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父亲将仅剩的钱重新投入到了煤矿事业之中,从老家召集了一群以前跟着自己的工人,在某个镇子承包下了一个破落国产煤矿的一条巷道,开启了重新创业的步伐。
那一年是陈墨度过的最黑暗的一年,他见识到了各种社会最低层的争斗和阴暗一面。
这让他的脾气和性格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变。
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至少,让陈墨更加的成熟了。
第一个煤矿是陈墨父亲去看过几次的,多年的经验让他意识到虽然目前看起来似乎里面的煤炭资源已经耗尽,但是却有60%的可能性还能继续开采。
这个煤矿是属于一个叫张勤的当地人所有。
张勤曾经也风光过一段时间。
无奈后来误交了一些不好的朋友,钱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
偏生又刚好碰到煤层断裂,无法继续开采下去。
张勤并不知道煤矿的潜在价值,只是当做一个废坑看待。
现在的他守着一家修理铺子度日,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三个儿子最大的23岁,最小的19岁。
大儿子还算争气,在修理铺帮着忙。
二儿子和小儿子则是在外面游手好闲。
小女儿在读初二。
陈墨的父亲带着他和母亲在张勤附近租了一间房子住了下来,两人商谈着承包事宜。
张勤似乎也没有料到有人会对他的那个在他看来已经失去价值的破坑有兴趣。
看着陈墨父亲颇有兴趣的模样,张勤眼珠子一转,坐地起价和陈墨的父亲不断的来回谈判着。
后来见陈墨的父亲确实没有多少钱,张勤这才答应了下来。
一年12万的承包费用,按月支付。
陈墨父亲答应了下来,开始打电话回老家借贷和召集工人。
在父亲和张勤谈判的时候,陈墨每天没事就在街道上闲逛着。
那段时间彩票刚刚流行起来,陈墨的父亲晚上回家总是会买一张彩票和几块钱的葡萄,想着要是能够中个几万块钱就不用这么发愁了。
有的时候陈墨会去张勤家玩。
说实话,陈墨对于面目阴沉矮小瘦弱的张勤并没有多少好感。
不过这却是他在这个陌生城市里唯一还算亲近的地方了。
张勤的媳妇长得五大三粗颇有点母老虎的意味。
但是奇怪的是他们的女儿张小霞却是长得十分的漂亮。
不过这都与陈墨无关,他去张勤家的目的在于那一堆老旧的连环画,可以打发不少无聊的时光。
偶尔张勤的二儿子张兴也会开着那辆红色汽车带上陈墨出去玩。
那个时候汽车可是个稀罕的东西,虽然张勤家那辆车有些破旧,但是不妨碍陈墨对它的喜爱。
见陈墨表现出兴趣的样子,张兴笑道:“陈墨,要不要学一下?”
听到对方的话,本就有些意动的陈墨连忙猛点头起来。
张兴开着车停到了城郊的路边,然后拉开驾驶座的车门走了下来,示意陈墨坐上去。
摸着皮质的方向盘,陈墨心头兴奋不已。
按照张兴的指示,陈墨拧开了钥匙,挂上了挡,脚虚踩在刹车上。
见陈墨做好准备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张兴说道:“现在把脚慢慢松开,然后踩油门!”
张兴明显不是一个当教练的料。
陈墨也明显不是一个天资聪慧的绝世天才。
一脚松开刹车,一脚猛踩在油门上。
汽车豁的一下飙了出去,吓的张兴连忙说道:“快踩刹车,快踩刹车!”
陈墨也是慌了,一脚猛踩住了刹车。
汽车“嘎吱”一个急刹,差点将他带飞出去。
看着一脸惊魂未定的陈墨,本来有些生气的张兴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好玩吧?还玩不玩?”
听到张兴的话,陈墨猛摇头,一脸的后怕:“不玩了,一点都不好玩,我再也不开车了!”
这件事成为了陈墨心头的一个心结,导致他再也没有敢去动过方向盘了,总觉得开车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在北方的这个小县城里呆了约莫有一个月之后,陈墨的父亲终于是募集到了第一笔资金3万元,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开始着手打听县城高中的借读费用。
学费倒是不贵,每个学期几百块钱。
但是陈墨的户口没有在这边,需要缴纳一笔借读费用。
借读费用1万元。
陈墨的父亲踌躇了一下,决定听一下陈墨的意见。
看着犯着愁的父亲,陈墨知道这段时间为了凑钱父亲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陈墨并没有意识到不能读书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只觉得既然这么贵,就不读就是了。
听到陈墨的回答,陈墨的父亲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头也是更加的愧疚了。
不过他却不善于表达,只是说着等赚钱了,把陈墨送到最好的学校去。
一家人那一晚上缩在没有电的出租房内,憧憬规划着有钱了以后的生活。
陈墨的父亲表示,以后坚决不打牌了。
陈墨的母亲则是表示要先买一套房子。
陈墨则认为,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第二天,张兴开着他那辆破旧的红色汽车拉着陈墨一家,带着他们为数不多的行李,往着位于村庄的煤窑那边开去。
煤窑在一个小山坡上。
周围是一个小村子。
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国营煤矿,不过已经废弃了很久。
推开那个小院落,看着地上堆积满的落叶和窗台上的灰尘,让陈墨有一种萧瑟凄凉的感觉。
在陈墨他们抵达小院落没多久,第一批工人也是到了。
一共有7个人,是陕西人。
工头名叫陈冉,这些人都是他帮陈墨父亲找来的。
当天晚上,陈墨的父亲买了几斤肉,在院落不远的小卖部打了几斤白酒。
陈墨的母亲一番翻炒后,用大盆装着端上了饭桌。
权当给陈冉他们接风了。
席间陈墨的父亲意气风华,以往那股颓废之意尽去,向着陈冉他们举杯说道:“小陈,啥也不说了,既然你们信任哥,哥就带着你们干,工资少不了你们一分,而且年底赚了钱哥给你们每人封个大红包!”
陈冉他们也是举起杯子,七嘴八舌的说道:“哥,说这些没意思,哥几个这一年跟着你干就是了!”:“就是,哥,你放心,我们干活那绝对是刚刚的!”
这些话明显陈墨的父亲爱听,哈哈大笑起来。
一群男人举着磁碗大口喝着酒大口吃着肉。
虽然算不上丰盛,甚至有些简陋,但是却是十分的热闹。
当晚,陈墨的父亲喝的醉醺醺的躺在床上,呼呼的睡着觉。
陈墨的母亲在一旁拿着一块湿毛巾给他擦拭着脸。
陈墨则是将手插在口袋里,出去闲逛了。
煤窑小院落在半山腰的一个村子内,村子有些破败,由于国营煤矿的没落,村子里以前盖得那些宿舍楼都如同鬼蜮一般长满了杂草,一个个小院落都是铁门紧锁,里面什么都没有。
煤窑坑洞在上山路的旁边,有几间简单堆砌的矮房。
山脚则是一个镇子。
镇子虽然不大,但是邮局,信用社,学校和派出所都一应俱全,还算繁华。
小院落旁边有一排连成一串的平房,是一大家人住在里面,还兼营着小卖部。
陈墨晃晃悠悠的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
长相清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肌肤白嫩白嫩的,一双眸子水汪汪的很是勾人,一股质朴而清纯的味道扑面而来。
陈墨有些发愣。
小姑娘正在绣着鞋底,听到门口的动静,瞥了陈墨一眼,淡淡的说道:“买什么?”
陈墨翻了翻兜里,三个1毛钱的*“叮当”响。
陈墨讪讪的离开了小卖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