱拐的女王是不是我的女儿，到时候就知道了。” 图门大巫医喜出望外，点头说道：“好，我可以向万灵万圣起誓……” 他并没有说谎，不担心戴恩的侦测谎言神术，但自然灵巫医向祖灵起誓根本没什么约束力，他就是在误导伊莫森。 伊莫森却打断图门的话语，说道：“我不信你的起誓，还是省省力气吧……我的同伴察觉到荒芜之地除了黑甲虫群还有其他更厉害的虫子，你得想办法对付它们，否则我们现在就离开。” 图门楞了下，沉吟说道：“还有其他虫子？” “对。”伊莫森向他解释道：“应该是黑甲虫蜕变的虫子，数量可能还不少，就在不老泉旁边的地洞里。我们取不老泉的时候，它们多半会展开攻击。你是不是召唤食人花来应付它们？” 巫术本质上是最原始的法术模型，古代施法者根据巫术天赋才发展出法术体系，其中包括神术体系。因此，法术和神术都依靠法术模型来限制超凡之力的走向，并保护施法者的灵魂。而亚述巫医的类法术介于法术和神术之间，它们本身没有法术模型，类法术的塑造由灵来完成，巫医借助灵来施展超凡之力。 由于施法媒介的缘故，亚述巫医的类法术更加灵活多变，其过程类似许愿然后得到结果。像伊莫森和戴恩都没办法对付的黑甲虫群，图门巫医就能询问自然灵，由自然灵帮助他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但是，图门也受到了自然灵的影响，他必须赢得自然灵的青睐，才能具现出更多花妖精，帮助他施展类法术。 简而言之，作为自然灵大巫医，图门得顺应自然的意志，维护自然平衡，否则他将被自然灵所厌弃，丢失许多花妖精，能力也变得弱小。 事实上，图门在上一次战斗中，活化植物、召唤食人花耗尽了那片雨林的生命种子。未来一段时间，那片雨林将变得荒芜，图门因此受到了自然意志的惩罚，100多只花妖精仅剩下60多只，他的类法术力量大大减弱，却学会了敬畏自然，体会到自然之心。 自然注重平衡，别说荒芜之地现在不具备催生食人花的条件，就算可以做到，图门也不会使用食人花来对付虫群。但是，他通过和自然灵的沟通，有了针对性的方法。 接下来几天，图门对着一颗大榕树神神叨叨，窃窃私语。没有意外的，伊莫森都听不懂他到底和大树说些什么，所有人都以为老巫医精神不正常。但实际上，图门正和几十只用肉眼看不见的花妖精相互沟通。这些漂亮的小家伙并非实体，自大榕树内部飞进飞出，大树本身悄悄地发生异变。 这天早上，图门完成了他的自然灵类法术，让每个人从大榕树上取一小段藤条缠在身上，包括异化猫猿和食人魔蛮兵也绕上一段榕树藤条。 兰德尔探险队不会盲目信任一位传奇施法者，伊莫森和戴恩牧师用野人、兽人、异化猫猿多次测试榕树藤条的效果，最后又挑选一位持剑侍女参加测试。最终的结果表明，只要带上图门大巫医的榕树藤条，荒芜之地的黑甲虫群会主动避开试验者。 兰德尔探险队和仆从军终于浩浩荡荡地踏上腐殖土。这些由腐烂木屑构成的腐殖土非常松软，野人和探险队成员一脚踩下去就会陷到小腿的位置，严重影响队伍的行军速度。直到中午的时候，周围的腐殖土变得稀薄，本来随处可见的黑甲虫群也没了踪影。他们终于看见一汪绿莹莹的泉水。 图门巫医、西努家的私兵和野人一个个都表情激动，如果不是被伊莫森的异化猫猿包围了，他们肯定会冲向那一汪泉水。 兰德尔探险队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泉水不远处的地洞入口，高等蚁人安和它的格罗斯虫群显然就藏在黑黢黢的地洞里。 伊莫森大声吩咐道：“谁都不准动不老泉！图门巫医，轮到你施展自然类法术了，先围绕不老泉布防，等我同意之后，你们才可以取用泉水。否则，我的同伴保证会在违命者拿到泉水的之前，砍下他的脑袋。不相信的人，可以试试！” 纳尔森和卡里古拉的意志如同实质，森冷的杀机仿佛抵住脖颈的屠刀，刺得亚述人的脖子隐隐作痛，仿佛随时都会断掉。 近乎直观的死亡恐惧让亚述人暂时摆脱了不老泉的诱惑，他们按照事先的安排，布置陷阱，准备迎接敌。图门则拿出了某种植物种子，围着不老泉撒了两圈。这些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生长，没过多久，不老泉四周长出大片大片的荆棘丛，还有数不清的紫色花苞冒了出来。 “毒爆果？图门，你是想连我们一块杀死吗？” 伊莫森拽着图门的胳膊，低吼道。自然灵大巫医的毒爆果曾经给他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如果这些紫色花苞一起爆裂，方圆两公里都会被剧毒孢子所笼罩。其他人会怎样，伊莫森不好说，他觉得自己反正是死定了。 老巫医没有力气挣脱伊莫森的抓扯，苦笑着解释道：“伊莫森巫王，你误会了……自然的伟大在于平衡和循环，这片荒芜之地被恶的灵占据，它们摧毁森林，消灭生命的种子，但自然灵会解决它们，却并非杀戮，而是重新构建平衡，让新的生命种子吐出嫩芽，将荒芜之地重新变回森林。自然平衡的过程很漫长，我用自然灵类法术加速这个过程，自然的意志因此而欢欣鼓舞。” 一般人都听不懂老巫医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伊莫森却能理解他的意思。 简单的说，自然的泛意识会以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同化虫族，把它们变成自然的一部分，并修复森林的创伤。比如，腐殖质里滋生某种奇特的真菌，寄生在黑甲虫的身上，改变它们破坏森林的行为，把它们纳入森林的生态系统。又或者，荒芜之地长出全新的植物，它们产生专门抵御黑甲虫和大蠕虫的毒素，但这种毒素对其他生命无效。 伊莫森和戴恩因为法术模型固定，他们的巫术、神术对格罗斯虫群没有显著效果，但自然意志却能了解入侵物种的弱点。只不过，自然意志同化虫群的过程比较缓慢，而自然灵巫医可以加速这个过程。如果让图门解释其中的原理，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大巫医毕竟不是泛意识的神灵，他仅仅是在遵循自然之心，有限地借用自然的伟力。 伊莫森半信半疑地问道：“这些毒爆果对我们无效？” “你放心，这些荆棘丛会驱赶黑甲虫群，如果其他虫子确实是由黑甲虫蜕变的，荆棘对它们同样有效。就算它们强攻荆棘，毒爆果就会伤害它们，但不会伤害我们。” 伊莫森一听，顿时急眼了，说道：“其他虫子是不是黑甲虫变得仅仅是我们的推测，如果推测是错的怎么办？” “自然之灵看到了你们看不到的东西，你们的推测并不重要。”老巫医平静地说道，他枯瘦的脸上隐隐有一层类似神职者的虔信之光。 伊莫森转身，见戴恩牧师朝自己微微点头，表示图门没有说谎。他便威胁图门道：“如果毒爆果伤害我们，我的同伴会斩下你的脑袋……你现在可以去取不老泉了。” 老巫医的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颔首道：“伊莫森巫王，我饮用不老泉，肯定会蜕皮，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清醒。我不会谋害你们，因为那是在害我自己。” 伊莫森没有好脸色地说道：“你去吧，如果你的类法术管用，我们暂时会保护你……后眼、西努，你们的人也可以饮用不老泉，但必须轮流饮用。” 几十个亚述人一起怪叫着跑向不老泉，戴恩牧师盯着图门的背影看了一会，低声说道：“自然崇拜……也不是不能接受啊。” “啊？戴恩，你自言自语在说什么呢？”纳尔森大步走过来，向牧师问道。 别看纳尔森平时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他其实类似图尔南斯，都是不好糊弄的角色。兰德尔殿下和克莱门特教宗的光芒过于耀眼，掩盖了他们敏锐的政治嗅觉而已。 戴恩笑了笑，直言不讳地说道：“图门巫医对自然之心的理解已经有了宗教雏形，渐渐地就会产生仪式和制度，以及传承。属于自然教派的传承必将改变亚述人的政治格局。不过，自然崇拜原始粗糙，有很强的局限性，不符合开疆拓土的需要。虽然他们韧性十足，但信徒不会太多，影响力也很有限，绝对不可能组成宗教。” 纳尔森满头雾水，但他从不追问自己难以理解的事情，将来把戴恩这套观点告诉兰德尔殿下就可以了。 戴恩仍然兴致勃勃地说道：“目前看来，我们和图门大巫医有合作的基础……他崇信自然就不算邪恶。” 纳尔森转头盯向几百米外的地洞，表情严峻地说道：“牧师，巫师，你们往中间退…...虫子出来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857章 心灵暗示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几十只异形虫族从地洞里面爬了出来，它们看起来像是甲虫、蜘蛛、蚂蚁和螳螂的结合体，全身覆盖一层青色甲壳，体型比异化猫猿稍微小一点，有四对节肢，前两对节肢仿佛锋利的长刀，后两对的节肢的末端是勾爪，其中的第一对节肢长在上半身的肩部，不支撑身体。它们的头部虽然有三对复眼、一对触须和大颚组成的昆虫特征，但直立的上半身和那对如同灵活手臂的长刀节肢给人留下了这是智慧种的直观印象。 夏洛特一眼就认出这些虫子就是亚速尔塔神庙地洞里数量最多的八肢虫。两者的区别在于神庙坑道里的八肢虫是不死生物，体型也更大，几乎是这些八肢虫活体的两倍。 “小心，它们可能有智慧和天赋能力！”夏洛特手持精金长剑，大声提醒道。 众人都是心中一凛。不死生物没有要害，看起来很可怕，但接触多了，大家发现它们其实不难对付。而这些八肢虫活体如果具有智慧，代表无限可能，即便它们没有天赋力量，只要懂得协同作战就比行为呆板的不死生物更加危险。 八肢虫有没有超凡天赋还不能确定，但群体生物总会合作的道理大家都明白。 纳尔森大声说道：“这些虫子，我一个人就能把它们杀光，但地洞里还有更多的虫子没出来。它们是来试探我们的，大家别急着动手，先看看图门巫医种的植物管不管用。” 兰德尔探险队早有预案，主要目标是削弱安的虫群爪牙，其次才是用维克多预留的手段尝试“说服”安放弃这处巢穴。如果“说服”失败，探险队会迅速撤退，把兽人和亚述巫医留下来当替死鬼。 不老泉对蚁人和亚述人意义重大，亚述人想抢夺不老泉又不肯冒险，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兰德尔的探险队就没这方面的渴望，当然不会为了不老泉留下来和格罗斯虫族拼命。泉水旁边的亚述人才是虫群首先要消灭的目标，就算兰德尔探险队选择逃跑，虫群大概率不会追赶他们。 不过，伊莫森奴役的地精是典型的人多胆大，它们知道自己这边有几百只凶残的野兽，还有四头蛮横的食人魔，当它们看见怪模怪样的虫子跑过来，非但不害怕，反而张牙舞爪，大声鼓噪。 伊莫森不得不声色俱厉地呵斥大地精，命令它们约束熊地精和普通地精，防止这些兽人冲出去，破坏了纳尔森勋爵的战术部署。 在大地精的藤鞭淫威下，绿皮矮子们总算老实了。它们把大石块搬到食人魔脚下，又拿好自己的甩弓，准备用远程武器击溃来犯的虫群。 八肢虫划动三对节肢，奔跑速度快得惊人，兼具不俗的弹跳力，能腾跃两米多高。纳尔森不禁担心，大巫医用类法术催生的的荆棘屏障能不能阻挡这些气势汹汹的异形虫。 实际上，这些荆棘丛的带刺枝条生长得浓密柔韧，其根须特别发达，深深地扎在土壤里面，而且连成一体。纳尔森亲自试过，他穿过荆棘丛都能感受到强韧的阻力，如果想把荆棘丛连根拽起，非得爆发七、八成的力量才行。 纳尔森的心灵之火已达到最高境界，他爆发七、八成的力量就算重达十吨的大石头也会被他顶飞出去。虽然甲虫类生物都是大力士，但要论发力技巧，它们远不及黄金阶的凶暴战士。荆棘丛凭借出色的柔韧性，完全可以把冲进来的八肢虫全部困死。 不过，荆棘丛堪堪长到一人高，八肢虫完全有能力跳进来，何况这些虫子擅长挖掘地洞，它们能轻而易举地挖出一条地道，从地下突破荆棘屏障。 事实证明纳尔森的担心是多余的。几十只八肢虫冲到距离荆棘屏障30多米的位置就停下了。它们左右徘徊，发出恼怒的嘶鸣，却怎么也不敢继续前近，仿佛有一条无形的鸿沟将虫子和荆棘分隔开了。 纳尔森观察了一会，下令道：“让亚述人和兽人刺激它们一下看看。” 伊莫森立刻指挥仆从军远程攻击在外面徘徊绕行的八肢虫。西努家的私兵、野人猎头者和地精透过荆棘丛之间的缺口，使用标枪、弓箭和甩弓向目标射击。双方间隔才三、四十米，但仆从军的远程武器材质简陋，箭矢、标枪射在八肢虫的甲壳上都不能破防，而且这些虫子像苍蝇一样灵敏，腾挪跳跃就轻松避开大多数毒箭和石块。 夏洛特皱起柳眉，望着外面的八肢虫，说道：“它们似乎能感应到空气的流动，在移动中闪避攻击。这是不死生物八肢虫不具备的能力。” 纳尔森点点头，表情严肃地说道：“亚述人的远程武器软弱无力，目前还测不出八肢虫甲壳的防御效果。” 伊莫森巫师有些不服气，扭头向食人魔蛮兵喊了两句，紧接着一块比人脑袋还大的石块呼啸着飞了出去，就像双弦弩机发射的石弹，将一只正在跳跃横移的八肢虫凝空轰成碎片。 食人魔蛮兵的强力表现引得众人一起侧目。它们不仅有一身蛮力，战斗直觉也敏锐的可怕，投掷石块能准确击中在跳在半空中无处借力的八肢虫。 纳尔森向伊莫森喊道：“这不能测出八肢虫的防御力。”巫师只是耸了耸肩膀，他有四个食人魔蛮兵，几百块石头，就算命中率达到30%，也能让虫群吃尽苦头。 同伴被石块砸得粉身碎骨，显然激怒了其他的八肢虫，它们头上的触须不停地震颤，便有五只虫子奋不顾身地朝荆棘丛冲刺。 起初它们冲锋的速度很快，但令人费解的是，这五只虫子跑着跑着就像烂醉的酒鬼，行动开始变得不受控制，最后踉踉跄跄地栽倒在荆棘丛的边缘。 资深骑士克劳斯正想抓一只虫子进来，突然发现无数根须仿佛有了生命，爬到八肢虫的身上，将其往土壤里拽。 “荆棘丛的根系是活化植物！”克劳斯赶紧缩手，站起身观察四周的荆棘，喃喃道：“我明白了，这些植物的花苞一直在释放某种气体，吸引并麻醉黑甲虫和它们的蜕变体，活化的根须专门以这类虫子为食。就好像……” 布兰登接口叫道：“像我们刚进雨林的时候，碰见的恶臭食虫花，散发腐尸般的臭味，吸引食腐昆虫自投罗网！哈哈，这些植物就是自然选择的结果，专门克制黑虫子。” 纳尔森习惯性地边摩挲下巴，边说道：“但它们知道这是个致命陷阱，能抵抗植物散发的诱惑气味，它们确实有智慧，我不认为这是个好消息……你们看，虫子还在继续试探荆棘屏障的弱点。” 牺牲了5只同类，其余的八肢虫振动锋利如刀的节肢，刨开腐殖质和泥土，飞快地钻入地下。它们拿出虫族的看家本领，打算从地底突破荆棘丛的阻碍。 兰德尔探险队早就有了虫群会挖洞的心理准备，但看着虫子潜入地底，还是束手无策。他们不知道变异荆棘的根系非常发达，规模是地上部分的十几倍。某种意义上，深入地下的活化根系才是变异荆棘的主体，也是捕食黑甲虫类的主要手段。活化根系能分泌出毒素，瘫痪黑甲虫类的身体机能，将其转变成长所需的养分。 这是森林泛意识对虫群的报复，也许要不了几个月，这片布满了腐殖质的荒芜之地就会长满了捕虫荆棘。 图门大巫医的自然灵类法术把这个过程提前了，形成克制虫群的自然领域。兰德尔探险队在这个自然领域内同格罗斯虫族作战，具备非常大的环境优势。 过了好一会，地下没有传出任何动静，卡里古拉嘟囔道：“虫子都死了。” 众人看着地面又冒出一大片新的荆棘嫩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格罗斯虫群不会这么简单就被自然之心打败，虫母同样会做出适应性的繁衍进化。只是这群虫子第一次遇见自然灵类法术培育的食虫植物，而且时间如此短暂，它们根本不可能做出适应性的进化调整。 于是，八肢虫一只接着一只从地洞里爬了来出来，兰德尔探险队和伊莫森的仆从军看得头皮发麻。 其实，四百多只挥舞锋利节肢的异形虫还算不上虫潮，可它们嘶鸣着一起冲向荆棘丛，自有一股令人心惊肉跳的气势。最糟糕的是，虫母到现在为止还未曾现身，一场惨烈的厮杀已近在眼前。 经历过蚁灾和屠魔血战的纳尔森并没有把区区几百只虫子放在眼里，他反而好奇这些虫子准备怎么突破食虫荆棘屏障？ 然后他看到了答案。八肢虫群以一种相同的频率震颤头顶的两根触须，它们在接受虫母的统御，灵能将它们联结在一起。 虫群是一个整体。虫群的超凡天赋就是灵能。 接下来，所有人都看到了让他们无比震惊的一幕。许多八肢虫在冲锋的过程中用锋利的节肢砍掉自己的脑袋，等虫群靠近荆棘屏障的时候，它们的数量已锐减了一大半，但幸存下来的八肢虫身上原本隐晦黯淡的花纹变得鲜艳醒目。它们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强，头部周围的空气出现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那就是格罗斯虫族特有的灵能力场。虽然灵能力场看起来很薄弱，却足够帮助八肢虫隔离变异荆棘散发出来麻醉花粉。 两百多只八肢虫接二连三地跳过荆棘屏障，用锋利的节肢攻击躲在后面的入侵者。四头食人魔蛮兵丢下来不及投掷出去的石块，操起粗大的树干，咆哮着反扑虫群。 格罗斯虫群不会因为同类死亡而降低灵能总量，相反，死去的虫族越多，虫母可以分配的灵能力量就越富余。虽然八肢虫是虫群最基本的战斗单位，同类的死亡只会让剩下的虫子更加强大，甚至能放出一层薄弱的灵能力场，屏蔽食虫荆棘的麻醉气体。但灵能对于八肢虫最大的用途是临时提升它们的基础属性。 这两百多只八肢虫已经有能力撕裂食人魔的蛮皮术。强烈的恐惧感超过食人魔蛮兵的心理承受极限，反而激发了它们血脉中的狂暴因子。四头食人魔蛮兵率先朝敌人发起凶猛的反击，也瞬间拉开血腥厮杀的序幕。 食人魔、熊地精、异化暴熊、异化猫猿、野人猎头者和八肢虫群绞杀在一起。鲜血飞洒，残肢乱飞，兰德尔远征军及仆从军在人数和环境上占据优势，但他们发现八肢虫越杀越强，原本三头异化猫猿就可以撕碎的八肢虫，现在劈死猫猿就像砍柴一样轻松。 一些闪避动作格外灵敏的八肢虫已甩开对手的纠缠，把位于后方的兰德尔探险队卷入短兵相接的战斗。 伊莫森放出最后50只异化猫猿迎敌，可它们显然不是这批进阶八肢虫的对手。纳尔森扬起一对精金斩首剑，招呼道：“后队保护施法者，前队跟我上，我们要尽快把这批虫子全都杀掉” 存活到最后的虫子实力最强，前方战场杀死的虫子越多，后线的压力就越大。说不定，幸存的八肢虫能伤害到牧师和巫师。反之，探险队把后线的虫子尽数杀光，前方作战的仆从军将消耗最后变强的虫子。 纳尔森不打算继续拖延，手中的精金斩首剑挥出一圈圈环形剑光，瞬间将6只八肢虫拦腰扫断。其他人也各有斩获，大家以为实力最弱的剑士陶德今天的表现尤其抢眼。他脚步连转，手里瞬间洒出7、8道笔直的剑光，速度快到好像他有好几条胳膊，剑锋贴着异化猫猿的身体边缘，连续刺死2只异形虫，竟然没有伤到被他当成肉盾的异化猫猿。 陶德剑中有神，快剑无双，千锤百炼的技艺让他以最小的力量，最快的速度给予对手最大杀伤，就算资深青铜骑士稍不留神也会折在他的剑下。他杀死的八肢虫仅次于纳尔森，就连红狼和克劳斯都比不上他。 只可惜，陶德没有红狼的战斗直觉，也不像克劳斯那样能在小范围内感知元素变化。陶德刺穿第五只虫子的胸膛、脖颈、头部，又斩下两根锋利节肢，便转身攻击下一个目标。然而，这只理应毙命的虫子竟没有死，朝陶德的后背扑了过来。 “小心！”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护持陶德左翼的持剑侍女及时把主人撞开，她的腰部却被八肢虫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 匹练般的剑光掠过八肢虫的身体，陶德含恨出手，将这只虫子一剑两断，抱着重伤的持剑侍女退出战场，交给从后面赶过来的玛茜，然后再返身继续战斗。 激烈的战斗中，死伤在所难免，纳尔森等人杀光突入后线的八肢虫，前方作战的仆从军已是死伤狼藉。 最后几只虫子甲壳上的纹路明亮泛光，它们的动作迅捷如风，杀得仆从军鬼哭狼嚎。体型庞大的异化暴熊和食人魔蛮兵拿它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伊莫森巫师并未使用智慧指引，控制异化暴熊，而是保存实力准备应付后面的强敌。 纳尔森率先冲进前方战场，将堪堪达到白银阶的八肢虫尽数斩杀，最后一只虫子甚至在他剑下坚持了好几秒钟，才被精金斩首剑砍成四片。 战斗刚结束，浑身浴血的异化暴熊和异化猫猿立刻趴在地上，不分敌我的吞噬尸体血肉。十几只熊地精全部战死，亚述奴兵和野人猎头者也有不小的伤亡，连兽灵勇士西努都丢了一只胳膊；四头食人魔蛮兵全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不过它们的生命力极其顽强，要不了多久便能复原。 纳尔森看了眼抓住断臂，往伤口处按的西努，用生硬的亚述语对他说道：“你，带人，去后面，饮泉水。” 西努立刻丢掉自己的断臂，模仿人类的习惯向纳尔森深深鞠躬，转头朝私兵说几句亚述语，便丢下同伴，急匆匆地跑向不老泉。其余的亚述战士则抬着重伤员，慢吞吞地往后撤。 纳尔森见到这一幕，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他给西努的评价是虽然战斗勇猛，但太自私冷血。 这时，后队的人护着伊莫森和戴恩走了过来，夏洛特夫人朝纳尔森扬了扬眉毛。 纳尔森眼神凝重地颔首道：“它出来了。” 远处的地洞口，二十几只八肢虫簇拥着体型庞大的虫母爬出坑道。米高，6米多长，全身被白色的甲壳包裹，上面爬满了亮紫色的纹路，臃肿肥硕腹部下面长有三对粗壮的节肢，上半身虽然接近人形，还长着一双修长的手臂，但它的头部完全是昆虫形态，有口器和一圈暗红色的复眼。 夏洛特很难从这只庞然大物的身上找到高等蚁人安的痕迹。但随着虫母的逼近，空气中荡漾层层波纹，无形的力场排斥碎石、断藤，来自心灵和现实的双重压力迫使女骑士向后退了半步。 除了纳尔森和卡里古拉，探险队其余人都有些站立不稳。 戴恩握紧手中的圣物水晶，毫不迟疑地给卡里古拉加持五阶神术——神圣庇护。远征军同战争蚁王交锋之后，戴恩时常懊悔，他当时给龙女仆莱拉和卡里古拉都加持神圣庇护，两人联手未必就会输给战争蚁王。可惜他把一个神圣庇护用在伊莫森的身上，巫师操纵菲利普二世独自拦截战争蚁王失败，戴恩已经没有第三个神圣庇护给卡里古拉了，最后导致莱拉女士陨落在蚁王的手上。 戴恩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卡里古拉只要能牵制虫母几分钟，他的最后一个神圣庇护就施展给纳尔森勋爵。 卡里古拉身前的虚空浮现一组白金色的符文，他的双眼也渡上了白金色的光辉。他手持长柄重锤，迎着格罗斯虫母踏出一步，大声喝道： “阿卡，不怕你！” 安停在了原地，高个人类脚踏地面的时候，它竟跟着产生一种地动山摇的错觉。虽然灵能瞬间抹消了这种错觉，但它不愿亲自直面太危险的敌人。 自从进入秘境森林，安遵循蚁人女皇的吩咐，凭借虫族的本能找到这处灵质血泉，变异为格罗斯虫母，它的灵能力量提升了十倍不止。安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最强大的高等蚁人，即便战争蚁王亚波利斯重生，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但格罗斯虫母是虫群的核心，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亲自参加战斗。安固执地认为自己还是一只高等蚁人雌性，可它无法抗拒格罗斯虫母的天性本能。 偏偏它这只新晋的格罗斯虫母身边没有雄虫，只能生产最初级的战斗单位。而这些入侵者将它好不容易才繁衍虫群消灭殆尽，仅剩下二十几只护卫虫。它们显然不是入侵者的对手。可如果就这样放弃灵质血泉，另找地方筑巢，安又不甘心。它烦躁地挥动手臂，庞大的灵能力场让地上的石块都浮了起来。 夏洛特看出对方的犹豫，她按照维克多的吩咐，对着疑似安的格罗斯虫母伸出左手，握成拳头，再竖起小拇指，用古代语说出它的名字：“安。” 女骑士看似不经意的动作立刻激活潜藏在安心灵深处的暗示种子。它敌意尽消，灵能力场收回体内，目光落在夏洛特的身上，动作优雅地曲膝行礼道：“我是安……兰德尔殿下让你们来教导我的吗？” 夏洛特听不懂安的古代语，她朝旁边的巫师使了眼色。 伊莫森定了定神，按照事先的安排，开口说道：“安，亚述帝国的后裔正组织一支强大的军队，准备来这里抢夺不老泉，并决心消灭你和你的虫群。请尽快离开这里，到更远更隐秘的地方筑巢。如果有新的消息，我们会通知你。” 安只觉得兰德尔殿下的信使友善亲切，值得信任，它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我这就离开，希望能再见到你们。” 格罗斯虫母带着护卫虫转身朝着雨林走去，在它的背影快消失的时候，刚刚苏醒的图门大巫医跑过来，不禁失声惊呼：“那是什么东西？” 他嗓子里才冒出一个音节，纳尔森晃到大巫医的身旁，很粗鲁地捂住他的嘴巴，将剩下的话给堵了回去。 直到格罗斯虫母带着护卫虫完全消失在茂密的雨林里，戴恩牧师才走过来，用生硬的亚述语呵斥图门巫医道：“你刚刚差点害死我们所有人……对了，你是谁啊？” 第858章 古神之血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高等蚁人安变异为格罗斯虫母，它的灵能可以改变现实，让石块飘浮悬空。就算它不是虫群的战斗单位，至少也有传奇生物的位格，不会比蝎尾狮稍弱。 兰德尔殿下声称用心灵暗示可以诱导高等蚁人安的行为。这种说法太匪夷所思，即便兰德尔殿下的宠姬骑士夏洛特直面格罗斯虫母，心里都在打鼓。一方面，她都不确定格罗斯虫母就是安；另一方面她对源自魅惑术的精神暗示一无所知，害怕自己把最简单的激活指令给弄错了。 幸好，夏洛特遵照维克多设定的原则，成功触发精神暗示的种子。 首先，通过精神暗示诱导安的行为必须符合现实法则，比如安明明不会飞翔，如果夏洛特暗示它可以飞，则诱导失败，维克多植入的暗示种子立刻失效。高等蚁人安不仅彻底摆脱维克多的精神暗示，还会极度仇恨诱导它的人。其次，暗示诱导必须符合它的安全利益，如果夏洛特让安自残自杀，暗示诱导也自动失败。 只要遵循这两项原则，暗示诱导的细节和漏洞，安会自行脑补，想出一个自洽的逻辑。 伊莫森说亚述帝国的军队正赶过来，准备抢夺不老泉，这既符合安的一般认知，也符合它的安全利益。所以，兰德尔探险明明消灭了八肢虫群，可安并未深究，它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经营了几个月的巢穴，连宝贵的不老泉都不要了，带着其余的护卫虫匆匆离开。 它如果不肯走，兰德尔探险队就要想办法撤离了。现在嘛，格罗斯虫母总算是走了，大家就怕它临时想到了什么，又转头回来。在场的每个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图门巫医却突然跑来，准备大喊大叫，戴恩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图门现在形象大变，他脸部瘦削，肌肉精壮，身上还挂着一缕缕没撕干净的皮蜕，耳朵后面原本蓝灰色的鳞片泛着淡淡紫光，他不仅恢复了青春形貌，连血脉力量也得到了提升。 戴恩牧师故意装作不认识图门，趁机用力拍对方的后背来泄愤。他倒不会真的要掐死图门大巫医。 格罗斯虫族越战越勇的灵能天赋是无法改变的客观现实，如果没有图门大巫医培植的变异荆棘，探险队和仆从军的伤亡只会更重。正因为图门的提前布置了食虫荆棘，迫使格罗斯虫群先自杀大半，兰德尔探险队才保存住大部分实力。 图门一个人消灭的八肢虫比探险队和仆从军加起来还要多。传奇阶的超凡者放在任何地方都值得尊重，何况戴恩认为自然灵类法术的价值更应该体现在农业上。 兰特帝国建立之初，光辉教会的象牙圣堡就联合银白高塔，用狼尾草培育适合在南方种植的庄稼。代代学者持之以恒，历经700多年才把狼尾草改良成斯佩尔特小麦。光辉教会又接着培育刺芸豆，但一百多年过去了，高产的刺芸豆仍然不能作为粮食种植。 图门大巫医帮助人类国度改良刺芸豆，会不会大幅缩短新品种的培育周期？ 这个问题，戴恩其实自己都无法回答。但自然灵类法术可以根据自然环境，催生适应性的变异植物是他亲眼所见的。 不同的自然环境决定不同的粮食品种，高产的青麦只生长在北部荒野的红土地上，移植到南方就不行。东部联盟大部分区域都长满了毫无价值的恶魔草，那么多的土地全都成了绝地。人类领主即将开拓陌生的南大陆，免不了要培育适合在南大陆种植的粮食。图门巫医的自然灵类法术肯定能帮助农夫们少走许多弯路。 作为教会的学者牧师，戴恩不禁会浮想联翩，如何才能把图门巫医的自然灵类法术变成可利用的技术经验？ 当然，贝尔蒂娜手中的“神国”才是最重要的。戴恩一心想从亚述后裔的手中谋取他们的“神国”，他和图门大巫医其实存在难以调和的矛盾，事情一旦败露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亚述人会像祖先追杀特里戈瓦尔圣骑士那样追杀兰德尔探险队。所以，不用指望亚述巫医会将自然灵类法术提供给人类学者解析法则，变成粮食培育方面的宝贵知识。 不过，图门大巫医把自己的类法术传授给贝尔蒂娜，兰德尔探险队再把贝尔带回人类国度也是一样的。 无论如何，即便图门大巫医以后会给兰德尔探险队带来麻烦，现在也不能除掉他。 戴恩心里盘算着对付图门的阴谋诡计，图门则因为看见格罗斯虫母的背影而失魂落魄。 他没见过蚁族，而安的外形特征和传闻中的白甲蚁人非常相像。图门的第一反应是把安当成了白甲蚁人。但这不符合常理，万灵秘境禁绝蚁族进入，保护亚述后裔长达1000多年，从来没有蚁人能进入秘境。苍白圣主和不死者的战争还在继续，这时候，如果有白甲蚁人进入秘境，那对于生活在秘境里的亚述后裔来说必然是一场大灾难。 图门还不确定那个体型庞大的虫形生物就是传说中的白甲蚁人，他很想追上去看个究竟，又恨不得马上返回丛林城市，找哈瑞娜达克问清楚，苍白圣主是否已经被不死者打败了？ 光辉教会的牧师和亚述帝国的大巫医各自想着心事，这时候，鬼面剑士陶德跑过来，打破两位施法者的短暂沉默。 “戴恩阁下，您快去看看，柏丽的状态很糟糕，她好像坚持不住了。”陶德焦急地说道。 “好，我这就过去。” 先前的战斗，有好几位持剑侍女负伤，柏丽是伤得最重的一个。她为了保护自己的主人陶德，腰部被八肢虫的锋利节肢割裂出一道恐怖的伤口，连腰椎都断了，差点就是腰斩。血脉玛茜和几位持剑侍女正在照顾她，见陶德带着牧师赶过来，玛茜含着眼泪，哀声问道：“戴恩老爷，柏丽还有救吗？” 戴恩一言不发，半跪在地上，检查持剑侍女的伤口。他之前用愈合术紧急治疗过柏丽，又用止血药泥封住她的伤口。可是，柏丽的伤口现在正不断渗出鲜血，把墨绿色的药泥都染红了。她美丽的脸庞呈现出不祥的灰色，呼吸和心跳细不可闻，放大的瞳孔看不到任何光彩，正处于濒死弥留的状态。 事实上，柏丽受了这么重的伤，换作普通人绝对撑不到现在，就算戴恩施展了治愈术也没用。持剑侍女的生命力远比普通人强大，如果戴恩当时施展更高级的强效治疗术，应该能挽回她的生命。可戴恩并没有这么做，仅仅对她施展了一次三级愈合术。 持剑侍女在领主家族担任秘密传递者、贴身护卫、宠侍的角色，她们绝非光辉之主的信徒。戴恩其实并不在乎持剑侍女的死活，然而，就算柏丽是光辉之主虔信徒，在当时的情形下，戴恩也不会把强效治疗术用在她的身上。 强效治疗术只能留给兰德尔家族的核心成员，即便他们都没用上，持剑侍女也没有享受高级神术的资格。这是所有战斗牧师的施救原则，只为确保战斗小队的最大利益。 何况，柏丽的腰椎已经断了，戴恩耗费一个宝贵的高级神术把她救回来，她也是个下肢瘫痪的残废，只会沦为探险队的累赘。 按照柏丽现在的情况，恐怕只有6级的大复原术才能对她发挥作用。戴恩不会大复原术，米勒的圣水晶里面倒是有一个大复原术，每隔五天可以施展一次，但戴恩还是不会把大复原术浪费在持剑侍女身上。 出于尊重和互相信赖的必要，戴恩先看了眼夏洛特夫人。兰德尔殿下的誓言女骑士没有表态，也就说明了她的态度。牧师随即神情沉重地摇了摇头，宽慰道：“她现在并不是太痛苦……” “这个孩子需要立刻饮用不老泉。”旁边的图门大巫医突然插口说道。 探险队里的超凡者现在多少都能听懂一些亚述语，黄金阶的牧师戴恩可以和图门直接交流。他听到图门的建议，心里一惊，目光挪到巫医已恢复年轻的面容上，试图从对方的表情里面找出一些端倪。 也许，图门是打算通过不老泉鉴定探险队成员的“稀人”身份，而重伤濒死的持剑侍女同样是兰德尔探险队测试神秘不老泉的一个契机。 夏洛特当即吩咐卡里古拉取了一些不老泉的泉水过来，又亲自扶着柏丽将绿光氤氲的泉水喂进她的嘴里。 “有效果了！”布兰登惊喜地叫出声，他能感知到柏丽体内的水元素正变得充沛且活跃。 柏丽被灌入不老泉的泉水，她的状态立刻获得改善，苍白的嘴唇涌出一丝血色，心跳和呼吸渐渐平稳，咽喉开始本能地吞咽更多的泉水。慢慢的，她阖上眼睑，气息平稳悠长，进入深沉的休眠。 图门一直在观察柏丽的状况，见她转危为安，已经睡着了，便点头说道：“这个女孩伤得很重，沉眠的时间肯定比我还要长，恐怕要等到明天，她才能醒过来。” 他说话的语气里透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第二天，饮用不老泉的亚述人纷纷苏醒，他们撕掉身上的皮蜕，各自的伤口不仅恢复如初，那些无鳞的野人还长出了鳞片；少鳞的私兵、奴兵耳后的鳞片则更加细密明显；兽灵勇士西努断臂再生，原本淡蓝的鳞片现在闪耀靛蓝幽光，但没有变成图门大巫医的紫鳞。 这里每个亚述人的血脉力量都得到了不程度的提升。夏洛特等人还发现亚述后裔饮用不老泉必然会休眠蜕皮，而休眠的时间和他们自身的血脉力量有关。老野人后眼并未受伤，他是最早饮用不老泉的亚述人，但休眠的时间比图门长很多，睡了整整一天才苏醒。后眼撕掉皮蜕后，是中年人的形貌，耳后长出两道淡蓝色鳞片纹路，血脉力量的提升效果还不如西努手下的几个私兵头领。 即便这样，老野人也很开心，和几十个野人猎头者凑在一块，比谁的鳞片好看，又比谁的毒牙更锋利。 亚述人有两项血脉天赋，毒牙和灵眼。他们的毒牙并非用来毒死猎物，而是通过给自己注入毒素，刺激生命内潜，获得不同的能力增幅。另外，亚述人具有热源感应天赋，有鳞者还能切换视觉状态，“看见”动植物体内的热量。极少数亚述人甚至可以看见“灵”的存在，凡是具有这类天赋的亚述人就能成为巫医。 亚述巫医的眼中，万物皆闪耀灵性之光。他们通过灵视法解决许多问题，却不需要了解其中的法则原理。好比，某个亚述贵族生病了，他的灵性之光发生相应的变化。巫医通过观察动植物的灵性之光挑选能为他治病的药材。至于，蜘蛛丝外加大嘴鸟的粪便为什么能治好贵族武士的疾病，换一个蜘蛛的丝就不行了？巫医不关心具体的答案，事实上他们也弄不清楚。 亚述人的血脉之力一般都反应在各自的鳞片上，无鳞的亚述人最起码要有一对毒牙，如果连毒牙的特征都不明显，那他们的瞳孔总是凝缩的，不会放大，也不会收缩。 亚述帝国流传神话中，稀人身上没有任何属于亚述人的特征。可这样一来，稀人还算是亚述人的血脉后裔吗？ 图门很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甚至超过关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他偷偷地用灵视法观察那个饮用不老泉的稀人女性，但到现在为止，她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不过，她的灵性之光越来越接近无鳞亚述人。 直到第三天的早上，持剑侍女柏丽终于睁开了双眼。戴恩等人看见的却是一双凝缩的瞳孔，就像亚述人的眼睛。 除此之外，柏丽的外形特征没有其他变化，她都没有出现蜕皮现象，但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状态比平时还要好一些。 等候结果的图门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兰德尔探险队却不见得有多高兴。几位核心成员围着柏丽，检查她的身心状态，其余的人都板着脸不允许图门大巫医过来套近乎。 光辉教会的真视神术比亚述巫医的灵视法更高明，可以直接观测一个人的灵魂形态。柏丽经过夏洛特等人轮番盘问，没有显出异常，似乎还是兰德尔家族的秘法死士。但如果她的灵魂被邪神的意志侵入，戴恩有言在先，只能用圣火术将其净化。 牧师施展真视神术仔细观察柏丽的灵魂状态，最后向大家公布自己的结论：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柏丽的眼睛现在像亚述人，但她的变化是假的，最多两个月，她就会恢复原来的样貌。” 纳尔森点点头，笃定地说道：“我家大人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知道原因。” 戴恩深以为然，谈到人的心灵血脉变化，没有比兰德尔殿下身边的龙女仆更彻底的。而柏丽仅仅是瞳孔凝缩，并未获得亚述人的血脉天赋，等两个月以后，她连唯一接近亚述人的外形特征也会自行消失。 其实，不老泉是万灵之境的灵质外泄，野人巫医把它称为精魂泉水，蚁人则有另一种称呼——灵质血泉。 不老泉相当于远古巨兽灵界之王的神血，但要加上一个“伪”的前缀。它虽然是伪神血，却包含了灵界之王的一部分血脉意志，所以能提升亚述人和高等蚁人的血脉之力。因为它们都是灵界之王现存的血裔。 原生种人类饮用不老泉，身体特征当然发生一些改变。可惜，不老泉终究是伪神血，不像维克多在撒桑帝国获得的古代龙血。否则，柏丽真的会变成一个亚述人。她现在的改变十分轻微，而且暂时的。 没有人愿意变成亚人族，无论是变野蛮人、变矮人、变半身人，还是变亚述人都不符合人类的审美。如果是变成美丽又长寿的精灵，那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布兰登吹了声口哨，语气轻松地说道：“喝下不老泉，眼睛暂时变得像亚述人，那我们就可以渗透到亚述后裔的主城啊。” 纳尔森眼睛一亮，咧嘴笑道：“是的，我们能潜入亚述主城，伺机解救贝尔蒂娜。如果不老泉能治疗红狼和罗杰斯的残疾就好了。” “应该是可以的。”戴恩牧师点点头，沉吟说道：“现在只有柏丽这一个例子，饮用不老泉仍然存在未知的风险。我就直说了，我们应该再让两、三个持剑侍女试试，确实没问题，红狼和罗杰斯才能饮用不老泉。” 夏洛特颔首道：“我同意……另外，渗透亚述主城的计划也要仔细筹谋。至于图门巫医，我的意见是明天放他离开，但不用指望他配合我们解救贝尔蒂娜。” 当天傍晚的时候，心情益发焦躁的图门终于见到了伊莫森和持剑侍女柏丽。他先深深地看了一眼持剑侍女，转头对伊莫森说道：“巫王，我相信不老泉能让你长出紫鳞。” 伊莫森皱眉不悦，随口问道：“你怎么能肯定呢？” 图门当然无法理解伊莫森厌恶自己的身上长出鳞片，他很认真地说道：“我现在相信你就是贝尔女王的父亲，可你并不知道，贝尔女王正在撕裂万灵之境，这才导致这里的不老泉源源不绝。万物之灵会回应贝尔女王的心愿，这里的不老泉可以提升你的寿命、力量，帮助你恢复青春，这正是贝尔女王对父亲和同族的馈赠。要不然，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伊莫森精神一振，追问道：“我的贝尔为什么要撕裂万灵之境？” 图门解释道：“万灵之境居住着一个不死的窃灵者，祂一直在窃取万灵万圣的力量，祂繁衍的爪牙会杀死亚述人，然后持续扩大族群规模。亚述人始终在同不死者斗争，但我们无法消灭不死者，而祂的爪牙族群却能不断扩张……” “等等。”在后面旁听的戴恩牧师走上前，表情严肃地问道：“图门大巫医，你说的不死者是谁？祂的爪牙又是什么？” “不死者就是不死者。祂的爪牙，是一种半人半蚁的怪物，我们称它们为蚁族。” “蚁族只有杀亚述人才能扩张族群规模？” 图门点点头，沉痛地说道：“据说，不死的窃灵者可以把亚述人的灵魂转化为蚁族的灵魂，祂时常命令爪牙向亚述帝国发动战争，就是为了掠夺亚述人的灵魂。我们的先祖曾经剿杀蚁族，可是蚁族的蚁后能生产比原来还要多的蚁人......灵对于我们亚述人来说是神圣的，我们无法容忍同族的灵被不死者扭曲成蚁族怪物。但我们始终无法彻底消灭不死的窃灵者，即便在战争中击败蚁族大军，祂还偷窃并扭曲牺牲者的灵，给我们亚述人带来长久的折磨和痛苦。” 伊莫森倒吸一口冷气，追问道：“那蚁族怪物现在的种群规模有多大？” 图门摇了摇头，说道：“蚁族现在具体的数量，我不知道。但蚁后的生产上限肯定超过百万。” 伊莫森一听就急眼了，怒气冲冲地叫道：“所以呢？你们就诱拐我的贝尔蒂娜去对付不死者？” 图门大巫医赶紧解释道：“据说，不死者在万灵之境占据一处食灵岛，祂只能呆在岛上，哪也去不了。贝尔女王撕裂万灵之境，实际上是把不死者困死在食灵岛。贝尔女王就可以带领我们逃离蚁族的威胁。只要贝尔女王的灵不进入食灵岛，她是很安全的。” “你这个臭狗屎！你根本就不了解贝尔蒂娜……臭狗屎，怎么不去死！”伊莫森对着图门破口大骂，还捏着拳头要捶他，已经不能再继续对话了。 戴恩使眼色让布兰登把暴怒的巫师拽到后面，对图门说道：“你总是‘据说’‘据说’……能谈点实际的东西吗？” 图门沉默了一会，说道：“其实，我们亚述人很久都没和蚁族打交道了。这里是万灵掩护的秘境，我们有办法出去，但蚁族没办法进来。如果蚁族能进入秘境，那就是我们亚述人的灾难，也包括你们这些稀人。但是，我怀疑先前看见的虫怪可能就是蚁族中的白甲蚁人，而且还是个白甲蚁后。” 戴恩紧盯着图门的眼睛，摇头说道：“大巫医，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我们都不愿意招惹那只怪物……我们会按照约定放你回去，找你的贝尔女王证实我们的身份。但我们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们阻止我们和贝尔蒂娜团聚，就别怪我们组织力量，向你们宣战！请记住，相比蚁族怪物，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野人更痛恨亚述捕奴者。而亚述人从来没有把野人当成同族，甚至没把他们当成平等的智慧种，又何况我们这些无鳞的‘外人’？” 牧师的这番话，引起周围亚述野人的共鸣，他们纷纷举起胳膊，发出反抗的宣誓怒吼。这吼声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第859章 软禁 超凡贵族正文第859章软禁图门带着几只装满了不老泉水的皮囊，悄悄回到丛林城市。他没有惊动任何人，乘着夜色独自前往神庙主室，秘密会见哈瑞娜达克。 老巫医已恢复了青春形貌，而且拥有高贵的紫鳞，可他毕竟是哈瑞娜达克祖父的弟弟，非常清楚主祭女巫医性情残忍而冷血，并不会对亲人心存怜悯。按照图门对哈瑞娜达克的了解，如果她得知贝尔蒂娜的父亲已进入秘境，正在寻找自己的女儿，那她肯定会在女王苏醒之前，派人追杀伊莫森。 排除女王生父带来的意外，当然符合亚述帝国的利益。换作图门是主祭巫医，多半也会做出这种的决定。可这件事情一旦败露，后果就不堪设想，下令追杀伊莫森的人必将承受贝尔女王的滔天怒火。 图门完全可以想象，自己作为知情人而遭到哈瑞娜达克的陷害或灭口。在回城的途中，他经过反复衡量，决定暂时隐瞒伊莫森等外人的存在，把私兵队伍全军覆没的原因都推到野人和虫群的头上。 哈瑞娜达克就是一条外表美艳的毒蛇，图门打算先试探她对自己的态度，如果她确实心存恶意，那就需要用不老泉的泉水，拉拢几位大巫医和头领武士，先结盟自保，再公开讨论女王父亲的问题。 “……野人部落被我们击溃之后，几个俘虏带我们找到不老泉，可谁也没想到那是个陷阱……虫怪带领虫群向我们发动进攻……最终，我们消灭了虫群，赶走了虫怪，我们也只剩下二十几个人，鳄尾巫医去了万灵之境，瓦瓦巫医重伤，幸好旁边有不老泉……我先蜕皮苏醒，却发现大量的野人猎头者乘大部分人休眠的时候，包围了不老泉……先前和虫怪的战斗，我失去了许多自然灵，只能装一袋不老泉的泉水，独自逃生。其他武士都战死了，瓦瓦巫医在休眠中被野人猎头者割下了头颅……” 藤蔓缠绕，鲜花盛开的神庙主室里，几百只花妖精玩耍嬉戏。图门大巫医说着半真半假的故事，凝缩的瞳孔盯着一处藤蔓纠缠的角落。那原本是属于他的位置，现在被哈瑞娜达克占据，这让大巫医的心里很不舒服。 “哈瑞娜达克，我认为那只虫怪很像传说中的白甲蚁后，我带回来一只黑甲虫和一只刀虫的残肢，请你辨认一下。” 图门从身旁的草绳袋子里取出八肢虫的脑袋、节肢，以及一个完整的黑甲虫，把它们摆在地上。 两根藤蔓像蛇一样的游了过来，卷起地上的虫族残肢，迅速缩回角落，却没有取走装有不老泉水的皮囊。 神庙主室里面有食人花，外面有四大守护灵，可以说贝尔女王的自然领域笼罩神庙的上层。只有得到她认可的自然灵巫医才可以调动领域里的超级食人花。哈瑞娜达克能够催动食人花藤蔓，说明她走上了自然灵巫医的道路，并且得到女王花妖精的认可。图门本应为此而感到高兴，但他反而产生了失落感和紧迫感。 女巫医没有拿走不老泉的泉水，更是让图门浑身发冷。就在他琢磨自己的谎言是不是露出破绽的时候，藤蔓繁茂的角落里传出哈瑞娜达克略显沙哑的妖媚声音，“瓦瓦他们的灵去了万灵之境，不知道他们是落到食灵岛，受不死者的扭曲折磨；还是成了苍白圣主修复万灵之境的肥料。” 亚述人如果死在被万灵之境笼罩的区域，他们的灵魂随机出现在万灵之境的某处。处于懵懂状态的灵魂很容易被不死者吸引到食灵岛，遭到吞噬或扭曲。因此血祭仪式很重要，死者的灵魂通过仪式进入万灵之境，只出现在祭祀场附近，身边有其他祖灵照顾，帮他们渡过了最初的昏聩期，逐渐恢复记忆和神智。 现在这段时期，亚述人死在外面，还是死在祭祀场都没有区别。他们灵魂要么被不死者窃取，要么被苍白圣主吸收。哈瑞娜达克派到图门身边的瓦瓦巫医和100名私兵是真的死透了，谁都没办法把他们的灵召唤出来，问明白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哈瑞娜达克就差明说图门的故事死无对证。图门装作没听懂，脸色阴沉地说道：“不止是你的人死了，我的人也死光了……最重要的是白甲蚁后。你应该明白，秘境里出现一只白甲蚁后代表什么？” “你认为这些奇怪的虫子是传说中的蚁人？”哈瑞娜达克先反问了一句，又讥讽道：“你怎么没拿一颗蚁人的脑袋，带回来给我看？” 黑甲虫、八肢虫和亚述巫医所知的蚁人截然不同。图门也无法确定自己看到的虫怪就是白甲蚁后，而哈瑞娜达克派出去的巫医、兽灵勇士加上精锐私兵全都死光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换成谁都不会高兴地接受图门的解释，这就难怪哈瑞娜达克质疑他的说法。 图门拿出来的虫子残肢非但不是什么证据，反而是对哈瑞娜达克的羞辱。他是认为随便找几个奇怪虫子就能把100名精锐私兵全军覆没的事情撇得干干净净？认为这样可以糊弄亚述帝国的主祭巫医？ 一边关系到贝尔女王的生父，是自己无法独自承担的秘密；另一边是哈瑞娜达克的信任……图门最担心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他自知理亏，不再纠缠白甲蚁后的话题，只能将同哈瑞娜达克缓和关系的希望放在不老泉上。 “哈瑞娜，我给你带回来满满一袋不老泉的泉水，足够五十人饮用。”图门指着地上装水的大皮囊说道。 不老泉可以让巫医恢复青春，延长寿命；也可以把50个青鳞武士提升为蓝鳞武士，某些蓝鳞亚述人甚至有机会长出高贵的紫鳞。任何亚述贵族都愿意用100名精锐私兵，只为换取哪怕只有十人份的不老泉。而图门的这一袋不老泉泉水足足50人份，如果只论价值，萨希尔塔娜就算牺牲200个精锐私兵都是值得的。 角落里的藤蔓自动分开，藏在里面的主祭女巫医终于走了出来，图门见到她现在的样子，顿时脸色大变。 宛如象牙雕琢的美貌女巫医并未佩戴象征祖灵巫医的羽毛头冠，她耳后的鳞片被两道艳丽的紫纹取代，从娇嫩的脸颊延伸到颀长优美的脖颈，往下是肩膀、手臂，手背，直至纤指的末端，为她增添了一份神秘的魅惑。 “巫王紫纹？！” 图门大巫医满脸震惊地失声叫道：“你……你已经饮用了不老泉？” 亚述人的紫纹和巫王没有实际关联，为了表示紫纹的尊贵才加上“巫王”的前缀。它其实是亚述人最强血脉的标志性特征，而且亚述帝国历代巫王中的大多数都有紫纹标志。 哈瑞娜达克是天生的紫鳞巫医，她的血脉力量远比蓝鳞亚述人更强。亚述巫医们这才推举她担任主祭一职。哈瑞娜达克为此付出了代价，她沟通万灵之境的苍白圣主，损耗自己的生命力和灵魂力量，不到40岁就变得衰老不堪。黑血主宰死后，苍白圣主掌握了万灵之境，祂回馈一些力量给祖灵巫医。哈瑞娜达克得以恢复青春形貌，但她损耗的生命力和灵魂力量并未恢复。 主祭女巫医的紫鳞变成紫纹只有一种可能，她饮用了不老泉，生命力和灵魂损伤得到恢复。 图门把另外几袋不老泉的泉水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准备用来收买上城区的老巫医和几位有势力的亚述武士。他现在怀疑那些不老泉被哈瑞娜达克提前截获了，但想想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哈瑞娜达克饮用他带回来的不老泉，应该进入休眠状态，不可能现在就苏醒。 老巫医表情变幻，目光躲闪的样子被哈瑞娜达克看在眼里，她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说道：“就在你外出寻找不老泉不久，万灵之境发生了一次激烈动荡，可能是女王撕裂万灵之境的行动取得了一次不错的进展。十二天以后，零狼定居点的种植园里出现了一口不老泉。” “珍贵的泉水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在低洼处汇聚成一口小池塘，比帝国历史上任何一次不老泉喷涌都要可观，看样子还能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都是因为贝尔女王在撕裂万灵之境，造成灵质外泄，才形成如此规模的不老泉喷涌现象。我估计这样的不老泉不止一处……” 哈瑞娜达克微微一笑，旋即又冷冷说道：“如果我在野人部落周围突然发现这么大的不老泉，也会有独吞的想法。可惜，你现在是主修自然灵的大巫医，无法感受到万灵之境的异变，并不知道那处不老泉并非唯一的。” 图门现在已经解释不清了，他苦笑摇头，声音干涩地说道：“你怀疑我为了独占不老泉的秘密，把瓦瓦巫医他们全都杀了？” 哈瑞娜达克盯着图门凝缩的眼睛，心里有说不出的失望，摇头叹道：“图门，自祖父去了万灵之境，你一直都很维护我。我也最信任你，请求苍白圣主最先恢复你的法力，还把贝尔蒂娜托付给你照看……那么，你告诉我，你饮用了不老泉，你的法力为什么反而变弱了？” 图门努力解释道：“我和你说过了，为了应付白甲蚁后和它的虫群，我失去了一些自然灵，这不是依靠饮用不老泉就能恢复的。” 哈瑞娜达克冷笑道：“哼，幸好你没有说，为了对付区区一些野人就动用了自然灵类法术中的禁忌力量，而是把力量降低的原因推给了白甲蚁后，然后拿出几截不知道是什么的虫子尸体，告诉我这些都是证据？” 主祭巫医越是这种的态度，图门越不能透露贝尔生父的消息，他沉默一会，问道：“贝尔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不用你操心，反正你这个自然灵大巫医也帮不上贝尔的忙。我当初让你在主室看护贝尔是帮你避开其他巫医的围攻，现在定居点有了不老泉，你没必要继续躲在女王的身边了。” 图门终究是饮用了不老泉的大巫医，哈瑞娜达克不会因为他的自私自利而杀他。亚述人都自私残忍，换作哈瑞娜达克自己难免也会为了霸占一口不老泉产生杀人灭口的想法。而且瓦瓦和私兵已经死了，哈瑞娜达克不需要再处决一名大巫医为死去的人复仇。何况图门也算是她的祖父，开创了许多奇妙的自然灵类法术。 当然，哈瑞娜达克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图门，她缓和神情说道：“为了庆祝不老泉的涌现，让亚述人知道这是女王的恩赐，我打算在一个月后组织一次大型血祭庆典，持续30天，准备4000名祭品，就拿莫克莫的儿子们当主祭品，其余的祭品由上城区家庭贡献奴隶和野人。谁家贡献的祭品多，就多分一些不老泉给他们。” 图门有了一丝希望，沉吟问道：“你想让我主持这次祭祀？” 哈瑞娜达克暗自冷笑，摇头说道：“城里一直在进行血祭，每天少则几个祭品，多则几十个，都是由祖灵巫医们轮流主持，你从未插手过。祖灵巫医们绝对不会答应让你来主持血祭庆典。”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 美艳妖娆的女巫医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自己都说过，使用自然灵类法术的禁术，部分自然灵就会厌弃巫医，巫医的法力随之变弱......因为没有人能像贝尔那样受到自然灵的喜爱，即便是你，想要恢复自然灵的数量也得花费一段时间。其实，动物灵类法术也有弊端，动物灵自然存续的时间很短，只能依靠巫医和武士的灵魂力量维系自身，它们会伤害宿主本身的灵魂。” “这就是为什么亚述巫医能看见自然灵和动物灵，一般都不愿意召唤它们，而是借用祖灵的力量。只有贝尔蒂娜能这么做，她偏爱自然灵和动物灵，把万灵之境的部分力量分配给自己的守护灵和花妖精。” “那我们是不是能效仿女王，使用了禁术之后，立刻把自然灵或动物灵送入万灵之境，让它们汲取灵质，维持并修复它们自身？等花妖精恢复了力量，再召唤出来。这样的话，自然灵巫医就不必寻找新的自然灵了，虚弱期也大大缩短。” 图门惊愕地说道：“你……你要把祖灵、自然灵、动物灵三大类法术融为一体？这不可能，自然灵和动物灵心智极低，进入万灵之境会被祖灵或圣灵吃掉……巫医不可能像贝尔那样，庇护自己的花妖精和守护灵。” 哈瑞娜达克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段时间，苍白圣主很少回应我的问候。” 苍白之主是一个亚述祖灵的泛意识集合体。庇护族人是亚述祖灵的共性，这就决定了苍白之主的行为规则。不过，祂现在是万灵之境中的猛兽，被亚述巫医送进去的灵魂，祂见一个吃一个，力量增长的同时，自我智慧也在不断磨灭。尽管苍白之主对亚述后裔的帮助很大，可有祂在万灵之境，谁进去谁就会死，根本不可能灵魂复活。 就算亚述巫医再崇拜苍白圣主，也不会把自己的灵喂给苍白圣主。 苍白圣主必须死，只有等祂死透了，变成纯粹的灵质，万灵之境对亚述帝国才有意义。 哈瑞娜达克举行大型血祭庆典，一方面是为了彻底瓦解莫克莫大王遗留下来的武士集团，但更深层次的目的还是促使苍白圣主陨落。 接着，贝尔蒂娜女王就能彻底掌握万灵之境的权柄，一举撕裂万灵之境，把不死者困死在食灵岛。 今后，亚述贵族还会在万灵之境中复生，但贝尔女王偏爱自然灵和动物灵，她会重新订立万灵之境的秩序。祖灵、自然灵和动物灵在万灵之境中共存，才会符合贝尔蒂娜带来的新秩序。哈瑞娜达克作为三灵融合的提出者，也将确立自己在女王心目中的地位。 她不允许图门超过自己，但也不能杀死图门，否则等贝尔女王撕裂了万灵之境，回归现实世界，知道图门的遭遇就会很生气。 贝尔蒂娜为亚述帝国塑造了花妖精形态的自然灵，而图门根据花妖精开创了自然灵类法术。哈瑞娜达克需要图门巫医在她的计划中继续发挥才干。 “三大类法术融为一体，才能解决巫医的分歧。” 哈瑞娜达克用蛇杖敲击青石铺就的地板，发出清脆的声音。四名强壮的兽灵勇士随即走进神庙主室。他们一言不发，将图门大巫医围在中间。 “我给你安排了一处安全的地方，你先在那边研究如何用万灵之境蕴养自然灵，等你有了成果，城市里的祖灵巫医肯定不会再为难你，你就可以出来了。你带回来的不老泉，我会交给你的家人。”哈瑞娜达克环抱双臂，含笑说道。 图门心里很清楚，主祭女巫医说的好听，其实就是要软禁自己。所谓安全的地方肯定找不到任何一粒生命的种子，也不会有自然灵供他召唤驱使。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由不得图门反抗，他跟着四位兽灵勇士向外走，离开主室之前，回过头，说道：“那个不老泉已经落入野人猎头者的手里，他们会报复我们的定居点，希望你早做准备。” “我知道了。”哈瑞娜达克的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挥手示意兽灵勇士把图门大巫医押下去。 扳倒了最强有力的竞争者，哈瑞娜达克心情愉悦，等贝尔蒂娜醒来，她自然有一套说辞赢得女王陛下的依赖和信任。时间也不会太长，大型血祭庆典结束后的几天，贝尔蒂娜差不多就可以撕裂万灵之境，摆脱“安洁莉娜之悲恸”的影响，醒转过来。她被困在万灵之境这么多天，肯定很不高兴，这个责任当然要甩给图门大巫医。 至于，图门口中的那些野人猎头者，哈瑞娜达克就没把他们放在心上。野人的基础天赋太差即便占据一处不老泉，又能提升到什么程度？无非长出一些鳞片，由无鳞野人猎头者变成少鳞的亚述人，凭野人的实力还不足以威胁到主城外围的定居点。 亚述帝国的后裔很久都没有举行过大规模的血祭庆典，而不老泉泉水的份额点燃了上层亚述家庭的热情和残忍天性。他们花费重金购买野人奴隶，甚至派出家庭私兵直接参与捕奴行动，为即将到来的庆典筹备足够的祭品。暗中关注旧王子嗣的武士联盟开始瓦解，甚至默许巫医将旧王的儿子们作为这次庆典的主祭品。 就在亚述贵族为血祭庆典做最后筹备的时候，野人猎头者联合大批兽人和怪兽攻破了一个外围定居点的消息传到主城。 上城区的亚述家庭都为这个消息错愕不已，半信半疑。直到定居点的难民涌入主城，向城内居民哭诉野人猎头者和兽人的强悍凶残，大家这才意识到野人部落真的联合起来，带领一个兽人部族，向帝国定居点展开血腥报复。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野人联军连续攻破三个定居点，杀死亚述居民近2000人，抢夺大量武器装备和粮食，虽然还没有威胁到主城，但他们的活动范围距离出现不老泉的零狼定居点已不远了。 亚述主城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上层巫医和武士们纷纷召集私兵，组织军队向外围定居点开拔，而定居点的难民则往主城汇聚，其中就有伪装成亚述难民的兰德尔探险队成员。 第860章 潜入 亚述后裔修建的丛林主城没有城墙、壕沟、塔楼等建筑防御工事。金子塔神庙是城市的中心，神庙周围属于上城区，居住着富有的亚述家庭。他们用石头修建类似碉堡的环形楼屋，几百上千人住在一起，其中又分为很多个小家庭，里面还有仓库和作坊等家庭共有设施。 上城区的亚述家庭就叫上层贵族，与之相对应的是专门供奴隶居住的下城区。 丛林主城的上层贵族总人口接近6万，而奴隶的人口数量超过13万。但奴隶和奴隶是不同的，一种是依附某个上层贵族的有主奴隶，他们集中居住在上城区外围的长方形土木大屋里，本身属于贵族家庭的共有财产，充当贵族的奴兵、工人，可以在贵族的种植园工作。 有主奴隶占下城区总人口的绝大多数，差不多10多万人。剩下的几千人属于无主奴隶，他们要么年老力衰，要么体弱多病，要么身有残疾，在奴隶市场上无人问津，又惨遭原主人的遗弃，只能躲在下城区的外围苟延残喘，栖身于简陋的茅草屋。由于不能进入种植园工作，无主奴隶主要靠乞讨为生，或者冒着生命危险，进入丛林深处采集捕猎，但能活着回来的人其实少得可怜。 无主奴隶在亚述社会是被遗弃者，连底层人口都算不上。亚述巫医也不会拿他们当祭品，因为这毫无意义。无主奴隶基本上都是丧失生育能力和劳动能力的女**隶，至于男**隶，在失去价值之前，他们已经被主人当作祭品献给了万灵。 最近半年，无主奴隶当中出现了一些特例。她们就是蛇眼卫队的家眷，她们的丈夫或儿子曾经是莫克莫大王的奴兵近卫。恶毒的王后把莫克莫大王连同他的蛇眼卫队一起转化成了尸傀。蛇眼奴兵的妻女就被驱逐到下城区的外围。执掌权力的巫医们是要让显赫一时的蛇眼卫队被彻底遗忘，没有那个贵族家庭敢把蛇眼卫队的女眷卖回家里当女奴。 即便住在下城区的最外围，蛇眼女奴也时常遭到巫医奴兵的盯梢。当权者们想看看还有哪些人会和她们暗中勾连。 这两天，蛇眼家眷的处境发生了变化，数以万计的定居点难民涌入丛林城市，贵族家庭原因接纳富有的武士，更多的奴隶难民流入让主城的奴隶市场，还有许多无家可归的人则盯上了下城区无主奴隶的破烂茅屋。 这段时间，主城里的巫医和武士忙着调集私兵，去打击那些胆大包天的野人猎头者，已顾不上蛇眼卫队的家眷。当然，这对于蛇眼女奴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没有人继续盯梢，她们只会沦为难民欺辱的对象。 陶德、红狼和罗杰斯就混在定居点的难民里面，悄悄地潜入下城区的外围。 其实，纳尔森和三位资深骑士都愿意潜入亚述主城，侦查贝尔蒂娜的状况。可惜，不老泉无法改变纳尔森和资深骑士的外形特征，纳尔森只能让鬼面剑士陶德带领红狼和罗杰斯执行潜伏和刺探任务。 通过仔细盘问奴隶贩子西努，他们三个人对亚述帝国的主城有相当程度的了解，包括被巫医当成警告物兼诱饵的蛇眼家眷。西努还主动拿出他的信物，表示可以让他留在主城的心腹手下配合三人小队的行动。 不过，陶德并不信任西努，更不会信任被他留在亚述主城的心腹手下。陶德也没准备去接触那些熟知上城区的蛇眼家眷，而是打算找一个位置偏僻的茅草屋作为侦查小队的落脚点。 大领主普遍奉行的规则是不要求家族核心成员执行必死任务。陶德执行潜入和刺探任务，夏洛特夫人让他见机行事，但具体行动必须在三人的能力范围之内，以确保自身的安全为前提。凭借罗杰斯和红狼的危险直觉，再加上自己的头脑，陶德相信他们可以做许多事情，可他不打算插手亚述人的内斗。 藏在森林秘境里的亚述主城没有警戒的习惯，或者说集聚在下城区边缘的无主奴隶就是亚述主城设置的警戒圈。只要不闹出大动静，城市守卫一般不会来下城区的边缘查看情况。这倒是给陶德等人带来很大的方便。 扮成亚述难民的三个人在接近傍晚的时候混入下城区的外围，躺在一颗灌木丛的边上假寐装死。目前，许多亚述难民都露宿下城区，他们会在白天的时候去奴隶市场卖身，希望能被上层贵族看中，谋求一处栖身之所。躺在灌木丛边上的陶德等人看起来和难民没什么区别，并不引人瞩目。 等到夜幕降临，下城区陷入一片昏暗。陶德、红狼和罗杰斯这才借助夜色的掩护，佝着身体，轻手轻脚地穿梭在简陋的茅草屋之间。 陶德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很快就选定了一间挨着森林的茅草屋。他朝身后的同伴比划了一个手势，红狼和罗杰斯则心领神会。三个人悄悄地摸过去，红狼侧耳倾听，先打手势告诉陶德，里面有三男两女，其中四个人没有睡觉，但不构成威胁。然后，这位白银阶的凶暴战士行动无声地溜入茅屋内部。 亚述人有不错的夜视能力，三个亚述男性看见闯入者的反应各不相同，但红狼充分展示了白银阶的凶暴战士强大，他仿佛鬼魅般地贴过去，出手如电光火石，左手大拇指轮流刺中亚述男性的太阳穴，右掌按住他们的胸口，力量微吐就让亚述难民的心脏瞬间停止跳动。 三个亚述难民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去了万灵之境。红狼有些得意，他饮用不老泉恢复了视力，而盲战能力并没有消失。最关键的是，心灵之火配合战斗直觉，他先击毙准备喊叫的亚述难民，没让他们发出任何声音。 如果换作罗杰斯，他出手没轻没重，格杀目标肯定要搞出一些动静；而陶德又分不清三个亚述人谁会先喊叫。只有红狼才能轻松自如地掌控全局，不惊动任何人，瞬间击杀三个成年难民。 还有一个醒着的亚述女人没有喊叫说话的意图，红狼考虑了一下，暂时放过她。10米之内，他有把握在女人出声之前，令其永远地闭嘴。 陶德和罗杰斯先后进入茅草屋，他们迅速打量了里面的环境，发现三个全身赤裸的亚述难民倒在地上，气息全无。另外两名亚述女性则不着寸缕，醒着的那一位大约30多岁的模样，她下巴尖俏，脖颈修长，骨骼比例较为匀称，按照亚述人的审美，其实颇有些姿色，但她眼窝深陷，脸颊瘦削，明显的营养不良。这位女奴的目光空洞麻木，突然出现的闯入者和被杀的难民仿佛都与她无关。另外一个女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昏迷了。虽然看不见她的面容，但纤细娇小的身材说明这是一位没成年的亚述少女。 结合草屋里的情况，不难想象这两个亚述女人遭遇了什么。 陶德冷漠地收回目光，迅速又仔细地检查亚述难民的尸体，没发现什么异样便用亚述语低声吩咐道：“把他们都埋了。” 罗杰斯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解下用兽皮包裹的背篓，然后跪在地上，徒手挖土。他十指如钩，每次都能刨出大块泥土，很快就在茅草屋里掘出一个深坑，把三具尸体全都丢进坑去，再用土回填。 罗杰斯掌握了自主狂暴的能力，是真正意义上的中阶心灵战士。他长期练习秘法，服用珍贵的秘药，虽然年纪轻轻，但他的体魄雄壮，筋化的肌肉宛如细密钢丝，身高接近2米。按照纳尔森的说法，这家伙发育得过头了。相比瘦削精悍的亚述人，罗杰斯的体型十分罕见，极具压迫感。 看着他用脚把泥土踩紧，亚述女人麻木的眼睛里渐渐有了一丝神采。她双手交握，在两手之间保持一个圆洞。 这个小动作就像亚述女人受到惊吓，下意识摆出的姿势。陶德却知道，这其实是蛇眼卫队的一种隐秘手势。 按照西努的供述，莫克莫大王培养的蛇眼奴兵有1000多人。亚述主城的流血之夜，大多数蛇眼奴兵都被巫医王后哈瑞娜达克擒获，但也有不少蛇眼奴兵趁乱逃进丛林。 陶德暗叫倒霉，他已经避开了蛇眼家眷的居住区域，可他没想到定居点难民会把两个蛇眼女眷掳到这个偏僻茅草屋。成年的亚述女性显然把罗杰斯误以为是蛇眼奴兵的漏网之鱼，摆出蛇眼卫队专用手势来试探他们的身份。 鬼面剑士在女人面前蹲下，操一口流利的亚述语，低声说道：“保持安静，开口之前先请示，否则我送你们去见万灵。” 见亚述女奴连连点头，陶德英俊的脸上露出森冷残酷的微笑，又说道：“把你的同伴弄醒，教她学会安静，再给你们弄点吃的，然后回答我的问题。” 通过询问蛇眼女奴，陶德等人掌握了亚述社会更多的细节，也印证西努提供的情报完全属实。不过，西努作为上层贵族的一员，并不清楚莫克莫大王对下城区奴隶仍然有很强的号召力。 如果有人打出莫克莫大王的旗号，就能引发一场奴隶暴动。可惜，在掌握超凡力量的巫医面前，旧王的号召力毫无意义，就像人类国度的流民永远也不能反抗骑士贵族的统治。任何一位骑士都能轻松击溃一伙流民盗匪，无论盗匪有多少人，因为战斗不能只看人数，更重要的是勇气和信念，而勇气、信念这种东西往往需要超凡力量作支撑。亚述奴隶只配窝里斗，巫医制造的亡灵巨怪足以镇压下城区的叛乱。 陶德看不上旧王的余孽，但也不在乎亚述奴隶的生命。挑起下城区奴隶暴乱已经具备了客观条件，这可以作为一张底牌，能不用就不用。如果需要用的时候，就算下城区血流成河，陶德也无所谓。 正因为如此，陶德没有杀掉两个蛇眼女奴。第二天一大早，他让罗杰斯留在茅草屋盯着蛇眼女奴，自己和红狼带着重要的背篓，出去寻找亚述巫医用来处理祭品的埋尸坑。 有蛇眼女奴的指点，埋尸坑并不难找，它位于城市西侧一片茂密的蒿草地里。红狼干起了偷窃的老本行，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些油彩和衣物，把自己和陶德装扮成有主奴隶。他们背着篓子就像去种植园干活的工人，顺利潜入蒿草地，找到了埋尸坑。 事实上，埋尸坑的说法并不准确，成百上千具无头尸体被随意地丢弃在草丛里面。密密麻麻的尸体相互交叠，空气中充斥着腐臭血腥的味道，招来成片成片的食腐昆虫。场面极度惨烈，让红狼和陶德两个人的心情沉闷低落。 红狼掩着鼻子，磨牙说道：“这是我见过最惨的情景，亚述人的邪恶简直是一种本性。” 陶德表情木然地说道：“但他们认为尘归尘，土归土，死亡并非终结而是新生，尸体则属于万物的一种，应当回归万物。所以祭品身上涂抹了有毒的油料，防止食腐动物前来进食，让尸体自然腐烂，这片杂草地会变成肥沃的种植园。我们应当学会亚述人的思考方式，才能对付他们。” 红狼忍不住问道：“你能接受他们的习惯？” 陶德想了想，摇头说道：“我不能接受！神选者时代，我们人类也干过类似的事情。但这种事情绝不可以重演！” 红狼点点头表示赞同，边解下背篓，边说道：“动作快点吧……伊莫森的宝贝们该醒了，也不知道它们吃了这些尸体，会不会中毒而死？” “……这要问巫师本人。” 陶德掀开蒙住背篓的兽皮，先从里面取出一只昏睡的大嘴鸟，又拿出一只奇形怪状的角蛙，随手划开它的皮肤，挤出一滴鲜血在大嘴鸟的喙里。 羽毛艳丽的大嘴鸟抽动了几下，睁开宛如火焰的眼睛，飞了起来。它振翅在天上盘旋两圈，重新落回地面，发出难听的鸟叫声。 陶德和红狼却能听懂大嘴鸟的意思。 “我的至高主啊，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快把角蜥兽幼体都倒进去，它们很快就能长成角蜥战兽。” 几百只小怪兽被倒入埋尸坑，陶德又将红狼的疑问说了一遍。伊莫森巫师通过智慧指引巫术，隔着遥远的距离，回答道：“哈哈，不用担心毒素的问题。在这里长大的角蜥兽无非会多一种抗毒属性，再多一种毒素能力。当然，它们的毒素攻击对亚述人可能无效。” 陶德点点头，问道：“阁下，纳尔森大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伊莫森通过大嘴鸟的鸣叫回应道：“有我在，情况只会越来越好，不会越来越糟。” 异化巫术的可怕之处在于能够以战养战。尽管伊莫森只能同时控制70多只角蜥兽，但战争会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培养异化兽所需的血肉资源。而角蜥战兽的极限体重可以达到400多公斤，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怪物，尤其擅长机动突袭。它们除智力低下，几乎没有太大的缺陷。 “你们这边有什么情报需要我传给军团长大人？”伊莫森问道。 陶德思考片刻，说道：“亚述人可能在一个叫‘零狼’定居点的地方发现了一处不老泉，上层贵族的私军主要支援那个方向。但巫医王后控制的主力军队还没有离开城市。请把这个消息转告给军团长，纳尔森大人知道该怎么做。” 伊莫森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贝尔蒂娜的消息呢？” “暂时没有……不过，我们控制了两个蛇眼女奴，透过她们，我会尽快查到贝尔蒂娜小姐的下落。” “贝尔蒂娜十有八九被关在城市中心的金字塔里……我现在还有点时间，先飞过去看看。” 看见大嘴鸟不管不顾地飞向城市中心，陶德暗骂了一声该死，对红狼说道：“我们赶紧跟过去……伊莫森阁下控制的大嘴鸟过一会找不到我们，那我们和军团长的联系就断掉了。” 第861章策划者 临近傍晚的时候，陶德和红狼返回茅草屋落脚点。罗杰斯看见他们的脸色都不大好看，红狼还眼神乱飘，明显是被吓到了。罗杰斯很好奇这两个家伙到底遇见了什么，可惜他的亚述语说不好，只得紧闭嘴巴，默默地从红狼的手里接过偷来的食物、衣服，还有一只被装在笼子里的角蜥兽幼体。 指挥官陶德给三人小队订了一条规矩：在亚述人的主城里面，可以装哑巴，但绝对不能使用人类通用语！ 人类语言本身就会给侦查队带来巨大的风险。罗杰斯是个守规矩的好孩子，陶德让他装哑巴，他绝不开口说话。万一要是说漏了嘴，陶德不会惩罚他，但两个亚述女奴的命就保不住了。 山民猎手出身的罗杰斯并非是个滥好人，他只是不愿意别人因为他的失误而送命。 陶德就心如铁石，除了效忠高贵的兰德尔殿下以证明自己的高贵，他也没什么原则。如果两个微不足道的亚述女奴需要灭口，他自然会杀死对方。在此之前，他都不用考虑亚述女奴能听到多少东西，直接用亚述语向罗杰斯解释道：“我们刚刚去了上城区的神庙金字塔，看见一条由黑烟组成的巨蛇盘踞在神庙的平台上，它的体型至少是沼泽巨蚺的两倍大小，把那一位的‘信使’给吞掉了。” “……没了信使，我们现在遇到麻烦了。” 陶德又恼怒又烦躁。伊莫森巫师擅自行动，他有没有让侦查小队就此暴露还不好说，但恐怖的怪蛇吃掉大嘴鸟信使，侦查队和军团长大人的联系也就断了，两边的行动没办法再相互配合。 罗杰斯还在想象比沼泽巨蚺大两倍的巨蛇到底是什么样子？蜥蜴沼泽的巨蚺体长米，躯体比水桶还要粗。巨蛇比沼泽巨蚺大两倍，那就是一条长30多米，水缸那么粗的庞然大物。如果把它挂起来，都快赶得上平湖镇城堡的高度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蛇？ 罗杰斯听不太懂亚述语，忽略了陶德关于“黑烟”的描述，还以为两位同伴可能是看花了眼。 红狼是真的被吓到了，黑烟巨蛇盘绕金子塔的上层平台，它昂起脑袋，吞吐黑烟的身姿仿佛是噩梦中的怪物，给他的心灵带来极大压力。红狼本来就心灵敏锐，说得不好听就是胆小，如果不是神话三头蜥波尔塔诺斯盘踞在他的心灵深处，那只突兀显形的黑烟巨蛇会对他造成难以弥合的心灵伤害。 如果红狼没有修炼波尔塔诺斯秘法，他的实力肯定达不到白银阶的水准。现在他反而要担心伊莫森巫师的处境，不禁忧心忡忡地说道：“‘信使’被杀，那一位肯定也不好受……如果那边出了问题，我们怎么办？” 其实，陶德大概能猜到黑烟巨蛇的底细。他亲眼见过动物灵巫医召唤的黑狼和箭猪，那些像鬼魂的超自然生物也是由黑烟组成身体，能够在虚实之间转换形态，虽然很难对付，但也不是打不死，至少它们承受足够多的伤害就会变成黑烟返回巫医的体内。 不过，相比黑烟巨蛇的威势，黑狼和箭猪太渺小了。相对应的，操纵黑烟巨蛇的巫医肯定是一位强大的施法者，也许就是巫医王后本人。 无论那位传奇大巫医是谁，有他看守神庙，贝尔蒂娜很可能就被关在神庙里面，而兰德尔探险队解救贝尔蒂娜的难度也直线提升。陶德估计，单凭伊莫森布置在埋尸坑里的角蜥兽不大可能战胜黑烟巨蛇，换作全盛时期的菲利普二世还差不多，但伊莫森培育菲利普二世花了两年多的时间，他手里现在的异化暴熊远不如菲利普二世那么强大。 总而言之，这是项非常重要的情报。陶德在回来的路上就开始盘算两件事情，一是掌握更详细的情报，包括调查那位传奇巫医的身份、能力，让纳尔森勋爵和夏洛特夫人想办法把他调出城；第二，侦查小队必须尽快和纳尔森勋爵重新建立一条沟通渠道，否则情报不能及时传递出去，情报调查得再清楚也没用。 陶德弯下腰，盯着年长的女奴说道：“茅草，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蛇眼女奴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地说道：“我…...我不叫‘茅草’。” “现在开始，你就叫‘茅草’。” 陶德直起腰，居高临下地俯视蛇眼女奴，淡淡说道：“你知道神庙里有一条巨蛇鬼魂吗？黑烟组成它的身躯，眼睛像燃烧的火焰……” 刚刚被强行改名的女奴楞了一下，认真回想后摇头说道：“莫克莫大王活着的时候，我没听说过神庙里有巨蛇的鬼魂。” 蛇眼女奴知道的事情当然有限。她能知道这种层次的秘闻，巫医王后的党羽也不会容许她活到现在。 陶德侧头，看了眼旁边的亚述少女，又说道：“她是女儿？” 两位女奴的容貌相像，很容易看出她们有血缘关系。陶德不等茅草回答，抓住少女瘦弱的手腕，用一片锋利的石头划开她的一根手指，殷红的血珠沁了出来，引得笼子里的角蜥兽幼体一阵躁动。 在茅草的眼中，角蜥兽幼体就是一只奇异的角蛙，它眼睛血红，皮肤表面布满了鳞片，很像蜥蜴皮，嘴里还长着两排尖细的牙齿，不停地抓挠撕咬草笼，想从里面钻出来吸食女奴手指上的血珠。这只奇怪的角蛙虽然只有人的巴掌那么大，但嗜血疯狂的可怖模样令茅草不寒而栗。 陶德捏着茅草女儿的手指，挤出两滴鲜血喂给角蜥兽幼体，然后把笼子丢到角落里。他将红狼偷来的一包面饼和肉干递给亚述少女，并说道：“以后，我就叫你毒蛙……你的任务就是每天用几滴血和十只虫子喂养刚刚的小怪物，然后从我这里换取食物、水和衣服。你要记住，绝对不能把它放出笼子，也不要多喂虫子和血给它。” 亚述少女点了点头，就大口大口地吞咽手中的食物。 陶德不再理会她，转而对茅草说道：“我们给你带了一些衣服回来，你这几天要出去打听神庙巨蛇的事情。你每天都可以回来吃饭睡觉，但你要是泄露我们的秘密，你只能去找万灵要毒蛙了。” 这两个蛇眼女奴能活到现在，强烈的求生欲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她们熟悉亚述主城的环境，多少都有些人脉关系。侦查小队以其像没头苍蝇那样在城里瞎转，不如让茅草出去打听情报。陶德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即便蛇眼女奴会出卖他们，凭借红狼和罗杰斯的危险直觉，他们也可以提前逃脱，不用担心被亚述贵族围堵。 陶德没有把希望都放在蛇眼女奴的身上，接下来的几天，他和红狼时常外出，尽力搜集情报。身材高大的罗杰斯则留守落脚点，负责喂养角蜥兽幼崽，保持其最低限度的进食需求，希望这只受到特别照顾的异化生物能引起伊莫森巫师的注意，通过它重新和侦查队取得联系。 蛇眼女奴茅草每天都会回来，但她调查黑烟巨蛇的任务同样没什么进展。直到第五天的晚上，罗杰斯察觉蛇眼女奴带着一个怀有恶意的人偷偷靠近他们的茅草屋落脚点。 那是一个强壮的亚述男人，大约30多岁的年纪，已经过亚述战士的巅峰期，肚子上有一圈明显的赘肉，但他行动依然矫健，应该接受过比较严格的武技训练。他表现的很谨慎，距离茅草屋还有20米便不肯再走，和女奴茅草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红狼却听得清清楚楚，大概的意思是他不肯进茅屋，想让茅草把屋里的人叫出去，他只负责给外来者带路，去见想见他们的人。 茅草在亚述男人面前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小屋，正准备向三个外来者说明自己被人胁迫的情况。红狼却把外面的亚述男人给抓了进来。他是先绕出屋子，没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瞬间将其制服，都未曾惊动蛇眼女奴。 俘虏的脸上涂满了油彩，看不清本来面目，眼神里全是惊骇和绝望。他抱着牺牲的决心，替自己的主人联络疑似蛇眼卫队的残余。如果这里是恶毒王后布置的陷阱，他会第一时间用毒牙自尽，可是他的下巴直接被对方给卸掉了，无法自杀不说，对方仅用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背，推着他向前走。无论他怎么挣扎、反抗都不起作用，自己就像个提线木偶，连回头都做不到，只能一步步地走进狭窄阴暗的小屋。 陶德冷冷地看着红狼抓回来的俘虏，取出一块木雕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道：“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但你应该知道我想了解的事情……告诉我答案，我放你走，如果你不知道，我立刻杀掉你。” “咔嚓”一声脆响，红狼接上俘虏的下颌骨。这位亚述男人先动了动下巴，惊疑不定地说道：“你们是西努家的人？西努……他不是外出捕奴，然后失踪了吗？” 陶德凝缩的眼眸透出一股厉色，傻子都能感觉到他的杀机。亚述男人赶紧说道：“别动手，我是……” 陶德出手攥住他的脖颈，让颈椎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眼神平静地说道：“只准讲我感兴趣的内容……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明白了吗？” 红狼和陶德在水银组织里面待过很长一段时间，接受过老密探的严格训练。他们深知以侦查小队目前的处境，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俘虏的身份背景、来历目的都不重要，因为根本没有条件去验证这些情况。陶德只关心黑烟巨蛇的情报，他本打算把女奴和俘虏全部灭口，无论俘虏有没有透露情报，但陶德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 亚述男性告诉陶德等人，神庙里的黑烟巨蛇是巫医王后的守护灵，而且是四大守护灵之一。蛇灵的名字叫“香肠”，熊灵的名字叫“糖罐”，狼灵的名字叫“黑面包”，鹰灵的名字叫“烤鸡腿”。 陶德当时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四大守护灵的名字古怪可笑，关键还是人类通用语的词汇发音。 毫无疑问，四大守护灵并非巫医王后的守护灵，而是贝尔蒂娜的守护灵。 俘虏并不知道这些，误以为四大守护灵属于哈瑞娜达克王后。他还透露，只有巫医王后才能进入神庙主室，没有王后的许可，其他巫医都会遭到四大守护灵的阻拦。王后曾经把自己的叔祖父图门大巫医藏在神庙主室，防止他被其他祖灵巫医围攻。 亚述男人一再声称自己是旧王莫克莫的奴仆，目前在奴隶集市做买卖奴隶的生意。陶德根本不让他表明来意，直接把他连同两位蛇眼女奴都赶了出去。 等奴隶贩子和蛇眼女奴走了以后，陶德等人立刻收拾东西，放弃茅草屋，向其他的落脚点转移。 这些天，他们通过武力和盗窃来的物资在亚述难民当中发展了一些外线耳目，另外准备了好几处落脚点。 三个人来到另一间茅草屋。红狼拿出食物和铜珠货币分给住在里面的难民，让他们去别的地方过夜。这些人没本事偷东西，全靠红狼提供的财物才能吃上一顿饱饭。他们知道红狼要过来处理贼赃，也很乐意为盗贼首领提供掩护。 陶德没有选择灭口蛇眼女奴和那个奴隶贩子，这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也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机会。侦查小队转移落脚点是必须的，陶德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他现在就急切地想把贝尔蒂娜的情报传给纳尔森。在同军团长取得联系之前，他们只能耐心潜伏。 又过两天，角蜥兽幼体的眼睛亮起火焰般的红光，面对昆虫和鲜肉也不再饥渴。罗杰斯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陶德和红狼。三个人苦等了这么久，伊莫森巫师总算注意到这只异化兽幼体的异常情况，施展智慧指引巫术，将自己的意志降临在它的身上。 听完陶德的汇报，伊莫森沉默片刻，感慨地说道：“我的贝尔竟然成了传奇阶的大巫医？我给她的宠物狠狠地揍了一次，我当时头疼的都差点昏过去……嘿嘿，不亏是我的女儿。” “阁下，蛇眼女奴茅草和两个亚述男人又住进了原来的小屋。他们显然是希望我能找过去。”陶德说道。 伊莫森操控角蜥兽幼体，发出咕咕的叫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陶德暗自摇头，换成夏洛特夫人肯定能猜到他的打算，但面对伊莫森这样的学者巫师，就要多解释几句，“我向那个奴隶贩子展示了西努的信物，而西努和图门大巫医一块外出，最后只有图门一个人回来。假设图门把西努投靠我们的消息告诉巫医王后，正常情况，王后应该派军队攻击我们的不老泉据点。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图门大概率隐瞒了我们的消息。而且，我们这些天没有打听到图门的消息，他要么死了，要么遭到关押，总之他现在处境艰难。” “如果茅草身边的亚述武士不是图门的人，他们或者是王后的人，又或者是忠于旧王的某个势力。他们现在知道西努的私兵，也就是我们三个人回来了，首先想到的是西努和逃散的蛇眼卫士已经聚集。” “……呃，那个，你能说得再简单点吗？” 陶德抿了下嘴唇，继续说道：“假设茅草背后的势力属于旧王，他们误判蛇眼卫士和西努家的私兵在暗中集结，也许会有发动叛乱的勇气。”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角蜥兽幼体转动火红的眼珠，唧唧叫道：“另一半可能性，他们是巫医王后的人，误会蛇眼卫队的残余悄悄集结，便想办法抓捕你们......他们提前做好准备，那你还能引发混乱吗？” 陶德牵扯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微笑，说道：“阁下，这本来就是误判，属于失误的一种。我们并非蛇眼卫队的残余，也不用在乎旧王的人是死是活。只要我们暗杀几个巫医，巫医王后的人将误判蛇眼卫队的残余和城内的旧王势力相互勾结，他们抓不住我们，那就只能发动大清洗。那些感念旧王的亚述贵族只能进行反击。这才是我们的目的。” “我知道这座城市将要发生什么，我也知道如何让它发生。请把我的计划转告给夏洛特夫人和戴恩牧师，我等你们的回复。”陶德诚恳地说道。 隔了一小会，伊莫森回应道：“夏洛特夫人和戴恩阁下已经知道了，他们支持你的计划。夫人让你放手去做，但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夫人还说，我们将集结力量，佯攻零狼定居点的不老泉，把巫医王后和她的主力部队调离城市，为你们创造更多的机会……巫术的时限快到了，过两天，我们再联系。” 角蜥兽幼体眼中的红光渐渐黯淡，巫师的意志离开了这里。陶德忍不住握了下拳头，多年以前，水银在多铎王国的登石城策划了一次流民暴乱，他参与其中，可惜是作为棋子。老密探巴罗尔才是幕后策划者。 如今，亚述主城和登石城的情况大同小异，都是因为变革引起内讧，利益方的矛盾已接近冲突的临界点。虽然当权者开始重新分配利益，局面正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破坏总比建设来得简单。 陶德收敛兴奋的情绪，已下决心要引发亚述主城的暴动。如果错过这个特殊时期，后面再想挑拨各方的冲突就难了。 ：。： 第862章 各方博弈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亚述主城现在异常繁华，集市和奴隶市场内人声鼎沸，商贩和顾客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交易的商品有陶罐、木雕、器具；有粮食、水果、兽肉；还有宝石、骨饰，牙饰；也有被草绳串住的活蜥蜴、猴子、小鹿和羽毛艳丽的飞鸟。最火爆的商品当属奴隶，包括难民奴隶和野人奴隶。 难民奴隶都是自己卖自己，他们从额头开始向下画一道笔直的红色油彩，表示自己无主待售。如果有顾客驻足，他们会热情主动地介绍自己所擅长的技能。但相比之下，顾客们更青睐野人奴隶。 奴隶贩子把赤身裸体的野人俘虏押上木台，佩戴华丽饰品的贵族妇女们站在台下对野人评头论足，时不时发出揶揄的笑声。奴隶贩子声嘶力竭的吆喝叫卖，顾客看中了野人奴隶就会竞相喊价，出价最高的人牵走野人奴隶。而那些无人问津的野人被满脸失望的奴隶贩子解开绳索，一脚踢下高台，然后换下一批野人俘虏上台继续拍卖。突然获得自由的野人俘虏茫然无措，在顾客的踢打叫骂中被赶出集市，全然不知道自己已沦为无主奴隶。 陶德混在人群中，冷眼旁观。这么多天，他已摸清楚亚述人的市场规则，难民奴隶类似兰德尔领的流民雇工，卖身成功的人相当于佃户。这类奴隶可以拥有私人财产，生命权得到法律的保护。等有了积蓄，他们还能花钱赎买自己。 城里的难民目前人满为患，供大于求，但是难民奴隶的赎金不能高于成交价的3倍。这就意味着，贵族家庭想买一个有技能的工匠奴隶，必须开出一个高价让工匠奴隶交不起昂贵的赎金。如果成交价太低，工匠奴隶很容易缴纳赎金，重新换一个主人。 野人奴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奴隶，属于亚述贵族的家庭财产。买一个难民奴隶的钱可以买好几个野人，上层贵族当然优先购买野人俘虏。 亚述人实行的奴隶贸易规则能够吸收野人，培养工匠，创造财富，通过买卖和赎回的方式帮扶穷人家庭渡过难关，逐步扩大人口规模，然后开辟新的定居点，让亚述社会进入一种良性循环。这是历代大王推行的政策，在莫克莫大王的手中形成了制度。 陶德才不在乎莫克莫大王是否英明有为，他确定一点，上城区的贵族家庭会主动解决难民奴隶的生计问题。因为这么做有利可图，哪怕购买难民奴隶属于长期投资，最后也有两、三倍的回报。 三天前，亚述主城的军队终于在巫医王后的带领下前往零狼定居点，抗击来犯的野人猎头者和兽人袭击者，其中包括2000多名亚述战士和100多只全身缠绕裹尸布的巨大尸傀。按道理来讲，陶德应该等伊莫森巫师传回确凿的消息，再动手引发城市暴动。可他根据奴隶市场的交易情况，认为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市场上的野人奴隶越来越少，等贵族妇女没有野人可买，她们就会把目光投向难民奴隶，而每一个奴隶的背后都有好几口人。当难民奴隶的生活有了着落，下城区人心思定，陶德想挑起动乱就不会那么容易。 陶德决定今天动手，刺杀目标是一位每天都要穿过集市的祖灵巫医。 十多名身材健壮，手持木棍石锤的亚述私兵粗暴地推开人群，在人潮如织的街道上蹚出一条道路，让四个奴隶抬着的滑竿顺利通行。那位祖灵巫医就坐在滑竿的椅子上，他看起来正值壮年，头戴灰色的蛇鹫尾羽头冠，脸型瘦长，三角眼中瞳孔凝缩，显得目光凶恶，就像一条人形毒蛇，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滑腻、阴冷又血腥的味道。这绝非气质的描述，而是一种影响现实的力量体现。 亚述集市的卫生环境很糟糕，到处都能看到动物和人的排泄物，苍蝇、蚊子乱飞，但没有任何一只飞虫靠近巫医身边5米。 陶德深度点燃心灵之火，能够做到羽不加身，却不至于像巫医这样，仅凭外放的气势就隔绝蚊虫的骚扰。白银阶的凶暴战士红狼和玛茜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毫无疑问，这位祖灵巫医掌握超凡的力量。只有真正的超凡者才具备不俗的政治影响力，才具有刺杀的价值。 陶德并没有选错目标。至于这位祖灵巫医的身份、背景、超凡能力，侦查小队都一概不知。因为时间紧迫兼人手有限，陶德他们只能把真正的超凡者当作刺杀目标。好在巫医每天举行血祭仪式都是公开的，陶德和红狼观察了十几天，亲眼见证祖灵巫医把野人祭品剖腹斩首，再将祭品的头颅按在土堆上面，制作成可怕的尸傀怪物。 这位祖灵巫医每天都要去神庙前的祭祀场，唤醒好几只尸傀，自然而然地就被陶德给盯上了。 除了唤醒不死生物，目标人物也许还掌握其他类法术。合格的暗杀者应该把这些问题调查清楚再动手，可惜陶德等人没这个条件。不过，他们毕竟是兰德尔殿下重点培养的封臣，普通人畏惧的施法者在他们眼中都不算神秘。这位祖灵巫医力量外显，说明他对类法术的掌控和运用十分粗糙，超凡力量影响其心智，属于比较好对付的施法者。另外还有几个主持血祭仪式的巫医由于力量内敛，看着和普通亚述人没什么区别，陶德就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除了极少数的特例，施法者的身体普遍脆弱，他们特别依赖战士的保护。这位亚述巫医的情况看起来也差不多。巫医身边的两名兽灵勇士反而给陶德带来一些压力，尤其后背刺着“蛇尾鹫”纹身的亚述武士可能具有超级嗅觉和超级视力，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两个兽灵勇士也仅仅是麻烦而已。陶德确定他们既没有点燃心灵之火，也不是基础属性碾压初阶青铜骑士的怪物。他们对陶德的威胁都不大，更不用说白银阶的凶暴战士红狼。 强大的身体和心灵，并且涉足预知领域的凶暴战士代表凡人进化的巅峰，而点燃心灵之火红狼属于凶暴战士中的佼佼者。 他负责实施这次刺杀计划。 祖灵巫医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所觉，当奴隶抬着他转入街道拐角的时候，藏在人群中的红狼出手了。 白银阶的凶暴战士迅速又隐蔽地挥舞了一下手臂，一枚打磨锋利的石片划出一道弯曲的弧线，疾射30米开外的祖灵巫医。 红狼是敏捷型的凶暴战士，不以力量见长，但也有中阶青铜骑士力量水准，能够单手托起接近两吨重的木头。凭他的力量和技巧，投射石片的威力在30米内堪比劲弩。高速旋转的石片正中祖灵巫医的后脑勺。 象征身份权势的羽毛头冠不能为巫医提供任何防护作用，只听见“噗”的一声，巴掌大小的锋利石片击破巫医的头骨，深深地镶入他的后脑。 这绝对是致命伤，巫医从滑杆的座椅上栽倒，被鹰灵勇士一把接住。红狼都不需要看结果，他乘混乱尚未爆发，就像泥鳅那样滑出人群，朝反方向转移。 兽灵勇士总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如果鹰灵勇士具备蛇尾鹫的嗅觉，或许可以通过石片上的气味追踪到凶手。 红狼按照预定计划先行撤离，陶德则留下观察结果。 他惊讶地发现，本应当场毙命的目标居然在兽灵勇士的搀扶下稳稳地站住了！ 那位祖灵巫医猛地推开身边的护卫，爆发出可怕的力量，把包括两名兽灵勇士在内的亚述人全都掀飞了出去。他们撞翻人群，顿时引起一片尖叫哀嚎。巫医反手拔下镶入后脑的石片，鲜血混合部分脑浆从伤口处流淌出来。 巫医回过头，凝缩的眼眸燃起苍白的火焰，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恶毒与疯狂。此刻，他的生命形态已转化成亡灵！ 这位祖灵巫医每天都血祭野人奴隶，他截留了不少灵魂力量，以提升自己的法力。如果换作1500年前祖灵巫医，凭他目前的法力水准，完全可以自动触发某些特殊的类法术来抵挡这次街头刺杀。即便真的遭遇不幸，他也会在万灵之境中重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仍然能透过提前准备好的宿主媒介，降临在现实世界，只是有时间限制而已。 然而，万灵之境现在只有一位苍白圣主，还丧失了理智。祂对出现在身边的灵来者不拒，统统吃掉，就算是负责向祂投喂的巫医也不例外。 祖灵巫医知道自己完蛋了，在绝望之下，他已经没办法再抑制灵魂污染，所吸收的野人灵魂成了最可怕的毒药。祭品临死前的怨毒、恐惧、仇恨、痛苦等等意志烙印彻底摧垮了祖灵巫医的理智，只剩下复仇与毁灭的欲望。 不死生物的嘴巴张开到一个夸张的程度，数不清的细小黑虫从里面喷涌而出。它以自己的全部的灵魂和血肉为养料，释放出瘟疫虫云，无差别地攻击现场所有人。 最靠近不死生物的巫医奴仆们首当其冲，瘟疫虫群扑在他们身上肆意叮咬，饱食血肉并传染附带疯狂诅咒的心灵疾病。染上疯病的亚述奴隶转头扑向身边的活物，把瘟疫虫群再传染给他们。 半虚半实的虫云在集市内迅速蔓延，无论是穷困的难民，还是富有的上层贵族全都沦为悲惨的受害者。黑色虫云所过之处仿佛人间炼狱，混乱与死亡向四面八方辐射。陶德赶在受到波及之前，已经先一步离开了集市。 他觉得这次刺杀行动有点用力过猛，原本还打算再刺杀几个巫医，现在看来似乎是不需要了。 集市惨案的始作俑者逃之夭夭，被刺杀的祖灵巫医灵魂消散，尸骨无存。它全力释放的瘟疫虫云导致数百人死伤，其中包括不少武士头领的亲眷。武士集团和巫医集团的新仇旧恨因集市惨案而被彻底引发，在旧王党羽的推波助澜下，双方围绕集市爆发多次火并。 不过，哈瑞娜达克王后虽然不在城内，但几位老巫医采取了克制的姿态，他们把城内的巫医和直系亲眷都集中在一处圆形碉楼内，坚守不出，任由贵族武士拿他们新收的奴隶宣泄怒火。等贵族武士冷静下来，双方才派出代表进行了一次谈判。 可惜，上千人死伤的仇恨不是那么容易消解的。最糟糕的是，旧王的心腹趁乱救走几位被囚禁的王子，顺便还释放了为大型血祭庆典准备的野人祭品。 参与报复的上城区贵族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等巫医王后回来绝对不会轻饶他们。就算巫医首领表示不追究他们的责任，他们也无法安心。为了避免冲突进一步扩大，巫医首领和武士集团很默契地把矛盾转嫁到难民奴隶的头上。上城区贵族的私兵以抓捕旧王党羽的名义，向下城区的难民奴隶展开围捕行动。 下城区的难民就倒了血霉，其中的悲惨无需多言，而陶德等人已经提前撤离城市，避开亚述人的暴乱。如果陶德深入了解这次事件的细节，他会发现许多疑点。 首先，城市的动乱并没有影响到上城区，所有的流血冲突都发生在集市和下城区外围，亚述主城的动荡局势明显受到有效控制，这意味着有所准备。 其次，上城区的私兵和城市卫队的主力早就出城了，他们目前驻扎在零狼定居点附近。因此，实力强大的亚述武士都没有卷入这次流血冲突，意味着亚述人的主要军事力量保存完整，而留在城内的亚述贵族由于缺少精锐私兵，参与冲突的奴兵属于菜鸡互啄。虽然各家都死了人，造成的影响其实并不大。 最后，亚述主城内的死亡人数几乎等同于一场大型血祭。 以上种种蹊跷，和陶德的侦查小队无关。他们已经潜伏在森林里，等待纳尔森带队过来，收拢埋尸坑周围的角蜥战兽，向亚述神庙发动一次奇袭。 城内的难民暴乱没那么容易结束，绝大多数难民和几乎所有的野人俘虏都逃进了森林，他们为了获得食物，不得不袭击主城外面的种植园。这给了旧王心腹培植羽翼的机会，陶德当然也能看出其中的利害关系。事实上，他早就通知伊莫森巫师派遣一支老练的野人猎头者转移到亚述主城附近，收拢流散的野人俘虏，为后续的突袭行动做准备。 尽管现在每天都有人丧生，但流血冲突的范围仅限于城外的种植园，而城内的情况正趋于稳定。在这起流血事件中获取权威的大巫医费摩尔奴和武士首领巴克洛克带着一位小男孩来到关押图门的独立石屋。 看守石屋的兽灵勇士用钥匙打开门，图门眯着眼睛看清三位造访者，沉声问道：“费摩尔奴、巴克洛克，你们俩带着小王子来见我是什么意思？” 祖灵大巫医没有回答图门的质问，打量简陋的石屋，哂笑道：“这里连一个自然灵都没有……图门，看来哈瑞娜达克主祭对你也不太友好啊。” 莫克莫大王活着的时候，费摩尔奴大巫医就是他的走狗，等哈瑞娜达克恢复了法力，他又是第一个背叛旧王的亲信，从此匍匐在王后的脚下。对于这种墙头草，图门是看不起的，但他没想到武士首领巴克洛克会和费摩尔奴走到一块。 巴克洛克是族中数一数二的勇士，他家和莫克莫大王有些仇怨。正因为忌惮巴克洛克的强悍实力，以勇武著称的莫克莫大王这才没有将巴克洛克家赶尽杀绝。巴克洛克时常在城外的森林里游荡，也不敢回上城区的家。 旧王死后，巴克洛克受到巫医王后的礼遇，成为第一个同时掌握四种兽灵的亚述武士。哈瑞娜达克率兵出征，让巴克洛克留守主城，可见对他的信赖。事实上，他们是情人关系，等贝尔蒂娜继任亚述帝国的女王，哈瑞娜达克和巴克洛克就会正式结为夫妻。 如今，哈瑞娜达克的情人带着旧王的幼子出现在图门的面前，让他有种不妙的预感。 小王子十分惧怕图门大巫医森然的目光，躲到费摩尔奴的背后。祖灵大巫医却把他拉出来，笑道：“王都刚刚发生了一场动乱，旧王的亲信趁主祭巫医不在，刺杀了阿斯特巫医，引发混乱，释放野人祭品，并抢走了莫克莫的儿子们。” 图门盯着对方，冷冷地说道：“原来，你才是旧王亲信的首脑，费摩尔奴大巫医……” 祖灵巫医摆了摆手，说道：“以前肯定是……现在嘛，他们是我的亲信。图门大巫医，你完全弄不清楚状况啊。” 图门转向武士首领，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讥讽道：“你呢？莫克莫年轻的时候逼死你的父亲，霸占你的母亲，你又为什么和他的崽子混在一起？” 巴克洛克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有羞愧也有无奈，摇头说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莫克莫才是我的生父，他和我母亲早就私通了……我父亲就是个傻瓜，莫克莫死后，母亲居然选择为他殉葬……我现在一点也不同情那对下贱的烂人，可是哈瑞娜达克知道了我的身份，她会怎么对我？” 图门楞了一下，他不清楚莫克莫干得那些个破事，但费摩尔奴却会知道。巴克洛克既然能和王党首脑走到一起，那旧王私生子的身份恐怕是错不了的。 “你想背叛哈瑞娜达克？” 巴克洛克辩解道：“我不是要背叛哈瑞娜……” “图门，别急着动手，这对谁都不好。”费摩尔奴出言打断巴克洛克的自辩，他发觉图门调动灵魂力量，准备拼命了。 别看这里环境压制图门的施法能力，如果他以自己的血肉为土壤，催动的自然灵类法术肯定异常凶猛，就算是巴克洛克都不见得能活下来。 祖灵巫医现在势弱，费摩尔奴还真没有把握能扛住图门大巫医的禁术，但他有把握说服对方。 “图门，我们都不想背叛哈瑞娜达克，可我们各有各的原因，只能想办法找一条活路。这些天，城内流了很多血，都是莫克莫死的的时候没流尽的血。现在该流血都流完了，活着的人也该和解了。我需要不老泉，但哈瑞娜达克不给我；巴克洛克还想着和哈瑞娜达克在一起；这个孩子也不想成为祭品，只要让他活着，城外的纷争就能停息。但这些要求，哈瑞娜达克一个都不会答应。可说到底，主祭巫医不是我们的王，贝尔蒂娜才是我们的王。请你带我们去见贝尔女王，由她来决定我们的命运。” 图门冷笑道：“说得好听，你还不是为了在女王面前谋求权势与力量？只有进入女王的自然领域，祖灵巫医才能掌握自然灵，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你会答应的。”费摩尔奴胸有成竹地说道：“哈瑞娜达克没料到，这些天城里死的人已超过血祭庆典的祭品总数，再加上和野人猎头者之间的战争，万灵之境吸收了太多的灵魂力量，我们的女王即将苏醒。难道你不想在哈瑞娜达克之前，先迎接贝尔蒂娜女王的回归吗？” 图门沉默了一会，声音嘶哑地问道：“哈瑞娜达克去和野人打仗了？在零狼定居点？” 费摩尔奴点点头，说道：“原来你知道零狼定居点出现了一口不老泉。” 圣主沉眠，贝尔苏醒无疑是亚述帝国的头等大事，图门当然想趁哈瑞娜达克不在的时候，迎接女王的回归。整个亚述帝国只有他和哈瑞娜达克能带人进入贝尔蒂娜的自然领域，但武士首领巴克洛克不放图门走，他就无法离开这间牢房。如果他踏入神庙主室，凭借女王的自然领域，就算巴克洛克和费摩尔奴联手对他都不构成威胁。何况，野人猎头者袭击零狼定居点还牵涉到女王的父亲——伊莫森大巫医。 这件事情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既然主祭巫医不在城内，图门作为女王的引导者，出面主持大局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图门不再犹豫，颔首应允道：“我带你们去见女王。” 费摩尔奴和巴克洛克交换了一下眼神，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外面还有一些人要和我们一道拜见女王......没有他们的帮助，我是不敢把图门大巫医放出来的。” 第863章 突袭的开始 万灵之境。 这片灰蒙蒙的世界中，颜色乌黑的雄伟铁桥是最显眼的景观。桥的两边，每隔一端距离就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铁铸雕像。它们都是相同的人形态直立雕塑，足足60米高，披着连帽长袍，不显露面容，眼窝处跳跃着两团苍白的火焰，同时体现沉默永恒与绚丽辉煌两种截然相反的意境，仿佛审判亡者的死神，又像是指引灵魂的灯塔。 桥上，一位亚述少年在雕像的无声俯视下，动作僵硬地朝大桥的另一端走去。他表情麻木，眼神空洞，赤裸的胸口涂抹蓝色的油彩，那是代表祭品身份的颜色。而他的前后左右，还有许多做不同装扮的亚述人朝同一个方向蹒跚前行。 贝尔蒂娜扇动蝴蝶翅膀，在桥的上空疾飞，她大声呼喊，“你们快回头，快回头，再往前走会死的！” 这些亚述人恍若未闻，继续向前走。贝尔蒂娜一着急，干脆俯冲下去，拖住那个面容透着青涩的亚述少年。她的力气很大，眼神空洞的少年被拽着向后移动，但更多的亚述人正坚定不移地继续前进。 他们靠近桥对岸时，身上的色彩不断褪去，变成灰蒙蒙的样子就像周围的环境，最后化作尘土消散在永不停息的气流中。 贝尔蒂娜放开亚述少年，转身去搭救其他人，那个亚述少年却又一次踏上了铁桥。 “没有用的，他们已经死了。” 蚁人女皇站在铁铸大桥的末端，看着贝尔蒂娜重复做徒劳无功的事情，只觉得好笑又滑稽，忍不住出言劝说道：“贝尔，以其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面，不如去构建那个法术模型。我能感觉的到，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贝尔蒂娜呼的一声，飞停在蚁人女皇的面前，气鼓鼓地说道：“你让他们停下，我就去学习那个法术模型。” 蚁人女皇抬起洁白无瑕的前肢，轻点地面，摇头说道：“我做不到。” 贝尔围着女皇飞来飞去，激动地问道：“你为什么做不到，你不是食灵岛的主人吗？你不是可以转化这些可怜的灵魂吗？” 蚁人女皇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解释道：“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没有谁可以超脱世界法则。这座铁桥就是世界法则的具现，是模拟灵魂回归虚空的法则。灵魂始于虚空，归于虚空，所谓虚空指的是火元素海。一个人死后，意志侧首先消散，魂火渐渐熄灭，这仅仅是一种粗浅的认识。其实，魂火并未熄灭，当意志侧消散之后，魂火失去了约束就开始散逸，并展现其虚空火元素的本质。四散的魂火如果遇到某些意志碎片，就会形成脆弱的鬼魂。所以，亚述巫医能看见灵的存在。无论祖灵、动物灵，还是自然灵，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都叫鬼魂。强大生物的意志烙印很坚固，没那么容易瓦解，它们的鬼魂持续时间比较长，但鬼魂是鬼魂，灵魂是灵魂，两者并非同一种东西。就像你俘获的熊怪长老鬼魂被塑造成强大的守护灵……” “它叫糖罐！”贝尔蒂娜叫道。 蚁人女皇顺着贝尔意思说道：“好吧……糖罐不是原来的熊怪长老，原先的熊怪长老已经死了，你按照自己的喜好和认知补全了它的意志侧，才有了守护灵糖罐。” “啊？我原来这么厉害啊。”贝尔蒂娜抬起精致又可爱的小圆脸，双手插腰，得意洋洋地说道。 “灵魂不可永存，魂火最终还是要回归火元素海。”蚁人女皇继续说道：“你是天选者，巫术天赋和灵魂法则有关，塑造守护灵就像呼吸空气那样简单自然，但你并未理解其中的法则原理。糖罐无法逃脱消亡的命运，它能够存在全靠万灵之境为它提供灵质，而灵质就是纯净的魂火，来自这些亚述灵魂。” “这座铁桥磨灭亚述灵魂的意志侧，剥离他们的记忆、情感、认知，只剩下纯净魂火。亚述灵魂穿过大桥正如灵魂回归世界本源的过程，而食灵岛象征火元素海，代表魂火的归宿。”蚁人女皇淳淳教诲道：“我们无法超越世界法则的限制，只能顺应法则，借用法则的力量。就像水永远向低处流淌，你把水洒得再高，它还是会落下。这些亚述灵魂也如此……” 蚁人女皇抬起左手指向一个靠近食灵岛的亚述灵魂，将它变成一团苍白的火焰，凭空牵引过来，说道：“我唯一能做的是收取魂火，按照无可更改的规则，把它们塑造成蚁族的灵魂。” 苍白的魂火在蚁人女皇的指尖燃烧跳动，逐渐缩小，变成了火红色。蚁人女皇随手挥灭手中的魂火，让它化作尘土降落在食灵岛的地面上，“现在，塑造蚁族的灵魂对于我来说是难以承受的负担，对可怜的亚述灵魂也毫无意义。贝尔，我的学生，如果你怜悯这些灵魂，那就摧毁这座代表灵魂回归的铁桥吧。” “这样做可以拯救它们吗？”贝尔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期待地问道。 “不能。”蚁人女皇给出否定的答案，转而说道：“但你可以脱离万灵之境的束缚，回归现实世界，制止亚述人的战争。” 蚁人女皇把目光投向铁桥上的亚述灵魂，皱了下额头，说道：“正常的血祭，祭品的灵魂只会落在苍白圣主的身边，被祂转化吸收......这和走向食灵岛没有什么区别。但这段时间，亚述灵魂不断地出现在铁桥附近，说明亚述人正在经历一场残酷的战争。外面有人死去，这里就会有灵魂出现。上千个亚述灵魂被食灵岛吸引，更多的灵魂恐怕已经被苍白之主吞噬。” 贝尔蒂娜挥舞了下白白嫩嫩的小拳头，气愤地说道：“苍白之主是个大坏蛋！我早就想出去了……”说着，她扑扇翅膀，飞到蚁人女皇的身前，关切地问道：“安洁莉娜，那你怎么办？我走了以后，没人和你说话，你会害怕吗？” 生存了两万多年的蚁人女皇，心灵如同无底深渊，贝尔蒂娜的温情关怀对祂而言就像投入深渊的石子，不能激起半点回声。但祂还是微笑说道：“小家伙，你可怜亚述灵魂，又可怜我，这不是很矛盾吗？放心吧，我已经习惯了寂寞......只是这最后一道铁桥断裂，维系食灵岛的力量来源也断掉了，我终将陨落，但那是千百年以后的事情......贝尔蒂娜，我必须提醒你，由于亚述人爆发战争的因素，苍白之主很快就会陷入永眠。祂将按照圣灵永眠的规则，把不属于你的意志侧强加在你的灵魂上，这里面包含了宝贵的祖灵传承，也是对你的一种扭曲和重塑。你愿意接受苍白之主扭曲你的灵魂吗？” “我讨厌祖灵，它们好丑，我才不要变得和它们一样。”贝尔蒂娜赶紧摇头，皱着鼻子，一脸嫌弃地说道。 蚁人女皇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灵魂因污染而丑陋，我们要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可是，这由不得你啊……只要你在万灵之境，苍白之主的传承意志必定会影响你的灵魂。不过呢，我有一个高等法术模型能帮助你接受传承却免受污染，它的名字很简单，叫‘灵壳’，但法术模型的内容很复杂，以你天选者的资质也要花几天的时间才能掌握……” 正说着，桥对面传来苍白之主低沉的嘶吼，那仿佛是从人的心底冒出来的声音，贝尔蒂娜不禁打了个冷颤。 蚁人女皇朝桥对岸看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对贝尔说道：“苍白之主就快永眠了，你学不学‘灵壳’模型？” 贝尔蒂娜明显被苍白之主的嘶吼吓到了，她大叫道：“我学！” *************************** 神庙上层主室，凶猛剧毒的食人花藤蔓绽放最美丽的花朵，结出最甘甜的果实，数百只可爱又伶俐的花妖精在翠绿的藤蔓间翩翩起舞，玩耍嬉戏。在它们的点缀下，石头堆砌的大厅宛如梦幻中的仙境。 费摩尔奴等人第一次见到主室内的自然领域，一个个都赞不绝口。而他们称颂的对象是贝尔蒂娜，至于苍白圣主已没人再提了。 “图门大巫医，我们几家又凑了一批奴隶祭品，马上献祭给万灵万圣，帮助贝尔蒂娜女王撕裂万灵之境。这段时期很关键，我们就守护在女王的身边，迎接她的回归，其他人就没必要再进来了。你看怎么样？”费摩尔奴大巫医开口说道。 除了武士首领巴克洛克和旧王的幼子，费摩尔奴带进来4个祖灵巫医，7个亚述武士，分别代表8个最有实力的上城区贵族家庭，属于王党的核心成员。 现在说他们仍然忠于死去的莫克莫大王其实并不准确，但他们一直都是披着王党外衣的贵族家庭。 忠于莫克莫大王的蛇眼卫队已经被王后领导的巫医集团摧毁，然而长久以来一直受到王权压制的巫医阶层并没能在短期内成为上城区的主流势力。那些根深蒂固的旧权贵家庭对下城区的贫民和城外几十个定居点还保有深刻的影响力。哈瑞娜达克试图通过分化、拉拢，再打压一部分旧权贵来削弱他们的影响力，并取而代之。 这八个亚述贵族家庭恰恰是和莫克莫走的最近，又被哈瑞娜达克王后立起来的靶子。 他们忌惮哈瑞娜达克的法力，不敢和她正面交锋，但联合图门大巫医，然后谋求政治权力是他们共同的选择。 图门心里很清楚，这些人对自己没安好心。他受到祖灵派巫医的围攻，以费摩尔奴为首的这几个老家伙叫嚣的最凶。他们是想把哈瑞娜达克的目光转移到图门的身上。 如果说哈瑞娜达克是巫医集团的首脑，那图门就是当之无愧的副首脑。如果副首脑成为大家攻讦的对象，他们的压力当然会小很多。 不过，图门承认相比这些旧王权贵，自己实在是太穷了。即便哈瑞娜达克分配了一些财产给他，也不能和费摩尔奴的家庭财富相提并论。所以，他外出寻找不老泉，身边只得几十个奴兵，而西努随随便便就能拉走100多名训练有素的猎奴者。西努家虽然富有，但还比不上这些旧权贵家庭。 亚述社会中，财富代表实力。八个旧权贵家庭占有的财富叫人眼红，难怪哈瑞娜达克会排挤他们，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苍白圣主陷入永眠，贝尔蒂娜女王苏醒，一切都将改变。哈瑞娜达克通过女王掌握了万灵之境的权柄，她也就无所顾忌了。八个权贵家庭不能再等，向贝尔蒂娜女王靠拢才是最好的出路。 费摩尔奴口中的“其他人”，指的就是哈瑞娜达克主祭。图门对他们的打算心知肚明，点点头，问道：“蛇眼卫队的残余现在是什么情况？” 几个亚述巫医和武士先用眼神交流，其中的一位武士站出来说道：“旧王的几个子嗣已经同蛇眼卫队的残余汇合，总共500多人，他们正在收拢城外的难民奴隶。我估计他们能集结2000多人的军队。” 蛇眼卫队再加上八个权贵家庭的私兵，绝对是能够颠覆亚述主城的军事力量。何况哈瑞娜达克王后已经把她的主力和亡灵巨怪带到了城外的零狼定居点。上城区其余的贵族家庭就算联合起来也没办法抗衡这股力量。 图门看了那名武士首领一眼，冷冷说道：“你们果然在暗中庇护蛇眼卫队，恐怕还提供了不少武器藤甲。” 费摩尔奴把畏畏缩缩的小王子推到身前，正色说道：“图门大巫医，只要让小王子在女王身边当个奴仆，蛇眼卫队的问题就能解决……另外，女王即将撕裂万灵之境，神庙这里很有可能会出现不老泉喷涌现象，而旧王的子嗣和蛇眼卫队并不染指这里的不老泉，他们已经表明了顺从女王的姿态，我觉得没有必要把蛇眼卫队都赶尽杀绝。” 图门未置可否，转而问道：“那些逃走的野人祭品呢？” 费摩尔奴误会了图门的意思，怔了怔，沉吟说道：“旧王的心腹放走野人祭品，制造混乱……2000多个野人祭品逃进了城外的森林，等女王苏醒，图门大巫医当上了主祭，我们再派奴兵把野人抓回来，送给你当财产。” 很显然，八个权贵家庭并没有同伊莫森大巫医产生勾联。图门暗暗松了口气，立刻沟通花妖精自然灵，平静的食人花藤蔓如同一条条被激怒的狂蟒，飞舞着扑向费摩尔奴等人。其中的亚述武士反应迅速，可是在铺满食人花藤的大厅里，他们的反抗或逃窜都是徒劳的，稍微挣扎了几下，就同祖灵巫医一样被带刺藤蔓捆得结结实实。随着强烈的麻痹毒素注入身体，超级食人花彻底制服了他们。 费摩尔奴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若无其事的图门大巫医，问道：“你……为什么？” “因为，图门一进来就知道我在这里。” 主室角落里的藤蔓丛自动分开，身姿妖娆，面带艳丽紫纹的哈瑞娜达克手持蛇杖，走了出来。她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摇头说道：“自然领域的丛林隐身遮蔽我的痕迹和气息，只有图门祖父这样的自然灵大巫医才能感知到我的存在......你们，不行！” “哈瑞娜达克…….你，你没去零狼定居点？！”费摩尔奴艰难地扭过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说道。 仿佛象牙雕琢的美貌女巫医没有理会费摩尔奴，她扭动蛇腰，径直走向体型健美的武士首领，向自己的情人献上香吻。被捆缚的祖灵巫医和亚述武士们这才发现，一同过来的巴克洛克并没有遭到食人花藤蔓的攻击。 哈瑞娜达克转过身，微微眯起眼睛，不掩饰得意地讥讽道：“你们凭什么认为巴克洛克会背叛我？凭什么认为，我会在女王苏醒这么重要的时刻离开她的身边？” 她确实应该得意，莫克莫大王的子嗣和蛇眼卫队的残余力量不足以对抗恢复法力的巫医阶层，而且他们出了城，就变得和野人没有区别，丧失掉最后一点影响力。哈瑞娜达克真正的心头大患来自巫医集团内部，她没想过铲除富有巫医的家庭，但她要解决像费摩尔奴这样的野心家。只要除掉几个心怀不轨的首脑，其余的人自然就安分了。 野人联军围攻零狼定居点，给哈瑞娜达克营造了一次处理内部对手的良机。她暗中和巴克洛克筹划，自己假装率兵离城，其实走到半途她就一个人离开军队，悄悄返回神庙主室。巴克洛克负责诱骗背叛者的首脑，进入神庙主室。那里是贝尔蒂娜的自然领域，禁绝祖灵类法术，祖灵巫医到了神庙主室和普通的亚述人没有区别，埋伏在里面的哈瑞娜达克可以很轻松地把他们一网打尽。 主祭女巫医也没想到，自己的情人竟然是莫克莫大王的私生子，但她本人藏在神庙主室，巴克洛克终究没有背叛她，当天晚上就跑过来向她坦白实情。 哈瑞娜达克决定继续实施诱捕计划，潜藏的对手果然中计了，他们找到图门寻求合作，但图门一个人根本不是哈瑞娜达克的对手，何况她身边还有杰出的武士首领巴克洛克。实际上，图门大巫医遭到软禁也是哈瑞娜达克诱骗政敌的必要手段。图门是个聪明人，他发现哈瑞娜达克没有离开神庙，都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就把费摩尔奴等人给制服了。 费摩尔奴还想说点什么，巫医王后却懒得听他废话，驱使食人花藤蔓将所有俘虏的嘴巴都堵上，淡淡说道：“斩掉蛇头，毒性再强的蛇也只是一具死尸......巴克洛克，你去告诉那几个家庭，费摩尔奴他们意图谋害女王，被我当场抓获，但这件事情和家庭无关，我不追究，只把费摩尔奴等人当作祭品，献给万灵。” 这原本就是两人商量好的应对方案，巴克洛克很干脆地说道：“好。” 哈瑞娜达克转头对图门大巫医微笑说道：“图门祖父，袭击零狼定居点的兽人和野人由城市卫队解决。莫克莫的儿子们和蛇眼卫队，你认为该怎么处理？” 图门心里一惊，有种说不出的失望。他已经做到这种程度，哈瑞娜达克仍然要把他从贝尔蒂娜的身边赶走，不让他迎接女王的回归。 “你想怎么办？”图门不高兴地反问道。 哈瑞娜达克已大获全胜，完全不在意图门生硬的语气，颔首道：“我同意他们的请求，小王子留下，给贝尔蒂娜当奴仆。等女皇苏醒之后，我允许莫克莫的儿子们觐见女王，但他们要废除王子称号……他们恐怕信不过其他巫医，这件事情，还要请图门祖父亲自出面，找蛇眼卫队谈一谈。” 图门沉默片刻，点点头说道：“好，我现在就离开神庙，去城外找蛇眼卫队……那些逃走的野人俘虏，我顺便就让他们去抓回来。” 见图门转身向神庙外走去，巴克洛克在后面问了一声：“大巫医，我派几个兽灵勇士保护你……” “不用！免得他们去见万灵，又要怪在我的头上。” 图门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神庙主室。 巴克洛克盯着大巫医的背影，看着他走下神庙的台阶，有些担心地问道：“哈瑞娜，你说图门大巫医会不会勾结蛇眼卫队，不回来了？” “不回来？在外面当野人吗？就算图门愿意，蛇眼卫队和莫克莫的儿子们也不能同意。” 哈瑞娜达克笑靥如花，信心满满地说道：“图门是生气了，可你也不用担心……因为，他绝对不会背叛贝尔蒂娜女王。” 哈瑞娜达克说得没错，蛇眼卫队和亚述难民都不会追随图门大巫医，只为当个野人。图门也确实没有背叛女王的意愿。然而，帮助贝尔蒂娜和她的生父团聚就不叫背叛，只能算是一次政治投机。 图门离开城市，首先找到蛇眼卫队，向他们说明神庙里面发生的事情。忠于旧王的蛇眼卫队认识到他们已经失去了内应，即便巫医王后的主力卫队不在城内，他们现在也毫无胜算。 蛇眼卫队只能接受图门开出的条件，暂时留在城外的种植园，等新王继位再接受整编。 大巫医已经从蛇眼卫队的口中得知，集市上的那场刺杀并非他们策动。于是，图门稳住叛军之后，立刻进入森林，寻找稀人的踪迹。在自然灵的指引下，他果然找到了伊莫森率领的野人猎头者和怪兽军团。 图门原本想劝伊莫森等贝尔蒂娜苏醒，再由他出面斡旋，帮助他们父女团聚。可惜，兰德尔探险队根本不可能坐视贝尔蒂娜受苍白之主的摆布。可怜的图门大巫医再次被俘，纳尔森果断下令，向亚述主城的神庙发起突袭。 哈瑞娜达克和巴克洛克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数百只的凶猛怪兽和近千名名野人猎头者已击溃了上城区贵族有限的私兵队伍，直扑神庙所在的核心区域。 第864章 神圣锁链 ，最快更新超凡贵族！ 神庙周围的土地被鲜血染红，残缺不全的尸体随处可见，有身上涂抹蓝色油彩的野人，也有穿戴藤甲的亚述武士。几十只形貌可怖的怪兽在战场上徘徊嗅探，它们阔嘴獠牙，舌头腥红，青灰皮肤带有一层厚实的鳞甲，长着锋利的爪子的四肢强健有力，体型比成年的丛林绿头虎还要大两圈，就像是放大了数倍的食腐蜥蜴和巨牛蛙的结合体。 一个30多岁的亚述武士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距离他不远处就有一只怪兽正忙着撕咬尸体，他甚至能从怪兽大而凸起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脸，但怪兽对近在咫尺的活人视而不见，边吞噬血糊糊的尸体，边转动脑袋两侧的耳朵捕捉周围的声音。 亚述武士知道这些丑陋的怪兽视力很差，不能分辨静止不动的目标，却具有敏锐的听觉和嗅觉。幸好他身上涂抹了油彩，气味刺鼻，加上他小心呼吸，没有发出稍微大一点的声音，这才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像他这样趴在地上装死尸的亚述武士还有不少，那些头脑不够聪明，乱喊乱跑的人全都死了。怪兽扑杀亚述战士就像老虎猎杀小母鹿一样轻松，除了少数兽灵勇士和兽灵巫医及时躲进了神庙，其余200多名亚述战士面对成群的怪兽，要么装死，要么真的就死透了。 不过，神庙守卫已经被怪兽击溃，苟且偷生只能是暂时的。亚述武士现在就暗暗祈求万灵保护自己，让贪婪嗜血的怪兽别吃到他。 也许是万灵听到了他的心声，并和他开了个玩笑。青灰色的怪兽把半具残尸吞进肚，意犹未尽地舔了下爪子，就朝着装死的亚述武士爬过来。 狩猎经验丰富的亚述武士内心挣扎了一下，尖而中空的毒牙分泌麻痹毒液，悄悄咬破自己的嘴唇。毒液很快就发挥作用，大幅降低他的心跳频率，并让全身肌肉僵硬，皮肤上出现淤斑，还散发出一股腐臭味。亚述武士就像一具死了好几天腐尸，看起来不新鲜，不好吃，可能还携带要命的瘟疫毒素。 他选择用假死来逃脱被吃的噩运，代价是全身无法动弹，只能赌一赌自己的运气，好处是即便遭到怪兽啃咬，也不会感到痛苦。 另外一个亚述武士却做出截然相反的选择，他突然暴起，挥动手中的木棍石锤砸向靠近自己的那只怪兽。他的蛇牙往自己的体内注入了刺激内潜的毒素，身体机能瞬间攀升到匪夷所思的程度，心脏猛烈脉动，爆发出强横的力量。猝不及防的怪兽被亚述武士重重地击中脖颈，那把用黑曜石精心磨制的石锤撕裂它坚韧粗糙的鳞甲皮肤，带出一大蓬血雾。 怪兽发出低沉的哀嚎，足足900多磅重的身躯往侧面摔倒。 如果不是亚述武士手中的锤子木柄断裂，刚刚这一击，足以把它粗壮的脖子打断。即便这样也够它消受的，身体侧翻在地上，四肢乱划，却怎么爬不起来。 选择反击的那名亚述武士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神庙的台阶冲去。刺激毒素仍然在发挥作用，他的冲锋速度比平时快了至少一半，仿佛脱弦的箭，眨眼的工夫就冲到了神庙台阶。 只要冲上台阶，转进神庙二层的小石门里面，凭怪兽比狗熊还大的体型绝对挤不进来，那他就能脱险。 原本已经挨到假死者身边的怪兽听到打斗的动静，转身飞纵，一扑20多米远，两、三个起落便追上了逃跑的亚述武士，于半空中把他拽住。其他几只怪兽也都冲过去，合力将那名勇敢的亚述武士当场撕裂成几片残尸。 数只怪兽咆哮着分食鲜血淋淋的残肢，装死的亚述武士看不见那种惨烈的场面，但他知道自己很幸运地逃过一劫。 亚述帝国的后裔藏在秘境中生活了1000多年，享受安宁的同时，他们的军事发展几乎停滞，甚至退化，战术水平和武器装备十分低劣。虽然时常会有兽人陷入秘境，但由于零散的兽人怪物缺乏组织性，对亚述定居点的威胁并不大，亚述武士采用游击战术就足以应付小股的兽人强盗。哪怕亚述战士的身体条件和种族天赋都超越人类士兵，但战斗素养就差远了。明明已经掌握了怪兽的弱点，他们却装死的装死，逃跑的逃跑，缺乏有效的战术配合，根本就是一盘散沙。 亚述野人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伊莫森在城外收拢了一大批野人俘虏，由后眼出面把他们组织起来，拉起300多人的队伍参与这次突袭。这些野人都是青壮年的猎头者，凭着一股血勇和复仇的怒火，呼呼啦啦地冲进亚述主城的中心区域，遇到200多名神庙守卫。双方刚刚交手，野人猎头者竟然一触击溃。 按照纳尔森的评判标准，这些野人猎头者都是废物，连兰德尔领的民兵都不如。幸好，伊莫森控制的70多只角蜥兽所向披靡，只付出十多头异化兽战死的代价，就把神庙守卫给打垮了。 不过，角蜥战兽的处境堪忧，这里毕竟是亚述帝国后裔的主城，神庙周围分布着贵族家庭的圆形碉楼。每座碉楼都相当于人类的城堡，光滑的石墙高达30多米，里面驻扎少则几百人，多的有近千人。除此之外，上城区和下城区的交接处，是亚述奴隶的大长房，属于有主奴隶的居住区。他们中的成年男性亦兵亦奴，意味着亚述贵族可以动员至少30000名奴兵。 这么多人足以淹没伊莫森调动的角蜥战兽，何况巫医王后和城内的巫医还没有采取行动。一来，哈瑞娜达克需要时间组织力量；其次她还想弄清楚突袭者的情况，担心是旧王党羽发动的全面反击，上城区的贵族家庭都有卷入。为了防止旧王党羽和贵族家庭暗杀落单的巫医，哈瑞娜达克正派人把城内的巫医都召集到神庙主室，先避开潜在的风险。 巫医王后还在试探对手的底细，兰德尔探险队必须趁这个机会速战速决！ 一只体型比普通同类大两倍的角蜥兽昂起粗壮的脖颈，发出牛鸣般的吼声，现场所有的角蜥兽放弃吞吃血肉，一并冲向高高耸立的金字塔神庙。肌肉纠结的后肢赋予它们惊人的弹跳力，每次在台阶的斜坡上蹦跳7、8米的距离，转眼间就分别从四个方向冲到神庙上层的平台。 伊莫森指引角蜥兽群突袭神庙上层的主室，凭借数量优势压制躲在里面没有露面的巫医王后，抢到贝尔蒂娜就跑。 绝大多数施法者的临场反应都比较慢，就算是黄金阶的战士面对几十只角蜥兽的凶猛突袭，短时间内也只能自保。伊莫森巫师的突袭战术虽然简单，却极具针对性，大概率能实现他的目标。最大的困难来自神庙平台的四大守护灵，但那是贝尔蒂娜的守护灵。 伊莫森向它们表明身份，它们应该不会攻击主人的爸爸。 至少，伊莫森自己是这么想的。反正，巫医王后没有中调虎离山的计策纯属意外，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兰德尔探险队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几十只角蜥兽刚跳上平台，浓稠的黑烟滚滚喷涌，分别具现出巨熊、巨蟒、巨虎和巨型蝙蝠的形态。它们红眼闪耀，用庞大的身躯堵在神庙主室的入口外面，攻击任何靠近自己的角蜥兽。 巨蛇喷吐团团黑烟，仿佛酸毒液体，角蜥兽只要粘上就被腐蚀消融；巨虎挥舞利爪，拉出一道道黑色弧光，隔空将角蜥兽坚韧的身体撕裂；巨型蝙蝠扬起翅膀，无声嘶鸣，施放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持续投射在角蜥兽的身上，片刻后，一头400多公斤重的异化兽就爆裂成漫天血雾；巨熊的攻击手段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角蜥兽只要靠近它十米，动作就变得迟缓笨拙，如同陷入了淤泥流沙，巨熊抬起熊掌像打地鼠一样把角蜥兽拍成一摊肉饼。 守护灵的类法术对双眼仿若火焰的角蜥兽没有太大的效果。伊莫森巫师传奇级别的精神属性通过智慧指引加持在异化兽的身上，让它获得惊人的法术抗性。可惜，角蜥兽本身的力量也不足以撼动任何一只守护灵。贝尔蒂娜的守护灵仅凭力量就能碾死角蜥兽，但伊莫森指引的角蜥兽也没那么容易被守护灵打中。 它躲开巨熊守护灵的横扫挥击，跳到神庙的斜坡墙壁上面，对着黑烟巨熊发出急促的嘶鸣声。兽灵勇士所崇拜的“糖罐”大人则张开大嘴，还以更大声的咆哮怒吼。 经过多次尝试，证明确实无法和四个守护灵沟通，伊莫森只能带领残存的二十多只角蜥兽撤离，临走前还回头恨恨地看了眼憨态可掬的“糖罐”，眼神中有一种“你给我等着”的意思。 随着角蜥兽群的退走，四大守护灵恢复萌萌的小动物形态，哈瑞娜达克和她的情人武士出现在平台上。巴克洛克眼神凝重地说道：“刚刚的那只怪物好像有智慧......” 哈瑞娜达克握紧手中的蛇杖，叹了口气说道：“那是贝尔蒂娜的父亲。” “啊？”巴克洛克表情僵硬的就像戴上了一副面具。贝尔女王是怪兽的女儿？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和哈瑞娜达克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主祭女巫医皱眉说道：“贝尔蒂娜的父亲是一位稀人大巫医，擅长操纵怪兽，法力很强大。这些怪兽其实都不算什么，他有一只巨猿怪兽比它们可怕的多，我远远地见过一次......女王留下的守护灵恐怕挡不住它。” 巴克洛克倒吸一口冷气，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哈瑞娜达克却摇了摇头，转而说道：“稀人大巫医的身份才是最麻烦的事情，我刚才一直都很犹豫，始终下不了决心对那些怪兽动手，就是因为他是女王的父亲。” 女王即将苏醒，可能就这几天的事情。哈瑞娜达克偏偏和女王的父亲敌对，如果贝尔蒂娜女王怪罪下来，那就糟了。而哈瑞娜达克拐走了别人的女儿，现在父亲找上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巴克洛克想想也觉得棘手，沉默片刻后说道：“刚刚那些野人祭品和怪兽一同进攻，难道说，城外定居点遭受野人袭击都是女王父亲的手笔？” 哈瑞娜达克点头说道：“我也想过，零狼定居点的不老泉遇袭是女王父亲想把我和城卫队调走，好方便他找回贝尔蒂娜。因此，我们当中有人在给稀人大巫医通风报信，他就是图门！” “该死的老家伙，他是想利用女王的父亲，夺取主祭的位置！”巴克洛克咬牙切齿地说道。 哈瑞娜达克转动象征主祭权柄的毒蛇手杖，隔了一会说道：“这可能是件好事......图门想取代我的位置，我不感到奇怪。但是，他会阻止女王的父亲带走贝尔蒂娜。不过，稀人大巫医肯定还会继续进攻神庙。图门无法阻止他，那图门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前唤醒女王，他应该联合蛇眼卫队还有野人猎头者加入战斗，用这些人充当祭品，来唤醒女王！” 女巫医的眼睛越来越明亮，翘起嘴角笑道：“我了解图门，他也了解我。我打算配合他，但不能调动城内的军队参与这次特殊的血祭，这等同于攻击女王的父亲，难免会触怒贝尔蒂娜。” “你有什么打算？” 哈瑞娜达克转过头，盯着情人的眼睛，说道：“我打算被动防御，坚守神庙......巴克洛克，我要你现在去零狼定居点，把城卫队的主力带回来，越快越好。然后带卫队停留在城外，准备镇压蛇眼卫队的叛乱。” 兽灵勇士大头领颔首道：“我这就去办，但你和城内的巫医能守到女**醒，或者我带人回来吗？” “我让图门研究三系类法术融合技巧，那是因为我已经掌握了这种施法技巧。” 哈瑞娜达克扬起手中的蛇杖，念动艰涩拗口的咒文，神庙前的广场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一朵朵蘑菇。它们通体呈黑色，菌伞表面有白色的纹路，酷似人的面孔，惟妙惟肖的表情充满了痛苦与憎恶。有的蘑菇吸收了留地面上的血肉残肢，越长越大，竟然达到两米多高，伞盖下面拖出一缕缕粘稠透明的菌丝，没有规律的摆动飘荡。 那些躺在地上装死的神庙守卫一个个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表情恍惚，脚步蹒跚地走向巨大的黑蘑菇，主动沾染菌丝。他们眼中的生命光泽迅速黯淡熄灭，旋即又燃起两朵苍白的火焰，竟然是从活人直接变成了不死生物。 不仅仅如此，它们的毛发大片大片地脱落，露出来的皮肤正朝植物形态转变，准确的说是像木质化的蘑菇，意味着沾染菌丝的亚述战士统统变成了半元素态的不死生物。 几十个亚述人亡灵在下面漫无目的游荡，哈瑞娜达克却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图门开创食人花类法术领域，而我开创了吸魂菇类法术领域，它是结合了祖灵类法术和自然灵类法术的特点，能把闯入的敌人变成亡灵傀儡。如果稀人大巫医再召集怪兽进攻神庙，只会增强我的力量。” ******************* 万灵之境，食灵岛。 蚁人女皇独自站在铁铸大桥的边缘，祂无法通过铁桥，到达苍白之主所占据的另一端，这相当于食灵岛的法则逆转，带来真正的毁灭。因为祂已经和食灵岛融为一体，食灵岛的毁灭意味着祂的彻底消亡。 但贝尔蒂娜的灵体已经被苍白之主强行拉过去，开始接受万灵之境的圣主传承。 等传承结束，苍白之主的意志侧宣告解体，庞大的魂火化作纯粹的灵质，成为万灵之境的一部分。到那时，苍白之主将迎来真正意义上的陨灭，祂的软泥巨怪化身重新恢复泛意识。只要不去招惹它，它对蚁群也不再构成重大威胁。最多两百年，超巨型软泥怪也将陷入永眠，它的魂火飘散，回归火元素海。而庇护亚述后裔上千年的秘境会随着苍白之主的陨灭而失效，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 其实，外界的变化对于蚁人女皇来说都不重要，祂计划的关键在万灵之境内部，在于贝尔蒂娜将万灵之境和食灵岛彻底撕裂。 两者的撕裂意味着蚁人女皇和亚述帝国解除持续两万多年的牵绊，亚述帝国的后裔希望能借此摆脱窃灵者这颗毒瘤，蚁人女皇又何尝不想摆脱亚述人这个大累赘？ 祂才是亚述帝国的开创者，没有人比祂更了解万灵之境的奥秘。其实食灵岛才是万灵之境的核心，它保护蚁人女皇的灵魂免受亚述人的意志污染，但亚述人的灵魂在食灵岛之外的区域堆积沉淀，后果就是诞生黑血主宰这种可怕的怪物，其本质却是灵界之王的复苏。 蚁人女皇经历过一次黑血主宰引发的浩劫，祂的意志被黑血主宰强大的力量镇压在食灵岛长达1500多年。蚁人女皇深刻地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抗衡灵界之王的伟大意志。当灵界之王复苏，食灵岛连同祂自己的灵魂都会被其吞噬。 只有切断和亚述人的联系，祂才能避免自己沦为灵界之王复苏的养分。所以，光辉之主的圣骑士破坏血祭仪式，导致黑血主宰提前苏醒；亚述巫王实施完美之躯计划；亚述帝国的后裔筹谋撕裂万灵之境，所有的这些事情都是蚁人女皇一手策划的，而祂的逃脱计划历经1500多年。 由于食灵岛才是万灵之境的核心，贝尔蒂娜这位天选者撕裂了万灵之境，食灵岛才能暂时保存，其余的部分只会迅速瓦解，被魂火的本源——火元素海吸收。 亚述帝国的后裔以为能带走万灵之境，其实恰恰相反，他们被第一代亚述女**洁莉娜，现在的蚁人主宰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只会失去万灵之境。 尽管掌握太阳精灵权柄的兰德尔殿下是个麻烦，但蚁人女皇坚信自己的计划不会失败，因为祂顺应了世界的意志——造物主泰隆瑞尔现在不容许古神复苏！ 亚述后裔指望贝尔蒂娜撕裂万灵之境，已经把“安洁莉娜之悲恸”戴在她的头上。这样一来，贝尔蒂娜撕裂了万灵之境，那枚元素符文水晶就会与她融合，她将取代亚速尔塔神庙，成为食灵岛与现实世界相连的坐标。 蚁人女皇已经计划好了，祂传授给贝尔蒂娜的灵壳法术模型能加强彼此的心灵联系，防止天选者的力量排斥“安洁莉娜之悲恸”。祂将倾尽全力，把贝尔蒂娜推上光辉教会的权力巅峰，用光辉之主的信仰之力替代亚述人的灵魂之力，以维持食灵岛的永恒不灭。 万灵之境在颤抖，铁铸大桥上的雕塑在坍塌，食灵岛的空气已经凝固，透着永恒韵味的铁铸大桥发出刺耳的呻吟，桥体似乎承受不住某种伟岸的力量，终于断裂成几块，坠入漆黑无光的深渊。 万灵之境被撕裂了！ 蚁人女皇高度拟人化的精致面容浮现出一抹发自内心的欣喜。这种情绪是如此的陌生，祂几乎已经遗忘，仿佛回到遥远的过去，还是身为安洁莉娜女法师的时代，因为同时掌握亚述帝国和蚁后炼金塔而高兴不已。 远处，突然亮起一点白金色的光辉，神圣庄严，耀眼夺目，如同照亮黑暗，指引迷途者的灯塔之光。 那光芒如剑般直刺而来，蚁人女皇的微笑凝在了脸上。祂看见数不清的白金色锁链横跨虚空，铸满神圣符文的白金锁链将不断坍塌的万灵之境牢牢固定。 第865章 降临 万灵之境基于灵界之王的法则而构建，与法则细密、严谨的现实世界相去甚远，更像一个意识空间，有许多常人无法理解的景象。比如，万灵之境的四个方向有四座铁铸大桥，但每一座大桥都通往同一个地方，也就是食灵岛。假如有人能免疫铁铸大桥剥离意志侧的特性，他可以从桥的一端走进食灵岛，又在食灵岛看见四座铁桥，分别连接着万灵之境的四个方向。 这难免会给人一种空间错乱的感觉。 可如果，把食灵岛看成万灵之境的中心，四座铁桥支撑着一个环形的外围区域，这就能帮助人们理解万灵之境的空间特性。 事实上，食灵岛的确是构建万灵之境的核心基石。铁铸大桥下方的无底深渊是火元素海在万灵之境中的具现，如果没有食灵岛和四座象征魂火循环法则的铁铸大桥充当根基，万灵之境的外环必定会坠入无底深渊，被火元素海所吸收。 正因为万灵之境的空间结构顺从世界本源的基本法则，它才能够存续两万多年。 贝尔蒂娜摧毁四座铁铸大桥，空间广袤的外环区域便失去支撑，会迅速坍塌碎裂，坠入无底深渊，回归火元素海。 数百根透着神圣气息的白金锁链却把本应坍塌破碎的万灵之境给固定住了。尽管万灵之境不可避免地产生许多可怕的裂缝，还有碎块不断地向下坠落，但那些锁链深深地扎进由灵质构建的泥土，万灵之境的外环仍然保持一定程度的完整。 蚁人女皇没有料到自己会遇到这种突发状况。祂经过观察后发现，这些铸有神术符文的白金锁链源自一个点，是贝尔蒂娜。 小姑娘不再是可爱又漂亮的花妖精形象，无穷的圣光仿佛层层水波在她身边荡漾，蚁人女皇都看不清她现在的容貌，只见一道曲线曼妙的身影朦胧若现，以及那双连白金圣光也无法掩蔽的灿烂眼眸。 贝尔蒂娜同时看向了位于食灵岛中央，大如雄山的蚁人女皇。她眼神漠然带着冰冷无情的傲慢，旋即收回目光，仿佛半神阶的蚁人女皇不值她多看两眼，一根白金色锁链拖拽着一大块灵境碎片，以极快的速度缩小成点，飞进到她的眉心。 天选者少女正在收取本该崩塌滑陷的万灵之境！ 她的身上再也看不见曾经那个善良、纯真的小可爱。但这种变化对于天选者实属正常。炼金帝国有数的天选者巫师号称能与至高元素使，也就是神灵骑士比肩。他们不同于一般的巫师或高阶骑士，最明显的区别在于力量的成长方式上。 天选者的成长可以用“蜕变”这个词来形容，他们往往会在某个时期突然长大，其性格、脾气、情感、认知，包括外形特征都和以前截然不同，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法师协会曾经认为天选者具有双魂，一个身体里面住着两个灵魂。他们进入蜕变期，沉睡的灵魂自动苏醒，吞噬并取代最开始的灵魂。炼金帝国的中后期，法师协会又正式宣布天选者双魂是个错误的理论。 巫师是天生的法则亲和者，由于法则共鸣的关系，他们能听到深渊恶魔和庇护所神族的耳语，并从中获取法则知识，应用并雕琢自身的能力。法则亲和，知识神授的巫师自称神选之人。所谓天选之人，听到的耳语同时指向多个超凡存在。庞大又繁琐的法则信息足以摧毁普通巫师的灵魂意志侧，所以天选者巫师有一层灵魂外壳，既维持灵魂的常态，又自动筛除无用的耳语信息。 天选者巫师的法则知识和自身的魔力接近完美的平衡状态，他们的灵魂外壳就会破裂。 炼金帝国的法师协会将这种过程形象地比喻为“壳蜕变”，专研灵魂的大法师还根据天选者的壳蜕变开创了“灵壳”法术模型，旨在保护施法者的灵魂意志侧，免受信息涌入的危害。 天真烂漫，没心没肺的贝尔蒂娜其实就是天选者的壳人格，她完成了灵魂蜕变，自带幸运光环和精神魅惑天赋都将消失。准确地说是蜕变，因为她有力量保护自己，有能力实现自己的愿望，不再需要这些被动天赋，而是要主动掌握。 贝尔蒂娜的认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性情大变也是必然的。蚁人女皇了解天选者的特性，不担心贝尔蒂娜会继续依赖兰德尔，认为她会凭理性做出自己的判断，而非任由兰德尔殿下摆布。蚁人女皇有信心，蜕变成天选者的贝尔蒂娜会同自己的合作，前提是不可以尝试欺瞒或控制她。 何况，天选之人总是受到多个超凡存在的注视，蚁人女皇可不想自己暴露在庇护所神族或者恶魔大领主的视线下，所以祂教给贝尔蒂娜的“灵壳”模型没动手脚，仅仅是多了个心灵沟通的能力。 关键在于蜕变的贝尔蒂娜竟然使用白金色的神圣锁链收取万灵之境，她怎么会有这种能力？ 难道说，光辉之主还有自我意识？祂一直在关注贝尔蒂娜？ 安洁莉娜大法师对光辉之主的了解仅限于炼金帝国半公开的资料。这些问题，祂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 贝尔蒂娜却没有停手，她使用白金色的神圣锁链连续拖拽了好几块灵质碎片，把它们凝缩成小点，收入自己的灵魂。 只有肥沃的土壤才能孕育出形形色色的花朵，而食灵岛具现的土壤是经过筛除和剥离意志的纯粹魂火灵质，就像没有半点杂质的细沙，根本种不出任何花朵。从灵界之王复苏的角度出发，食灵岛积累的灵质没有任何价值；从施法者角度出发，食灵岛外环区域的灵质土壤带有复杂的法则力量和意志碎片。收取外环灵质虽然存在污染灵魂的风险，但可以提升施法者的魔力储备，增强精神属性和施法能力。 可以说，即将陷落崩塌的外环灵质是万灵之境最有价值的部分。蚁人女皇早已失去了施法能力，对此避之不及。如果换作恶魔君主和庇护所神族一会为此而疯狂，全力吸收这些具有法则力量的魂火灵质。 天选者贝尔蒂娜就在干相同的事情。数百根巨大的白金色锁链拉扯灵质土壤，加剧万灵之境的崩塌，绝大多数灵质都掉入深渊，回归火元素海。她真正收取的灵质还不到外环整体的两成。 然而，即便这么少的灵质也不是天选者的灵魂可以消受的。 究竟是谁在替贝尔蒂娜承受法则灵质的负担？又或者说，贝尔蒂娜是在替谁吸收宝贵的法则灵质？ 蚁人女皇想到了一个最可能的答案——本应没有自我意识的光辉之主！ 天选者收取法则灵质已经接尾声，万灵之境的外环破碎不堪，到处都是裂缝深渊，零星的土壤碎块飘浮在虚空中，不复原先半沙漠半森林的景象，如同一个行将毁灭的末日世界。蚁人女皇多次通过“灵壳”法术模型，向贝尔蒂娜发送心灵信息，但祂的尝试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似乎有某种优先级更高的权能法则阻断祂与贝尔蒂娜的心灵联结，蚁人女皇现在的心情糟糕透顶。 随着贝尔蒂娜将最后几根白金锁链收回灵魂深处，又发生了让蚁人女皇无法理解的变化。 以成年女性为形态的天选者灵体正迅速变小，她的灿烂明亮的眼睛流露出了慌乱、愕然和不甘的神色，当白金锁链和圣光消散时，天选者恢复成那个懵懂迷糊的小可爱。 小小少女看清周围的破败景色就大吃一惊，突然又发现自己没了翅膀，正悬于虚空，便慌手慌脚地乱蹬乱划，张开嘴巴想要尖叫却没有声音。她最后留给蚁人女皇一个求助的眼神，灵体身形迅速褪色，归于虚无。 她脱离了万灵之境，而且没能蚁人女皇建立心灵联结，意味着“灵壳”法术模型和“安吉丽娜之悲恸”并未产生效果，更意味着天选者贝尔蒂娜没有充当食灵岛的坐标。 蚁人女皇寄生光辉之主神国的计划出现严重偏差，但她还没有完全失败。 高等蚁人安，那个微不足道的棋子成了祂绝地翻盘的希望。 贝尔蒂娜的灵体回归身体的同一时刻，蚁群都听到了来自主宰的声音： “苍白之主陨落，亚述秘境即将会失效，它现在就会产生许多裂缝……我的奴仆们，去，透过安的信息进入亚述秘境，找到贝尔蒂娜和神器‘安洁莉娜之悲恸’，把它们都带给我。” 亚速尔塔神庙遗迹深处的某个厅室，一枚占据半个房间的巨大蚁卵轰然破裂，从里面爬出来一只3米多高，5米多长的高等蚁族。它仿佛披挂黑色甲壳的巨犀兽，全身萦绕着一股肉眼可见的雄浑力量，刚一出生，强大的灵能波动就像是掀起了一场飓风，把房间内的低等护卫蚁吹得东倒西歪。 “……伟大的虫群主宰，我，战争蚁王，陶尔米亚斯，遵从您的意志！” *************************** 亚述主城，金字塔神庙广场。 青色的泉水从地下汩汩涌出，汇聚成波涛荡漾的河流，淹没了广场，向城市的低洼处流动奔涌。以泉水喷涌的速度来看，要不了多久，整座城市都将被河水席卷。 这似乎是一场城市水患，亚述居民却都兴高采烈，黑压压的人群聚在神庙广场周围，纷纷仰头看向神庙平台。 “这是贝尔蒂娜女王从万灵万圣那里带来的恩赐！”哈瑞娜达克头戴羽毛冠，高举双手，扬声说道：“等女王苏醒，亚述子民方可享用不老泉！” 不同阶层的亚述人听到主祭的话语，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的赞美声，上城区的贵族自发地派出私兵，维持现场秩序，用皮鞭告诫其他人不得偷喝不老泉，又把已经饮下不老泉，陷入休眠的人统统抬走。 但真正让亚述居民保持克制的是旧王子嗣和蛇眼卫队带回来的怪兽群，最显眼的是一只2米多高，4米多长的巨大怪兽，它像熊又像野猪，能听懂人言，还会和巫医对话交谈，其余的几百只怪兽都是它的手下。 崇拜万灵的亚述人迷信地认为这就是传说中的祖灵兽王。 它确实凶残又强大，轻而易举撕碎了好几头亡灵傀儡，还一掌打在地上，竟然把不老泉给砸出来了。原本只敢在暗处观望的亚述居民全都跑到神庙广场，但他们同这些怪兽，以及蛇眼卫队仍然保持泾渭分明的距离。 旧王的几个成年子嗣现在面面相觑，神庙广场突然喷涌不老泉，把莫克莫大王生前积累的民心、声望全都冲走了。现在无人可以撼动新女王的权威，别说城内十几万亚述居民，就连蛇眼卫队召集的2000多个难民奴兵也人心涣散，无法继续作战。 被兽群保卫在中间的戴恩牧师和纳尔森等人尽皆无语，一个个都脸色铁青。伊莫森连续几次异化兽突袭都因为人面蘑菇而遭受挫败。耽误了两天的时间，戴恩牧师才下定决心，冒着被偷袭的风险，亲自出面对付巫医王后的亡灵傀儡。 事实证明，光辉神术是祖灵类法术的克星，包括神庙的四大守护灵也是鬼魂的一种。戴恩使用驱邪术、圣火术配合圣光术破去巫医王后的布置的人面菇类法术领域，净化掉两百多只亡灵傀儡，眼看就可以突袭神庙的主室。可谁能想到，不老泉会这时候大规模喷涌，一直在观望贵族家庭和下城区奴隶全都被不老泉吸引过来了。 数以万计的亚述人集聚在神庙周围，兰德尔探险队这时候还敢冲击神庙，只会被狂热的亚述居民撕成碎片。 亚述人回援主城的精锐部队现在距离城市不足20公里，里面有大量的动物灵巫医和兽灵勇士……兰德尔探险队的营救计划功亏一篑。 哈瑞娜达克居高临下，深深地看了眼正和稀人巫医站在一起图门，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进神庙主室。 食人花藤蔓盘绕的大厅内，有近百名亚述巫医。他们都是一副惶惑不安的表情，看见哈瑞娜达克进来，其中一位头戴鲜艳羽毛冠的祖灵巫医急切问道：“主祭，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哈瑞娜达克的内心绝非她表现的这般平静，她的自然类法术领域击退了蛇眼卫队和怪兽的三次突袭，控制的亡灵傀儡达到160多只，但就在今天，稀人巫医联合蛇眼卫队倾巢出动，兵临神庙广场。另外一位稀人大巫医唤出乳白色的光芒，凡是被白光照耀的吸魂菇当时就枯萎了。 形势危急，哈瑞娜达克不得已，把关在神庙底层的几十只傀儡巨怪放出来，阻止蛇眼卫队和稀人靠近神庙。可惜，这些强大的傀儡巨怪在稀人巫医的类法术面前还是脆弱不堪，几点火星就能把它们烧成灰烬。 最糟糕的是，保卫神庙的四大守护灵全都弥散成黑烟形态，缩进贝尔蒂娜的体内。哈瑞娜达克和其余的祖灵巫医同时感应到万灵之境的破灭，她们无一例外地失去绝大多数类法术能力。 幸好，不老泉大规模喷涌让冷眼旁观的上城区贵族纷纷采取行动。面对神迹，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支持新女王。 哈瑞娜达克环顾四周的亚述巫医，微笑说道：“图门大巫医会代替我们同女王的父亲、野人首领、还有旧王子嗣谈判。而且巴克洛克大头领的军队就快回来了，我们只要等贝尔蒂娜女王睁开眼睛就行……他们现在不会冲击神庙，我们在这里很安全。” 那位巫医首领气急败坏地说道：“主祭，难道你没感应到吗？万灵之境没了……苍白圣主也没了。女王，她到底干了什么？” “你放肆！你胆敢质疑女王？”哈瑞娜达克的眼神冷酷无情，数根粗壮带刺的食人花藤蔓飞快地缠绕过来，将顽固的祖灵巫医当场绞杀。 藤蔓的缝隙间渗出殷红的鲜血，竟有一种邪异的美感。其余的巫医猛然惊醒，祖灵类法术没了，但自然灵类法术还在啊。他们一个个两眼放光，目光热切地看向卧在石台上的小女王。 “万灵之境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变化，未必是消失......这一切都要等女王醒来才会有答案。”哈瑞娜达克顿了顿蛇杖，这些巫医看贝尔蒂娜的眼神让她很不高兴，但针对目前的情况，巫医阶层必须团结。 她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十几个强壮的亚述武士却在这时候冲进大厅，为首的正是她的情人，巴克洛克大头领。 “哈瑞娜，我回来了！你还好吗？” 巫医王后的脸上终于绽放出轻松的笑容，颔首道：“万灵庇佑，我很好……好极了。巴克洛克，我的军队呢？” 兽灵勇士见美丽的女巫医安然无恙，大松了口气，伸手抱住她的肩膀，说道：“军队马上就到城外，我担心你这边的情况，带人先回来了。” 哈瑞娜达克现在没心思和情人亲昵，推开巴克洛克，对祖灵巫医们吩咐道：“你们都去下一层等待，女王苏醒自然会召见你们。” 几十个祖灵巫医敢怒不敢言，低着头，神情沮丧地离开主室大厅。 等祖灵巫医都走了，主室大厅显得空旷了许多，哈瑞娜达克移步石台跟前，探出纤细圆润的手指轻抚贝尔蒂娜柔嫩的脸庞，就像抚摸最珍贵的宝物。 一阵风吹进大厅，初时微小轻柔，风势绵绵不绝，渐渐猛烈，透出冰冷的寒意，呜咽呼啸宛如凛冬的号角，命令生命蛰伏，植物枯萎，数百只花妖精尖叫着分别飞向贝尔蒂娜和哈瑞娜达克，融入她们的身体。藤蔓虬结的食人花收缩扭曲，干枯变黄，又被凛冽如刀的狂风吹成碎片。猛烈的气压让哈瑞娜达克和几个兽灵勇士睁不开眼睛，被暴烈的力量带着向后退，一直退到大厅边缘，紧贴石壁。最可怕的是那股令万物凋敝的刺骨寒意，巫医主祭和兽灵勇士却意识到绝不能向寒风屈服，否则连自己的灵魂都会被冻结。 哈瑞娜达克坚守心灵，寒冷的威力反而变弱，不再威胁生命。贯穿神庙大厅的凛冬暴风戛然而止，它来得蹊跷，停得突然，女巫医睁开眼睛，看见石台边上，自己原先的位置多出一个陌生人。 他穿着银白色的贴身鳞甲，上面篆有黑色花纹，体型修长匀称，身材比例无可挑剔，乌黑的头发比夜空还要深邃，形貌俊美如同天神，暗金色的双眼流光闪耀，显得神异非凡。 “元素符文水晶果然在这里。” 陌生人伸出白皙无瑕，精致如完美艺术品的手，旁若无人地从贝尔蒂娜额头上摘下“安洁莉娜之悲恸”，顺势捏了捏小姑娘有点婴儿肥的脸蛋。 哈瑞娜达克凝缩的眼眸盯着俊美无俦的陌生人，语气充满艰涩地说道： “击杀黑血主宰的外人半神！”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866章 契机是个矮人 兰德尔探险队进入贝尔的奇幻森林都快10个月了。这大半年，维克多可没有在秘境外面睡大觉。实际上，他去过许多地方，做了许多布局安排，包括在秘境之外的无尽森林里面找到好几个亚述野人部落，并从野人的口中了解到一些零零碎碎的历史信息，当然也学会了亚述人的语言。 尽管秘境之外的亚述野人使用各自的方言土语，维克多根据精灵语系和古代通用语的特点，通过对比野人部落的方言，整理出亚述语的共性规律。 哈瑞娜达克一开口说话，维克多就听懂了。 这个女巫医称维克多是外人半神，还知道他击杀了黑血主宰。维克多立刻推演出一个结论：是苍白之主告诉她这些事情，那她至少是苍白之主的一位眷者，再加上她完全免疫凛风的心灵伤害，自身的实力不俗，因此她在亚述帝国应该有相当大的权威。 维克多不禁抬起暗金眼眸，多打量了她几眼。 女巫医身上的衣料服饰本来就少得可怜，刚刚怒风领域吹走了华丽的羽毛头冠，让她衣衫凌乱，几近赤裸，狼狈是有些狼狈，但春光显露，妙态横生，有一种别样的魅惑。她浑圆的双腿修长笔直，细腰如蛇衬托臀部更显丰满，棕褐色的肌肤莹润皎洁，仿佛包浆象牙般光滑细腻，皮肤上有两道奇异的紫色纹路，自耳侧脸颊一直延伸到手指脚尖，为其平添一份艳色。 维克多必须承认眼前的亚述女性美貌惊人，一点也不输给初阶的白银女骑士。如果说白银女骑士的美是光芒四射的，那女巫医的美感在于生命力的内敛。维克多从直观上判断，两者其实难分高下，代表女巫医属于白银级的生命，生物等级达到了4阶。 考虑到女巫医的权力地位，再对比其他亚述男性的体态特征，维克多判断亚述血脉的最高水平就是4阶，并拥有与之相称的血脉天赋。 这刷新了知识拼图中关于亚述人的内容：亚述野人的生物等级普遍为1阶，亚述巫医的生物等级最高4阶，亚述男性战士的生物等级2到3阶。亚述战士的生命层次和豺狼人差不多，这十几个人竟然都能抵抗凛风的心灵伤害，应当具备独特的力量传承。 护在女巫医身边的亚述战士受到的影响仅次于她，其余十几个亚述战士虽然也没有受伤，但他们都挤在一起，借助同伴的体温对抗模拟极寒的凛风，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常态。 毫无疑问，女巫医才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亚述人，维克多开口向她问道：“你是谁？” 哈瑞娜达克此刻的心情特别紧张，承受着巴克洛克无法想象的压力。因为苍白圣主只向她一个人传递过亚速尔塔神庙之战的画面，包括一只由暴风组成的苍青巨手把苍白圣主的灵魂面具硬生生地从黑血主宰的身上挖下来的画面。 她根据维克多随风而现的出场方式判断对方就是那个强大至极的半神。现在，外人半神突然用一种陌生的亚述土语开口说话，哈瑞娜达克大致能听得懂，又因为内心忐忑不安，而反复琢磨这句问话，力求不会曲解外人半神想表达的意思。 可是，具备四大兽灵的巴克洛克却朝维克多出手了。 战士的想法大多简单粗暴，面对突如其来的威胁，比如近距离遭遇老虎，真正的战士往往不会拖泥带水，要么选择反击，要么选择逃跑。 巴克洛克是不能逃跑的，他的情人就在身边，亚述帝国的小女王还躺在石台上，陌生的闯入者却近在咫尺。出于战士的自信，巴克洛克的毒牙刺破自己的嘴唇，注入具备多种效能的混合毒素，脚趾发力抓扣地面，以最不易察觉的方式向前滑行移动，全身的肌肉群层层脉动缩张，整个人就像迅速拉开的强弓，从静止到冲刺没有丝毫间隙，身体周围同时浮现熊、虎和鹰的虚影。 他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瞬间跨越十多米的距离，抡起手中的铁斧，伴随一声催心裂胆的虎啸声，异常凶猛地劈向维克多的脑袋。 兽灵勇士的攻击迅如雷霆，快似闪电。在维克多的感知中，他的动作就像普通农夫挥舞斧头那么慢。不过，他的攻击角度和出手时机都恰到好处，全身的力量运转不仅无隙可乘，还使用了维克多不熟悉的超凡手段。 很显然，这是一位点燃心灵之火的战士，有黄金级的实力。 维克多感到诧异，又有些无奈。这位黄金阶的亚述战士毫无眼力，如果换作人类的黄金战士就能明白双方实力悬殊，绝对不会轻举妄动。而这位亚述战士选择主动出击，且毫无保留，身体周围有野兽的虚影，被一层无形的力量包裹，看着有点像高等蚁族的灵能力场，以至于维克多都无法对他留手。 怒风剑圣刚刚就可以把大厅内的亚述人统统杀死，巴克洛克居然还敢向维克多出手。这就不是勇猛果断，而是鲁莽。他的超凡力量来得太容易，其经验、智慧和黄金级的实力都不匹配，恰恰反映了亚述后裔长久享受安宁的弊端。 但是，兽灵勇士大头领黄金级的实力如假包换，维克多不愿意闪避后退，只能选择从正面击败对方，展示无可匹敌的力量，为在场的亚述人埋下精神暗示的种子。 维克多暗金色的眼眸亮起一圈黄褐色的光环，几个的青黑色气团凭空汇聚在身前。兽灵勇士冲过来，正好撞上去。熊、虎、鹰的兽灵仿佛遭到食人魔督军的猛击，张嘴发出无声的哀嚎，随即缩回宿主的体内。巴克洛克突然失去兽灵的保护，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马上就感受到一股凶猛的力量打在自己的肚子上，让腹肌扭曲，肝脏隐隐抽搐，产生恶心呕吐的冲动。 虽然凭借强韧的体魄，承受住风巨灵之握的心灵伤害，但巴克洛克的攻击动作不可避免地发生变形。 一道淡蓝色的弧光疾斩而至，巴克洛克只来得及偏开头部要害，就被维克多凝聚的虚空风元素击中右肩。 巴克洛克被狂暴的气流炸飞了出去。哈瑞娜达克还没来得及喊一句“不要”，战斗就已经分出了胜负。外人半神甚至连手都没抬起来，她引以为傲的亚述武士摔出十几米开外，身负重伤，生命垂危。 亚述帝国最强大的兽灵勇士仰面躺在石地板上，失去了知觉，他的肩膀到腹部有一条贯穿身体的可怕伤痕，能看见断裂骨头和切口平整的内脏，但只流出少量的血液。一条巨蟒的虚影正缠绕着他，阻止伤口继续破裂。幸好有蛇灵替他抵消了部分元素伤害，否则刚刚那道淡蓝色的弧光足以把他分成两片尸体。 维克多颇为惊奇，盯着那条蟒蛇虚影看了一会。 女巫医和其余的亚述武士都不敢乱动，也没有人打算去救助濒死的巴克洛克。 巨蟒的虚影逐渐黯淡，兽灵勇士的伤口仍然没能完全弥合，看来巨蟒刚刚吸收了一些虚空风元素，本身也受到不轻的损伤。照这样下去，这位黄金阶的亚述战士死定了。 维克多把目光转向靠着墙壁的女巫医，淡淡说道：“你们可以想办法救助他。” 哈瑞娜达克膝盖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她定了定神，对其他兽灵勇士吩咐道：“快把巴克洛克大头领送到下面的不老泉，你们都去，不用回来。” 十几名亚述武士收到主祭巫医的命令，却都不由自主先看维克多的脸色，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才轻手轻脚地抱起重伤垂死的巴克洛克，离开神庙的主室大厅。 维克多向女巫医微微颔首，再一次问道：“你是谁？” 女巫医仿佛从那双暗金色的眼眸中看到了奇异的漩涡，很自然地放下蛇杖，跪伏在地上，双手交叠，额头贴着手背，细腰塌陷，丰满的臀部高高隆起，以跪拜圣灵的姿态向维克多恭顺地说道：“伟大的半神圣者，我是亚述帝国的主祭巫医哈瑞娜达克，也是贝尔蒂娜女王最忠实的仆人。” 哈瑞娜达克如实禀告，此刻，她的脑海中竟然没有其他的念头却不自知。这就是心灵活动受到外部环境限制的表现特征。 社会化的生物都有可能被驯服，维克多在秘境之外的野人身上已多次验证自己的精神魅惑，但他还是头一次在这么轻易就魅惑一问高阶的亚述施法者。这可能与亚述女巫医掌握的力量特性有关，因为一般说来，祭祀或牧师的超凡力量来得都太容易，往往和自身的心灵力量不匹配。另一方面，维克多不禁怀疑，古代精灵族在制造亚述人的时候，做了一些手脚。所以，有崇神习惯的亚述女祭司见到太阳精灵做出五体投地的顺服姿态。 维克多可没有暗示哈瑞娜达克行跪拜礼，她这是受到精神魅惑后下意识的自然反应，属于本能意识的范畴。 精灵族有把原生种改造成附庸种族的前科，矮人和半身人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就连和精灵族关系复杂的大妖精一族也曾经把一些远古人类改造成了蛮族作为附庸。 贝尔蒂娜现在模样让维克多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 一年不见，小胖墩长高了，米高，现在身高1米6，身体曲线玲珑有致，体态和13岁的人类女孩差不多。如果换算成地球世界的时间，她正处于15、6岁的花季。圆嘟嘟的脸蛋变成秀气的鹅蛋形，还带着点婴儿肥，眉眼五官依稀能看见以前的痕迹，但更加精致秀美，将来肯定能长成一个绝色美人。 维克多看着沉睡的贝尔蒂娜，联想到的巴塞留斯家族的奥萝克希娅女公爵，那个可爱以致美丽之极的传奇女骑士。 奥萝克希娅.巴塞留斯身上有太阳精灵的血脉，但贝尔蒂娜和精灵族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问题是贝尔蒂娜的耳朵现在变尖了，就像维克多的耳朵。 难道，她是亚述人的半精灵女王？ 总之，维克多现在有太多的疑问需要弄清楚，控制亚述帝国的主祭女巫医能免去他许多麻烦。 “这段时间，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先给我们安排一个安静的住所。” 亚述主城爆发的王党叛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绝大多数亚述人都沉浸在不老泉带来的狂欢中。他们不知道一伙外人已悄悄住进哈瑞娜达克王后的碉楼，更不会知道这些外人即将给他们带来一场巨大的危机。 哈瑞娜达克的碉楼原本属于莫克莫大王，位置仅挨着神庙，是上城区最气派的碉楼建筑。碉楼的内部陈设却很简朴，就像巫医王后被维克多霸占的房间只有几排透气孔，没有窗户，光线黯淡，环境阴冷。房间里面也找到一件像样的家具，铺在石头地板上的大草席就是床了，至于装饰品仅仅是一些造型原始抽象的木雕、骨雕。 维克多还发现亚述贵族的居室都没有设置壁炉，房间的温度比较低。现在还是夏天，等到了冬天，整个卧室就会像个冰窖。 这可能是因为亚述人的体质耐热、耐寒，他们一年四季都穿很少的衣服，不仅适应气候多变的雨林环境，也能在幽暗的地底世界得以生存。 亚述王后的房间冰冷阴暗，不适合普通人类居住，但对于兰德尔探险队的成员没有影响。 金发碧眼女骑士从身后抱着维克多的腰，软若无骨又充满弹性的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背上。女骑士的眼睛是润润的，皮肤也是润润的，就像涂抹了一层透明的油脂。和心爱的主人久别重逢，宠姬骑士的内心充满了火焰般的热情，一番温存过后，火焰反而更加炽烈。 不过，夏洛特明白他们目前的处境危机重重，既然殿下能够进入秘境，那蚁人怪物距离他们也不会太远了。现在绝不是享受温情时刻，主人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她柔声问道：“亲爱的，狄丽、芙格瑞和梅雯，她们怎么没在你的身边？” 兰德尔探险队在没有维克多帮助的情况下，执行解救贝尔蒂娜的任务，他们不能说获得成功，但表现可圈可点。至少同纳尔森领导的小队顺利汇合，也没有出现重大伤亡，至少维克多看重的家族骨干一个都没死，仅仅牺牲了3个持剑侍女。 兰德尔家族的这次远征，维克多已经做好了牺牲一些核心成员的心理准备。到目前为止，包括维克多最不看好的两个凶暴战士全都存活了下来，红狼和罗杰斯的残疾也很幸运地被治好了。17个持剑侍女的损失也不算太大，她们的个体实力最弱，牺牲7人，活下来10个人已经出乎维克多的意料了。这都是因为炼金生物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护维克多精心培养的骨干。 但是，探险队在贝尔的奇幻森林可没有炼金生物的援助，他们全靠自己和亚述帝国的后裔巧妙周旋，一度改变了亚述帝国的政治局势。 他们每个人都有令维克多感到欣慰的进步，这种进步不是指个人实力，而是开拓眼界，提升智慧，以及独立思考，相互合作解决问题的能力。 就像夏洛特还是青铜阶的资深女骑士，但现在没有人可以说她是兰德尔殿下花瓶骑士。 维克多和蚁人女皇的正面交锋即将开始，时间肯定紧迫，但和部下们联络感情也必不可少。他花了两天的时间，认真听取每个人的汇报，顺便安抚勉励他们，不可以让他们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放松懈怠。 “狄丽和芙格瑞带领家族的精锐去了别的地方，为我们准备一条退路。而梅雯，我安排她去找高等蚁人安了。”维克多微笑说道。 “梅雯去找安？” “嗯。”维克多点点头，反手将夏洛特横抱到身前，解释道：“我现在可以确定，安是蚁人女皇准备的一个坐标，蚁群通过信息素找到安，就能进入亚述秘境。这从侧面说明，亚述秘境并没有完全崩溃，能够进来的蚁族不会太多，但实力强大，可能会有第二个战争蚁王。我让梅雯去指使安跑到更远的地方，帮助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夏洛特伸出一双白皙匀称的手臂，轻轻搂着维克多的脖子，思考后说道：“亚述人饮用不老泉，实力会有不错的提升。如果时间来得及，我们可以利用他们同蚁群抗衡。” 维克多摇了摇头说道：“恰恰相反，蚁人女皇也可以用亚述人对付我们，中间的区别在于，蚁群能以生存为代价胁迫亚述人配合它们，而我们不具备平衡蚁群威胁的条件……就算亚述人的小女王醒过来，命令他们对抗蚁群也没用。” 夏洛特哑然片刻，垂首说道：“是我想简单了。” 真正的王者应当带领族人走向繁荣昌盛，如果贝尔蒂娜为亚述人带来的是毁灭，就没有人会听她的命令。 维克多笑着问道：“那你说，对于亚述人，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夏洛特得到维克多的鼓励，不假思索地说道：“既然亚述人对于我们存在很大的风险，那我们要极力避免这种风险的发生，不能让他们屈服于蚁人女皇。” 维克多沉默片刻，近乎自言自语地说道：“说来也是巧了，我在外面搭救了一个和银月城精灵失散的矮人守卫。如果这不是巧合，而是某个人的安排，那就有意思了。” “矮人？莫个人的安排？”夏洛特眨了眨碧绿的眼睛，表情困惑地问道。 维克多皱眉说道：“他是银鹰城月歌将军的部下，我和他认识，亲眼见证他失陷于万灵之境……他就是那个，我让你们去坑道里面搭救的矮人……很显然，他后来获救了，但他的同族已经离开的亚速尔塔山脉，他只能一个人在无尽森林里面乱转。我用宿敌天赋找到他的时候，他差点被一群森林狼咬死…...我进入亚述秘境之前，把矮人安置在一个亚述野人部落里面。” “这个银鹰城的矮人或许就是亚述人的一个契机……” 维克多站起身，说道：“走，我们去看看贝尔蒂娜，她才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867章 混乱之触 贝尔蒂娜就睡在隔壁，纳尔森和卡里古拉两大黄金阶的凶暴战士负责保护她。伊莫森和戴恩也是一步都不肯离开房间。巫医王后哈瑞娜达克和自然灵大巫医图门同样守在她的身边。 维克多带着夏洛特走进贝尔的房间，卡里古拉屁颠颠跑过来，“噗通”一声在维克多面前跪下。他倒不是膜拜主人，只为了方便维克多拍他的肩膀，或摸他的脑袋。 “主人，贝尔要醒了，是不是啊？”傻大个笑容憨憨地问道。 维克多常常抚摸贝尔蒂娜的小脑袋瓜，以示宠溺，米的卡里古拉也需要主人夸赞爱护。 兰德尔远征军每个人都有变化，唯独阿卡的心灵纯净如初。维克多感到一丝温暖，拍了拍阿卡宽厚的肩膀，反问道：“阿卡是怎么知道贝尔要醒了。” “因为主人过来了……”卡里古拉说不清楚原因，便指了指维克多的耳朵。 “哈哈，没错，我听到贝尔的呼吸和心跳节奏有变化……她应该快醒了。”维克多大笑，旋即又夸赞道：“阿卡真聪明。” 卡里古拉得意极了，爬起来朝纳尔森挤眉弄眼，意思是对他炫耀：主人都夸我聪明。 纳尔森先瞪了一眼傻大个，也笑着向维克多问候。房间里都是黄金阶以上的超凡者，巫医王后和图门大巫医甚至有传奇阶的实力。贝尔蒂娜的呼吸和心跳的状态正由沉睡朝苏醒转变，这些都瞒不过他们，当然也被怒风剑圣第一时间感知到。 伊莫森又喜又愁，走过来低声问道：“殿下，您看贝尔醒来后，还是原来的贝尔吗？” 维克多先向两位跪坐在地上的大巫医颔首致意，径直走向躺在石台上的贝尔蒂娜。他无法回答伊莫森的问题，他也有同样的担忧。 贝尔蒂娜脸蛋红润，弯弯的睫毛微微颤抖，呼吸明显粗重了一些，说明她已经摆脱了沉眠的状态，进入浅睡眠。 维克多用风元素洞察的手段，认真检视贝尔蒂娜的血脉状况。她除了耳朵略微变尖，容貌体态更加精致，其体内并没有产生水元素亲和的现象。这就意味着，贝尔蒂娜仅仅是外形上接近精灵血脉贵族，但她的血脉并没有精灵亲和水元素的标志性特征，仍然属于人类血脉。 维克多不知道贝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许和她的巫术天赋有关，也许和她在万灵之境的经历有关，又或者和蚁人女皇有关。维克多确定一点，人的灵魂和血脉是密不可分的整体，究其根源是四大元素在生命法则内的具现，血脉变化再轻微也必然牵涉到灵魂。 贝尔是不是原来的贝尔，这还真不好说。 不过，人总是会变的，由幼小到成熟，由年青到衰老，每个时期的认知都随着时间和环境的变化而改变。这些改变都属于正常的范畴，不能说一个人长大以后就不是原来的自己。 维克多和兰德尔探险队真正担心的是贝尔的改变超出正常的范畴。在这方面，维克多是有切身体会的。两个破碎的灵魂意志侧造就现在的金眼伯爵，但温布尔顿家的小男爵和地球世界的穿越者都不是维克多。 好在这里有人能对贝尔蒂娜的灵魂状态做出判断，而且不止一个人。 两位传奇巫医的灵视法以及戴恩牧师的真视神术都能从不同角度观察灵魂变化。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够对比贝尔以前的灵魂状态。 亚述巫医有自己的立场，他们的判断不值得信任。维克多盯着贝尔蒂娜看了一会，突然开口问道：“你不准备和我说点什么吗？” 戴恩牧师一头短发，穿着兰德尔家族的瑟银复合皮甲，腰间挂着精金钉锤，看起来更像一位战士，而不是光辉之主的牧师。他先是怔了怔，看向左右，才确定维克多就是在问自己，便略显尴尬地说道：“殿下，我们能换个地方说吗？” 贝尔迟迟没有苏醒，兰德尔探险队的成员将这件事情怪在亚述巫医的头上。戴恩的反应尤其激烈，甚至超过贝尔蒂娜的父亲。他多次向维克多进言，希望把赖在贝尔身边的巫医王后和图门都赶出房间，但被维克多拒绝了。 外表美艳的哈瑞娜达克王后代表了亚述主城和各定居点的上层贵族势力，大巫医图门则代表了拥护旧王的奴隶阶层和多个野人部落。她们的背后牵涉到亚述人和亚述野人的共同利益，总人数超过五十万，其中还有数百位兽灵勇士、亚述巫医和数百只亡灵巨怪，加起来就是一股非常庞大的力量。 正因为两位大巫医掌握权力，追随者众多，受到命运之力的眷顾。维克多的精神暗示对哈瑞娜达克和图门的影响轻微，他们很容易想到自己肩负的责任，从而摆脱精神暗示的种子。 X-3推算，以高等蚁人安的例子为标准，在哈瑞娜达克和图门的心灵深处埋入精神暗示的种子需要十几年的时间才有可能奏效。 维克多果断放弃最初的打算，只针对哈瑞娜达克和图门使用最低限度的精神魅惑，保持浅层的好感。 现在的形式很微妙，蚁群在秘境外面虎视眈眈，亚述军队在秘境里面将上城区围得水泄不通。维克多带走贝尔蒂娜不难，探险队其他人能突围出去的就渺渺无几。 即便维克多愿意牺牲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家族核心成员，可如果他把亚述人的小女王带走，这几十万亚述后裔会不会屈服于蚁群主宰？然后，双方汇合朝靠近人马丘陵的橡树草原挺进？ 以维克多对西尔维娅的了解，她百分之百已经往橡树草原调兵遣将。一方面，西尔维娅要在橡树草原抵抗蚁灾的侵袭。另一方面，约克家族只需在橡树草原的南方，靠近金水河沿岸站稳脚跟，修建要塞和港口，就能把部分橡树草原变成开拓牧区，为约克家族和岗比斯王国源源不断地提供战马和兽肉。 然而，西尔维娅的军事计划肯定没有包括几十万亚述帝国的后裔。岗比斯王国也没有能力在橡树草原上同时对抗蚁群和亚述人的联军。 这些亚述后裔是维克多必须拉拢的势力，至少不能让他们被蚁人女皇奴役！ 如此简单的道理，戴恩不会不明白。可他依然对两位大巫医表现出敌意，甚至不顾及自身的安全。 从这个角度来分析，现在的贝尔蒂娜对牧师很重要，那他肯定是看出了一些东西 维克多冷冷地说道：“不用回避亚述巫医，就在这说。” 戴恩暗暗叹了口气，用条顿公国的方言口音说道：“殿下，我用真视神术看见贝尔的灵魂有光辉神术的力量。那是一种锁链形态的神术，我从没见过，更没有听说过……很显然，那位大人早就对贝尔做了安排。至于这种神术的作用，我估计是封印……封印贝尔蒂娜的巫术天赋，导致克莱门特教宗为贝尔检查身体的时候，也没发现她其实是一位小巫师。”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我现在能看到神术锁链封印着一股强大的灵魂力量，那应该就是万灵之境……贝尔迟迟没有苏醒也是因为神术锁链在梳理万灵之境。神术锁链因为汲取万灵之境的力量而变得强大，两者形成平衡，贝尔就会苏醒。殿下，以光辉侍者的手段，亚述巫医根本看不出来万灵之境已经被我们截取了。所以……” 戴恩现在摆出一副“我们应该赶紧想办法带走贝尔蒂娜”的猥琐表情。维克多却只觉得好笑。 牧师想虎口夺食，把收取万灵之境的贝尔蒂娜带回光辉教会，哪怕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这很正常，米勒神父代表光辉教会的最高力量，恐怕不亚于初代教皇伊诺克，戴恩牧师对光辉之主的顶级神眷者有充分的信心。问题在于，戴恩牧师本身的层次就太低了，他按照自己的认知方式去猜测圣灵牧师的图谋，难免会产生严重误判。 维克多认为，米勒老头的谋划恐怕是在针对某个未知存在。既然是未知，那就不包括已知的蚁人女皇。 原因很简单，假设米勒和维克多的目标一致，他没有必要向一心对付蚁人女皇的怒风剑圣隐瞒他看到的真相，以及种种谋划布局。 由此可见，米勒的对手拥有窥见破命运痕迹的非凡手段，神眷者不可以过分干涉维克多的行动，免得被对手看出大预言术的痕迹。这也就意味着蚁人女皇的背后至少有一个未知的超凡存在。 但是，这一切都与维克多无关。他只会站在家族的立场上，根据当前的处境去思考问题，根本不需要揣摩米勒神父的意图。 维克多懒得向戴恩表明自己的态度，只点点头，又侧头扫了一眼哈瑞娜达克和图门。 亚述巫医的灵视法很奇妙，他们通过视灵来治疗疾病、驱除诅咒，解除各种负面状态。现在万灵之境消失了，哈瑞娜达克和图门却没有尝试用灵视法唤醒贝尔蒂娜。他们不敢这么做，说明他们茫然无知，完全没有意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 维克多智慧非凡，心念一转就猜到哈瑞娜达克就像戴恩牧师，她盲目相信苍白之主，让贝尔蒂娜撕裂万灵之境。她和图门十有八九中了蚁人女皇的诡计而不自知。 好在贝尔蒂娜已经醒了，一切谜团马上就能揭晓。 耳朵微尖，容貌清丽仿若精灵般的少女在假装睡觉，这又怎么能瞒过在场的超凡者？ 伊莫森发现宝贝女儿正悄悄转动自己耳朵，眼睛也闭得紧紧的，事实上已经醒了。他上前摇晃贝尔蒂娜的肩膀，又拍了拍她的脸蛋，低声呼唤道：“贝尔，快醒醒……” 小姑娘被父亲拍脸都拍烦了，干脆转过身体躲开伊莫森的手，就是不肯睁开眼睛。 卡里古拉走过去，把束手无策的伊莫森挤到一旁，伸手去推贝尔，哈哈笑道：“懒虫贝尔在装睡，起来，阿卡带贝尔去玩，还要吃香喷喷的烤肉虫……” “咕嘟” 贝尔蒂娜吞了口口水，把脸又转回来，用小鼻子吸气，但她没有闻到烤肉的香味，还是继续装睡。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贝尔蒂娜这是要干什么。维克多上前，弯下腰，正打算用手撑开小姑娘的眼皮，却发现贝尔蒂娜的洁白无瑕的脸蛋升起两团红晕，两只小手攥成拳头，粉亮的小嘴也悄悄嘟了起来。她显得紧张、害羞，又有点期待，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青涩中透着妩媚的少女风情。 维克多不禁皱起了眉毛，这时候夏洛特暗中拉了他，促狭一笑，用口型无声说道：“‘睡美人’童话。” 维克多这才恍然大悟，贝尔蒂娜还是原来的那个贝尔，只不过她已经长成少女了。 尽管贝尔蒂娜的实际年龄比布兰登都大，已经超过20岁，但在维克多的心目中，贝尔像是他的小妹妹，又像是宝贝女儿。他不可能按照《睡美人》童话故事那样去亲吻贝尔蒂娜。 兰德尔殿下回头冲着门口的方向招了招手，皮毛雪白的凶暴熊犬白面包就摇头摆尾，小跑着过来。维克多指了指贝尔的小脚丫，示意白面包去舔她。 凶暴熊犬有不错的智慧，可它毕竟是条狗，无法理解主人真正的意图。维克多让它去舔贝尔，它立刻伸出湿哒哒的红舌头去舔贝尔的脚心。 少女终于忍不住，咯咯的笑出声，顺便一脚踹在白面包的狗头上。深度凶暴化，体格接近老虎的熊犬居然一下子就趴在地上昏睡过去，还发出响亮的呼噜声。 贝尔蒂娜爬起来，跳到维克多的身上，嘟起小嘴，带着点哭音，娇声说道：“主人，贝尔好想你。” 维克多抱着已变成少女模样的贝尔蒂娜，惊讶地问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贝尔瞄了眼呼呼大睡的“白面包”，恼怒地嘟囔道：“臭狗，舔我痒痒，我让它睡到明天早上。” “这是你的能力？” “嗯。”贝尔点点头，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卖弄道：“这是安洁莉娜老师教给我的灵能法术，名字叫混乱之触……她还教了我许多灵能法术，我都没忘记，可我现在就只能使用‘混乱之触’。” 维克多眸光闪烁，把贝尔蒂娜放下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目光环视众人，微笑说道：“看来，我们都要听贝尔蒂娜讲故事……” ******************* 贝尔蒂娜用两天的时间向所有人讲述自己的经历，她的故事曲折离奇，蕴含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关于万灵之境的，光于食灵岛的，关于黑血主宰的，关于苍白之主的，关于灵能法术的，还有关于亚述帝国的开创者，第一代亚述女王安洁莉娜的故事，也就是现在的蚁人女皇。 维克多掌握的信息最全面，结合贝尔蒂娜的经历，他判断所有的事情都是蚁人女皇策划的阴谋。作为古代炼金帝国的大法师，亚述帝国的开创者，亚述巫医的一举一动她都了如指掌。苍白之主和亚述后裔又凭什么同帝国开创者明争暗斗？ 哈瑞娜达克和图门大巫医都需要时间去消化贝尔蒂娜带回来的信息，还得亲自去处理许多事情，终于不再守着他们的小女王。 维克多也有空闲，和戴恩牧师、伊莫森巫师共同讨论了一下贝尔蒂娜学会的灵能法术。 事实上，灵能法术是古代炼金帝国一类很冷辟的法术体系，对施法者有严格的条件限制，但贝尔蒂娜现在只能使用该体系中最基础的法术——混乱之触。 贝尔蒂娜以万灵之境的灵质碎片为力量来源，她触碰到的任何物体都会产生不确定的变化，同时涉及元素体、心智体、变形体三大巫术领域。比如，点燃或冰冻一个物体，也能是治疗、诅咒、强化或虚弱某个生物。像维克多的风刃、戴恩牧师的神术、伊莫森的巫术，贝尔蒂娜都能用混乱之触展现类似的超凡力量，只是在效果和原理上会有差别。 混乱之触的不确定性主要就体现在效果和原理上面，但总体上和贝尔蒂娜的心愿相符，她希望白面包昏睡到第二天早上，白面包被她触碰之后就入眠了，但白面包为什么昏睡，会昏睡多长时间就不确定。 施法对象的心灵意志和生命力强度会对混乱之触产生不确定的影响。 贝尔蒂娜希望纳尔森恍惚失神，混乱之触基本上不可能奏效，但她试图强化纳尔森，混乱之触的效果就会好得出奇。 由于混乱之触没有固定的法术模型，全靠贝尔蒂娜和施法对象的心灵意志产生不同的超凡效果，也可以称为小愿望术。心灵意志特别强大的施法对象甚至可以扭曲混乱之触的实际效果，比如贝尔明明希望怒风剑圣的手指不能动弹，这非但不会奏效，维克多还可以把混乱之触变成一个精神恢复术。 测试的结果表明，贝尔蒂娜目前只有青铜阶的施法等级，还是个弱小的灵能法师学徒。她的混乱之触每2个小时施展一次，每天最多施展15次，如果施法对象强制提升混乱之触的效果，就好比纳尔森希望混乱之触充分地强化自己，那贝尔蒂娜一天的施法次数都被他耗尽了。 尽管混乱之触存在不确定性，对白银阶的敌人效果微弱，但维克多认为这种灵能法术的本质高端，还有很大的潜力可供挖掘。 他认为混乱之触的原理是以火元素调动其余三大元素的法则重塑，相当于给出结果再产生原因的非凡过程。 可惜，类似造物主的非凡特性注定混乱之触的施法层次很低，而且很难提升效能，就像小戏法。贝尔蒂娜能点燃一块木头，冻结一盆水，效果再强一点她就不行了。就连对贝尔蒂娜没有戒心的白面包也只昏睡了不到1分钟，贝尔可是希望它昏睡到第二天早上。 由此可见，灵能法术体系的特点必然是由不确定性走向确定性。随着贝尔蒂娜的实力提升，她运用灵能法术模型，解放更多的灵质作为精神力量的额外补充，施展大火球，威力媲美亚龙人狂怒者的吐息都是有可能的。 灵能法术体系就是包罗万象，让贝尔蒂娜具有难以想象的成长空间。她的耳朵变尖，容貌特征酷似半精灵的现象也就得到了解释。 不过，蚁人女皇两万多年的积累，成了贝尔蒂娜的嫁衣。小姑娘的运气好得不正常，令维克多心生疑虑。 万灵之境真的就是蚁人女皇和历代亚述巫王的积累？ 如果万灵之境另有主人，祂把如此宝贵的力量送给贝尔蒂娜，那又是为什么？ 无论如何，米勒神父已经用强大的神术锁住的万灵之境，暂时不会对贝尔蒂娜产生影响……维克多摇了摇头，收起“安吉丽娜之悲恸”，拿出来自亚速尔塔神庙的记忆水晶，交给贝尔蒂娜，说道：“贝尔，你帮我解开它吧。” 贝尔蒂娜接过水晶，摆弄了一会，皱起好看的小眉毛，疑惑地说道：“主人，这里面只有一句话，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啊。” “嗯？”维克多惊讶地看着贝尔，等待她的解释。 贝尔蒂娜又说道：“具体的内容是这样的，‘评议长大人要求我删除记忆水晶中的所有内容，只留下他的名字——克格诺里尔。我不知道至高元素使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启动了巨神像，应该已经陨落了……好吧，我遵照他的吩咐，留下他的名字，但我还是要记录一件事情，让继承者知道，我，大炼金师马克西莫伤害了安洁莉娜，但我绝不后悔！’。” 维克多默默地取回大炼金师马克西莫的记忆水晶，沉吟片刻，还是将自己的意识沉入其中。 然而，预想中的记忆碎片并未涌入维克多的脑海，他反而进入了一片类似7号炼金塔被激活时的意识空间。 混沌的意识空间里面什么都没有，维克多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火光缭绕的人影走了过来，他不禁瞪大双眼，惊呼道：“西尔维娅！这怎么可能？”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868章 世界意志的提醒 古代炼金帝国的上层社会，就属炼金塔主的地位最低。炼金师制作的记忆水晶也不是给炼金塔主看的。 几年前，维克多第一次解读古代炼金师的记忆水晶，大量信息无序且同时涌入脑海，差点要了他的命。幸好他实力够强，如果换作普通的炼金塔主接收记忆碎片，恐怕连灵魂意志侧都崩溃了。 吃过一次暗亏，维克多就开始琢磨该如何安全地阅读古代炼金师的记忆水晶。 他既不是骑士炼金师，也不是巫师巡查使，但心灵主宰配合X-3总能想到一些特殊的办法。 然而，这件事情比维克多预想的要艰难许多，直到他洞察神话九头蜥的奥秘，开创波尔塔诺斯秘法才有了一些眉目。 观想神话三头蜥其实代表了潜意识的人格化。如果将潜意识人格和表意识人格临时互换一下，那么心智混沌，本能强大又潜力无穷的波尔塔诺斯暂时取代维克多表意识，而它不会受到记忆碎片的无序冲击。其实就是神话三头蜥根本看不懂古代炼金师记录的信息，但会留下印象记忆，储存在“它的潜意识”里面。这时候，代表理性认知的表意识人格就可以开始处理神话三头蜥的印象记忆，把无序的记忆碎片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出来，从而避免维克多的灵魂意志侧遭到冲击。 这绝对是个天才的想法，因为代表本能的意志侧具有最稳固的结构，完全可以抵挡信息冲击，又能保护脆弱多变的情感认知部分。 当然，意识替换也存在弊端，维克多会暂时变成一个白痴。好在这是暂时的，他还能把表意识和潜意识互换回来。 精神属性增加两点之后，维克多已经做过测试，并且获得了成功。他把这种替换意识的秘技称为“锁魂”。 掌握了“锁魂”秘技，维克多信心满满地准备接收古代炼金师马克西莫的记忆水晶，但他的希望却落空了。马克西莫的研究成果、日常记录，还有蚁后炼金塔的秘密全都被删除，记忆水晶里面只留下一段话。 维克多通过古代炼金师的记忆水晶进入了一片意识空间，一个火光流焰勾勒的人影投射在他的意识当中。 辉煌的火焰让人无法直视，维克多也看不清来者的形貌，但那种俯瞰众生的恢宏气息和西尔维娅偶尔展示的力量如出一辙。维克多心情激荡之余，脱口喊出西尔维娅的名字。不过，他旋即又反应过来，对方不可能是西尔维娅，而是2万多年前的神灵骑士，也是炼金帝国造神计划的推动者，最高评议会评议长，至高元素使，大炼金师，克格诺里斯。 炼金帝国的执掌者早在2万多年前给我留言？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维克多的头脑很少见的出现混乱，情绪起伏不定，甚至能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战栗。 “这个时代的至高元素使西尔维娅？” 没等维克多反应过来，流焰人影已然开口，他语气温和，低沉的声音充满令人折服的力量，“像你这样的外来者确实会吸引至高元素使的注意，哦，在你所处的时代，至高元素使被称为神灵骑士。何况，你占据了太阳精灵的位格……你应该是神灵骑士西尔维娅的伴侣吧？” 维克多强制自己的冷静下来，用X-3克服情绪波动，直视辉煌的流焰人影，试着问道：“阁下是炼金帝国的评议长，克格诺里斯大人？” “是我。”流焰人影没有停顿地承认自己的身份。 维克多想了想，又问道：“您的时代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2万多年，您应该陨落了，这是您留给我一段记忆，或者意识投影？” 活跃于两万多年前的神灵骑士却呵呵笑道：“记忆或意识投影怎么能会和人互动交流？我现在还活着，只不过你的时间观念对我毫无意义，而我的时间观你无法理解。你只要知道，我隔着两万多年在和你对话。” 维克多沉默了一秒，接口说道：“您窥破未来的混沌，在您的时代同未来的我对话？” 克格诺里斯不禁赞叹道：“外来者，你让我大吃一惊，我原以为只有完美状态下的神灵骑士的才能窥见时空片段的奥秘。” 他又饶有兴趣地问道：“外来者，你还知道什么？” 一般人当然不能理解至高元素使的意思，但不包括接受过地球科幻文艺作品毒害的维克多。 凡人处于时间线上，感受到时间的单向、连续和不可逆转，而这种感受只存于“现在”的时间概念。过去发生的事情当然不能改变，可是人在“现在”的时间点上做出决定又让未来坍塌成现实。假设时间线是单一连续的，则一切都命中注定，任何人的努力都毫无意义，又怎么会有混沌的未来？如果未来的变化无尽，那时间线应该有无穷的分岔才对。 所以，克格诺里斯感受到的时间并非一条单向连续的线，而是一段一段的画面，他看未来的时空片段就像普通人在浏览不同的图像。 换位思考就能理解，炼金帝国的至高元素使正在属于他的时间点上，和某个未来时空的维克多对话。 维克多语气有些艰涩地问道：“你……是造物主泰隆瑞尔……的化身？” 看透未来的种种变化属于造物主的领域，除此之外都是凡物！维克多心虚气短，惴惴不安，就像一个非法入境的偷渡客正好被执法者抓了正着。 克格诺里斯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是，但不全是。至高元素使、神灵骑士，又或者在泥土里翻滚的蠕虫，世界里的一切生灵都是创世巨猿的化身。唯有你是个例外，嗯，你像个不请自来的客人……不用紧张，我代替造物主欢迎你的到来。” 古代的神灵骑士似乎有心情开玩笑，维克多悄悄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造物主泰隆瑞尔亲自来找他的麻烦就好。 “评议长大人，您对我有什么吩咐吗？”维克多定了定神，就以炼金帝国塔主的身份和克格诺里斯对话。 按照炼金帝国的权力排序，说起来，维克多这个后勤炼金塔的塔主根本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地位差最高评议会的评议长太多太多。但他可能是现存唯一的炼金塔主，就算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炼金塔主，维克多也是最具权势和力量的一个。 评议长要复兴炼金帝国，兰德尔殿下无疑是最佳人选。又或者，他也能变成复兴炼金帝国最强大的阻力，如果克格诺里斯挑选其他人但继承者的话。 维克多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事实上，擅自揣测一个具有最高位格的神灵骑士，这就叫自作多情。 “没有吩咐。我想见你仅仅是出于好奇。”克格诺里斯进一步解释道：“我释放全部力量，达到至高元素使的完美状态，能够窥见这个世界的一切变化，但有些时空片段被混沌笼罩，这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回溯那条时间线，在马克西莫这里找到了关键节点，做出安排就和你会面了。” 这和我预想的交谈内容不一致啊……维克多的脑子有点懵，古代炼金帝国的评议长似乎不在意帝国的复兴伟业，他忍不住问道：“阁下难道不希望我恢复炼金帝国的传承？” 克格诺里斯笑了，尽管流焰人影没有笑的表情，但维克多就是知道他确实是笑了，一种带着一些嘲讽又不失善意的笑。 “我不在乎炼金帝国的传承就不会使出全部的力量，当我达到完美状态，我之前在意的东西都不重要了，也包括炼金帝国或者人类族群的存续。” 维克多语无伦次地说道：“马克西莫炼金师在记忆水晶里记录一条信息，说您激活了巨神兵……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想必是神灵骑士也无法承受的力量，马克西莫称激活巨神兵，您已然陨落。您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激活巨神兵，难道不是为了击败强敌，维护炼金帝国吗？” 克格诺里斯“摇头”说道：“我解除自我限制之前，也以为自己会陨落。而事实并非如此，我已超脱时间和空间法则的限制，经历无数的未来。在这一刻，我就是永恒的。我曾经在意的东西，对永恒而言都毫无意义。” 至高元素使阐述了一个重要的概念。时间线上的不死不灭，哪怕一直活到世界终结的那一天都不叫永恒。真的永恒是用自我意志把一个时间点固定住了，在那个时间点上的全知。 “只有你这样的变数才能引起我的注意。”克格诺里斯又说道。 维克多迅速转变思路，顺着至高元素使的话语问道：“您看到未来所有的结局？”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差不多，但不包括你这个变数。”克格诺里斯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你也别想从我这里的得到什么答案，因为就算你老死，你听不完所有的答案。” 面对完美状态的神灵骑士，维克多突然觉得自己渺小得像只蚂蚁，他所关心的隐秘对克格诺里斯都没有意义。 不过，克格诺里斯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灵骑士，和祂沟通的机会如此珍贵，维克多不能轻易放弃。 “伟大的至高元素使，您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明亮却不刺眼的流焰欢欣飞舞，克格诺里斯高兴地说道：“外来者，我想知道你的目的。” “目的？” 维克多认真思考了许久，终于选了一个巧妙的话题，说道：“我想知道谁把我带入泰隆瑞尔的世界？我首先需要生存，但我刚来这个时候发现有人想杀我，我必须知道谋害我的敌人是谁！” 说着，维克多在意识空间具现出一个魔神般的面容，那是温布尔顿小男爵记忆中击碎他灵魂意志侧的存在。 “深渊魔蛇的第二子嗣，深渊中诞生的第一只恶魔，三君主排名第一黑石君王玛迪托修帕克洛？”克格诺里斯目光一凝，恍然说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真是奇妙的计谋。可惜，深渊位面和庇护所位面的结局已经注定，恶魔和神族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维克多表情困惑，又显得紧张，皱眉问道：“您是说，我被一个强大的恶魔君主盯上了？” “黑石君王早就陨落了，祂的自我意志已经消亡，是有人利用祂的法则力量，但不是为了谋害你，而是为你的降临排除障碍。”至高元素使说道。 维克多心中一动，追问道：“是庇护所神族把我带到这个世界？” 克格诺里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我能看清世界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深渊和庇护所却不在创世巨猿的领域之内。祂们把你这个变数带入这个世界，只为逃避命运之力的监视，达成祂们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创世巨猿已经打败了深渊魔蛇和光明鸟，深渊位面和庇护所位面被吞噬的结局无法更改，恶魔和神族都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但祂们臣服泰隆瑞尔的意志之前，仍然想着终结宿敌。呵呵，我决定放弃虚空造物术，推进造神计划也是中了深渊恶魔的诡计，虚空神族才不顾一切地要摧毁炼金帝国。但这都无所谓了，反正祂们针对的目标是彼此，炼金帝国消亡就消亡吧。” 维克多还想再说点什么，炼金帝国的评议长却抢先说道：“外来者，有人喜欢你，有人憎恶你，有人漠视你，有人惧怕你，种种念头都是泰隆瑞尔对你的不同态度。总得来说，世界意志是偏爱你的，把太阳神弗雷的力量都赐予你。那你想过没有，你总是拒绝世界意志的邀请会有什么后果？就像你如果拒绝西尔维娅的爱慕之情，你认为她还会青睐你吗？” 维克多从克格诺里斯平淡的话语中感受到无法言喻的恐怖，他精神凝缩成一个点，抬起头，淡然说道：“消亡是万物的终点，我的结局没有例外，我只求精彩和乐趣！” “精彩和乐趣……变化才能带来乐趣。”组成神灵骑士的流焰欢腾飞舞，传递给维克多的声音渐渐低沉直至宁静：“好极了，这也是我所期待的……” 维克多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从神灵骑士的意识空间回归现实，夏洛特正担忧地看着他，柔声说道：“亲爱的，你还好吗？你流了很多汗……” 怒风剑圣不会让自己身体失控导致流汗，维克多摸了一把额头，却发现手心里全是黏黏的汗水，他握紧右手中的炼金师记忆水晶，摇头说道：“我没事……贝尔蒂娜呢？” “她看你一动不动，就跑出去找我。”夏洛特轻轻托住维克多的胳膊，咬着嘴唇，眼神忧愁地问道：“你真的没事吗？” 维克多振奋精神，笑着说道：“我没事的，刚刚是波尔塔诺斯替代我的表意识，才导致心灵之火暂时熄灭。我现在好的很，如果能洗个热水澡就更好了。” 夏洛特按下内心的忧虑，抿嘴微笑，屈膝行礼道：“如您所愿，我的心爱的主人。”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869章 安置 碉楼里有专门用来洗浴的水池，往里面注满热水要花很长的时间。夏洛特干脆找来一口超大号的水缸，里里外外都洗刷干净，拿去给维克多当浴桶。身材苗条婀娜的女骑士单手提住几百磅重的大水缸，步履轻盈地穿过走廊，把碉楼里的亚述奴仆们惊得目瞪口呆，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等持剑侍女用烧好的热水注满水缸，维克多便脱下衣甲，跳进去，直接滑入底部。温暖的热水包围全身，每根毛孔都舒服地张开，光滑的皮肤自动吸收水元素，只要维克多自己愿意，他可以一直待在水里都不会窒息。白银阶的怒涛骑士都没有这种本事。虽然她们同样可以在水下呼吸，还无视水的压力，但斗气总有耗尽的时刻，解除了半元素化就必须浮出水面换气呼吸。 维克多不能说把太阳精灵的血脉力量开发到了极致，但也达到了很高的水准。像水下呼吸这种能力，并非所有的高等精灵都能掌握。只是，水里的风元素稀薄，怒风剑圣在水下的实力大打折扣，恐怕连索菲娅、翠丝莉都打不过。非必要的情况下，他更愿意待在待在岸上。 锁魂秘技的副作用远比唤醒波尔塔诺斯更强烈，泡在温暖舒适的热水里能帮助神话三头蜥迅速休眠，抚平本能躁动，帮助维克多恢复理性。 维克多在水底睁着眼睛，认真思考这次特殊的交流所带来的重要信息。 知识拼图目前显示，深渊魔蛇、光明鸟和创世巨猿这三位造物主的斗争贯穿三大位面发展史。泰隆世界的法则日益完善，应该在三大位面融合中占据了主导地位。 黑暗纪元，人类先民从精灵族的手中接过文明的火种，自此拉开人类文明的序幕。他们联合精灵、蛮族打垮了强盛一时的高等地精一族，又效仿精灵帝国，建造人类城邦，占据大片领地。 众多的古代人类城邦就是炼金帝国的前身。城邦首脑迫于第二次恶魔入侵的压力，形成军事联盟。炼金师议会和法师协会也脱颖而出，组建最高评议会，领导城邦军事联盟对抗深渊魔潮的侵袭。 可以说，炼金帝国应恶魔战争而生。当战争结束后，炼金帝国的政治基础也变得摇摇欲坠。这里面存在一些客观原因，比如炼金帝国幅员辽阔，城邦和城邦之间距离遥远，交通不便，信息传播速度缓慢，每个城邦都具有很强的独立性。更重要的是，炼金塔对资源的掠夺不仅受到城邦权贵的一致反对，还加剧了城邦与城邦之间的利益失衡。凡是周围有炼金塔的城邦都要被最高评议会敲骨吸髓，远离炼金塔的城邦反而会得到更好的发展。 炼金塔招致民怨，炼金师的执政基础也就丧失了。 最高评议会的炼金师和大法师不甘心炼金帝国就此走向分裂，以密修会为代表的激进派主张将战争继续下去；而保守派则认为应当舍弃炼金塔，重新发展炼金傀儡术。但克格诺里斯评议长没有采纳激进派和保守派的意见，他推动一项匪夷所思的计划——效仿高等地精帝国，制造一个真神，通过向帝国各个阶层分配超凡力量，来解决炼金帝国的内部矛盾。 维克多从之前的对话中能够看出，深渊恶魔第二次入侵物质位面，实际上遭到庇护所神族的阻击。炼金师的虚空造物术，甚至炼金塔所需的不朽魂火都是由庇护所神族提供的。庇护所神族当时恐怕赤膊上阵，击杀数个恶魔君主才为炼金师凑齐了不朽魂火。炼金帝国是在神族的支持下，把恶魔赶回深渊。 庇护所神族显然不会白白帮忙，虚空造物术本身就是个大坑。 克格诺里斯承认，他决定放弃炼金塔，推动造神计划可能受到了深渊恶魔的影响。最高评议会的造神计划，果然招致庇护所神族的激烈反应，直接导致炼金帝国的消亡，庇护所神族的苦心筹划也因炼金塔的关闭而宣告失败。 深渊恶魔透过炼金帝国的最高评议会似乎又扳回一局。 事情的演变并没有到此结束，最关键的部分在于克格诺里斯的造神计划当时并未成功。炼金帝国消亡的一万多年以后，光辉之主由于巫师城邦爆发血祭战争，祂才被初代教会伊诺克唤醒。 维克多猜测神选者血祭战争是唤醒光辉之主的一个必要条件，但这有违炼金帝国最高评议会的初衷。如果说，只有大规模地血祭才能完成造神计划，克格诺里斯一开始就不需要这么麻烦。最帝国评议会采取残酷血腥的统治手段，排除异己，镇压叛乱就好了，何必要费劲造神？ 光辉之主到底是被谁唤醒的？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因为第三次魔潮即将爆发，不管深渊位面是否行将破灭，深渊恶魔为了争夺主物质位面的生存权，原生种人类必定是它们的首要目标。 表面上，庇护所神族非常抵触光辉之主，而血祭仪式更符合深渊恶魔的形象。然而，维克多的推演缺少关键信息，不能草率地判定就是深渊恶魔唤醒了光辉之主。可如果这是真的，光辉之主的背后藏着深渊恶魔的影子，那人类国度就惨了。 当然，幕后黑手若是庇护所神族，情况也不会变得更好。 克格诺里斯施放神灵骑士全部的力量，能够看破未来的种种变化，他当时做出某个决定，引发蝴蝶效应，在1万多年以后唤醒光辉之主，完成了造神计划也是有可能的。 这是最好的结果。 可惜，克格诺里斯并没有向维克多透露造神计划的关键信息。 生命层次的巨大跨越让炼金帝国的评议长看待事物的角度和自身的种族立场都发生偏移。人类这一支智慧种族并不能代表造物主泰隆瑞尔的全部意志。相比原生种人类的命运，神灵骑士克格诺里斯更关心维克多这个外来者。 祂好奇维克多的选择能让多少混沌的未来坍塌成时空片段。在维克多表明自己不屈于命运的安排之后，祂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便终止了双方的交流。 克格诺里斯拿维克多和西尔维娅恋情做比喻，提醒维克多要小心命运之力的反噬。这就好像，某位大领主追求一个美貌的贵女，赠送她金银财宝、土地爵位、药剂秘法等等宝贵资源。结果，她最后又不肯嫁给大领主。那么，大领主非但要收回所有的投资，还会采取强硬手段，给不识抬举的贵女一个深刻的教训，再将她占为己有。 维克多知道自己是外来者，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抗拒泰隆世界的融合了？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不肯转变成太阳精灵？ 历史上，神灵骑士不止一位，太阳精灵也不止一位。在大多数时候，精灵帝国都没有太阳精灵守护，也没见到精灵族就此消亡啊。 难道非要放弃人类的身份才算符合造物主的意志？ 如果有必要的话，维克多其实不抗拒命运的馈赠。反正有剑圣德拉文和薇罗蒂卡的先例。即便他转变成太阳精灵，西尔维娅也能帮助他抵抗太阳树的灵魂污染，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留自我意志。 不过，现在提升太阳精灵的血脉，心灵主宰的道路就断了。不到万不得已，维克多不会跨出这一步。 除了太阳精灵的位格，维克多一时也想不出自己的身上还有哪些问题？ 水缸里的温水突然荡起层层涟漪，那是龙女仆梅雯借用宿敌天赋向维克多传讯，由于风元素受到水的阻碍，没能形成清晰的声音。 维克多心中一动，联结上亚龙人撕裂者的心灵，了解到梅雯汇报的情况后，便指示她来亚述人的主城同自己汇合。 关于命运反噬的问题，维克多一时摸不着头绪，他决定先解决眼前的事情。 维克多站起身，水珠仿佛有了生命，从头发、皮肤上纷纷弹落。他跨出大浴缸时，全身都变得干爽，把夏洛特叫进来，吩咐道：“通知哈瑞娜达克、图门，今天太阳落下之前来碉楼，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他们谈。” ************** 傍晚时分，两位传奇巫医一同来到碉楼，他们看见姿容明丽的贝尔蒂娜老老实实地跪坐在人类半神旁边，脸上都不禁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小女王“吃掉”了万灵之境，让亚述人的灵从此失去归宿，但她也给亚述人带来全新的力量——自然灵和动物灵。 哈瑞娜达克和图门还能保持传奇阶的施法能力，也是因为他们及时转化自然灵类法术的缘故。不过，其余几百个祖灵巫医就没这么好运了。贝尔蒂娜的自然领域随着万灵之境的破灭而失效，祖灵巫医想掌握自然灵或动物灵类法术，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的慢慢积累。 他们知道不应该将万灵之境的毁灭怪罪于贝尔蒂娜，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但祖灵巫医们并不甘心。哈瑞娜达克和图门这几天忙着处理不同的意见已经感到身心疲惫，可到现在为止，巫医内部仍然没能达成共识。 哈瑞娜王后和图门的心情，维克多了如指掌，他微微一笑，抬手说道：“请坐。” 哈瑞娜达克跪坐在自己的小腿上，图门则盘膝坐下。维克多颔首道：“两位大巫医愿意来见我，我感到由衷地欣慰，至少你们没有带军队来逼迫我交出贝尔蒂娜。” 哈瑞娜达克长长叹了口气，轻缓地摇头说道：“凭兰德尔圣者的力量，如果想杀我们，就算亚述勇士环绕在我们身边，也毫无作用。” 人类半神召唤风暴之手，撕裂黑血主宰的画面让女巫医无法产生对抗维克多的念头。其实，维克多失去月神圣物的加持，就没那么强大的力量，但凭借风精灵之翼和宿敌天赋，在半径23公里的区域内，他要杀死两个亚述大巫医的难度，和面对面的情况相比也没有多少差别。 维克多抬了下眉毛，“主祭大人，你很聪慧。”说着，他扫了图门大巫医一眼，接着开口道：“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无条件的相信你，只有鲜血和死亡才能让鲁莽者认清现实。” 图门的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凉气，赶紧俯首说道：“伟大的半神圣者，我不是鲁莽愚昧的人，我敢来见您，主要是因为我相信贝尔女王不会伤害我。” 贝尔瞬间就眉开眼笑了，旋即又故作威严的表情，脆生生地说道：“嗯，图门老师是个好亚述人。” “他是不是好亚述人，我不知道，也不在乎。”维克多宠溺地摸了摸贝尔的脑袋，转头对图门说道：“但你很诚实，我喜欢和诚实的人对话。说吧，你们有什么打算？” 图门先侧头看向哈瑞娜达克，但主祭巫医根本不睬他，也没有任何眼神暗示。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外面的巫医和武士们议论纷纷，需要贝尔女王出面主持大局。” “好，好，我去，我去。”贝尔蒂娜雀跃说道。 “别胡闹。”维克多伸手摸着贝尔的头顶，把她按回去，转头对图门说道：“万灵之境没了，主祭巫医丧失权威，旧王莫克莫被你们做成了亡灵傀儡，亚述帝国的制度已经崩塌。贝尔蒂娜出面也解决不了制度性的问题。我很清楚这一点......你就说外面的亚述贵族最想干什么？” 图门沉默片刻，咬了咬牙说道：“贝尔蒂娜是我们共同推举的亚述女王，她不出面，外面已乱成一团。祖灵巫医失去绝大部分的祖灵类法术，但还能使用印咒控制傀儡巨怪。伟大的圣者，您恐怕还不知道，现在有许多祖灵巫医趁秘境产生裂缝的机会，冒险跑到外界，捕捉软泥巨怪。有些人没能回来，但有些人带回来好几头，甚至十几头软泥巨怪。这是一股很强大的武力，如果女王再不采取措施，恐怕要出大事。” 苍白之主是死透了，由数千只软泥怪组成的绝望领主还能存续一段时间。这些不死生物都有青铜阶的实力，其中还不乏黄金级和白银级的软泥怪，再加上祖灵巫医这段时间制造的亡灵傀儡，当然是一股强大的武力。 灾难来临之前，祖灵巫医都想法设法地积蓄力量，增加生存的筹码，都是合乎情理的做法。图门的话语隐含威胁，维克多却毫不在意，淡淡说道：“我想带走贝尔蒂娜，不死者都拦不住我，你们就更不用说了……我很好奇，你们希望贝尔留下来，那然后呢？” 图门悻悻地强调道：“他们和我的想法不一样，我只希望女王能带领族人迁徙到别处，再想办法恢复自然领域，将祖灵巫医转化为自然灵或动物灵巫医。” 维克多没说什么，挑了下眉梢，暗金神异的眼眸转向跪坐在席子上的巫医王后。 哈瑞娜达克俯下身体，用额头触碰手掌，恭恭敬敬地说道：“伟大的圣者，我现在还没有拿定主意，只祈求你为我和我的族人指出一条道路。” 两位大巫医一唱一和，既恳求贝尔继续当他们的亚述女王，又在怒风剑圣面前留下转圜余地。但这种小伎俩如何能动摇金眼伯爵的意志？ 维克多嘴角向上勾起一道讥讽的弧度，悠然说道：“看来，大多数祖灵巫医对万灵之境没有死心……他们有办法恢复万灵之境吗？” 哈瑞娜达克和图门无言以对，他们没有恢复万灵之境的方案，可还是会有做尝试的想法。其他的祖灵巫医就更不用说了。收取部分灵质的小女王肯定是恢复万灵之境的关键，哪怕巫医们的意见不能统一，把贝尔留下来的态度却基本一致。尤其人数最多的祖灵巫医，都想在贝尔的身上尝试恢复万灵之境，贝尔蒂娜的死活对他们来讲反而不重要。 当然，人类半神绝对不会答应的。这恰恰是双方的矛盾所在。 维克多冷笑一声，直言不讳地说道：“怎么恢复万灵之境？献祭贝尔蒂娜？向谁献祭？只能是亚述帝国的开创者，初代女王安洁莉娜，现在的窃灵者，不死者，蚁群的主宰！也只有祂才知道如何恢复万灵之境。” 贝尔蒂娜被吓了一跳，竖起好看的小眉毛，气呼呼地叫道：“是哪些坏蛋想献祭我？我要让阿卡去把他们的屁股打烂。” 哈瑞娜达克深深地看了贝尔一眼，认真地说道：“我绝不会允许他们伤害贝尔，绝不！” 维克多点点头，赞赏地说道：“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虽然你之前，利用贝尔蒂娜撕裂万灵之境，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但对于不死者来说，恰恰相反。既然撕裂万灵之境是不死者的阴谋，祂凭什么会帮助亚述人恢复万灵之境？” “安洁莉娜曾经是亚述帝国的女王，那也是两万多年前的事情……现在嘛，祂早已化身为不死者、窃灵者，从那时起，亚述人就是祂取之不尽的牲畜。”维克多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我并不是在羞辱亚述后裔，我所说的都是我看到的事实……1500多年，亚述帝国因黑血主宰引发的灾难而分崩离析，那时的帝国有多少亚述子民外逃避难？你们掌握着‘安洁莉娜之悲恸’，称得上是亚述帝国的后裔。可要是比人数，逃到秘境之外的亚述子民比你们这些帝国后裔要多得多。” “我在秘境外面发现了许多亚述野人部落，他们传承断绝，力量弱小，族群分散在广袤凶险的无尽森林里面。如果没有蚁群的暗中保护，他们怎么能生存到现在？这些亚述野人就是不死者豢养的牲畜！” 哈瑞娜达克顿时花容失色，图门大巫医也是目瞪口呆。 维克多继续加重砝码，说道：“不死者现在确实被困在食灵岛，但别忘记，祂是有预谋的。万灵之境苏醒的意志才是不死者的天敌。只有摧毁万灵之境，阻止万灵的意志复苏，不死者才能继续活下去。很显然，不死者已经成功了，在你们的帮助下......问题是，安洁莉娜如果需要重新构建万灵之境，复兴亚述帝国，祂会选择你们这些敌视祂的亚述后裔当新帝国的子民，还是秘境之外，那些懵懂无知的亚述野人？” 维克多叹息一声，从怀里取出“安洁莉娜之悲恸”，拎着链子，让元素符文水晶自然摆动，说道：“不死者的蚁族大军已经占据亚速尔塔神庙遗迹，那是连接万灵之境外环的坐标，亚述帝国以前举行血祭仪式都在神庙。可是，万灵之境的外环已经破灭，食灵者铁桥也被击垮，神庙坐标现在毫无用处。关键是这件神器‘安洁莉娜之悲恸’，在神庙坐标无效的情况下，它连接的只能是不死者的食灵岛。” “我没猜错的话，不死者如果想重建万灵之境，需要用亚述人血祭，还有就是它。”维克多将元素符文水晶握在手心，说道：“不死者只想要两件东西，贝尔蒂娜和神器‘安洁莉娜之泪’。祂没有得到贝尔蒂娜不要紧，但没有神器，祂会死，因为食灵岛需要血祭才能维持。” “问题来了，当秘境彻底失效，你们认为不死者有没有可能来这里屠杀亚述人？”维克多目光灼灼地问道。 蚁人女皇在秘境之外豢养了大量亚述野人，祂不需要在意藏在秘境里的亚述后裔。至于祂会不会血洗秘境，把亚述后裔都当作祭品，这取决于人类半神的态度。除非亚述巫医能把“安洁莉娜之悲恸”从人类半神的手里夺回来，否则亚述后裔没有选择权。 人类半神几乎是明目张胆地威胁，可哈瑞娜达克和图门却拿祂没有任何办法。但仔细想想，哈瑞娜达克又沮丧地发现，即便维克多将神器还给他们，亚述后裔也逃不出不死者的魔掌。 原因很简单，“安洁莉娜之悲恸”无法打开或关闭，在它的领域之内，有亚述人死亡即完成灵魂献祭。亚述巫医拿着这件神器也没办法和帝国的初代女王安洁莉娜谈条件。 如果神器在人类半神的手里，只要不死者的蚁族爪牙追不上祂，祂就有和不死者谈判的资格。 “看来，你们都想通了，你们带走贝尔蒂娜，不死者会追杀你们；带走‘安洁莉娜之悲恸’，祂更要追杀你们。”维克多笑着说道。 图门大巫医像蛤蟆一样趴在席子上，恭顺地说道：“伟大的圣者，我愿意向你奉上我谦卑的灵，祈求你为我的族人寻找一条生路。” 其实，蚁人女皇不一定就会屠杀亚述帝国的后裔。从大局上看，蚁人女皇和亚述人非但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反而是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如果维克多换成蚁人女皇，他就会乘机胁迫并奴役几十万亚述后裔，因为这些亚述人不仅有传承，还普遍享用了不老泉，比秘境之外的野人更有价值。收编亚述帝国的后裔，把秘境外的野人部落当奴隶祭品，组建一支由亚述人和蚁族混编的强大军队，逼近人类国度，才符合蚁人女皇最大的利益。 对于亚述帝国的后裔来讲，只要存在被蚁人女皇屠杀的可能性，他们就不敢冒险，也不能坐以待毙。当初，亚述巫王设置的秘境保护他们1500多年，也让他们封闭了1500多年。维克多就是利用信息不对称的优势，连唬带骗，把两个最具权威的亚述人首领玩弄于股掌之间。 当然，维克多没有把这支亚述后裔引为臂膀的打算。哈瑞娜达克和图门毕竟有传奇阶的精神属性，他们绝对不是什么笨蛋。别看他们现在摆出一副恭顺的姿态，如果维克多的建议不符合亚述族人的利益，拿他们当炮灰，巫医王后和图门大巫医转过头就另起心思。 另一方面，炼金帝国的神灵骑士克格诺里斯尚且被深渊恶魔算计，蚁人女皇的背后难免会有深渊恶魔或庇护所神族的影子。由此可以推断，亚述人也不干净，说不定是超凡存在提前安置的棋子。现在，连光辉之主都存有疑问，维克多哪还敢把来历成谜的亚述人带到人类国度附近。 他隐隐感觉到蚁人女皇试图重返人类国度，且瞄准了光辉教会，这条线索是有问题的。 亚述帝国的后裔，这颗烫手山芋还是要交给精灵帝国才稳妥。 图门和哈瑞娜达克已经流露出，想带领族人投靠人类势力，接受人类庇护的意思。但维克多不可能答应他们。 “贝尔蒂娜请求我保护你们。”维克多站起身，负手说道：“看在她的情面上，我可以留在城市的神庙里，吸引不死者的注意，等秘境破灭，你们带着部分族人迁徙到远方，那些非要留下来的亚述后裔都会死。” 人类半神不交出“安洁莉娜之悲恸”给蚁人女皇，蚁群大军进入亚述主城，肯定是见到亚述人就杀。在神器的领域之内，蚁族杀死的亚述人越多，不死者活得时间就越长，而逃离神器领域的亚述人遇到的阻力越小。 哈瑞娜达克的额头贴着手背，脑袋低得已经不能再低了，声音哀婉地说道：“伟大的圣者，亚述人的血脉本身就会吸引不死者，即便贝尔和神器不在我们身边，我们也会成为不死者的猎物……我们该往什么地方迁徙才能摆脱不死者的追捕？我祈求圣者看在亚述人和稀人同源的份上，给我们一块能够生存的土地。” 维克多故作惊讶地说道：“人类和亚述人同源是不错，难道你们不知道亚述人其实是精灵帝国创造的吗？” “精灵？” 哈瑞娜达克抬起眼眸，看了看图门大巫医，发现他也是一脸茫然。 已经坐不住的贝尔女王跳起来，向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维克多的耳朵，卖弄道：“精灵就是耳朵尖尖的人，她们长得很漂亮，但没有主人和我漂亮。” 图门心中一动，唤出一只尖耳朵，容貌精致，背上有一对蜜蜂翅膀的花妖精。 维克多是看不到小小的自然灵，贝尔蒂娜却鼓掌笑道：“对，对，对，花妖精就像精灵，甜甜告诉我的，他和波波也能看见花妖精……哦，波波和甜甜是半身人小矮子，他们是精灵族的附庸。” 兰德尔殿下咳嗽一声，迎着巫医王后期盼的目光，说道：“我和精灵族有些关系，但我是人类，不是精灵……这次，精灵帝国也派出王子和月神祭祀参加亚速尔塔神庙之战，同我一道对付黑血主宰。她们能找到亚述帝国的神庙足以说明许多问题。据我了解，精灵帝国和亚述帝国有很深的关系，你们的蜘蛛图腾其实就是精灵祖神蜘蛛女士的圣徽，另外，精灵的月露和不老泉的效果类似，亚述人应该是精灵帝国的附庸种族没错。” “精灵帝国位于亚速尔塔山脉东边的无尽森林，实力非常强大，蚁群从来都不敢侵犯精灵帝国的领土。如果你们能逃入精灵帝国的疆域，哪怕在附近找一片森林重建家园，蚁族怪物都不会再追捕你们。” 图门小心翼翼地问道：“伟大的圣者，你可以派人带我们去精灵帝国吗？我担心，精灵族会拒绝接纳我们。” “我和我的部下都没去过精灵帝国，不认识路。”维克多摇了摇头，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是，我正好有个精灵帝国的矮人朋友，你们保护他回家，他可以给你们带路，并把你们引荐给精灵城邦的月神祭祀。” “梅雯把柯艾略带过来。”维克多突然扬声说道。 没过多久，头生双角，蓝发蓝眼的亚龙人撕裂者梅雯走进维克多所在的房间，她的身后跟着一位邋里邋遢的矮人守卫。 这个身材好比酒桶，长胡须，肉鼻子的矮人一见到维克多，便挥舞粗壮的胳膊，嗓音洪亮地嚷嚷道：“月神在上，山丘在下……夜莺大人，我可算见到您了，您的龙女仆把我从野人的茅屋里拽出来，拎着我跑了半天，我可怜的胡子都差点被风给吹断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870章 蚁人女皇的示威 “哦，我认识他，我认识他，他是那个在山洞里面，身上长草的大矮子。” 贝尔蒂娜蹦蹦跳跳，小手拽住维克多的胳膊，另一只手指着出现在房间里的矮人，兴奋不已地叫道：“他被我们救活了！” 矮人守卫身材敦实粗壮，块头比半身人要大许多。贝尔蒂娜习惯叫半身人是小矮子，这个膀大腰圆，胡须拖到胸口的矮人就是大矮子。 当初，柯艾略在墓穴祭坛里拿了亚述巫医的陪葬法器，灵魂陷入万灵之境，变得不省人事。银鹰城的斥候小队没办法唤醒他，只能用月光荆棘将其埋在山壁缝隙处。后来，维克多指使戴恩牧师找到柯艾略，对他释放一个圣光道标。柯艾略的灵魂就被米勒神父顺手解救，他最终摆脱万灵之境的束缚，幸免于难。 贝尔蒂娜说自己救了柯艾略，这话也没错。但银鹰城的矮人守卫的确是头一次见到贝尔。 柯艾略看见贝尔蒂娜略尖的耳朵，不禁瞪大了眼睛，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精灵语，问维克多这小女孩是不是他的游荡者族人？ 银鹰斥候早在几个月前就回家了，但她们把柯艾略一个人给落在了亚速尔塔山脉附近的森林里。如果不是维克多出手搭救，柯艾略已经葬身狼腹。可怜的矮人守卫到现在都以为夜莺先生是一位耳朵有缺陷的大精灵游荡者。这些天，他一直和亚述野人为伍，突然见到另一位精灵族游荡者少女，顿时就感到很亲切。 矮人基本上都是热情的话痨，而贝尔蒂娜生性活泼，属于好奇宝宝。两个人都想办法和对方打招呼，可惜他们语言不通，叽里呱啦地扯了半天，那也是鸡同鸭讲。 维克多懒得翻译没有营养的废话，贝尔便鼓起腮帮子，扭头看向哈瑞娜达克，用亚述语说道：“哈瑞娜，这个大矮子需要喝一壶‘语水’。” “‘语水’……那是什么？”维克多有些好奇地问道。 哈瑞娜达克稍微犹豫了一下，含含糊糊地解释道：“是一种特殊的灵质，像水一样，喝下去之后，就能说一口流利的亚述语。” 维克多不满意这种回答，眯起眼睛，向两位大巫医施加一点压力，追问道：“请说得详细一些。” 巫医王后和图门的表情都变得有些不自然，后者沉吟说道：“贝尔蒂娜刚来秘境，她不会说亚述语。我们就用祖灵类法术，从一个老人的身上抽出灵质，做成‘语水’给她喝下去。她睡上一觉就能使用亚述语了。” 看见贝尔瞪着眼睛，小嘴一扁，有大哭的趋势，已恢复青春形貌的老巫医赶紧补充道：“女王，我向你保证，提供灵质的亚述人是自然死亡，我们绝对不是用血祭的方式制作‘语水’…….呃，它对你没有任何影响，这就好像一个亚述老人的灵在教你亚述语，只是方法有点特殊。” 贝尔听了图门的解释，想了想，感觉心里好像那么排斥了，便拿出小女王的气势，吩咐道：“有没有快死的老亚述人，等他死的那一刻，让他的灵来教大矮子说话。” 哈瑞娜达克先是微笑，旋即摇头叹道：“贝尔，祖灵巫医已经没有这种能力了。” 亚述巫医的灵视法常常用匪夷所思的方式解决难题，有时候甚至透着诡异惊悚。他们为了和贝尔蒂娜进行无障碍的交流，给她喝了一杯“语水”，贝尔就自动掌握了亚述语。但那种“语水”就是祖灵巫医抽取了亚述人的灵魂，做成的灵质液体。只不过亚述巫医不关心其中的原理，仅仅按照现象给它取了一个生动又形象的名字。 不过，在维克多看来，这里面透露出许多宝贵的信息。 “语水”的本质是亚述灵魂中关于语言部分的意志侧，液体形态则是这部分意志侧在现实中的具现形式，而“喝”下液体的动作暗示施法对象主动接受这部分语言信息，从而掌握亚述语。 这里面明显有欺骗的成分，因为喝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基本上不会遭到施法对象的抵触。假设贝尔蒂娜当时不愿意喝下“语水”，无法掌握亚述语，祖灵巫医没能完成最后的步骤，施法就失败了。这好比，贝尔打心底就抵触学习这门语言，她无论如何也学不会亚述语。 施法对象愿意接受施法，才是法术成功的关键。 另一方面，亚述人的灵很特别，亚述巫医只能抽取亚述人的灵质，但对其他生物无效。所以，贝尔蒂娜喝下“语水”，神奇地学会了亚述语。而亚述巫医不能用相同的方法，学会人类通用语或精灵语。 随着万灵之境的毁灭，祖灵巫医丧失绝大多数超凡能力。贝尔蒂娜却不存在这方面的障碍，她收取了相当可观的灵质。按道理来讲，贝尔蒂娜可以施展祖灵巫医的类法术，但米勒神父早在几年前对贝尔蒂娜施展了神圣锁链。如今，神圣锁链限制贝尔蒂娜的法术能力。 维克多沉吟片刻，决定用落单的矮人守卫测试一下自己的推断，对贝尔说道：“你可以试试混乱之触，许愿柯艾略能和你对话。” “好啊，好啊。”贝尔蒂娜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地说道。 维克多又对矮人说道：“柯艾略，贝尔蒂娜马上要对你施法，帮助你们互相沟通，你别抵抗，应该不疼的，安心接受就好了。” 不等矮人答应下来，贝尔蒂娜已经伸手去拽他的胡须辫子，还满脸惊叹困惑地问道：“主人，大矮子的头发为什么长在下巴上？” 换作其他人蹂躏自己最心爱的胡须，柯艾略肯定要暴跳入雷，但面对贝尔蒂娜，他实在没办法生气，只是不高兴地嘟囔道：“这是胡子，不是头发。小姑娘，矮人的胡子比精金还宝贵，你不要给我弄乱了……诶，夜莺大人，我能听懂她说的话了？真是神奇的矮人胡须……” 矮人守卫格外兴奋，用精灵语大声嚷嚷，但他的确听懂了贝尔蒂娜说的亚述语。 哈瑞娜达克和图门的眼中都闪过一道奇异的光泽，他们知道矮人还需要十几天的时间才能开口说亚述语。贝尔蒂娜的混乱之触产生了“语水”的效果，而且立竿见影。两位传奇巫医的心里不禁对贝尔蒂娜、对万灵之境又有了异样的想法。 维克多探手搭住贝尔的肩膀，淡淡说道：“我要带贝尔蒂娜去训练，你们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今天就这样吧。” 巫医王后目送人类半神带着小女王离开，同图门对视一眼，看见了彼此眼底的无奈。他们都知道，贝尔现在是不死者的目标之一，就算兰德尔殿下允许贝尔蒂娜和亚述人在一起，他们也不能带贝尔上路，这会吸引大量蚁族怪物追击迁徙队伍。 事实上，除非贝尔蒂娜能重建万灵之境，否则没有亚述贵族愿意把她当成帝国的女王看待。即便万灵之境真的能恢复，亚述帝国的后裔也得先活下来才行。 想到这里，哈瑞娜达克和图门把视线投向了矮人。这个家伙目前是亚述后裔摆脱不死者魔掌的希望，他们都想从对方的口中更多的了解精灵帝国的情况。 柯艾略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两个亚述巫医，突然打了个激灵，双手抱住胸口的胡子，喊道：“你们想干什么？别打矮人胡须的主意，喂……夜莺大人，我和你一块走……” ***************** 夜风吹进金字塔神庙最高位置的主室，带着一丝血腥味和隐隐约约的悲惨哀嚎。 正如维克多所说的，哈瑞娜达克和图门大巫医现在有许多事情要做。他们首先要干的事情就是统一内部声音。 尽管亚述巫医和武士贵族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达成整体迁徙的共识，并提前做了周全的准备。但是，随着局势的改变，尤其贝尔蒂娜已经丧失了登基称王的资格，亚述巫医们也因此产生分歧。在这种情形下，内部清洗显得十分必要。 哈瑞娜达克和图门两位传奇巫医当天晚上就一同出手，不分青红皂白，击杀30多名祖灵巫医。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控制了超过5只以上的亡灵巨怪，又不肯把手里的亡灵巨怪交给哈瑞娜达克分配。 虽然，祖灵巫医们失去绝大多数的类法术，亡灵傀儡和软泥巨怪的力量仍然不容小觑。维克多本来不想掺和亚述人的内斗，但考虑到自然灵类法术的局限性，为了确保亚述后裔的精锐主力能够撤往精灵帝国，他还是命令龙女仆梅雯帮助哈瑞娜达克，解决那些不听话的亚述巫医。 有亚龙人撕裂者的协助，血腥清洗的过程异常顺利。哈瑞娜达克仅有一晚上的工夫就扫平了大迁徙的障碍，而且伤亡人数被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 接下来，哈瑞娜达克和图门把1000多只亡灵傀儡、软泥怪分配给其余的祖灵巫医。每个巫医至少能分到2只亡灵傀儡作为手中的超凡力量。 通过残酷的血腥清洗，以及对亡灵傀儡的重新分配，巫医王后再次竖立自己的首领权威，成功解决亚述人的内部分歧。 亚述主城开始高速运转，为即将开始的大迁徙做最后的准备。这期间，哈瑞娜达克和图门时常会来神庙，但不是找贝尔蒂娜。 数十万人的大迁徙非同小可，哈瑞娜达克和图门都没有实际经验，对秘境之外的森林环境也缺乏足够的了解。兰德尔远征军拿出宝贵的地图，夏洛特和戴恩牧师也奉维克多的命令，带着家族骑士为大巫医出谋划策，提供可行的建议。 维克多则专心训练贝尔蒂娜，力求能在短期内，最大限度提升小女巫的实战能力。而试验对象是维克多特地向哈瑞娜达克讨要的6只软泥巨怪。这些不死生物都有白银级的实力，其中还有一只黄金级的软泥巨怪。 就这样，到了火之季的二月末，二十多万亚述后裔已分批撤离主城，前往亚述秘境的边缘区域集结。只等到秘境彻底失效，他们就会分成数十支队伍，朝无尽森林的东方转移，翻越亚速尔塔山脉，前往精灵帝国的银鹰城附近，建立新的家园。 大迁徙的准备工作接近尾声，亚述后裔的主城终于迎来了蚁人女皇的爪牙。 上百只高等蚁族闯入冷冷清清的丛林城市，在亚述军队的冷眼注视下，若无其事地径直走向矗立在城市中心的金字塔神庙。为首的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高等蚁族，它全身被厚重的白色甲壳包裹，胸部有三对紫色纹路，能够媲美的巨犀兽的魁梧体型透着一股雄浑的力量，宛如实质，给旁观的人带来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蚁族首领身后的高等护卫蚁拖拽着一个用藤蔓和木头捆扎的大木架，上面趴着一只奄奄一息的怪异虫族。它长有四对节肢，体型比蚁族首领还要庞大，银白色的背甲上爬满了奇异的紫纹，六只复眼看见位于神庙顶部的维克多，便艰难地抬起脑袋，似乎想做出一个礼仪性的问候动作，但它力气衰微，挣扎了两下还是没办法站起身，又瘫倒在大木架上。 如果不是臃肿的腹部还在上下起伏，曾经的高等蚁族安，现在的格罗斯虫母看起来就像死了一样。 “这怪物，居然被蚁人打败了……难道，它真的不是蚁人？”站在神庙高台上的图门大巫医喃喃说道。 大多数亚述后裔都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蚁人，哈瑞娜达克也不例外。她先看了图门一眼，又用眼角余光瞄了神色平静的人类半神，心里琢磨着，一千多名亚述战士再加上300多只亡灵傀儡能不能下面的这些蚁人统统杀光。 不过，兰德尔殿下要求她放不死者的爪牙进城，自然有他的用意。哈瑞娜达克和图门也想看看传说中的不死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维克多的目光安的身上绕了一圈，又投向高等蚁族首领，居高临下地说道：“战争蚁王？” 风，传递着怒风剑圣的声音，仿佛贴在战争蚁王的耳畔低语。 大如巨犀的高等蚁族停下脚步，抬起脑袋，橙黄的眼眸盯着维克多，声音浑厚地说道：“我是蚁群主宰的奴仆，战争蚁王，陶尔米诺斯。我收拾安这个叛徒花了一点时间，否则我们早就见面了。” “陶尔米诺斯。” 维克多点点头，用古代通用语，漫声说道：“你是来送死的吗？” 无形的力场震散了企图侵入甲壳的风元素，战争蚁王不屑地说道：“我可不是亚波利斯那种还没发育完全的废物蚁王……如果不是主宰不允许蚁群主动攻击人类，我倒是想和兰德尔殿下较量较量。” 风元素感知没能奏效，但听觉在维克多的感知方式中占有较大比重，他甚至可以听见2000米以内，老鼠挖洞的声音。换作一般人根本无法处理如此繁杂多样的声音信号，也只有精神属性高达48点的怒风剑圣才能把声音和图像信号完美地结合起来，从而拥有普通人无法企及的感知能力。 在维克多全方位，没有死角的感知下，这只新战争蚁王的身体细节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维克多推测陶尔米诺斯的体重超过5吨，属于大型怪物。而高等蚁族又以力量著称，陶尔米诺斯的力量足以碾压维克多的磐石之躯；反射金属光泽的厚重甲壳赋予它强悍的防御力和超高的元素抗性，怒风剑圣的宿敌天赋对它恐怕很难奏效。 陶尔米诺斯体型庞大，如果有人以为它不够灵敏那就大错特错了。这只战争蚁王留下的脚印很浅，那是灵能力场在发挥作用，类似风行的效果。它瞬间爆发速度能让狂风骑士措手不及，像纳尔森和卡里古拉一旦被陶尔米诺斯锁定，逃生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 陶尔米诺斯是一只拥有超级力量、超级防御、超级体魄和灵能力量的传奇生物。维克多丝毫不怀疑，这只战争蚁王能够独自攻破一座子爵城堡。 当然，维克多手持“裂魂”和“幽影”两件超凡武器，杀死陶尔米诺斯绝非难事。 尽管战争蚁王的生命层次不输给传奇生物蝎尾狮，但蚁人没有危险直觉，陶尔米诺斯遇到怒风剑圣就必死无疑，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反观蝎尾狮，至少有五成的机会从怒风剑圣的手中逃脱。 传奇圣武士图尔南斯说过，能活下来才称得上强大。 提前回避无法战胜的敌人也是一种强大的体现。正面对决的话，纳尔森肯定不是陶尔米诺斯的对手，但凶暴战士的危险感知会帮助他先一步避开战争蚁王，这就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再充分利用时间和空间的互换，他承受的风险很大，击杀战争蚁王的可能性也很大。 实际上，战争蚁王不需要危险感知。陶尔米诺斯作为蚁后炼金塔最顶级的战斗单位，蚁人女皇让它出现在维克多的面前，就是在向维克多示威。 你对安用了一些小伎俩，但我可以制造七阶生物，也不怕牺牲七阶生物。你是准备与我为敌，还是选择与我合作？ 这是炼金塔主才能理解的心理暗战。维克多手下最强的炼金单位是亚龙人，不变身的时候是五阶战斗单位，变身后临时达到六阶。无论是顶级战力，还是炼金单位的整体数量，七号炼金塔都比蚁后炼金塔差得太远。 面对蚁人女皇的示威和警告，维克多皱起细长笔直的眉毛，目光扫过卡里古拉、纳尔森、伊莫森巫师和戴恩牧师，最后落在贝尔蒂娜的身上。他舒展眉宇，微微笑道：“贝尔……” “啊？主人你叫我，有什么事吗？”贝尔蒂娜扭过秀美精致脸庞，眨着眼睛问道。 维克多冲着陶尔米诺斯的位置撇了撇嘴，说道：“下面的那只战争蚁王刚刚在挑衅我，你用你的新宠物，给它一次惨痛的教训。” 贝尔蒂娜听到主人的要求，顿时喜出望外。只见，天选者少女站起身，伸出又白又嫩小手，拍在旁边一只三米多高的软泥巨怪身上，娇声喝道：“混乱之触——暴怒傀儡，去，让大虫子体会贝尔蒂娜的怒火！”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871章 兰德尔殿下的教导 五月到八月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期。精灵帝国把这四个月称为夏天，人类国度的骑士贵族则按照虚空元素的活跃规律把夏天称为火之季。但在亚述帝国，夏天的四个月有另一种名称——暴怒之季。 瘟疫、暴怒、灾难、凋零代表灵的四个循环阶段，分别对应四季。灵的每个循环阶段都有其独特的力量，亚述人在这个基础上发展出完整的祖灵类法术体系。 贝尔蒂娜为亚述后裔带来的自然灵类法术和动物灵类法术，应用前景十分广泛，但相比祖灵类法术，它们现在还很稚嫩，远没有形成施法体系。这也是大多数亚述巫医对祖灵类法术难以割舍的原因。 贝尔蒂娜被困在万灵之境期间，不仅从蚁人女皇那里学习了灵能法术体系，苍白之主还把完整的祖灵类法术传承给她，其中就包括暴怒之灵。只可惜，米勒神父使用一种超越七级的强大神术，锁住贝尔蒂娜的施法能力，连同祖灵类法术相关的记忆也一并封印。 随着自身能力的不断提升，天选者少女将来总会解开米勒老头施加的封印。 现在嘛，她只能施展最基本的灵能法术——混乱之触。 混乱之触的位格极高，同时包含心智体、变形体和元素体三大法术领域。维克多认为，如果非要给混乱之触划类的话，它可以单独归纳为混沌体法术领域。但是，混乱之触的法术等级很低，贝尔蒂娜能用它凭空点燃一块木头，如果把施法对象换成一颗大树，那就不行了。 混乱之触看起来像是马戏团里常常表演的戏法。 不过，戏法只能是戏法，永远不可能变成法术。贝尔蒂娜现在对巨型软泥怪使用的混乱之触就属于暴怒之灵，其效果不会比暴怒巫王的类法术稍差。 三米多高的巨型软泥怪至少存活了数百年，它的力量和速度能够媲美黄金阶的食人魔督军，仅凭这一点就能把它当作黄金级的不死生物。实际上，软泥巨怪的能力比食人魔督军更强大，拥有元素态身体、绝望目光和吸灵术三种超凡能力。 元素态：软泥巨怪的身体主要由土元素聚合而成，表现为黑色的胶质物，极其坚韧且不会负伤，免疫任何形式的虚弱状态。 绝望目光：软泥巨怪的魂火凝视能对生物造成心灵伤害，如果生物的意志力无法豁免绝望目光，则产生绝望的情绪，丧失生存意志。 吸灵术：软泥巨怪同生物直接接触，源源不断地吸取生物的生命力和魂火，并持续降低生物的各项基础属性，直到把对方吸成一具干尸。 软泥巨怪的超凡能力和基础属性比食人魔督军更胜一筹，可惜它们只有本能，没有智慧，装载灵魂的亚述颅骨是它们的致命弱点。只要了解软泥巨怪的特性，资深的青铜骑士都有机会消灭它，但青铜骑士几乎不可能单独应付一头食人魔督军。 蚁群和亚述巫医纠缠了两万多年，肯定了解软泥巨怪的弱点。何况战争蚁王陶尔米诺斯各方面的能力都强过黄金级的软泥巨怪。 正常情况下，黄金级软泥巨怪对上战争蚁王没有半点胜算，大概率被战争蚁王当场秒杀。 暴怒傀儡就不同了。 贝尔蒂娜纤细柔白的小手拍在软泥巨怪身上，它眼窝里跳动的两团苍白火焰收缩凝固，转变成火红色的双眼，黑色胶质组成的身体流动紧绷，呈现一道道细密的筋肉线条，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两圈。米高，浑身透着红光的类人形怪物。 贝尔蒂娜用混乱之触召出的火元素连一头豺狼人都烧不死，但点燃一大桶猛火油只需一簇微弱的小火苗就够了。同样的道理，软泥巨怪积累了数百年的魂火遇到贝尔蒂娜释放的灵质火苗，立刻按照她的意愿，猛烈燃烧，将软泥巨怪的灵魂力量完全、彻底地释放出来，仿佛火山爆发，熔岩迸裂。 软泥巨怪的精神属性瞬间突破黄金级的水准，攀升到传奇巅峰。 暴怒傀儡，传奇阶不死生物，土、火双元素态特性，力量提升150%，速度提升30%，拥有亚述勇士之魂、熔岩躯壳、激怒目光、吸灵术、灼痛术共五种超凡力量。暴怒傀儡的持续时间最多不超过35分钟，时间结束则魂火散逸，彻底消亡。 贝尔蒂娜朝战争蚁王一指，浑身透着火光的暴怒傀儡猛冲出去，仿佛一颗燃烧的流星从金子塔的高台一跃而下，砸向广场上的陶尔米诺斯。 面对暴怒傀儡威猛绝伦的凌空扑击，战争蚁王姿态不变，瞬间朝后面滑行10多米远。“轰”的一声巨响，暴怒傀儡重重地砸在战争蚁王原先的位置，大地迸裂，气浪翻滚，就连在金子塔高塔上观战的众人都感到脚下一震。 暴怒傀儡的这一次凌空扑击力量极大，方圆十米的地面不仅破裂塌陷，它粗壮的胶质双腿也因为受到挤压而变形，一时间不能恢复行动能力。 战争蚁王趁暴怒傀儡落足未稳，四肢发力冲刺，灵能护盾排除空气阻力的干扰，巨犀般雄壮的身体笔直地冲过去，速度快得让人目不暇接，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突然闪现到暴怒傀儡的面前，对准它的胸口，挥手就是一记重拳。 这一拳无声无息，威势不显，但凭借陶尔米诺斯的体型，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它的力量足以把暴怒傀儡打成两截。 陶尔米诺斯的体型巨大，在近5米多高的暴怒傀儡面前却像一只山羊。它倒是想打傀儡的头部要害，那也要站起来才能够得着。陶尔米诺斯估计暴怒傀儡的力量和自己相差不大，如果自己只用两条腿支撑发力，就不占优势。所以，它决定先把傀儡的胸部打到折断，再把对方的颅骨挖出来，瞬间结束战斗。 然而，暴怒傀儡并非血肉之躯，作为元素态的不死生物，它免疫绝大多数负面状态。即便从几十米高的金子塔上坠落地面，双腿都已经变形，暴怒傀儡也不会有一丝眩晕。 亚述勇士之魂正在发挥作用，赋予暴怒傀儡卓越的战斗直觉。它没有丝毫犹豫，抬起粗壮的胳膊，对准战争蚁王的拳头也是一拳直刺。 一大一小两只拳头重重地撞在一起，又是“轰”的一声，激荡的空气朝四面八方飙射，尚未平息的烟尘再次翻滚飞扬，勾勒出气流的狂乱波纹。 战争蚁王的灵能护盾在暴怒傀儡的巨力面前宛如脆弱的水晶窗户，瞬间破碎。同时炸裂的还有暴怒傀儡的半只胳膊，尽管它的拳头比战争蚁王的拳头更显粗壮，但体魄强度显然不能和附着厚重甲壳的蚁王相提并论。透着红光的黑色胶质在气流的裹挟下，如飞矢般激射，让陶尔米诺斯的身上也沾了不少。 暴怒傀儡正面硬撼战争蚁王，结果它的一条胳膊当场崩碎。观战的亚述巫医和兽灵勇士全都脸色发白。 贝尔蒂娜弄出来的暴怒傀儡几乎代表亚述后裔所见的类法术最高水平。如此强大的亡灵傀儡竟然在正面对决中输给了战争蚁王陶尔米诺斯。巫医王后原本还在思考，亚述军队需要动员多少人才能杀死战争蚁王。现在，她已经对消灭陶尔米诺斯丧失信心，认为战争蚁王想逃走的话，凭城里的亚述军队根本拦不住对方。 见识过绝望领主、古代种亡灵蝙蝠、菲利普二世、战争蚁王亚波利斯等强大怪物的兰德尔探险队却没觉得什么。陶尔米诺斯的力量还不足以碾压暴怒傀儡，只是它的甲壳坚固，双方全力碰撞才显得暴怒傀儡不堪一击。而暴怒傀儡的优势并非单纯的力量。 那些黑色胶质粘在战争蚁王的甲壳上，立刻变成滚烫的熔岩，灼痛陶尔米诺斯的心灵，令它感到一阵烦躁。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战争蚁王放弃乘胜追击的打算，胸口的紫纹绽放光亮，重新张开灵能力场，把黑胶熔岩统统甩离身体表面。 与此同时，暴怒傀儡的身旁缭绕着一圈圈黄色的虚空土元素，碎裂的胳膊正迅速恢复原样，双眼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战争蚁王，然后气势汹汹朝它扑了过去。 凡是狂暴、狂化、嗜血之类的能力都有时间限制，特尔米诺斯已经试过了同暴怒傀儡正面交锋，确定自己的力量、速度和防御比这头体型膨胀的软泥巨怪更强，但还没达到能够碾压对方的程度。 按道理来讲，现在应该避开暴怒傀儡的锋芒，等它的提升效果自动消失就好了。 可是，陶尔米诺斯被暴怒傀儡的火红眼死死盯住，内心生出焦躁、愤怒的情绪，干脆冲上去和暴怒傀儡对攻。 两只大型怪物都放弃招架、躲闪，就是你来我往，奋力互殴，乒乒乓乓地打作一团。它们一个有灵能护盾，自身甲壳又坚如磐石，连续承受强力猛击竟然毫发无伤；另一个全身都是黑色胶质，复原能力惊人，即便被敌人锤到变形也若无其事，还试图用柔韧的身体缠绕对手。 神庙顶部的几位亚述巫医不禁面露喜色，他们看得出来，暴怒傀儡的速度和灵活性不如对手，假如战争蚁王采取闪避战术，暴怒傀儡还真拿它没办法。但暴怒之灵已经感染了战争蚁王，令它不顾一切地正面硬撼暴怒傀儡。关键在于，软泥怪是不会受伤的，哪怕它暂时没能打破战争蚁王的防御，吸灵术也在持续发挥作用，而战争蚁王的体力总有极限，双方继续打下去，胜利的天平必将朝暴怒傀儡倾斜。 纳尔森摩挲下巴，感慨地说道：“我从没见过强大的怪物能互相搏杀十几分钟，这真是……” 他的意思是，两个势均力敌的强者爆发近身战斗往往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分出胜负，决定生死。只有力量孱弱的生物才谁也奈何不了谁，就像是菜鸡互啄。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交战双方实力悬殊，战争蚁王在挑逗没有智慧的暴怒傀儡。 高等蚁族最强大能力是群体意识和心灵联结，可到目前为止，陶尔米诺斯的高等护卫蚁都在袖手旁观。很显然，战争蚁王并没有拿出全部实力，即便遭受暴怒傀儡的吸灵术影响，部分甲壳变得黯淡无光，它仍然游刃有余，胜券在握。 贝尔蒂娜却是会错了意，略显圆润的下巴抬得高高的，脸上写满了得意洋洋。 她把混乱之触用在软泥巨怪的身上，引起质变。黄金级的软泥巨怪晋升为传奇阶的暴怒傀儡，能够同战争蚁王正面交手，看起来也不落下风。贝尔蒂娜足以自傲。 维克多摸了摸她的脑袋，赞叹说道：“暴怒傀儡的元素态配合熔岩之躯、激怒、吸灵术等超凡力量，形成一种闭环天赋，如果在战场上，肯定能大放异彩。贝尔，你做得很好，我相信亚述帝国的暴怒巫王重生，都未必能达到这种高度……你不愧是天选之人。” 贝尔蒂娜听得有些迷糊，她根本没有考虑暴怒傀儡的闭环天赋，这都是软泥巨怪受到混乱之触的刺激，自然产生的超凡能力。 当然，小小少女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暴怒傀儡输在没有智慧上，但它仍然是非常强大的武力。”维克多又说道：“如果你能把熊怪长老的灵加持在暴怒傀儡的身上，那战争蚁王陶尔米诺斯就得逃跑了……” “主人，等等。”贝尔蒂娜更迷糊了，委屈巴巴地嘟嘴说道：“我的暴怒傀儡明明没有输嘛。” 维克多微微一笑，颔首道：“马上就输了。” 话音刚落，战争蚁王用一对后肢站立起来，同时解放上肢和前肢四条胳膊，身高也就超过了暴怒傀儡。只见它用一对前肢轰击暴怒傀儡的胸口，雄浑的力量把傀儡的胸部打得塌陷弯折，不成“人”型，软泥巨怪的肩膀和脑袋便跟着垂落下来。 陶尔米诺斯的上肢夹住暴怒傀儡的头部，甲壳上的三道紫纹全部亮起，强大灵能力量透入黑泥胶质，将眼窝凝缩红光的亚述骷髅彻底粉碎。 将近5米高的暴怒傀儡立刻停止了行动，黑泥胶质无序地蠕动变形，最终坍塌成一摊黑臭淤泥。 贝尔蒂娜小嘴半张，表情凝固，脸色也是晴转多云，眼看就快哭了。维克多出言安慰道：“宝贝，你表现得很不错，我们都以你为荣。” 旁观者们纷纷回过神，围着贝尔蒂娜，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褒扬她。 维克多轻轻搭住贝尔的肩膀，说道：“你再试一次混乱之触。” 天选者少女低着脑袋，沮丧地说道：“可是，暴怒傀儡已经是我最强的手段了，而且其他的傀儡都不是黄金级的软泥怪。” 维克多正色说道：“你陷入了一个误区，战斗从来不以力量的强弱来确定胜负，而是要综合考量各方面的因素。就好像四百磅重的精金锁，几乎无法用暴力破坏，但一把小小的钥匙就能打开它。你作为施法者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正确的钥匙。” “找到正确的钥匙？”贝尔蒂娜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困惑地说道：“主人，我不明白什么才算正确的钥匙。” 维克多看向矗立在广场上的战争蚁王，说道：“传奇怪物有强大的意志力，你想用混乱之触对付它们，必然会唤醒它们的抵抗意志，导致混乱之触无法奏效。可如果，你的混乱之触对它们有利、无害或者稍微有害，你猜会发生什么？” 不等贝尔蒂娜思考回答，维克多直接说道：“有利的接受、无害的无视、稍微有害的忍受，但是有利的变化不等于结果有益，有害的变化也不等于结果有害。让有利的变化导致结果有害的过程对于你来说，还很复杂。我们今天就拿战争蚁王试试稍微有害的变化。” “贝尔，你得明白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生物能吃下所有的东西，如果有什么存在能够吞噬万物则意味着世界末日。战争蚁王的生命层次虽然很高，它仍属于生物的范畴，有的东西能吃，有的东西不能吃……这样，你按照我说得做。” 维克多凑到贝尔耳边，低声细语，给她提供了一个建议。小小少女连连点头，觉得主人的方法很有意思。 然后，她挑选一只最弱的软泥怪，拍了它一巴掌，娇声呼喝道：“混乱之触——恶心傀儡，去吧，让下面的怪物领教你有多恶心！” 这只白银级的软泥巨怪块头最小，米。贝尔蒂娜对它用了混乱之触，它的外形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从金子塔的斜坡台阶上冲下去，挥舞黑泥胶质手臂，像鞭子一样抽打战争蚁王。 陶尔米诺斯还是一记重拳直刺，砸中软泥巨怪的脑袋，直接轰碎了藏在里面的亚述颅骨。软泥巨怪“砰”的一声就爆开了，黑色胶质朝周围飞溅，被战争蚁王的灵能力场挡住，并未沾在它的甲壳上。 藏在碉楼里偷看的亚述武士全都鸦雀无声，这只软泥巨怪对比刚刚的暴怒傀儡就太弱了，被战争蚁王一击秒杀。 哈瑞娜达克和图门大巫医却发现战争蚁王体内的灵有了变化，意识到这只软泥巨怪仅仅是个载体，贝尔蒂娜的混乱之触通过这个载体，用到了战争蚁王的身上。 陶尔米诺斯完全是另一番感受，它起初还不觉得什么，渐渐地感到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好像胃里塞满了地精粪便，恶心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益发强烈。它越是要对抗心灵错觉，恶心感就越强烈。布满甲壳面容不能反应陶尔米诺斯的表情变化，但它忍了几分钟以后再也忍不住了，张嘴就把胃液和没消化完的食物全都吐了出来。 纳尔森一拍手，兴奋地说道：“赢了！” 贝尔蒂娜瞪大眼睛，追问道：“这就赢了？大蚂蚁只是在呕吐啊，怎么就赢了？” 北地之熊目光灼灼地看着已经停止呕吐的战争蚁王，有些遗憾地说道：“刚刚，它的心灵之火熄灭了一小会，身体失控才呕吐。如果我在40米内，就能一剑斩下它的脑袋！” 旋即，他转头向维克多请教道：“大人，心灵之火也会熄灭？” “正如你所看到的。” 维克多点点头，解释道：“心灵是开放的，时刻和外界交互信息，看见颜色、形状、距离；嗅到不同的味道；听见各种声音，还有皮肤触感，甚至是元素变化统统都映射在心灵上，自然也会对心灵产生影响。只有绝对封闭的心灵才能不受外界信息的干扰，但那和石头没有区别。” “贝尔蒂娜的混乱之触只是让战争蚁王感到恶心，微弱有害就不会发全面抵抗，直接作用在它的心灵层面。等战争蚁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这就好像一只臭老鼠钻进了屋子，你要把它赶出去反而是在强化自身对臭老鼠的厌恶。战争蚁王对抗混乱之触的恶心效果，自身的心灵力量却在滋养恶心感，身体随之产生相对应的变化，呕吐就是排除了混乱之触带来的恶心感。” “当初，万神殿大巫师布莱尔姐弟能够击杀特斯蒂尔家的传奇圣骑士的贝瑟尔，必定先摧毁了他的心灵意志。传奇圣骑士尚且会死在天选者的手中，何况贝尔蒂娜仅仅是让战争蚁王感到恶心……” 维克多越众而出，对下方的战争蚁王扬声说道：“广场上的泉水是灵质血泉，对你们蚁族有好处。你受了伤，不准备喝一点吗？我保证不阻拦你。” 陶尔米诺斯刚刚恶心呕吐倒不会受伤，只是有些丢脸，但也无需在意。不过，它和暴怒傀儡互殴，受吸灵术的影响，部分甲壳变得黯淡失色，甲壳的防御力也大幅降低。饮用灵质血泉确实能帮助它恢复损伤。 看见陶尔米诺斯站在那里，不为所动，维克多讥讽道：“原来你是不敢饮用灵质血泉。” “是的，它们都不敢饮用不老泉。因为，我不允许。” 一只全身银白甲壳的高等蚁族雌性站了出来，不紧不慢地走到金字塔的斜坡楼梯下面，抬起头，和维克多遥遥对视。 高等蚁族汲取灵质血泉的力量，多半能摆脱蚁人女皇的控制，因此蚁人女皇绝不允许高等蚁族饮用不老泉。 维克多暗道一声可惜，他是想借助不老泉的诱惑，故技重施，在陶尔米诺斯的心灵深处埋下精神暗示的种子。蚁人女皇已经吃过一次大亏，却是不会让维克多的阴谋得逞。 维克多深深地看了祂一眼，优雅施礼，用古代通用语说道：“女皇陛下，请上来说话吧。”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872章 以退为进 看着白甲蚁族雌性顺着青石台阶一步一步地登上金子塔，哈瑞娜达克和图门等几位大巫医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这就是传说中不死的窃灵者，本身没有形体，可以降临在任何一只蚁人的身上，也是亚述人长久以来的噩梦。但他们已经从贝尔蒂娜的口中了解到不死者原来就是亚述文明的开创者、万灵之境的奠基人、帝国的第一任女王安洁莉娜。亚述巫王世代相传的神器“安洁莉娜之悲恸”就用她名字命名。 可以说，没有安洁莉娜女王就不会有亚述帝国，亚述子民应当怀念她才对。然而，帝国的初代女王早已变成了以亚述人为食的可怕怪物。长久以来，被蚁群杀死的亚述人不计其数，更可恨的是受害者的灵还要遭受不死者的吞噬或扭曲。如今，亲眼看到亚述帝国的初代女王，亚述巫医们都高兴不起来，只有痛恨和畏惧。 哈瑞娜达克甚至怀疑在漫长的历史中，亚述帝国不止消亡一次，每一次消亡再重建恐怕都是初代女皇一手策划的。 蚁人女皇的化身爬上到金字塔顶端的平台，看都不看亚述巫医一眼，祂的目光环视兰德尔探险队众人，只在戴恩牧师的身上流连了一小会。 这时，贝尔蒂娜开开心心地迎上去，在蚁人女皇的跟前扬起小脸蛋，撒娇般地问道：“安洁莉娜老师是你吗？你来看我，我好高兴啊。你能不能答应贝尔一个请求，让蚁群放过这里的亚述人好不好？” 伊莫森的心瞬间拎了起来，皮肤上都泛起了一粒粒鸡皮疙瘩。 在巫师看来，蚁人女皇是不折不扣的邪神，祂的想法难以测度，根本不会受到贝尔的精神魅惑天赋影响。自己宝贝女儿距离蚁人女皇太近，尽管她刚刚法术演示堪称惊艳，可她的身体依然脆弱，蚁人女皇附身的白甲蚁族只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她。 卡里古拉没有感知到蚁人女皇对贝尔蒂娜的恶意，但他还是效仿纳尔森，把心灵力量投射到白甲蚁人的身上，只要对方稍有异动，哪怕产生伤害贝尔蒂娜的想法，两位顶尖的凶暴战士就会提前对它发动攻击，将贝尔解救回来。 掌握心灵之触的凶暴战士很少会遇到措手不及的情形，他们总是可以先发制人。这方面，维克多也比不上阿卡和纳尔森，但他能做到后发先至。 蚁人女皇全然不在意兰德尔家族的成员对自己剑拔弩张。既然怒风剑圣在这里，祂派过来的这支高等蚁族，包括战争蚁王陶尔米诺斯和祂自己在内都很难安全脱身。可如果双方真的打起来，死的也只是祂临时占据的化身而已，对目前局势没有任何影响。 反正，现在的局势就如同祂的心情——糟糕透顶，已经不能更糟了。 蚁人女皇这些天一直在思考自己的计划为什么失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祂原本是想把神器“安洁莉娜之悲恸”融入贝尔蒂娜的灵魂，再唤醒天选者真正的力量和人格，将自己和天选者绑定在一起。亚述女王贝尔蒂娜和蚁人女皇安洁莉娜，天选者和不死者将形成一种以法则力量为基础，超越利益和情感的紧密关系。 这样一来，凭借天选者的力量再加上自己掌握的知识、秘闻，又有亚述帝国和蚁人军团可供调遣，蚁人女皇坚信谋取光辉之主的目标终将实现，自己登上天使神位，获得永恒指日可待。 七号炼金塔主窃取太阳精灵的位格，虽然力量强横，但他同时面对天选者和蚁人女皇就没什么胜算。至于这个时代的至高元素使西尔维娅可能是个大麻烦，不过，蚁人女皇总有办法应付她。最简单的方法是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至高元素使回归世界本源，再去对付光辉教会也不迟。 问题其实出在贝尔蒂娜身上，蚁人女皇怎么也没想到本应没有自我意识的光辉之主竟然在关键时刻阻止贝尔蒂娜融合“安洁莉娜之悲恸”，导致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 现在，贝尔蒂娜非但没能觉醒天选者的力量和人格，对蚁人女皇至关重要的神器“安洁莉娜之悲恸”又落入了兰德尔殿下的手中，偏偏他还是个太阳精灵，想用武力从他手里夺回神器，几乎不可能成功。 时光如无情的河水，在漫长的岁月冲刷下，蚁人女皇的心灵就像无底深渊般不可测度，即便遭受了让绝大数人都会一蹶不振的打击，祂的情绪也没有半点起伏，抬起前肢，在众人敌视的目光中，抚上贝尔蒂娜的头顶，淡淡说道：“你刚刚的表现很出色，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准许这些亚述人迁徙到别处。不过，你也得答应我，学会两个超魔技巧。” 蚁人女皇使用古代炼金帝国的通用语同贝尔蒂娜说话，在场的人当中，只有维克多、贝尔蒂娜和炼金生物梅雯掌握这门语言。其余的人都听不懂，伊莫森巫师例外。 他对着自己的女儿，急切地喊道。“贝尔，别答应祂的条件！我们不能限制祂，祂的承诺就没有用，祂要教你的超魔技巧可能是个陷阱……” 维克多抬起手掌，制止伊莫森巫师继续表达意见。其实伊莫森说得没错，在找出正确的方法之前，蚁人女皇是一位杀不死的邪神，贝尔蒂娜没有制裁祂的有效手段，那么祂随时都可以推翻自己的承诺。维克多也不认为，一个活跃了两万多年的鬼魂会因为贝尔蒂娜活泼可爱，为了让她高兴而违逆自身的意愿。 蚁人女皇放过亚述后裔的关键在于他们本身。亚述后裔有几十万人，并非所有人都能饮用不老泉，但那些有地位、有实力的亚述武士肯定能享用不老泉。如今，哈瑞娜达克手下的精锐武士已超过8万人，而且每个亚述武士的血脉力量都得到不同程度的提升，其中不乏战斗经验丰富，又恢复了青春形貌的老年武士。 这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蚁人女皇想消灭他们，蚁群势必要付出重大代价。如果付出代价却没有回报，且不能达成自己的目标，蚁人女皇又何必盯着几十万亚述后裔不肯放手？ 伊莫森的眼界、格局终究还是差了一些，根本没弄清楚状况。 亚述后裔现在是一支独立的势力，不能作为双方博弈的筹码。何况，贝尔蒂娜被困在万灵之境那么长时间，蚁人女皇该动的手脚肯定动过了，既然祂已经输给了米勒神父，再拿出两种超魔技巧，难道就能控制贝尔蒂娜？ 当然，这种层次的博弈原本就不是伊莫森等人能够参与的。 维克多大致了解蚁人女皇的意图。祂用战争蚁王陶尔米诺斯向自己展示实力，维克多则指导贝尔蒂娜击败战争蚁王。借此告诉蚁人女皇，即便他不是法师，不懂法术，但掌握的法则原理也可以教导贝尔蒂娜这个天选者。 没错，贝尔蒂娜目前还是一颗幼苗，但她有足够的潜力，在不远的将来，有资格参与怒风剑圣、神灵骑士、神眷者和蚁人女皇这种层次的博弈。天选者贝尔蒂娜的态度能决定许多事情的走向。她所渴望的知识和力量，维克多也可以给她，不用劳烦来自古代炼金帝国的大法师安洁莉娜。 蚁人女皇原意是向维克多示威，维克多却另辟蹊跷，反过来用天选者贝尔蒂娜向蚁人女皇示威。 天选者和谁亲近，天平就会向谁倾斜。 懵懵懂懂的贝尔蒂娜现在还不能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天选者对法则力量的渴望是天性，所谓的情感羁绊对今后的贝尔蒂娜太过浅薄。维克多和蚁人女皇的竞争从向贝尔传授法则奥秘开始。 “贝尔，你刚刚应用混乱之触的方式很精彩。我再传授两种实用的超魔技巧给你。”蚁人女皇说道：“一种是急速冷却，牺牲两次混乱之触的施法序列，取消施法间隔，能够连续两次瞬发混乱之触，没有施法冷却时间；另一种超魔技巧是集合施法，牺牲一次急速冷却，将把两次瞬发混乱之触集合成一次施法，提升混乱之触的法术强度。” “急速冷却和集合施法本身并没有次数限制，你可以连续瞬发两次、三次、四次，也可以把两个、三个、四个混乱之触集合成一次施法。” 维克多听了之后，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已经傻眼了。这两种超魔技巧的实用价值无需多言，重点在于没有深厚的法术学识积累根本不可能研究出超魔技巧。这是蚁人女皇的先天优势，维克多就是想破脑袋也没办法指导贝尔蒂娜学习超魔技巧。而且，这仅仅是炼金帝国法术理论的冰山一角，谁知道，蚁人女皇究竟掌握多少宝贵之极的法术知识？ 贝尔蒂娜咬着手指头，皱起小眉毛，哼哼唧唧地说道：“好像很难的样子……安洁莉娜老师，是不是我学会了超魔技巧，你就放过亚述帝国的后裔？” 蚁人女皇微微笑道：“我的学生，只要你完成了我布置的这些功课，我就同意你的请求。” 贝尔蒂娜回过头，眼巴巴地看着维克多，脸上是一副很为难的表情。 还不错，知道要先征得我的同意……维克多对贝尔蒂娜的表现很是满意，开口问道：“女皇陛下，请问贝尔蒂娜需要多长时间学习你传授给她的超魔技巧？” 蚁人女皇的目光转向维克多，反问道：“我可以一直教导贝尔蒂娜，兰德尔殿下对此是否有异议？” 维克多沉吟片刻，又问道：“我想了解，陛下对蚁人军团有什么安排？” 蚁人女皇回答了维克多的问题，说道：“我正准备派遣蚁人军团前往无尽森林东边的大草原筑巢，会由陶尔米诺斯指挥，包括8只蚁后，共计50万蚁人。将来，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把整个蚁群都迁过去，帮助人类国度抵抗深渊恶魔的入侵。” 蚁人女皇在抵近人类国度的橡树草原筑巢，可以是帮助维克多抵抗恶魔入侵者，也可以穿越蜥蜴沼泽，向人类国度发动全面战争。 这取决于维克多是否愿意同祂合作，而合作的前提是交出那枚元素符文水晶——“安洁莉娜之悲恸”。 维克多预料到蚁人女皇会拿整个人类国度来威胁他，但亲耳听到对方承认这一点，他的心情还是无比沉重。不过，这同时也说明，“安洁莉娜之悲恸”关乎蚁人女皇的生死存亡，祂已经被逼入死角，不惜和人类国度血战到底。 长长地吐了口气，维克多神情淡然地点点头，说道：“好吧，我同意合作。” 蚁人女皇俯首，对维克多优雅施礼，说道：“我向你保证，合作是明智的选择。可是，兰德尔殿下要拿出诚意才行啊。” 维克多从兜里取出神器水晶，晃了晃，让蚁人女皇看清楚，又把水晶收回兜里，随手将“裂魂”和“幽影”两把超凡武器抛到蚁人女皇的面前。 通体黝黑的刺矛和短梭被无形的灵能力场接住，蚁人女皇赞叹道：“用萨隆魔铁和瑟银打造的超凡兵刃在殿下的手中不亚于神器，甚至可以击杀黑血主宰......我的战争蚁王当然也不堪一击。可我想提醒殿下，这点诚意远远不够。” 交出“裂魂”和“幽影”，维克多的战斗力大幅降低，想杀死战争蚁王陶尔米诺斯都变得有难度了。可是，蚁人女皇并不在乎战争蚁王的生死，如果维克多肯把神器水晶拿出来，祂愿意制造更多的战争蚁王，让维克多杀个痛快。 即便维克多手里没有超凡兵器，蚁人女皇想留下他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更不要说从他的手里夺回“安洁莉娜之悲恸”。 维克多点点头，果断说道：“好！我现在就去你的蚁巢做客，请陛下把我的随从和贝尔蒂娜都带过来，我们就在亚速尔塔神庙顶端的炼金塔会面，然后我要看到你的诚意……” 说着，维克多身影模糊，消失在金字塔的顶部。 他要来就来，要走就走，蚁人女皇徒有庞大的蚁群，却拿维克多没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维克多带走“安洁莉娜之悲恸”，蚁人女皇一刻都不想在耽搁，转头用亚述语对哈瑞娜达克和几个大巫医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可以再取用不老泉，我要把这里的不老泉留给秘境之外的亚述野人……你们自由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