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情缘
文/妖夜之瞳
下午时分，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女的打来的，自称是我母亲的同事的侄女，叫白蒹葭，说是来市里找工作，已经到了火车站，毫不客气地要求我去接她。
我自然不乐意，不过我还是告诉了她到我公司的乘车路线。
过了一个多小时，保安处打来电话，说我女朋友在公司门口找我。
女朋友？我有些发蒙——我大学女朋友不是在老家工作吗？也没打电话说要过来，怎么突然就来了？
我急匆匆地跑出去，见到公司门口站着一个漂亮水灵的女孩子，哪里有我女朋友的影子！
“你就是尹明？”女孩子看见我出来，开口问道。
不用说，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就是之前打电话的白蒹葭了。
看着保安一脸暧昧的笑意变成了愕然，我就知道肯定是这个女孩子说了什么话让保安产生了误会，心里对白蒹葭的印象更差了。
看到我点头承认，白蒹葭呼了一口气，“累死我了！你们公司还真难找，我都走了半个小时的路！”
她是抱怨我指路不清楚么？我连问她吃饭了没有的心情都没有了。
“我帮你找个旅社住下吧？”
“能不能让我先洗个澡？”白蒹葭没好气地道。
人家女孩子孤身一个人来大城市找工作也不容易，我想了想，就带她去了我的租房。
“我说，你干嘛冒充我女朋友？”路上我忍不住问了她一句。
“我说是你老乡，那个保安就是不信。他就是闲得无聊，想听的不就是这个么？”
你倒是什么都敢说！我腹诽了一句。
我租了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不过女朋友长时间不在身边，加上我又懒得收拾，里面免不了乱糟糟的。
白蒹葭洗完澡出来，看着房子四处，忍不住直皱眉，总算没有说像个猪圈什么的话。
白蒹葭目光最后停留在我那张还算过得去的单人床，张嘴来了一句：“你这里还有干净的床单没有，我要换换。”
我下巴差点掉在地上，下意识地问道：“那我住哪里？”
“你隔壁打地铺！”白蒹葭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说完自顾打开行李箱把里面的保湿霜、护肤霜大瓶小瓶地往桌上摆。
我傻眼了，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舌头，“我俩住一起？那怎么可以！”
白蒹葭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我。
白蒹葭明明比我小，她的这种眼神让我很有挫败感，哼了哼道：“你把我这里当成男女混住的青年旅馆了？”
白蒹葭朝我咧嘴一笑，“恭喜你答对了！”
我被她打败了。
“老家现在女孩子都是这么恐怖么？”我在隔壁打地铺的时候咕哝着，心中打定主意——一等她找到工作就让她搬出去！
白蒹葭来之前联系了一家公司，一大早就出去面试去了。
下班回到租房，白蒹葭已经回来了。她好像正在跟拖把较着劲，使劲地拖着地，嘴里咕哝着什么，房子里的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如果不是看到她，我差点以为走错房间了。
我一进门，白蒹葭就指着门边的拖鞋叫起来：“换鞋换鞋！”
难得屋子干净起来，我依言换上了拖鞋。
灶具上的锅咕噜噜响着，飘来阵阵菜香，我没想到她还会会做饭菜。
就算我在公司里已经吃过了，还是被饭菜的香气勾起了馋虫，坐下来添了两碗饭，饭菜还真是可口。
不过这样可不会让我打消让她搬出去的念头。
“喂，你到底要住到什么时候呀？”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白蒹葭一脸怒气地道：“我给房钱还不行吗？”接着吼了一句“SHUTUP!”
跟发怒的女人争执是非常愚蠢的行为，我干脆地闭上了嘴。我也看出来了，今天她的面试肯定是失败了，难怪她非常生气。
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也是面试了好几家公司才应聘上，当然也能体会到她的心情，让她尽快搬出去的念头消散了——既然是老乡，那就帮帮她吧。
第二节
后来我才从白蒹葭去嘴里知道她去那家公司应聘行政助理的事。
当时有四个应聘者，其中有一个女孩子让白蒹葭非常看不顺眼，说这个女孩子声音嗲得要死，还画着浓浓的妆，打扮得像个妖精一样，后面置评了一句：“什么嘛，又不是选美，有必要画这么夸张的妆吗？”
结果就是这打扮得妖精一样的女孩子应聘上了。
白蒹葭不服气，追上人力资源主管问个明白，后者解释说那个像妖精的女孩子比较合适。
当白蒹葭学着那个人力资源主管腔调说“她比较合适啦！”这句话的时候很有喜感。
白蒹葭显然是个独立意识很强的女孩子，一次应聘失败并没有让她气馁，每天一个人一大早出去到人才市场应聘了，一直持续了半个月。
就算是白蒹葭找工作的过程中依然理直气壮地挑剔我的生活习惯——看到我扔在屋里的几双臭袜子就大声叫起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爱干净呀？臭袜子非要到处扔？”；看到我头发长了，就说：“拜托你老人家去剪头发吧，怎么看都像是看到了一只箭猪。”
我倒没有很生气，只是非常好奇白蒹葭为应聘工作奔走中怎么还这么有精力和闲心来挑剔我的生活习惯。
“没见过这么爱管闲事的人吧？没见过这么精力充沛的人吧？托我的福，现在你见到了！”白蒹葭从我眼神中看到了我心里的想法，直接替我说了出来。
一贯秉持好男不跟女斗这个观念的我自然没有跟她斗嘴。
只是两个人接触久了，我发现自己有点被她潜移默化了，一天我回了她一句：“是的，托你的福，我见到了！”
白蒹葭笑了起来，“第一次发现你这个人身上还是有幽默细胞的嘛！”
半个月后，白蒹葭在一家合资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还是行政助理工作。那家公司待遇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不提供宿舍。
合资公司离我租房并不远，白蒹葭说我租的房反正是两室，干脆合租好了。
我想了想，答应了。
几年以来在外工作，基本上都是单身一人，有时也挺寂寞的，现在房子里住进一个女孩子，还是那种整天带着笑容叽叽喳喳不停的女孩子，原本冷清的房子一下子变得热闹、有生气起来。
更重要一点的是，每个周末两天都能吃到白蒹葭做的可口饭菜，这也算是和她合租后的一个额外好处，我也只是有时买买菜，打打下手。
白蒹葭有时还一脸郁闷地对我说：“就算是在这个大城市，男人不会做饭天经地义，女人不懂下厨就会遭人批评，真是太不公平了！”
“那你下辈子做男人好了！”我难得幽默一句。
不知不觉间就和白蒹葭合租了九个月，时间一长，两个人由之前互相看不顺眼变得能够相处了。
“其实除了挑剔爱叨叨，你还是不错的一个人。”一个周末一起吃饭的时候，我这样给她做了一个总结。
“哎呀，难得这么久你夸奖我一句，我多吃一个鸡腿犒赏一下自己好了。”白蒹葭笑嘻嘻地说着。
我笑了。
第三节
一个周末，在白蒹葭的督促下，我和她一起把房子里面大扫除了一下，天气很热，收拾好房子后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
白蒹葭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在自己屋子里去上网了，我才去洗澡。
正洗澡呢，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白蒹葭穿着拖鞋噼里啪啦去开门，稀里哗啦的水声中我没听清外面的是谁。
关掉莲蓬头，我听到了白蒹葭和外面一个女孩子说话的声音，竟然是我女朋友苏晓惠的声音！
我匆匆穿上衣服从卫生间出来。
“你们——”看到我衣服凌乱地跑出来，苏晓惠友脸色一下子变了。
“晓慧，你怎么不打个电话就过来了？我好去接你。”说完我就后悔了。
苏晓惠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打电话好让你把这个女人藏起来呀！尹明，你太让我失望了！”
“哎，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只是和他合租房子而已，什么藏不藏起来的这么难听！”白蒹葭不乐意了。
“晓慧，你别误会，她和我只是合租房子而已。”
苏晓惠眼睛在我和白蒹葭身上扫了扫，“睁眼说瞎话呢，你们这个样子骗鬼呀！”
说实话，白蒹葭身上衣服也凌乱得很，加上我也是衣服凌乱的样子，不怪女朋友误会我和白蒹葭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白蒹葭脸红了红，“莫名其妙！”转身进自己的屋子去了。
“唉——”苏晓惠要追上去，我拉住了她。
“晓慧，不是你想的那样。刚才在大扫除，你看地板上的水渍都没干呢！”我指着地板上的水渍急忙解释道。
哼！苏晓惠显然不相信。
我前前后后解释了一个多小时，苏晓惠脸色才缓和了些，不过看向白蒹葭的目光还是不善。
白蒹葭自然对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气氛很诡异，也很沉闷，我几次想缓和这种气氛都未果。
女朋友过来了，白蒹葭再住下去就显得不合适了。
还没有等我开口，白蒹葭自己就说要到别处租房子住下。
我松了一口气，前一分钟我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呢。
我帮白蒹葭在附近找了一间房子，跟一个叫琪琪的女孩子合租，她是我同事的表妹。
尽管我一再解释我和白蒹葭只是老乡的关系，不过看苏晓惠的样子显然是不太相信。
苏晓惠几天以来对我是横眉竖眼的，加上我工作上出错被总经理像孙子一样训斥，心情压抑到极点，忍不住和她大吵了一架。
第四节
第二天我下班回到租房，苏晓惠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要走的样子。
“晓慧，你要做什么？”我吃了一惊。
“看不出来吗？我要回去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来见你了！我们之间，完了！”
“晓慧，你听我说——”我拉住要走的苏晓惠。
“你放手！”苏晓惠凶恶地对我吼道，使劲地挣脱我的手，甩头走了。
我在火车站追上了苏晓惠，不过她刀子一样的目光让我不寒而栗。
我也买了火车票跟着苏晓惠回到了她老家，不过她一直拒绝见我，连家门都不让我进一步。
我一直等了十多天，苏晓惠终于答应跟我见面。
我大喜，以为她回心转意了，特意把自己拾掇了一番，还买了一大束玫瑰准备送给她。
见面时，苏晓惠并没有接过我手中的玫瑰，说她已经答应别人的求婚了，以后也只能和我做普通朋友了。
手中的玫瑰掉在了地上，我哑声道：“为什么？”
“家里给我找了一个对象，我和他见了几面，感觉很好。”苏晓惠终于说出了她要和我分手的最真实的理由。
都说时空的间隔是爱情的最大杀手，这一句话在我和苏晓惠之间得到了印证。
“他……他对你好么？”
苏晓惠笑了笑，说起了她要嫁给的对象——是个事业有成的有为青年，还不到三十岁。
我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苏晓惠的潜台词：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打工仔，给不了我想要的一切。
我的心冷到了冰点。
就算白蒹葭没有和我和租房子被苏晓惠误会，我和苏晓惠之间的关系也不会走得太长远，时空的间隔是爱情的最大杀手。
苏晓惠说那句“不要再来找我”的语气虽然很平和，她的表情却在我和她之间划下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知道，我和她之间是真的彻底结束了。
和女朋友分手后，心灰意冷的我回到了公司，却得知自己被解雇了——请假期间中，公司又招聘了一个主管代替我的工作。
于是我灰溜溜地失业了。
所谓“祸不单行”就是指我这样的吧！
我重新找了份工作，继续我的打工生涯。
繁忙的工作让我没有时间七想八想，只是空闲下来的时候，心中油然升起寂寞的感觉，脑中居然出现白蒹葭和我合租时吵吵闹闹的各种画面，嘴角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笑意。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很早就喜欢上了她？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时自己都吓了一跳。
听琪琪说，白蒹葭在我辞职前就去了几千里之外的分公司上班去了，手机号码也换了，相联系也联系不上。
此刻的她在做什么呢？会想到我吗？也许已经忘了我吧！
时间飞快地消逝，大半年就这样过去了。我还是没有白蒹葭的丝毫消息，觉得我和她之间以后也许不会在产生交集了，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遗憾和失落。
所在的公司不景气，再呆下去也没有什么前途，于是我果断地辞职了。
第五节
人才市场上人山人海，我奔走其中找寻着适合自己的职位。
“尹明，尹明！”身后有人大声叫着我的名字，怎么那么像白蒹葭的声音呢？
我一回头，发现竟然就是白蒹葭！她一脸笑意地看着我。喜悦之情从我内心涌了出来。
“你——”我和她同时开口，然后同时收声。
“你先说吧。”我笑着道。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白蒹葭问道。
我晃了晃手中的资料袋，“我正在找工作呢？你呢？之前不是去分公司了吗？”
“我前天才回来，今天来这里招人。你辞职了？发生了什么事？”白蒹葭在我四周看了看，“你女朋友呢？”
“我和她分手了。”我平静地道。
“分手？为什么？”白蒹葭愣了一下。
于是我把苏晓惠和我之间的事情说了。
白蒹葭罕见地沉默了。
你呢？没找男朋友？”
“干嘛，想追我呀？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白蒹葭又恢复了以前的那种张扬。
我笑容中充满了苦涩，“不介绍我认识一下？”
“那人你认识的，之前我还和他一起合租了差不多一年的房子。”白蒹葭笑得很“狡黠”。
说的不就是我吗！
狂喜从我的内心喷薄而出，我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那个，你现在还……还会和我合租吗？一个人在大城市太寂寞，我……我想听你在我身边闹哄哄的……”
这是我生平说过最酸的一句话了。
话音刚落，白蒹葭就欢叫一声向我扑了过来！
“能再见到你，真好！”我抱着她兴奋地大叫道。
“知道吗？琪琪看到你帮我搬家，问我说你是不是我男朋友，我那时突然就想哭，结果在她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白蒹葭眼眶发红地说，因为高兴。
“以后你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尹明就是我男朋友！’我动情地说。
“那是当然！”白蒹葭用力点点头，一脸的灿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