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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拒绝</p>

    “讲完了?不错,不错,大师兄还不知会有多高兴。想要什么奖励?尽管提,这下我看那帮老家伙还有什么说的,哈哈。”</p>

    白水城甲字第三号洞府中,林飞凤对面的一个老者模样的黑衣金丹修士满脸得意,放声大笑。</p>

    “师叔,飞凤惭愧。”</p>

    “惭愧?”黑衣修士一愣,微一沉吟,摇摇头,好像明白了什么。</p>

    “小凤,这是你第一次的单独历练任务吧。还是早了点啊。象你这样的资质,按说应该到后期再单独出来寻求突破的机缘,唉,世事难料啊。”金丹修士的笑意渐渐消失,露出了一丝无奈和伤痛之色。</p>

    林飞凤“小凤”二字入耳,只觉全身一紧,眼前出现了一张懒洋洋的笑脸,却是没有注意到老者的变化。</p>

    “师叔,小凤明白,也许这样更好些。”</p>

    “是啊,其余岛上的做法自然也有他们的道理,否则也不会几千年来还是不分高下,争论不休;其实是各有优劣,不同的人适合不同的培养方法,只是弟子们不能自己选择,只能各安天命,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了。”</p>

    原来碧水门坐落在岐山境内最大的湖泊碧水湖中,占据控制了湖中大大小小数百个岛屿,宗内弟子大多主修水系功法,不知何时起,宗内在后辈弟子的培养方针上分为了两派,一派主张优胜劣汰,鼓励弟子多多出去历练,活下来的就是精英,才值得花大力气培养;另一派则相反,资质好的弟子应该在宗门里安心修炼,要突破瓶颈了才不得不外出游历,寻找机缘。</p>

    林飞凤是冰灵根,是碧水门难得一见的天才,林家也是碧水门的一大家族,这次是由于林家元婴后期的长老坐化和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才不得不以筑基中期的修为外出碧水门,驻防白水城。</p>

    “师叔说的是。朱玉北和凤如山实力不怎么样,功劳其实是他们的,我们都是适逢其会罢了,惭愧的很。”</p>

    “实力?功劳?”</p>

    老者微微一笑,“你虽然聪慧,但到底经历的事太少,见事不深啊。”</p>

    “请师叔指点。”</p>

    林飞凤心中一喜。金丹修士在修炼上的指点对她很平常,但对人情世故的谈论,那就太罕见了,显然,老者今天心情不错,机会难得。</p>

    前几天的那场战斗,对她的冲击太大了,可以说是颠覆了她一些根本的认知,这些天她反反复复的在思考,脑子里一团乱麻,正需要听听他人的看法。</p>

    “不懂就问,你这孩子,就这一点最讨人喜欢。”老者洒然一笑。</p>

    “那是师叔你老人家,像凤如山,打死我也不会问他半句,哼!”林飞凤腹诽不已。</p>

    “先说说实力吧。到底什么是实力?你只要照着宗门的安排,刻苦的修炼,别的基本不用操心。那两个小子都是散修,恐怕半块灵石都要花心思去争。你的世界,主要任务是尽快突破下一个境界,提高修为,修为就是实力。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活下去,对他们而言,能让他们活下去的都是实力,现在能活着本身就是实力。不一样的,其实我们宗门内两派的争论也是如此,不过我们是想在两种方法之间选一个更合适的,他们却没有选择的权力。”</p>

    “师叔,他们是怎么想到的?当时听起来,感觉也没什么稀奇的,很简单。事后我考虑再三,下面的推断并不难,难的是拨动那根开始的弦,第一下太难了。”</p>

    看老者谈的兴起,林飞凤趁机问出了一直困扰自己的难题。</p>

    “呵呵,这个我也不清楚,恐怕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大约一是经验,二就是天赋了。”</p>

    “天赋?这是什么样的天赋?”</p>

    “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现象中发现其中的联系,或者按你的话说,首先是意识到其中可能有联系,拨动那根弦,这种敏锐的感觉,当然是一种天赋,而且非常罕见。听说凤如山修炼的是上古功法春风化雨决,这个功法本就讲究金木水火土五种灵力之间相生相克的变化组合,花样繁多,对他这个能力多少有些好处吧。这个凤如山,还真是个人才,找机会你试试看能不能拉进宗门。不过经此一役,有想法的人不少吧,估计难。”</p>

    “那朱玉北呢?”林飞凤听到后面几句,赶忙转移话题,对凤如山功法显然早就知道。</p>

    “他修炼前是一个凡人城市的带兵大将军,制定战术正是他的强项,那些东西,修仙者和凡人也没什么差别。”</p>

    老者明显对朱玉北兴趣不大。</p>

    “再说功劳。你是队长,最后做决定的是你,能听得进不同的声音并采纳正确的意见,而且取得了满意的结果,就是最大的功劳,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一定要摆正心态。”</p>

    “可是这样对他们两个不公平。”</p>

    林飞凤有点不服气。</p>

    “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作为一个团队的领导,就要对团队的整体行为负责,坏事你要负责,好事你当然也要负责,第二小队是林飞凤小队,不是别的什么。反过来想想,如果独孤枫带了20个岐峰境的修士,上面会惩罚谁?又或者独孤枫根本不在岛上,小队的其他的人会怎么想你这个当队长的?他们两个不会有什么损失的。我估计,这俩家伙平时在队里声音不怎么高吧,即使失败了,也不会变得更差。这两个小子胆子不小啊。再说了,最后,他们两个不也得到了他们应该得到的。没有你们,他们只能干看着,公平不公平的,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p>

    老者满脸的不以为然。</p>

    “失败?我看他们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像不存在失败的可能。”</p>

    林飞凤努力回忆着当时两人的表情,老实说,这真有点难为她了,她只清楚的记得那懒洋洋的笑容。</p>

    “胸有成竹?哈哈,有意思的小家伙,敢合伙欺负我们小凤。”</p>

    听得林飞凤不由得脸上一红,看上去又不太像生气的样子。</p>

    “好了。接下来你准备留在城中修炼还是出去转转?”</p>

    “我想去山中走一走。”林飞凤没有半分犹豫,显然早就想好了。</p>

    “也好。问一下凤如山去不去,大家一起安全些。”</p>

    “嗯。”</p>

    “小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也有自己的短处,自信是好的,但不要想着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干完,学会欣赏别人的优点,你会有很多朋友,也会更快乐,学会借助别人的优点,你更容易成功。”</p>

    老者看林飞凤不服气的样子,淡淡地说道,深色之间大有深意。</p>

    “是。多谢师叔指教。我一定多加注意。”随即在心里加了一句,“不过,要除了那讨厌的凤如山。”</p>

    “休息两天,好好准备一下,山中可不比城里。宗门的奖励你是想要一座七色飞莲吧,我会尽力替你争取,估计问题不大,等到了我通知你。”</p>

    “谢谢师叔,谢谢师叔。”林飞凤顿时喜出望外。</p>

    原来七色飞莲是碧水门采用碧水湖的特产七叶青莲炼制的飞行法器,产量极少,林飞凤早就想要一艘,可惜宗门里金丹真人也不是人人有份,即使她在筑基期弟子里出类拔萃,也只能眼馋。</p>

    虽然只是法器,但飞行法器在修仙界十分罕见,象林飞凤她们用的行军舟是专门巡逻用的,整个白水城也就三条,巡逻结束就要交回的。</p>

    飞行法器飞行只要用灵石即可,不用消耗修士的灵力,相比于御剑飞行,虽然速度不快,但长途飞行时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修士的安全性上也不可同日而语。</p>

    “好了,去吧。到了我通知你。”</p>

    “是。”</p>

    林飞凤起身向老者行礼,满心欢喜的走出了甲字第三号洞府,忽然想起还要去约凤如山,欢喜之情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p>

    “让柳莺莺去问问他吧,希望就他一个人在家,可恶。”</p>

    也不知是说凤如山可恶,还是这件事可恶。</p>

    ……</p>

    凤如山的洞府内却不是一个人,他刚刚和朱玉北切磋了一场法术,两个人正在说的高兴。</p>

    “你小子,融合灵力上又有进步啊,我都被你骗的团团转,换做别人,一上手肯定找不着北。可惜呀,只适合你们这些五行兼修的,像我只修木火两系,变不出那么多花样,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意思就不大。”</p>

    “你以为我愿意搞这些骗人的玩意,这不是找不到筑基后合适的法术吗,功法里带的法术,那威力,用出来脸红啊。来,尝尝这酒。”</p>

    因为春风化雨决不注重攻防的原因,所附带的筑基期法术都差强人意,不论是攻击距离、攻击威力还是防御强度都不能令凤如山满意,但一时间有没有合适的法术修炼,凤如山犹豫了很久,最后下决心走另外一条路,那就是不追求单个法术的威力,而强调法术的速度和变化。</p>

    越是威力强大的法术,施法的准备时间也是越久,反之亦然。当然,如果威力太小,仅仅是施法速度快意义也不大,凤如山受到炼丹的启发,既然春风化雨决可以利用神识融合灵药中的灵力而成丹,用来融合自己的灵力又会是什么样子呢?</p>

    幸而春风化雨决法术威力一般,在神识的应用上却有独到之处,他的本命灵木又是养魂木,神识远超同期修士,又不间断的用心炼之法炼丹,神识控制也异常的娴熟、精细。融合灵力,虽然刚开始颇吃了些苦头,不懈的摸索下来,倒也初步有了些成功的经验,看到了希望。</p>

    刚才的切磋之中,凤如山就只使用了最初级的火球术、水弹术、金枪术、巨木术,但每一种法术都包含不止一种灵力,和平常的法术效果大异其趣,偏偏外形上又没什么变化,加上筑基期修士释放这些法术,准备时间很短,准备动作也可以忽略,也不用考虑法力的消耗问题,虽然威力仍然有限,但朱玉北的防御法术总是文不对题,往往不得不闪身躲避,释放到一半的法术也被迫中断,郁闷到了极点。</p>

    修士可不是妖兽,可以凭借肉身硬抗法术的攻击,即使是最初级的火球术也不行。也就是他,知道凤如山目前也只能熟练的对这几种入门级的法术进行灵力融合,郁闷之情稍减。</p>

    “咦,这酒不对。好家伙,又有好东西了。快点,都拿出来。”</p>

    凤如山很享受的看着朱玉北脸上的表情,不紧不慢的拿出一个红色的小葫芦。</p>

    “就这些,都在这儿了。算作你刚才挨揍的报酬。”</p>

    “就这么点?小气鬼。下次我会还手的。”</p>

    朱玉北嘴里说着,手上可不慢,刚到手的小葫芦立即消失不见。</p>

    “真是好东西,就是少了点,只能关键时刻保命用了。谢了。”</p>

    “谢什么。上次你拿来炼复灵丹的灵药,人品爆发,前五颗就成了两颗,剩下的我替你泡了这些灵酒,本来就是你的。”</p>

    “这还叫人品爆发?我那可是一炉灵药,满丹是十颗。还有,你就不能慢点说,让我为你的高尚情操多感动一下?”</p>

    朱玉北一下子不知说什么好,捻了捻胡子。</p>

    “嘿嘿,你现在可以继续感动。”</p>

    “对了。你炼丹的成功率还是那么与众不同,有进步没有?”</p>

    “进步个屁,还是一成都不到。”</p>

    “嗨,你的成功率要是有一半,我俩开个丹药店,保证赚个盆满钵满,那用的着像现在拼死拼活的,还要看别人脸色,一想起来柳莺莺的笑容,我就睡不着觉,你说都是宗门弟子,差距咋就这么大呢,你看人家林飞凤,都筑基中期了,也不像她那副鬼样子,真以为自己天下第一吗?”</p>

    朱玉北狠狠的说。</p>

    鉴于自己心炼之法炼丹低的可怕的成功率,凤如山却是另辟蹊径,不追求成丹,而是灵力融合之际把半成品的丹液融在酒里,制成灵酒,反正不影响他炼化生机,更不会耽误他感悟五行之间的生克之道。</p>

    不过制灵酒也不容易,一样的费时费力不说,效果也不能和成丹相比,但总比炼废了全浪费好些。</p>

    一般的灵酒是把富含灵力的药材进行合适的搭配,直接发酵酿制成酒,主要是用来回复灵力,当然也有其他作用的灵酒。其中自然有种种学问,酿酒,和炼丹一样,也是专门的技术,华夏大陆上,酿酒师也是颇受人尊敬的职业。</p>

    和心炼之法的丹药一样,他的特制灵酒在灵力契合上比坊市里卖的灵酒好得多,炼化速度极快,大约只要不到十分之一的时间。可惜产量太低,恢复同样的灵力,算下来可比坊市里的灵酒贵五倍不止,而且并不是所有的丹药都适合转化成灵酒的形式,象突破瓶颈用的丹药就不行。</p>

    事实上,凤如山目前也就能把筑基期的复灵丹制成灵酒,别的丹药他也想试试,但没有人给他机会。</p>

    炼化复灵丹时,往往时间就是生命,朋友虽然对他的成功率恨得心里发痒,也得忍痛炼上几颗以备不时之需,他也因此有大把的机会练手,别的丹药就很少有人财大气粗到能忍受他的成功率了。</p>

    几年下来,他大大小小有几百个酒葫芦,里面装着不同属性的灵酒。他帮人炼丹的做法不收炼制费用,但风险自负。一炉药材,成功炼制一颗复灵丹后,剩下的灵药归他,当然是如果有剩下的话。虽然黑了点,但没办法,找他炼丹的都多少有点熟人关系,也知道一般剩不下什么,再说,别的炼丹师都是整炉的炼,他一颗一颗的炼,剩下只够一颗半颗复灵丹的灵药量对别人也没什么用不是。</p>

    “你以为我不想啊。不过独孤枫他们的身家还真是丰厚,这次真是赚大了。我打算先把配得上的灵药炼化了,估计要半年多,你呢?”</p>

    “赚大了?你也就这点出息了。我也一样,这次弄了一柄好剑,上品法器,得抓紧时间熟悉熟悉。”</p>

    “是啊。不能怪柳莺莺,换做是你,我保证还不如她。”</p>

    “我不如她?温室里的一朵小花罢了。不过队长心性倒是不坏,知道你小子用心不良,还是做了最正确的决定,当时,有人可是等着看笑话的。我说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她的选择,长本事了啊。”</p>

    “量大福也大,机深祸亦深,我哪有想那么多。她只是冷傲了点,可不笨,气量也不小,我就奇怪了,我又没得罪她,为什么老看我不顺眼?她明明不是小气的人啊。”</p>

    “嘿嘿,恨往往意味着爱的开始,你小心点,别真成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p>

    “恨你的大头鬼。你是在说自己吧,刚才是谁在恨莺莺柳大小姐的?”</p>

    ……</p>

    修士也是人,男修士当然也是男人,大家在一起,除了谈论修炼上的事,最喜欢谈的话题,也和世上别的男人一样。</p>

    朱玉北正想说话,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灵力波动,却是洞府外的预警阵法显示有人来了,凤如山神色一变,随即哈哈大笑。朱玉北莫名其妙,放出神识探查之下,不禁哑然失笑,正是柳莺莺来了。</p>

    “真是邪门了。”</p>

    不理朱玉北的嘀嘀咕咕,凤如山急忙打开洞府的禁制。</p>

    “不知柳仙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p>

    “冒昧打扰凤道友了,朱道友也在啊。”</p>

    “呃,我没事。有事你们聊,告辞。”看柳莺莺一袭淡绿色的长裙,春风满面,风姿嫣然,朱玉北不禁一呆。</p>

    “朱道友客气了,不用忙,正巧我也有事要找你,还省了我跑一趟的功夫呢。”</p>

    等朱玉北起身走到门口,柳莺莺却是抿嘴一笑,缓缓开口,旁边的凤如山肚子里笑开了花,脸上却一本正经,忍得好不辛苦。</p>

    “这样啊。”朱玉北哭笑不得,只好又坐了回来。</p>

    “难得柳仙子登门,请品尝一下在下的灵茶。”</p>

    “多谢凤道友。好茶。”</p>

    柳莺莺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口称赞一句,显然不好此道。</p>

    “只是普通的灵茶罢了,当不得柳仙子夸奖。”</p>

    虽然奇怪柳莺莺的来意,凤如山却不肯开口。</p>

    “那我长话短说了。过几天我和师姐还有几位道友,准备去雪峰山,想邀二位同去,不知二位意下如何?”</p>

    看凤如山举杯饮茶,一副陶然欲醉的表情,似乎没听见她刚才特意加重的“有事”二字,“讨厌”,柳莺莺暗自不忿。</p>

    朱玉北看了风如山一眼,意思很明显,“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这个主人先来吧。”</p>

    “对不起了,柳仙子,我有别的事。”</p>

    凤如山想也不想,一口回绝。</p>

    “那真不巧。是我冒昧,打扰了,告辞。”</p>

    柳莺莺站起身来,面色微变。</p>

    朱玉北想了想,没有说话,很显然,看柳莺莺的意思,他不是主角,只是碰巧撞上了。</p>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不问问都有谁去,去干什么。不去更好,我还不愿意多一个人分灵药呢。姑奶奶难得求人一次,有机会要你好看。”</p>

    相对于雪峰山之行有没有凤如山,柳莺莺更在乎自己被如此干脆的拒绝。</p>

    ……</p>

    “现在,可不是在外面乱窜的好时候。别人也许无所谓,我俩最好呆在窝里。”</p>

    凤如山看看朱玉北,淡淡的说。</p>

    “我知道。这些还要你说?”</p>

    不知道为什么,朱玉北突然一阵烦闷,全没有了柳莺莺来之前的轻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