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乱雄魂 > 第五十回 安泰受伤
    慕容光知道,眼下重要的是如何安定军心。来到荆山,连番遭受着打击,就连自己都拿不出一个万全的战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更何况手下的将士们。若是就这样拖下去,对于士气是极不利的。

    “公子!”凌钰萧找急忙慌的闯了进来。

    从来极少见凌钰萧如此慌张的样子,一丝不安袭来,“怎么了?”慕容光赶忙问。

    “公子,安泰,安泰受伤了!”凌钰萧喘着气说着。

    慕容光一惊,“快带我去看!”边说着,慕容光已经迈开了脚步往子车靖处行。

    安泰虽是个少年,没有经历过打杀之事,慕容光也曾担心过他的安危,但一路以来,不论是骁勇如韩江,还是狡诈如江啸,都不曾畏惧退却过,没想到,慕容光担心的事,终于在荆山发生了。

    安泰一路上都全心照料着几人的伤病,倒是自己,竟没有顾得全他的安危,想到这里,慕容光心中愧疚中又有些后悔,当初为何没有执意让他留了父亲身边,若是如此,也省得他来战场遭罪。想着,慕容光的脚步愈发沉重。

    凌钰萧掀了帘,慕容光一脚迈了进去,凌钰萧在后面也快步跟着进来。床榻外面扯了一道“屏风”,说是屏风,其实只是在简单的木架上搭了块油布,刚好能隔开外面的视线。居清墨在“屏风”外焦急的走来走去,尹之亦也沉着脸,见慕容光就要往里闯,赶忙伸手拦下。

    “里面靖兄正给安小哥治着,隔着屏风就是不方便咱们进去。安小哥脸皮薄,公子等等罢。”

    “现在安泰的伤,到底是何情形?”慕容光听尹之亦这么说,心中又急又懵。

    尹之亦抿了抿嘴,略迟疑了一瞬,用手指了指帐外,便出了帐,二人忙跟上去,尹之亦压低了声音说道“当时安泰被抬进来之时,浑身是血,根本看不清到底伤到哪里,靖兄说要全身都需检查,便扯了帘子一直忙乎到现在。”

    慕容光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二人静默了好一会儿,凌钰萧轻声开口“安泰……是如何受的伤……”

    尹之亦低头思索一阵“安小哥还昏迷着没有说,我记得他就在尾后跟着,遇袭之时还有居小哥在旁护着,后来,我见他入了中军,紧跟着予然,再后便没有印象了。”

    慕容光心中咯噔一沉,尹之亦虽然没有言明,但他知道,“后来”便是指自己下令冲出荆山之时。想及自己那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然用那么激进的方式想冲破对方的攻击,根本没有顾忌将士们的安危,看来,正是如此,才让安泰受了这么重的伤。

    尹之亦方才没有直说就是怕慕容光自责,看着慕容光眼中的愧疚,尹之亦用力拍向慕容光的后背,将慕容光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别多想,若没有光那时当机立断冲出重围,怕是躺在里面的就不只是安小哥啦!”说罢,尹之亦冲慕容光安慰一笑。

    慕容光默默点了点头,沉着声音抬头问道“那是如何发现安泰受伤的?”

    尹之亦叹了口气,一脸不忍“哎,安小哥就那么坚持跟着直到驻军之时,等靖兄找到他时,他已经趴在马背上不省人事,但手里还紧紧攥着缰绳。”

    “从前以为他就是个文弱少年,多少就是有些初生牛犊的勇气罢了,现在看来,倒是我小看他了”尹之亦轻声说着,慕容光嗯了一声,静默不语。

    正在他们准备再进帐内之时,远处乐予然和司徒曲正快步往过来走着,见到这三人,且没有说话,乐予然就往里面闯着。三人只好先将他们拦下,低声说明了情况,五人便一同往里走。

    居清墨还是坐立不安的样子,想要扒着帘子瞧一眼,却顾及着子车靖的吩咐和安泰的心情,一直在外徘徊。

    慕容光心中带着自责,一直静默着不出声。乐予然也和往常漠然的样子不同,眉头紧锁,双目紧闭。司徒曲与安泰算是旧识,自然忧心的很,眼睛急切的盯着床榻的方向。尹之亦更是没有心情再去和谁打趣拌嘴,一手扶着额头沉思着什么。凌钰萧愣愣的坐着,双眼盯着自己的腿,那里还是安泰包扎的伤口。

    时间静默的流过就如同帐内的气氛,只能听到间或一声叹息,还有居清墨的脚步声。

    忽然,帘子后面传出了轻声呻吟,之后,就是子车靖小声的说着什么。听着里面的动静,外面的几人,也都起了身聚在帘子旁。

    一会儿,子车靖从帘子里面出来,脸上是带着喜悦的疲惫。

    “先生,安泰呢?!”居清墨两步走上前,拉着子车靖的衣袖急切的问。

    “刚恢复了意识,身上的伤也处理过了。”子车靖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有些晕眩,被居清墨这么一扯险些没有站稳。

    慕容光见状,忙上前先扶他坐下,示意居清墨倒水,居清墨见壶中没有热水,便出去寻。慕容光开口问道“安泰到底伤到了哪里?伤势如何?”

    子车靖叹了口气,眼神复杂,疑惑着说“便是这里奇怪了,安泰最重的伤是在后背,其余的伤口都不碍事,怕是在山石上擦碰的,跑得快些有些感染。但是后背这一伤,足有8寸长,若不是近身搏斗,绝不能伤至此。”

    “近身?”尹之亦重复道“起初安小哥是在尾后,那时安小哥也没有受伤啊,可后来便入中军之内,能不可能有与敌人近身搏斗的可能,怎么能受如此重的伤?”

    听着尹之亦的话,子车靖的神情愈发凝重“安泰我是懂的,怎么可能主动去迎敌,况且他行军之时也极为谨慎,不大可能让敌人如此近身攻击。”

    “还有,”慕容光阴沉着面庞开了口“先生方才说,安泰身上没了别的重伤,唯一的伤口是在背上,安泰驾着马,除非敌人也同样驾马,不然伤及背部的难度也大。而且安泰应是逃跑之时受伤,可能是敌人趁了安泰不备,但安泰在中军,敌人能混入的几率不大,也可能是……”

    “慕容公子!”忽然,帘内传出一声沙哑的叫声,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打断慕容光的话。

    “安泰!”子车靖闻声忙起身进了帘内,一会儿,子车靖出来,对着慕容光说“安泰叫你,说是有话要说。”

    “嗯。”慕容光听了急忙走到帘子旁边,一手轻轻掀开,转身进去了。

    本来慕容光的心情是急切的,但进了帘子,却放轻了脚步,一步步慢慢走向床榻,因为他看到趴在榻上的安泰面色惨白,眼眸微睁黯淡无光,塌边散落着被鲜血浸红的纱布和衣衫,身上盖上了一层薄被,慕容光看不到他伤口的情况。

    慕容光坐到了塌边的方凳上“安泰……你……现在感觉可好?”他的眼中悲伤混着自责。

    “好……好的很……公子,不必担心……”安泰回答着,一边扯出一抹微笑,微弱的呼吸也像是耗费着多大的力气。

    慕容光本想问他受伤时的情形,但看着这幅景象,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安泰,你的意思我知道,有什么话便等你好了再说罢,如今……”

    “不!”安泰以为慕容光要走,竟然伸出手去拉住了慕容光的衣摆。

    慕容光一低头,双眼的瞳孔蓦然收缩,在安泰的手臂上还有肩膀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有烧伤、有利器所伤,还有的旧疤上盖着新疤,连慕容光都辩不出来。

    安泰急忙要遮掩,却无力收回手臂,慕容光轻轻将他的手臂放入被中,无意瞥到了他背上的伤口,以及同样布满伤疤的后背。

    原来,这就是执意不许旁人探视的原因吗?慕容光心中终于了然,一阵悲伤袭来。

    “好,安泰要说什么就慢慢说罢,我就在这里听着。”慕容光沉着声音,不想让安泰觉察出自己的变化。

    “这些……旧伤了……”安泰轻声说着,一语带过了多少年被欺辱、被虐打的艰辛。

    “公子……不必……自责了,更……不……用追究,终究……是,安泰……大意……无能,公子……再追究,安泰……心中,也……不安……”安泰断断续续的说着,脸色也一分分的更不好了。

    慕容光何尝不知道安泰的心思,但听他一说,不由的更加难过自责。

    “是我害的你,安泰。”慕容光垂着头,双拳紧紧握着。

    “公子……再,这么说,安泰……就要生……气了”说着安泰就要挣扎着起身,慕容光赶忙上前扶着“好好好,再不说了,再不追究了,安泰,你躺好,千万要顾及伤口啊。”

    “那公子……”安泰虚弱的问着,眼中却急切的等着慕容光的回答。

    “我答应,我答应。”慕容光终于点了头。

    看着慕容光认真的神情,定然不会食言,安泰终于松了口气,又昏睡了过去。

    慕容光缓缓走了出去,正好迎上子车靖关切的眼神“安泰他睡了,先生放心。”慕容光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公子,方才安泰……”居清墨已经寻了水回来,见慕容光进去好一会儿才出来,忙凑上去问道。

    “安泰的意思,是不必追究了。”慕容光摆摆手,捏着眉心缓缓的揉搓着。

    “可是……”尹之亦还想说什么,却被子车靖打断了“那便听安泰的罢。”众人见二人发了话,也只好作罢,虽然嘴上不提,但却深深放在了心中。

    “军营之内怕是需要解决的事情更多,公子还是先去罢,这里有我。”子车靖拍了拍慕容光的肩膀说道。

    “先生……”慕容光欲言又止,但自责的眼神暴露了一切。

    “我和安泰的意思是一样的,这件事,公子万不可过分自责。”子车靖沉了声音,认真的对着慕容光说道。他知道,一切的过错事由都不从慕容光而起,而若是慕容光太沉溺于悲伤,怕是会误了大局。

    慕容光闭上了眼,长长叹了口气,眼眸缓缓睁开,褪去了因为震惊而带来的茫然,点了点头,“这里有先生就好,你们,都跟我来罢。”慕容光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子车靖,便迈步出了帐子。

    子车靖见众人走后,便一转身钻进了帘子内。

    荆山披着花红柳绿的衣衫依旧惬意的低声吟唱着,但在慕容光眼中,荆山犹如一张黑色大网,牢牢的扣在头顶,没有出路,也不容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