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甲午龙舟 > 第二十一章 途中训示
    老龙潭寨子的土匪集结开向杉关隘口山道埋伏时,飞艇刚刚到达这一空域,王武是故意没有提醒章国荣和牛得发他们前方有土匪埋伏劫道。在王武看来这一两百个只有十几把鸟铳的土匪,对经过了至少四年特战训练的兄弟们构不成什么太大的威胁,同时,他也想看看这些在侦察营操练了四五年的兄弟们在遭遇突发情况时的反应能力。从兄弟们与土匪接触交锋到现在,对他们的表现王武心里是有些小小的失望的,所以他还是持观望态度,继续在飞艇中关注事态的进展。

    尽管山猫子对杉关隘口的地形熟悉无比,但是他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与章国荣相差太远,没逃上三分钟就被章国荣在背后飞起一脚,踢得撞在一棵腰围大的松树上反弹回来,章国荣恨他躲在山坡上打冷枪,又是一脚将他踢得飞向松树。

    山猫子凌空转了个身,脊椎撞上松树,只听‘咔嚓’一声,山猫子两眼翻白,一口血箭从口中喷了出来,身体落在松树下一阵阵地抽搐着,口鼻中带着泡沫的鲜血咕噜、咕噜地往外冒!

    逃窜到三十几米外一丛灌木中藏身的老龙潭大寨主胡一飞,透过灌木枝桠间的缝隙亲眼目睹了章国荣踢死山猫子这一幕,胡寨主大气都不敢冒一口,等到章国荣反身消失在坡下,才敢钻出灌木丛向老龙潭寨中逃去,连心腹爱将的死活都不去看上一眼,匆匆逃回山寨的胡一飞带上藏匿的金银立刻向南岭潜走,一刻都不愿在这寨子中多停留。

    敢于占山为王的胡一飞之所以这么胆小谨慎,是因为他本就是江宁绿营的一个逃兵,还是武探花出身的一位绿营棚长。七年前胡一飞去给千总大人祝寿时,因为喝多酒误摸了一把千总大人三姨太的屁-股,被告发后胡一飞向千总大人求饶,却被当众狠狠地鞭打了一顿,胡一飞气不过,当晚潜入千总家将千总干掉,一不做二不休地强干了千总的三姨太。

    事后胡一飞带着步枪潜逃,逃到杉关隘口时恰遇到老龙潭土匪打劫过路商队,老龙潭当家的被持枪的商队保镖打伤了,匪徒们被逼撤退。胡一飞已是官府发下海捕文书画像通缉的死罪犯,弃明投暗是他唯一的出路,他以精准的枪法一个人解决了商队保镖,劫下了商队入了伙。胡一飞超人的枪法、绿营军官身份和管理能力深得老寨主赏识,在他协助下老龙潭匪众被整饬一新。

    杉关隘口自古以来就是连通闽赣两地的盐茶交通要道,经过几次由胡一飞安排指挥的,对过往大商队的打劫成功立威之后,过往杉关隘口的商旅都成了乖巧的绵羊,每个想要从这里过往的客商都会主动送上过路费,抚州府几次派绿营官兵前来剿匪都拿踞隘而守的匪徒没有办法,只能任由这股土匪在老龙潭盘踞。

    如果胡一飞是其它地方绿营的逃兵,是绝对不会在失利后这么不管不顾地慌忙潜逃的,偏偏他是江宁绿营曾经的棚长,江宁绿营兵痞天不怕地不怕,怕的就是遇上特种龙舟团。

    侦察营那些青壮一动手,胡一飞就看到了当年特种龙舟团的影子,从牛得发手下侥幸逃脱藏身林子中回顾交战之地,见到那些‘肥羊’一击必杀的身手动作,加上地上放置的龙舟,胡一飞确认这就是新生代的特种龙舟团。惹上了成棚的龙舟团特战队,老龙潭匪窝就是再有地利也是抓瞎,何况老龙潭匪众在刚才已经十去七八,因此胡一飞不得不在事隔七年后再次落荒而逃。

    是夜,杉关隘口上离开盐茶古道不远处有块林木比较稀疏的地方燃烧着四堆篝火。从上往下看,篝火四周的荒草杂木已经被人为清理干净了,二十艘龙舟、两百多只圆形封口木桶呈弧形夹杂在林木间堆放成一堵圆墙,挡住了疏林的四面,一百多个帆布面的睡袋成四排摆在四堆篝火的囊括范围之中,一位腰挎钢刀的壮汉,在四堆篝火之外的范围如散步般悠闲地逡巡着……

    “是谁?站住!”

    “是武哥儿呃、是少校吗?”

    在靠近‘桐油贩子’宿营地的二十米外的山坡上,从天而降的王武身前身后同时传来了喝问声,他那身奇特的装束,令身王武后的暗哨轻易将他认了出来。

    担任明哨的陈伢仔此时借着篝火的火光已经看清了王武的面目,满面惊喜地亲热地笑问:“嘿嘿……武哥儿,你真的在暗中观察我们啊?”

    王武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说过会不定期地观察的嘛,你们继续值哨,我先去帮刘江永那小子把大腿中的铁砂取出来!”

    一句喝问加两声少校的称呼,令不少特战队员从睡梦中警醒,最先钻出睡袋的是睡在最靠宿营地外边的牛得发,当他看清确实是王武来到,立刻立正敬礼说道:“得发见过少校”

    武哥儿成了大伙的头领,在洞庭湖又说让大家以军职称呼,虽然他没给自己封什么职位,但营中的兄弟们都记得武哥儿曾骗曾千总说他是美利坚少将封的少校,于是大家决定暂时称他为少校。在‘洞庭湖开晨会’时,武哥儿要求兄弟们今后只行举手礼,这种不污人格的行礼方式深为大伙儿所喜,在南下的行程中‘举手礼’已经成为这些侦察营特战队员们日常间的行礼方式。

    王武向牛得发回礼说:“牛哥不用客气,江永的伤势怎样了?”

    牛得发说:“江永大腿中的铁砂没法取出,虽然敷过了金创药,但伤势却越来越严重了,因为他怕拖累大家坚持攀爬行进,不愿意睡担架。”

    这些事情王武在飞艇中看得清楚明白,点点头说:“飞艇上有未来世纪的药品和器械,我是来帮他把铁砂取出。”

    这时候几乎所有的侦察营特战队员都闻声爬出了睡袋,见王武随牛得发走过来,纷纷像牛得发一样向他行举手礼,章国荣睡在后队,这会儿也走过来敬礼,面带愧色地叫了声‘武哥儿’,王武回礼眼神注在章国荣脸上停留了两秒并不说话,仍随牛德华往前走去。

    刘江永看到王武声音有些哽咽地说:“武哥儿,是我拖累了兄弟们,这条腿要是治不好可能就要回安化去了。”

    特种龙舟团传下的金创药颇具神效,刘江永迎面的大腿肌肉上,敷有金创药的十七大小不一的创口个已经开始结痂,王武边取吸取器械边说:“放心吧,我来了就保你不会有事,只要铁砂取出来,这点小伤几天就能好。”

    王武取出一支筒状的真空吸取器,这种真空吸取器可以调节吸取口径,最大可吸取人体肌肉组织中直径达20毫米重五十克的异物,最小则能吸取一微米的异物,它是二十一世纪中叶发明的用于战争救助的高科技医用器械之一,到二十一世纪六十年代之后已经成为居家旅行的必备之物。

    铁砂是以圆形居多,用真空吸取器取铁砂的疼痛程度不会像吸取有倒刺的箭支之类的东西那么剧烈,王武询问说:“江永,取砂有一定程度的疼痛,你能忍得住么?如果不能忍我就给你进行麻醉,麻醉会造成人体中枢神经轻度受损,对你今后施展身手可能会有一些影响。”

    “武哥儿,我能忍!”刘江永眼神坚定,神色坚毅地说道。

    王武点头说:“好,那就把裤子脱掉,我们来取铁砂。”

    刘江永忍痛支起伤腿脱下长裤,章国荣在他身边蹲下,帮他解开包裹伤口的纱布,然后用竹片刮掉伤口上敷着的金创药;真空吸取器十分好用,两分钟内就吸出了刘江永腿上的十七颗形状大小各异的铁砂,只是刘江永痛得额头冷汗直冒,但却咬着牙没有叫一声痛。

    帮刘江永重新敷上金创药后,王武看了看宿营地里如标枪般站立围观,以各种复杂眼神望向自己的侦察营兄弟们,挥手说:“我命令,除担任值守任务的兄弟外,其他人立即睡觉。张大哥,曾大哥,国荣、得发哥,你们跟我来!”

    五人走到离宿营地百米开外的山坡上,王武在一块岩石旁停下来,转身问:“章国荣、牛得发你们认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了吗?”

    四人齐声说:“报告少校,我们知道错了!”

    王武不假辞色追问道:“错在哪里?国荣哥你来说。”

    章国荣神色间有些懊恼地说:“报告少校,我们不该因为出现一个伤员而导致全队减慢队伍行军速度,放弃了少校指示的两队人马竞速前进的命令。不过,少校也要求过我们到达南日岛时不能少一个队员,也不能少一桶桐油。我们对少校的要求是这样领会的:相互竞争是少校对兄弟们保上进心的要求;但是在兄弟遭遇不测时,保证将每一个兄弟安全带到达南日岛,才是少校对兄弟们的最终要求,所以我们两队停止了比试。不过我们指挥调度不当,违背了少校下达的军令,还请少校责罚!”

    抬着装有桐油桶的龙舟翻山,遭遇土匪后既要派斥候前出侦察,又要防备残余土匪的报复性尾随追击,还要照顾伤员,在这种情况下,年长队的张少勇和曾铁牛追上年青队后主动提出停止竞赛,章国荣自然违令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王武摆手说:“让我说你们什么好?作为临时指挥员,你们一不安排探哨,二是在遭遇土匪有兄弟受伤的情况下竟然不抓俘虏来为自己服务,加快行军速度让伤员得到更好的救治,致使两支竞赛中的队伍放弃竞赛,因为一个伤员而导致全军停滞。要是在战时,这就是违背军令延误战机啊!”

    以侦察营这些兄弟的身手,就是土匪们地形再熟悉,只要有心,每人抓几个土匪俘虏绝对不成问题。但他们虽然个个身手过人,却都是从未经历过战争的菜鸟,一见有兄弟受伤就只顾发狠报复,把对手的土匪给干掉后回头去看顾受伤的兄弟,没一个人想到抓俘虏来为自己服务。连有心栽培领队的章国荣牛得发,都同样缺乏作战意识因小失大没有大局观,王武能不生气吗?

    牛、章两人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满面羞愧之色地敬礼说:“请少校责罚!”

    王武面无表情地说:“少勇大哥和铁牛大哥的团队意识值得肯定,这次竞速赛判为年长队胜,国荣和得发哥领队不力罚月俸一月,继续暂代队长以观后效,你们可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