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的水拼命冲击着一切,水总是拥有无尽的力量,空虚的洞更无法阻挡这股力量。
“哗——唰唰”,细细的泥沙从各个方向快速地,不间断地流下来。
有的泥沙从石壁上滚滚脱出,飞奔而下,有的直接从洞的正上方直泻下来,犹如一场泥石雨;偶尔夹杂着几块小石头,小石头打在石壁上,被弹起来,不知道又飞往何处。
一刹那间,整个洞中尘土飞扬。
叶笛把茜茜的头埋在怀里,又把自己的脸贴近茜茜的背,把茜茜整个人都包围起来。
漫天飞舞的小石头一会打在叶笛的后脑上,一会打在叶笛的背上。叶笛紧紧地抱着茜茜,刚开始还会叫几声“哎约”。可是,一叫立刻会呼吸到一口飞尘,还夹带着泥沙。只好不断在耸耸肩,摇摇脖子,乖乖滴,忍着疼痛。
泥沙雨终于停了。二人慢慢地松开手,把头抬起,发现有一线光穿透进来。
“叶笛,你看……”茜茜指着洞的正前方说,“那上面有一个小口子。”
叶笛仔细看了看,洞的正上方塌陷下来,形成了一道斜坡。
他激动地抱着茜茜说:“茜茜,真是多亏夜族的祖先保佑啊。我们可以出去了。”
两人急忙往前跑,也顾不上左右两边的死人是否擦身而过,脚下的泥沙泡在水中造成的泥沼,混合着血腥的味道直扑鼻子和嘴巴,颠扑着向洞口方向跑去。
跑着跑着突然停了下来。
洞口正前方基本上是一个泥沙堆成的斜坡,泥沙很松弛,他们无法站稳。脚踏上去,身子的重量又会压塌泥沙,如果不及时拔出脚来就会限下去。
越往前走,陷入得越深。如果泥沙倒塌下来,一定会把他们一起活埋。
他们只好放弃暂时从那个小口子逃生的希望,又向后退。还未退几步,洪水又冲了进来。
洪水一次次倒灌,一次次汹涌地冲击着洞口的泥沙。
水位很快地上升,两人又向那个小口子方向扑去,希望能找到一些石头站稳身子。可是,身躯还是一次次随着泥沙下滑又掉下来水中,越来越难以爬上去。最后还是跟那些死人搅拌在一起,漂浮在水里。
叶笛在不断地寻找着机会,他不死心地看着洞的正前方,明明有个可以出去的机会,可是却如此渺茫。他又看了看原来钻开的那个洞,眼看钻出来的那个缝隙被水冲得更大,用手把茜茜搅在怀中,等待着。
“快走!”这时,冲入洞口的河水又一次减轻了阵势。不由转悲为喜,叶笛抱着茜茜又一次向外冲。
叶笛必须趁下一次大水倒灌进来的时候冲出去,他心里很清楚地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快到缝隙的时候,叶笛拉着茜茜的手就往缝隙里挤。他不是自私,他是怕万一在出去的时候,洪水又倒灌进来,冲击的也是他自己。
他刚过了半个身子,“啊!”洪水像鞭子一样使劲抽打在他身上,叶笛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两人翻滚在水中,“卟吃卟吃”,还尝了几口尸水和喝下点泥汤。
洪水把缝隙冲得更大,水倒灌进来更多,凶猛的洪水倒入的力量更加强大。
很快,大洞中已经倒灌满了水。那条地下河好像给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这一次水位上升,完全淹没了缝隙。
要从刚才打开的那个缝隙出去已经不可能。
大股水流从缝隙冲入,力量很大,根本无法接近缝隙。
“茜茜,看来我们还是要从洞口的正上方出去。”叶笛吐出几口水,恶心地摇摇头,又用手抓了几下喉咙。
“怎么出去?”茜茜不解道。
她的状况更不好。头上有一块烂布吊着半截手,身体上缠绕着粘着血污的小草,满头满身全挂着东西,叶笛急忙给她理下去。
“等水慢慢地灌进来,把洞灌满,我们就可以慢慢浮道上面出去了。”
“好吧。”茜茜有些无可奈何,但还是充满希望。
洪水一次次地冲击,堵在洞口的大石头也开始晃动了。
哗,又一次大水倒灌。水带石头、尸体一起冲击下来。这一次更汹涌,更咆哮,他们的眼中读懂了一个词:洪水猛兽。他们的脸上写作惊恐和害怕。
石头向他们步步逼近,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也向他们的方向冲来。那些断脚断手也和细小些的沙石一起,不断地从水中溅起,打着他们的躯体。他们也身不由己地被冲着向后倒,茜茜干脆闭上眼睛,任凭水流把她带往何方。
叶笛只好紧紧地抱着茜茜,用背抵挡着不断地后退。否则,泥石流一定会把他们砸伤,砸死。
生死间也管不了向后退是什么地方,能不能出去,反正先逃命要紧。
泥石流把叶笛和茜茜逼进了一个岔洞,水流也冲击着尸体随着他们进入岔洞。
茜茜和叶笛被冲到洞中。
他们不知道跑了多久,水总算没有了,但是他们跑到什么地方却也不知道。
还好,叶笛身上背着钻洞用的那个麻花钻头,头上还带着照明用的探照灯。
探照灯还在亮着,叶笛四下寻找,心里知道没有出口的,可是,当看到没有一个出口时还是很失望。
“凭感觉是出不去了,外面的人也进不来。”叶笛一边照射一边说,“好在这里地势高,估计一时洪水上不来。”
“叶笛,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茜茜揉了揉眼睛说。
“不知道啊。现在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感觉在这个洞中像过了几个世纪。”叶笛回答道。
“我们也许像传说中的那样,洞中才几日,世上已千年,等我们到了外面,说不定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或者沧海桑田。”茜茜又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
“别瞎想了,我看还是找路先出去吧!现在外面被洪水赌死了,往里面走,看看有没有出路。”
两人继续向前走,大洞的里面实际是一个天然的大溶洞。而且,很多溶洞还连在一起,洞连洞,绵绵不断。
“这个洞有多大?多长?前后又通往何处?众多的支洞各自又通向何方?”走了一段之后,茜茜有些不安地问道。
“不知道。也无法知道。我们只能选择其中一个,至于是死是活就要看上帝的安排了。”叶笛回头看了看茜茜说。
茜茜听到这话脸色更加恐慌:“死?”
“没事,我们不会死的,就算死了,也是我陪你一起。大不了我死了,你吃着我的肉出去。”
茜茜眼眶湿润了,她心里十分清楚,前面是什么不知道,面对他们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叶笛对他的爱。
叶笛和茜茜被泥石流逼进岔洞的时候,叶三爷还在水中和夜族三狼死缠烂打。
眼镜无论是水下功夫还是陆地上的功夫,都打不过夜族三狼。只好站在河床上看着,干着急。
眼镜看着看着发现堵塞在洞口的大石头被撞开了,大喊道:“三爷爷,洞口冲开了。”
听到眼镜这句话,大家都停止了打斗。
叶三爷身手敏捷地躲过夜族三狼的攻击,向大洞里跑过去,边跑边说:“快找叶笛和茜茜在哪?”
夜族三狼也没有走,紧跟着也游水上来站在大洞的一侧看着大洞里面。
那块大石头并没有堵住岔洞口,冲击的时候正好冲到两个岔洞的分隔处,又弹了出来。
一次次倒灌的洪水,仍然不顾一切地冲进大洞,又冲入各个岔洞。
叶三爷和眼镜睁得大大的,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已经看不见,刚才那惊心惨目的一幕完全被浑浊的河水冲洗得干干净净。叶笛和茜茜也不见了。
“族长啊!要是叶笛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交待,向全族人交代啊。叶笛有什么事,我也不活了。”叶三爷捶胸顿足地向天呐喊。
“死了更好,正好我们回来了。我们就是要回来当族长,选我们做族长。”
找不到叶笛的叶三爷,听到夜族三狼的话更加上火,大骂道:“死了你们这条心吧,夜族人要真的在你们带领下,无恶不作。就算能活下来,老天爷也会灭了夜族人!”
“你说什么?居然敢这样说我们。”头狼爆跳如雷地举起拳头猛然冲过去。
叶三爷年纪虽然大,但长年累月行走在大山里,身子骨还很硬朗。伸手一抓,紧紧握着头狼的拳头。使劲一捏,头狼弯了腰,嘴里直叫哎呀呀。
“这老不死的年纪那么大了,还那么有力?”二狼见状赶紧扑上去。
叶三爷一手握着头狼的手,看见二狼冲过来,顺势一带,头狼被二狼狠狠地打了上拳,倒在大洞里面。叶三爷转身与二狼搏斗,二狼打架有头无脑,没有几下就被叶三爷踩在脚下。叶三爷找不到叶笛,这下气全撒在三人身上,一脚又把二狼踢了下去。
“活阎王叶三爷!”三狼看见正想逃走,叶三爷扑了上来,把三狼往后推,三狼一头撞在石壁上,摔在得口水四溅。
“想跑?”叶三爷看着三狼说,“狗熊都死在我手上,还怕你们三条臭狼。”
“没有功夫陪你们玩,下去找叶笛。”叶三爷又把三狼也打入水中。
叶三爷一边看着洞口,一边握着拳头,手指有节奏的伸缩着。
“哎哟,哎呦,哎呦。”三只狼在水中叫喊着,这叫声倒是提醒了叶三爷。
叶三爷回过头说:“你们三只狼赶紧给我滚过来。”
夜族三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动!
“麻利点,再不过来,看我过来请你们吃果子。”叶三爷边说边握了握拳头。
夜族三狼一看,连滚带爬地游水来到叶三爷身边。
叶三爷拧起头狼的耳朵:“这有几个岔洞,你们三兄弟,先从那个最小的洞给我去找,把叶笛给我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眼镜一直扒在河床上,他没有夜族人的水性好,河水十分湍急,下不去,也不敢下去。眼睁睁看着夜族三狼和叶三爷从水中打斗到岸上,又从岸上打斗到水下。
叶三爷来到眼镜面前,说:“小子,让你不要来你偏要来。你赶紧回去报信,去找族长。”
“三爷爷,你呢?”眼镜担心地问。
“我要去找叶笛和茜茜。”
叶三爷看着大洞里面的水流,跳下水中,向岔洞走去。
他心里十分着急,一心想着赶紧找到叶笛和茜茜。不然,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