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孤渡 > 第二十七章 经考 三
    “兄台,感觉怎么样?”一个戴着黑边圆眼镜的少年咧开嘴,露出了那两个欲要挣脱牙龈束缚的大板牙,一脸探询地看着他面前的一位长得很大众脸的儒生。

    这位儒生刚刚从孔圣庙的大门中踏出,看样子心情不错,项间挂着一把黑色小匕首似的东西;而随着他身后几个少年则垂头丧气,唉声不断,一脸黑云,都羡慕地盯着前面的那个儒生胸前的黑色小匕首。这位儒生也掩不住一脸的喜色,只是被这个突然露出来的家伙给吓了一跳.也不知是被他一嘴的大蒜味给熏着啦还是咋地,这儒生缓缓退开几步,挥挥手略带嫌弃地示意他走远点。

    这长着大板牙的儒生倒也有自知之明,急忙退开几步,但还是禁不住内心的紧张,厚着脸皮继续问道:“兄台,说一说呗!”

    由于大殿门前还有一些考官在维持秩序,为了给他们留个好印象,这位儒生倒也不敢过分,还是拱手作了一揖,彬彬有礼道:“无妨,只是试题内容不方便透露,在下只能说的是,难度还好!”

    板牙儒生一听就黑了脸,但是也不好发作,只好乖乖回到道队伍里了。

    广场上还有些群众在围观,久久不愿散去,人甚至更多了,广场外源源不断的人流涌进,原本还有些许空余的广场变得拥挤无比,连台阶上也站满了人。也不知这些人是来瞻仰神迹还是来看热闹的,广场内一下子变得热闹喧嚣起来,原本情理中的考场应该是庄严肃穆的,如今变得竟如菜市场一般了!而儒家的众多人却是很自然而然的感觉,仿佛本来就该这样。

    小灵和朱芝芝在趴在亭台上更是兴奋了,虽然小灵的头发已经被朱芝芝抓得一团糟了,但是脸上的笑容还是很璀璨。

    另一座亭榭中,每灵儿皱着眉头,显然是对这种氛围很不适应,不满道:“这儒家的考场可真是混乱,儒家的人这般不闻不管,他们不怕烦扰到自家祖神,赐他们大不敬之罪的吗?”

    “灵儿,这就是儒家与其他派别的不同之处了,众多派别之中,只有儒家是入世修行的——生于红尘,长于红尘,悟于红尘。儒家修行,讲究一颗凡心,与世人同枕共眠,身系草根,扎根于广大百姓之中。因此千百年来,儒家几经劫难,依旧大树盘根,顽强不灭;然后覆蹈再生,再现辉煌。当年我教也曾与儒家发生过些小争执,最后都不了了之了。”掌教每林眉毛耸动地怪笑道。

    “但是,即使这样,也要对神明尊敬啊!你看,那里有些凡夫俗子竟然对着儒神毛手毛脚。”每灵儿遥指着广场中央的一些正站在红衣儒神之下摸索着儒神的宝剑的大胆百姓,他们发现没事后就越来越多人蹭来了,名曰:沾仙气。他们相信这样能治百病,能延长寿元。

    更有甚者过分起来,竟然借着儒神之机掘起财路来。一位年轻书生模样的人正手持画笔在画板上为人作像,背景当然是威风凛凛的儒神了。他的生意居然还颇好,每两三分钟就作好一张肖像画,然后笑眯眯地接过客人递过来的票子还不时招手说什么,由手势看大概意思是——欢迎下次再来!他的客人当然很高兴,用嘴不停地哈气吹干墨迹油彩后,便喜滋滋捧去四处炫耀了。

    每林见惯不怪道:“是这样的,儒家要的就是和凡人打成一片,无分尊卑,这样有助于他们磨炼心志,提高心神修为。因此众多派别之中,儒家是最有凝聚力和亲和力的了!”

    每灵儿从小在宗教里长大,脑袋里被灌输了太多的宗教意识,对儒家的这种做法始终不敢苟同,还带着些许鄙夷。

    每林站起来摸摸每灵儿的头,感慨道:“其实所有的修炼之途,各有优劣,不过目的都一样而已——那就是变强,然后永生。正是佛家和道家所说的万法朝宗、殊途同归的道理!你还小,要慢慢领会,如今这个混乱末法时代,我们要人族团结起来才能有一线生机。你是我圣教的圣女,未来圣教的担子肯定由你来挑的,因此你要切记切记。我们人族已经不能再承受那么多苦难了!”

    每灵儿乖巧地点点头,每林见到她那么快就能接受了也很是欣慰。

    孔圣庙大殿门前,一个红褂儒衣的考官手捧花名册,朝着儒生队伍朗声道:“朱文、方申、柳林、沙知明、古理!按顺序排好,准备初试!”

    闻言的几人立马出列,排大殿前的空地上,从左往右依次排列,为首的那人,正是那个带黑框圆眼镜的板牙儒生。

    “他就是朱文,咋长得那么土鳖,亏了他的才气了!”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是啊!长得老吓人了!”

    “没有啊!,长得挺喜感的!”

    朱文原以为众人会大吃一惊,为他先前的谦逊赞不绝口的,没想到竟是这般,一下子耳根都怒红了,满额黑线。

    “啊!老金镇的柳林也在啊!果然一表人才啊,不愧是翩翩佳公子“柳林”,听说他在老金镇可是无数怨妇少女的梦中情人呢”一阔口青年盯着排在第三位的一个身形修长的儒生赞叹道。

    那儒生面如冠玉,举止文质彬彬,还面带微笑,手中还持着一把折扇,上面书着几个泼墨大字:风流无双!他身上的儒服也掩不住他的潇洒身姿。

    “他居然跟朱文在一队列里,不知道会有什么龙争虎斗了。”来围观的一位满脸褶子的老人很是兴奋。

    “这下子可是有戏看了,但是看那朱文的土鳖样,到时京考铁定会被柳公子的光芒所掩盖的呢?”人群里挤出一个脸麻子的但却浓妆艳抹的少女,正对着柳林作花痴状。

    众人嘴巴不停地开合,各种言论朝板牙儒生朱文耳边塞来,朱文无奈得只能狠狠地磨着那两颗大板牙了。

    朱文扶了扶快要掉下鼻梁的眼镜,心中满是怒火,他侧头右手边,想看看这柳林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他大天才朱文出那么大糗。没想到,他一侧脸,就发现一张很是俊美的脸同样在看着他,他还面带微笑地朝朱文点了点头,朱文感觉有些尴尬,顿时恼羞成怒地哼了一声,那柳林见此也是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无奈地笑了两声,摇摇手中的折扇,这举动引起了围观的好多女子的惊呼。

    朱文心想:死娘娘腔,装模作样假惺惺。看我到时怎么对付你!朱文心想着,还握了握拳头表示决心。柳林见到,嘴角边多了丝戏谑,手中的折扇摇得更是欢了。

    “尔等进来吧!”孔圣庙大殿内传出一个声音,五人听到便忙不迭埋下头依次进去了。

    大殿很宽敞,里面供着孔夫子的金身,五位红衣考官坐在案前审视着众人,坐在最左端一位方脸的教官拍了拍案上的小惊堂木道:“五人从左往右,对应一位考官,开始经考!”

    显然这句话这位考官说了无数遍了,他说得很是顺溜,几乎有些押韵,几人听了差不多笑了出来,只有柳林还是面带微笑的,其他几人都憋红了脸。

    “朱文?”方脸考官斜着眼问道。

    “是是是......正是学生!”朱文紧张得有点结巴。

    “不用紧张,我们还是老乡呢?我也是紫尽山人!我姓张,我叫张德福!”方脸考官整了整身上的红色外褂。

    “啊?同乡?”朱文愣了一下,回转过来顿时眉笑颜开,“原来是张前辈,张考官!久仰大名了!”

    其实此时这个带着黒圆眼镜的小儒生正在暗自腹诽:呃呃呃,张德福?还真是没听过!不过是同乡那就好办了!

    “嗯!”张考官点点头,“我认识你父亲朱山,也有几分交情。你叫我张叔就好!”

    “好的,张叔!”朱文很是机灵,一下子就叫顺口了!

    张考官把一块黑木递给朱文,正色道:“朱文贤侄,握着它,不要松开!准备开始考试!”

    朱文接过黑木,发现它呈金字塔状,通体黝黑,入手冰寒,霎时打了个冷颤。

    “好!现在,你闭眼,把《论语·乡党》篇末章给诵一遍!心性很重要!”张考官把后面的几个字音咬得特别重。

    朱文心中一凛,不敢怠慢,急忙收敛心神,闭眼,用心大声地喊出声来:“色斯举矣,翔而后集。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

    声音刚发到一半时,异变突起,这块上面充满了黑气,沿着朱文的手渗入体内,朱文感觉整个人都要结冰了,这黑气一直延伸到朱文的丹田处,便不再发作。因为此时朱文丹田处有一股白光浮现,瞬间掠过全身,朱文感到清醒过来,几乎停住了声音,这时白光减弱了,黑气再盛,朱文看到那种冰冷又来了,这是他想起张考官的一句话“心性很重要!”才瞬间醒悟过来,守住心神,把整个句子念完。声音朗朗,白光再次出现,瞬间把黑气掩盖消化,还蔓延了大半块黒木。朱文感到通体的舒畅。

    “好好好!”张考官连连称号,看着那块大半变白的黒木眼中尽是欣喜,“可以了!”

    朱文连忙把黒木放过案上,尽是惊惧。

    “贤侄,不错不错!相信你父亲会很高兴的!来,这个要拿好,终试可是要用的!”张考官手上凭空多了一把类似小匕首的通体乌黑的东西。

    朱文一看,正是先前在殿外的儒生脖颈上挂着的那样事物,心中大喜,连忙接过,急急挂在脖子上,整个人雄赳赳的如打了鸡血。

    他侧头想要跟同行的几个人炫耀一下,发现除了柳林,其他的四个人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其他的红衣考官正手按着他们的眉心,手中灌输着一些让朱文感觉很是熟悉的白光。这时那几人才悠悠醒转。

    而柳林也在好奇地看着,还不时把玩着手中的一样黑色小饰物,朱文一看,正是那把如黑色小匕首一样的东西,这他心中大感不爽。

    更可恨的是,此时柳林也抬起头来,看着他笑了笑。朱文顿时气炸了肺!

    “好了,记得这里的事不得透露!都是为了公平起见!”张考官严肃道,但是他不经意间还朝朱文眨了眨眼。

    “是!”几人并排成队,向众考官行了一礼,便往大门外走去!

    看着几人的背影,一位长得胖如猪头的考官对身旁的张考官说:“张老弟,你这样做可是有违公平啊!”

    “没事,朱文这孩子的浩然正气已经有三品的质量了!我这么也不算偏帮他!”张考官答得漫不经心。

    “三等?怪不得!”其他几位考官也是一脸喜色,“浩然正气分九等,七等便是及格,这柳林才五等,但胜在量多,所以他答得特别快!而这朱文,不简单啊!这经考他必然榜上有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