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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浑浑噩噩()

    时维三月,大地回春。温暖的阳光从天上洒下来,唤醒了整个大地沉睡的草木,山林周围尽显勃勃生机,万物复苏,偶尔从里面传出一些新生的虫鸣,打破了森林长久以来的沉寂。

    梅谷的梅花在此刻已经全部凋谢,花瓣落下来,被泥土掩埋,生出了大量的青草。偶尔冒出的点点野花,颜色各异,凭添了几分生趣。

    这样的环境,处在其中的人们大多都是身心愉悦的。可是只身在梅谷里四处闲逛的荆楚苏此刻却是一脸的烦闷。

    “都两个月了……早知道就不该让他去见爹!”荆楚苏生气之下,一脚踩碎了地上刚冒出来的一朵花蕾,还在上面磨了几下,心道:“气死我了!爹怎么这样,把他都关两个月了,还不让他出来。唉!他应该恨死我了吧!”

    忽然,一声恐怖的兽吼惊动了荆楚苏!

    “妖兽!”

    荆楚苏撒腿飞奔过去,绕过一个山坡,就看到山雾缭绕间,一条长二十多米的青色大蛇,在地上连连翻滚,浑身龟裂——原来是在蜕皮。

    “哇塞!它好大啊!怎么闯进来的?”这周围被荆无命布了大阵,不但云雾终年不散,也还有许多厉害禁制。在荆楚苏看来,是没有妖兽或人类修士闯进来的。

    荆楚苏至今还不知道,荆无命收服了这一条即将化形的蛇妖。

    大蛇蜕皮时期,虽然又痛苦又暴躁,但一看到荆楚苏,它也还是不敢放肆。在前段时日,它可是偷偷见过这个丫头,知道她是主人荆无命的千金小姐,万万不可得罪。

    若是以前,大蛇此时一定会立刻退去。可今天是它化形前最后一次蜕皮,痛苦的滋味实在难以想象,根本没力气退走。

    荆楚苏仗着身上有阵旗,虽修为浅薄,却也不怕它,冒失到了极点。她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发现它在石头上磨来磨去,鳞片上有血渍冒出,不由有些好奇,对它说道:“你在干什么?”

    大蛇白眼一翻,懒得理会。

    荆楚苏见状,不由恼怒,喝道:“我劝你快点离开,这里是我的地盘。”说着,掏出阵旗:“不然,我就要发动阵法,将你困在这里,等我爹来,你就死定了!”

    大蛇蜕皮到了关键,浑身乱抖,对着荆楚苏嘶吼了一声。

    “哎呀!还对我吼?”荆楚苏正闲着无聊,便掏出一颗风属性灵石,默念一声,狂吸起来。同时她手上阵旗一舞,符咒猛闪间,周围云雾顿然聚拢,变作黑云,电光闪耀,往大蛇笼罩而去。

    “这死丫头!”大蛇心里大怒,却不好反抗,只强打精神,往后退去。

    “现在后悔,想跑?晚了!给我劈!”荆楚苏调皮一笑,手上阵旗连连搅动。空中,黑色云雾往前蔓延,连劈数道臂粗大小的闪电,将大蛇劈得吼吼大叫,隐隐有肉香糊味传来。荆楚苏对此咯咯直笑,道:“诶——你别走啊!”

    咻!

    一道御剑破空的声音让荆楚苏一怔,抬头一看,不由一喜,随后似乎想到什么,又把脸转到一边,不去看他。

    荆无命落下地来,正要问荆楚苏为何要开启阵法,转眼一看,发现大蛇正在蜕皮,也就不再询问,手上一点,黑云立散,同时对荆楚苏说道:“它是我新收的灵兽,你不要伤它!”

    “哼!”荆楚苏冷着脸,不说话。

    荆无命对着大蛇弹了一粒丹药,大蛇连忙吞下。荆无命便道:“以你修为,要度过化形妖劫,实属困难。到时我自会助你。”大蛇通灵,闻言不由大喜,将脑袋往地上猛砸,作磕头状。

    吞下丹药的大蛇浑身青光猛闪,蜕皮的痛苦也减轻了许多。忽然它大吼一声,表皮尽蜕,露出新的皮肤鳞片,对荆无命吼了一声,又瞅了荆楚苏一眼,便逃也似的钻进树林里面。

    荆无命转身对荆楚苏说道:“怎么,还在生我的气?”

    “只要你把那个江轻阳放了,我就不生气了。”荆楚苏连忙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荆无命一笑,道:“也罢,就让他出来见你吧!”说完,神识传音,片刻后,就听一阵铁链哗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然后江轻阳跑出来,也不看荆楚苏,只对荆无命恭敬低头。

    “江轻阳,你终于出来了!”荆楚苏惊喜说道,随即一看他脚上的一串厚重铁链,不由脸色一变,对荆无命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无事,只是管教一番而已。”荆无命淡淡说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他,他才几岁大的孩子啊!”荆楚苏脸色一白,尤为失望,“爹,要是我被人这样对待,你会怎么想?”

    “胡闹!”荆无命脸色一寒,喝道:“他怎么能和你比?”

    “是啊,我怎么能和你们比呢?”江轻阳浑身一颤,将头深深埋下,内心一片凄苦,“怕是连那条蛇都不如吧?”

    “怎么不能?爹,你只是救了他的命而已,怎么能让他做你的奴隶?还带上镣铐?”

    “你也知道他的命是我救的?既然是我救的,他的命就是我的,这样,有什么不对?”荆无命没有想到女儿的反应会这么大,不由眉头紧皱,对江轻阳也下意识有些不满。

    “爹,你可是正道联盟威灵宗的人,这样做就不怕人耻笑么?”

    “混账!”荆无命一听,脸色越发阴沉,瞪了她一眼,厉声道:“翅膀还没长硬就开始教训爹了!你小孩子懂什么!再不听话,小心我家法伺候!”

    荆楚苏听了,小嘴一噘,就要哭出来,从小她爹都没怎么对她凶过,这次却……“我没错!我去告诉娘去!”

    跺了跺脚,荆楚苏就要去拉江轻阳。荆无命哼了一声,江轻阳连忙躲开。荆楚苏看到江轻阳他看自己的眼神里分明是不信任,心里登时没来得一酸,只好单独跑开。

    荆无命待到女儿走远后,才回过头来看了江轻阳一眼,见他老实听话的站着不动,不耍花招,不由面露满意之色,淡淡说道:“你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不会对你念控制咒的。”

    江轻阳听到“控制咒”三字的时候,瞳孔一缩,连忙点头,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荆无命接着道:“如果以后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是你的师父,听到了吗?如果你敢乱讲半句——哼!后果你自己清楚!”

    说完,荆无命便带着江轻阳回到阁楼,就看到苏筱月和一脸愤怒的荆楚苏一齐站在门口。荆无命微微一愣,笑道:“小月,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屋歇着。”

    “相公!你过分了些!”苏筱月说了一句,绕过荆无命的手,就去拉江轻阳。

    江轻阳却是立刻闪开,只对苏筱月躬身不说话。

    苏筱月无声一叹,对荆无命传音道:“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这样。”对荆楚苏说道:“你去准备热水,让他好好洗洗,以后就住这里吧!”

    荆楚苏嘻嘻一笑,故意瞪了荆无命一眼,说道:“我们家里好像没有他适合的衣服换耶!”

    “无妨。”苏筱月道:“就拿你以前的衣服给他吧!”

    “啊?哦。”荆楚苏脸上露出一丝搞怪之色,去牵江轻阳,江轻阳微微闪开,只拿眼睛看荆无命。

    “爹——”荆楚苏语气升高。

    荆无命淡淡道:“去吧!”

    江轻阳一听,这才任由荆楚苏拉走,进屋,上楼。

    苏筱月望着荆无命,道:“知道吗?知道他活了,开始的时候我是有些害怕。但现在我却觉得轻松无比。这孩子——你能不用上他就不用,好吗?”

    “嗯,好。”荆无命心里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楼上,荆楚苏很快就准备好了热水,随后拿来一件小女孩衣服,看到江轻阳一动不动,就道:“怎么了?还害什么臊?”说着,就将江轻阳身上衣服一拉,扯了下来,露出他的小屁股,笑道:“进去!”

    江轻阳听话地跳进装满热水的木桶,将脑袋冒出来。荆楚苏见他还是不动,就笑:“算我欠你的,帮你洗算了。”说着,挽起袖子,走到江轻阳旁边,正面面对着他。

    荆楚苏小脸上兀的一红,眼睛往江轻阳身下扫了一眼,暗道:“果然不一样哩!”便取了毛巾,在他身上细细擦拭起来。

    江轻阳就跟木偶一般,任由她摆布,只闭上眼睛,心里回想这两个月的地狱式生活。

    这两个月,天杀的荆无命每天都会念上一会儿控制咒,将江轻阳驯服得服服帖帖的。同时也让他多了许多以前没有的能力,比如紫光遍布全身,甚至冒出体外,变化各种形状。

    如今,就算不召唤分身出来,单凭江轻阳本体,那神秘的紫气也能大量喷涌而出。江轻阳就好比控制自己手臂一般,只要紫气不离开自己身体,就可以随意控制它,让它扭曲,变成各种形状,可大可小,可浓可淡。

    这若是在以前,江轻阳必定会欣喜无比。可要现在的他要能选择的话,却是绝对不愿意通过活死人控制咒带来的痛苦来激发自己本体拥有控制紫气的能力!

    是的,活死人控制咒,让江轻阳痛苦,却因此激发了紫气,产生了某种让江轻阳无法理解的变异。

    无论怎么求饶,荆无命都是不为所动,总变着法地折磨江轻阳。渐渐的,江轻阳麻木了,眼神涣散,失去了生气,觉得活着没意思,死了是一种解脱。但他怕死,不敢自杀,只能如此浑浑噩噩,得过且过,也不敢正面反抗、报复……“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他曾经心里这样发誓过,最后却痛得他不得不把这个誓言暗暗违背!现在他已经生不出一点反抗的点头,只能像一条狗一样趴在他的脚下——这恰恰是荆无命最想要的。

    眼前耳边再次浮现江秋的音容笑貌,江轻阳知道这是江秋冥冥中的呼唤,不由心里一颤,两行泪水无声流了下来。

    正在帮他擦拭身子的荆楚苏见状不由一顿,面露不知所措之色,慌忙地帮他抹去脸上的泪痕,却怎么也抹不干净,只好惊慌地捧着他的脸,柔声道:“不哭不哭!都是,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来见我爹。早知道,我就该让你悄悄走掉的。是我,是我自私,想让你陪我说话玩耍,才害的你变成现在这样子,连家都回不了。对,对不起,你不要哭,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爹,爹他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我保证!”

    荆楚苏已经知道,荆无命是不会让江轻阳回家的。

    江轻阳听了,只低下头,不说话,却没有再哭。

    一不做二不休,荆楚苏不但帮他洗澡,索性连衣服也一并帮他穿了。像个丫鬟一样,服侍得有模有样的。

    “来,照照镜子,小美人!”荆楚苏干笑两声,将江轻阳带到镜子面前。

    江轻阳死寂的眼珠子往前一看,看到镜子里模样大变的自己,心中长长一叹,暗道:“这就是新生的我吗?可笑啊可笑!”

    看着看着,江轻阳忽然想起了神秘的分身,心道:“或许以后就要靠他来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