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血剑残阳 >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场闹剧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场闹剧

    夏芸望着熊倜,第一次觉得眼泪流不出来,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哭了。

    她不是受害者,而是凶手!

    良久,夏芸咬唇,点了点头。

    熊倜的心好似被利刃狠狠地剜去了一块肉。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夏芸会做出伤害岚的事。

    他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夏芸见其不动,嘴角闪过一丝苦笑,缓缓站起身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小熊,你是不是后悔了?如今礼未成,你不想娶我,我也不会怪你的。”

    她转而又望向岚道:“你的脸是我划坏的,若你想要报仇,现在你就可以毁了我的脸,我绝不反抗!”

    岚蹙着眉,熊倜不相信,她也不相信。

    她不由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夏芸反问自己道,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依旧没有回神的熊倜,又望了一眼身侧的夏温婉。

    她淡淡道:“因为小熊最爱的是你,因为你是娘的亲生女儿。而我……我什么都不是……你没有小熊,你还有娘,而我……只有熊倜……我当时不仅是想毁了你的脸,更想让你永远无法回到熊倜的身边,只有这样,熊倜才是我一人的!”

    说着,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熊倜的身上。

    熊倜一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心脏好似又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夏芸想杀岚!

    而夏芸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傻丫头,为什么偏偏是你伤害了岚!

    若是别人,我便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为什么是你!

    熊倜的双瞳轻晃了一下,闪过一丝阴郁,挪开了视线。

    无论夏芸对熊倜做了什么,熊倜都能原谅她,但惟独岚是碰不得的。

    因为岚是熊倜的逆鳞。

    夏芸嘴角微微上扬,闪过一丝比哭更让人心疼的笑容。

    虽然熊倜什么都没说,但夏芸已经明白了熊倜的心意。

    若在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熊倜难堪吧?

    她身子轻晃地向后缓缓退了一步。

    “啪!”一声脆响在这静可闻针落的屋内显得特别的刺耳。

    一直没有说话的夏温婉猛地扬手狠狠扇了夏芸一个巴掌,她的眼中有泪更有痛惜。

    “虽然你不是我亲生女儿,但我何时亏待过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怎能说出这番话?”

    夏芸左侧的脸颊转瞬便红红地肿起,好似抹了许多胭脂一般。

    火辣辣的刺痛也越让夏芸清醒,却越衬得之前的一切好似梦一般。

    只是这个梦是美梦还是噩梦,夏芸已经无从分辨。

    她缓缓抬起头,双眸清亮地望向夏温婉道:“如果有一天我和岚都身处绝境,你却只能救一个,你会选择岚,还是我?”

    夏温婉眉头微蹙,没有回答。

    夏芸苦涩一笑,笑容却越明媚艳丽。

    “我不怪你偏心,人的心本来长得都是偏的。你偏心你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没什么错。要说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爱上熊倜,是我想要独占熊倜,可是我从不后悔和熊倜的相遇。”

    “这也太无耻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是啊!残害义母的亲生女儿,这不是忘恩负义吗!”

    “没错!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真是不要脸面!没想到那么漂亮的女子竟然如此蛇蝎心肠!熊少侠怎么能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是啊!熊帮主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

    原本安静的正堂在夏芸说完这番话后变得热闹了起来,堂内充斥着夏芸的闲言闲语。

    夏芸身子轻旋地望着众人,她冷笑了两声道:“是!我是不配嫁给熊倜!是我百般勾引他!”

    语毕,她猛地一把拽下头上的凤冠,扯落身上的霞帔,一头青丝随之如瀑般垂下。

    熊倜瞳孔猛地一缩,望着神情癫狂落魄,却依旧娇美异常的夏芸,心口一阵阵地抽痛。

    事到如今,夏芸为何还要把一切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他突地想起那日在逍遥子和柳陌坟前对夏芸说的话。

    他眉头一皱,咬牙站起身,心中暗道:是!她的错,便是我的错!

    是我让她一步步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我是男人,怎么可以让她独自面对这些闲言碎语!

    是,我要娶夏芸!无论她做了什么,她都是我的妻子!

    我不能眼看着她把自己逼入绝境!

    但是……岚……

    熊倜不忍地望向岚。

    岚冲其淡淡一笑,她和熊倜相识那么多年,深知熊倜的秉性,也知熊倜因为自己而难下决断。

    她面容被毁,的确很难过,也在一刹那埋怨过夏芸。

    但女为悦己者容,熊倜都不在意她现在这幅样子,她自也看淡了许多。

    反观此刻的夏芸,那绝望的神情却让人心疼。

    岚一直觉得自己比不上夏芸,如今却知道夏芸的心里也存着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说到底,还是因为一个情字。

    岚相信夏芸是爱着熊倜的,很爱,很爱,那种爱狂热得几乎畸形,所以夏芸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岚心中哀叹:眼下再责备夏芸的过错又有什么意义呢?

    熊倜会难过,夏芸也会难过,娘亲亦会难过,而我自己的脸却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我的脸虽毁了,但至少我有娘,有熊倜,甚至,现在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但夏芸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更何况,她已经是熊倜的人了,又能去哪里呢?

    这般想着,她也缓缓站起身,轻轻握了握熊倜的手,目光望向夏芸,点了点头。

    熊倜轻轻抚了抚岚的面颊,点了点头。

    在场的众人没有想到熊倜和岚竟会这般的胸襟,原谅了夏芸。

    纵使是夏芸也没有想到。

    她双手向后一扬,散开的青丝与身上的红色裙袍也随之舞动起来。

    美艳得如罂粟,也如那开在黄泉之路上的花。

    她微笑着望向熊倜,心中暗道:小熊,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

    但是我真地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小熊,那就请记住我最后的样子吧!

    这样,至少在你心里,我永远不会老去。

    一把莹亮的匕猛地从其袖中滑出,落在夏芸的手中。

    她惨笑着朝自己的腹部刺去。

    熊倜猛地回过神,他万万没想到夏芸竟会做出如此出格之举。

    他想要阻拦,却已经晚了。

    而有一个人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夏芸的一举一动,也离她极近,此人便是6云飞。

    夏芸的动作太快,他根本来不及拔刀,只能下意识地以手阻拦,一把握住了那锋利的刀刃。

    利刃立刻割破了他掌心的肌肤,鲜血立刻从其手中滴落。

    夏芸愣愣地抬起头,目光闪烁道:“为什么……要拦我……”

    “傻丫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跟我走!”6云飞另一只手反手扣住夏芸的手腕。

    她手中的匕立刻掉落到地上。

    6云飞也不等夏芸反应,染血的指缝中夹着数枚铜丸。

    他冷冷瞥了一眼这些熊倜及屋内的武林中人,道:“你们这些恶心的嘴脸,我6云飞记住了!今日夏芸所受的屈辱,来日我定会百倍偿还!走!”

    语毕,他便将手中铜丸飞出。

    灰白的烟雾随之散开,他便拉着夏芸飞奔出了绿柳山庄。

    一路杀了好几十个拦路的熊帮帮众,才将夏芸带下了山。

    他的绣春刀上全是血,刀刃上是熊帮帮众的血,刀柄上是他自己的血。

    他根本顾不上擦拭绣春刀,便将刀送回了刀鞘,目光莹莹地望向夏芸道:“你有没有受伤?”

    夏芸缓缓抬起头,望着他仍在不住流血的手,泪水终于落下。

    “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要让我这般屈辱地活着?”

    6云飞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道:“有我6云飞在一天,就不会允许任何人说你的不是!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都会一一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夏芸摇了摇头,轻轻推开了6云飞,她扯下一块红色的喜服,缠在了6云飞的受伤的手上,道:“我不想报仇,我好累……”

    话未说完,她身子一软,倒在了6云飞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6云飞一惊道:“夏芸!夏芸!”

    他一咬牙,赶紧抱起夏芸,朝京城奔去。

    “黑哥!那朝廷的狗贼杀了俺们好几个兄弟,把夏芸嫂子带走了!”谢虎满脸通红地说道。

    他的脸现在就好似猪肺一样,一是因为酒喝多了,二是因为恼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好端端的一桩婚事竟然变成了一场闹剧!

    因为夏芸的事误了吉时,这婚礼自是进行不下去。

    此刻的绿柳山庄除了武当的人还在,其他门派前来恭贺的人都已经下了山。

    而熊倜始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屋内没有动。

    他心中暗道:夏芸,为什么你宁愿跟6云飞走,也不愿留下听听我的说辞?

    我熊倜不后悔娶你啊!

    他不禁咬牙闭上了双眼。

    熊坤看着自己孙子婚事被搅了,心下自然也不好受,正是有气没处撒,他怒瞪着墨影道:“都怪你这小子!看我不揍扁你!”

    柳安若一把拉住他道:“你还嫌倜儿不够心烦吗?”

    熊倜回过神,冷冷望向墨影道:“你为什么不将此时早些说出来,偏偏要等到今日?”

    墨影身子不由一颤,只见屋内众人都目光不善地盯着他,甚至连他的小主子岚,和主上夏温婉亦是如此。

    夏温婉叹了口气道:“你将真相说出并没错,只是你可曾想过今日今时所说出的真相会伤害多少人啊!”

    夏温婉话音刚落,一旁的熊倜身形一晃,单膝跪地,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熊倜!”岚急忙俯身扶住他。

    熊倜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道:“我没事。岚,虽然现在吉时已过,你可愿意和我继续拜堂。”

    一旁的喜娘道:“不可啊!”

    熊倜嘴角微扬,道:“有何不可?我熊倜一出生就克死了娘,刚和父亲相认就克死了他,你觉得我会相信在吉时拜堂真能给我的婚姻带来吉祥?”

    岚轻轻抚去熊倜嘴角的血迹道:“喜娘,继续吧!”

    熊坤和柳安若相视了一眼,叹了口气,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道:“继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