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荒唐的青春》 第一章 相遇 2001年我16岁，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深深地吸引。牛顿曾经说过，世界上任何事物都会互相吸引。我想她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一转眼10几年已经过去，我也即将步入而立之年。而我和她现如今早已经分隔两地，也许有生之年都不会相见。可是你当年那灿烂的微笑一如既往的出现在我的梦里。还是如初次见面的时候那么清晰。 我16岁的时候是一个让家人头疼的叛逆期的男孩。那时候离开家乡在市里求学，市里比家乡的生活更丰富多彩。而16岁的时候正是对一切诱惑抵抗力最低的时候，我自小就不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容易被身边的事物所诱惑，而16岁的荷尔蒙分泌正处于一个旺盛期，为了彰显自己早已是个大人于是早早就开始接触了香烟，酒精。新千年之后的中国接触了很多的舶来品，而我们这一批出生于80年代中后期的人算是最早接触譬如说，电脑，港台电影之内的东西。关于新事物，年轻人总是会充满了好奇心。刚刚接触新鲜的电脑游戏，于是一发不可收拾。那时候的我，刚刚上高一，认识了新的朋友，一帮生活在县城和市里的坏小孩，豆子，螃蟹，青皮，亮子，冰棍，浪仔等，这些我一生中的损友。年轻人总是很容易就成为好朋友，一个月不到，我们就成了最要好的朋友。说到这里，我还没有介绍我自己。 我自小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分开了，然后跟爷爷奶奶一起长大。我的父母都出生于60年代，20来岁就生下了我，也许他们的结合只是因为对方的外貌而互相吸引。毫不夸张的说，我的父母都是属于俊男美女型，所以他们给了我一副天生就能吃软饭的脸。也许是因为个人的价值观不同，90年代初期，两人就分开了。而我，就成了他们荒诞的产物，虽然他们分开了，但是我相信他们曾经刻苦铭心的相爱过，20多年过去了，不论我去看望哪一个，他们都会问起对方，虽然都是那种平淡的语气，但是我想，也许他们只是在掩饰自己而已，所谓的鸵鸟心态吧。既不会相见，却又互相牵挂，所以，我的父母对我都是极好的。或许他们是想把对对方的歉疚弥补在我的身上吧。分开之后，我母亲就南下打工，而我的父亲一直在家里经营一点小生意，到90年代中期的时候我母亲开始尝试做点小生意，因为是在南方的缘故，所以母亲接触的东西都是我们这里接触不到的，很早母亲就开始使用手机，而我也有很多别的小朋友接触不到的新玩具，比如电子游戏机，电子手表之类的。而父亲也开始把自己的生意扩大，所以两个人根本没时间管我，只能把我交给爷爷奶奶照顾。 我小时候长的很瘦弱，而且很文静，再加上父母也不在身边，所以经常会被别的孩子欺负，每次受到了欺负，我都不敢出声，胆子特别小。直到我13岁左右的时候才第一次跟别人打架。多年过去，我早已经忘记了为什么会跟别人打架，可能是兔子急了，也咬人吧。只记得我好像疯了一样的冲上去，捡起地上的砖头就砸向了他的头。从那以后，我发现所有孩子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再也没有人敢随意的欺负我。我也终于明白了伟人的一句话，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14岁那年，我开始慢慢的长高，那时一个远房的表叔来我家住了半年，据说这个表叔以前是学自由搏击的，可能是看我身体底子还不错吧，于是开始训练我。每天清晨会带着我跑步，压腿，也会做一些反应训练，还告诉我做这样的训练能够长高。那个年龄对长高这个诱惑是无法拒绝的，跟着这个表叔半年的体能训练之后，我还真的长高了，其实14,5岁的时候正是发育的时候，长高是很正常的事情，可那时的我觉得这个表叔真了不起。半年后，我不仅长高了，还长壮了，14,5岁的我，当时已经长到了172cm.体重也达到了65kg。如果不是面相看起来确实稚嫩，我想，我说我有20几岁，也是有人相信的。随着身高和体重的增加，我也越来越自信，性格也有很大的改变，不再向以前那样唯唯诺诺，遇到事情也不会再退缩，当然为了不受欺负还跟不少同学干架，慢慢的，我变了学校的孩子王，到我初中毕业的时候，我已经成为了家长眼中的问题少年了。 一个人年少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很难改掉，一直到我快30岁了，不论是在生活还是工作中，我依然还是样样争先，每次都想做头领。虽然早已经被社会教训的鼻青脸肿，可是依旧改不掉这样的习惯。大约到我14岁的时候，就开始就女孩子对我表现出心仪，美好的青春期。那时候女孩子表达心仪的方式很简单，她们会送给我精美的笔记本，里面抄满了喜欢的歌词，也会在放学的路上偷偷的等我一起回家。还会攒下自己的零花钱买个小礼物什么的送给我，现在我的书桌上依然还留有那时候送给我的水晶球，叠满幸运星的盒子。可惜多年来一直漂泊的生活丢失了很多，虽然并不是一些贵重的东西，可是记满了我年少时候的那一份纯真的情感。 我的情窦开的很早，15岁的时候我就有了女朋友，我的初中同学，也是我的同桌。到现在我还记得，她有一对特别诱人的嘴唇，红红的，水润水润的。临近初中毕业的前夕，有一天晚上我曾约她出去，在学校的大操场上，吻了她，初吻。我只记得那时什么都不懂，只是胡乱的把两片嘴唇印在一起而已，心脏跳得像打鼓一般。一眨眼十几年过去，她早已嫁人生子，而我还是孑然一人。我的左手手背上有一颗痣，传说手背有痣的人，是上辈子情人留下的烙印。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到底给我留下烙印的人，究竟身在何方。曾经有个算命的跟我说，我命中犯桃花，一生都会有牵扯不清的爱情纠葛。我想，也许真的是这样吧。 初中毕业之后，我考上了市里的高中。初达市里的生活几乎蒙蔽了我的内心，每天的生活除了上学，剩余的大部分的时间会流连在电脑室，游戏厅，台球室。我所在的高中是市重点，坏孩子毕竟是少数，虽然我从13岁之后就开始变成了大人眼中的坏孩子，可是还好我有一个到今天都一直存在的爱好，就是喜欢读书，所以我上学时候的成绩一直都不坏。说到这个爱好的时候不得不提一下我的表姐。我这位表姐比我大六岁，在我还是小屁孩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女了，我小时候特别的粘她，而她也特别的喜欢我，总是给我讲故事，她的父亲是一位人民教师，给她订阅了大量的儿童读物，少年读物，所以她总是有讲不完的故事，后来她的学业越来越忙，于是她就开始教我看书，然后慢慢的借给我书刊，于是我就养成了看书的习惯。一直到现在，我依然爱看书，我休息的三分之一的时候都用来看书，国外的国内的，各种书刊，电子读物，只要感兴趣的，我都会看。高中，一扇新的门，打开它，所有故事开始的地方。 和她相遇的日子是在2001年10月。那天是豆子的生日，豆子说请大家吃饭，他会叫上他的女朋友，同时也会让她女朋友带几个女生介绍给我们认识，说完还对我眨了眨眼。我们那帮朋友里面只有豆子有女朋友，本来我也有，只是升高中之后我和她不在同一个高中，然后就分开了。虽然是初恋，可是那时候似乎并没有什么伤感。那时候的我没心没肺的，根本还不明白爱情是什么，满脑子都是怎么玩。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是豆子他们不这么想，他们认为我失恋了，需要安慰，而安慰的最好办法就是给我介绍一个新的女朋友，虽然我一入高中就收到了好几封情书，可是他们不认识给我写情书的女孩，没办法帮我。而且他们认识的女孩也不多，还好有豆子，豆子的女朋友叫彩虹，跟豆子家住的很近，而且是初中同学。没考上高中然后去读了中专，那时候中专还可以升大专的，过了两年就取消了。而那所大专就在我们学校的隔壁，跟我们只有一墙之隔。那是一所师范类的大专，他们的中专班只开了两期，好像还是为了照顾学校老师的子女，亲戚之类的，而且只有两个班。不知道彩虹是怎么混到这个中专班去的。 我记得那天是在东方美食城吃饭，我去的比较晚，因为那个时候刚开始有了一个网络游戏，相信很多那个年代的朋友都记得，传奇开始公测。而我为了多玩一会游戏，于是便去晚了，如果不是豆子打电话给我，我想我已经完全忘了这回事。我是我们学校少数拥有手机的人，我记得那个时候用的还不算是手机，叫小灵通，信号并不好，只有在市区，信号才一直是最好，别的地方会差很多。因为我的父母不在身边，为了更好的联系我，于是就帮我配备了一个小灵通。我接到豆子的电话，才想起这回事，我匆匆从网吧出来赶往东方美食城。我到的时候都已经开始上菜了，好像是为了等我，所以上的比较慢，豆子跟彩虹坐在一起，而亮子和螃蟹他们已经开始喝酒了，彩虹的旁边还坐了几个女孩子，说实话，我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根本没记住是谁，彩虹把我介绍给每一个女孩子认识，我也记下了她们每一个人的QQ号码。那时候联系一般都是QQ，不像现在手机已经普及。我很快就和亮子，螃蟹他们一起开始喝酒打屁，而她们女孩子也开始跟彩虹聊着天说着悄悄话，因为大家都不熟，所以第一次见面根本没有怎么说话，可能是豆子的特别交待吧，彩虹特意跟我说了几句话，她身边的朋友也跟我说了几句话。说来也奇怪，10几年过去了，我还清楚的记得那天每个人坐的位置。每个人说了什么话，甚至还会在梦里重新回到那个酒桌上，和每个朋友快乐的说笑。 也许每一次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的。只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而已。 第二章 开始和结束 吃完饭大约是下午3点多的样子，我记得亮子和冰棍两人喝的有点多，于是两人就先回去了，青皮也找了借口溜了。就剩下我，彩虹，豆子还有三个女孩子，据说是彩虹在师范最好的朋友，分别是小苗，笙笙和云麓。在饭店坐了半个小时左右，彩虹提议我们一起去河边走走，我想反正没别的事做就答应了。走出饭店，云麓好像碰上了一个同学，然后云麓就先走了，最后就剩下小苗和笙笙跟我一起，豆子和彩虹两人在前面走的飞快，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彩虹还对我说了句，“加油啊”。 我们的市郊有一条河经过，河面上还有一座大桥，河的两旁都修建的有长长的大堤，我们散步的目的地就是大堤上。也许是天公不作美，还没有走到大堤上，就开始下起蒙蒙小雨，10月底我们那里天气已经开始慢慢变凉，下点小雨就更冷了，走到大桥底下的时候，小苗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于是她找了个借口要回学校，而我也没怎么挽留她，她就自己坐了个车先回学校了，而笙笙却低着头不说话。说实话，她们三个女孩子虽然各有千秋，但是第一眼看过去最漂亮的是笙笙，身材最好的是小苗，过了很久我才知道，我看走眼了。不论是相貌还是身材最棒的还是云麓。 小苗走了之后，我跟笙笙两人站在大桥底下，豆子和彩虹早就走到大堤上面去了，大堤上面有个仓库，我想，豆子可能跟彩虹早已经跑到仓库里面鬼混去了吧。这样的鬼天气，仓库肯定没人。面对漂亮的笙笙，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实话，那时候的我，可能有点手足无措吧。就这样呆呆的等了有10来分钟吧，笙笙提议我们一起去找彩虹她们，我看了看外面还只是飘着零星的小雨，就同意了。我跟笙笙两人走出桥底开始往大堤走上去，上堤的时候，可能是下雨路滑的原因，笙笙一下子往后摔过去，还好我及时拉住了她。我怕她再滑倒，于是拉着她走上大堤。一直到大堤上我才发现我一直拉着笙笙的小手，笙笙的小手软软的，有点凉，我拉着笙笙的小手，呆呆的看着她，她只是低着头，红着脸，既不挣扎，也不说话。仿佛过了很久很久，笙笙才轻轻的从我手中把手抽了回去，而我感觉我的手心已经出汗了。 短暂的尴尬过去之后，笙笙提议我们继续去找彩虹。我和笙笙静静的在雨中走着，从我们上堤的地方到仓库大约有3，4百米的距离吧，一路上我和笙笙都没有说话。走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豆子上次跟我说彩虹要给我介绍女朋友的事情，真伤脑筋，她们走的时候我这里还有两个女孩呢，谁知道她要介绍的是哪个啊。我看了一眼笙笙，她确实挺漂亮的，而且现在我也不用伤脑筋了，现在只剩下一个了。我看了一眼笙笙，突然想到她软软的，微凉的小手，感觉心脏好像抽搐了一下。脑子一热我就快走两步，站在了笙笙的面前。那时候的我还是青涩的，什么都不懂，不会讨女孩子欢心，也不明白女孩子都在想什么。我看着笙笙问她，“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问完之后，我就傻傻的站在她面前，笙笙当时一句话也没说，既没有反对，也没有答应。就这样笙笙成了我的女朋友，我高中的第一个女朋友。那天下午，我和笙笙一直在堤上走来走去，现在想起来，仿佛只记得那天的蒙蒙细雨。一直到下午6,7点，豆子打电话叫我吃饭，我才和笙笙一起回去。2001年10月23日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并没有第一眼看上我，我也没有第一眼看上你。 那天之后笙笙经常会来我们学校找我，会竟可能的多跟我呆在一起。当时我并不懂，现在我才知道，这些就像古龙小说里写的一样，女人不论是8岁还是80岁，当她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愿意为他做一切能让他高兴的事情。我一直喜欢长发飘飘，又把头发披着的女孩子，后来不知道是谁告诉笙笙，她每次去找我的时候总是喜欢把头发披着，她会有事没事就打电话给我，会在空闲的时候陪我去桌球室，网吧，游戏厅，虽然她并不喜欢去这些地方。笙笙他们两个班的学生都要求住校，遇到假期的时候，笙笙总是先回家应付一下，然后就会给我打电话，然后跑出来找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对笙笙并不是很上心，那时候的我，抽烟喝酒，打架闹事，天不怕地不怕，对女孩子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跟笙笙在一起的时候无非就是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什么的。我现在都记得，笙笙每次接吻的时候总是喜欢睁着眼睛，或许，这就是我不太喜欢她的原因吧。 大约跟笙笙在一起两个月左右，天气已经越来越冷，已经开始会有零星的小雪。那天我和亮子两个人百无聊奈的呆在胖子台球室，那天是笙笙和我们学校每个月的固定假期，因为父母不在身边，我很少会回家，而那天亮子的父亲也在市里面，所以亮子也懒得回家，我和亮子陪着亮子的父亲吃了顿饭，因为亮子的父亲要忙，我跟亮子两人没地方去，亮子又不会上网，没办法，我只能跟他一起去打桌球。胖子台球室也算是我们的据点之一，是亮子和冰棍最喜欢的地方，因为这两个家伙的桌球打的最好。一般情况下，我并不愿意跟亮子打，因为打10把，我最多也就能赢4把，对于输面比较大的游戏，我一般是不喜欢玩的，那天没办法，只有我和亮子两个人，只能硬着头皮跟他玩。说来也奇怪，那天不知道是我手风不顺，还是运气太差，打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我一把也没赢过，我火了，把球杆一丢就回去坐在凳子上抽烟去了。 那时候差不多是下午2点多的样子，笙笙打电话给我，问我在哪里。我告诉她我呆在胖子台球室。她说了句我来找你，就把电话挂掉了。其实说起来笙笙对我确实特别好，她会帮我把懒得洗的衣服袜子什么的洗的干干净净，会在月底的时候偷偷给我买好吃的，也会把他爸爸的好烟好酒什么的偷一点给我。我跟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的时候笙笙陪在我身边时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理。不论我跟朋友玩什么，她总是在我身边一幅津津有味的样子。多年后我才知道，当时的她并不是对我们的游戏感兴趣，只是对陪着我感兴趣而已。没过多久笙笙就跑到台球室找到了我和亮子。或许是因为笙笙在的原因，后面跟亮子打球胜多负少。打了几把，我们又一起到天天游戏厅打电动。我们像往常一样挥霍青春，快乐的玩耍，真怀念那时候无忧无虑。笙笙那天也玩的很开心，因为平时我并不会带着她玩，那天没人跟我玩，我只有带着笙笙一块玩，我记得我跟她玩了恐龙快打，三国志之内的好几种过关类的游戏。她兴奋的不停的大呼小叫，额头上都是汗。 漂亮的女孩子不论在哪里都会吸引别人的眼光，很快我就碰上了找茬的人，平常我并不会遇到，因为不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好几个人一起，而且一般我们都在自己比较熟的地方玩。那天因为听说天天游戏厅引进了不少新的机器，所以我和亮子才带着笙笙一起去，没想到就碰上了。他们一共大约是5，6个人的样子，看着跟我们差不多大，都叼着烟，留着当时港台电影里面小混混的发型，轻佻的说着要跟笙笙认识认识的话，说着还想摸笙笙的脸。我当时就火了，一巴掌打开伸过来的手，一脚就踹了出去。16岁的我，正是无法无天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我也明白先下手为强的道理，虽然他们人多，不过打架这回事并不是人多就一定赢的。我把笙笙护在我身后，一脚踹出去之后，一把就抓了一个凳子在手上挥来挥去根本就不给他们近身的机会。很快亮子就发现了我这边的情况，也从后面冲过来帮忙，因为对方并不知道我们是三个人，亮子冲上来的时候狠狠的揍了他们好几下。他们才发现我们是三个人，当然战斗力只有我和亮子两个人。我们两边都拿着凳子互相对持，笙笙吓得躲在我背后紧紧拉着我的衣服。而我们也慢慢退向门口，毕竟他们人多，时间长了我们肯定会吃亏，所以我和亮子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先跑再说，后面再来找回场子。很快我们就退到了门口，我和亮子对望了一眼，亮子让我带着笙笙先走，他拿着凳子堵着门口。我带着女孩子，跑起来不占便宜，所以我只能带着笙笙先走，我出门之后拦了部车，然后招呼亮子跑，亮子也很见机的拿着凳子挥了一圈，然后把凳子砸向人群中才往我这边跑过来，后面追不上，只能把手边上称手的东西往我们丢过来。我们一直坐车走了好远才发现自己身上好几个脚印，亮子的头也被丢过来的石头砸破皮了，刚才打架太激动了，才没发现。只有笙笙是女孩子，两边打架都不会伤到她。 我们回到胖子台球室的时候豆子，青皮，螃蟹，冰棍都已经在那了，看到我和亮子身上都挂彩了，急急忙忙上来问到底怎么回事。等听完我和亮子说的之后，都吵着要回去报仇，我和亮子当然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我们让豆子去拿武器，我们汇合了就直接去报仇。那时候我们受电影《古惑仔》的影响，一直都常备的有称手的家伙，有钢管，砍刀什么的，不过一般打架也只会用钢管，毕竟砍刀太吓人了。就在这个时候笙笙不知道怎么了，死活拉着我，不让我去，毕竟这件事情是我引起的，我不去怎么也说不过去，我一把推开笙笙，还说了几句难听的话，让她先回学校。然后就跟豆子他们一起去了天天，可惜的是，那天我们去报仇并没有找到对方，可能他们也怕报复吧。 后来我们6个人一起找了个地方大吃一顿，喝了酒还说了很多话。再后来我去了豆子家，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接到了笙笙的电话，笙笙哭着问我，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在天天跟别人打架，我有没有受伤。那天晚上我特别的不耐烦，因为我觉得笙笙管了我的事，而且，在事情发生了她还不让我去，让我很反感。我直接对笙笙说分手，然后我就挂掉了电话关掉了手机。我和笙笙开始的时候像是儿戏，分开的时候也像是儿戏。多年后我才知道，当一个女人爱上你的时候，她最关心的是你有没有怎么样，并不会她计较自己的得失，你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彩虹要介绍给我的女朋友是小苗，而阴差阳错的我却和笙笙搅在了一起，而后来，我真正爱上的却是云麓。 第三章 豆子的爱情 和笙笙分手之后，似乎我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在有空的时候就会跟伙伴们一起到处玩耍。只是彩虹打电话骂了我几句，还告诉我笙笙哭了好长一段时间，那时候的我没心没肺的，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时间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元旦，我记得那一年师范好像每个中专班都要办一个晚会，然后还可以邀请外校的嘉宾，于是彩虹就找到了我和豆子。我和豆子是我们这群朋友里面最帅的两个人，而且我和豆子两人还有一副不错的好嗓子，经常会一起在外面唱唱歌，算是小有名气吧。一个城市就只有这么大，师范跟我们又只有一墙之隔，所以大家很多事情都很清楚。本来我是不想去的，豆子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替我答应了下来。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去了，那天晚上我和豆子一人唱了两首歌，可能我们真的唱的不错吧，不仅收到了鲜花，还收到了不少秋天的菠菜。只是那天我看笙笙的情绪好像并不高，一副想跟我说话，却又不敢的样子。事后我也没想太多，参加完了师范的晚会，我就跟豆子一起回了豆子家。 其实不仅是漂亮的女孩子容易招惹是非，帅气的男孩子也很容易招惹是非，特别是在16,7岁的时候。晚会后的几天，豆子一直神神秘秘的，每天都是一个人到处乱跑，连我们都找不到他每天躲在哪里，彩虹打了几次电话问我有没有看见他。我都说没有看见。直到有一天我跟螃蟹一起出去东方美食城定位置才碰到豆子。 因为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于是我想把伙伴们聚到一起吃个饭，刚刚好那天下午有空，我就叫上螃蟹跟我一起出去定位置，定完位置出来的时候，我和豆子一边打闹，一边往胖子台球室那边走过去，路过相约咖啡屋的时候，我看到豆子和一个女孩子躲在角落里卿卿我我的，一看关系就不一般。本来我是想装作没看见，谁知道螃蟹也看见了，他还往相约咖啡屋那边走过去，没办法我只能跟着螃蟹上去跟豆子打招呼。豆子看见我和螃蟹吓了一跳，还往我们后面看了看，发现没有别的人，才松了一口气。那个跟豆子在一起的女孩子确实很漂亮，看打扮应该不是学生，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女生就是大名鼎鼎的清清。 清清初中毕业之后就没有上学了，因为年龄确实不大，也没什么像样的工作，一直在KTV做侍应。不过清清出名不是因为这个，听很多人说，清清一直跟社会上的人不清不楚的，据说跟豆子的表哥都不清不楚的。豆子的表哥叫刘阳，当年在市里面也算是一个风云人物，手底下有不少小兄弟，做点违法的小勾当，跟我表哥关系也算是不错。其实不论是我，还是豆子，螃蟹，冰棍，亮子，青皮在市里面都有一股不小的势力帮着，不然就我们几个小屁孩，可能早就被社会上的小混子不知道教训多少次了。我表哥在道上的名号叫黑皮，豆子的表哥叫阳仔，螃蟹和亮子跟黑虎有关系，青皮的表哥是雷彪，冰棍的老爸以前就是市里的老混子，只不过现在洗手做了正行。虽然这些人都不怎么来往，不过也都算市里面的风云人物，所以我们几个伙伴在大街上不论是哪里的混子，多多少少的都会给点面子。就算是打架，别人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所以渐渐的，我们这一伙人加上浪仔也被街面上的混子起了个外号，叫七匹狼。浪仔初中毕业就没读书了，这个家伙脾气特别暴躁，加上他老爸现在都还在外面混，还开了一个皇朝KTV，所以我们一般不会一起行动，不过平时打架什么的，也是一起行动。只不过我们还在上学，而浪仔已经退学了，要帮着打理KTV的生意，所以只有我们去皇朝，或者有什么事的时候才一起行动。 因为碰到了豆子，所以我要告诉豆子我要请客吃饭的事情，豆子一听就说跟我们一块去胖子台球室，于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往胖子台球室那边走过去，而清清因为一会要去上班，所以没跟我们一块。我们到胖子台球室的时候，发现彩虹正在胖子台球室对面的一个杂货店门口等我们，杂货店的老板是个40多岁的妇女，我们都叫她萧妈，跟我们也特别熟，所以有事没事，我们也喜欢聚在她那里。看到彩虹的时候，我还开玩笑的跟豆子说，“算你运气好，如果清清一起跟过来，估计彩虹会扒了你的皮”。说完，我就跟螃蟹和彩虹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进了胖子台球室，胖子台球室的老板还真是个胖子，大约30来岁，据说以前也是街面上的混混，后来才开了个台球室混日子，跟我和豆子的表哥关系都不错，为人也很四海，所以我们特别喜欢聚到他这里。 我跟螃蟹进了胖子台球室，就熟门熟路的自己摆球开始打。大概玩了一个小时不到，豆子进来了，看豆子的脸色就不是很好，我就问他到底怎么了，豆子告诉我，自己的事发了，他跟清清的事被彩虹知道了，彩虹要跟他分手。那个时候，我对女孩子还没有什么很深的概念，可以说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所以我也没当回事，安慰他两句就自顾自的跟螃蟹玩了起来。豆子却像丢了魂一样在旁边的椅子上一支接一支的抽烟，不时还唉声叹气的。说起来豆子当时跟彩虹在一起已经快两年了，据说初中就是一个学校，两人感情也挺好。豆子这个样子也不奇怪，没想到栽在了清清的身上。不久之后我就会知道栽在清清身上的绝不止豆子一个。 那天我们像往常一样玩了没多久就回了学校，连着几天豆子的情绪都不高，可是大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没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于是我想着一起出去开心开心，也许豆子就好了。去之前，我给彩虹打了个电话，也邀请了她，本以为她不会去的，谁知道彩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还提出带几个朋友。可是话已出口，我当时也没多想，就答应了。我们几个人浩浩荡荡的往东方美食城那边走过去。谁知道豆子还叫上了清清，我当时只能偷偷的告诉豆子，我邀请了彩虹，没想到这句话被清清也听到了。当时清清不以为意的说，“没事，她跟豆子没什么，还可以帮豆子给彩虹解释解释”。当时我和豆子都没有多想，可谁知道，那天的事情彻底的让彩虹和豆子走到了对立面，从此成了陌路。 我们到东方美食城的时候，彩虹她们已经先到了，同来还是彩虹的几个朋友，小苗，笙笙和云麓。看到我们进来彩虹笑了笑跟我打了个招呼，小苗，笙笙和云麓也很客气的跟我说了几句话，只到看到豆子和清清挽着手走进来，当时彩虹脸色都变了，不得不说清清确实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孩子，她大方的跟彩虹她们打招呼，可是当时的情况彩虹也不好发作，于是忍了下来。我看情况似乎有些尴尬，只能催着服务员快点上菜。没多久菜就上来了，彩虹和她的朋友们一起跟我喝了一杯酒，就坐了下来，而我的那些朋友们也没看出什么端倪，还是嘻嘻哈哈的跟我喝酒，浪仔还说让我们吃完饭就去皇朝，他特意留了个大房间让我们去开心开心。那顿饭的气氛一直很古怪，彩虹她们跟我说了几句话，从头至尾都没看一眼豆子。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跟云麓说话吧。现在想起来，好像已经不记得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云麓一直都文文静静的，跟彩虹她们说话也很少。笙笙倒是想跟我说话，可从头至尾，我好像只记得她就祝我生日快乐，还送了我一件小礼物。只有清清一直很活跃，似乎照顾到了每一个人，跟每一个人都好像很亲密。饭后彩虹就借口有事先走了，小苗和笙笙也一起走了，只有云麓说要去上会网，于是我带着云麓去了网吧，而豆子他们一帮人则去了皇朝，我把云麓送到网吧，互相加了个QQ，我邀请她跟我们一起去唱歌，她说晚上要上课。我也没说别的什么，就先走了。这算是我跟云麓的第一次独处吧。 出了网吧的门，我就直接坐车去了皇朝，我去的时候气氛已经很热烈了，浪仔还特意给我准备了一个大蛋糕。那天我们玩的很尽兴，也很开心，喝了很多酒。结果到最后大家都醉了。浪仔安排我们住在了皇朝，那天晚上，清清和豆子住在了一起。第二天一大早，我们起床之后一起回了学校，还被班主任教训了一顿，只是当时的我们对学业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班主任也拿我们没办法，随便说了两句，就放过了我们。那天之后，豆子就好像脱离了我们这群人，天天跟清清泡在一起。我记得那段时间豆子一直很窘迫，问我们借了不少钱。其实豆子家境还不错，父母在河边经营一家餐厅，生意也不错，豆子的零花钱应该不少。只不过我们那时候根本就没多想，对钱也不是很在乎。豆子既然说要借，反正都是朋友，也没人放在心上。很快就到了寒假，那是我高中以来的第一个寒假，在市里面疯了半年，每个人都有点想家了。放假那天我们聚了一下就各自回家了。 回到家的生活很简单也很平静，我每天早早就起床跟以前的朋友到处疯跑，临近过年的时候老爸也回家了，其实那时候我对我爸还是挺怕的，于是我大多数的时间都留在家里当乖乖儿子。大约离过年还有2,3天的时候吧，那天豆子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找我有急事，我问他什么事，他说电话里不方便说，问我有没有时间去一趟市里。我当时也没多想，就说第二天去市里在胖子那边等他。 第二天一早，我跟家里打了个招呼，就坐车往市里去。因为离过年越来越近，市里面也有很浓烈的过年气氛。我到胖子那里的时候，胖子也正在大扫除，告诉我，过年可能要歇业几天。还说有段时间没看到我了。我跟胖子胡扯了几句，就一个人在那里摆球开始自娱自乐。没等多久，豆子就来了。我当时看到豆子的时候真吓了一跳，已经快过年了，我们那里的冬天也很冷起码也有零下4,5度，豆子还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外套，嘴唇都已经冻成了紫色。进来后问我有没有烟，那时候我抽烟还不敢明目张胆，从家里出来哪里敢带烟，就让胖子拿了一包烟给他。问他“怎么了”。豆子四处看了看，可能是人比较多吧。他就说“找个地方我慢慢跟你说”。于是我就给浪仔打了个电话，说一会跟豆子一起去他那边，让他安排吃个午饭。浪仔接电话的时候，应该还在睡觉，过年的时候正是娱乐场所营业高峰期，经常都是通宵通宵的营业，浪仔让我们直接去他家，说还要再睡会，我们直接过去就行。 浪仔的父母我们都认识，也没什么好客气的，我跟豆子挂了电话就直接出门坐车去了浪仔家里。我们去的时候浪仔的父母正要出门，看我们两人去了，浪仔的老爸说“你们等会自己搞定午饭，随便找个餐厅叫个餐，我和你们阿姨有事，中午就不招呼你们了”。我们客气了几句，浪仔的父亲就出门了。浪仔应该听到我们的声音，出来说让我们随便，就继续回房间睡觉了。我跟豆子坐在浪仔家的客厅里，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才断断续续的告诉我，原来清清跟豆子在一起之后一直花钱都没什么节制，快过年了，清清说要买一个东西需要1500块钱，豆子就从一个小赌坊借了1500块钱说好是三天还1800，结果都已经10多天了，清清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豆子又怕别人去他家里要债，一直东躲西藏的不敢回家。现在又找不到清清，又不敢回家，只记得我的电话，只能打电话给我求救了。当时是2001年底，1800块钱对于一个16,7岁的人来说，确实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因为我的父母一直都不在我身边，所以给我钱一直都很大方，可是当时我身上确实没有1800块钱。于是我就问豆子是在那个地方借的，豆子告诉我地方之后，我又打电话跟我表哥问了一下，让我表哥给问问，现在还多少比较合适。我表哥接到电话把我骂了一顿，才说帮着问问。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我表哥打电话给我说，他已经跟别人打过招呼了，还2000这事就算了。还问我要不要帮忙，我当时哪里敢要我表哥帮忙，急急忙忙的说只是帮朋友问，他已经准备好钱了，就匆匆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我看了一眼豆子，然后问他怎么打算。豆子告诉我，“他确实是没钱了，问我有没有”。我当时身上就剩几百块钱。没办法，我只能去叫醒浪仔问问浪仔有多少钱，毕竟当时我们年龄都不大，身上不会有太多钱，东拼西凑也只凑到1300多块钱。豆子期期艾艾的问我，能不能问笙笙借点钱，因为笙笙家里条件特别好。我看了看豆子，没奈何的拿起了电话打给笙笙。笙笙接到我的电话很开心，我跟笙笙东扯西拉的说了半天，才吭吭哧哧的说到借钱的事，没想到笙笙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还问我要多少。我说要700就可以。然后笙笙就问我在哪里，给我送过来。我跟笙笙说下午3点胖子台球室就把电话挂掉了，挂了电话就差不多是中午了，浪仔打电话叫附近的餐馆送了点饭，随便吃了点东西，我们在浪仔家里坐了一会就一起出门去了胖子那里。 我们到胖子那里的时候笙笙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豆子和浪仔跟笙笙打了个招呼就进了台球室，那天笙笙戴了一个毛绒绒的帽子，看起来特别的俏皮可爱。我站在笙笙的对面感觉特别的尴尬，可是笙笙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什么都没问，轻轻的抱了抱我，把钱放在了我的口袋。然后跟我说，“有事就给我打电话”，然后就走了。我看着笙笙坐上了车，一回头走进了胖子的台球室。我进去的时候，浪仔正在跟豆子打球。看到我进去，豆子抬头看了看我，我看到他眼中似乎有期待的眼神，我点了点头没说话。我从口袋拿出笙笙放进去的钱，她放了1000在我的口袋，当时我真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下午我带着豆子和浪仔一起去把豆子的事情解决了，我对豆子说，快回家，你爸妈肯定很着急。然后我就回家了，一直到平平安安的过完年。过完年没几天父亲就离开了家，母亲因为在南方过年也没回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过完年会回来看我，也没说别的什么。离开学还有2天的时候，我就告别的了爷爷奶奶回了市里。 多年后我才知道，第一眼看上我，就喜欢上我的人是笙笙，而清清不管是对谁都是抱有目的的。 第四章 谁是傻瓜 回到市里，我发现不只我一个人提前回来了，螃蟹和亮子也到了。可能过年的时候都拿了不少的压岁钱吧，那两天我们每天大吃大喝花钱如流水。只有豆子把我叫到没人的地方偷偷塞给我1000块钱，还对我很认真的说了谢谢。开学的前一天我打电话给笙笙，叫她出来把钱还给了她。还带着笙笙跟伙伴们一起去开心的唱歌。当所有人都以为我跟笙笙会和好从新在一起的时候，我对笙笙说，“我们不合适，以后只能是朋友”。我记得那天笙笙就定定的看着我，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一样，当时我感觉自己特别的像陈世美，好像做了特别错的事一样，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也只不过是可笑的自尊心罢了。 回学校的生活平淡而无味，虽然我一直不怎么认真，不过还好学习一直名列前茅。班主任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时间一长我就烦了。几天之后，浪仔打电话给我，说看见豆子和清清在街上逛街，让我问问豆子怎么回事。说实话，当时我听浪仔说了之后，心里感觉特别烦躁，觉得豆子就是在犯贱。只是想不到的是，后来，我也会这样的犯贱。第二天，我就去问了豆子，豆子告诉我说“清清被她妈妈接到外地过年去了，所以才会找不到他”，可能当时豆子是被冲昏了头脑吧，就算在外地，难道就不能告诉豆子吗？难道上个QQ留言就那么难吗？可是我看豆子那种愧疚而又充满希望的眼神，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几天，冰棍说自己生日快到了，要请我们吃饭，大家一合计，似乎好久都没出去玩过了，于是就订好了日子，一起出去玩。很快就到了那天，我们一起去往豆子家的餐厅，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豆子家餐厅，他家的餐厅就建在沿河不远的地方，叫河鲜人家，地方挺大的，我是第一次去，而冰棍他们都很熟了，豆子的父母我也见过几次，因为有时候在外面玩的太晚，我一般都是在豆子或者浪仔家里过夜。豆子的父母很热情，招呼我们进去，还说他们请客，后来还是冰棍说一定要给钱，不然以后就不去了，豆子的父母才说那就给成本就行了。豆子在前面领路，带着我们去最大的包房，进门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清清也在。说实话，当时我对清清的印象特别差，看到她就烦。不过当天是个高兴的日子，我就忍了下来什么都没说，吃完饭依旧是老套路，我们坐了几部车一起去皇朝唱歌。我是个一个特别爱憎分明的人，不喜欢的人，我一般都懒得搭理，我看到螃蟹和亮子似乎有点喝多了，我就扶着他们走进去，然后一个人走到皇朝的楼顶靠着栏杆抽烟，看夜空。 我在天台上大概呆了半个来小时，我听到楼梯间的门响了一下，我一眼看过去，原来是清清。那时候，我一点都不想搭理这个女孩，虽然她很漂亮。清清走到我的面前，很和气的问我“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很不耐烦的对她说，“少管我的事，我可不是豆子那样的傻瓜”。清清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定定的看着我，没多久，眼泪就下来了。我最怕的就是女孩子的眼泪，连忙手忙脚乱的问她“怎么回事”？几年后，我想起当天发生的事，原来一切都只是清清的演技。那天我跟清清在屋顶呆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聊了很多，不得不说清清确实是一个厉害的女孩子，就我们当时的年纪来说，她算是很有心计了，清清诉说自己的故事，我才知道，原来清清是个私生女，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她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母亲在外地，她跟豆子在一起，是因为她很久以前就喜欢豆子。清清的口才很好，在她的描述中，一个楚楚动人的弱女子出现在我的眼前，那天晚上聊完之后，我对她的印象完全改观了。17岁的年龄让我当时充满了保护欲，我觉得我完全错怪了她，甚至还有一点喜欢上了她。 那天晚上之后，我对她改观了很多，至少我不在针对她。而清清也确实是一个很会讨人欢心的女孩子，她就这样走入了我们的圈子，没有一个人讨厌她。我们每个礼拜都会有在外面的聚会，每次清清都会来，每个人都感觉她没有冷落任何人，而大家都感觉到清清每次对我都似乎不一样，豆子因为这件事已经跟我渐渐的疏远了。浪仔也提醒了我好几次，可能是我神经比较大条吧，每次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我们当时接触的大部分是学生，而学生本就是没有什么心计的，只有浪仔看出了一点端倪，可是我也没有放在心上。掉以轻心的结果就是受到深刻的教训，很快教训就来了。 那天我们像往常一样出去聚会，豆子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打了个招呼说不去了，本以为清清那天不会去的，谁知道她还是去了，虽然我们几个都是很好的朋友，可是也有关系的好坏，豆子和冰棍的关系最好，青皮跟谁都差不多，亮子和螃蟹跟我最要好，一般都一起行动。浪仔跟我接触最多，也最要好。那天大家都很开心，同往常一样喝了很多酒，亮子和螃蟹都喝醉了，浪仔把他们送到皇朝开了个房也去上班了，青皮和冰棍两人说去打游戏，我喝的并不多，冰棍就说让我送清清回家。我也没有多想就打算送清清回去，走到半路的时候，清清说“我们找个地方走走吧。”我一看还早，也没有拒绝。那天天气很好，月亮也很亮，我和清清两个人在堤上转了一圈之后清清又提议找个地方坐坐，我想时间还挺早的就带着清清坐车直接去了皇朝，皇朝一共有六层，一到三楼是KTV酒吧，四到六楼是房间，我带着清清去了三楼的酒吧，坐了没多久，清清说“这里太吵了，要不我们去房间呆一会，我顺便洗个澡。”那时候热水器也不是每家都有，有时候洗澡确实不太方便，于是我就打了个电话给浪仔叫他安排个房间，浪仔什么都没问，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让我去507。于是我就带着清清去了507。 进了房间之后，清清直接就坐在了床上，我也拉开凳子坐了下来，然后清清打开了暖气和电视，说“我去洗澡了。”我百无聊奈的看着电视，听着洗手间哗哗的水声。那时候我大概明白了点什么，不过17岁正是对女人充满好奇的时候，虽然我心里知道这样对不起豆子，可是，当时我好像着了魔一样，挪不动步。很快清清就洗好了，她围了一块浴巾就走了出来，刚刚洗过的头发就这样披在肩上，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我连忙转过头看着电视，可是我的心脏控制不住的砰砰作响。我能感觉得到清清就站在我的身后，带有水汽和沐浴露的香味直往我的鼻子里钻。我想要说话，可是嗓子好像被堵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想要动一下，可是感觉全身的骨头好像都僵硬了。时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直到我感觉清清的手已经放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像触电了一样站了起来，瓮声瓮气的说，“我要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吧。”说完这句话，我就去开门，我的手还没碰到门，就被清清拉住了。清清的手很软，她的身上也很香，带着诱惑的香味，可是当时的我，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敢。清清拉着我的手说，“我一个人很害怕，你能不能陪陪我。”当时我脑子里面像浆糊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点了点头。清清拉着我坐在了床边，开始讲她的事情给我听，她告诉我，豆子今天不去的原因是因为她已经跟豆子分手了。她还告诉我，说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就喜欢我了。就这样说着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跟清清抱在了一起。我笨笨的跟清清接吻，感觉胸口好像有一团火一样，那天晚上我完成了一个男孩到一个男人的蜕变。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叫亮子和螃蟹一起回学校，亮子和螃蟹看着我的眼神很奇怪，还带着古怪的笑。我想他们应该什么都知道了吧，“该死的浪仔，大嘴巴。”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回到学校之后，青皮和冰棍也已经在学校了，青皮和冰棍也看了看我，然后对我做出古怪的笑脸。只是豆子，还是没回学校，当时的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豆子，总感觉心里挺对不起豆子的，虽然清清说已经跟豆子分手了，可是分手当天，我就跟清清睡到了一起，这事，我感觉怎么都说不过去。年轻人总是没有烦恼的，很快我就把豆子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和伙伴们疯赶打闹。放学的时候，清清已经在学校门口等我了，螃蟹和亮子对我做了个古怪的笑脸就走开了，我也和清清一起走到了街上。那天我接到了豆子打给我的电话，电话里豆子问“你是不是和清清在一起了。”我说“是，”然后豆子说“那你好自为之，自己注意。”然后就挂掉了电话。接下来的几天豆子一直都没回学校，而我每天除了上学大部分的时间都跟清清在一起，甚至每天晚上都跟清清在一起，年轻的时候总是食髓知味。每一天的夜里，我都会和清清很疯狂。 就这样一个星期过去了，豆子也回了学校，只是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豆子回到学校后，渐渐的疏远了我，每次聚会的时候，豆子也总是很沉默的坐在那里，不怎么跟大家说话。而清清依然是每次聚会都会去，紧紧的挨着我，所有的伙伴都没觉得什么不对的，只有冰棍有时候会说些阴阳怪气的话，我也没怎么跟他计较。看来豆子跟清清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也接受了清清跟我在一起的事实。 清清是一个很会花钱的女孩，她喜欢漂亮的衣服，高档的化妆品，而那时我的零花钱虽然算是很多的，也经不住这么花，每次快到月底的时候，我总是会过的很窘迫，我开始找各种理由竟可能的找父母要更多的零花钱。就这样过了快两个月，直到有一天浪仔打电话给我。问“你是不是跟清清分手了，我今天看到清清跟雷彪在一起逛街，还手挽手。”雷彪比我们大约大6,7岁，很早就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我见过他几次，但是跟他不是很熟，亮子和螃蟹跟雷彪的关系好像不一般，不过我也没仔细问过。当时我跟浪仔含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挂断浪仔的电话，我就打电话问清清，有没有这回事。清清很轻描淡写的说没这回事。可怜当年傻傻的我，居然相信了。清清越来越忙，去学校找我也越来越少，每次我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总是说最近工作很忙。而渐渐的，更多的风言风语传到了我的耳中，我开始对清清有了怀疑。 那天是我们聚会的日子，我们向往常一样去了东方美食城，那天清清没去，最近两三次的聚会，清清一直推脱说工作忙，都没有参加我们的聚会。饭后亮子和螃蟹说去找雷彪有点事，就先走了。而冰棍又开始说些奇怪的话。如果放在往常，可能我都忍了，那天喝了酒，加上心情也不是很好，我听了冰棍的话就火了。我一拍桌子，问“冰棍，你到底什么意思？”冰棍笑嘻嘻的说，“难道你能做，我就不能说吗？”当时一股邪火冲上了头，我一脚就对着冰棍踢了过去，冰棍也不甘示弱的回了我一拳，然后我跟冰棍就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可能当时我真的是急红了眼，我一把抄起桌子上的啤酒瓶就往冰棍的头上砸了过去，就在我的啤酒瓶快要砸到冰棍的时候，豆子推了我一把，脚下一打滑，瓶子就砸在了豆子的头上。当即血就从豆子的头上流了下来，豆子也火了，开始跟我动起手来。浪仔一看两个打我一个，我要吃亏也上来帮我，我们四个人就在饭店里面噼里啪啦的打的热火朝天。青皮急的团团转，可是他一个人想要分开我们四个，无异于痴人说梦，他一会拉拉这两个，一会拉拉那两个。可是谁也没被拉开，还被误伤了几下，我和豆子捉对厮杀，浪仔和冰棍也打的不相上下。到最后青皮一看，干脆不管了，只要不出人命，他也管不了。打到最后，我们四个都挂了彩，我和浪仔站一边，豆子和冰棍站一边，大眼瞪小眼，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看到对面人鼻青脸肿的样子想笑又不敢，因为一笑就牵动脸上的伤。最后我们一起出了饭店，找了个诊所擦了点药酒，豆子的头破了，还在头上缠了一圈纱布，看着就跟木乃伊似得。事后，我跟浪仔去了皇朝，豆子和冰棍应该去了豆子家里面。 男人之间的友情并不会因为一次打斗而减少，而女人，你永远也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第五章 突然明白了 第二天，我们在学校碰面了，亮子和螃蟹看到我们身上的伤就问我们“怎么回事？”可是这种事情，每个人都觉得丢人，都开不了口。后来还是我把这件事情说了个大概。说完这件事，亮子把我拉到一边跟我说，“我昨天去的时候看到了清清。”还说“清清已经跟雷彪在一起了，雷彪放话说要找你麻烦，你最近不要一个人出去。”我连忙问亮子，“你看清楚了没有？”亮子没好气地说，“他们两个昨天晚上就住一个房间，你说我有没有看清楚。”听完亮子的话，我感觉我当时都要气炸了，我蹬蹬蹬的跑下楼去，亮子一把没拉住我，等亮子他们追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跑出了学校的大门。走在大街上，我感觉胸腔里面有一团火，满心想着去找雷彪算账。我拦了辆车直奔雄风溜冰场。溜冰场也是当时不多的娱乐场所之一，雄风溜冰场就是雷彪开的。我刚到市里上学的时候，我表哥带我去过一次，因为我一直学不会旱冰，所以我一般不会去溜冰场玩。 到了溜冰场，我一眼就看到了雷彪，而清清就坐在雷彪的旁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当时那股邪火都快把我的脑子烧坏了。我四周看了看，发现墙角堆了一些木料，我抄起一块木板就往雷彪那边走了过去。等我走到雷彪面前的时候，清清才发现了我，她似乎吓了一跳的样子，可是还没等到清清开口，我就一木板砸向了雷彪的头。雷彪果然不亏是长年打架的主，反应挺快的，一看躲不开了，一低头，木板砸在了雷彪的背上。就在这一瞬间，雷彪一拳打在了我的肚子上，把我直接打的蹲在了地上。雷彪站起来踢了我几脚，一招手一大群人围了过来，开始对我拳打脚踢，我双手抱着头躺在地上，一拳一脚都打在我身上，可我似乎感觉不到疼一样，一边大骂雷彪，一边胡乱用脚乱踢。没多久我就被打的骂都骂不出来了。雷彪挥了挥手，两个人就把我架了起来。 雷彪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小崽子，还挺横，一个人来我这里耍横是不想活了吗？”我看了一眼清清，清清瞟了我一眼，立马就把头转了过去，一脸厌恶的表情。 雷彪看了看清清，又看了看我嘿嘿笑着说“原来你就是那个什么李川是吧，我还打算去找你呢，今天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雷彪一耳光就打在我的脸上。那一巴掌打的我两眼一黑，还好有人架着，不然估计我得立马倒在地上。我想要还手，可是两个大汉架着我，全身酸痛酸痛的脚都抬不起来。 就在雷彪准备继续动手的时候，这时，黑皮走了进来，黑皮一走进来就叫了一声“住手。”喊完之后，黑皮就走到了雷彪的面前，看着雷彪说“彪子，今天你已经动手了，我也不说别的什么了。我弟弟今天栽了，这事给我个面子，就这么算了。” 雷彪看了看黑皮说“你弟弟？” 黑皮说“对，亲表弟。” 雷彪说“就算是你弟弟，今天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小崽子一个人来我这里耍横，我今天要是不教训教训他，以后谁都不会把我雷彪放在眼里。” 黑皮看了我一眼，那时候我挺狼狈的，头破了，鼻青脸肿的，满脸是血看着挺吓人的，然后说“彪子，今天如果你不放人，那也别怪我翻脸。”说完这句话，黑皮往前走了一步，他带来的人一起往前走了一步。估计黑皮也是临时收到通知只叫了10来个人，不过黑皮叫来的人都带着家伙，雷彪看了看，估计讨不了什么便宜，又说了几句狠话，就让黑皮带着我走了。 黑皮背着我下了楼，我看到亮子和螃蟹都在楼下等着，可能是因为怕我吃亏，于是急急忙忙的去找了黑皮，也就是我表哥来救我，因为他们俩跟雷彪又有交情，所以上去不太好，只能在楼下等着黑皮把我带下来。他们两个看到我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我表哥说“看着吓人，都是皮外伤，去医院养几天就好了。”说完这句话又瞪了我一眼才说，“胆子真不小，你就不会先跟我说一声吗？要是让你妈知道，非得心疼坏不可。”说完又叫了一部车送我去医院，黑皮是我二姨的儿子，比我大7岁。我妈是老幺，所以表兄弟中，我是最小的一个。一直以来所有的表哥表姐都对我挺溺爱的。路上黑皮又数落了我几句，还要给我妈打电话，后来还是我苦苦哀求才作罢。到医院做了个检查，医生说“都是皮外伤，不过还是要住院两天，观察一下。”黑皮点了点头去把住院费缴了，又对我说，“等会我给你送饭过来，这两天老老实实养身体，好了就滚回去好好上学，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来解决。”说完又跟亮子和螃蟹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住院的几天过的挺平静的，每天都会有人来看我，彩虹带着小苗和云麓也来看了我一次，笙笙几乎是每天都来，一没事就守在我床边上。睁着一双大眼睛心疼的看着我，我确实受不了笙笙的眼神，每次我表哥过去，我都说好了，好了，要求出院。后来可能是我表哥确实被我缠的受不了，也可能是我真的好了，没几天我就出院了，出院后听说雷彪的溜冰场被人砸了，雷彪也让人教训了，后来还是雷彪请出了道上的大哥，这件事才不了了之。我知道，肯定是黑皮做的，黑皮是个挺护短的人，我到市里上学之后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黑皮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那时候正是黑皮意气风发的时候，肯定是要找雷彪报仇的。只是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 江湖中的事情毕竟离我比较远，那时候的我，也只是无数高中生中的一员。回到学校的生活我一直很颓废，眼中晃来晃去的都是那天清清厌恶的表情。豆子和冰棍也安慰了我好多次，伙伴们也一直叫我出去玩，可是那段时间我真的一点心情都没有，根本就不出学校的大门。后来豆子看我确实不愿意出去，就开始变着花样给我带吃的喝的。那段时间，我也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状态，反正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上课也听不进去，索性我就懒得去上课，每天在寝室呼呼大睡，睡醒了就吃，吃饱了就一个靠在天台的栏杆上发呆。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就像是魔怔了一般。这段日子持续的时间挺长的，大约快两个月吧。 那天天气特别的热，午后的知了似乎都无精打采的。我拎着一个水桶往水池那边走过去，想要洗个凉水澡凉快凉快。我走到水池的时候，还有几个同学在洗衣服，我也懒得管他们，自顾自找了个水管开始接水。很快一桶水就满了，我把桶举过头顶哗的淋到头上，感觉全身舒服的打战，每个毛孔都张开了，身上也没有黏黏糊糊的感觉了，然后又开始接水，第二桶水快接满的时候，我的脑子好像被谁用大锤敲了一下似得，感觉突然整个人通透了。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感觉一个人的念头在那一瞬间忽然就畅快了。很多年后我再也没有过那样的感觉，那天，我好像放下了一个包袱一样，整个人都轻快了很多。我洗完凉水澡就回了寝室，我开始笑着跟亮子和螃蟹开玩笑，又回到教室开始听老师讲课，我身边的每个朋友都感觉到了我的变化，我想，他们也是为我感到高兴的。当天浪仔听说了之后，一定要让我们出去聚一聚，说是为了庆祝我的新生，那天我们玩的很尽兴，很愉快。 第二天，我收到了一封情书，17岁，正是情窦绽放的时候，而我一直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之一，不论校内校外，我都比较吃的开，会玩，能玩，学习也不错，最重要的是，我也是一枚帅哥，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那帮人里面，我和豆子是最受女孩子欢迎的。给我写情书的女孩叫小静，听说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据说在初中的时候就有过好几个男朋友。高中之后一直单着，也不知道怎么就认识我了，还给我写了情书。那时候女孩子还算是比较矜持的，送情书已经是最大的进攻了。 当时的我已经被清清带成了一个“小坏蛋。”收到了小静的情书，我动心了，再说，小静也不是什么好姑娘，我当时想的是怎么把她骗到手吧。于是我就给小静回了一封信，约她出去外面玩，还留了我的电话号码。果然，当天我就接到了小静的电话，答应我周末陪我出去唱歌。很快就到了周末，那天我早早的就把自己收拾的焕然一新，还给浪仔打了个电话，让他给我留个房间。浪仔在电话里面怪笑了几声说“OK。”那天我带着小静去参加我们的聚会，小静也是一个长得不错的女生，虽然没有清清那么漂亮，不过也有一种很独特的吸引人的味道。只是身材稍微差点，不过16,7岁的女孩子还在发育呢，那时候谁也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样子。那天我们胡吃海喝了一顿之后，就去皇朝K歌。唱完歌我就拉着小静去了楼上的房间，浪仔早就告诉我房间是多少号，早早就把门卡给了我。到了房间之后，小静跟我装矜持，结果没几下，我发现，她比我还主动。那时候的我，早被清清调教的变了样。我也不怕她主动。结果一晚上疯狂下来，我发现自己走路居然会打飘。第二天我很郑重的跟小静说“我们还是做朋友吧。”小静看了看我，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跟小静的交往只持续了一晚，我简直是落荒而逃。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我还是像往常一样过着每一天，只是身边的女朋友不停的换来换去，当时网络上特别流行的一句话就像我们当时的情况“爱情就像过家家，今天爱你，明天爱他。”直到学期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我们班转来了一个美女，这个女生留着整齐的刘海，头发也不长，还不到肩膀，天天穿不同的长裙，一眼看过去，就像仙女一样。她的名字叫程程。 爱情是什么，从古到今这么多年，我想从来没人真的明白过，正因为一直没人明白过，所以每个人都在追求着爱情。 第六章 纯纯的爱恋 我依稀还记得程程那天去我们班的情况，那是一个明媚的早晨，我们去教室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女生在四楼的楼梯口那里，依靠在栏杆上，对着窗口往外看去，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因为快要上课了，走的比较急，也没有仔细看，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是凭感觉，我知道这是一个美女，虽然我没看见她的脸。 上午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的课，班主任姓刘，那时候刚刚从师范毕业，分到了我们班。其实班主任挺可怜的，人生初次参加工作就遇上了我们这群坏小子。我想，他或许也感觉很痛苦吧。随着上课铃声老刘走进了教室，老刘看了教室一圈，发现人都到齐了，然后把书放在了讲台上，清了清嗓子说“今天，我给大家介绍一个新同学，希望在以后的学习中，大家对她多多的帮助。”老刘说完这句话，对教室外面招了招手，然后程程走了进来。 那天程程穿了一件纯白的衬衣，一条蓝白相间的裙子，轻轻的走进教室。那一瞬间，我想，程程也走进了我们班所有男生的心中。程程很淡定的站在讲台上平静的做了自我介绍，她告诉我们，因为她家人工作调动的原因，所以她才不得不转学。然后还说了一些比较客气而又谦逊的话。做完了短暂的的自我介绍，老刘看了教室一圈，指派程程坐在了我的旁边，因为全班只有我一个人是单独坐的。程程对老刘点了点头拿着一个小书包坐在我的旁边，那一瞬间，我甚至能感觉全班男生看我的眼神，各种羡慕嫉妒恨。 如果说，每个高中生心目中都有一个完美的女生形象，那么我想，就应该是程程这个样子。她不论做什么事似乎都不带一丝烟火气息，总是很淡定从容。短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偶尔会夹着一个可爱的发卡，及俏皮又充满青春气息，每天都是简单的素色裙子和上衣。不论对谁说话，都是礼貌中带着淡淡的疏远。和程程同桌一个礼拜之后，每天晚上在宿舍里面几乎所有的男孩子都在谈论她。每到下课和中午的时候，成群的别班男生在教室门口走来走去，可是我从来没见到她收过任何人的情书，也没见到她接受任何人的邀请，每次一放学，她总是静静的收拾课桌，然后一个人走向老师的宿舍区。她不住宿舍，住在她舅舅家，她舅舅是学校的副校长。 每次上课的时候，我都会偷偷的打量她，课件休息的时候，我也很少跟朋友们打闹，我会静静的趴在桌子上偷偷的看她。那天中午，天气特别热，头顶的风扇有气无力的转着，我感觉风都是热的，我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偷偷的看她。突然她转过脸，看着我的眼睛问我“你每天盯着我看，好看吗？”“啊，我...”她突然的问句一下子弄的我手足无措，就像小时候偷吃东西被妈妈抓住一样。我呆了一会，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我能想象当时的我，肯定脸红了。她静静的看了我一会，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可爱，总是先皱皱鼻子，然后嘴角慢慢打开，我从来没见过花开是什么样子，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花开的样子。我傻傻的看着她，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我感觉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停止了，耳朵里只能停见风扇的嗡嗡声。“你的样子好傻噢。”她的声音一下子把我拉了回来。“呵呵，”我尴尬了笑了一下，然后很认真的对她说“好看。”她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样回答，一下子脸就红了。瞪了我一眼，然后转了过去。 那天之后，我依然会偷偷的看她，而她也似乎知道我在看她，如果我看的时间太长，她会转过头瞪我一眼，然后慢慢的，脸上会爬满淡淡的红晕。。那段时间，是我最乖的一段日子，除了伙伴们的聚会，我几乎很少走出教室。我也不再跟别的女生过多的来往，我会乖乖的呆在教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找话聊。开始的时候她很少搭理我，渐渐的，她也会回应我几句，直到一个月后，我们开始聊很多东西，聊流行音乐，杂志，各种能够吸引年轻人的东西。那时候，我们不管说什么都说的很开心。一种叫做暧昧的东西在我们之间慢慢的发酵 突破性的进展发生在一节地理课上，那天天气也很热，老师在讲台讲课的声音在我听来似乎都有些飘渺，我百无聊奈的趴在桌子上，一边打量程程，一只手拿着一只圆珠笔转着。那时候不知怎么的就开始流行转笔，我也开始跟朋友学，一不小心笔掉在了地上。我就低着头准备把笔捡起来，很不凑巧，笔掉在了程程的脚边上，我弯下腰正准备把笔捡起来，就看到了程程的脚，那天程程穿了一双白色的袜子，一双粉色的凉鞋，鞋子上面还有HelloKitty的logo。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鬼使神差，捡笔之后，我就捏了一下程程的脚。捏完之后，我迅速的坐了起来，我能看到程程的脸慢慢的红了。她转过头瞪了我一眼，然后就伸手过来想要掐我，我一把就抓住了程程的手，程程恼羞的看了看我，然后使劲想把手抽回去，我怕她继续掐我，怎么也不放。因为是在上课，程程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挣了几下挣不脱也就放弃了。程程的手热热的，我紧紧的把她的手拉在手中，好像抓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就这样，我一直拉着她的手到下课。 一直到老师走出了教室门，程程转过来红着脸看着我说“还不放手。”我讪讪的把手放开，一句话也不敢说，低着头装傻。过了好一阵子，我都没有听见程程说别的什么，我一抬头，发现她还在盯着我。我也不敢说话，就把头转来转去四处乱看，偷偷用余光瞄她。那时候我只觉得时间过的好慢。好不容易听到了上课的铃声，我连忙正襟危坐，程程瞪了我几眼小声的对我说“你等会放学在后面小树林等我，我有话跟你说。”听完程程这句话，后面几节课老师说的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见，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一直不停的在飘啊飘。程程也在说完那句话之后，整个下午一直都没搭理我。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学，我在教室磨蹭了半天才满怀忐忑的往学校后面的小树林走去。 远远看见程程背影的时候，我却充满了担心。我不知道她约我的目的，当时的我一点信心都没有。越接近，我就越踌躇，似乎感觉到我的接近，程程转过身来，对我挥了挥手。我快走几步，站在她的面前。我们两个人就静静的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程程开口说话了“你上课的时候，干嘛呢？”程程的话语中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我在心底送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却有小小的失落。“我…我…我只是，情不自禁。”我磕磕巴巴的说完这句话，脸上像火烧一样。程程盯着我看了大约一分钟，然后，她笑了。“这样，是代表你喜欢我吗？”程程的声音好像从天上飘来一样，我抬起头呆呆的看着程程然后很用力的点了点头，那一瞬间，我好像做了一个庄严的承诺一般。“那，你就来追我吧。”说完这句话，程程就一蹦一跳的走了。我一个人傻傻的呆在树林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呆了多久，一直感觉到自己肚子饿了，才慢悠悠的往寝室走去，一路上我都迷迷瞪瞪的，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那天晚上我失眠了，一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天快亮的时候，我在心底暗暗的对自己说，“一定要去追她。” 第二天很早我就一个人回到了教室，很认真的开始给程程写情书，那是我人生的第一封情书。我很认真的写每一个字，似乎想要把每句话都刻进心中。写完之后，就静静的等程程来教室，程程进教室的时候，奇怪的看着我。她应该很诧异吧，我会那么早就去教室。我对学习，一直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到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我是不会心甘情愿的乖乖坐在座位上的。我轻轻的把叠好的信纸递给她，然后说了一句“是我写给你的。”她接了过去，然后放在了书包里，那是程程第一次接收了情书，以往的她都是直接丢垃圾桶的。我能看见她的脸红了，那天的气氛很古怪，一上午，我都不敢跟她说话。一到下课，我就趴在桌子上装睡，连偷偷看她都不敢。到下午，我收到了程程的回信，她说，她会试着跟我交往，但是我必须做到她的要求，然后就列举了好多条，比如不许逃课啦，不许抽烟啦，不许打架啦等等等等。我看完之后对程程说“我会做到的。”然后程程看着我，害羞的点点头。当时我就好像吃了人参果一样，欢喜的就快要爆炸了。 那天之后的一段日子，是我高中之后最快乐的时光。我每天都会快乐的陪在程程的身边，我会在上课的时候歪着头打量她，会乘着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偷偷去拉她的手，我每天都会抽出午休的时间给她写一封情书，然后在放学的时候递给她。我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喜欢她的一切。那时候经常会想，要是时间停止就好了。我真的戒掉了烟，也不再旷课，伙伴们的聚会，我也不再喝酒。每个人都说我变了，我知道，也许这就是爱情。 很多年过去之后，我依然会梦到她，虽然在梦里那张脸早已经模模糊糊。 第七章 离开 和程程在一起的日子，我成功吸引了所有男生仇恨的目光。不过我不在乎，事实上，我不论对什么事情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很小的时候就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我会按照自己的既定方案，来做每件事，并不会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反正他们也不能咬我一口。高中的生活紧张中也会有平淡，不知不觉就快要到期末考试了，高一的生活即将要结束。因为程程的管束，我的学业有长足的进步，我能感觉老刘看我的眼光也慢慢变的亲切起来。 每周一次的聚会我也不会缺席，终于，程程答应跟我一起去参加伙伴们的聚会。那天我很开心的通知了每个伙伴，大家都为我感到高兴，特别是浪仔，因为浪仔还没见过程程长什么模样，因为浪仔并不是学生，很少去我们学校玩。那天程程穿了牛仔裤和T恤，因为她想要去滑旱冰。虽然我也算四肢发达，不过旱冰是我最害怕的运动，不知怎么回事，我一直学不会这个东西，还很狼狈的摔过好多次，所以我很不愿意去，不过为了让程程开心，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吃饭的过程中，大家一直不停的聊天，浪仔还调皮的叫程程嫂子。程程表面不说什么，可怜的我在桌子底下被她踩了好几脚，我是痛并快乐着。饭后，大家聊了一会，然后决定去红星溜冰场。我们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往红星溜冰场杀了过去。 那天是周日，一般市里的所有高中都会在周日的下午给学生半天假，我们每次的聚会也都是定在这个时候。溜冰场人特别的多，大部分都是各个学校的学生，也有少数社会上的混混。换好溜冰鞋，大家就一个个进场了。我一进场就扶着两边的栏杆不敢乱动，程程滑的特别熟练，一看就是高手，她一个人在场子中间像一只花蝴蝶一样穿来穿去。偶尔还会来我身边逗逗我。大概玩了十多分钟吧，程程在我身边停了下来，然后说要带我滑，我紧张兮兮的拉着她的手，然后慢慢的走进场子中间。我能想象我当时的样子肯定特别笨拙，不敢迈步，不敢乱动，一点一点的挪动。程程特别有耐心的鼓励我，渐渐的我能慢慢滑动了，程程就陪着我慢慢的滑，豆子他们几个可能也玩累了，就停在场子边上看我们滑，还不时的对我吹口哨。我也懒得理他们，只顾着跟程程慢慢滑着。 溜冰场的人比较杂，有个男生就不停的在我和程程周边绕来绕去。他的技巧一看就比较高明，每次滑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就会故意的用身子去撞程程，一次两次可能还是无意的，后来我就看出来，这小子是有意的。程程应该也能感觉的到，轻轻对我说“我们走吧，我累了。”我点了点头，然后跟程程拉着手慢慢的往场边滑去。就在我们快要滑到场边的时候，那个男生又来了，我轻轻的把程程一推，自己迎了上去。“砰”的一声，我们两个撞上了，撞的一瞬间，我用力推了他一把。我和他都吃了个小亏，我摔了个屁墩，他也摔了一跤。脚上的溜冰鞋让我的行动很不方便，我在程程的帮助下，很艰难的站了起来，被我推开的那个人也有几个人上去把他拉了起来。我站起来之后轻轻的对程程说“你先去换鞋，我来解决。”程程担心的看了我一眼说.“不要打架。”“嗯，没事的。”我点了点头，然后冷冷的看着撞过来的那个家伙。 豆子他们可能看情况不对，也呼啦啦的围了过来。撞我们的那个家伙看起来应该也是个学生，看起来应该比我们大几岁。他的几个朋友也神色不善的看着我们。撞我们的那个家伙先说话了，“我们是一中高三复读班的，我叫陈军，你们是哪里的？” “我们也是一中的，高一的。怎么了？”豆子也很不客气的回了一句。 “没怎么，不过高一的，还是不要这么嚣张。”那个叫陈军的家伙说。 程程已经换好了鞋，我看了看她，然后程程对我摇了摇头，我轻轻地对豆子说“算了，我们走。”也许，有时候示弱并不能让你的对手觉得你谦虚，他只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我和豆子的对话落在他们耳中，可能他们觉得我们害怕了吧。陈军很猖狂的笑了起来，然后说“赶紧滚，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陈军说完这句话，我就知道，今天非打不可了，第一个动手的是浪仔，浪仔很迅速的滑了出去，一瞬间就到了陈军的面前。可能陈军他们也没想到，我们这些高一的会胆子这么大吧，完全没有防备，大意之下，陈军被浪仔狠狠的打了一耳光。然后亮子和螃蟹也冲了上去，最后就是混战。我也想冲上去，可是旱冰鞋完全不受我的控制，我一着急，就把鞋子脱了拿在手上。大家应该知道旱冰鞋有多重，那家伙，简直就是凶器。我提着鞋，就往陈军那帮人砸过去，打到后来大家都把旱冰鞋脱了下来，他们有几个脑袋都让我开瓢了，我们这边亮子和螃蟹也吃了亏，满头是血。毕竟我们的人比较多，他们看打不过，把鞋子一丢提着自己的鞋就跑了。我们也没有继续追，旱冰场早就乱作一团，程程也吓得躲在柱子后面。我气喘吁吁的走到程程面前说“你没事吧。”程程点了点头说，“没事，我们快走吧，我听到老板报警了。”我赶紧招呼豆子他们，大家合计了一下，没事的先回学校，亮子和螃蟹去诊所包扎。 回学校的路上，我一直偷偷的看程程，心里七上八下的，毕竟我答应过她，不打架的。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程程开口说话了“今天打架，我不怪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欺负别人，并不是让你做胆小鬼。”说完这句话，程程就匆匆先走了，程程告诉过我，她舅舅管她比较严格，不能在外面逗留很久。我站门口想了一会，然后往寝室走去，打架的时候我也被踢了几脚，我得赶紧回寝室擦点药酒。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场架会引发后面那么多事情。 又过了几天，离期末考试越来越近，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丝压力。那天青皮和冰棍两人说学习挺累的，想去湖边走走。我们的学校修建在一个湖的旁边，湖泊两边种了很多树，还修建了一条小路，那时候正是热的时候，很多学生放学之后都喜欢去湖边散散步，吹吹风。亮子和螃蟹因为头上要去换药，我就自告奋勇的陪着他们去了医务室。换完药，我们几个人就先回了宿舍。坐了没多久，我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事事就是这么巧，青皮和冰棍在湖边遇上了跟我们打架的陈军，复读班就修建在湖边不远的地方。因为冰棍他们只有两个人，被陈军他们狠狠打了一顿。我铁青的脸把事情告诉了亮子和螃蟹，然后打电话通知了豆子和浪仔。浪仔让我们一起去皇朝商量，于是，我们在天黑之后一起翻墙去了皇朝，到皇朝的时候，青皮，冰棍和豆子，浪仔都已经在皇朝等着了。我和亮子，螃蟹三人是住校，其余的家里都是市区的，就住在家里。见到青皮和冰棍的时候，两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衣服上面全是脚印，看来是吃了不小的亏。那天大家都很气愤，情绪也很不稳定，一致决定给复读班一点颜色看看。大家决定第二天晚上，复读班晚自习的时候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由于当天太晚，我们也回不了学校了，于是就在皇朝住了下来。 第二天，我们还是该上学上学，浪仔说一切交给他，我们也没有多问。回到教室，我对程程说了前一天青皮和冰棍的遭遇，我也告诉她，我们可能还会跟复读班开打，程程问我能不能不去参加，我说不行，这件事因为我而起，我不能不去。程程见劝我没效果，就叮嘱我一切小心，不要把事情闹大。我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对程程说我们会有分寸的。那天上课的时候，我一直都心不在焉的。很快时间就到了下午放学，程程很担心的对我说“你一定要小心。”我对程程点了点头说“知道了，放心吧。”豆子他们也围上来对程程说，“放心吧，我们让他在后面，不会有什么事的。”程程又对大家说要大家都注意安全，然后就回去了。 夏天的白天特别的长，一直到了晚上7点左右天才开始慢慢的黑了下来。我接到浪仔打过来的电话说一切都准备好了，让我们在湖边树林碰面。我们通知了一些跟我们关系比较好的十几个人，就分散往小树林集结。到小树林的时候，我发现已经有二三十人了，浪仔还准备了钢管。简单的安排之后，大家一起往复读班教室走过去。这么大一波人的行动根本就没办法隐藏，还没到复读班教室就被人发现了，复读班的人也不少，而且还很团结，他们也浩浩荡荡的站在教室门口，有的手里拿着凳子，有的把桌子拆了，拿着桌腿。两边的人一遇上，就像在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一般，二话没说就开打了。我们这边的人不仅有学生，还有不少都是浪仔带来的社会人士。学生打架还好，不会下很重的手，但是浪仔带来社会上的人就不一样了，拿着钢管就直接往头上招呼，我看到好几个复读班的学都被开瓢了，血流的满脸都是。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几乎每个人都红了眼，我们这边也有不少人被打倒在地上。这么大的动静，学校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开始是学校的保安过来，但是学校的保安只有十来个，根本就分不开我们，几乎是完全不敢靠过来。 后来没办法，学校只能报警。一开打，我就盯着陈军不放，我们几个人一直围着陈军打，一直打，一直打，一直打的他倒在地上了还在打。一直到警车过来，两边的人还在打，警察废了很大的劲才把两边的人分开，而这时候陈军早已经人事不省了。没多久，救护车也来了，警察招呼着把受伤比较重的人先送往医院，然后就把剩下的人全部带回了警察局。到了警局，然后就是分开询问，学校的领导也都去了，因为大部分都是学生，警察也没有别的什么处理方法，只能把浪仔和一些社会上的人先拘留，然后一股脑的让学校领导把学生带回去教育。回到学校所有人被分开两边，然后开始询问事情的起因和经过。那天晚上真是漫长的一夜。 第二天学校就宣布了处理结果，复读班陈军，张明，周强等惹事在先，高一李川，江斌，张青等报复在后，完全无视学校的校规校纪，决定寄予开除处分，剩下的全部留校察看。谁都没想到学校的处分来的这么快，这么狠。可能学校也是想杀一儆百吧。当天我就被家人领了回去冰棍和青皮也被各自的家人带走了。其实我们还算好，陈军他们，就直接耽误了当年的高考。也许只能再复读一年，也许，就直接踏入社会了。那天我才知道，陈军被我和青皮，冰棍给打成了脑震荡，要住院治疗。 我被家人接走的时候，程程去送我，她一句话也没说，我看到她眼睛红红的，肯定是哭过了。她的眼中有不舍，有失望，有愧疚。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不论做什么事，都要遵守规则，不然，你就会很轻易的被制定规则的人抹去。 第八章 最是离别断人肠 被家人接回去之后，我父亲特意从外地赶了回来，他狠狠骂了我一顿，然后告诉我，想办法把我送到别的学校去。母亲也打电话给我，让我不用担心，会给我找另外的学校，让我先安心的度过暑假。其实，当时的我并不太担心，因为我知道木已成舟，后悔也没用，只能吸取教训。父亲在家里呆了没几天又要出门，出门之前告诉我不要乱跑。没几天就到了暑假，爷爷奶奶都以为我是放假回家，也没有多问。那段时间，我过的很轻松，白天没事就跟朋友去河里游泳，钓鱼。晚上回家就跟程程打电话聊天。她告诉我，她很担心我，她目前跟她表姐一起在她舅舅家，她舅舅去外地开会了。程程的话让我心里痒痒的，我决定过两天去市里看她。 又过了两三天，每天钓鱼游泳的日子也让我过的有些烦躁了，于是我打算去市里转转。去之前，我给豆子他们打了个电话，约好在胖子台球室见面。我收拾了几件衣服，然后跟家里说了一声就直奔市里去了。我轻车熟路的一个人去了胖子台球室，豆子，青皮和冰棍都在等着我，我给程程打了个电话，程程告诉我要到下午才能出来，我只能跟豆子他们一起玩桌球。我跟豆子水平差不多，我就跟豆子打球，青皮和冰棍打。一边打球，我问青皮“你们有什么打算。” 青皮说“我可能不上学了，去皇朝上班，冰棍可能去二中。” “是啊，你呢？”冰棍问我。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接着上学吧。就是不知道去什么学校”我说 “要是咱两能再去一个学校就好了，起码还有个伴。”冰棍说 “看家里安排吧，我还做不了主。”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跟朋友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中午我们一起在豆子家吃了顿饭，然后就在河堤的树荫底下聊天打屁。少年不识愁滋味，我们很快就把烦恼抛到了脑后，河面吹来的凉风带走了最后一丝忧虑，大家轻松的聊着暑假发生的趣事。我有点心不在焉的和大家说着话，不时会低头看看手机，盼着程程的电话。 大约在下午2点左右的时候，终于等到了程程的电话，程程让我去学校小树林找她。我跟豆子他们打了声招呼就一个人坐车去了学校。暑假的校园特别的安静，除了寥寥几个人，偌大的校园显得特别的空旷。下午的骄阳似乎要把所有的水分烤干，知了趴在树干上无精打采的叫着。我一个人站在小树林里，感受难得的安静。这所市重点高中，是市里所有初中学子向往的圣地，它就像一辆开往大学的直达列车，我艰难的挤上了这趟车，却在中途被赶了下来。不知怎的，心中有着淡淡的失落，连嘴里也有丝丝的苦味。我在心中默默对这所学校告别，我再也没有机会在这所学校跟学子们一起成长了。 我静静的等着程程，心中自怜自怨，只是这个世界，是没有后悔药的。好像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过了一会，程程从荷花池边向树林走来。她戴着一顶大大的帽子，遮住了阳光，也遮住了她的脸。白色的连衣裙上绣着朵朵粉色的小花，阳光轻轻的洒落在她的身上，似乎发出了耀眼的光芒，那种光刺的我眼睛都睁不开。我看着她向我走来，感觉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她就像落入凡间的天使，而我只是一个凡人。远远的她看见了我，她笑了。 我懒散的靠在树上，慢慢的她走近了。她问我“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刚到，这里好安静啊。”我说。 “恩，学生都放假了，很多老师也回去了。” “我们去湖边走走吧。” “好吧。”她点了点头。 我们默默地往湖边走去，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湖边还是像以往一样，阵阵凉风吹过来，让人舒服的想要大叫。复读班的教室大门紧闭着，上次打架之后的痕迹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我心里清楚，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走了没多久，我首先打破了沉寂，“你最近怎么样，期末考试还行吗？” 她看了看我叹了口气说道“你有什么打算，还继续上学吗？” “家人肯定是希望我继续上学的，我也打算继续上学。我这个年纪，不上学，能干什么呢？”我看着她，认真的回答。 “我们去那边坐下来，好好的聊聊吧。”她指了指湖边的凳子。说完她就往凳子那边走了过去。我紧跟着坐在她的旁边。她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我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却想不出该说什么。 我们就这样坐在凳子上，我轻轻的拉住她的手。她也把头慢慢的靠着我的肩膀上，我看着湖面上飞来飞去的水鸟。多希望时间就这样永久的停在那一刻，至少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用为未知的未来担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我的肩膀热热的，我知道，程程哭了。我轻轻的抱了她一下说“就算不在一个学校，我们也可以联系，我一有空就会来看你，你也可以打电话给我啊。你不用太难过，我们又不是见不到了。” 程程抬着头问我“你会不会忘记我？” “不会。”我看着程程的眼睛很认真的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 “不管多远，你都会记得我吗？” “是的，不管多远，我都会记得你。” 后来我才知道，程程那天并不是因为我要离开这所学校而伤心。她只是害怕跟我相隔的太远，时间会慢慢的改变一切。她要我记得她，所以我一直都记得她，把她深深在藏在我的心中。她就像我少年时的一个梦一样，我每次回忆起这段时光，总是会感觉朦朦胧胧，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程程这个人似乎从来都没有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一样。她轻轻的来，又悄悄的走。只有夹在书中的老照片告诉我，她真的来过。我收藏在书桌前的那个蝴蝶的发卡，记载了这个段纯纯的爱恋，我每次拿起它的时候，总是会想起那夜的星光，那么让人沉醉。 那天我们就那样静静的坐在湖边，看湖面上的小船，看天空中的飞鸟，听着知了的叫声，一直到夕阳西下，月亮也调皮的爬上了半空。程程告诉我她要回去了，我默默地把她送到教师住宅区。然后告诉她，我这几天都会在市里，她对我笑了笑，说“知道了，明天我会打电话给你。”我看着她走上楼，听着她敲门的声音，然后一个人出了学校，去了豆子家。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琢磨程程的话，但是想来想去我也没想明白，后来干脆就不想了，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市里的几天，我大部分的时间都跟程程呆在一起。只要她出门，我就会出现在她面前。我带着她去河边散步，去游戏厅打电动，还带着她去滑旱冰。我滑旱冰的技术还是一样的那么糟糕，不过我已经可以大胆的滑到场中去了，虽然偶尔也会摔跤，不过相比开始的时候已经进步了很多。程程也会笨手笨脚的跟我打电动，虽然每次为了保护她，我都会被小兵打死。玩赛车的时候她会因为不会控制方向盘而撞在墙上生气，也会在玩射击游戏的时候被僵尸吓得大呼小叫，在娃娃机抓到娃娃的时候，她开心的拿着娃娃左看右看。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和她在河边散步的时候，我会牵着她的手静静的跟她沿着河边一直走到沙滩上，然后就会脱掉鞋子在沙子上踩来踩去，一路上洒满了欢笑。晚上我们会一起在豆子家的餐厅大吃一顿，一直到月上柳梢，我才会把她送回她舅舅家。 这样快乐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五天，到了第五天晚上，很早程程就说要回去学校。我跟她早早吃了晚饭，然后就送她回学校。一直快到学校的时候，她提出想去湖边坐坐，我就陪着她一路走到了湖边，她拉着我坐在凳子上对我说“明天我要走了，不住我舅舅家了，你也回去吧。去了别的学校，不要再跟人打架了。好好学习知道吗？”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说“会的，我会好好学习，我也尽量不跟人打架。”她说要走的话，我还以为她是要回家了。 她笑了笑说“算了，让你忍气吞声，肯定很难，但是不要主动惹事，好吗？” “恩，知道了，以后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去找你。” “太远了，你找不到的，以后再说吧。我回去了。” 面对程程这没头没脑的话，我是一点都不明白，我讪讪的站起来送程程回去。一路上的气氛很古怪，程程走的很慢，但是我总感觉她走的太快，似乎一不小心就消失了。 很快我们就到了程程舅舅家的楼下，程程转过头来看着我，借着路灯，我发现程程早已经泪流满面。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程程的眼泪对我的杀伤力简直无与伦比。她哭起来的时候，总是会看着你，然后眼泪就开始往下掉，那种眼神，可以让任何铁石心肠的人都在瞬间崩溃。突然她紧紧的抱着我，用力咬在我的肩膀上，我疼的汗都出来了，可是我又不敢出声，还好她咬了一阵子就松开了。她就这样紧紧的抱着我，我也反手抱住她，只听到程程在我怀里哽咽的问我，“你会不会永远记得我？” 我轻轻的推开她，看着她的眼睛说“会的，我会永远记得你。” 说完这句话，我感觉嘴上一凉，原来程程亲了我。这是她第一次吻我，也是最后一次，程程是一个很有原则的女孩，她最多只让我拉她的手，这个短暂的吻，让我措不及防，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程程看着我，然后从头上拿下她的发卡红着脸递给我说“送给你，你要记得我。” 我接过发卡发在口袋里，然后程程又说“我给你写了一封信，地址是豆子家，你明天应该就会收到，你回家之后再看。” 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回去吧，我看着你上楼。”我看着程程走上了楼道，听着她开门进去关门的声音，等到楼道的灯都暗了下来。我一个人往学校大门走去，路灯把我的影子拉的很长，我抬头看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已经被乌云挡住了，星星调皮的对我眨着眼睛，好像要告诉我什么，可是我什么都没听到。 我不喜欢离别，所以每次我离开的时候，我都会悄悄的走，不愿意任何人去送我。 第九章 离乡远游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想不太明白，我觉得程程今天很反常，但是我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回到豆子那里洗完澡，躺在床上，我还是想不出来。我不算是一个很执着的人，对于想不出来的事，我一般都会暂时的放在一边。我会想起那个短暂的吻，心中充满了甜蜜。只是最后程程对我说，写了一封信给我，我心中还是蛮期待的，带着期待和困惑，我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阳光透过窗帘落在身上，我靠在床头继续想昨天发生的事情。豆子无意识的睡在另一边的床上，嘴里嘟嘟囔囔的，口水已经把枕头都打湿了一大片。看着挺帅一个小伙子，怎么睡着了跟智障人士似得，我也懒得管他。汲着拖鞋晃晃悠悠的去客厅的冰箱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客厅里面的钟显示现在已经11点了，原来我已经睡了这么久，难怪会感到肚子饿。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我走过去接起来问“谁啊？”电话另一边传来豆子老爸的声音，“你们两个睡醒没有，睡醒了就来餐厅吃饭。”“知道了，刘叔，我跟豆子一会就过来。”我答应了一声就去叫豆子起来。豆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爬了起来。 “砰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豆子正在刷牙，让我去开门。我走过去拉开门，原来是邮递员，邮递员问我是不是李川。我点了点头，然后交给我一个信封就走了。我看着信封上面的字迹，我知道这就是程程说的，写给我的信。我绕过桌子坐在沙发上打开信封，一张照片掉了出来，照片上的程程坐在一个喷泉的前面，小脸上带着欢乐的笑容。我抽出信纸，开始看了起来。 “李川，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想这时候，我已经到了省城，你陪我度过的一个多月，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今天我就要陪我的父母去国外了，我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回来，谢谢你在我临走之前留给我的美好记忆，一段美好的初恋。它会是我一生中的美好回忆，如果有缘，终会再见……”我静静的看着这封信，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似乎耳边又响起程程的声音，她在问我“你会永远记得我吗？”原来，她早就知道了结局，只是瞒着我而已。 我拿过桌子上的烟，静静的抽出一支点上。豆子站在我面前奇怪的问我“你不是戒烟了吗？” “不戒了。”我轻轻的说。这股恼人的烟味不知怎得这么呛人，呛的我眼泪都流了出来。我轻轻的收拾好信和相片，然后对豆子说“我要回家了，跟你父母说一声，这几天谢谢他们的照顾。”我把衣服整理起来装到一个小包里，我把手伸进口袋拿出程程送我的发卡，我把它抓在手里，我抓的那么紧，那么紧。豆子叫了我好几声我都没有听见，一个人慢慢的往楼下走去，感觉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后面传来豆子急急忙忙的关门声，走到楼下，豆子追了上来问我“你怎么了，没事吧，刚才是谁敲门？” “没事，刚才是送信的邮递员，程程写给我的信，我想一个人呆一段时间，我先回去了。”我像是要逃离这个城市一样，跟豆子说完这句话，我就打了个车直奔车站而去。 坐在回家的客车上，我整个人都好像丢了魂似得。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了家。听到奶奶熟悉的声音，我才有了点生气。奶奶絮絮叨叨的说我不该到处乱跑，又说我在外面肯定没吃好，住好，让我不要到处疯玩。我对奶奶说“我累了，我先去睡一会。”奶奶才着急的说“那你先去休息，晚上奶奶给你做顿好吃的。”我打开房门，趴倒在床上，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人生第一次，我尝到了难言的痛苦。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精打采的，我不再到处乱跑，我喜欢一个人躺在院子榕树下的躺椅上静静的发呆，常常一呆就是一个下午。朋友们叫我出去玩，我也懒得动弹，感觉全身失去了力量。我开始失眠，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拿出程程写给我的信，一个人静静的看着，我也会长久的看着程程的照片发呆。那时候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我讨厌喧嚣，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一半，爷爷奶奶都以为我转了性子。反正只要我不到处疯玩，每天在家呆着他们就很放心。到了七月底的时候，母亲从南方回来了。她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外婆家住几天，陪陪她，顺便跟我说一下上学的事情。我跟爷爷奶奶说了一声，一个人背着包就去了外婆家。外婆家里有一颗很大的桃树，这颗树的桃子是晚桃，每年八月才熟，我小时候每到八月的时候总是吵着要去外婆家里。外婆每到八月的时候，也总是会叫人带话给我，说桃子熟了。外婆家门前有一条小河，河面上有一座小小的石桥，小时候我最喜欢在石桥上跟着大孩子钓龙虾。 我走上石桥的时候，才想起，暑假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还没来看过外婆。心里想着，自己真是太不懂事了。远远的，外婆家的大黄狗就看见了我，它摇着尾巴向我跑来。狗真是人类的好朋友，它不管多久没见到你，总是会因为你的气味而记住你，从不会冷落你。我跟着大黄狗回到外婆家，母亲和外婆他们就坐在大堂的椅子上。我也很久没看见母亲了，自然也很开心。母亲数落了我两句，就心疼的把我拉过去看我是不是长高了，是不是长胖了。母亲，永远不会因为你做错了怪你，她只会默默地关心你，无私的爱着你。就算是数落你几句，也只是对你担心而已。外婆看到我到了，就张罗着说“吃饭，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吃过饭就到了下午，舅舅说还有事要出去，舅妈也说要去给我收拾屋子，让我在这里好好住几天。我和母亲索性就拿着椅子坐在桃树下，母亲问我“我已经跟你爸爸说过了，你上学的事情，我来安排。现在还有一个月就开学了，我现在有几个选择给你。” 我抬头看了看母亲一眼说“什么选择?” “你这个年龄如果不读书，肯定是不行的，要你就去二中，要不，我就把你送到外地去，你在这边交了些坏朋友，我看还是去外地比较好。”母亲说。 我问，“去外地什么地方？” “去贵州，你去那边上学，我在那边跟人合伙做了生意，你也有人照顾。” 我想了想然后对母亲说“我愿意去贵州，换个环境，换个新的开始。” 母亲看了我一眼说“我看可以，这几天就不要乱跑了，乖乖在这里呆几天，我回S市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去，在S市玩几天，我再送你去贵州。” 我同意了母亲的安排，然后就在外婆家住了下来。 母亲回家之后也轻松了下来，休息了几天，母亲就说打算走。我就回奶奶那边收拾东西，告诉奶奶要去外地上学，奶奶拉着我的手说“怎么要去外地，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告诉奶奶，只是暂时去，每年都会回来的。奶奶年纪大了，舍不得我远去，她也知道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又开始帮我收拾东西。奶奶像要搬家似得给我收拾了两个满满的大箱子，让我都带上，千叮万嘱让我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才依依不舍得说要送我去车站。我向奶奶保证会把自己照顾好，又费了很大的劲才说服她不要送我，然后一个人背着行囊往车站走去。我走了很远回过头还发现奶奶站在那里对我招手。 我和母亲在跟外婆告别之后，一路到了省城。在机场的时候，我望着外面起起落落的飞机，想着程程会是坐的哪一班飞机呢，哪一班飞机才能漂洋过海呢，可能要很久很久吧，莫名的我就伤感起来。那是我第一次坐飞机，可是我一点也没感觉到兴奋。短暂的飞行结束，我们在S市落地之后，母亲带着我回到她租住的地方，一个简单的两室一厅的房子。 我大约10来岁的时候就来过这个城市，那时候小，不懂事，对游乐场特别感兴趣。母亲以为还是小孩子心性，抽出时间带我去了游乐场，动物园，很多好玩的地方，可是我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为了不让母亲失望，我还是装作很敢兴趣的样子，直到玩过山车的时候，那种呼啸而下地刺激，似乎带走了我的烦恼。S市是一个新兴的发达城市，跟香港临近。有很丰富的夜生活，那时候我表姐也在这个城市工作，她的朋友会在晚上带着我出去吃宵夜，还带着我喝啤酒。居然还问我有没有喝过酒，直到我面不改色的喝下四瓶的时候，才知道，我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喜欢夜晚的生活，所以经常跟着表姐的朋友在晚上到处疯玩。他们还教我粤语，不过时间太短，我也没学会多少。在S市的十多天我玩的很开心，也近距离的接触了香港文化，我会收看香港的电视台，还迷上了翡翠台午夜场，每天都会追剧看《我和僵尸有个约会》。 距离开学越来越临近，母亲也放下手头的事情，专心的问朋友关于我学校的事情有没有安排好，然后又催促我多看看书，温习一下功课。我也慢慢的收心开始看看书，偶尔还是会出去体验一下夜生活，但是都不会超过12点就会乖乖回家。大约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母亲带着我辗转到了贵州Z市，一座近代历史名城，也是我即将开始新生活的地方。 我喜欢新的城市，因为你不知道会在这里遇上什么人，遇上什么事。或许就是这种未知，才让人更加的期待吧。 第十章 风筝 新的城市带给我新的期待，我和母亲住在一座山下的一间小旅馆。透过玻璃窗看出去，旅馆的外墙已经有了剥落的痕迹，上面长满了爬山虎，幽幽的绿意中带着淡淡的哀伤，我喜欢这样的环境，那一瞬间，我爱上了这座城市。 母亲每天都很忙，我只能一个人呆在旅馆。离开学还有三天，母亲带着我去拜访她的朋友，一位姓高的叔叔。我们来到山脚下，打了个车然后告诉司机地址。母亲对这座城市也不熟悉，让我仔细多看看。因为她工作也比较多，送完我上学就会回南方。我坐在车后面仔细记着车走过的道路，我们要去的地方并不算远，大约十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中间经过了一个广场，也许是天气太热，广场上只有稀疏的几个人影。高叔叔一个很和气的年轻人，大约也就三十来岁，她妻子也很温和，很客气的招待了我和母亲。坐了没多久，母亲接到了生意伙伴的电话，要去跟别人谈事情，高叔叔让我这两天自己多看看，让我以后有事就找他，母亲又跟他们客气了几句，然后就带着我离开了。 从高叔叔家出来，大约是下午四五点的样子。我对母亲说，“我记得回去的路，反正也不远，不如我们走路回去吧。”母亲打了个电话给她生意上的朋友，得知人还没到，也同意了我的话。我带着母亲顺着的士来的路慢慢的往回走。贵州多山，这座城市也不例外，多山的城市夏天不会太热，冬天也不会太冷。我们去的那个季节除了正午，其余的时间并不热，母亲跟她朋友约得吃饭的时间还早，我们就一路走走看看也不着急。这座城市分为老城和新城，我们所在的地方属于老城，老城的风光有点像诗画中的小镇，刚刚历经S市繁华喧闹，又融入Z市的安宁祥和，就像在烈酒之后再来一杯清茶，让整个人的心情瞬间平静了下来。 虽然我们走的并不快，但是路途并不远，很快，我们住的那个旅馆就遥遥在望。母亲看时间还早，对我说“我知道附近有一个步行街，我们去看看吧。”平时我对逛街是很反感的，那天我突然有了兴致，于是点了点头。 走入步行街，我顿时就被它迷住了，街边的商铺都是那种古典的建筑，长长的屋檐伸到了街道中，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服饰各异，有穿着盛装的苗裔，也有背着背篓的土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神情，不慌不忙的走着。街上铺着厚厚的青砖，让整条街看起来充满了诗情画意。我对每家店铺都产生了兴趣，我迷恋绚烂的民族服饰，精巧的工艺制品，每一样都让我爱不释手。老城的步行街并不算长，由于我感兴趣的东西太多，母亲和我走的很慢，每一家店我都会进去看看，短短的一条街，我和母亲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天慢慢的黑了下来，母亲接到朋友的电话，告诉我们就在广场附近的一家饭店等我们，母亲说“你以后在这里上学，有机会出来逛，我们先去见见那个伯伯。”虽然我意犹未尽，不过母亲的话也有道理，我无奈的跟着母亲快速的离开了步行街。 吃饭的地方门脸并不大，外面已经排着长长的队伍，我心想，看来这里的东西做的不错。母亲带着我走入大堂，母亲的朋友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母亲向我介绍“这位是王伯伯，王伯伯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以后你在这里上学，我会把你交给王伯伯管束。”我打量了一下这位王伯伯，他看起来大约五十岁左右，其貌不扬，穿着也很简单，只是那双眼睛特别有神，好像一下子就能看到你的心里去，我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说“小伙子不错，挺精神的，不过傲气外露，这一点不太好，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傲气让人讨厌，傲骨让人尊重。”多年后，我依然记得这句话，感谢母亲让我认识了这位王伯伯，他确实是一位很有本事的人，也教会了我很多人生的道理。 我那个年龄，确实很骄傲，虽然我自小父母不在身边，但是我学习一直名列前茅，几乎所有的老师都很喜欢我，跟朋友在一起，我大部分的时候都担当首领这个角色，渐渐地我整个人都有点趾高气昂。他的话直接说到了我的心里，也许我真的该反思一下。我沉默的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不知不觉中我对王伯伯的态度开始变的尊重起来。说完这句话，王伯伯就不再说别的什么，只是介绍这里的菜式。那家店最出名的是土豆，我一直不爱吃土豆，但是那家店的土豆做的很不一样，我一下子就爱上了这种美食。王伯伯看出我很喜欢，他也很高兴，跟我闲聊了几句，然后就开始跟母亲谈生意上的事情，那时候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也没有放在心上，他们聊他们的，我忙着消灭美食。母亲应该和他谈的很顺利，饭后王伯伯说有事，然后就先走了，母亲和我慢慢走回了旅馆。 回到房间，母亲对我说“现在来这边上学，全部都是王伯伯找人帮你搞定的，你没有学籍，只能借读，还是上高一，我明天就回去了，开学的时候王伯伯会送你去学校。”我听到母亲的话，感到很诧异，多读一个高一没什么，但是母亲之前都说会等我上学了再走，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于是我说“你回去有事吗？”母亲看着我点了点头说“恩，我回去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你已经长大了，这些事情你自己也能够处理了。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就找王伯伯，或者打电话给我。”说完母亲从包里拿出了一部手机送给我，蓝屏的诺基亚。那是我用的第一部手机，淡淡的离愁被我收到新礼物的开心冲淡了。 第二天很早王伯伯就打电话给母亲，然后我和王伯伯一起送母亲离开，临到车站，母亲又对王伯伯交待了一下，然后对我说，“有事就打电话，自己一个人在外地，不要跟别的同学冲突。”看来我的打架事件，让母亲已经上心了。我对母亲笑了笑说“放心吧。你自己多注意身体。”母亲又看了我一眼，对王伯伯点了点头然后走上了车。或许跟母亲离别的次数太多，我从车站走出来并不很难过，只是因为母亲不能送我去新学校，心中有点失落。王伯伯似乎看出我的失落，然后对我说，“你已经是大人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为生活奔波了，这几天你就一个人到处走走，看看，开学之前我来接你。”我虽然心里觉得开心，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说“好的，麻烦您了。”王伯伯点了点头然后把我送了回去。王伯伯的工作确实很多，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会有接不完的电话，陪我吃完午饭，王伯伯对我说，“听说你来了几天，都没怎么出去？这里还是不错的，要多出去看看，我等下要出去有事，你也不用等我吃晚饭，你自己出去玩吧。”我无语的点了点头，对于陌生的城市，我还是会有少少害怕。王伯伯似乎看出了我的害怕，鼓励我说，“Z市是一个很不错的城市，你要多出去看看，而不是呆在房间。” 或许是王伯伯的话让我对陌生城市的恐惧减少了。下午我一个人从旅馆走了出来，我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着。距离我住的地方不远处，就是XX会议的旧址，我在外面看了看，对这个著名的地方肃然起敬。60多年前就是在这里，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改变了中国的命运。我并没有进去，或许这个地方的庄严让我感到惭愧。我在外面徘徊了一阵子往广场那边走了过。 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天我就对这个广场产生了兴趣，今天是我第一次踏上这个广场。广场上的人很多，三三两两的人群或聚在一起聊天，或在广场上闲逛。也有一家人出来散步的，更多的是小朋友在大人的陪同下在广场上放风筝。我也玩心大起，我走到广场边上，在一个卖风筝的老人家那里买了一个燕子的风筝，清风很快就把风筝送上高高的天空。我看着风筝越飞越高，我的思绪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我即将在在这个城市开始新的生活和学业，也许在未来的日子里面，我会接触到更多新的朋友，不知道程程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有新的朋友。不停的有小朋友在我身边跑来跑去，他们无忧无虑的样子让我充满了羡慕。不知道程程会不会像我一样，也会时常的想起对方。我和她相隔的那么远，那么远。似乎耳边又传来了她的声音。我看着天空中那远远的风筝，古人常用鸿雁来表达对远方亲朋的思念，我只能借着这个燕子的风筝送去遥远的祝福和思念。那一年的夏天，那么清凉的夏天。 太阳明天会照常升起，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 第十一章 一切都是新开始 车窗外的风景飞快的往后面跑过，我坐在车里，既紧张又期待。今天是开学的日子，一大早，王伯伯就带着我去学校。路上王伯伯告诉我说，这是一所子弟学校，前身是为了照顾十几年前来这边开发的一些技术工人的。学校大部分都是工厂子弟，学校分为小学部，初中部，高中部，我一一用心记了下来。 很快我们就到了学校，这所学校处在新城区，修建在半山腰上，道路两边种满了高大的法国梧桐，由于道路狭窄，我们只能登山上去。学校的大门很简陋，教学楼也不多，看来学生也不会很多，偶尔还有像我一样带着行李的学生，不过这样学生就三三两两。我和王伯伯站在学校门口，我静静的看着这所学校，它跟我之前待的学校比起来相差太大了，我之前上的高中是当时我们市里最好的高中，高一就有十八个班，还是控制招生的结果，不然人会更多。王伯伯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对我说“这所学校很不错的，你不要小看它。在Z市也是排的上号的高中，如果不是我跟他们校长是朋友，别人不会接收你。这所学校学风很朴实，在这里对你有好处。”说完这句话，王伯伯就领着我去门卫那里登记，在门卫室等了没多久，校长打电话过来让我们直接去他的办公室。 到了校长办公室，校长很客气的跟王伯伯攀谈了几句，然后问我“你为什么会跨省来我们这里上学？”当然，我不能说我是因为打架被以前的学校给开了，于是我说，“因为家里父母的关系，所以来的。”校长又问了一些关于学业上的问题，我也一一作出了回答。可能是因为我上学时因为学习一直都不错，基本上所有的老师对我都很和善，而我对老师也从来没有恐惧感，所以我很自然的和校长谈话，总体来说，校长对我的印象还不错。在校长办公室报完名，然后校长就带着我和王伯伯去了宿舍。不得不说，这所学校的宿舍，是我读书以来住过最好的宿舍，三室一厅的房子，每个房间住两个人，还有独立的卫生间。校长告诉我们，这里以前是老师的房子，后来修建了新的教师楼，而且这两年开始对外招生，有些学生住的比较远，回家不方便，所以才把这里给学生住，这么好的宿舍，让我对这所学校从新开始期待起来。 整理完内务，校长又领着我去老师办公室。我被分配在了高一2班，巧的是班主任也是一位姓刘的老师，是位女老师。刘老师大约40来岁，个子很高，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位美女，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并不多，看起来风韵犹存。高一2班的成员基本都是这所学校初中毕业的学生，刘老师在初中的时候就带这个班，对这个班很了解，高中之后学校开始对外招生，这个班算上我，来了三位新同学，只有我一个是外地的。校长把我交给了班主任，然后对王伯伯说“老王，去我那里喝杯茶。刘老师会安排的。”王伯伯对我交待了一下，让我有事就打电话给他，然后跟校长一起离开了。王伯伯离开之后，刘老师问我，“你对高一的课程有了解吗?” 我点了点头说，“有一定了解，我上过高一，没有上完。” 刘老师问我“是什么原因没有上完高一的呢。”我只好把在校长办公室的那套说词拿出来从新说了一遍。 刘老师看了看我，然后说“现在不是我的课，第四节课是我的，我们有三节课的时间，这样，我这里有一份高一的数学试卷，你把它作一下，让我对你学业有一定了解。顺便我跟你说一下学校的事情，你是住在宿舍吗？” 我说“是的，刚才校长已经带我去整理好了。” 刘老师站起来去拿卷子，“我们班一共有四个人住在宿舍，到时候去宿舍你会碰到。” 我接过刘老师递过来的卷子说“谢谢老师。”然后埋头看了起来。 虽然每个高中全国的教材是一样的，但是每个省高考都不一样，我家乡高考难度明显比贵州这边要高很多，我一看卷子跟我以前学过的对比起来，相对来说要简单一点。我大约花了四十分钟就写完了这张卷子。可能刘老师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吧，她接过我的卷子看了起来，我能明显感觉到刘老师越看越开心。看来，在任何地方，好学生都是受欢迎的，而好学生的第一个标准就是，学习好。刘老师很快就看完了卷子，“写的不错，看来你以前学习成绩很不错。”虽然我是被学校开除，但是我的学习一直都是不错的，在以前的高中也是前100名的人物，那所重点高中的前100名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我很腼腆的笑了笑，我不发火的时候看起来是很斯文的一个人，所以很多不了解我过去的朋友都难以想象我那个时候的样子。或许是这张卷子的缘故，刘老师明显对我态度有所改变，跟我聊了很多东西，还带着我去把书都领齐了。 很快就到了第四节课，刘老师对我说“跟我来吧。”我跟在刘老师的后面走下楼去。高一2班在一楼最左边的教室，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刘老师让我在外面稍微等一下。然后先走了进去，没多久，我看到刘老师对我招了招手，我走进了教室。几乎所有教室都是一个样子，前后两块黑板，然后是整齐的桌子和人，我站在讲台上，底下的同学看着我。刘老师说“同学们，今天我们有一位新的同学，让他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初中的时候曾经多次代表学校去参加演讲，这样的情况早已见怪不怪了。我很从容的开口说“大家好，我是李川，来自湖北，希望大家以后对我多多帮助。”说完，我拿起讲台上的粉笔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那天我穿了一身的白色的衣服，或许是哪个年龄乖张的心理作祟，总是喜欢把自己打扮的与众不同，来博取眼球。我在黑板上写名字的时候，底下的同学就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哇，好帅啊。”“花泽类噢。”“应该是言承旭吧。”随着我写完名字，刘老师指了指一个空位子对我说，“你就坐在那里。”我应了一声，然后拿着书走向我的座位，一路上有同学开始骚动，慢慢的全班都在喊，“花泽类！”“花泽类！”声音越来越大，我感觉到了异样的尴尬，我想当时我的肯定脸特别红。我匆匆走向座位，开始上课。 第四节课后就是午饭时间，一下课，我就被同学围了起来。“你好帅啊。”说这句话的是个女生。“你会不会唱《流星雨》？”问这个的也是女生，“你是住在宿舍吗？”问这个的是男生，后来我才知道他叫杨一，很怪的名字，他后来成为了我在Z市最好的朋友。那一年到处流行《流星花园》，我的打扮也模仿了花泽类，加上我有一幅还不错的脸蛋，所以很快，我就在学校出名了。这所子弟学校，大部分的学子都是后山那个工厂的子弟，外来的很少，何况我又是外地来的，他们会成群结队的来看我，就像我们小时候去动物园一样。 我对学校又不熟悉，不知道食堂在哪里，我问道“请问谁能告诉我，吃饭在什么地方？”那个夸我帅的女孩子告诉我说“学校没有食堂的，很多学生都在学校后面的餐厅吃饭，很方便的，我带你去吧。” 我站起来跟着这个女生往学校后面走去，路上她告诉我，她叫小颖，就坐在我前面，我说怎么一下课，她就出现在我面前了呢。小颖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子，有点婴儿肥，眼睛大大的，很可爱。一路上，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我很吃力的听她说话，她说的都是方言，贵州的方言听起来跟四川话差不多，但是还是有区别，她说话的语速很快，我听的不是很明白，于是我对她说“你说的太快了，我听不太懂。”她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说“你不会说我们这里的话吗？”我点了点头。说，“是的，如果你讲普通话就好了。”她说“那你怎么不早点说。”还好她这句话是用普通话讲的，她的普通话说的特别好，一点口音都没有，我觉得很奇怪就问道“你普通话说的真好。”她笑了笑说“我父母都是天津人，我在家里也是说天津话的，天津话跟普通话区别不大。” “天津人，怎么会来这里的？”我奇怪的问道 “我们都是工厂的子弟啊，工厂里面的工人都是天津人呢。”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的父母都是制造飞机零件的，原工厂在天津，80年代的时候搬到了Z市，他们算是第二代移民了。 跟着小颖去吃完午饭，又闲逛了一会。通过小颖的介绍，我知道学校的管理并不严格，没有早晚自习，住校的也能每天出去，只需每晚九点之前回到宿舍就可以了。下午我又迎接了几波参观，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回到宿舍，我碰见了一起住校的同学，杨一，王铮，张成（苗族）。跟他们聊了几句，就各自回屋了，杨一跟我住一个屋，那天晚上我问了他很多问题，他也一一为我做了解答，还对我说，先带着我过一个礼拜，让我熟悉生活，我也对他表示感谢，接受了他的好意。夜深了，杨一已经睡着了，我在床上躺着，看着天花板发呆，新的生活开始了，不管我有没有准备好，他都来了。我是既期待，又害怕，来吧。 友谊的开端，源于不断的自我介绍。 第十二章 新朋友 在杨一的帮助下，我很快就跟同学们混熟了。偶尔还是有小女孩跑到我们教师门口围观我，慢慢的我也习惯了，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我也渐渐融入了新的生活。虽然偶尔也会想起程程，至少不会像最初那样难受了。那段时间我爱上了上网，因为没有别的交际，每天晚上放学之后，我都会在附近的网吧打发两个小时的时间。 我早已经不再打传奇，而是迷上了新的休闲游戏，泡泡堂。每次上网我都会打上几局，然后开着QQ和远在湖北的豆子他们聊天。青皮去了皇朝跟着浪仔一起上班，冰棍也去了二中，豆子他们还是乖乖呆在学校。随着他们升上高二，上网的时间也越来越少，那时候上网大多数的人都不会隐身，我也加了几个Z市的网友聊天。我会问他们关于Z市的一切，那时候网络上的流行语，你永远不知道另一台电脑前坐着的是人还是狗。至少那时候的人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多心机，还有几个Z是本地的女孩子提出带我出去玩，我也拒绝了。我不算是什么好人，但是至少那时候我坚持不见网友。那时候的网友可能大部分都是单纯的，别人可能也只是好心，可还我还是拒绝了。 通过网络我开始了解Z市，也在那个时候我开始跟云麓聊天。我加上云麓都已经几个月了，但是一直没跟她说过话，我在湖北的时候很少上网，即使去上网，也是为了玩游戏，那时候打字的速度很慢，所以很少说话。到了Z市，虽然有杨一带着我融入新的学校和生活，但是大多数的时候，我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杨一喜欢篮球和足球运动，可能是我不喜欢这种激烈的对抗游戏，我一直对这类的游戏提不起兴趣，我会在场边看他们踢球，大多数的时候我会一个人去网吧。我经常会在晚上碰上云麓上网，那时候我早已经不记得她是谁，或许她也不知道QQ上这个人物是我吧。后来聊了几句，我们知道了对方是谁，我左右也是闲着，于是开始跟她慢慢的聊了起来。云麓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子，她喜欢唱歌，恰好我也很喜欢唱歌，我跟她慢慢有了话题，通过音乐，我们也聊生活上的事情，她会告诉我她在学校的事情，我也会提起我在Z市的现状。我跟她越好每个星期的网络会面，慢慢的我们开始熟络起来，也开始变的无话不说。 转眼我来到新的学校已经快一个月了，国庆开始临近，学校也开始变的忙碌了起来。高中部一共只有6个班，每个年级两个，学校要求每个班出两个节目。我喜欢在闲暇的时候唱歌，有时候会在晚上放学之后静静的靠在操场的乒乓球台上唱歌，小颖也喜欢陪着我。她自作主张的帮我报了一个节目，事后我想怪她也没办法。虽然跟小颖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能感觉到，小颖好像喜欢上我了。她会在上课的时候找机会跟我说话，下课之后也会在教室里面静静的待着，陪着我。她家就在学校附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会每天给我带早餐，也会在周末放假的时候邀我去爬山。Z市的山很多，我从没见过这么多山，我自小长大的地方都是平原，我对山特别的好奇，所以每次她邀我去的时候，我都会很开心。 我只管爬山，每次都是空手而去，小颖则会带上食物和水。渐渐的，我能感觉到小颖对我的变化。我是一个对感情不懂拒绝的人，我总是害怕会拒绝会伤害到别人，一直到今天，也许这就是我的短板吧，却不知道正是因为这样，我伤害了更多的人。我不知道怎么拒绝小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我只能在心里暗暗的想，反正她也没有对我表白，我就装作不知道吧。果然这样想了之后，我心里轻松了很多，也开始心安理得的享受小颖的照顾。或许那个年龄正是虚荣的时候，想着有个女孩子喜欢自己也不错吧。 转眼就到了九月底，学校安排在国庆前一天举行晚会。或许是因为我在学校一直都讲普通话的缘故，刘老师还安排我参加学校的演讲比赛。对于演讲我算是比较有经验吧，毕竟我曾经也演讲过多次，我没做太多的考虑就答应了下来。于是我开始忙了起来，每天会在宿舍写演讲稿，也会在天黑的时候在操场练歌。我也希望自己的表演不要太差劲，只能加倍的努力了。 小颖开始越来越接近我，终于在一天晚上，他对我表白了。天气越来越凉，Z市的气温到了晚上会降的很快，那天放学之后，小颖神神秘秘的打了个电话给我，约我晚上七点半在学校的操场等她，还让我一个人去。除了礼拜五的晚上我要去上网，其余的时间我都会在放学后在学校的操场练歌，就答应了。到了晚上，我跟杨一说“我今天出去有点事，你等会干嘛去？”当时杨一刚打完篮球回去，正打算去洗澡，他跟我说“我就在宿舍，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吧。”我们每个宿舍都有电话，只能接不能打。天渐渐黑了，我一个人来到操场。我能想到小颖约我是什么原因，站在乒乓球台的旁边，我一直在想我要怎么拒绝她才不会让她难过。七点半左右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小颖远远的向我走来。那天天气很好，伴着轻柔的月光，小颖走到我的身边对我说“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看了她一眼说“什么事，你说吧。” “我喜欢上你了。” “啊！”其实我能想到小颖要说什么，我还是装出吃惊的样子说“可是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只是相隔的很远。” “我喜欢你，并不一定要跟你在一起，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因为我告诉了你而疏远我。” 小颖的话让我有点措不及防，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既然她并没有提出要跟我交往，那我也不用因为拒绝而伤害她了，“我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疏远你，我们还是朋友。”说完这句话，我们两个人都沉默了。过了一阵，小颖说“你唱歌吧，我很喜欢听你唱歌。” 那天晚上，我给小颖唱了很多歌，我记得那时候我最喜欢的一首歌是《海阔天空》，是beyond的一首歌。小时候，我有个邻居特别喜欢家驹，他喜欢自弹自唱，我受他的影响慢慢也喜欢上了beyond。 那天之后，我和小颖都假装忘记那个夜晚发生的事，一切都跟从前一样没有变化。很快就到了晚会的当天晚上，学校早已经搭好了舞台，学校所有的人都坐在下面，有老师，也有学生。很快就到了我的节目，伴随着音乐，我唱响了beyond的《海阔天空》，或许是我唱的真的不错，我唱完之*下还有喝彩声。那天晚上的晚会，每个人都很开心，或许是因为这个晚会的原因，我也开始在学校慢慢的出名了，谁知伴随而来的麻烦，很快就到了。 晚会之后，我和杨一他们一起回到了宿舍，简单的洗漱之后就各自上床睡觉了。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我被然叫醒了起来，原来是高三的来找我的麻烦，他们一共三个人，带头的一个男生长得很高大，我目测应该在一米八以上。要知道，贵州普遍身高都不是很高，我当时也有一米七多，在班里也算高的了。我从床上起来，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当时我也不害怕，毕竟在曾经的学校里面，我也是经常打架的主，而且在那个年龄，基本不会怕事。我穿好衣服之后跟着他们走到宿舍外面，那个带头的大个子一走出门口，就打了我一耳光，我一下子就火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跟他们打了起来。毕竟他们人多，很多我就被逼在了墙角，我背靠着墙喘气，他们也暂时停了手，虽然他们人多，不过我下手比较黑，所以双方都吃了点小亏。夜深人静时，一点声音都被放大，何况我们打的这么激烈，很快就吵醒了杨一。杨一揉着眼睛走了出了，一看这情况他也愣住了。对方高三的那个大个子说“阿一，这件事，你别管可以吗？”奇怪的是，他们对杨一的态度很友善，也可以说，对杨一有点害怕吧。杨一看了看我说“不行。”然后指了我一下说，“这是我朋友，我不希望你们欺负他，以后我也不希望在听说有任何人欺负他。今天这事就算了，你能给我一个面子吗？壮哥。”原来他们中那个大个子就是这个壮哥。壮哥挠了挠头说，“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他是你朋友。”然后对我点了点头又对杨一说“以后不会了。”然后带着剩下的两个人就走了。我莫名其妙的睡得迷迷糊糊的起来跟人打了一架，然后被杨一三两句就解决了，我奇怪的问杨一“怎么回事？”杨一笑了笑说“没事，以后就没事了，他们怕我哥。睡觉吧，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我跟着杨一回到宿舍，然后躺在床上，本来还想问问杨一的，没想到，他一会就睡着了，没办法，我只能作罢，不一会，我也沉沉了睡了过去。 后来在学校的日子，让我过的轻松了很多，没有人会因为我是外地的而欺负我。后来在我的追问下，杨一告诉我，他有一个哥哥，是社会上的人。他说的含含糊糊的，我也大概弄明白了，可能他哥哥是个大混子吧。生活回归了正轨，我却突然忙碌了起来，校长找到我，对我的演讲很满意，有意让我代表学校去别的学校交流演讲。我没办法拒绝这样的好事，只能把更多的时间用在演讲上。 你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就会遇到一个意外的惊喜，让你知道生活充满希望。 第十三章 度假村 国庆之后，天气开始转凉了，早晚都要穿上外套。学校的生活还是更往常一样，我也越来越融入这样的生活。每个礼拜跟云麓约定上网的时间越来越长，慢慢的我对云麓产生了别的情感，我似乎喜欢上了这个单纯的女孩。我开始写信给她，也会给她打电话，慢慢的一个星期一封，变成了三天一封，电话费也变得越来越多，每天天南海北的聊着，我自己都想不明白，那个时候怎么会有那么多话说。 到了十月中旬的时候，我参加的全市演讲比赛有了结果，很幸运的拿到了第三名。全市那么多所高中，这个名次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好了。校长还亲自跟我谈话，问我想不想把学籍和户口转到Z市。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虽然贵州高考内容肯定比湖边的要简单很多，也更容易能考上好的大学，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在Z市待三年的准备，只能很含蓄的拒绝了校长的好意。秋意越来越浓，刘老师突然在一堂课上宣布周末高一两个班一起去郊外的度假村秋游的计划，引来了一大片的欢呼声。 周六的早晨七点，两辆大巴带着高一两个班的学生和老师一起往郊外的度假村驶去。一路上所有的人都很兴奋，我问杨一“之前你们有去过那个度假村吗？”杨一说“没有，听说还不错，到了就知道了，我先睡会，早上起来太早了，到了你叫我下。”我答应了一声，杨一闭着眼靠在座位上，我望着窗外的风景。大巴车渐渐驶出了城市，车窗外的风景开始变成一座座大山，随着秋天的来临，很多山上开始显出黄意，虽然我喜欢看山的风景，不过单一的景色看多了也会觉得无聊，我也靠在座位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随着一阵嘈杂声，我醒了过来，我揉了揉眼睛问小颖“到哪了？”“快到了，快到了，还有十分钟吧。”小颖眉飞色舞的说道，我推醒睡的正香的杨一告诉他“到了，别睡了。”“唔，知道了。”杨一答应了一声，坐了起来。很快大巴就使劲了度假村的大门，等车慢慢的停稳下来，早已经有不少同学迫不及待的冲出了车门，我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走下去。刘老师交待我们“我们今天在这里住一晚，大家先跟服务员去客房，十一点半吃饭，大家在这里集合。现在解散吧。”说完拍了拍手，我们跟着服务员去到分配好的房间，我把包丢在床上，打算出去走走。 度假村修建在山里，围着一片小湖修建了长长的亭子，亭子的两边种满了葡萄，葡萄藤环绕着亭子生长，盖满了亭子，结满了紫色的葡萄。度假村后面还有一片原始的桫椤林，据说这种植物从恐龙时代就一直存在，经历了冰川时代一直存活至今，真是一种顽强的生物。我从没见过这种植物，抱着好奇的心态，我往度假村后面走了过去，在路上碰到闲逛的小颖，我问她“要不要陪我去后面看看桫椤？”“桫椤？那就去看看吧。”小颖蹦蹦跳跳的跟在我身后往后山走过去。绕过一片果园，我们很快就看到了桫椤林，桫椤的外形有点像椰子树，树干光秃秃的，树的顶端叶子散落张开来又像是雨伞，它的叶子密密麻麻的生长在一起，远看像是一把扇子，近看叶子又是分开的，就跟松针一样。我站在桫椤树下好奇的打量着这种两亿年前就存在的植物，据说它曾近是食草恐龙的口粮，穿越历史长河，一直屹立至今，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神奇和造物主的伟大。 我跟小颖在桫椤林里好奇的东张西望，小颖还唧唧咋咋的问我这种植物，我也拿着书本上的知识胡诌着。杨一打电话过来问我跑哪去了，要吃饭了。我说在后山看桫椤树，然后告诉他，马上就回去。挂了电话，我跟小颖说“回去吧，吃饭了。”然后带着小颖走了回去。到客房的时候，杨一在那里等着我，看到我和小颖一起走过来，他看了看小颖又看了看我，然后古怪的对我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懒得管他。我们三个一起结伴往大巴车那边走过去，我们跟着两个班的人群一起嘻嘻哈哈的往吃饭的地方走过去。两个班的学生加上老师一共差不多百来人坐在饭厅里，大家欢快的聊着天，嘻嘻哈哈的互相敬着酒，连刘老师都很开心的跟我们喝了几杯。 吃过饭，一部分人笑闹着去划船，杨一拉着我去亭子底下叫我打牌。Z市的扑克跟我以前接触的打法都不一样，小颖乖乖的坐在我旁边看我打牌，顺便教我。刘老师看了看，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现在想起来，似乎Z市的老师对高中生谈恋爱这种事情好像也不怎么去管，或许17岁，在他们眼中已经是大人了吧。那个下午，我们就在亭子下面打着扑克，聊着天，如果你对葡萄藤上的葡萄有兴趣，也可以叫过服务员帮你采摘。感受着湖面吹过来的凉风，这种轻松的生活，真是让人沉醉。到了傍晚的时候，刘老师又组织我们在草地上露天烧烤，吃着烤串，喝着啤酒，大家惬意的聊着天，一直到天都黑了，大家才三三两两的散了开来。杨一拉着我去KTV唱歌，那天我玩的很开心，我记得自己好像唱了很多歌，喝了很多酒，最后是怎么回的房间我都忘了。 第二天我们持续了昨日的欢乐，大家很开心的继续玩闹着，到了下午要回去的时候，大家还有点依依不舍。天快黑的时候，我们终于回到了学校，我和杨一他们简单的吃了点东西，然后我一个人去了网吧。杨一从来不跟我一起去上网，虽然那个时候网络已经开始走入大部分人的生活，可是杨一居然连QQ都不会上，一个奇怪的家伙。后来一直到我离开Z市，上大学之后，杨一才学会上网。 周日是我约定跟云麓上网的日子，我打开电脑登上QQ的时候云麓果然在线。云麓那天似乎有点不开心，我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如果某个人跟我接触的时间太长了，一点点的变化我就会感受到。于是我问她“怎么了？” “没事，就是在学校有点事让我感到很烦。” 我想了想敲出了一行字“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那时候云麓已经愿意告诉我很多事情了，过了半响，她回到“就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女生之间的事情，你也不懂的。” 不知怎的，我听说云麓被人欺负了当时感觉一股邪火，我问道“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 “不用了，你在外地又帮不上忙，算了，我回去了。”看着云麓的QQ头像变的灰暗了下来，我也没什么兴趣继续上网，我匆匆关上QQ下机走了出去。回学校的路上，我估摸着云麓已经回到学校了，我打了个电话到她们宿舍，接电话的是彩虹，我问她“云麓在不在，我是李川。” 彩虹笑着说，“你是不是对我们家云麓有意思啊，电话打的这么勤。”那时候我也说不上来对云麓是种什么心态，我在电话这边干笑了两声说“我也不知道，或许吧，我听说她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你知道这事吗？”彩虹想了想告诉我“如果说欺负，那可能是阿惠干的吧，阿惠现在是豆子的新女友，处处针对我，可能因为云麓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事，云麓告诉你的吗”我笑了笑说“豆子的女朋友就可以欺负别人的吗？那我可要问问豆子，你别告诉云麓，这事我来解决。”“行吧，我让云麓接电话。”彩虹说完这句，然后叫了云麓一声，过了一会，我听到那边有个声音说“喂。”我干咳了一下说“是我，你回去了吗？” “恩，你还在上网啊？”云麓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没有，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没事，我就问你回去没。”我想了想说道。“回来了，没事我挂了，我还要洗衣服呢。”“好的，你去忙吧。”互相说了拜拜之后，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我心里感觉特别生气，我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豆子家里。接电话的是豆子“喂，谁啊。” “是我，李川，我问你件事？” “问呗，啥事，你最近怎么样？” “我听说你跟阿惠谈朋友了，是不是?” “这你都知道了，你消息灵通啊。是有这么回事。”豆子在那边心不在焉的答着。 “彩虹告诉我的，我打电话给云麓，彩虹接的，就告诉了我。你有毛病吧，干嘛非得跟彩虹她们班的女生谈恋爱。”我没好气的说道。 “呃…你别管我跟谁谈恋爱，怎么了？”豆子支支吾吾的说。 “我不管你跟谁谈恋爱，不过有一点，你告诉阿惠，不要再欺负云麓，如果我知道了，我会很生气，你让她去跟云麓道歉。”我说 “云麓的事管你什么事，她是你什么人啊？女朋友？”豆子调侃着我。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脑子一热，说了一句“云麓不是我女朋友，但是我发现我对她有好感了，别人一个女孩子，那么大老远的来这边上学，我就不能照顾一下么。” 豆子一听，笑了笑说“行了，我知道了。我会跟阿惠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过年吧，过年肯定要回去一趟的。” “恩，那就这样。” 挂了电话，我松了一口气，我相信，我打了这个电话豆子肯定会告诉阿惠，起码暂时阿惠不敢再欺负云麓了。 我顺着山坡往学校走去，我很快一个人就到了操场，我靠着乒乓球台点上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我到Z市已经两个月了，跟程程分开也已经三个月了，我似乎开始慢慢的不再那么想她了，从什么时候呢？ 似乎就是开始跟云麓聊天之后吧。 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云麓了吗？ 呵呵，我也不知道。管他呢，至少不会那么难受。 我自己安慰着自己，慢慢的往宿舍走去。 第十四章 告别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时间就是这样，当你回头想要抓住它的时候，它却在不经意间已经离你远去了。在Z市的第一个学期即将结束，我每天计算着离放假还有多久，或许是第一次离家远去，特别怀念家的感觉。王伯伯打电话给我，告诉我等到我放假跟我一起回家，我很开心的把这件事告诉给老家的朋友，也告诉云麓我即将要回去的消息，云麓也表示出很开心。 很快就到了寒假，考试完之后，刘老师就宣布了放假的消息，我跟杨一他们做了简单的告别，就随着王伯伯踏上了归家的火车。那时候火车的速度很慢，我回家还要转火车，行驶二十多个小时。我无聊的望着窗外的风景，看着一座座高山慢慢靠近又慢慢远去，很快我就对车窗外单调的景色腻味了。我躺在床上跟王伯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他问了我的学习和生活，我都表示一切很顺利。回程的火车上还接到小颖的电话，她问我为什么不跟她告别，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就告诉她，开学以后，我还是回学校的，简单的糊弄了过去。火车上生活让人感到压抑，王伯伯看我无聊，就跟我讲了很多他年轻时候走南闯北的生活，我也听得津津有味。 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的行驶，火车停在了武汉站，我们从火车上下来，然后去坐回程的汽车。一路上我期盼着能快点回到老家，我不知道是期盼着回家，还是期盼着能回去见到云麓，或许我是想快些回去看看她吧。三个多小时后，汽车停在了车站，我跟王伯伯打了个招呼，感谢了他一路对我的照顾，然后一个人急急忙忙的就走了。到达师范学校门口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们早已经放假了。我打电话去她们宿舍也没人接，我打了个电话问彩虹，彩虹才告诉我，她们已经放假几天了，云麓的姐姐来学校把她接回去了。我失望的挂上电话。 我一个人信步走向胖子台球室，豆子和亮子正在打球。我悄悄走到豆子背后，狠狠的弹了豆子的头一下，“哎哟，你大爷的！”豆子一下子跳了起来，我笑眯眯的看着豆子，顺手在桌子上拿了一支烟叼在嘴里。“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豆子一把箍住我的脖子，笑着问我。“刚到，下车半个小时。”我笑着说，“冰棍他们呢？”“等会就来了”或许是太久没见了，我能感觉到豆子的开心，亮子也走到我身边跟我笑闹了起来。豆子走到一边打电话给冰棍他们，我则跟亮子聊了起来。没多久冰棍和螃蟹他们陆续就到了，大家半年没见，突然的见面让每个人都开心不已，豆子球也不打了，拉着我就要去吃饭。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向豆子家的餐厅，豆子的父母看到我回来也跟我笑着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开始安排我们吃饭了。饭桌上大家边吃边聊，气氛也很热烈，他们问我在Z市怎么样，我也开心的告诉他们我在Z市的状况。大家不停的互相敬酒，很快大家就喝得差不多了，浪仔高声说“现在少喝点，一会去我那里接着喝。”“好。”浪仔的慷慨引来了大家的欢呼，没多久我们又转战皇朝，一顿午饭灌醉了好几个，浪仔开了个房间给我，让我住一天在回老家，我打了个电话回去告诉家里一声，就住了下来。 中午喝的有点多，我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手机铃声把我吵醒过来，我迷迷糊糊的拿过电话问“谁啊。” “是我，笙笙，你回来了是吗？” “恩，你怎么知道的？”我没想到是笙笙给我打电话，毕竟我已经很久没跟她联系过了。 “我问了浪仔，他告诉我的。你在哪里？” “皇朝，睡觉呢” “我就知道你在皇朝，我在门口，你能出来吗？”电话那边笙笙笑了起来。 “行，等会吧。”我从床上坐起来，拿了一根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我没想到笙笙回来找我，那时候我已经不大愿意跟笙笙再有任何的牵连了，我不希望云麓在学校过的不开心。我甩了甩头把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了脑海，穿上鞋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出大门口，笙笙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她围着一条粉色的围巾，露出两只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眼睛里带着笑意。看到我，笙笙似乎很开心，蹦蹦跳跳走到我身边说“哎呀，你这一走就是半年，杳无音讯的，他们又不告诉我你的电话，你是去贵州了吗？” 我想起来，似乎浪仔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提过一次，笙笙问他我的电话号码，我让浪仔不要告诉她的，我笑了笑说“恩，是在贵州，你消息也很灵通噢，我今天刚到。” 笙笙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臂说“不是我消息灵通，我每天都打电话问浪仔。” 我不动声色的把手抽了出来抬起手来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呵呵，那你有心了。” 笙笙不自然的笑了笑说“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吧？” “你是不是在跟云麓谈恋爱?” 我笑了笑说“没有，我现在没跟任何人谈恋爱。” 笙笙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都靠在了我身上说“那你也肯定是喜欢云麓了，我知道你经常给她打电话。”说着说着，笙笙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不自然的往后退开了一点点，“你别哭啊，我可能是对云麓有好感吧。我并没有跟云麓谈恋爱，因为我跟她隔的太远了。”我手忙脚乱的帮笙笙擦了擦眼泪，然后看着她。其实我不善于哄女孩子，如果女孩子在我面前哭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只会干巴巴的说，不要哭了。我只是不善于这样煽情的表达而已。 “那你现在可不可以陪我出去走走。”笙笙说着说着，似乎又要哭了。 我看了看笙笙，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好吧，我跟浪仔说一声，你在这里等我会。”说完，我就走进皇朝去找浪仔，找了一圈也没找着，我拉住一个服务员问浪仔去哪了，服务员告诉我，浪仔回去睡觉了，我让他跟浪仔说一声我出去了，晚一点回来。 走出门口，我对笙笙说，“走吧，你想去哪里？”笙笙怯怯的看了我一眼说，“你今天就听我的不行吗？”看着笙笙这幅可怜样，我没奈何的点了点头。笙笙看到我点头，立马跳过来拉着我的手说“走吧，走吧。”我任由笙笙拉着我，心想，你还能把我吃了。走到马路对面笙笙拦了辆车让我坐上，然后飞快的跟司机说了地址，她说的太快，我也没听清，也没太在意。走了没多久，我就发现车子正是往大桥底下去，我想了想，就明白笙笙将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很快车就到了大桥底下，我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看了笙笙一眼说，“你就是要带我来这里吗？”“恩，我想和你在堤上再走一走，可以吗？”说完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说，“行，今天听你的。”笙笙开心的挽着我的手说“走吧。”我慢慢的跟着笙笙往大堤上走去。 大堤上的草已经开始变的枯黄，河滩上的水鸟也变少了，光秃秃的树丫挺立在河堤的两边，风吹过来“呜呜”作响。走了没多远，笙笙突然站停下来，转过来看着我说“你还记得这里吗？就是在这里，你对我说，要我做你女朋友。” 我看了看远方的河水，“记得，那时候不懂事。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当时也是没有考虑好。” 笙笙突然一下子扑到我怀里哭着说“可是我是认真的，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了。” 我不知所措的张着手，我不知道是抱住她好，还是推开她好，我想了想轻轻的抱了笙笙一下说，“我不喜欢别人管着我。” 笙笙哭着说，“那我以后不管你了行不行。”说完抬起头看着我 我看了看笙笙的脸，缓缓的摇了摇头说，“我们太年轻，以后的事情说不准，如果我说了分手，我不会再回头。” 见到我摇头，笙笙看着我，眼泪就像关不上的水龙头。我轻轻的推开笙笙说“我不想伤害你，所以我也不想骗你，我没有喜欢过你，我只是当你是朋友。” 看到我这么坚决的拒绝，笙笙拉住我的手说“那，你可不可以陪陪我，在这里走一走。”看着笙笙哭的像花猫一样的脸，我确实没办法在拒绝她，我沉默了点了点头。那天，我陪着笙笙在河堤上走来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累了我就和她坐在河堤边上看着河水。一直到天慢慢的黑了下来，我才对笙笙说“我送你回去吧。” 笙笙看了看我，点了点头。我带着笙笙走下河堤，然后打了辆车，送笙笙回去，到笙笙家楼下的时候，沉默了很久的笙笙说“你可不可以抱抱我？”我笑了笑，轻轻的抱住笙笙说，“忘记我吧。”然后回过头大踏步的走远了，我甚至不敢回头去看一眼，我害怕自己会软弱。多年后，我也时常的回问自己，我真的没有喜欢过笙笙吗？也许我自己也不知道吧。 每次回到从前的老地方，总是会想起很多人，很多事。 第十五章 冬逝 第二天一早，我跟浪仔打了个招呼，一个人坐上回家的车。随着路边的风景越来越熟悉，心情也越来越激动。回到熟悉的家，奶奶拉着我上下打量着，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么远，又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瘦了，瘦了。”我冲奶奶笑了笑说，“没瘦，是长高了。”奶奶年纪越来越大，也不知道还能陪我们多久，回家的那段时间我出奇的乖，没有到处乱跑，每天就在家附近转悠一下，偶尔也会去街上的网吧上上网，可是一次都没有碰到云麓。 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烈，家家户户开始杀鸡，宰猪，蒸年糕。没多久，父亲也回到了家里，我们还去小姑的坟上扫墓。小姑比我父亲大两岁，2000年，小姑三十八岁，父亲三十六岁，2002年，父亲三十八岁，小姑还是三十八岁。在2000年的夏天，小姑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从我记事起，小姑就一直是单身一个人，听父亲说，小姑年轻的时候也结过婚，生了一个孩子，只比我小半岁，这个小孩小时候跟我一起长到了2岁，然后孩子的父亲突然带着孩子失踪了，小姑发疯一样的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一直到小姑过世，也没能找到这个孩子。小姑一直都把我当自己的孩子照顾，96年小姑在外地组成新的家庭，在遥远的海南岛。小姑每年都会回来好几次，每次都给我带好多吃的喝的，衣服鞋子，她把对自己孩子的思念全部放在了我的身上。2000年的一次体检，检出小姑肺癌晚期，跟病魔斗争了三个月之后，小姑永远的沉睡了，她最后的愿望就是葬在家乡的土地上。我站在小姑的坟前暗暗想着，小姑，安息吧，你的孩子，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的。 过年前，我还去了外婆家一趟，对于我的到来，外婆也很高兴。拉着我问东问西，一会问问我在外地生活怎么样，一会又问问母亲怎么样。其实母亲每一年至少都会回去看外婆两三次。只是，母亲总是会挂念漂泊在外的子女的，我只能笑着对外婆说，挺好的都挺好的。小舅舅的身体越来越差，小舅舅从我很小的时候身体就一直不好，听母亲说，是娘胎带来的毛病，心脏也不好。由于身体的原因，小舅舅终身未娶，一直随外婆一起生活，大舅舅就住在小舅舅跟外婆的附近。 我见到小舅舅的时候，小舅舅已经卧床不起了，我问他“舅，你怎么样。” 小舅舅勉强的挤出点笑容说“还行吧，我已经习惯了，你们也别难过。” 听到小舅舅的话，我心里特别难受，小舅舅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出生在农村，生长在农村，一辈子老实巴交，他永远想着关心别人，即使自己已经卧床不起，还在担心的亲人。 我拉起小舅舅的手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我想出去看看，我怕以后都看不见了。” 听了小舅舅的话，我出去问了下外婆，“小舅舅这种情况能不能出门。” 外婆叹了口气说“怎么出去？我也没力气弄他出来啊。”外婆的眼神尽是深深的无奈和痛苦。我拍了拍胸口说，“我能，小舅舅想出去看看，我背着他出去。” 外婆想了想点了点头，然后走进房间帮小舅舅穿起了衣服，一边穿还一边骂，“你个害人精，我老都老了，你还要我伺候你。”小舅舅只会“呵呵”的傻笑着，我分民看见外婆的眼睛都红了，我静静的退出门口。不一会，我听见外婆在屋里喊我的声音，我应了一声走进房间。小舅舅穿着厚厚的棉袄，一个大大的围巾围在脖子上，连头上也戴上了毛茸茸的帽子，我轻轻的坐在床边，在外婆的帮助下，我把小舅舅放在了背上。 多年来，病魔早已经把小舅舅折磨的不成人形，小舅舅的身体已经变的很轻很轻，我感觉好像背着一个小孩子一样。我背着舅舅走出了门口，天上开始下起细细的小雪，我背着小舅舅从村子这边走到那边，又从村子那边走到这边。走到田间的时候，小舅舅笑着说“下雪了，庄稼开春不会缺水。”走到村前的小桥上，小舅舅爱笑着说，“以后我再也不能来这里钓鱼了。”小舅舅是个钓鱼爱好者，而且他的技术特别高超，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知道在哪里能钓着鱼，就好像天生能感应一样。小舅舅身体不好，所以闲暇的时候总是喜欢拿着钓竿在村前的小河边钓鱼，我记得小时候每次小舅舅拿着钓竿出门，总是会满载而归，我从来没见他空手而归过。我背着小舅舅往前走着，小舅舅问我“累不累，累了我们就回去吧。”小舅舅呼出的气喷在我的耳朵边上，痒痒的。我笑了笑说，“不累，你放心吧。”那天我背着舅舅几乎走遍了他常去的每个地方，因为身体的缘故，小舅舅也不会走的很远，就在村子附近。一直到天慢慢的暗下来，小舅舅才疲倦的说，“好了，回去吧。”我带着小舅舅回到家里，轻轻的把小舅舅放在床上。出去转了转小舅舅似乎也很开心，气色也好了很多，晚饭多吃了半碗稀饭。我对小舅舅说过年再来给小舅舅拜年，让他好好将养身体。 没几天就到了春节，到处弥漫着鞭炮爆炸后的味道，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我在大年初一的早上就去给外婆拜年，各个姨妈也都去了，表哥表姐也都在，小舅舅精神好了很多，靠在床头跟我们聊了很多，还讲了我们这些老表小时候的趣事，每个人都很开心。或许是小舅舅身体有所好转，外婆今天也很开心，午饭后，大家又坐在一起，姨妈们在厨房帮忙大舅妈洗碗。我们这些老表陪着小舅舅说话，姨夫则和大舅舅在外面屋子喝着茶，大声的聊着天。因为下午我还得回去拜年，跟小舅舅说了几句话，我就先离开了外婆家。谁知道，这一次的告别，就是跟小舅舅的永别。 过年几天忙的天昏地暗，父亲带着我去剩余的三个姑姑家和大伯家拜年，所有的亲戚朋友来我们家拜年，我的同学之间的互相走动，我几乎每天都是从这个酒桌赶往另一个酒桌。那一年我已经17岁即将18岁，在农村已经是个真正的大人了，我完全可以代表父亲出席各种场合，各种酒席。大年初四的晚上，我从一个同学家里吃完晚饭回家的途中，接到大舅舅女儿，我表姐的电话，她在电话中告诉我，小舅舅在晚上7点起病，送往医院，9点的时候永远的停止了呼吸，离开了我们。我听到这个消息茫然的呆立在那里，表姐在电话那边轻轻的叹了口气对我说，“不要太难过，也许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我拿着电话半天没有出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表姐已经挂掉了电话，我站在空旷的大街上，呼呼地北风往我的脖子里面钻进去，可是我已经感觉不到一丝寒冷。我茫然的的往家的方向走回去。回家的路上我打电话告诉母亲，母亲的声音很嘶哑，能听出母亲肯定哭过了，母亲告诉我她会乘明早最早的飞机赶回来，送小舅舅最后一程。回到家，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父亲，父亲也唏嘘不已，虽然父母早已离婚，但是两边的亲缘还是一直维系着，父亲让我早些休息，明天早点去外婆家里。我点了点头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我索性坐了起来，靠着床头点上一根烟，烟蒂一闪一闪的照着我的脸。那一年我大约4,5岁吧，小舅舅骑着自行车，我坐在自行车的前杠上，走在一条林荫的小路上，那时候我还那么小，小舅舅也才二十多岁，我们一直往前骑着，我还会不时回头调皮的抓一抓小舅舅的胡子，小舅舅会腾出一只手来抓我的痒痒，一路上，我们的笑声落了一地。 早晨七点左右，我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我沉默的穿好衣服，出门跟父亲说了一声，父亲告诉我，他不方便过去，让我替他向小舅舅告别。我点了点头，然后就往外婆家走去。远远的就看到外婆家门口灵堂已经搭了起来，小舅舅无儿无女，只能由我们这些老表来扮演孝子贤孙，我沉默的换上孝服，跪在灵堂前面，我看了看周围的老表们，每个人都眼睛红红的，小舅舅是个好人，对于他的离去，我们每个人都感到心痛。我麻木的随着人流，让我磕头就磕头，让我拜，我就拜。大约在中午，母亲也从S市赶了回来，母亲的脸色很苍白，眼睛红通通的，想来也是一夜未眠。我母亲的家族是外地来的移民，外公年轻的时候是个走江湖的手艺人，他走到了这里，喜欢上这里，就把家安在了这里。外婆是她带来的媳妇，当时大舅舅和大姨已经出身了，母亲，二姨，小姨，小舅舅则是在这里出生。外公是少数民族，他们的风俗是不火化尸体，外公去世的时候，市里的少数民族办公室特批了一块土地，作为他的坟地，今天小舅舅就要下葬，就葬在外公身边。 那天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去了，外婆和小舅舅都是很善良的人，只要能帮的忙，从来都不会拒绝别人，大家都念着他们的好。外婆比想象中坚强很多，对于每个安慰她的人，她都只是淡然的点点头。抬棺人让我们最后一次瞻仰遗容，我才看到小舅舅，他静静的躺在那里，面上带着安然的笑，就像睡着了一样。或许，他真的是解脱了吧，至少天堂不会再有病魔。棺材慢慢的盖了起来，抬棺人抬起棺材，我们在后面跟着，一路往坟地走去，坟地里，早已请了人挖好了地宫，修好了地宅。随着棺材放下去，慢慢的盖上土，我知道，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每个人都会慢慢长大，你的长辈亲人们终将会先一步离你而去，痛苦的是，我们知道，却无力改变。 第十六章 大山中的天堂 新年的余味还弥漫在空气中，距离开学也将近了。我收拾好东西跟母亲一起出门，她回S市，我回Z市。我依旧是跟王伯伯一起离开，我悄悄的离开了家乡，没有告诉任何人。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回到了Z市，我跟王伯伯简单的告别，然后一个人带着简单的行李回了学校。 距离开学还有几天，学校很空旷，一个学生都没有，我到宿舍简单的放下行李，然后打电话告诉杨一我回学校了，杨一让我在宿舍等他。我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书看了起来，没过多久杨一就来了宿舍，杨一一把夺过我的书丢在一边，拉着我急吼吼的说“走，走，走。快跟我走。”我不明所以的被杨一拉了起来，一直走到宿舍门口我才缓过来，我问道“干啥啊，找急忙慌的，走哪去啊?”听到我问，杨一才站定了，“开学还有几天呢，你一个人在宿舍肯定不行，我跟我哥要去山里拜年，把你一人丢这里，饭都没的吃，过年餐厅都不开门，干脆你跟我们一起去山里住两天，开学我跟你一起回来。”我一想也对，我来的路上就发现餐厅都没开门，我说，“那也不急这一会，我带两件衣服。”杨一拍了拍头说，“我一着急，给忘了，你赶紧去收拾，快点啊。”我回到宿舍，简单的收拾了两件衣服，锁上宿舍门，然后跟着杨一走出了学校。 我跟杨一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杨一的哥哥已经开着车在学校门口等着我们了。杨一的哥哥叫杨军，比杨一大八岁，杨一的父母都是警察，在杨一八岁那年因为一次意外，父母双双离开了人世，只剩下杨一跟他哥哥相依为命。微博的抚恤金很难供两个孩子上学，杨军为了能让弟弟继续上学，无奈的辍学承担起了家庭的重任，一个十六的孩子想要养活自己和弟弟，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不知怎么的杨军进入社会之后，慢慢的走向了黑道，因为能打又聪明，很快杨军就脱颖而出，渐渐的也受到了老大的重视。几年后，杨军攒了点钱，开始做回正行，到杨一上初中之后，杨军已经在市里有了一家洗浴城，几家电玩室，因为杨一父母的面子，警察系统在办营业执照的时候帮了不少忙，现如今杨军已经是一个比较成功的商人了，至少承担家庭重任是没有问题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杨一的哥哥，杨军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人，很难想象杨军曾经在社会上那么凶狠。看到我和杨一走出来，杨军对我笑了笑说，“上车吧。”我和杨一拉开车门坐上去，我跟杨军打了个招呼“军哥，新年好。”杨军递过来一个红包说，“新年好，做哥哥的给你一红包。”还没等到我说话，杨一就一把拿过红包塞到我手中对我说，“不要客气，我们是好兄弟嘛。”我冲杨军笑了笑说，“谢谢军哥。”杨军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抬起来摇了摇说，“不用客气，你去过山里吗？”我摇了摇头说，“没有，我生活的那边没山，都是平原。”杨军说“那你可要好好看看。”说完杨军开始专心的开车。我跟杨一坐在后面，杨一告诉我，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苗寨，是他家里的一个远亲，他父母刚去世的时候，给了他们家很大的帮助。我自小生活的地方很少接触到少数民族，我母亲的家族因为一直生活在汉族中，也已经被汉化了。苗寨在我看来一直是很神秘的地方，没想到我能近距离的接触，我心里充满了期待。 我要去的地方离Z市很远，开车也需要六七个小时，中途我们还停下来吃了个午饭。大约行驶了4个小时左右，车开始进入了山区，路越来越难走，一边是高山，一边就是悬崖，军哥也慢慢的把速度减了下来。我们偶尔也会碰到路边行走的行人，一路上遇见穿苗服的人也越来越多，杨一告诉我大约还有1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达目的地了。随着海拔越来越高，我有一点高原反应，耳朵开始嗡嗡的作响，杨一拿了几包糖果出来让我吃，说吃了就会好一点，我吃了几粒糖果然好很多。翻过一座山，杨一告诉我快到了，然后突然问我“你酒量好不好？”我奇怪的看着杨一问“一般吧，怎么了？”杨一坏笑着说，“你等会就知道了。” 转过一个路口，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湖，小湖的后面是大片大片的梯田。远远的能看见一座座房子点缀在青山绿水之间，远远飘起的炊烟随着风飘落天际。我轻轻的按下车窗，迎面的凉风吹在人的脸上，似乎带走了一切的忧伤和烦恼。随着车走过一座小桥，村子里面的人也发现了原来的客人，孩子们欢快的跑了出来，杨军的脸上也开始露出笑容，车慢慢的停了下来，我们跟在杨军的后面往苗寨走去。杨军和杨一笑呵呵的把糖果分给小孩子，越来越多的人来迎接我们，杨军把早已经准备好的礼物分给他，难怪车上堆了那么多东西，原来都是给苗寨准备的礼物。每个人脸上都荡漾着欢快的笑容，那么纯净。一只只大狗在人的腿间穿来穿去，杨一告诉我，苗寨还有狩猎的习俗，这些狗就是猎狗。 往寨子走的路上我被一个盛装的女孩子拦了下来，她穿着传统的民族服饰，脖子上挂着亮白的银圈，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牛角杯，杨一走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坏笑着说，“哈哈，这个是对远方而来客人的欢迎，必须得喝。”我接过大大的牛角杯，杯中的米酒散发出甜甜的酒香，我咬咬牙一口喝了下去，米酒河道嘴里跟白酒完全不一样，没有那么辣，也没有那么浓，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喝完了就像喝下了一杯蜂蜜一般。我像那个女孩子笑了笑说“谢谢。”那个女孩子看了我一眼，伸手在我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低下头，红着脸飞快的走开了。我揉了揉被掐的地方，这个女孩子手劲可不小，隔着这么厚的衣服，估计我胳膊都被掐出印子了。我奇怪的问杨一“怎么回事？”杨一搂着我说“别人女孩子看上你了，这是表达爱意呢。”“啊，不是吧。”我吓了一跳。杨一笑眯眯的把这件事告诉杨军，杨军也看着我哈哈大笑了起来，很快来接我们的人就都知道了，大家都看着我善意的笑着。 走了没多久，又碰上这个女孩子，她又拦在我面前，手中的牛角杯又盛满了香甜的米酒。我奇怪的看看杨一，杨一笑着说。“这个是拦路酒，一路上有三道，一会寨子门口还有，第一次来的人必须喝。”我总算明白杨一在车上问我酒量怎么样的用意，我接过牛角杯，爽快的喝掉了杯中的米酒。那个敬酒的女孩子脸更红了，一把接过我递过去的杯子跑开了，我回过头看了看杨一，这小子正乐着呢。我狠狠的瞪了杨一一眼，他冲我挤了挤眼说，“你看这个姑娘漂亮吗？要不给你介绍介绍？”我刚想抬脚踢他一脚，这小子已经溜了。走到寨子门口，我又被拦了下来，还是那个女孩，依旧是满满的牛角杯，这次她举着酒杯唱起歌来，虽然我听不懂唱的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歌声的魅力。我接过酒杯干脆的喝光，，一牛角杯差不多就是一斤，虽然米酒的度数并不高，三大杯也让我感觉微微有点晕了。那个女孩子接过我递过去的杯子，飞快的走远了，我随着人流走入了苗寨。 苗寨的房子大部分都是木头的结构，错落的坐落在山上，我们顺着石板往杨一亲戚家走去。等我们到了杨一的亲戚家，杨军又走出去像迎接我们的人们客气的招呼了一声，才走回来跟我们一起在屋里坐了下来。杨一家的这个亲戚家里一共有四口人，两个孩子，两个大人，大的孩子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小的那个估计才四五岁。杨一告诉我，这家是他的表姑家，人很好，很热情的，然后又向他表姑他们介绍了我。我站起来跟他们问好，他们很客气的说，让我不要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然后告诉我们，他们去做饭，让我自己随便。很快就到了吃饭的时间，杨一的表姑夫搬出一个大大的酒坛，说实话，那时候我已经看到酒就有点怕，杨一冲我笑笑说，“他们招待客人都是这样的，如果你不喝，他们会不开心的。”那天晚上我不记得喝了多少酒，只记得喝了一杯又一杯，还跟着杨一他们学着唱歌。 天蒙蒙亮的时候，被一阵鸡叫把我惊醒了过来。我推醒杨一，让他陪我出去走走，杨一答应了一声然后飞快的穿好衣服。我们推开大门走出去，外面天已经开始亮了，寨子里已经有不少人家都已经起来了，杨一的亲戚也都起来了，他们告诉我，后山有一片林海，可以让杨一带我去看看。我拉着杨一就往后山跑过去，很快一片大大的竹林就出现在眼前，远远的一片峡谷里，阵阵的白雾升腾上来，走在竹林就像是走在云端一样，远远的还能听到村寨里的鸡鸣狗叫，随着阳光的照射下，云雾泛起层层的彩光，真是一片人间天堂。我们在寨子里开心的度过了三天，远离城市的喧嚣，我感觉整个人的心灵都得到了洗涤。 大自然真是无比的奇妙，鬼斧神工的自然，总是让人不胜惊喜。 第十七章 归校 开学没几天，就收到了云麓写给我的信，她在信中告诉我，本来是要等我回去的，没想到她姐姐会去接她，她回家之后一直没什么机会上网，所以也没能给我留言。收到云麓的信让我特别的高兴，我已经差不多一个半月没有她的消息了。到了晚上，我给云麓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中云麓和我都很开心的聊了很久，还约好了周末去上网。 那天之后，我感觉我对云麓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我开始会想她，我会开始越来越多的去网吧上网，我几乎每天都会给云麓打电话，现在想起来，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哪里来的那么多话说。有时候我打电话给云麓，接电话的不一定是云麓，慢慢的彩虹都开始调侃我“你是不是要追别人云麓啊，要不要我帮你说说。”每次听到彩虹这样问我，我都呵呵一笑说“不用，慢慢来吧。”云麓她们宿舍的每个人几乎都看出了我的心思，只有云麓傻傻的不知道。 在一个周末的晚上，我约定和云麓上网聊天的日子。聊了一阵子后我对云麓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你呢？”电脑那边的云麓沉默了很久发过来一个流汗的表情说，“我不知道，我也会想起你，但是我又不想让笙笙感到难过。”我急忙打字说道“可是我已经跟笙笙分手了，而且我已经跟笙笙说的很清楚了。”等了很久云麓回了一句“以后再说吧，你现在还在贵州那么远，一点都不现实。我要回去了，拜拜。”看着云麓的头像暗下去，我气恼的走出网吧。 回学校的路上，我打了个电话给云麓，接电话的是彩虹，彩虹问我，“你每天打电话给云麓，电话不用钱啊。” 那时候长途电话还是很贵的，我基本每个月打电话都要花不少钱，我在电话这边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天不打电话就感到难受。” 彩虹又问我“我知道你喜欢云麓了，你不跟别人表白的吗？” 彩虹的话让我一下子愣住了，她不知道我已经跟云麓表白过了，而云麓很委婉的拒绝了我，“我现在在外地，云麓不会答应的。” 彩虹说“那你难道不回来了吗？你着什么急，阿惠的事情，谢谢你了。” 我笑了笑说“小事情，现在没人会欺负云麓了吧，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彩虹说“现在没人会欺负云麓，我们全班的女生都认识你，也都知道你喜欢云麓，没人敢欺负她。我帮你跟云麓说说吧，你要抓紧回来噢，云麓回来了，我把电话给她了。” 我听到云麓接过电话的声音，她在那边轻轻的说了声“喂。” 我愣了一阵子说道“是我，你回去了吗？” “恩，你还没回学校吗？” “我正在回去的路上，我喜欢你了。”我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 长久的沉默之后云麓说，“你跟笙笙说清楚吧，我等你回来。我挂了。” 直到电话挂断之后，我想了很久，我不知道云麓是答应我了，还是拒绝我了。 那天之后，我依旧会跟云麓打电话，后来云麓告诉我打电话太贵了，让我每天给他写信。可是写信又太慢，于是我申请了两个电子邮箱，一个给我自己，一个给云麓，我们每天都会互相给对方写邮件。我会告诉她我在贵州的看到的，听到的，经历的，她也会把她在学校发生的事情讲给我听。 几天之后，我突然接到了笙笙的电话。笙笙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跟杨一在外面吃饭，我看来电显示是老家的电话，我还以为是云麓打来的。我接过电话说，“喂，云麓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说“我是笙笙，你在等云麓的电话吗？” 我尴尬的咳了一下说“没有，有什么事吗？” 笙笙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说“你是不是在追云麓？” 我笑了笑说“谁说的？” “现在谁都知道了。” 我放下筷子冲杨一摆了摆手，然后指了指电话，站起来走到一边然后说到“是的，怎么了？” 笙笙问我“这就是你不愿意跟我好的原因吗？” 我想了想说“其实，我在回去的时候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或许是我不喜欢你吧，没有别的什么原因。” 笙笙沉默了一下说到“那就祝你成功吧。”说完这句话，笙笙就挂掉了电话，我在电话里隐隐约约的听到笙笙似乎哭了，我把手机装到口袋里，回到桌子边上坐下来，杨一问我“谁啊。” 我说“一个朋友，你不认识的。”杨一哦了一声，然后催促我，“快吃吧，一会跟我去打球。”我点了点头，拿起了筷子，午饭后，我跟杨一去了篮球场，看着杨一跟一群同学在场下激烈的对抗，杨一大喊着让我上。我摇了摇头说“我不会，你们玩吧。”杨一对我做了个鄙视的手势，然后又投入到激烈的运动中去。说来也奇怪，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一直对球类运动都无爱，或许是性格的原因吧，我喜欢静静的待着，看看书，听听歌。 慢慢的我跟云麓的联系越来越频繁，一天没有云麓的消息，我就感到浑身没劲。我开始更多的打电话给母亲，我在电话中告诉母亲，我想回老家，我在贵州待得不习惯。母亲心疼我，也没有多想，告诉我只要我在学校好好读完高一，就答应把我送回老家上学。 我把要回老家的消息告诉了杨一，近一年的交情，杨一已经跟我产生了深厚的友谊，杨一对我说“你教我上网吧。” 我奇怪的问杨一，“你不是不喜欢上网的吗？干什么突然想学这个。” 杨一说“你不是要回去了么，我学会了上网，以后就可以跟你在网上聊天了。” 我笑了笑说，“好啊，以后每个周末我带你去。” 杨一说，“那你要跟我学打球。” 我看着杨一点了点头说“好。”之后，我开始跟杨一学着打篮球，踢足球，每天都把自己弄的大汗淋漓，每次杨一还笑着说我笨，到了周末，我就带着杨一去上网，我帮杨一申请了QQ号，手把手的教他打字，我也会嘲笑他打字慢，每次杨一都会生气的说不学了，不学了，可是每到周末的时候，杨一还是会乖乖的跟我去网吧。 或许是杨一说的，小颖也知道了我即将回去的消息。小颖开始更多的跟我混在一起，我跟着杨一去打球，小颖坐在边上，我带着杨一去上网，小颖也会跟着去。小颖还买了一个大大的盒子，一到下课的时候，哪都不去，开始叠幸运星。我问了小颖几次，她都不告诉我，问的她急了，就会瞪我一眼不理我。每次我跟杨一去踢完球，小颖都会跟我说“把你的脏衣服拿给我，我拿回家帮你洗。”我每次都不好意思的说“不用。”小颖就会生气的瞪着我，然后她会指使杨一从宿舍把我的脏衣服拿出来，她洗干净了之后，再让杨一放回宿舍。 我明白小颖的心意，我不想让她伤心，所以我每次都笑嘻嘻的跟小颖说，谢谢啦。偶尔，小颖会叫上我和杨一一起去爬山，杨一就会磨磨蹭蹭的说“不去。”我知道杨一想要创造我跟小颖单独在一起的机会，我跟杨一说了很多次，可是这小子事到临头每次都会找各种借口不去。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到了五月，天气开始慢慢的变热了。五月中旬的时候，小颖在一次课间，告诉我她生日，邀请我周末去她家做客。我笑着说好，小颖对我说“那到周六的时候，我来学校接你去，你不知道地方。”我点了点头问“还有谁啊？”小颖说，“就是同学啊，你到了就知道了。”很快就到了周五的晚上，杨一说“我要回家一趟，周六在小颖家见。”我问他“你知道小颖家住哪啊？”杨一笑着锤了我一拳说“我肯定知道啊。”杨一简单的收拾了两件衣服，就回家了。 周六的上午，我睡得正香，一阵电话铃声把我吵醒了，我迷迷糊糊的拿起电话说“谁啊？”小颖在那边笑着说，“快起床，我来了。”我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穿好衣服，洗漱之后我走出宿舍，在学校门口见到了小颖。小颖对我招了招手说，“这边，跟我走吧。”我跟着小颖往山下走去，小颖家离学校很近，很快我们就到了小颖家所在的小区，我跟着小颖走上三楼，小颖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到屋里，我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我奇怪的问小颖“人呢？你父母不在家吗？” 小颖看着我说，“我父母都出差了，我知道你快要回去了，今天就你和我在家里，你能陪我一天吗？就当是送我的生日礼物了。” 我尴尬的挠挠头说“杨一他们也不来吗？” 小颖笑着说，“他们又不知道我住哪里，今天我就只邀请了你一个人。” 我无奈的笑了笑说，“好吧，那谁做饭呢？” 小颖指了指自己说，“我做饭。” 我奇怪的看着小颖说“你还会做饭吗？” 小颖瞪了我一眼说“少瞧不起人，你等着。” 我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着电视，小颖一个人在厨房忙着，厨房不时会传来乒呤乓啷的声音，每次我走到厨房门口想进去看看，都会被小颖推着赶出来。我只能坐在沙发上，无奈的等待午饭。很快到了11点，一阵阵香味从厨房飘了出来。小颖从厨房跑出来告诉我可以吃饭了，我随着小颖走到饭厅。真看不出来，小颖做的饭菜还不错，吃过午饭，小颖收拾完桌子，跟我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坐在沙发上，小颖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小颖的头发不时会弄到我的鼻子，痒痒的。 第十八章 比赛 那个周末，我陪着小颖在家里看了一下午的电视，直到看到最后男主角带着一群疯子把资本主义世界炸了个稀巴烂。我和小颖就这样坐在沙发上，一直到天慢慢的黑了下来，我问小颖“你父母今天不回来吗？”小颖歪着头看着我说“恩，可能要好几天才回来吧。”小颖的回答让我内心蠢蠢欲动，我知道，不管我提出什么要求，小颖都不会拒绝我。我坐正了身子对小颖说“我饿了，做饭去吧。”小颖笑嘻嘻的站起来，拉着我说“我们一起去吧。”我跟着小颖来到厨房，我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做饭，开始只是觉得好玩，后来偶尔在家也会自己做上一顿，奶奶还经常夸我做的不错。 吃过晚饭，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小颖忙着收拾餐桌。我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抽烟，等到小颖收拾完，她端着一杯茶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我对小颖说“我回去了。” 小颖低着头说“要不然，你今天就住在这里好了，反正就我一个人在家。” 十七岁的男人脑子里根本就没有爱情的观念，或许他只是想着怎么把女孩子骗上床，那天的我却拒绝了小颖，我不是一个什么好人，但是我知道，大部分的中国男人都是传统的，他希望自己未来的妻子，只是属于自己。我站起来对小颖摇了摇头说“小颖，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们不可能有结果，我就快要回去了，你不知道吗？”说完这句话，我走到门口开始换鞋。小颖走过来轻轻的从背后抱住我，“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转过身来拍了拍小颖的背“我们都还很年轻，我也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你对我的感觉只是一种新鲜感，你以后就会明白。” 小颖抬着头看着我说“我想亲亲你，可以吗？”我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吻在小颖的嘴唇上，小颖的嘴唇甜甜的，我吻着她，小颖身上的香味不停的钻进我的鼻子，我的嘴里开始尝到淡淡的咸味，我知道小颖流泪了。 我轻轻的推开小颖，跟她说拜拜，打开门，顺着楼梯走入黑暗中。一路上，我一直问自己，我这样做对不对，其实我也不知道。难道我还是个好人？我自嘲的笑笑，好人，或许吧。上山的路上一阵山风吹过来，真凉快。那天回到宿舍我碰到杨一，我笑着锤了杨一一拳“你小子，骗我。”杨一看着我笑了，“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不回来呢。”我和杨一相视一眼一起笑了起来。 天气越来越热，杨一也开始很少去打篮球了。或许是天气的原因，让人懒洋洋的，我趴在座位上无精打采的跟小颖闲聊，小颖还是继续折她的幸运星。杨一推开教室门飞快的跑了进来，他一把拉起我边走边说，“快点，跟我走。”我一把拽住杨一，“干嘛啊，去哪啊，你这急急忙忙的？”“哎呀，你跟我来就知道了。”我跟着杨一一直跑到学校门口，杨军的车已经停在了学校门口，我奇怪的问“军哥，你找我啊？有事？” 杨军从车窗递给我一张纸“你把这个报名表填一下。”我拿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参加歌唱比赛的报名表。我简单的看了一眼问杨军“军哥，我不是很清楚，这个是什么意思。”杨军笑了笑说“你问杨一吧，我有事先走了。晚上你们下课我来接你们。”杨军挥了下手开车走了，我拉着杨一问，“怎么回事啊？”通过杨一我简单的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杨军跟一个朋友合伙在Z市开了一个百货商场，为了吸引客流，就搞出了一个唱歌的比赛来。杨一知道之后，就告诉他哥我喜欢唱歌，所以杨军就给我送了一张报名表过来。 回教室的路上，我问杨一“报名的人多不多？万一唱的不好，那就丢人了。”杨一笑嘻嘻的说，“没事，又没人认识你，再说，第一名有奖金，三千块呢。”我想了想，也对，反正没人认识我，这样一想，感觉也没什么可怕的。我和杨一商量的，一路笑闹着回到教室。小颖问我们什么事，杨一绘声绘色的把这事讲给小颖听，小颖乐呵呵的说她到时候叫上朋友一起去看，还问我有没有信心。我笑着说，没问题。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满脑子都还在想着这个比赛的事情，杨军打电话让我们去学校门口等他。我跟杨一说了一声就打算一起去，小颖也吵着要去，于是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到学校门口等杨军。 等了没多久，杨军就开着车来到了学校门口，他看了看小颖，笑着问我，“小川，这个就是你女朋友啊。” 我尴尬的摆摆手说，“不是，是同学，朋友。” 杨军冲我眨了眨眼“知道，我明白了，是朋友。”杨军刻意在朋友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招了招手说“上车吧，我带你们去吃饭，边吃边聊。”杨一拉开车前门坐了进去，我瞪了杨一一眼，跟小颖坐在了后面。 很快我们到了一家餐厅，我们一起走下车，杨军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里的乌江鱼很出名的，我带你们试试，跟我来。”说完，杨军在前面领着我们一起走了进去，杨军是这里的熟客，很容易就要到一个包间，点了菜之后杨军笑着问我，“一会我们吃完饭去唱歌，杨一说你唱的很不错的。” 我还没说话，杨一就抢着说道“那是必须的，一会我们就去。” 我点了点头说，“好。”然后对小颖说“一会没事，就一起去吧。” 小颖说，“我先打个电话回去跟家里说下。”小颖站起来走到一边打电话，杨军对我说，“小女朋友挺漂亮的哦。”我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眼杨一。很快小颖打完电话回来，“可以了，不要太晚就行了。” 我们聊了一会，就开始上菜了，不得不说这里的乌江鱼做的的确不错，火红的辣椒扑在鱼肉上，红白相间的煞是好看，我本来就很爱吃鱼，看到好吃的美食，很快就大快朵颐起来。饭后杨军带着我们一起去了一家KTV，我唱了几首歌之后，杨军笑着说，“还行，”让我把报名表给了他，然后告诉我“礼拜六下午让杨一带你过去就行了。” 我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于是就对杨军说“军哥，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 杨军点了点头“行，我喝酒了，就不送你们了，你们打个车回去。”跟杨军告辞之后，我和杨一先把小颖送回了家，然后一起回宿舍，我们回去的时候宿舍大门已经关上了，没办法，只能跟杨一一起翻墙进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偶尔也会紧张的准备一下，杨一这个大嘴巴已经传的满世界都知道了，不少同学都跑过来鼓励我，让我好好加油，还约好了周六一起去看。真不知道这小子是为了帮我拉观众，还是帮他哥的商场做宣传。很快就到了周六，一大早我和杨一，小颖就到了商场，商场刚刚装修完没多久，杨军只是其中的一个股东，可能是太早的原因，商场没什么人，我和杨一，小颖他们坐在杨军的办公室闲聊着，杨军笑着问我“紧不紧张？” 我摇了摇头说，“一点点吧，反正也没人认识我。” 杨军递给一瓶水说，“这就对了，没什么好紧张的。”我们跟杨军一起吃了个午饭，杨军还特意为我准备了服装，杨军交待了我一下，然后就匆匆去安排去了。我换上衣服跟杨一在*等着开始，小颖接到同学的电话，早已经跑出去了。 我跟杨一在*闲聊着，下午两点，比赛开始了。我被安排在第五个出场，随着前面的人一个个的上台表演，我开始有点紧张，毕竟我没试过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虽然我曾经在几千人面前演讲过，但是还是会感到没来由的紧张。很快就到了我，杨一冲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转过帷幕，我走到台上，我往台下看去，还真的来了不少同学，看到我出来，很多同学冲我挥手，我看到小颖激动的脸都红了，我冲他们笑了笑，接过报幕手中的话筒，随着音乐的响起，我慢慢的调整呼吸，那天我唱了陈奕迅的《十年》。或许是我真的唱得不错，也可能是支持我的同学太多，唱完之后收到了很大的欢呼声。 比赛结束之后，我很幸运的拿到了第一名，不知道有没黑幕，反正我看到杨一冲我怪笑，杨军在给我奖金的时候也冲我眨了眨眼。小颖更是开心的不得了，似乎比我更开心。杨一嚷嚷着让我请客，我冲同学们招了招手说“走咯，我请客，把奖金吃掉。”大家一起嘻嘻哈哈的往外面走去，我们找了一个餐厅，大家欢快的大吃了一顿，我还跟很多男生喝了酒。连小颖都喝了几杯，喝了酒的小颖脸红红的，抱着我的手臂跟着我到处跑。那天还是没能把奖金全部吃掉，那时候吃饭还没那么贵，我们一群人拼命吃，也只吃掉了奖金的一半。回到学校之后，杨一把这些事情讲给没去的同学听，没想到，一次简单的比赛，让我一下子又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 真怀念那时候无忧无虑的生活。 第十九章 夏天 比赛之后，听杨一告诉我，商场的生意确实好了很多，也吸引了更多的人流，杨军应该也看出了其中的商机，于是决定每年都会举办一次民间的比赛。 夏天悄然而至，四季之中，我最爱的就是夏天。我跟云麓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我几乎每时每刻都会在想她。说来也搞笑，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对云麓的长相没什么记忆了，我跟云麓见面也只有三两次而已，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Z市的时候通过网络了解的。可是不知怎的，我就单单喜欢上她了。电话越来越频繁，邮件也是每天都发，写信更是家常便饭，多的时候会深圳每天都会有一封。 六月底的时候，母亲终于答应我考试完了就让我回到老家上学，已经帮我联系好了学校，收到这个消息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喜。我很开心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云麓，我记得那时候云麓也快要中专毕业了。中专只有两年，云麓即将参加大专升学考试，云麓开始变的忙碌了起来，她每天都会在图书馆自习，我也即将参加期末考试，大家都突然之间就变的忙碌了起来。我们开始更多的给对方打电话，上网聊天暂时搁置了起来。 得知我即将回去的消息，杨一开始在下午放学后带着我满世界乱转。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你既然在这里生活了一年，起码要去把所有好玩的地方玩个遍。我跟杨一每次出去的时候，身后都会跟上一个小尾巴，每次小颖都会巴巴的看着我们，让人无法拒绝。那几天，我们几乎吃遍了Z市所有的小吃，市内所有能玩的地方，都留下了我们的身影。那段时间真是快乐的日子。 期末考试开始的那天，小颖送给我一个盒子，里面都是小颖这段时间折好的幸运星，一共九百九十九个。小颖告诉我，她会在我走的那天送给我第一千个，我一直没有收到小颖送给我的第一千个幸运星，因为我走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小颖。 期末开始结束后，我跟杨一跟往常一样带着小颖去市里吃了豆捞，大约晚上七点左右，我和杨一把小颖送到小区门口，就会了宿舍，我坐在床上点上一根烟对杨一说“我今天晚上就走了，车票我已经买好了，到时候你送我就可以了。” 杨一坐在对面床上看了我一眼，低着头说“这么快，你不是说还要等几天的么？” “不等了，到时候我会更舍不得。”我冲杨一摆了摆手说“你别告诉别人了。” “连小颖也不告诉吗？”杨一抬头看着我说。 我递给杨一一支烟，“恩，不说了，我不喜欢离别，你明天告诉她吧。我是凌晨两点的火车，我们十二点走。”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这样吧。”杨一点上烟，深深了吸了一口。黑暗中，我和杨一坐在对面，我们两个静静的坐着谁也没有在说话。 不知坐了多久，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了，我打了个电话给云麓，我告诉她我坐今晚的火车，两天才能到。云麓也很开心，我们约好第二天晚上见面。挂了电话之后，我开始收拾东西，我的东西并不多，只是衣服和鞋子，我简单的把东西收拾到箱子里面，笑着对杨一说“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不要搞得这么沉重。” 杨一笑着跳起来给了我一拳“对，以后我们可以去一个城市上大学。”我冲杨一点了点头。我收拾完东西，跟杨一坐在床上聊天，我们说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杨一说，或许我是一个另类，他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就有想跟我做朋友的冲动。我拍了拍杨一的肩膀说，“当我在千里之外被人欺负的时候，你站出来帮我，那时候我们就已经是朋友了。”男人之间的友情真的很奇怪，有些人你人生他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成为朋友，有些人或许只是第一次见面，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十一点半，我站起来在宿舍逛了一圈，已经考试完，同学们都放假回家了，偌大的宿舍就只有我跟杨一，我细细的看着每个地方，我知道，这一次的离开，我将不会再回来。围着宿舍转了一圈，我拿起箱子对杨一说“走吧。” “你真的不打个电话告诉小颖吗？” “恩，不说了。”我摇了摇头，提着箱子往外走去，杨一一言不发的跟在我后面，我们一起走到山下拦了辆车，往火车站而去。 Z市的火车站很有些年头了，外墙都很陈旧，火车站也不大，我们到的时候还很早，我跟杨一站在火车站外面抽烟。杨一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我们就这样沉默的呆着，抽了半包烟之后，杨一对我说“我有件事先刚告诉你。”杨一扭扭捏捏的样子很少见，其实我早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一屁股坐在火车站的台阶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招呼杨一坐，“我知道，你不用说，我早就知道你喜欢小颖。” 杨一坐在我身边，抬着头奇怪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了。”我一把箍着杨一的肩膀“所以，你如果喜欢别人，你就要去告诉别人，我走了，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小颖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你可以放心的去追。” 杨一看着我，吭吭哧哧的“你…你跟…” 我打断杨一的话说“我跟小颖什么都没有，你放心。”说完我看了看时间，站起来拍了拍杨一的肩膀说“走吧，我们进站。”杨一点点头。 我坐的这辆火车是绿皮车，还可以开窗的，现在这种火车可能已经很少很少了吧。我跟杨一站在月台告别，我们互相道珍重，或许有很多话，但是我们都没说出口。列车员开始催促着上车，我和杨一拥抱了一下，我拍了拍杨一的肩膀说“加油，再见。”我提着箱子走上火车，我做在窗户边上看着杨一，火车徐徐开出，杨一跑着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我大喊着说“等我们长大了。”火车开始加速，慢慢的杨一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直到看不见，没想到，我再次跟杨一见面已经是六年后。 绿皮车厢里面人很多，混杂着各种怪味，这辆车开往重庆，我必须在重庆转乘火车才能回去。开往重庆需要四个小时，我眼看的火车道两边的景色越来越少，灯光越来越远，我知道我已经离开了Z市。远处的山峰乌漆墨黑，看起来都是一个样子，我把头靠在车窗上，风迎面吹来，好凉快，好舒服。 清晨六点半，火车停靠在重庆站，我揉了揉眼睛走下火车。我走进售票大厅买了一张到武汉的火车票，到武汉的车票是中午十二点，我看时间还早，我也没地方可去，我无聊的坐在候车大厅，大约到十点左右，我感觉肚子饿了，我提着行李，走出候车厅想出去买点东西吃。重庆火车站附近有很多搭起来的小棚子，我随便找了一家小店，想要买两罐八宝粥对付一下。我随便拿了两罐，然后把钱递给老板，那个老板接过我的钱转身背对着我，不一会转过来说“你能不能换一张。”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因为钱都是我刚取出来的，我也没在意，就换了一张给她，谁知道她转个身之后又让我换一张。我当时的社会经验还是太少，我并不知道她是在转身背对我的那一瞬间把钱换掉了，一种很简单的骗局，我当时很生气的接过钱说“不买了。”我气冲冲的走出那家小店。回到候车厅，我越想越不对劲，明明刚取出来的钱，为什么老是让我换，我拿出那两张钱仔细一看，没错，真的变成假的了。我想去找那个小店，走出大门，我看每个店都差不多，我已经完全不记得是哪个店了。我自嘲的笑了笑，回到候车厅，没办法，那是我身上最后两百块钱，只能饿着肚子上车了。 下午一点，火车开出重庆站，我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母亲，告诉她我被骗了，母亲数落了我几句，又开始着急的想办法。那时候火车的速度很慢，我到武汉要二十几个小时才能到，那时候我已经饿了两顿了，没办法，我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吧，至少睡着了，就不会那么饿了。 到了晚上六七点，坐在我边上的一个阿姨可能看出我的窘迫，她轻轻的推了推我“小伙子，小伙子。”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阿姨，有什么事吗？” 这个阿姨看着大约四十多岁，穿着也很朴素，“你都睡了一天了，肚子不饿吗？” 我尴尬的笑了笑“阿姨，我身上没钱了，我在重庆被人骗了，真钱换了两张假钱。” 那个阿姨对卖饭的乘务员招了招手“来个盒饭。”阿姨接过盒饭递给我说“吃吧，吃吧，别饿坏了，现在的骗子真猖狂。”阿姨看我似乎不好意思，接着说“没事的，请你吃顿饭而已。” 我接过阿姨递过来的饭盒，感激的对这个阿姨笑了笑说“谢谢阿姨。”我确实是饿坏了，接过饭盒，我就吃了起来，那是我吃的最好吃的一份盒饭。二十多个小时的行程，这个阿姨请我吃了两顿饭，她在中途就下车了，临下车还塞给我五十块钱，我感激的要问这个阿姨的电话，以便将来还她钱，这个阿姨笑了笑说“谁出门在外，每个难处呢，不用了。”我甚至不知道这个阿姨的名字，多年后，每当我在外遇上碰到困难的人，我都会尽力的去帮助，不为别的，只因为，我也曾经被人帮助过。靠着这个阿姨留给我的五十块钱，我到了武汉顺利的等到父亲来接我。 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他对你关上了门，却又为你打开了窗。 第二十章 回家 到了武汉站，我顺着人流走出车站。那时候的我傻傻的，不知道去哪里等父亲好，独自一人站在广场上，大约等了两个小时，父亲赶到了火车站。接到我之后，父亲笑着问我“你怎么都会被骗的。”在父母眼里，我一直都是很独立的一个人，那时候，我跟父母的关系都不算很好，叛逆期吧，而且父母工作都很忙，而我早已经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我没社会经验而已，以后不会了。”我倔强的昂着头。 父亲看着我笑了笑，带着我往汽车站走去，那天父亲打算跟我一起回老家。到了车站，父亲去买票，我拿出电话打给云麓，我告诉她，我已经到武汉了。云麓问我什么时候能到市里，我想了想告诉云麓，我估计晚上才能去。没说几句话，我看到父亲已经买好车票走了过来，我跟云麓说了一声，匆匆挂掉了电话。坐上客车，我跟父亲一路上也没什么话说，中途接到小颖打给我的电话，小颖问我为什么不告诉她一声就独自离开。我告诉小颖，以后有机会，我们终会再见面的，我不喜欢离别，所以我走的时候静悄悄。在电话里安慰了小颖几句，我告诉小颖，我换号码了，会告诉她，然后挂了电话。父亲看了看我，指着电话问我“同学？” 我点了点头。“女生？”父亲接着问。 我不耐烦的说“是的，我走的时候没告诉任何人，只有一个同学知道，她打电话问我为什么不告别。” 父亲笑了笑没说话，就这样，我跟父亲互相沉默着，客车开往我们市里还需要五个多小时，二十多个小时的路程，让我感觉很疲惫，我靠着车座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睡醒的时候，车已经快到了，我看着路边的景色开始慢慢的熟悉起来。一转眼，我离开家乡又是半年，现在终于回来了，看着熟悉的景色，我心里莫名的开始紧张了起来，紧张中又带着一丝期待。车很快停在了车站，我跟着父亲换了车，坐上了回老家的车上。车子在路上飞驰，我们回老家大约一个小时车程，我在车上对父亲说“我想去外婆家里住几天。”父亲说“可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今天回家之后就去。” “恩，你外婆现在一个人住，你去陪陪她也好。”父亲似乎没有看出我的小心思，我在心中暗暗的窃喜。我住在外婆家，可以到处跑出去玩，跟父亲回家，今天肯定是不能出门的。 回到家里，奶奶看到我跟父亲一起回家，自然又是一顿唠叨，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我对奶奶说要去外婆家里住几天，奶奶又唠叨了几句，说我一回家就到处乱跑，我急着说，反正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以后会有很多时间在家里。奶奶看说服不了我，就同意了。 我走出家门，还没走多远，父亲叫住了我，父亲从钱包拿了几百块钱给我对我说“你买点东西去外婆家，没事就不要乱跑，我回来是办点事，明天就走了，你自己在家不要乱跑。”我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反正我都是一个人在家的，你们忙你们的。”接过钱，我冲父亲挥了挥手就独自往外婆家走去。我顺路买了点水果，外婆年纪大了，牙齿也不好，我只能买点水果。我还顺路买了一条烟带给外婆，外婆抽烟，农村很多老太太都抽烟，我奶奶也抽。外婆家离我不远，我走的比较快，半个小时就到了外婆家里。我回家的消息，家里人都不知道，对于我突然的到来，外婆自然很欢喜，她问我“你书念完了？” 我笑着说，“以后不用去外地了，回来上学。”外婆又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告诉外婆，今天刚到。外婆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我也一一做了回答。 天慢慢的黑了，我洗完澡换上衣服然后给云麓打了个电话，云麓问我“你什么时候来找我？我们放假好几天了，今天宿舍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回答说“我今天就会来找你，你去外面网吧上网好了，我去网吧找你。”挂了电话之后，我就开始想怎么去市里，市里离我当时在的地方差不多有四十多公里。乡下地方，一到晚上就没车了，想去市里只能等天亮坐车。我想了想，给阿忆打了个电话。 阿忆是我童年的玩伴，我们一起长大，他家离我外婆家很近，他家住在村子东面，我外婆家在村子西面，两边隔着二十来户人家。十岁之前，我每次去外婆家，总会跟阿忆打架，男孩子小时候都很调皮，阿忆每次看到我，都会挑衅我，我就会跟阿忆打架。那时候每个村子都会有小学，大约到我十岁左右，村里的小学因为生源不足，开始慢慢的合并，阿忆他们村的小学跟我们村的小学合并在了一起。我跟阿忆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做同学，那时候我迷上了象棋，阿忆也会下棋，我们会在课间互相切磋棋艺，就这样，我和阿忆慢慢的成了朋友。那个时候我经常被欺负，阿忆每次都会帮我出头，有时候人多，阿忆每次都会被打的鼻青脸肿。我就会在第二天给阿忆带两个煮熟的鸡蛋，阿忆每次都会吃的鸡蛋对我说，“你啊你，就是太软弱，如果别人欺负你，你就应该狠狠的打回来，这样别人以后就不敢欺负你了。”我每次都会笑眯眯的说，“知道了，知道了。”后来升上初中，我跟阿忆分在了不同的初中，我也终于在一次被欺负中爆发了。我慢慢的变成了初中的孩子王，我们会在每个周末放假之后聚在一起，我们会一起去钓鱼，下棋，游泳。我升上高中之后，阿忆没有再上高中，其实那个时候很多农村的小孩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就不会再上学了，大部分都是在家里等两年，等年龄稍微大一点，就会送去当兵。 阿忆接到我的电话也很意外，自从我去了贵州上学，我已经很少跟阿忆联络了，偶尔上网碰上了，也聊不了几句，上次跟阿忆见面还是过年，我小舅舅去世，阿忆跟着家里人过来帮忙。阿忆在电话里惊喜的问我“你在哪？”我笑着说“我在我外婆家里，你过来找我。”“马上到，你等会。”打完电话，我坐在院子里的桃树下，没多久阿忆就来了。阿忆看见我跳过来就是一拳，笑着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一边笑着躲开，一边说“刚到，我今天刚回来。” 阿忆拿出烟递给我说“你这一走就是半年，这次回来多久，什么时候再去？” 我接过阿忆递来的烟，“不去了，这次回来，就在市里上学了，我找你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阿忆点上烟问我。 “我现在有事要去市里，你骑摩托车送我去。” “现在？很重要？” “恩，必须去。” 阿忆点了点头，“行，你等我会。”说完，阿忆就回家拿车。大约十来分钟，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响起来，阿忆已经到了。我跟外婆说跟阿忆出去玩，今天不回来，然后就催促阿忆快走。外婆在后面唠叨了两句，我也没听清楚。 阿忆骑车很快，我们那个年纪，正是胆大的时候，我跟阿忆在车上闲扯，风太大，说什么也听不太清楚，大约九点左右，我跟阿忆到了市里，阿忆慢慢把车速降了下来，他问我“去哪？”我指着一中的方向说“XX网吧。”阿忆点了点头加了油门往XX网吧开过去。到了网吧门口，阿忆慢慢的停车，我从车上跳了下来阿忆问我“你今天还回不回去？” 我摇了摇头说“不回了，要不我给你找个地方，你去玩。” “不了，我还得回去，我明天还有事，你不回去我先走了。” 我冲阿忆摆了摆手“行，那你路上慢点。” 阿忆刚准备走，又停下来问我“你带钱了没有的。” 我点了点头说“带了，怎么，车没油了？” 阿忆笑着说，“我是怕你没带钱，我带了，没事我先走了。”随着一阵摩托车的轰鸣，阿忆开着车走了，远远飘来阿忆的话“有事给我打电话。”我看着阿忆的车尾灯越来越远，无声地笑了笑。 我顺着网吧门口的楼梯向上走去，站在网吧门口，我突然感到有点害怕。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心中既期待，又忐忑。我顺着网吧窗户往里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云麓，她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东西，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看她。我在门口给自己鼓了鼓劲，然后往网吧里面走了进去，我站在云麓后面看着她，我记得当时她好像在看卡通，正看的入神。我轻轻的碰了碰云麓的肩膀，她回头看到是我明显的楞了一下，我冲云麓笑了笑说“我来了，我们出去吧。”云麓点了点头，摘下耳机，跟我走出了网吧。到了网吧门口，我才仔细的打量云麓，那天晚上，云麓穿了一件粉色的T恤，白色的短裤，梳着长长的马尾辫，她眼睛特别大，直愣愣的看了我一会说“哎呀，你看起来好小啊。”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可能是我今天穿的衣服看起来比较显小吧。我们出去逛逛吧。”对于我的提议，云麓没有反对，我们一前一后的走着，我不时的回头打量云麓，就这样，我们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着。 十几年了，我依然能够很清楚的记得那天跟云麓说了什么，去了什么地方。甚至我能清楚的记得，我是怎么用了小手段牵住她的手的。可笑的是，那时候云麓说我看起来好小，我还努力的争辩说自己已经是大人了，却不知道时间最是无情，现在我们真的都长大了，却无比的怀念年少的时候。 第二十一章 意外 我清楚的记得和云麓相逢的日子，二零零三年七月四号，那天晚上我跟云麓逛了很多地方。我带着她走遍了附近的每个地方，在过马路的时候，我拉住了她的手，她也没有反抗。就这样我牵着她的手，谁知道，我一牵就牵了九年。那天晚上，我跟云麓逛得忘记了时间，后来云麓回不去学校，我让浪仔安排了一个房间。浪仔接到我的电话，很惊喜，我在皇朝跟青皮和浪仔见了面，聊了几句，喝了几杯酒然后带着云麓回了房间。 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我跟云麓在一起住了一个星期，那个星期云麓睡在床上，我睡在地上。后来云麓的姐姐打电话给云麓，催促她回家，云麓只能回家了，我记得那时候云麓的家已经搬去了武汉。我送云麓去车站，坐上回家的车，我留在市里跟青皮他们一起玩了几天也回到了乡下。那个暑假我开始思念，思念云麓，思念贵州的同学，偶尔也会想起小颖。临近开学的时候，父亲回家了一趟，送我去了学校。 我被父亲送到了一所实验学校，技校和高中合并的学校。不算是一所好学校，不过我没得选择，只有这所学校愿意接收我，不在乎我曾经因为打架被开除的事情。我进入学校之后很低调，我不希望再因为打架闹事被赶出校门，这所学校不少坏学生也听说过我的，他们也不会来惹我，就这样，我开始了我高二的生涯。我们开学比较早，大约开学三四天之后，云麓也要回到学校开始读大专。云麓偷偷的打了个电话给我，告诉我她返校的日子，那天我异常的兴奋。云麓从武汉到学校要四个多小时，我很早就去了车站，每一辆到武汉来的车，我都充满希望的等着，一直到两个小时之后，终于我在下午两点接到了云麓。 云麓晕车，我接到她的时候，她脸色很不好，我帮她拿着箱子，然后送她去学校。报名，分宿舍，一系列琐事完成之后，云麓和我都松了一口气。云麓开学还有两天，我带着云麓出去跟我的朋友们见面，我的每个朋友都适当的表达了善意。然后我带着云麓去了我租的房子，开学之后，我就让浪仔帮我在外面找了个房子租了下来。我们所在的市租房子很便宜，我记得那时候一室一厅的房子每个月只要两百块。我跟云麓欢快的布置每个地方，我清楚的记得云麓光着脚在地板上跑来跑去开心的样子，我们还一起去买了新的窗帘，那天晚上云麓留了下来，我们开始住在了一起。 我真的开始恋爱了，每个礼拜我会跟云麓在租的房子住两天，我会去云麓的学校找她，我还给云麓买了一个电话。父母都知道我谈恋爱的事情。还好我的父母算是比较开明，他们并不反对我谈恋爱，只要不影响我的学业就可以了，母亲甚至还为此增加了我每个月的生活费。 跟云麓在一起的日子让我很开心，我会每天都去见她。在学校的生活也步入正轨，可能是因为我以前的名声，每次学校有事，我都会被班主任叫去问话。那个时候，正是我叛逆的时候，做的多了，我就开始厌烦了。既然你们都怀疑我，那我就做给你们看看，我开始跟老师对抗，也开始慢慢逃课，也会参与打架。我每次打架都是在校外，不会在学校打架，慢慢的，老师也懒得管我，只要不太过分，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天气慢慢的变冷了，十一月底，我们已经开始穿厚厚的衣服了，我每次跟云麓住在一起，也不会做什么防护措施，毕竟那个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终于，云麓怀孕了。云麓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我无意中知道云麓已经两个月没来例假，我吓坏了，我买了试纸，云麓在测试之后告诉我，真的怀孕了。那时候还是太年轻，突如其来的事情，让我手足无措。云麓也吓坏了，我只能安慰云麓，不要怕，我来想办法。可是那时的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打电话告诉了母亲。母亲在电话中狠狠的骂了我一顿，然后告诉我，她马上赶回来。 大约两三天，母亲就赶了回来，母亲回来之后，把我和云麓叫到一起，狠狠的骂了我们一顿。然后又让我们分别请假，当天母亲就找她的一个朋友联系了一家医院做人流，我记得那天母亲找了一个朋友开着车带云麓去，母亲不让我去，害怕被她朋友知道了丢脸。母亲在酒店开了一间房，让我在房间等，那是一个煎熬的下午，我不知道怎么度过那个下午的。到了晚上，母亲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已经好了，让我在楼下等。我急急忙忙的跑下楼，大约等了半个小时，母亲的朋友开着车来了，云麓坐在车后面，裹着厚厚的毛毯，头上戴着一个毛茸茸的帽子，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的看着我。当时我心里特别难受，真想给自己两耳光。母亲对我说，“你慢慢扶着她上楼，我等会再跟你说。”我拉开车门，一把把云麓抱了起来，云麓双手轻轻抱着我的脖子，把头埋在我怀里。当时我心里特别乱，特别难受，我抱着云麓就回了房间，我打开门把云麓放在床上，轻轻的拉开被子给云麓盖上，我对云麓说“我会好好照顾你，对不起。以后我会对你好的。”云麓累坏了，也吓坏了，她抓着我的手，“你不要走，我一个人害怕。”我坐在床边，轻轻的摸着云麓的脸说“我不走，我陪着你，我哪也不去。”云麓点了点头，不一会就睡着了。 我不知道云麓那天的经历有多么恐怖，我知道，这件事给她带来了难以抚平的伤痛。她真的被吓坏了，睡着了也紧紧的抓着我的手。没过多久，母亲上来了，母亲看云麓已经睡着了对我说了句“你出来，我跟你谈谈。”说完，母亲就先走了出去。我轻轻的从云麓手里抽出手来，可能是我动作稍微大了点，云麓被惊醒了，我轻轻的拍了拍云麓的脸说“我出去下，老妈要跟我谈点事情，你先睡觉，我一会就来。”云麓看着我说“那你要快一点回来，我害怕。”我点了点头，然后帮云麓盖好被子。 母亲在外面的走廊等着我，母亲在酒店开了两间房，看到我出来，她打开隔壁的门率先走了进去，我跟在母亲身后，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我默默的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母亲关上门，坐在床上生气的说“你说说你们，你们太不懂事了，特别是你，你知道这种事情多严重吗？” 面对母亲的怒火，我不敢有任何怨言，“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母亲喘了口气接着说“今天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你送云麓回学校，最近这段时间她的营养很重要，你每天早上给她送牛奶，中午我帮你们在学校附近的一个餐厅订了餐，你给她送过去，中午喝鸡汤，晚上你带她去你姨夫的餐厅吃饭，我都安排好了。” 我点了点头说“知道了，谢谢妈妈。”我母亲脾气不算好，每次一点小事都会把我说一顿，这次这么大的事，她如果不发火，我才会觉得奇怪。不过看母亲的安排，我也知道母亲也只是把我骂一顿而已。 我站起来准备出门，母亲叫住我说，“你去楼下，我叫人炖了鸡汤，你端上来给云麓，一会我要出去跟别人吃饭，你跟云麓留下来，你照顾她。” 我知道母亲应该是去请她朋友吃饭，毕竟今天麻烦别人一天了，我点了点头没说话，拉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母亲早早就交待楼下的餐厅炖好了鸡汤，还炒了几个菜，我拿着一个大大的托盘把饭菜端到了云麓的房间。看到我开门走进去，云麓想动一下，我急急忙忙跑过去，把托盘放到桌子上，然后把云麓扶着坐起来我说“你不要乱动了，我照顾你好了，吃点东西，好好休息，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我给云麓装了饭，把桌子移到床边，照顾云麓吃完饭，又给云麓装了碗汤。吃过东西之后，云麓的脸色似乎好了很多。我才慢慢的吃起东西来，云麓看着我说“我好害怕。” 我安慰着云麓说“别担心，我在这里，我照顾你，你先休息两天，我再送你回学校，这一个月我来照顾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吃过饭，我把餐具收拾了一下就送下楼。母亲在市里呆了两天，然后就回了老家，回去之前让我好好照顾云麓，我也一一记了下来。那段时间，我每天早早的就把牛奶热好，然后给云麓送过去，中午放学之后我也会带着云麓去吃饭，晚上更不用说，那时我姨夫在市里开了一个餐厅，我每次跟云麓去吃饭，我姨夫都会刻意做几个好吃的，我表哥还买了很多补品让我带个云麓，短短的一个月，云麓还长胖了。 母亲在家里呆了一段时间，也回了S市，临走之前叮嘱了我很多。我也都一一答应了下来，我跟云麓天天泡在一起，有空就会跟云麓一起去唱歌，云麓唱歌很好听，我特别喜欢云麓的歌声。那段时间表哥要接待一个客户，每天叫我带着云麓跟着混吃混喝，还带着我们到处玩，日子过得别提多轻松，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云麓陪着我过完十八岁的生日，我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 第二十二章 离家出走 很快就到了寒假，这应该算是我跟云麓在一起之后的第一次意义上的分离，我们在车站依依不舍的告别，我目送云麓坐的客车离开我的视线。送完云麓，我独自一个人在市里呆了几天，一直等到我们也开始放寒假，我离开学校，回到了家。 二零零三年即将过去，那一年我刚满十八岁，是一个非常叛逆的年龄。那时候我跟父母的关系开始变的紧张。可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或许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不喜欢父母对我的安排。其实那时候父母对我也没有什么安排，他们只是希望我能好好上学，过简单的生活罢了，当时的我不明白，每次都跟他们对着干。 过年前跟父亲不知为什么，大吵了一架，我独自一个人离开了家，坐在河堤上。我看着河水，一个人恨恨的想，我一定要离开家，走的远远的。那天我在河边坐了很久，我早已经忘记那时候自己想了些什么，可能觉得自己委屈，又不甘心吧，那个冲动的年龄让我做了一个冲动的决定。我要一个人出去闯荡，离开父母。那天我很晚才回到家，奶奶心疼的问了我几句，我都敷衍了过去。 我不动声色的计划起来，我乖乖的在家里过完春节，春节结束没几天，父亲就离家去了外地。父亲不在家的日子里，我联络了一些初中毕业之后就没上学了的同学，他们初中毕业之后很多都在南方打工，我问了一些基本的东西，然后提出想要跟他们一起出去打工，他们也没多想，以为我不打算上学了，告诉我他们打算过完元宵节再出发。他们其中有一个叫阿龙的，阿龙算是我的晚辈，他跟我年龄差不多，但是辈分比我小，管我叫叔。阿龙初中毕业之后就去了南方打工，已经在南方做了两三年了，算是比较熟悉的。我让他们走之前跟我说一声，我就一个人独自回了家。 正月十三，学校开学了，我离开家，回到学校。那天我跟云麓呆在一起，我把我的计划告诉了云麓，云麓不愿意我偷偷离家，我就跟云麓说，我要独立，自己养活自己，还给云麓描绘了大大的蓝图。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说服了云麓。那时候总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简单，总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真是单纯的年纪。那天，我还偷偷去买火车票，结果售票处的票卖完了，我打电话给阿龙，阿龙让我不要担心，到时候混上火车再补票。我想这样也可以，就没放在心上。那几天我天天跟云麓呆在一起，我告诉云麓我会努力在外工作，每次云麓和我都被我描绘的未来撩拨的激动万分。 元宵节过后，阿龙告诉我要出发了，我简单的收拾了东西，然后一个人偷偷溜出了学校。我给云麓打了个电话，就跟着阿龙他们去了火车站。我在电话里告诉云麓，等我安顿下来，会每天给她打电话，云麓提出要送我，也被我拒绝了。我们很快就到了火车站，春节之后，到处都是出外打工的人潮。那天火车站的人特别多，为了照顾到每个人都能上火车，列车员把人分成一个车厢一个车厢的排队。阿龙他们都是有车票的人，只有我没有买到票，我躲着人群中不敢吭声。 下午一点左右，火车进站，阿龙举着一个大大的包把我遮起来，一群人围着我，我在阿龙等一群人的掩护下，很顺利的混上了火车。我们市是一个不大的地级市，我们踏上的是去广州的火车。那几年，正是南下广州的打工潮，火车上特别拥挤。我们坐的是慢车，还是绿皮车厢，因为车票便宜，所以很多人都选择这趟车。阿龙他们加上我一共是七个人，他们买票比较早，座位都是挨在一起的，我就跟他们挤在座位上。阿龙在外面已经有两年了，剩下的都是第一次出门。 我有过几次长途车的经验，上车后我都显得很淡定。阿龙则是在外面经历过两年的人，他也很随意的瞟了瞟窗外。余下的人大多数都是第一次出门，每个人都很兴奋，唧唧咋咋的聊着天，兴奋的看着车窗外，我跟阿龙随意的聊了几句，我靠着座位迷迷糊糊的打起瞌睡来。睡了没多久，阿龙叫醒我拉着我就走，我迷迷糊糊的问“怎么了？”阿龙边拉着我往车厢尽头走去边说“查票了，你没票，先躲一下。”我跟着阿龙往车厢的接驳处走去，走到卫生间阿龙指了指对我说“进去，我站外面。”我跟着阿龙走进卫生间，没多久就听到敲门的声音，阿龙使了个眼色给我，我尽量的把身子躲在阿龙背后，抵着墙，火车里面的卫生间很小，我躲在阿龙背后，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可能是运气好吧，我躲过了这次查票，我跟阿龙在卫生间抽了支烟，等到查票的人走远了，才跟阿龙回到座位。 回到座位上的我完全没有了睡意，跟阿龙他们天南海北的瞎侃。或许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门，每个人都很兴奋，大家聊的热火朝天。通过聊天，我发现每个人到了广州都有地方可去，基本上都是家里有亲戚在广州，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去哪里。我慢慢的沉默了下来，阿龙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对我说“小叔，没事，到了广州你就跟着我。”我点了点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天慢慢的黑了下来，车厢开始慢慢变的安静，我站起身来拍了拍阿龙的肩膀“跟我去抽根烟。”阿龙点了点头，我们一起走到车厢的接驳处。我点上烟问阿龙“你到了广州去哪里？” “应该是往惠州去了，你到时候跟我去惠州就可以了。” “好，到了惠州再看吧。”跟阿龙简单的说了几句话，抽完烟，我们回到座位，兴许是太累的缘故，我们都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二十几个小时后，火车慢慢的驶进广州站。二月初的广州，天气有些微凉，天空还飘着细雨，我们一群人走出了广州站。我终究没能逃票，在出站口被查了出来，只能去补票，补票加收百分之二十，补过票之后，我身上还剩下二百块钱。走出火车站，我们开始分开，阿龙跟我在一起，其余的人三三两两的离开。天慢慢的黑了，阿龙找了个电话亭给他的朋友打电话，他朋友让我们在广州呆一夜，第二天坐车去惠州。我跟阿龙两人合起来还剩五百来块钱，舍不得去住旅社，阿龙提议我们在火车站门口找个地方将就一晚。 火车站附近有一个邮政储蓄，我跟阿龙走上台阶，找了个能避雨的地方坐了下来。邮政门口除了我跟阿龙，还三三两两的坐了不少人，我四周看了看，基本上都带着行李，或许跟我和阿龙一样，都是遗留在火车站的人吧。我问阿龙“你肚子饿不饿？”阿龙说“饿了，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地方吃东西很便宜，我带你去。”我跟阿龙拿着简单的行李走到吃饭的地方，我们两人简单的吃了点东西，然后继续回到邮政门口。天上还在飘着细雨，我拿出手机给云麓打电话，云麓问我“你到了吗，怎么样，还好吗？”我在电话里对云麓说“我到了，我很好，我已经找到落脚的地方了，你不用担心。”我在电话里给云麓报了平安，然后关了手机。。我不希望云麓担心我，也不希望父母找到我，虽然遇到一点困难，但是我认为自己能解决。 我跟阿龙一直等到天明，第二天一早，阿龙就带着我坐上了去惠州的车。我们两人可能太疲倦了，上了车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阿龙叫醒我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惠州。阿龙带着我去了他以前的工友那里，跟我们差不多大的一个男孩子，阿龙让我叫他阿明。阿明他们工厂还没开工，宿舍基本都是空着的，阿明给我们一人找了个床，让我们洗了个澡，然后带着我们出去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回到阿明的宿舍，我一挨着床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到我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问阿龙“去什么地方找个事情先做吧。”阿龙说“恩，明天我就带你去找。”我又问阿明“这里是什么地方？” 阿明说“这里是惠州，我们这个地方跟东莞交界，对面就是东莞。” “阿明，带我们出去逛逛吧。”阿龙说“顺便吃个宵夜。” 我们两个人换了衣服，跟着阿明走了出来。来的时候我没仔细看，晚上跟着阿明出来，我才发现，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在一个小小的山丘上。山脚下就是一片大大的棚户，阿明带着我们下了山丘，棚户区到处都是各种小吃店，最多的就是各种炒饭，炒粉之类的。或许是因为有些工厂还没开工的缘故，小吃店里并没有太多的食客。我们跟着阿明找了相熟的一家店吃了个炒饭，阿明带着我们去了大桥。 据阿明介绍说，这个桥叫园洲大桥，桥对面就是东莞的石排镇，我们这边是惠州。我跟阿明，阿龙一起坐在桥墩上，看着桥对面的东莞，桥底下也有一片搭起来的棚子，阿明告诉我，很多人住在这里。我从桥墩上站起来，看着对面的东莞，远处是一片高高低低的灯火，桥底下还有人大声的吆喝，十二点的南方城市还没有一点睡意。 我们一起在桥上聊着天，我们一起聊理想，聊未来。初次离开家门的我，内心激动又彷徨，我跟他们激动的诉说着。一直聊到凌晨两点，阿龙说累了，回去睡觉。我们才一起往宿舍走回去。桥上的路灯把地面照的雪白，不是还有各色车辆从我们身边驶过。回到宿舍，我们简单的洗漱之后躺在床上聊着天。第一次离家，总算找到了落脚的地方，我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不知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