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是神前的古灯,酒是醇厚的花雕。
温和的烛光和醇厚的酒香交织在一起,竟然给这座庄严而古老的神庙平添了几分温馨的气息。像是家人间的围烛夜话,又像是朋友间的残烛下酒。
莫离问道:“老头,我现在已经可以运用天地元气了,你看你那里是不是有什么‘法印’,随便给我十七八种,也让我在大比的时候可以御敌啊。”
守庙人吹胡子瞪眼的道:“你以为是大白菜啊,还十七八种。没有,一种都没有。”
“小气,老头你留着也没有用,拿出来给我,也免得我在大比上输了你的酒不是。”
“老夫不是给了你一本剑法了么?”
“剑法?哦……”莫离从怀中摸出那一本基本上已经被忘记了的‘天逆剑法’。看了一眼,道,“老头,我们能不能别玩了。这是武者的剑法,与‘法印’能有可比性么?我要是拿着这个上去和人家比。能坚持三招么?”
守庙人不屑的道:“小子,只要你能够把这本剑法练会,就已经算你厉害了。最简单的东西才是最基础最重要的。这套剑法可是万年以来,武者武技的集大成者。‘法印’不过是各种修道者根据自己的功法,真魂这些东西研究出来的把多次攻击融合在一起而已,就像‘万剑诀’难道他能一瞬间发出亿万剑么?而且,就算老夫能给你一中‘法印’,你一没真元,二没镇魂,三没有本命法器,你能够修炼么?”
“‘法印’很重要,可是基础也很重要,万剑诀很厉害,可是现在有几个人能完全发挥出万剑诀真正的威力的?就是基础没有打好,连一剑的威力都不能好好的发挥出来,怎么能使万剑诀发挥出威力呢,不过是十之二三,好一点的也不过是四五成的威力而已。”
莫离愕然,想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不由得有些失望。
知道真的不可能。倒是也不再纠结。看着守庙人问道:“那老头,我练好‘天逆剑法’真的能够赢得大比么?”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守庙人没好气的回道。
莫离知道自己被鄙视了,怒道:“死老头,你说句好话,给我一点信心会死啊?”
“会被烦死。”守庙人淡淡的说道,手一挥,打开大门,道:“时间差不多了,快滚,老夫我要休息了。”
莫离还想说什么,被一股巨力推出了门外,头撞到地上,撞得生疼。
莫离龇牙咧嘴的爬起来,摸着头上的大包,知道守庙人绝对是在报复自己这些天来欠的好酒,在门外骂了几声,见老头子没反应,才摇晃着脚步下山了。
时间在莫离的长剑呼啸中匆匆而逝。秋天的微风细雨赶走了夏天的炎热,给人带来丝丝舒爽的气息。
在织成密网的雨丝中,断崖之上,莫离把手中呼啸的长剑舞成一团光影,把细细的雨丝撕卷成更细的迷雾,包裹着自己的身影。
风声呼啸中,崖壁上的石块随着舞动的长剑簌簌而落;剑锋呼啸与石头的碎裂声中传出莫离的悲愤狂放的声音:
“心有不平意,拔剑逆诛天。
天高莫回首,屠尽神与仙!”
话落剑收,尘埃落尽,二十个杀意凌然的大字便已经镌刻在石壁之上,透露着令人心惊的不甘和愤恨。
莫离凝视半晌,忽然叹道:“可惜,大比就要快了。天逆剑法一共有天问、天罪、天谴、天殇、天罚、天祭、天劫、天诛、天逆九剑,每剑九招,每招九式,每式七十二个变化。”
“虽然精妙,但与‘法印’相差还是太远,若要能与悟道期,甚至是真魂期的修道者相比,根本不可能。”
“把每一式都推演到三百六十种变化,或有可能……可惜,现在时间太短,我也只能把天问剑推演出来,也不知到时候碰上巫启会怎么样。”
说完,看着上面题划银钩的字迹,就着胸中那一股不平的意气,手中长剑狠狠的向后挥出。然后收剑,向前走出。
长剑悄无声息,但随着莫离一步跨出,崖壁上忽然传出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折断了。声响迅速变大,在莫离跨出断崖的时候,只听得一声巨响,断崖上的一大块数尺大小的石块忽然间从断崖上断裂下来,带着呼啸的风声,坠往看不见底的崖底。
莫离没有回头看,像是没有听见,先前走着,转出小路,看见这个路口,忽然间愣住,就是在这里,那三个月前的那一天晚上,自己和王林三兄弟相遇,从那以后自己的生活就变了吧。抬头隔着密林,看向战神府的方向,忽然间有一种回去看看的冲动。
这样的冲动来得突然而且猛烈,让莫离措手不及。
他站在这个路口,茫然无措。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莫离没有回过家,没有去看过一眼。而似乎战神府的人也从没有找过自己。
就像想要回去的冲动一样,这个念头来得也是突然,让莫离的心一瞬间变冷。
因为冲动而变的热切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而且疼痛,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苦涩笑容。
但是,依然想回去看看啊——三个月没见,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也已经半岁了,不知道她体重增加了多少,是否依然像原来一样的乖巧?
这算是一个理由吧?
他没有再去想那个冷漠的父亲。也没有想自己离开时哭得撕心裂肺的母亲。
是故意的不去想,故意的遗忘。
不去想就不需要知道他们的态度,自己也就没有不能回去的理由。
“我就去偷偷的看一眼那个小家伙,只看一眼,偷偷的。”他这样想着。脚步慢慢的向着战神府靠近。
很多时候,记忆这种东西很奇怪。故意不去想,但却已经想到了。那些自己不想去想的东西就像是清水中滴落的一滴鲜血,瞬间便会以一种不可阻拦的气势蔓延开来。
他不想去想他们的态度,但却不由自主的怀念,不由自主的悲愤,不由自主的想若是这次大比之中自己能胜出,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自己。
思绪飘荡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战神府的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