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翠说：“我们是要赚大钱，不是这小钱。”我说：“那好，你不用去什么阳光工程，你给我十块钱，我就能帮你赚大钱。”申翠说：“你又耍我？”我说：“你是要赚大钱的，你还在乎这十块钱吗？只不过是把后年的钱拿到今年来打发一个乞丐了。是不是啊？”申翠说：“你说的不会是买彩票吧？”我说：“买彩票你一定能中五百万？我说的是你一定能赚五百万的方法。”申翠说：“那好，我再信你一次。”说完又给我十块钱。
我说：“你想赚多少？一百万，还是一千万？还是……”申翠说：“一千万。”我说：“看到没有？申翠就这么好骗？我已经用同一个方法骗了他两次了？我说的就是按照我刚才说的办法，去骗一百万个人。”申翠忍着心头怒火说：“你耍我。”我说：“我没耍你，我说的是帮你赚一千万的方法，你按照我说的方法，一定能赚到一千万，不是吗？”申翠说：“一个人怎么去用一个办法骗一百万个人？你这办法还不如去乞讨。”
我说：“这样吧，你给我十块钱，我教你一个办法，一样能赚到一千万。”申翠说：“我不相信。”我说：“你放心。这个方法特别简单，一分钟包学包会。根本不用骗一百万个人。”申翠说：“不会是一个人骗二十块钱，骗五十万个人吧？”我说：“你比刚才长脑子了，但我不会用这么笨的方法。怎么样？想学吗？就十块钱。一分钟包学包会。”申翠说：“好，我再信你一次。”说着，又拿出十块钱。
我说：“看到没有？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傻的人！十分钟不到，哦，是八分二十四秒。就被我骗了三次。”申翠说：“我就知道你在耍我。”我说：“我怎么会耍你呢？我教给你一个办法：那就是骗十个人，让他们一人出十块钱，让他们十个人再每个人骗十个人，让这一百人每人教十块钱，再骗十个人。如此循环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骗到一千万了。”申翠说：“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会那么多人会上当？”我说：“其实也有办法。那就是给他们好处。当他们骗了十个人的时候就让他们当E头，然后一人给两块钱；骗到一百人的时候就让他们当D头，一人给四块。骗到一千人的时候就让他们当C头，一人给六块。以此类推。他们就会给你骗人去了。你要是觉得这样慢的话，也可以骗他们一百块，一千块，一万块都行。只要告诉他们。按这样的方法就可以得到一千万，不是吗？”申翠低头不语。
我说：“我说的办法好不好？”申翠还是不说话。我说：“付贵，我说的对不对？”付贵说：“对。”我说：“这就是传销说的方法是不是？”付贵说：“是。”我说：“既然你知道了这是传销的方法了，那你觉得最后有可能骗那么多人吗？一人出2800元，最后得1040万元，那你要骗三千七百一十五个人。要是这其中的A头B头C头D头再从这里面拿钱的话，你要骗的人更多，你们觉得能骗到吗？”申翠说：“骗不到。”
我说：“你们既然知道了过程，那你们自己回家拉个队伍按这方法去骗人。不是能骗更多的人吗？”付贵想了想说：“你说的对啊。”我说：“你觉得你能骗三千多人？”申翠说：“骗不到。”付贵说：“不能。”我说：“那你们在这里能骗到？”申翠说：“别人可以帮我们。”我说：“你不是还要帮别人骗他们的朋友吗？你还是要骗三千多人的。”
申翠说：“其实我也知道被骗了，但是我只想把我的本钱骗出来而已。”我说：“把本钱骗出来？那你在那里干了多久了？”申翠说：“七八个月了。”我说：“那你骗了几个人了？”申翠说：“三个。我不用再骗人了。”我说：“那你的本钱拿了多少了？”申翠说：“一千来块钱。”我说：“七八个月骗了三个人，拿了一千块钱。”申翠说：“我不用再骗我的朋友了。”我说：“那你还是要帮别人骗人对不对？”申翠点点头。我说：“这个先不算。我想问一下，你要是去打工的话，这七八个月拿多少钱？”申翠说：“一万来块钱。”我说：“你要去打工的话，这本钱早拿回来了。你要是想等升到E头D头要等多长时间？C头B头呢？你觉得要多少年？等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三千块钱值吗？”申翠和付贵低头不语。
欧阳芳说：“我问一句可以吗？”我说：“说吧。”欧阳芳说：“我在那里觉得挺好的，他们对我都很好，比你们对我都好。虽然我们每天都吃的是白菜豆腐馒头面条，但我觉得我们挺快乐的。”我说：“你们每天多少钱？”申翠说：“五块钱。”欧阳芳说：“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每个人每天都是五块钱。”我说：“这是因为你们并不从事生产劳动，所以你们无法得到工资报酬。骗人进来你们才能有提成。再加上上面C头B头还要从中拿钱，你们拿的就更少了。要是只靠骗人拿钱，你们只能多骗人。要么就是少花钱。还有就是从家里骗钱。你们已经骗了钱了，想再骗人骗钱很难了，最好的办法是少花钱。一天花五块，一个月才一百五。有一百五十块钱你们就能干一个月。要是按平常那样，一天五十，一个月一千五。这一千五你们拿不出来。你们又无法通过骗人骗钱来解决，你们只能选择离开。”
欧阳芳说：“可是我觉得我们大家在一起很真诚的，很开心的。”我说：“那是因为你们要维持下去，必须骗到新人。要想骗到新人，必须团结，一个人根本骗不到人。”
崔玉玲说：“搞传销的真不要脸，连亲人都骗。”我说：“他们说这是赚钱。要是赚钱的话，当然叫家人朋友一起进来赚钱。当他们发现这只是骗钱的时候，他们已经骗了自己的朋友了，现在只需要去骗别人的朋友。他们骗起来就心安理得了。外国有个邪教，他们抓人扩充自己部队的时候，是把一个人和他的父母一起抓起来。然后要求孩子杀了父母。如果孩子不同意，就把三人都杀了。如果孩子同意，就把孩子留下来。然后培训他去杀别人。因为他把父母都杀了，他再杀别人的时候就毫无心理压力。所以有人把传销叫精神邪教。就是这个意思。都明白了吗？”崔玉玲点点头。
我说：“申翠，付贵。你们明白了吗？”申翠说：“明白了。”我说：“明白了就把你们的老大、基地都交代清楚。”申翠说：“你是警察？”我说：“我不是警察。不过呢，警察听我指挥。你们现在说出来，我还能奖励你们点钱。你们要是不说的话，就不是刚才那点苦头了。”付贵说：“你要刑讯逼供？”申翠说：“我怕他们报复。我刚来的时候，有个C头要走，结果被B头打折一条腿。”欧阳芳说：“啊！他们让我把我家人亲戚朋友的电话地址都给他们了，他们会不会报复我的亲戚朋友？”我说：“有我在，他们不敢。我叫他们生不如死。”
付贵说：“刑讯逼供是违法的。”我说：“那你说应该怎样审讯？你来申我，假设我偷东西被你当场抓获，你来申我。我看你怎么申。”付贵说：“你叫什么？”我说：“我叫草泥马。”付贵说：“有叫这名字的吗？”我说：“我爷爷给我起的，不行你去问他。”付贵说：“你爷爷呢？”我说：“十年前死了。”付贵说：“家庭住址。”我说：“我没家，我走到哪儿就住哪儿。”付贵说：“你在哪儿出生的？”我说：“我当时太小，不知道。”付贵说：“那你记事的时候你住哪儿？”我说：“我记事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这个县流浪。”付贵说：“为什么偷东西？”我说：“我只是想看看那是什么。”付贵说：“你装在自己兜里就往外走。”我说：“哦，我忘了付钱了。”付贵说：“半夜三更你找谁给钱？”我说：“我想明天去给钱的。今天我着急用。”付贵说：“你把人家的锁撬坏了。”我说：“这东西我着急用，明天我给他赔锁。”付贵说：“我叫你站住你还跑。”我说：“我以为你抢钱的呢。”付贵说：“我不申了，你不说一句实话。”我说：“对呀，对于那些不说实话的，我只有揍到他说实话为止。”
付贵说：“我怕他们报复我的家人朋友。我们这么久没回去，然后他们被抓了，他们肯定知道是我们告的密。”我说：“既然你们不说，那我也不勉强。我把你们交给警察，让警察把你们送回家行吗？”付贵说：“不不，我怕警察打我们。”我说：“你们家是哪儿的？”付贵说：“四川的。”申翠说：“我是黑龙江的。”我说：“福哥，你带人把他们送上回家的火车，然后每人给一百块钱。他们上了火车再给。”阎福点点头。付贵说：“谢谢你。”申翠说：“我没脸回家。”我说：“那你还想继续骗人？”申翠说：“不了。”我说：“那你打算怎么办？”申翠说：“去个大城市打工。”我说：“那我就送你们到你们想去的大城市，但是还是就给一百块钱。行吗？”申翠说：“行。”付贵说：“我想去广州打工。”申翠说：“我想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