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人生坎坷 > 第二十四章、田小芳离婚
    二十四、田小芳离婚

    瞿永顺被判无期徒刑,使一家人都感到自家的天塌了、地陷了、大梁折断了。一个和睦、美满、幸福的家庭变得孤儿寡母、支离破碎、无依无靠、残缺不全。一家人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

    正在上中学、十五岁的瞿金林缀学回家,挑起了维护家庭的担子,照顾妈妈、小姨和弟弟妹妹。一个见人不笑不说话的天真少年,变得犹豫寡欢、闷闷不乐,有时想起爸爸就偷偷掉泪。

    田小兰有在外受苦的经历,她对吃、喝、穿、用并不担心,就凭姐妹二人,加上儿子金林的辛勤劳动,养活一家人不成问题。只是耳畔言犹在,如今恩爱分,思念永顺使她日月难熬。

    田小芳想的和别人不一样,关于自己“克夫”的说法又在脑海里不停地浮现。什么“命硬克夫”、什么“扫把星祸害亲人”、什么“一生要克死三个丈夫……”。

    这些说词使她的脑袋时不时嗡嗡作响,心脏怦怦直跳,头晕目玄。还噩梦连连,梦见死去的对相金正向她诉苦、索命。惊醒满身汗水、心惊肉跳,再也不能入睡。面对漫漫长夜苦不堪言。

    田小芳还认定,瞿永顺的灾难是自己造成的。前次坐牢侥幸逃掉,这次成了无期徒刑,没了出头之日。后悔不该与他结婚。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整天魂不守舍,迷迷糊糊。有人与她说话、打招呼,她相没听见;有人问事,她答非所问;干活时常站立不动、魂飞天外;还莫名其妙地把庄稼锄掉,把草留下来。休息了她往往一个人坐在地边上发呆、落泪。她的内心世界要瘫塌崩溃了。

    有人说她“疯了”,有人说她“得了神经病”,也有人说“她的魂魄到永顺身边去了……”

    “我与永顺离婚,或许会免除他的灾祸。”她这么想。“可是我舍不得离开他,他很爱我,我也深深地爱着他。”想到这里,许多往事一齐涌出脑海:

    结婚时,瞿永顺给田小芳准备了一对银手镯,新婚之夜送给她,并亲自带到她的手腕上,说:“小芳,我很穷,送不起城里人的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这是我用全部复员费给你买的,它是我一片心意。”

    “谢谢你姐夫,不、永顺,它是你爱我的信物、见证,是你一颗滚烫的心。我会一辈子爱你的。”两人热烈相拥。

    此后田小芳把手镯视为珍宝,一直带在手上。现在拿起来又看又摸,睹物思人,默默掉泪。

    一个冬日下雪天的下午,田小芳从野外回家,双脚结成了冰雪疙瘩,脱下鞋袜,脚很冰冷。瞿永顺很心疼,用双手为她揉P搓了一阵,尔后解开衣服,把她的双脚放到自己怀里暖上。即刻,一股暖流传遍了田小芳全身,她感动极了,双眼涌出了泪水。心里想:“老天爷给了我世界上最好的丈夫,我太幸福了!”

    一次下田劳动,天黑回家时,田小芳把提开水的一个瓷罐忘在地里,回家发现,立即去取。瞿永顺回家得知此事,很不放心,赶紧去地里找小芳。半路遇到了,他心疼地说:“一个小瓷罐值几个钱,天都黑了,一个人跑出来,多让人担心啊,真不知轻重。”田小芳听后,一股强烈的爱意在她心里升腾:“永顺对我真好,我好幸福哦!”

    一个夏天的中午,天空乌云密布,电光闪闪,炸雷轰隆,眼看暴雨将至。田小芳和社员们在田间收割小麦。瞿永顺怕妻子淋雨,他拿了雨伞、蓑衣向麦地跑去。刚到地头,一声炸雷响过,暴雨哗哗而落。劳动的人们无处避雨,衣服被淋湿了,而田小芳则披着蓑衣、打着雨伞。几个姐妹挤到田小芳的雨伞下,抱在一起避雨,喜笑颜开地说笑:“永顺就是疼老婆”、“地里十几个女人,就小芳的男人送来了雨伞、蓑衣,我好妒嫉哦”、“小芳,你的命可真好,让人好羡慕呀……”田小芳听了心里甜咝咝地,好舒服。

    瞿永顺很重视家人的衣着穿戴,总是让老婆娃娃穿的干净点、漂亮点。田小兰没回家之前,田小芳是村里小媳妇中穿戴最时兴的一个;田小兰回家之后,他买布、买衣服、买鞋袜时,同时买两套,一模一样,把她们姐妹当双胞胎看待,两人很开心。

    一天小芳看见一个女人从门前走过,穿一件翻领夹衣,随便念叨了一句:“哪女人穿的衣服好漂亮。”过了没多久,瞿永顺不知从哪儿买来了两件和哪女人穿得差不多一样的上衣,姐妹每人一件。此后,田小芳不敢在瞿永顺面前随意说别人的穿戴了。

    田小芳两次怀孕、生娃娃期间,瞿永顺对她百般体贴、关心。有了妊娠反映,好像自己难受一样,焦躁不安。怀孕六个月后,宁肯家里少挣工分、少收入,也不让小芳下地劳动;家中的挑水、劈柴等重活也不让她干,晚出早归照顾她;坐月子时更关心,三天、五天就烧热水为她擦澡、洗脚。村里的妇女生娃娃,三几天就下炕干活,田小芳一个月了,瞿永顺还不准她做事,把她养的白白胖胖。婆婆说:“顺儿把媳妇惯坏了,小兰生金林时是哪样,小芳生娃又是哪样,当顺儿的媳妇真有福气”……

    田小芳越回忆这些往事,越舍不得离开瞿永顺。虽说他被人陷害了,但他还是自己的丈夫,盼他总有回来的一天;如果离了婚就一丝希望也没了。

    转而又想,这么好的男人,因为自己命硬“克”了他,我就成了十恶不舍的大罪人,万劫不复的大坏蛋,诛杀亲夫的刽子手!一万个对不起他!如果我离开他,他免去灾祸就没事、就能回来。哪时即便不是自己的男人,总可以看到他、和他说话;金林、金胜、金梅都有了爸爸,小兰姐也有了依靠。我离婚后也不离开这个家,等他回来再说……

    田小芳思前想后,决定和瞿永顺离婚。是为了救他而离婚,为了不“克”他的性命而离婚,为自己赎罪而离婚,为了娃娃们有父亲而离婚,为了一家人的团员而离婚!

    她把自己“克死金正”的事告诉给姐姐小兰,把自己要与永顺离婚的事告诉了姐姐小兰。

    “小芳,你不要再添乱了。‘命硬克夫’是封建迷信,骗人的鬼话,你咋能相信呢?咱姐妹两好好把娃娃们带大。千里不为远,十年归未迟。无论十年、二十年,永顺总有回来的哪一天。”田小兰不同意她离婚。

    “姐,你不要再阻拦了,我一定要做这件事,做了说不定永顺就能回来。”

    “小芳你冷静点,永顺是被人陷害,和你毫无关系。再说你以‘克夫’为由提出离婚,人家会说你中了邪,是迷信罐子,能同意吗?”

    “哪我就说永顺判了无期徒刑,我等不住,要和他离婚。”

    “哪样,你要背骂名的!有人会说你忘恩负义,有人会骂你离了男人活不成……总之,什么脏水都会往你身上泼,什么难听的话都会有人说,你不要犯傻了。”田小兰甚至都要哭了。

    “姐,你别劝我了,为了能救永顺,能让他早一天回来,命我都可以不要。人们想咋看就咋看,想咋说就咋说去吧。你把小虎哥、三叔,永吉哥、永娟姐都叫来,我给他们当面说这事。”田小芳铁了心。

    过了几天,小虎、小芳三叔、永吉、永娟都到永顺家开“家庭会议”。田小芳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大家听,而且态度坚决。

    田小虎、瞿永吉、瞿永娟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克夫”之说,坚决反对。还说小芳想事钻了牛角尖,走进了死胡同,要她尽快清醒过来。田小虎的三叔持犹豫态度,他想起老婆崴脚的事,老婆作梦的事。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

    最后大家迁就田小芳,同意先办离婚手续,不管多长时间,永顺回来就复婚。田小芳不准备复婚,因为复了婚还会再“克”他。但她也迁就大家,先离了让永顺免灾,回来了再说。她同意了大家的意见。

    在瞿永顺服刑后一年五个月的七一年八月,田小虎带着妹妹小芳,拿着请人写好的“离婚书”,到瞿永顺服刑地看望他。

    几个人见面,都哭泣、流泪、心如刀割般疼痛。

    田小芳向瞿永顺说了小兰和儿女们的情况,让他不要担心。接着说了自己与他离婚的理由:为了剃除“克夫”的根源,为了免除他的牢狱之灾,为了挽救他的性命。企求永顺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小芳,不管什么理由,我都同意。我是无期徒刑,至少得在监狱里呆二十多年,说不定会死在这里,二十年后我们就都就五十多岁了。你哪么年轻,你不提我也要提出来的。我很爱你,永远不会忘记你,正因为爱你,所以我不能耽误你的青春年华,更不能让你受活寡。找个好男人去过日子吧。找的男人如果要娃娃,就把金胜、金梅带过去;如果不能,就交给小兰;金林也长大了,让他们母子二人把金胜、金梅带大……”瞿永顺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永顺,你别误会。我与你离婚的目的是为了免你的灾祸,不是为了找什么男人。就是离了婚,我也要在家里等你回来,不管是二十年还是三十年。你写信给金林,不要撵我走……”田小芳哭成了泪人。

    悠悠生死两茫茫,泪眼人看泪眼人。

    瞿永顺在田小芳拿去的“离婚书”上写上了“同意离婚”四个字,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摁上了手印。

    瞿永顺把田小兰紧紧地抱在怀里,感到这是今生今世最后一次拥抱妻子,久久不放。田小兰感到永顺把自己的骨肉都要抱散架了,自己的肉身和灵魂与他溶化成了一体,永远不想分开。

    两个月后,田小芳拿着瞿永顺签了名的“离婚书”,到有关机关办了离婚手续。

    瞿永顺成了有儿有女,而没有老婆的在押罪犯。田小芳与田小兰一样,成了离婚不离家的寡妇。

    田小芳与瞿永顺离婚的消息一传开,和瞿永顺杀人的消息一样,使人们感到意外、震惊,不敢相信是真的。议论纷纷,指责田小芳的言论占多数。

    而田小芳却如释重负,反而轻松了许多。认为自己为心爱的人做了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为救丈夫尽了妻子一分心意。他满怀信心地等待永顺回来,她坚信一定能早点回来。

    至于人们对自己的种种非难、指责、甚至漫骂,她根本不放在心里。为救心爱的人做什么都愿意,让自己去死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