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汗毛一下子都炸了起来,脑中反复激烈搏斗,不停地告诉自己纯属想多了,我和大炮是患难之交,他绝不会出卖我!
这个念头一直在脑子里盘着,又有另一个念头告诉自己必须的跟上他,我小步紧跟,只见大炮一开始走路还晃晃悠悠,走了一小截立马恢复正常我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后头,只见大炮一路东张西望,拐弯找了个偏僻地,拿出手机拨通,压低声音道:“喂,柳部长,我要跟你反应个.。”
“我杀了你!”我疯狗一般冲出,一拳砸向大炮面门!
大炮,大炮,大炮!
我最好的兄弟,我最好的朋友!与我患难与共的大炮!
大炮先是一惊,随后翻背一个过肩摔就把扔了出来,下巴的水泥地上嗑的生疼,舌头都破了,我却跟疯了似的冲起来,扑向大炮的手机大吼道:“不准打!”
“艹!”大炮抬腿一脚又把踹飞老远,我只觉得肚子被人绞烂了一样,张口就是一口苦胆水,大炮也红了眼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扑上来掐住我脖子,眼珠子炸的血都要崩出来,我喉咙管被掐死,一口气喘不上,死死扒住大炮的手,但毫无用处。
大炮的铁手跟金箍一样越扣越死,我眼睛都模糊起来,挣扎间摸到一个石头,立即拼劲最后的力量,一下砸向大炮眼珠子!
“噗!”
“啊!”
大炮痛吼着后退两步,我已以杀出了血性,抓死石头一个劲往他身上砸,嘶骂道:“我操尼玛,我操尼玛,我操尼玛。”大炮忽的矮身一个肘子砸中我肋骨,痛的我立马跪下,又被一膝盖撞飞了出去!
“咚!”后脑上嗑在地上。
全身都痛。
我心里已无所念,只知道一件事,决不能让大炮打通那个电话,眼见着大炮又想一旁的手机走去,拼命聚齐酸痛的肌肉,狂吼着扑上去,一把将手机推进臭水沟里!
“不要啊!”大炮一把扑倒水沟里一顿翻腾,宝贝似的把手机弄出来,一通摆弄。
就跟那天,他扑进水沟里,抢救古籍一样。
我忽然不想动了。
无力地躺着,看着状如疯魔的大炮。
大炮忽然也不动了,也看着我。
风吹过,一只耗子,小心翼翼的溜了过去。
我们真可笑。
“为什么?”我嘶哑着嗓子,问道。
大炮突然想做错事的孩子,低头道:“我缺钱。”
钱,钱,钱。
又他妈是钱。
这人吃人的社会,难道非要用那几张破纸来定英雄吗?
我猛地翻起身,痛的我直咧嘴,一边翻着钱包一边问道:”缺多少?“
大炮壮硕的身躯,一下坐在我身边,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反正钱就是不够用。”
残月,孤星,破路。
两个大男人,痴痴地坐在路中央,遥望着世界的尽头。
人们都说坚持到最后,一定成功,但我们纵使坚持下去了,一定就能在路的尽头,见到曙光吗?
“你就说说把我供出去,你能拿多少。”
“一千块。”
“一!千!块!”我狠狠跳起来踢了大炮一脚,大声道:“我他妈就值一千块?咱两的交情就值一千块?!”
“你他妈懂个屁!”大炮猛地把我推倒,高大的身躯,在月影下无比脆弱,大声道:“你他妈懂个屁啊?”
“你他妈懂个屁啊.”大炮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呜呜呜,你他妈懂个屁啊.””
我默然,慢慢凑上去,给大炮递了包餐巾纸,他居然跟个老娘么似的推开,边哭边道:“前些天我回去相亲,老叔给介绍的,去什么西餐馆,一顿饭吃了五百。”
大炮拍拍胸口,残光之下面色居然有几分狰狞,看着我轻轻笑道:”老子只有四百。“
我不知为何,不寒而栗。
“商量呗!”大炮一拍大腿,摊手道:“咱两AA,AA好吧?回头给你补上行吧?”
“你他妈猜怎么了?那婆娘报警了!麻痹的电视台都来了,老子上网了,成他妈名人了!”
“咚!”大炮一拍地,受伤的右额鲜血狂流,瞪着我大喝道:“成名人了!”
“二百块。”
大炮两个手指头在我眼前晃着,低低道:“二百。”
“认命吧,兄逮,咱就值这价。”
我缓缓站起身。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但我坚定地告诉大炮:“不,我们不会!”
我不懂,为什么我们普通人的爱情,如此艰难,为什么我苦苦的坚守,抵不过什么部的三言两语。
我不懂。为什么我们普通人的追求,如此艰难,究竟有多难,才能在这社会上,成为一个普通人。
但我相信,我们不会!!!
因为如果我们不相信,我们的信仰,还能是什么?
大炮怔怔的看着我,突然用力抱住我,用力拍着我的后背,哽咽道:“兄逮,兄逮.”
我也紧紧抱住他,放声大哭!
我浑身疼得可拍,但我们,还是要抱在一起!
大炮深呼一口气,抽身紧紧摁了摁我肩膀,猛地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忽的又回头,从包里掏出几卷录像带给我,低低道:“这是你那天出事时候,酒店的录像。”
我看着大炮高大,而又落寞的背影,喉头一苦,泪珠滚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