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光与暗 > 第二十八章 雪域之国
    “我们在雪地上建立起国家,我们在寒冰中顽强生存。我们有削铁如泥的利剑,我们也有入口难忘的美酒。我们是雪神艾萨的仆人,我们是坚强不屈的冰原人。”——莱恩-艾诺

    艾瑞亚历1018年,飞雪月,北锋星,励金日。

    嘉文在莱恩和安比的带领下,离开了冰针森林,来到了位于北风高原偏东位置的新刀锋堡。北风高原的自然环境恶劣,不像金色平原的人类国度那样,随处可见人烟。冰原人没有散户,全都居住在有限的几个城市里。白天的时候,男人们在一起捕猎、一起酿酒、一起滤盐,女人们在一起生火、一起烹饪、一起制皮。到了晚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围着巨大的篝火堆喝酒、聊天、舞剑。

    这座城市也是一样,尽管它位于北风高原最东部,距离科利山仅有三天的路程,但冰原人们仍然习惯在晚上的时候举行宴会,没有丝毫的戒备感。这不是因为冰原人没有警惕性,而是因为,冰原人的每一座城市都是军事要塞,利用自然气候部署的城防,足够抵御人类的两三个联队进攻。别忘了,北国,可是一个十分注重军事的国家。

    嘉文一行人赶路花了将近一个星期,在荒无人烟的雪原中行进是非常消耗体力的。他们的补给已经接近为零,哦不,他们本来就没有补给,一路是靠捕猎存活下来的。当他们进入新刀锋堡时,三个人的眼睛就像是午夜时饿狼的眼睛,因为他们看到了大量的食物。

    莱恩亮出了自己的身份——现任黯光之剑的城主,这可不是说笑的,黯光之剑是除了王城霜冻堡以外,北国第二大城市,不但有着历史悠久、德高望重的家族血统,还是一个强大的军事要塞。

    安比也得到了当地人无比的尊敬,艾诺氏的长女这一身份且不说,毕竟“雪之巫女”的称号在北国还是如雷贯耳的。更有人在私下里议论,在元素力量贫瘠的冰原人中竟然有这样的存在,难道安比是雪神艾萨的化身?

    至于嘉文……他一如既往的懂得应变,脱下了圣骑士的金属盔甲,换上了冰原人的兽皮外套和靴子。虽然腰里没有佩戴双剑,但外表看上去和冰原人没有太大差别了。其实在他们进入新刀锋堡之前,嘉文问了莱恩一个问题——这座城市的名字。

    的确,刀锋堡是一座人类城市,位于王城圣光之眷南部不远。可这座城市叫做“新刀锋堡”,难道二者有着什么联系吗?知识面稍广一点的安比给出了答案。

    世界大战期间,人类剑术部队曾在这里驻扎。在遭到一次奇袭后,部队用精湛的剑术将敌人击退,赢得了战斗的胜利。王国成立后,国王本打算将这座城市封给剑术大师,但却在城市命名后,发生了政治上的阴谋及事变。虽然剑术大师及其部队离开了王国,但城市仍保留了它的新名字,也算是人类为了纪念自己曾经精通剑术吧!

    而新刀锋堡,则是北国第一次进军人类王国失败后建立的城市,国王希望能够以此城之名作为警钟,告诫子民,刀锋堡应属于冰原人!并且在东部建立据点,为下一次重返金色平原做准备。

    听了这些历史,嘉文觉得,人类和冰原人真的有太多的渊源。或者从更宏观的角度来看,人类和冰原人之间的关系,仅仅像兄弟之间闹出了误会,一个性子急离家出走了而已。不过想这些都是白想,凭嘉文的身份和能力,他什么也做不了。而且他不能只是想,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当时他给莱恩的理由是,营救皇室成员科纳-萨普洛斯。但实际上,他还急于了解这个国家、这个种族。

    凭借莱恩的身份,他们三人得到了新刀锋堡城主的盛情款待。他们穿过了热闹的广场,道路两侧尽是岩石建成的建筑,虽然厚厚的积雪覆盖了房顶和窗沿,但仍然能一眼就分辨出这些建筑是做什么用的。

    嘉文像刚到圣光之眷时那样,左右观望,把这一路走来的建筑看个八九不离十。虽说是军事要塞,但这条路上除了邻近城主居住地旁边的军队驻扎营地和哨所外,几乎都是商业设施,比如酒馆、皮具店、武器店等等。

    城主居住的地方更像是一个小型城堡,同样是岩石堆砌,进入大门后,正面是一堵墙,两侧才是门。从侧门继续往里走,是一个起居用的大厅,地炉、餐桌、椅子等家具大都摆放在这里。大厅两侧是两排石阶,通往二层。二层的中部是一排较小的房间,借助一层的热气,当做卧室再合适不过了。一排房间的两侧是通往外部的门。也就是说,整栋建筑只有中间部分有二层,两翼只有一层。而从二层的侧门出去后,可以来到一层两翼的房顶,一来可以瞭望,二来可以逃生。

    对于这样的建筑结构,嘉文还是第一次见。就连普通的居民建筑都有如此周到的军事因素在内,不难想象北国国民的生活中,军事占了多么大的比重。

    三人随仆人来到一层的大厅,地炉烧得正旺,两个仆人正忙着往巨大的餐桌上搬运食物。而城主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们了,那是一个身体健硕的人,名叫里姆-卓,浓密的唇须修理的非常精致,正搓着手掌,摆出一脸笑容。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卓城主客气了。”莱恩摆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回答道,“我等三人连日赶路……”

    话还没说完,安比就等不及了,“哎呀!我们饿了,好酒好肉赶紧上!”说完就坐在桌前,理都没理里姆,抓起一只烧雪兔腿就开始吃。

    里姆稍微楞了一下,然后挤出笑容说,“那各位也就别客气了,快点吃吧!我让仆人准备几间客房,你们吃完洗漱一下就去休息吧!”莱恩点点头,也坐下来灌了一口酒。只有嘉文还没落座,因为他察觉到一丝可疑之处。不过现在不是说的时候,也不知道该不该对莱恩说,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城主大人,在下失礼,想先去……”嘉文摆出一副尴尬的表情。

    “哦!厕所是吧?”里姆朝一个仆人挥挥手,示意给嘉文带路。

    嘉文朝房间的侧方走去,其实进城之前刚在路边撒了泡尿,只不过他想接着去厕所的机会观察一下。这种谨慎带来的收获很快就来了,他路过厨房的时候,眼睛一亮。“果然不出所料,”嘉文心想“这个城主有事情瞒着我们。不过到底是瞒着我,还是连莱恩他们也一块儿瞒着呢?算了,现在被人监视着,行动不方便。还是静观其变吧!”

    虽然嘉文曾经是个厨师,高端也好、大众也好,各种菜式也算吃过不少。可是这冰原人的食物,他还是第一次见,或者说,他是近千年来第一个吃过冰原人菜式的人类吧!

    从食物结构来看,确实像莱恩在刀锋堡的时候所说,冰原人主要以肉类为主,此外还有大量的酒类以及乳制品。雪兔肉被炖的非常嫩,配上浓浓的汤汁,十分可口。冰喉鸟是一种类似鸡的动物,但体型比鸡略小,去掉皮毛和内脏后,在肉的表面涂一层盐,整只放在炭火上烧烤,人间美味。羊奶蒸蛋的味道很特别,把冰喉鸟蛋打碎后,加入少量羊奶蒸成。嘉文有点吃不惯,莱恩和安比吃的很香,也许是一道冰原人的家常菜吧。最令嘉文吃惊的食物,便是鱼。要知道,人类王国是禁止人们出海捕鱼的,所以在海边长大的嘉文,也很少能吃到鱼类。可在这里不一样,餐桌上的一个大盘子里,一条条盐烧宁棘鱼散发着海产品独有的鲜味。

    地藏兰酒散发着浓郁的酒香,不用喝就知道味道非常烈。而一同摆放的还有一种高拳酒,相对来说味道较淡。作为下酒菜,一大盘羊奶酪被切割成小方块,便于夹取。

    餐桌上没有任何话语,三个人只是不停的吃。嘉文吃完后喝了一口高拳酒,我去!怪不得都说冰原人酿的酒好,还真是不一样,就连嘉文这个不怎么喝酒的人也觉得非常好喝。这也难怪,北风高原气候寒冷,可以驱寒的酒自然成了这个国家主流的饮品。

    里姆城主客套了几句就回房休息了,三个人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二层的客房,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客房比较简易,但摆在房间中间的大木桶里盛满了热气腾腾的热水,嘉文几下脱光了衣服跳了进去。从圣光之眷出征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嘉文还是第一次洗澡,泡在水里舒服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嘉文从小睡中醒来,水已经不是那么热了,他翻出木桶,拿起浴巾擦干水。擦到一半,他愣了——莱恩曾经说过,北风高原是没有织布技术的,可这手里的浴巾分明就是棉布做成的,这怎么解释?

    想要知道答案,还是直接问莱恩比较好。他穿好衣服,拿着浴巾走出房间,敲了敲莱恩的房门。

    “是我,嘉文。”

    “请进。”莱恩打开房门。“洗完澡了?”

    “嗯,清爽了很多,身体也暖和了不少。”嘉文说着,故意拿起浴巾擦了擦头发。

    “你是想问我这个吧?”莱恩指了指浴巾。“说实话,被你们……”

    “嘘!”嘉文示意莱恩小声点,他可不想被哪个路过的仆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进入人类王国之前,我还真的没见过这种材质。”莱恩说。“可能是因为这里离金色平原比较近,有些民间的贸易吧。”

    “这样就说的通了。”嘉文说,“我也听说过接壤的地方有些民间贸易,我们主要拿一些生活用品,换取你们酿的酒。不过说实话,冰原人的酒真是没的说!”

    莱恩笑了笑,“要是没事就早点睡吧。我们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你以为我会因为这件事来找你?”嘉文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我们刚进一层大厅的时候,感觉楼梯上有个人影,也可能是我没看清。”

    “你说什么?”

    “听我说完。”嘉文接着说,“接下来的话只是猜测,万一我看到的是事实,也就是说里姆城主故意向我们隐瞒了一些事,按照正常的礼节来说,家里来了客人,不应该有人鬼鬼祟祟的吧?所以我才在吃饭前说要去厕所,其实只是去观察一下。”

    “结果呢?”

    “结果?我路过厨房的时候,看到了几个装饰非常华丽的酒杯摆在石台上,还没来得及清洗。城主家这么多仆人,清洁这种工作是不可能做不过来的,也就是说,在我们来之前,这里刚刚接待了另一批访客。而你,现在是黯光之剑的城主,如果里姆和访客之间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情,理应把你介绍给客人。除非……除非那些访客不是冰原人,或者是不想让你见到的冰原人。”

    “嘉文,我一直以来都很佩服你的洞察力和分析力,但是这次会不会有些多虑了?”莱恩道,“我们北国虽说不上强国,但民风淳朴,况且作为一城之主,里姆应该不会有见不得人的事情瞒着我们。”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这么办吧!”

    嘉文在莱恩的耳边细语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

    【里姆-卓,艾瑞亚历968年生,亚基兰-卓之次子,第二十一任新刀锋堡城主,被人们称为“史上最亲民、也最残暴的城主”。】

    ——摘自《北国历史人物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