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成长英雄传之谁主沉浮 > 第二十章 抗争
    凌寒原以为月牙儿是皇帝的女儿,娇生惯养,对他又横加折磨,她跟着自己之后,心中不是没有顾虑,惟恐她小性子发作,那就难以收拾。哪知月牙儿竟然极其温柔,虽然称不上千依百顺,总的说来,大体能将就着凌寒。甚至凌寒换下来的衣服,也是月牙儿浆洗。凌寒看她洗衣的动作,就知道她从来没干过家务活,几次不要她洗,月牙儿只是不依,凌寒只得由她。

    而当凌寒沉浸着学习魔法时,她总是一声不吭地伴在他身边,或是冥想,或是给他拭汗,或是静静地坐着,如一只温顺的小猫。

    三天一晃即过,学院已经开学,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回到学院。凌寒的宿舍中,江近山回来得最早。他一进门,就看见月牙儿面前摆放一只小桶,唏哩哗啦地在洗衣服,而凌寒坐在床上冥想,惊奇得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随即又艳羡不已,只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

    月牙儿见到江近山,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便羞涩地低下头去。凌寒从床上下来,和江近山说话,无非是新年时的一些琐事。江近山一边说,一边背对着月牙儿,朝凌寒连竖大拇指。凌寒只笑了一笑。

    江近山不敢打扰,放下行李后,就出去了。

    凌寒道:“月牙儿,你不要洗了,同学们回来,很不好意思。”

    月牙儿低声道:“反正你以后的衣服都是我洗,他们迟早会知道的,”

    凌寒若是强行不要月牙儿,又怕伤了她的心,便道:“那我们一起洗吧。”

    月牙儿嫣然一笑,道:“好啊。”

    凌寒见那个桶太小,两个人不可能挤在一起洗,便想去找一个脸盆。月牙儿道:“反正只剩下两件衣服了,将就着洗洗就完了。”

    凌寒蹲下去,两个人挤在一个小桶里洗衣服。如此一来,两个人的脑袋顶在一起,可说是耳鬓厮磨了。一件衣服还没有洗完,便听得吱呀一声,宿舍的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凌寒和月牙儿抬头一看,正是蔡琪雅。凌寒大吃一惊,又是羞惭,一张脸涨得通红。月牙儿却是神情自如,仍是坐着和蔡琪雅打了个招呼:“哦,小雅,你来了。”

    蔡琪雅僵在门口,一张脸先是通红,后又变得苍白,呼吸粗重,胸脯起伏。她愣了几秒钟,突然转身而去。凌寒条件反射般起身要追,月牙儿一伸手,拉住了他的裤子。

    凌寒嗫嚅道:“我……担心她一时……想不开,要去看看。”

    月牙儿道:“不用担心,有人会跟着她的。”

    凌寒一怔,问道:“谁?”

    月牙儿淡淡地道:“秦淮远。”

    凌寒顿时想起蔡夫人说起蔡琪雅跟她爸爸去秦家祝贺新年的事来,如果月牙儿所说属实……凌寒不敢想象下去了,道:“我就在站在宿舍门口望一望。”

    月牙儿松开了手,凌寒快步冲出宿舍,只见远远的有一个人转过一个屋角,消失不见,却不正是秦淮远。凌寒热泪涌上眼眶,视经模糊成一片,觉得浑身的力气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抽走一般,缓缓地蹲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背后有一个人来轻轻地抱住了他,柔声说道:“你别伤心,其实一开始,你们就注定了这种结局。”正是月牙儿。

    凌寒刹那间便明白了前因后果,蔡琪雅对他来说,始终不过是一个路人。无论他能不能成为一个盖世英雄,他都不可能娶他所钟爱的女孩为妻。因为哪怕他能够打败天下无敌手,号称天下第一,个人的力量终究不能和一个大家族的力量抗衡。而月牙儿……她却是早有预谋。

    蔡琪雅原来和妈妈商量好了的,去凌寒家祝贺新年。蔡琪雅又是兴奋,又是激动,心情畅快得一连几天都哼着歌儿。

    就在新年的前一天,蔡子般被皇帝召见,正式封他为征南大将军,只待新年一过,率领三军,通过传送阵,奔赴南疆。只要柯洛族一有异动,便以大军镇压。

    蔡子般对此次任命,又是激动,又是担忧。激动的是如果开战,他大可借征战之时,大力提拔部下,培植自己的势力和心腹,担忧的是现在蔡家劫后余生,忠心耿耿的部下只有寥寥数人,力量太过薄弱。

    于是蔡子般和蔡琪雅商议,带她去秦省直家祝贺新年。蔡琪雅说来和秦淮远是同学,也可拉近一下关系。蔡琪雅也知道秦省直是兵部尚书,将来爸爸出征,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多的是,而蔡家此时正是非常时期,不由得她不答应。

    双方一见面,秦省直就对蔡琪雅赞不绝口,夸她聪明美丽,是一个好女孩。接着话风一转,提出秦淮远和蔡琪雅订亲,秦家和蔡家联姻。其时刚好秦淮远在旁相陪,他见到蔡琪雅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虽然极力掩饰,秦淮远仍是看得清清楚楚。

    秦淮远对凌寒和蔡琪雅的恋情早有所闻,他二人“穷小子和美千金”的恋情一开始就非常火爆,被学生们很是热烈的讨论了一阵,后来却不了了之,凌寒虽然没有脱离栀子花公会,和蔡琪雅的关系像是普通朋友。对此,同学们觉得没有什么不对,也许蔡琪雅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或者对这种传奇般的恋情感到好奇而已。

    这一刻,秦淮远分明发现蔡琪雅还是爱着凌寒的,至少她不爱他。秦淮远有些尴尬,却不敢对族长秦省直说出他心里的话。族长早就吩咐过他,蔡家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将来继承爵位肯定是蔡家是的外孙,也就是说,谁娶了蔡琪雅,蔡家的封地就是谁的。无论对于哪个家族都是极具诱惑力的。他让秦淮远和蔡琪雅联姻,是为了壮大家族的实力,任何个人面对此种情况,都只能无条件的服从。

    蔡子般答应联姻,同时提出一个要求,说将来的孩子只能姓蔡,至少继承爵位的孩子姓蔡,延续蔡家的香火。

    秦省直对此倒不反对,反正只要秦家子孙继承爵位,血脉亲情是永远也割不断的。

    蔡琪雅在秦家如坐针毡,好容易挨过一天,立即要求回家。蔡子般此时已和秦省直达成一系列的协议,他理解女儿的心情,便告辞回家。

    一回到家,蔡琪雅立即提出反对,说她宁死不肯嫁给秦淮远。

    蔡子般把脸一沉,喝道:“胡说!”他见蔡琪雅满脸是泪,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也软了,和声说道,“这是你的使命,你无法选择。如果你有一个哥哥……”说到这里,想起死在恩州牢城的三个儿子,泪水涌上眼眶,忙尽力止住了,不让眼泪流出来。

    蔡琪雅凝望着父亲,只见他头发已然花白,满脸皱纹,原来挺直的脊背现在驼得厉害,那十多牢的牢狱之灾给他,也给这个家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蔡琪雅就是一肚子的委屈,怨愤,这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一跺脚,转身奔到自己的房间里,扑在床上,放声大哭。

    过了两天,蔡夫人回家。蔡琪雅将许亲一事给妈妈说了。

    蔡夫人淡淡地道:“我已经去过凌家,见过凌寒,我跟他说过你将秦淮远订亲。”

    “什么?”蔡琪雅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年前蔡夫人还好她和商量去凌寒家祝贺新年,年后就将她许给了别人。她望着一直对她呵护有加的母亲,不知道该是爱她还是应该恨她。

    “如果你爸爸没有被任命为将军,我们不会急着把你许配给别人。我和你爸爸毕竟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可不想你太早嫁人。现在你爸爸就要南征了,你知道的,你爸爸以前的老部下,所剩无几,而且胡家和我们蔡家是大仇,这次南征,胡家的人一定会事事掣肘。现在唯一能够帮得上忙的,只有兵部尚书秦省直大人。现在他主动求亲,那很好。”蔡夫人一字一句说道,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蔡琪雅听妈妈话里的意思,即使秦家没有主动求亲,她爸爸也会主动要求联姻。所有的一切,都是计划安排好了的。什么盖世英雄,其实不过一篇谎言。她再也不愿和妈妈谈下去了,扭头就走。

    第二天,蔡琪雅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准备出门。蔡夫人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拿过她的那个小小的皮箱。

    蔡琪雅垂着头,说道:“我要去见凌寒。”

    蔡夫人阴沉着脸,道:“不行。以前你想怎么玩都可以,现在你是订了亲,是有了未婚夫的人了。你不能再跟凌寒不清不白。”

    蔡琪雅强忍着涌到眼眶上的眼泪,脖子一梗,辩道:“我和凌寒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叫不清不白?就算不清白,我早就不清白啦。”

    蔡夫人大怒,挥手就是一掌,啪地一声,蔡琪雅白晰的脸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掌印。蔡琪雅被打得歪着头,也不转过头来,一动不动地僵立着。

    蔡夫人见一向听话的女儿如此倔强,想起那些年来,她寄居凌家,也受了不少苦,对她有些歉疚。再说,这等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恋情最不能采取强制手段,万一*得女儿想不开,走上歧途,那可要后悔一辈子。蔡夫人长叹一口气,将女儿揽在怀里,又是怜惜,又是劝慰。蔡琪雅身体硬邦邦的伏在妈妈怀里,一声不响,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蔡夫人倒吓得心中忐忑不安,把女儿扶到床上坐下,走出房来,又命几个得力的老妈子小心照看,便去找蔡子般。

    蔡子般皱着眉头,也是忧心忡忡,说道:“现在我们家和秦家已经联姻,一旦退亲,那弃好成仇,秦家必然恨我们蔡家,多半会和胡家联手。我们蔡家本就不是胡家的对手,倘若以一敌二,灭族之祸也就不远了。所以,亲事万万退不得。”

    蔡夫人流下泪来,悲声道:“万一*死了女儿,我们也不用活了。”

    蔡子般沉吟了一会,道:“先拖上一段时间吧,你派人好好照顾她,她要去找凌寒,就让她去吧。嗯,明天秦省直会带到秦淮远到我们家做客,就留他们多歇几天,再观察观察小雅的反应。”

    蔡夫人心乱如麻,只得胡乱答应了。

    次日,秦省直果然带着秦淮远来到蔡家。蔡子般和蔡夫人摆开大宴,待以贵宾之礼。本来蔡琪雅也应该出来相陪,可她借口身体不适,不能出来,请秦大人和秦淮远原谅。秦省直自然不会跟小女孩子一般计较,笑笑就撇过不提。

    秦淮远却心里羞惭,心想:我和凌寒是好朋友,我从来听他说起和蔡琪雅散了的,而且,一个人失恋,即使不会痛不欲生,也会郁闷一段时间。我和凌寒同住一个宿舍,从没有见过他有什么异常。我得想办法见见蔡琪雅,和她说明一切。

    秦淮远见秦省直和蔡氏夫妇坐着聊天,便道:“伯父,伯母,我想出去走走。”

    蔡子般笑道:“我们老人坐着闲聊,你一个年轻人的确坐不住。你去后花园玩玩,也许小雅就在那里。”随即叫来一个婢女,让她带着秦淮远去后花园走走。

    秦淮远跟着那婢女,在后花园里游玩了一番,没有看见蔡琪雅,便道:“蔡琪雅的房间在哪里,你带我去找她。”

    那婢女知道蔡琪雅不愿和秦家联姻,为此和父母赌气,自昨天到现在,没有出房一步。她哪里敢带秦淮远去见蔡琪雅,可又不便推辞。那婢女也是有心计之人,说道:“小姐今天不舒服,说不定躺在床上休息,你一个男孩子,闯进女孩子的房里,多有不便。不如我先去跟小姐说一声,请她到花园里来见你。”

    秦淮远点了点头,指着不远处一个石亭,道:“好,你去跟她说一声,就说我在那个石亭里等她,有要紧的话跟她说。”

    那婢女答应着去了。

    秦淮远走进石亭,在石凳上坐下。

    过了好一会儿,那婢女回来,说道:“对不起,小姐病得厉害,不能起床。”

    秦淮远微一沉吟,便拿出一个手帕,运使土系魔法,在手帕上写下一行黄字:我和凌寒是朋友,请来商量对策。他将手帕系成一个结,说道:“你把它拿去交给蔡琪雅,请她务必看看手帕里写的字,千万别一时气愤扔了。”

    那婢女接过手帕,转身去了。

    过了一会,秦淮远便见蔡琪雅快步走来,那婢女却不见踪影,想来是蔡琪雅遣开了她。

    蔡琪雅一走进石亭,劈头就问:“秦淮远,你写的那一行字是什么意思?”

    秦淮远道:“我和凌寒是好朋友,我怎么可能去抢他的恋人?”他见蔡琪雅一见到他的手帕就赶了过来,料定她深爱着凌寒,便开门见山的直说,打消蔡琪雅的疑虑。

    蔡琪雅脸上微微一红,说道:“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和我订亲?”

    秦淮远双手一摊,耸耸肩膀,道:“还不是被父母*的!我这是胳膊扭不过大腿。”

    蔡琪雅马上*问一句:“那你有什么方法退亲?”

    秦淮远道:“退亲是不可能的了……”

    话音未落,蔡琪雅转身就走。秦淮远连忙一个纵步,飞跃过去,想要拦住蔡琪雅。蔡琪雅右手一挥,一个水球对准秦淮远的面门砸来。秦淮远一矮身,想从那水球下面钻过去。那水球突然裂开,哗地一片清水劈头盖脸地淋来。凌寒猝不及防,被浇了一头一脸的水,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跟着觉得右脚一紧。秦淮远用手一抹脸面,睁眼一看,只见一条青藤飞速生长,缚住他的右脚后,向他的上半身缠来。

    秦淮远连忙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请你听我解释。”

    蔡琪雅先用青藤将秦淮远紧紧绑住,这才问道:“你说。”

    秦淮远道:“我们现在年纪还小,不能和家里的大人争执。等我们将来从中土魔法学院毕业,在军队中谋得一官半职,那时我们离家远了,大人想管我们,就那么好管了。到那时你要嫁凌寒你尽管嫁去,我也会去找一个我爱的女孩子,娶她为妻。”

    蔡琪雅觉得他说的倒也有理,问道:“要是你爸爸妈妈催*你,怎么办?”

    秦淮远道:“我们想办法拖啊。比如说生病……”

    蔡琪雅道:“大唐帝国,治疗魔法师多的是,再说,我们哪能说生病就生病的。”

    秦淮远缩着脖子,脑袋在衣领上转了一圈,说道:“你先放开我,我衣服打湿了,冷得厉害。”

    蔡琪雅撤去青藤,秦淮远用手抹去头脸上的水珠,说道:“要生病还不简单,比如说我们在火炉前烤得汗如雨下,猛地跳进凉水里,保证大病一场。那些治疗魔法师只能用治愈外伤,对疾病可是无能为力。”说着,打了一个喷嚏。

    蔡琪雅有些不好意思,连声道歉。

    秦淮远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到火炉前烤烤就没事了。”

    蔡琪雅道:“我带你去换几件衣服。”

    大贵族之家,客来客往,都备有客人在家暂住换穿的各种衣服。蔡琪雅带着秦淮远去换了一套衣服,然后两个人躲到厨房里,继续秘商如何退亲。

    商量来商量去,两个人都没有“退亲妙计”,唯一的一点共识就是拖,等到长大了,能够独立自主了,再来想办法。秦淮远还赌咒发誓,这辈子决不娶蔡琪雅为妻。

    蔡琪雅和秦淮远商量定了,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等到秦省直和秦淮远回家后,蔡琪雅独坐在自己的小房中,苦思退亲之策。

    蔡夫人却走了进来,问道:“刚才你和秦淮远鬼鬼祟祟的,我本想过去看看,但又怕你们年轻人不好意思,就没有打扰你们。你们到底说些什么?”

    蔡琪雅见妈妈嘴角含笑,多半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大声说道:“妈,这辈子我只嫁凌寒一人,否则就谁也不嫁。”

    蔡夫人双眉竖起,就要发作,一只巴掌扬到半空,猛地想到女儿不久前的模样,这一巴掌就落不去了,喝道:“哼,等我和你爸爸死了,你就可以自己嫁人了。”

    蔡琪雅一怔,须臾之后才会意过来,道:“你们贪图权势,却拿我去做赌注……”说到这里,一阵气苦,忍不住流下泪来。

    蔡夫人斥道:“胡说。我们蔡家和胡家有着深仇大恨,不死不休。当年你二叔造反,还不是胡家*迫的?我们蔡家无权无势,那就任由胡家宰割了。”

    蔡琪雅哭道:“只要爸爸退出权力中心,放弃权力,到外州去做一名外官,最不济做一个无权无势的贵族。”

    蔡夫人冷冷地道:“如果胡家还不上干休,一定要赶尽杀绝,那怎么办?”

    蔡琪雅怔住了,好半天才喃喃地道:“胡家难道这么狠毒?”

    蔡夫人冷笑道:“寄希望于敌人的一念仁慈,只怕你将来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完,转身出房,留着蔡琪雅一人静坐思考。

    这一个新年,是蔡琪雅人生中又一个难熬的新年。想那一年凌寒离去,她痛不欲生,度日如年。现在好容易和他团聚,爸爸妈妈却偏偏要把他嫁给别人。好在选中的那人是秦淮远,如果是别人,只怕连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