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南国佳人 > 第八章 梅一枝珠胎暗结
    第八章梅一枝珠胎暗结

    次日大清早,玉龙回到宿舍。阿军他们四个家伙一夜未睡,胆战心惊,一直在等他的消息。见他进来,四个人簇拥上来,急急忙忙地问道:“玉龙,怎么样?怎么样?你到哪去了?”玉龙有些疲倦,轻描淡写地道:“请钱老黑吃饭去了。没事了,放心吧。不过,你们得保证,今后不能在学校玩麻将了,否则,责任自负。我救你们一次,可救不了第二次。”一听这话,他们四个人大喜过望,一齐握紧玉龙的手,用力地摇撼着。阿军提议道:“玉龙够义气!今天正是周六,晚上我们四个请玉龙喝一杯,怎么样?咱们宿舍也好久没聚聚啦。”其他三人齐声附和。这事就说定了。

    下午六点左右,室友五人来到酒楼对过的大排档。他们四个人凑了一百元,让玉龙尽情地点菜。玉龙很久没吃大排档了,也觉得新鲜,毫不客气,一下子点了四个菜,其他的留给他们四个人分别点。酒菜很快上来。菜吃得不多,酒却喝得不少,一人喝了十几瓶啤酒。感恩戴德,四个人在他面前不说粤语了,都讲起了广东味的普通话。这点令玉龙十分感激、十分欣慰。他由衷地感到,他们终于把他当作自己人了!

    喝完酒,时在晚上九点左右。五个人兴犹未尽,相互搀扶着登上了学校对过的山丘。

    月亮弯弯挂柳梢,银河清浅,疏星几点。树木筛下月影,犹如碎银子一般。草丛里的蟋蟀唧唧地叫着。池塘和农田里的青蛙也不甘示弱,呱呱叫个不停。萤火虫时而划过,光芒闪烁,犹如流星一点。漫步在山丘上,沉醉于山野夜景,玉龙感到十分惬意。你一言,我一语,大家兴致勃勃。五个人兴尽下山,蹒蹒跚跚地回到宿舍,时已是午夜了。五个人一躺到床上,就沉沉入睡,鼾声大作。

    周一下午,玉龙惊奇地发现,阿贤的床下放着一大堆大大小小的石头,色彩斑斓。阿贤正左手握着一块石头,右手持一把小刀,一丝不苟、专心致志地刻着。他刻完一块,随手沾一沾油泥,往白纸上一盖,“我爱张丽丽”五个字跃然纸上。他不停地用心刻着,对周围似乎置若罔闻。阿军嘲笑他喜欢克夫相,阿洪则干脆骂他石头花痴。他毫不在意,只是一味地刻石头章,刻完一枚就放到一个大布口袋里。

    天天如此,阿贤一门心思地刻章,乐此不疲。

    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刻了满满一口袋石头印章,石头也快用完了。他对玉龙道:“又得买石头了。”玉龙劝他道:“你光刻印章有什么用,张丽丽又不知道。”阿贤猛地醒悟,笑道:“你说得有道理,得亲自表白才行。”一面说着,他一面缓缓站起身来。

    这个周五下午,阿贤终于鼓起勇气,着意打扮了一番,拎着一袋石头印章,来到女生宿舍楼下。他仰起脖子,大声喊了几声“张丽丽”。张丽丽正在宿舍喝水,听到有人喊她,欣喜若狂。她放下水杯,摇摇摆摆地走下楼来。她抬头一见是阿贤,真是大失所望,没好气地道:“闲着没事,你来干啥?”阿贤腼腆地打开口袋,掏出一枚印章来,递到张丽丽手中。张丽丽接过来一看,不觉失笑道:“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昏头了,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弄几个印章就想忽悠我,还是算了吧?”说罢,用力扭动着腰肢,转身便上楼去了。

    阿贤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把印章撒得满地都是,甩了甩手,黯然回到宿舍来,一声不吭。

    见阿贤一脸沮丧、无精打采的样子,阿洪笑道:“这下碰到石壁了吧。”阿军接过话头,说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玉龙和阿宇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阿贤则一下子躺倒在床上,不言不语,睁着一双大眼睛,一个人发呆。

    玉龙和几个室友很同情他,但爱莫能助,无计可施,只是凑在一起大骂张丽丽。

    对于梁国尚的嘱咐,玉龙不敢怠慢,他将梁国尚送给他的几份入党申请书样本翻了翻,东摘一段,西剪一段,又借题发挥,凑了个大篇幅。趁与梁国尚打球的时候,他把入党申请书交给了他。梁国尚笑道:“挺快的嘛!我家就在这楼的二层,我先拿上去放好。”说着,他急急上楼了。他刚一离开,那个清洁工又来了。待梁国尚下来,俩人又用粤语交谈着,很是亲密的样子。想到梁国尚的家就在此处,眼不见心不烦,玉龙赶紧静悄悄地离开了。

    又过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在去图书馆的路上,玉龙看见阿贤跟外经班的陈芳手牵手走在校园里,吃惊不小。他觉得: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我不明白,而是事情变化快。这年头,什么事都会发生的。阿贤真是拿得起放得下!他对阿贤不由地刮目相看了.

    这样想着,玉龙不觉加快了脚步。猛一抬头,见到张丽丽与两个外教正走过来,他们一起嘻嘻哈哈地说着英语。他不由地想道:“就张丽丽会过,又蹭吃喝,又练口语,太划算了。”想着,玉龙默默地闪到路边。张丽丽却得意地冲他打了个招呼。玉龙并不予理睬,径直向图书馆而去。

    几天没见到阿贤归宿,玉龙问阿军道:“阿贤夜夜跑哪儿去啦?”阿军笑嘻嘻地道:“这对野鸳鸯!人家已经跟陈芳在村里租了房子,双宿双栖了。”玉龙愕然,笑道:“真够快的!这年头,什么事都会发生的。他把石头这么快就扔到脑后去啦。”阿军道:“你不也够快的,你们彼此彼此。哪像我,还是一厢情愿,小兰似乎对我一点不动心!我害单相思呢!有苦难言!”听了这话,玉龙默然无语。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阿军,不清楚又如何劝说小兰。

    这学期,学校给他们配了个外教,名叫莉莉,新西兰人,五十多岁年纪,已是满脸皱纹。开学第一堂课,她给大家一人发了一张讲义——爱是什么。她在台上来来回回唠里唠叨“爱是什么”,三句不离本行。唠叨完“爱是什么”,就开始大骂共产党。下周第二堂课她仍是絮絮叨叨“爱是什么”,之后大骂共产党。再一周,她的第三堂课还是“爱是什么”,然后大骂共产党。同学们渐渐明白过来:敢情莉莉是个传教士,来搞和平演变的。以后上她的课,同学们俱迷迷瞪瞪、昏昏沉沉,有的干脆趴在桌上睡大觉。

    只有阿宇乐此不疲。着魔似的,每天吃完晚餐,他就匆匆往莉莉的宿舍跑。回来后,对着玉龙他们,他掩饰不住自己的得意之情,不断兴高采烈地嚷嚷:“年龄不是问题,关键是心要年轻。”说罢,也大骂共产党一番。阿军和阿洪讥讽他道:“没想到,又多了一个传教士。你吃迷魂药了吧?”阿宇对此毫不在乎。玉龙则笑道:“阿宇,你不会是喜欢老太太吧?”听了,阿宇脸一红,不吭声了。但是,他到莉莉那更勤了。

    已是夏末,广州依然艳阳高照,十分炎热。

    这天晚上,玉龙正在自习室温习功课,一枝慌里慌张地跑了来,将他叫了下去。他们肩并肩走到图书馆楼下那丛竹子旁边。一轮明月高高的,竹丛月影斑驳,不时地,风敲竹,竹子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枝见四下没人,悄悄对玉龙道:“玉龙,坏了,出事了。”听了,玉龙一愣,继而关心地问道:“出啥事了?你慌里慌张的。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怕什么!”一枝低声道:“怀上了。”说着,她带着十分的羞涩。玉龙漫不经心地道:“到底怀上什么了?你神经兮兮的。”说着,他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枝仍旧神神秘秘地道:“怀上孩子了,还能怀上什么?!”不听则已,一听之下,玉龙惊出一身冷汗,声音颤颤地道:“你当真?检查过了吗?”见状,一枝惊慌失措地道:“没检查难道我来谎报军情?谁拿这事开玩笑?我吃饱撑的!”听了,玉龙还是半信半疑,问道:“你不是带环了吗?怎么会怀上?”一枝眉头紧锁,抬手拢了下鬓发,含羞含娇地道:“可能你用力过猛,环早不知去向了。你不是常说,这年头,什么事都会发生的吗?”这时,玉龙轻描淡写地说道:“那倒也是。既这样,就打掉吧。你又要管酒店,又要做服装,哪里来的功夫生孩子!而我还得读书。再说,万一学校知道我在外面有个孩子,就是钱老黑也得生吞活剥了我。听我的话,明天我陪你到医院打掉吧。”一枝沉默了半晌,揣着一肚子的不情愿,心想:“小子还是光想着自己,怎么不替我想一想?!我这么大岁数怀个孩子容易吗?何况是带着环怀上的,可谓天意不可违!唉!”心中不悦,但嘴上仍说道:“那你明天下午一点陪我到广州人民医院吧。打掉就打掉!”听了,玉龙感觉自己心上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立即笑呵呵地道:“好吧,一言为定,明天下午见。”说着,他拍了拍一枝的肩膀。

    告别玉龙,一枝默默地回了酒楼,怀着满腔心事,躲在一个包间里发呆。

    次日中午,玉龙在食堂匆匆吃了点饭,也没等到一点,就急急忙忙地来到酒楼。一枝见他来了,冲他苦笑了一下,也懒得理睬他,玉龙觉得浑身不自在。他硬是将一枝拉到一个包间来,劝慰她道:“你担心什么?听说现在都是用机器刮,就疼那么一阵子,你不要害怕,有我陪着呢。”一枝只是一味地不吭声,脸色阴沉沉的,用手不住地拢着自己的鬓发。俩人在一起沉默了一会儿,就早早骑车出发了。

    到了医院,玉龙给她挂了个妇产科的号,交了钱,俩人随即走上二层排队。一枝打眼一瞧,前面密密麻麻地排了一字长龙,都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各个如同戴罪的羔羊,等着受苦受难;旁边座椅上坐着几个刚做完手术的,都是一脸痛苦不堪的表情。顿时,她脸色大变,悄声对玉龙道:“这里不是妓女,就是不良少女。我年纪一大把,凑啥热闹?还是积点德吧。何况这可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咱们走吧,孩子我要定了。至于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说着,也不管玉龙同意与否,掉转身就要走。玉龙见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娇气十足,此时更像一个孩子。于心不忍,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他一把拉过她的右手,忙道:“既然这样,豁出去了,要就要呗。车到山前必有路!那也不急着走。既来了,就彻底检查一下,在这存档,以后好在这医院生孩子。”听了这话,一枝心里暖洋洋的,忽然觉得玉龙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心里感动,冲他莞尔一笑。

    于是,玉龙又给她挂了个号。检查完,医生对一枝道:“胎儿一切正常。三个多月了。不过你是大龄孕妇,最好服点保胎药。以后一个月来检查一次。”这时,那医生抬眼瞧了瞧玉龙,问道:“你弟弟陪你来?”一枝羞涩地一笑,轻轻道:“这是我的小老公。”听了,那医生一脸的惊讶。接着,医生又特别关照道:“怀孕期间最好不要进行房事了,岁数在这。”听了,一枝脸上一红。

    于是,玉龙又去开了两盒保胎药。他拿着药来到一枝身边。这时,一枝的脸色已经阴转晴了,她微笑着,一副很幸福的样子。

    俩人出了医院,骑车往回走。俩人边骑边聊,一枝微笑地问他:“你现在不怕到时没法跟学校交代了?”玉龙笑道:“我说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逼急了,大不了矢口否认。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顿了顿,玉龙又道:“一枝,倒是你令我担心。女人的名声要紧。你的老公去世没多久,你就有了孩子,这事准弄得满城风雨。到时别说我没提醒你!”一枝笑道:“你倒人小鬼大!我的事你甭担心,你好好学习就行。我到时躲到娘家,还管什么风言风语!”听了,玉龙则不无担心地道:“你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在农村,亲戚连着亲戚,没有不透风的墙。到时,有你受的!”一枝呵呵一笑,道:“不是还有你这个小老公吗?我怕什么!”玉龙一乐,道:“那倒也是。咱们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了!”说着,俩人一溜烟似地回到海鲜大酒楼。

    一枝对玉龙笑盈盈地道:“晚上就在这吃吧,你也累了。”玉龙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玉龙在外面的小卖部买了两瓶酸奶,回到店里,交给一枝,柔声道:“喝吧!看样子,以后我也得常给你买酸奶了。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下被你赖上了!”一枝用手遮嘴,格格笑了起来,仿佛一位怀春的少女,透着十分的娇气!她一面吸吮酸奶,一面抬手拢一下鬓发,满面洋溢着幸福的神情。他们俩在大厅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玉龙点上一支烟,一面娴熟地吸着,一面观赏楼下的鱼塘。鱼塘不大,大概养鱼太多的缘故,里面的水看上去十分浑浊,鱼塘的岸上种着几株芭蕉树,树上结着累累的果实。玉龙一面低头观赏着鱼塘,一面沉思着:“自己这点年纪就要有孩子了,想起来实在有些荒唐。”正想着,与往常一样,李璐给他们俩端上了三盘贝壳类海鲜。于是,一枝充满柔情地道:“玉龙,喝点啤酒吧!给你压压惊。”说着,瞟了玉龙一眼,风情万种。玉龙是酒未到,先成醉,满不在乎地答道:“没问题,小事一桩!但你就喝不得了。”听了,一枝笑逐颜开,赶紧站起来,走到柜台,亲自给他提了一瓶啤酒来,给他满满斟上一杯。玉龙举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小口,一面吃着海鲜,一面点上一支烟,慢慢吸着,怡然自得。一枝则在饭桌对过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见他小小年纪,遇大事而不惊,自是满心欢喜。她真正感受到,自己没有看错人!玉龙轻轻松松地有说有笑,似乎什么事都未发生似的。一枝只是满怀深情地看着他。两情相悦,不觉时光之流逝。

    这个周五的晚上,玉龙和往常一样与小兰在酒楼里用餐。他吸了一口烟,轻轻地吐了个烟圈,然后诚恳地对小兰道:“其实,阿军这人不错的,忠厚老实。你得给人个机会。你的心思我知道,可事已至此,你得想开点!人生苦短!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与他拍一次拖。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幸福。”听了,小兰低声道:“老爸,别老气横秋了。你才大我几岁?就教训我!我又不是小屁孩!自己的事,自己心里有数。你甭操心!”说着,一脸的不高兴。见状,玉龙笑道:“我是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过,忠言逆耳利于行。阿军是有点懦弱,但心地不坏,试着考虑一下吧。”听着,小兰的脸上渐渐泛起两朵红晕,她心里明白:自己对阿军还是有几分好感的。无奈的是,她经常不由自主地拿他跟玉龙比较,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在她眼里,阿军简直就是个小屁孩,乳臭未干。阿军很少主动约她,倒常是她厚着脸皮给他打电话。这个,她也不便对玉龙提及,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聆听了玉龙的忠告,晚些时候,小兰踩得凉鞋支格支格作响,果然径直来到玉龙他们的宿舍门前。屋里只有玉龙和阿军在闲聊,其他室友都不在。她大声喊了声“陈军”。听了,阿军先是一哆嗦,接着,马上镇静下来,迎出门去,笑道:“兰兰,找我什么事?”小兰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呆子,跟我出去走走。”阿军满心欢喜,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马上好,马上好。玉龙,拜拜!”说毕,屁颠屁颠地跟着小兰下楼去了。他们俩刚一离开,玉龙越想越好笑,不由地笑出声来,心想:“敢情佳人有约呢,我不必再操那份闲心了。一切顺其自然吧!”这样想着,心头的包袱一下子就没了。

    俩人走出去不久,见四下没人,小兰转脸对阿军说道:“你个胆小鬼!几乎每次都是我主动约你。为了罚你,先给我买瓶酸奶,再加一个冰激凌甜筒。”阿洪连声称是。说做就做,他一阵小跑,赶紧去买。

    小兰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阿军便风一般地回来了,一手举着一瓶酸酸,一手握着一个甜筒,气喘吁吁,汗流满面。接过甜筒和酸奶,小兰向他轻轻抛了个媚眼,阿军不觉浑身酥了。小兰不紧不慢地吃完甜筒,又优哉悠哉地吮吸着酸奶,心中一阵爽快。之后,她主动牵着陈军的手,一起走出学校正门,到山丘上漫步去了。

    在山丘上走了一会儿,小兰主动提出:“阿军,咱们沿着池塘走吧。”阿军只轻轻地说了声“好”。俩人遂转向池塘来。此时,天上无月也无星,阴沉沉的。正是万家灯火时,池塘却黑洞洞的。池塘边的树木阴森森的,风一吹,树叶刷拉拉直响。忽然,池塘里一条鱼扑通一声跳了起来,又扑通一声落下。小兰吓了一跳,右手紧紧握住阿军的左手,好一会儿,她才放开他的手。她嘟嘟囔囔地道:“握了我的手,就得对我一心一意,阿军,明白吗?”阿军点点头,郑重其事地道:“那是当然!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听了,小兰有那么一点点动心!这样,俩人便手牵手,也不言语,一路走着。夜有些神秘,俩人间有些亲密。俩人一直在山丘待到午夜才返回华南外贸大学,在酒楼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这次约会之后,对俩人来说,自是别有一番甜甜蜜蜜的滋味在心头了。心有灵犀一点通,之后,阿军时常给小兰打电话。一来一往,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很快,俩人情投意合。俩人虽谈不上轰轰烈烈,但也是甜甜蜜蜜。小兰更爱打扮了。阿军更爱修饰了。

    这一切,岂能逃过玉龙的法眼!他由衷地祝福他们俩。

    现在,玉龙常到酒楼看望一枝。来时,总给她带两瓶酸奶并一些橘子。阿贵猴精,他是个过来人,自然看出点端倪来了,但他并不吱声,只是对待玉龙倍加殷勤。

    这个星期六,玉龙一大早就来到酒楼。一枝还没到,阿贵一眼瞅见他,走上前来,亲热地喊了声“姐夫”。阿贵先递上一支烟,并给他点上,又自己掏出一支来点上,俩人在门口对着吸了一会儿。阿贵满脸堆笑地说:“大厅都客满了,找个包间吧。”玉龙“嗯”了一声。阿贵就引他到了一个包间。玉龙毫不客气地坐下,吸一口烟,吐一个烟圈,也不做声。阿贵开口道:“我让李璐推餐车进来,姐夫稍候。”他出去喊了声“李璐”,李璐推着餐车应声而至。玉龙不觉认真打量了她一下。她个子不高,但身材苗条,鸭蛋脸,粉白粉白的,总带着几分微笑。走起路来,腰肢轻摆,娉娉袅袅。玉龙打趣道:“阿贵艳福不浅!”阿贵和李璐听了,俱是一怔。阿贵忙道:“姐夫别拿我们俩开玩笑,人家小姑娘还嫩着呢?”玉龙一笑置之。阿贵就干脆陪着玉龙一起吃早茶,特意让李璐泡了壶上等龙井。俩人一面品茗,一面闲聊。小贵轻声道:“姐夫,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直说好了,赴汤蹈火,我在所不辞。当然,要姐夫帮忙的时候,请姐夫用点心。”玉龙握了握他的手,斩钉截铁地道:“阿贵,放心吧,我可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一会儿,一枝进来,笑盈盈地道:“哥俩聊什么聊得这么高兴?”俩人只是会心地一笑,阿贵就识趣地离开了。

    一枝坐下来。玉龙给她斟了一杯茶,自己又点上一支烟,慢慢地吸着。一枝悄悄说道:“再过两个月我就得躲到爸妈那里去,肚子大了,在这不方便。流言蜚语会影响你。等到孩子一出生再回来,孩子放爸妈那,别人说什么也没用。到时我用大哥大(一种手机)遥控指挥就行了。你可得长个心眼,酒楼多跑跑。”顿一顿,她又道:“阿贵与李璐的关系我很清楚,我会让小兰盯着点,每月来查查帐就行,你们不都学过会计么?查账是小菜一碟。男人为了女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得不防。明白吗?”听了,玉龙严肃地点点头,笑道:“那是你们的家事,我掺和什么?让小兰留心就行了。”一枝点了点头,又道:“下午咱俩回一趟爸妈那,得把怀孕这事先告诉他们俩,让他们俩先有个心理准备。有备无患。行不?”一听这话,玉龙连连点头。

    下午两点多钟,俩人吃罢午餐,跟阿贵打了个招呼,骑上自行车,直奔江村而来。玉龙在江村打过工,对这村子并不陌生。与校对面的村子一样,这里也是清一色的二层小楼,楼房排列得齐齐整整,陌生人很难分清哪家是哪家。一枝引他来到一栋楼前。只见一个大院子,种满了蔬菜,中间一条石径直通楼房。他们刚一进院子,两个鹤发童颜的长者就迎了出来。玉龙和一枝齐声喊道:“爸妈。”两位老人笑嘻嘻地引他们到屋里。玉龙扫了一眼,见房子简陋洁净,可谓家徒四壁。玉龙把从附近买的水果拎上来,老太太赶紧接过来,笑道:“来就来呗,还要带东西。”四个人坐下来,一枝就迫不及待地道:“爸妈,我怀孕了,可能到时要麻烦你们一阵子。”一枝用手拢了一下鬓发,顿了顿,又笑道:“你们不会把我扫地出门吧?”老太太开口一乐,道:“现在未婚先孕司空见惯,倒是一件大好事,我们正盼个外孙呢。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老太太回头对老头子道:“你别坐着了,出去买只乌鸡,回来炖汤,给孩子补补吧。”听了,老头子就笑呵呵地站起身,拎了个塑料袋就往外走,临走,又回头对玉龙道:“等着,孩子,晚上咱们喝两杯。”玉龙冲他招手示意。玉龙在这里感到无拘无束,如同在自己家里一样。老太太亲切地问他:“学习还好吧?”玉龙刚要开口,一枝接过话头,笑道:“他是学习生活两不误。”玉龙窘得脸红脖子粗,两手不住地搓着,一面傻傻地笑着。一枝笑道:“妈,你看,我都不害羞,他倒扭扭捏捏起来。”听着,老太太哈哈大笑。晚上,一枝帮着她妈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四个人一面吃喝,一面说说笑笑。饭毕,一枝和玉龙一起兴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