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御雷传之痕雪 > 第一章、破庙孤影
    响午,离卧龙山约两万多里地的一处不知名山林中,烈日中天。

    林子里很静,连一丝风吹过的声音都没有,只偶尔能够听见有松鼠爬上树稍,或者鸟儿在拍打着翅膀。从树林稀疏的地方可以望见远方那明媚的天空与笼罩在云烟中,那淡淡的山峰。太阳猛烈地照着,似乎要将整个大地都镀上那耀眼的火红。

    山上山下,山前山后,放眼处,皆是绿叶茂密的树林。林玉在这片树林里,已经整整地走了三天了,一眼望去,前面除了树还是树,除了山仍是山。天上一丝云也没有,阳光明亮如火地射将下来,使他觉得便如被人放在火中烧。原本厚厚的一身衣裳,此刻只被他留下了里面的一件白色长袍,外面那几件被浸染着自已的鲜血的外衣,早便被他遗忘在了悬崖边。他的手中握着一棵小小的黑色圆珠,因该是小蓝走时遗落下来的,从圆珠上散发着淡淡地冰凉,在这炙热的空间里,使他感觉如握着一位最为亲热之人的手。

    毛毛一副无精打采地样子,静静地趴在林玉的肩头,几天来,这小家伙似乎又瘦了一圈。林玉本来还指望它能帮着采些果子来充饥呢,谁知它自从上了他的肩头,便从未离开过,紧紧地趴着,一动不动地。这便使得原本便又饥又渴的林玉,虽无意中采到的几颗果子,却还要分它一半。这一人一兽,三天来除吃了几颗果子外,更是粒米滴水未进,让林玉实在想不通的是,这么一处若大的山中,为何走了这般久,竟连野果与水都遇不上呢,便更别说人了。

    他实在是又累又饿又渴,走起路来,让人看着已然有了些舞者的潜质了。不过,他似乎更多的还是作为画家的天份,眼前的景像在他的眼中映现出来的都是那模糊缥缈的水彩,映映掩掩,浓墨重彩地。当然除了这些,他至少还是有些行为艺术家的气质的,那松散的头发,不知被什么颜料涂画过写意山水的白衣,还有肩头上那只半死不活的,猫不似猫,猴不似猴的事物。再加上那浮夸的步伐,像雾一般让人扑朔迷离的眼神,这些加将起来,我想,至少也算得上是一位合格的行为艺术家了吧。

    当然,如果再加上一座破败不堪的破庙作为背.景,我想,便因该要更完美一些了。不过却也正好,他的眼中已不知何时,竟真的出现了一座破庙来,而他的步伐,似乎也正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破庙实在是很破,如果不是因为里面果真有一尊破得不能再破的石像,倒还真有些不知该如何称呼它了,不过即有神像,那定然是庙了。破是破旧了些,总不能因为里面杂乱得连别人家的马棚都比不上,便叫它马棚吧。我想,那多多少少地总有些对那位虽不知被遗忘了多少年的神灵有些不敬吧。

    当然,如果你还认为那位不知是什么职位的神灵不值得你如此地尊敬。那么,当你面前不到一尺处的地方,却站着一位绝美的少女时,你也许便会觉得这哪是破庙,这他妈的简直便是天堂。

    林玉仿佛也觉得这是在天堂,只见他直勾勾地盯着那张脸,白晰如玉,几近完美的脸,一瞥之间,林玉只觉这张脸竟然与他面对了十多年的那张,竟神话般地相似,那淡淡地忧伤与冰冷,仍是那般的美。

    “平姨?”“不,一定不会是平姨,平姨绝不会用那种冰冷如刀的眼神望着自已,平姨也不会有如此之冷。”林玉站在她的面前,被她这样望着,一时间便如站在冰窖里一般,便是那炙热的太阳都影响不了她的冷分毫,林玉只觉她的脸是冷的,她的眼是冷的,就是不知她的心她的血是不是也是冷的。

    “你绝不是平姨。”林玉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即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庙里,并朝着一处草堆一头扑了下去,从此便一动也不动了,他肩头的毛毛被重重地甩在了地上,滚了滚,一动也不动地竟也在原地保持着原样。

    那少女侧过头来淡淡地向那边的一人一兽望了一眼,便即出庙而去。只不这么一处古旧的破庙,仿佛便是她的家一般,直至下午时,竟又回了来,而且手中还拎着一只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山兔。但当她瞧见那一人一兽仍是他走时所看到的那副模样时,似乎征了征,不过她总是那般面无表情地,仿佛这世间的一切事情,根本便不能让她提起一丝的兴趣般。只见她又只是淡淡地瞧了一眼,便径直地走至那相比其他地方稍微整洁的一角,熟练地生起火来烧烤兔肉,看起来轻松熟练,便是恒古以来生活在山间的野人见了,怕是都要觉得羞愧吧。

    只见那兔肉渐渐地在火上烧烤着,只不一会的工夫,已然是飘香盈庙了,闻着这阵阵地肉香,恐怕没有人不食指大动的,只不过那少女却还是那么淡淡地、冷冷地。他这般神情,让人又不由觉得,她仿佛根本便没有常人的七情六欲,又或是这世间已再不会有什么事情能在她那颗沉溺的心里,激起一丝的涟漪。

    林玉的身子微微地动了动,或许是闻到了这满庙的肉香吧。只见他慢慢地爬着坐起,鼻中闻着那阵阵肉香,坐在这菩萨庙里,他的五脏庙却又开始闹腾了起来。不由得试着吞了吞口水,不过口中喉中干巴巴地,仿佛都能点着了火,而当他向那边望过去时,眼光便再也收不回了,香喷喷地兔肉已然有了八分熟。只见他忽然站了起来,直向那边走去。那少女斜斜地向他望了一眼,秀眉微微一蹙,眼中的冷意更甚。但当她瞧着林玉只向这边走了几步,却又突然蹲了下去,从地上抱起一只半死不活的小动物,然后又踉踉跄跄地回到草堆,重重地坐了下去,并将那小动物放在双腿之上,复又继续瞪着那双死鱼般的双眼望着自已手中的兔肉时,神色间竟然微微地动了动,仿佛也在好奇这怪人到底是疯子,还是傻子。

    只不过这般的想法,在她将目光重移回到兔肉上时,已然不知从她的心头飘去哪儿了。她静静地,极细心地烧烤着兔肉,似乎在她的眼中,这兔肉远要比林玉可爱有趣多了。只是如你真是这般想法,不免又要错了,只从她那同样淡淡地、冷冷地眼神中便可以瞧出。

    兔肉烤好时,她也只是淡淡地吃了几口,又取出用一块白布包着的果子吃了两颗,又淡淡地用那块白布将吃剩的兔肉细心地包好放在一边,然后便闭上眼睛静静地坐着。神色间,还是那般淡淡地、冷冷地。

    林玉这时才敢仔细地向她看上一眼,一眼望去,让他只觉一种耀眼的白,白得彻底的白,在她身上似乎除了不能白的地方外几乎都是白的,她的衣裳是白的,鞋子是白的,发带是白的,就连身边的那把宝剑竟也是白的。林玉本觉得自已与平姨已差不多可算是最喜爱白色之人了,不过与这少女相比,当真便如莹光比日月了。不过她长得确实与平姨太过相像了,那精致的脸膀,淡淡中的忧伤,还有那有些冷的神情。就在她如此静静地坐着时,简直便像极了,只是林玉却清楚地知道她绝不是平姨,因为她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而平姨远比她要成熟得多了。

    那少女仿佛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得到林玉的目光,只见她蹙了蹙眉,霎时间,只见那忧伤与冷竟完美地在她的脸上浮现,林玉征征地望着,仿佛有些痴了。但闻着她身边那个白色包裹中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时,便不仅仅是痴,更多的却是迷。

    那少女似乎终于忍受不住这无理小子这般的注视,突然站起了身来,握着剑复又出门而去。林玉望着她渐渐走出,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起来,但想起仍留在原地的那个白色包裹,却又显得有些痴呆。

    林玉的魂儿似乎早已被那个白色的、鼓鼓的包裹勾了过去,但是他的肉体却还是傻傻地坐在那儿,任凭他肚中翻江倒海,却总抵不过那冰冷如刀的双眼吧。

    那少女再次回来时,天色已然渐渐地暗了下来,月白如霜,今夜注定又是一个难眠之夜吧。

    仿佛有风轻轻吹过破庙,发出那轻轻地如鬼哭般的嚎叫声,林玉情不自禁地将身子缩了缩,只觉得忽然间这整个天地都像结了冰一般,忍不住地又打了一个冷颤。破庙中渐渐地没有了一丝光线,就连那轻轻地风仿佛也睡着了般,渐渐地也没了声响。那少女也不知是不是已经走了,竟连一丝呼吸声都没有。

    今日已可算是林玉第四日在林中夜宿,只是今夜,不知为何,身边不远处明明便有人陪伴着,却比之自已一人独处时却还要孤独、害怕几分呢!直快至天明时,他才在极度紧张中渐渐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