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人生坎坷 > 第十章、西藏阿里平叛战斗中
    十、西藏阿里平叛战斗中

    一九五九年西藏上层分子策划发动了武装叛乱。驻藏人民解放军英勇作战,一举消灭了叛匪,平息了叛乱。

    一部分反动分子和达T赖喇嘛逃亡印度。还有一部分残匪逃到阿里地区,企图继续负隅顽抗。

    一九六0年陆军第四师步兵第十团奉命进军阿里,配合十一师作战,剿灭阿里地区的叛匪残余。

    团直工兵连参加了全团各次大的战斗和民主改革等。

    1、战胜高山反映

    进藏路上,瞿永顺高山反映严重。到赛图拉大坂他就呼

    吸困难,头疼头晕,心脏剧烈跳动,心慌气短,眼冒金星,感觉大地在摇摆晃荡。接着呕吐不止,神志恍惚。躺在车厢里任由来回摔打,他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

    部队到三十里营房时,听排长说,二班新战士林义科因高山反映牺牲了。他不由抱头痛哭、泪流满面,林义科那活泼开朗、无忧无虑的形象出现在面前:

    一个星期天帮厨,林义科满脸笑容地说:“五班长,咱做大米饭吧,照顾一下我们湖南新兵的口味,三天不吃大米饭,我们会腰杆子痛哩”。

    “行,就满足新兵小弟弟的小小要求”。

    “谢谢班长!”他敬了一个礼,高兴的如同小孩。

    一次菜地劳动小憩,林义科把嘴巴凑到瞿永顺的耳朵边问:“五班长,听说你都有儿子了”?

    “嗯。”瞿永顺点头。

    “你真幸福。”又把嘴巴凑到瞿永顺的耳朵边说:“我的丽丽在我当兵要走的前一天,在她的房间抱住我,在我身上乱摸,我真想……但还是忍住没有犯纪律,只是美美地吻了她;如果我当时那样了,说不定我也会有一个儿子哩。”说完含笑瞅着瞿永顺。

    “新兵蛋别着急,你一定会有儿子的。”他慌忙申手捂瞿永顺的嘴:“你要让全世界的人都听到啊!”

    连里战斗动员后不久,在院子里碰见他去连部。“小林,给党支部送决心书?”

    他信心百倍地说:“是呀,这次平叛战斗中,我要勇敢作战,多杀敌人,立个大功回来……”

    可是还没到战场他就去了,被高山缺氧夺走了年轻的生命。老天太不公平!

    想到这些,瞿永顺感到自己的心很痛。

    部队到达葛尔的路上,瞿永顺“死”过几回。

    翻越赛图拉大坂时“死”了一回。这是他初尝高山反映的滋味,气不够用,心情紧张,昏昏晕晕,到山顶时就不省人事了。成了只有一口气的“植物人”,影影绰绰似被无常鬼捆绑到了地狱,又似被野狼把身体撕碎了。睁开眼睛时排长在跟前说:

    “你是被同志们从车上背下来的,醒来就好。宿营地是库地。”

    在翻越介山大坂时“死”了一回。只知道头疼得要炸开了,呕吐使他没了气,魂游幻境,肉身变成了“尸体”。活过来时发现李医生抱着个氧气袋给自己输氧。

    翻越铁隆滩大坂时又“死”了一回。虚虚幻幻地,似乎听到同志们在说:“风太大,小心皮帽子被风吹跑”、“太冷了”、“全团的汽车都停了,不知道前边出了啥事……”这声音似乎是天籁之音,又似乎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那样地遥远,那样地缥缈恍惚。醒来时部队已经在多玛宿营了。

    全团部队到阿里首府葛尔后,立即投入了战前准备。一是政治思想教育动员,二是适应性煅炼,战胜高山反映。

    瞿永顺积极参加连队安排的各项适应性煅炼。先是徒步的行走、跑步、爬山、两公里、五公里长跑,后是携带武器弹药,再是携带背包粮秣。逐步加大负荷量,延长时间,增加次数,增加难度,加大强度,提高煅炼效果,尽快适应高山生存、作战的能力。他还早起晚睡,少休息自觉煅炼。

    全团部队经过半个月的顽强、忘我、坚持不懈、坚韧不拨地适应性煅炼,战胜了第一个“敌人”,适应了在高山缺氧情况下的生活、工作、作战能力,为平叛战斗创造了条件,做好了准备。

    2、荣乐战斗

    六月二十日起,全团部队投入了荣乐战斗。二十一日至二十七日,全团部队连续行军七昼夜,按时到达指定位置中尼边境,关上了拉木扎山口叛匪企图外逃的“大门”,在荣乐打了个歼灭战,歼敌七百余,俘敌一千余,活捉匪首金巴桑吉等。

    工兵连配属到各营、各连,执行排除敌可能设置的铁丝网、地雷等障碍物的任务,保证部队按时向敌发起进攻。

    经现地侦察发现,叛匪是一批流寇,没有地雷、铁丝网之类的障碍物,围歼荣乐之敌不必有此顾虑。所以营、连让工兵参加到步兵的战斗行列。

    工兵连二排配属二营,五班参加四连战斗。瞿永顺带领全班冒着嗖嗖飞来的枪弹、身边轰然爆炸的炮弹、弹,冲锋陷阵,勇敢杀敌。

    他们围住一顶账蓬,喊话:“交枪不杀!放下武器走出来!”但账蓬里仍有子弹射出。同志们朝账蓬猛烈开火,在账蓬里没了声音时走进去,地上有五具尸体,一个受伤者双手举枪从地上爬起来,面如死灰,慌恐万状,不停地哆嗦战栗。

    “喊了话为什么不投降?”瞿永顺过去收了他的枪,大声问道。

    “……”那人吱吱呀呀说了些什么,一句也听不懂。这才意识道,我们的喊话,因为语言障碍没起作用,否则他们也许不会送命。

    走出账蓬,有五个叛匪骑马从瞿永顺他们左侧飞快冲过,企图突围出去。

    瞿永顺命全班向逃敌开火射击,两名战士甩出了手T雷,战马接连栽倒,同志们冲到跟前,三名叛匪已被炸死、击毙,两人举手投降。

    五班进攻到一项毡房跟前,门外有一具尸体,一匹战马受伤在地上挣扎,不知道毡房里有无叛匪。他指挥大家包围了毡房。

    “你们被包围了,解放军不杀俘虏,想活命的放下武器走出毡房!”瞿永顺他们喊话。心想,不管他们能否听懂汉话,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别、别开枪”。“我们投降、投降”。“我交枪……”

    毡房内传出哀求的声音。因为他们能听懂汉话而保住了性命。

    很快从毡房走出六个俘虏,低头弯腰,高举双手,颤颤畏畏。有两人衣衫褴褛,身体消瘦,看上去像是佣人;其余胖乎乎的,衣着华丽,其中有两个女人;肯定是“上流人物”、“高级叛匪”。

    “他们是什么人?”瞿永顺问一个瘦子。

    “是…是…”冷不防,那人“噗嗵”跪地,趴展身子做一个拜佛的动作不再言语。

    “起来,站起来说话!”瞿永顺大声命令道。

    那人站了起来,全身似筛糠般战栗,偷偷看了看几个胖子。说:“是、是、是我的主人。”

    “废话!他们叫什么,干什么的?”

    “我不、不知…知道……”瘦子又跪下了,不敢说出主人的名字。

    前边枪声激烈,瞿永顺顾不得审问“胖子们”。

    “小尚,把他们押到连部去。”

    五班战士进账蓬收交了枪枝弹药又投入了战斗。(经审问,被俘的是两兄弟,叛匪“营官”。)

    荣乐战斗历时两小时。

    战斗结束后,全团大部队北渡库比河,到拉城转入清剿残匪。

    3、拆交账蓬、毡房

    团里命令工兵连帮助后勤拆卸、捆绑、整理、搬运叛匪丢下的上百顶账蓬、毡房。留一些给后勤以备使用,其余的连同布匹、衣物、粮食、糌粑等分给穷苦牧民。

    全连同志将撒满草地的近百顶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账蓬、毡房一项一项拆下,把毡片、蓬布摺叠捆绑好,写好编号布条拴在绳索上;再将毡房枝架、账蓬蓬杆绑成捆,编号与毡片、蓬布放在一起。全连干了两天。

    瞿永顺的班拆了四顶毡房、九顶账蓬。找不到搬手、钳子等工具,工兵的工具又没带在身边。拧下一个毡房缧钉、拆下账蓬一个支架,就得费很大的工夫。手上的皮磨掉了,手指头磨破了,手掌、虎口磨肿了。

    同志们说:“干这活比消灭叛匪难多了。”

    4、驱赶畜群北渡库比河

    接着工兵连又接受了动员、帮助牧民驱赶牛羊北渡库比河的任务。

    叛匪走到那里,就逼迫那里的牧民,把牲畜赶到附近,任由他们宰杀,供他们食用。

    荣乐在中国和尼泊尔两国边境线我方一侧,出山口就是尼泊尔境内。国界线是喜玛拉雅山脉,拉木扎山口是哪儿出入两国的唯一通道。国界山山尖还是白雪皑皑,但山下平坦、宽阔的草原已绿草茵茵,生机盎然,山坡草地遍撒牛羊马匹。

    上级命令工兵连,动员、帮助牧民把几万头(只)牲畜赶离国境线,北渡库比河。还派了两名藏语翻译。

    战争使牧民们掷弃牲畜逃到山沟、岩洞保命。战斗虽已结束,大部队也已撤离。但牧民们并不了解“中央军”(牧民开始把我军叫“中央军,”后来叫“金珠玛米。”)是什么样的队伍,和“藏军”(叛匪)有什么区别,很是害怕,不敢出来。

    工兵连的官兵,带着翻译钻山沟,觅岩洞,寻找、动员牧民下山。

    先找到几人、几户,分给他们账蓬、糌粑,做通他们的工作。再请他们去山沟、岩洞动员牧民回来管自己的牛羊牲畜。同志们爬山坡,钻山沟、摸岩洞、打手势,用了两三天的时间,才把牛羊的主人请到一起。

    经了解,满山遍野牲畜的主人是十九个牧户家庭。给他

    们讲了共产党、XXX,讲了我军的宗旨,讲了平息叛乱的目的等等。分给了他们一些账蓬、糌粑等战利品。这才打消了他们的顾虑,一个个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说出了:“共产党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XXX是大慈大悲的如来佛”、“金珠玛米是菩萨兵”这样的话语。

    连队把任务分到班组,分头帮助牧民驱赶牲畜,北渡库比河。

    瞿永顺的五班,负责一户五人、拥有两千多头(只)牲畜的人家渡河。

    由于战争炮火的惊吓,牛、羊、骡马四处逃命,乱了群界,混在了一起,不好分群。

    五班分了几个组,由牧民带着寻找自家的牲畜,向河边拦截、驱赶。全连同志干着同样的工作。

    在离开国界,向河边走的过程中,一些牛、羊、骡马、牦牛“咩…咩…嗥…哞…”嘶叫着,来回穿梭奔跑,好象在呼叫、召唤、寻找自己的“父母兄妹”,也好像认识自己的“亲人”、“亲族”、“朋友”。经过一凡穿棱、奔跑,居然自动形成了一群一群的状态,自动完成了分群的任务。

    瞿永顺看到一匹红色母马,昴头嘶叫了一阵,腾起四蹄向远处一群马奔跑过去;远处马群中有一只马驹嘶叫着向母马跑来。“母子”见面后,小马驹迫不急待地申头吃奶,可能是饿坏了,边吃奶边轻轻地摇动尾巴;母马稳稳地站着,弯过头用嘴巴轻轻地蹭小马驹的屁股,好象在说:“炮火连天你跑到那儿去了,你要急死妈妈呀?回来妈妈就高兴、放心了。吃吧、吃吧,吃的饱饱的。”

    库比河水是喜玛拉雅山冰雪融化形成,虽说已是六月,但阿里高原仍然很冷,同志们上山一直穿着棉衣、棉裤。河水冰冷剌骨,水深流急,水中的石头、砂砾都很光滑,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连里选了几处河面较宽,相对较浅、水的流速缓点的河段,驱赶牲畜渡河。一批一批、一群一群,从早到晚不停地北渡。牛、马、骡子、牦牛等大牲畜渡河比较顺利,死伤较少;而羊就损失很大,一旦滑倒在水中站不起来,就会被水冲走,再挣扎站不起来就会被淹死。小羊、羊羔损失就更大,每群牲畜都有死伤。

    同志们想尽办法,最大限度地保护牧民的牲畜。比如保护羊羔,有的战士怀里一次抱四五只、五六只羊羔送往对岸,来回不停;有人把自己的棉裤裤口扎住,每边装两三只羊羔搭在肩上,怀里再抱几只来回接送;有的同志把雨布绑成袋子,里面装上羊羔背到对岸……

    劳累、疲惫、冻馁折磨着每一个人,但为了牧民群众的利益,大伙儿坚忍着、奋斗着。

    5、大爱命筑成

    瞿永顺负责的牧户,是第一天渡过河的。他背一位老妈妈过河时滑倒,弄湿了棉衣、棉裤,老人的双脚小腿被水浸湿。在身后扶老人的战士聂长胜为了保护老人全身也湿了。他们把老妈妈送到北岸,换穿绒衣绒裤,烧牛粪火烘烤棉衣时都感冒了。但仍坚持参加其他班排北渡牲畜的工作。

    第二天上午,两人发烧、咳嗽、头疼、头晕,支撑不住都躺倒了。

    高原感冒最容易引起肺水肿,人们最怕的也是肺水肿。一旦形成,肺部肿胀,呼吸受阻,危极生命。

    卫生员赵男生给二人打了针,服了药。但到了天黑仍然高烧不退。又用毛巾冷敷,用酒精擦身,盖几条被子让出汗隆温,但都没有效果。天亮前二人都出现了肺水肿的症状,呼吸困难。

    天亮后连长、指导员把卫生员找来。

    “他们两人是不是都得了肺水肿?”指导员关切地问。

    “是、都是。”卫生员心情沉重。

    “送到团卫生队去行吗?”连长问。

    “团部在拉城,七八十公里远,路上会出问题的。”卫生员忧心忡忡。

    “大剂量用消炎药能行不?”连长问。

    “适当加大剂量可以,但不能太大。链霉素已经用完,青霉素也没几支了。”卫生员说。

    “没有药了为什么不早报告呢?”连长不悦。

    “谁知道两个人病的都这么厉害……”卫生员觉得理屈。

    “赶紧派人去团部取药,一刻都不能耽误。”连长说。

    “让司号员骑马去,他身体好。”指导员说。

    “行,你安排吧。”连长说。

    指导员把司号员叫来,向他说明了情况,交待了任务。卫生员给了他一张药单。

    指导员选了一匹全连最好的马。

    “要辛苦你了,一定要连夜赶回来,路上注意安全。”指导员交待,并把干粮袋、水壶挂到他的肩膀上。

    司号员扬鞭催马而去。

    送走司号员,指导员到隔壁账蓬看卫生员给二人服药打针。卫生员给每人打了一针青霉素,加大剂量服用了消炎药,希望能有好转。

    连长、指导员他们又到河边组织牲畜渡河工作。

    天黑前,两人的情况很不好,体温三十九度、四十度,一会儿烦燥不安,一会儿昏迷不省,关键是呼吸困难,嗓子发出吱吱喇喇的声音,大张口呼吸,十分费劲。让人揪心。

    卫生员找到连长、指导员。

    “到打针的时候了,可是只有两支青霉素。看情况一人打一针很难坚持到明天……”卫生员六神无主。

    “你是什么意思?”连长问。

    “我没有办法。”卫生员哭了。

    “你也是徒步进疆的老同志,总得想办法救救他们,哭有什么用!”指导员大声说,自己的眼睛也湿了。

    “都是我们的同志、战友,让我咋说呢。”卫生员显得很无奈。

    “这么说你已经有了主意,快说出来大家研究。”指导员催促。

    “我想、我想……”卫生员捂着脸抽泣。

    “快说!婆婆妈妈的。”连长拍了弹药箱。

    “我想把两支青霉素给一个人用,或许能有点希望……”

    “胡说!那另一个人眼睁睁看着让他牺牲吗?亏你想得出来,要把他们都救活,都救活!”连长抓下军帽捂住脸哽咽。

    “老赵,把想法说清楚我们研究。”指导员要卫生员说话。

    “看两人现在的状况,每人打一支青霉素都挺不到司号员回来。这种病一口气上不来人就走了,如果两支给一个人用,虽仍有危险,但总会有点希望。另一个人就只能、只能……给谁用,请你们赶紧决定……”卫生员是边哭边说的。

    “不行!给每人用一支,说不定都会坚持到司号员回来。”连长说。

    “连长!那样做,两个人就都没有希望了,这是肯定的。”卫生员坚持自己的意见。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账蓬里安静得相互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时间在一秒一分地消失着。五分钟过去了,没有人说话;十分钟过去了,还没有说话……

    “把二排长叫来听听他的意见。”指导员说。

    “要快决定。找他就得用半个小时,他能有什么意见呀!”卫生员焦急万分。

    “啪!”隔壁账蓬传来枪声。

    三个人跑过去看。

    聂长胜已经自杀身亡。身边放有一张纸条,连长拿起来看。

    “连首长:你们的谈话我听到了,一定要把班长救活,他要带领全班同志打仗哩,比我重要。我的魂魄会跟着连队继续战斗的。聂长胜。”

    “长胜!你为什么要这样?你醒过来了,说明你能挺过去的……”连长趴到战士身上嚎啕大哭。

    指导员拿过纸条看过,又递给了卫生员。

    两人都抱头痛哭,肝肠寸断。

    聂长胜同志是为革命而死,是革命烈士;是为西藏人民而死,虽死犹荣;是为战友而死,大爱如山!他会永远活在同志们的心中!(战后聂长胜被追认为烈士。)

    瞿永顺睡在离聂长胜不远处,枪声都没能使他醒过来,还在大张着口呼吸,一会儿有气,一会儿没气,嗓子眼在吱吱喀喀响。听了让人心碎。

    卫生员赶紧给他打了一针青霉素,服了药。

    指导员派人把二排长、五班的同志们叫回来,安排为聂长胜同志挖掘幕穴。

    连队为聂长胜同志整了容,擦洗了全身,穿戴好军装、军帽,用被子、大衣裹好遗体,全连同志向他行军礼后,将战友安葬在喜玛拉雅山山麓。

    全连同志抛撒热泪向战友致哀,祝愿亲爱的战友在世界屋脊恬静长眠,祝愿为西藏人民捐躯的战友永久安息!

    司号员第二天上午赶了回来,昼夜兼程,不到一天一夜赶了一百六十多公里路,拼命的情景是可想而知的。如果不是卫生队长为他换了一匹好马,说不定连里那匹马就是累死也赶不回来。司号员只有一个念头:“早一分钟把药送到连队,战友就少一分危险。”

    当他从马背上趴下来时已筋疲力尽、站立不住。同志们把他扶到床上时,他便昏睡过去了。

    卫生员为瞿永顺用了青霉素、链霉素和卫生队长给的对肺水肿有效的其他药物。

    第四天,瞿永顺高烧才退去,呼吸有了好转。第六天才有了行动的自由。

    当瞿永顺得知聂长胜的事时,身体像被子弹打穿一样的难受,到战友坟前跪拜大哭,肝胆具裂,痛不欲生!说了许多悔恨、祭祀、祝愿的话。千言万语述不尽战友那大山般的高贵品质,大海般的广阔胸怀,对同志的大爱。万语千言道不尽自己对战友的崇敬、感激、永志不忘、终生怀念的深情。

    用了一个星期,工兵连才园满完成动员、帮助牧民驱赶数万头牲畜北渡库比河的任务。

    几十年后,当瞿永顺说起聂长胜用生命救了自已性命的事时,他仍然泪流满面,悲恸不已。

    6、活捉匪首群增

    七月二十七日至三十日,全团部队昼夜追击、围剿,将流窜于来宗拉加、素尔安之敌歼灭。三营歼敌五百余,活捉匪首格拉松;二营歼敌近四百,活捉匪首群增、梅拉才旺、噶娃巴吉,扎木东等。从此全团主力转入日土、革吉、改则等县的民主改革。

    来宗拉加战斗中,瞿永顺带的工兵连五班配属三营七连。

    七月二十八日夜,七连悄悄包围了来宗拉加一个草地上的叛匪。草地撒满了牛羊,借微弱的星光依稀看到一群一群、一片一片。一个水池旁边,有两三处账蓬。叛匪此时一点也没有发觉我军的到来,还在熟睡做美梦

    夜色朦胧,草原宁静,寒气袭人。

    剿匪官兵在各自的阵地上等待黎明。

    瞿永顺把全班分成三个小组,分头潜到叛匪怅蓬附近、水池两侧侦察、探测有没有铁丝网、地雷等障碍物,做开劈通路的准备。虽说荣乐战斗中没有发现叛匪有这类障碍物,但还是不敢马虎。经过侦察,没有发现铁丝网、菱形巨马之类暴露的障碍物,也没有发现地雷之类的东西。大家松了一口气。

    付班长祝小车带的小组,在一顶账蓬后,抓到了一个出来“方便”的判匪。

    瞿永顺立即带全班回到连部。

    经教导员、连长他们审问,“舌头”说:“铁丝网、地雷我从没听说过,这里绝对没有。我们的人大约有一百来个,有十几顶账蓬,水池边两个毡房里住的是几个大官、大头人……”

    为防止因“舌头”暴露我军企图,营、连首长派人严密监视敌人动静,并命令班、排做好随时发起进攻的准备。

    晨曦爬上了地平线,三发红色信号弹腾空划过。

    战斗打响了。炮弹在敌账蓬、毡房周围接连爆炸,火光闪闪,硝烟四起,有的账蓬起火燃烧,有的毡房毡片飞上了天,有的敌人在熟睡中丧命。惊吓了的牲畜四处冲撞奔跑。部队从几个方向向敌冲锋,枪炮声、弹爆炸声震憾山谷、草地,官兵的喊杀声摄敌魂魄。

    敌人仓惶跑出账蓬,乱作一团,当弄明情况仓促投入抵抗时,我军已冲到他们跟前,死的死,伤的伤,晕头转向,不知所措。有的弃枪逃命,有的举枪投隆,终没能形成有组织、成建制的象样战斗。有的大都是散兵保命式的零散抵抗。

    只战斗了一个小时,山野没了枪炮声、草地恢复了平静。但战场则是一片狼藉,敌人的尸体,炸死的牛羊横七竖八摆在草地上,敌人携带的衣物用品,有的还在燃烧冒烟,有的变成碎片散落各处,毡房账蓬大都只看见支架、蓬杆歪斜倒地,被俘的叛匪一个个如丧家犬戳在草地上……

    经过清点,毙敌三十多,俘敌五十余,其中伤者二十人。但却没有“舌头”说的“大官”、“大头人。”。

    连里命令部队分头寻找搜捕。

    瞿永顺他们在一顶毡房外发现一道交通壕通向山沟,并有两处掩体。全班同志沿交通壕向山沟方向搜索,在拐弯处见到一个受伤不能行走的叛匪。

    “你的长官哪去了?”瞿永顺问。

    “跑、跑走了。”还好,懂汉话。

    “多长时间?”

    “刚跑,没多远。”

    “骗人!战斗进行了一个小时,怎么会刚跑?”

    “打仗时在掩体内呆着……”

    “朝那个方向跑了?”

    “山沟、沟里……”他指前方山沟。

    “快追!”

    全班向山沟追去。追出山沟,看见右边山坡上有四五个人簇拥、搀扶着两个人向前方不远处山的鞍部爬去,被搀扶的人行动缓慢。

    “付班长,你带大家去追,我来拦阻他们。”瞿永顺说

    付班长一挥手,同志们跑步跟他追去。

    瞿永顺选择一处高点的地方,举枪射击。开了一枪,爬山的叛匪一人倒地,不愧是神枪手;射出第二发子弹,又一人倒地;第三枪又打中一人。

    这时叛匪不敢爬山了,怕被“点中”送命,高举双手站起来,有一人手中还拿着白手帕随风飘动。

    付班长他们很快追了上去。瞿永顺收枪去和同志们会合。连里听到枪声,派人赶了过来。

    五班的同志们来到叛匪跟前,被班长击中的三人中两人已死,一人击中左肩正在流血,其余四人中,有两人举着手枪,衣着华丽,体形肥胖,一看就是“大官”;两人举着长枪,瘦骨嶙峋,衣衫破烂,一定是随从、佣人。

    付班长收了他们的枪,让他们放下双手。

    “小徐,给他包扎一下。”

    付班长从挂包中拿出自己的急救包扔给小徐,小徐接住急救包,给受伤的俘虏包扎了伤口。

    他们押着俘虏下山,同赶到的瞿永顺,还有听见枪声赶来的七连付连长一块儿回到了连队。

    经审问,那两个“大官”一个是匪首群增,是这股叛匪的二把手;一个是梅拉才旺,坐第三把交椅。

    七连在搜捕中还抓到了五六个大小头目。

    因为活捉匪首群增、梅拉才旺有功,工兵连五班记集体三等功一次,班长瞿永顺、付班长祝小车各记三等功一次。

    7、挖运硼砂

    阿里高原有许多宝藏,如云母矿,薄如纸,大如盆,拿在手中一摇,哗哗啦啦响;路天盐矿,青白色颗粒如同水晶一般,没有杂质,可直接食用;还有铁矿、硼砂……

    全团部队转入民主改革以后,工兵连接受了开采食盐、硼砂等矿藏的任务。

    为了支援国家社会主义建设,减轻人民负担,改善部队生活,利用为部队运送武器弹药、给养回程的空车,开采一些盐、硼砂运回新疆。

    瞿永顺带的五班,开挖一处硼砂矿。他们在矿点搭起账蓬住下来,在阿里专署派的技术员指导下,选准矿点,平出场地,挖山开矿。他们在一个小山腰向里挖了两米多就见到了硼砂。用十字镐一刨,蚕豆般、黄豆般的颗粒砂砂落下,看了让人兴奋、激动、喜出望外。

    同志们把那些宝贵的结晶体装入大麻袋,封好麻袋口,一麻袋足有二百公斤。再把它装上汽车运走。

    一次运硼砂的汽车回团部,开出矿点没多久汽车侧翻,坐在车上的三人,有两人被压在沉重的硼砂麻袋下。瞿永顺被压住了腿和胸部,憋的喘不上气来,吕杨赶来掀起麻袋救出,捡了一条命。

    两人张望不见战友陈七斤,迅速翻麻袋寻找,瞿永顺掀起一条麻袋看到了陈七斤的一只脚。

    “吕杨快过来!”

    两人立刻把压在陈七斤胸部、头上的麻袋掀到一边救出他。但已经没了呼吸。

    吕杨挤压陈七斤的胸部,作人工呼吸,并大声叫喊:“七斤你醒醒!醒醒!你不能死!……”

    瞿永顺捏住陈七斤的鼻子吸足气,嘴对嘴使劲送气,送一口,抬头猛吸气再送,一连送了几十次。

    但陈七斤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他没了呼吸、没了心跳、没了脉搏、没了任何反映。他丢下朝夕相伴的战友睡去了,永远不再醒来了。

    吕杨愤怒了。他冲到驾驶员跟前拳打脚踢,还不停地骂道:“你这个杀人犯、刽子手,害死了我的战友,你还我七斤,还我战友……”踢打了几下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七斤,你没死在战场上,没死在与敌人拼杀的战斗中,却就这么走了,不值!不值啊!”

    驾驶员也在哭泣。当吕杨踢打时,他蹲在地上,双臂抱头一动不动,也不躲避,任由战友踢打。自知与“杀人犯”差不了多少。

    瞿永顺擦干眼泪,走过去把二人拉起来。

    三人商量后,去人把矿点的人叫来,绳拉人拽使车轱辘着了地,将陈七斤同志的遗体送往团部。

    8、晾晒鱼干

    藏族牧民们说鱼是“神”,是能带给人“吉祥”、“安康”、“福分”的神灵。谁伤害了鱼,上天会降大难给他、会遭灾祸、会死人。所以没有人捕捞食用,也不敢食用,更没人捕捞卖钱。

    由于这种“神灵不可侵犯”观念的保护,阿里的湖泊、河流、小溪,如班公湖、公主湖、库比河、狮泉河等等湖、河中,都有肥肥胖胖、活蹦乱跳的鱼。“棒打活鱼”在那里是最普通、最常见、轻而易举的事。往湖中投一块石头,就会有鱼被打死肚皮朝上漂起来。汽车从河中开过,会有鱼被碾死。

    那些食鱼的鹫、雁、鹰、野鸭,狼、豹子、狐狸等等飞禽、走兽也都饱食终日,膘肥体胖。

    征得阿里分公委的同意,平叛部队各连队捕鱼改善伙食。清炖鱼、红烧鱼、油炸鱼……应有尽有。还晾晒一些鱼干带回新疆补助生活。

    瞿永顺的五班下山前一个月,接受了连里晾晒鱼干的任务。

    一开始,连里先从露天盐矿运来一车盐巴,让他们弄细晾晒咸鱼,便于保存。

    他们把蚊账加以改造,用铁丝撑开,拴上绳子当鱼网;或剪一块伪装网做成鱼网,在狮泉河边涉水捕鱼。

    蚊账鱼网会把大鱼、小鱼、虾米全都捞上来,捡拾出大鱼,再把小鱼、虾米“放生”。伪装网做的鱼网捞上来的全是大家伙,一公斤、两公斤、三公斤不等。

    大家把鱼鳞刮掉,挖出内脏,戳进细盐巴里转上几下拿出来,扔在河滩上、草地里晾晒。

    开始几天,同志们觉得当一次高原“渔民”,为全连同志改善伙食做点贡献,不仅新鲜,还别有一凡风味,都欢天喜地、高高兴兴。

    干不到几天就苦不堪言了。从早到晚刮鱼鳞,开肠破肚,人的头上、脸上、身上到处是鱼鳞,麻森森、白花花的。手在脸上一摸,就能抓下许多鱼鳞,站起来拍打一下衣服,地上能掉一堆鱼鳞。双手整天泡在水里,手上的肌肉发白、肿胀,指甲盖上翘,指甲缝出血,手指头、手掌磨肿了,有的人还脱皮,再加上盐水螫剌,钻心的疼,一个个呲牙咧嘴。

    一天,连长来到“渔场”和同志们开玩笑说:“我说五班的同志们,你们怎么把饭都吃到两只手上了,身体瘦了,一双手却长的胖乎乎、明光光的。”

    “连长,给我们发些手套吧,要不我们的手可要溃烂了。”瞿永顺说。

    “胶手套不可能,线手套又不防水。”

    “没胶的线的也行,起马鱼鳞、鱼剌不会直接伤害手上的皮肤、肌肉。”

    “给你们班换个任务吧。让六班来‘接防’干这个。”

    “不、不用,我们都已是‘熟练工’、‘行家’了,换六班,他们要从头学起,耽误工夫。我们也不能遇到困难退却呀。”

    “那就要难为五班的同志们了。”

    连长弄来了线手套,情况略有好转。

    大伙儿也不敢用手抓着鱼往盐巴里戳了,把刮好的鱼扔在盐堆上,用木棍拨弄蘸上盐巴再晾晒。

    经同志们的努力,二十来天晾晒了六吨多咸鱼干,运回军营,全连吃了好久。

    一九六0年六月一日,十团离开军营奔赴阿里,十月二十三日回到军营,五个月转战阿里高原三千里,十六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地域,进行较大战斗三十八次,歼敌三千六百余人,完成了日土、革吉、改则等县的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