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奇维曼，为自己设计了一个身体？”博士挥了挥手，一张靠椅从地面上升起。
“是的，根据我的分析，人类对与有着和他们相同外貌的智慧有着出乎意料的认同感，我认为这对于我的工作很有帮助。”男人虚影向博士微微欠身，以最为标准的语调说。
韦德拉姆想了想，微笑着说道：“的确是这样，你这次找我来有什么事？”
贝尔奇维曼没有丝毫迂回和使用任何语言技巧，以一贯的高效和直接说道：“前几天你们得到一个人类，按照先前的资料，他似乎和衍生体有关，或者说他身上携带有衍生体，我希望得到他，这对于我们的研究很有帮助。”
“不可能！”韦德拉姆一口回绝，“他是由猩红城堡送过来的，不能随便动！”
“那么我希望得到他相关血液样本，如果有可能的话，再加上一些组织。这样猩红城堡也一定能够接受，治疗的时候留点血是难免的。”
韦德拉姆低着头，仔细思索着贝尔奇维曼意见的可行性，最终，对于职业的痴迷成功击败了对猩红城堡的恐惧。他取出一块个人电脑，将指令发送出去。
按照暗夜咏叹一贯的雷厉风行，诺的血液样本被送到了这个房间，并且根据贝尔奇维曼的希望附加上了一小块内脏组织，这些本来就是在治疗过程中遗留下来的。
庞大的实验机器在贝尔奇维曼的数道命令下开始运转，来自诺的身体样本分别运送到各个相关的实验机械，一套复杂而又精密的实验安排也在贝尔奇维曼的数据库中成型。
主系统也根据各个机械传达的数据开始解析。
但贝尔奇维曼解析的方向并不是衍生体，而是诺本身！
虽然如此全方位地解析一个人需要耗费大量的闲置计算能力，但贝尔奇维曼还是毫不由于地做了而且近乎将他所有的闲置资源尽数投入。
韦德拉姆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闪动的数字，虽然他同样无法跟上贝尔奇维曼的运算速度，但他解析的方向还是能够看出来的。不过他并没有打算阻止，他同样认为解析诺是有必要的，哪怕他不相信贝尔奇维曼的判断，奥瑟妮娅的眼光本身就极具借鉴意义，能够让她如此看中的人，如果不是在某些能力域有着极大的潜力，那就一定在其他的某些地方有着过人之处。
屏幕上的数字忽然一顿，转而变成了大量无序的乱码。系统的崩溃来得突如其然，屏幕啪地一声变黑，几秒钟之后才缓缓亮起。
处了一些大人物的私人设备，贝尔奇维曼本身就掌管了暗夜咏叹所有的电子设施，这一次的崩溃让好几个没有储存的实验数据和暗夜咏叹正常的办公都得到了影响。
一时之间，包含了询问，愤怒和质问的信息传来。
韦德拉姆苦笑几声，对那些信息一一回复，毕竟在发来信息的绝大多数人手中掌握着他的研究经费。
“怎么回事？”处理完所有事之后，韦德拉姆问道，贝尔奇维曼从一个只会简单运算的小程序发展到如今拥有惊人计算资源的智能AI，每一个瞬间韦德拉姆都在一旁见证过，他很清楚贝尔奇维曼的能力。
很罕见的，贝尔奇维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等了三秒，才开口说：“没什么只是逻辑上的一点小错误。”
韦德拉姆没有追问，既然贝尔奇维曼说是小错误那么就一定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在这一方面，贝尔奇维曼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专家。
前期的分析比对工作和贝尔奇维曼所预料的一样顺利，诺的身体数据也逐步呈现在他的眼前，诺的基础力量和速度比一般人要好上一些，身体协调性却格外出色，唯一值得称道的是，诺有拥有发展到五阶能力的潜力，但这样的水准在永夜之城中并不少见。
但当分析到诺最大的弱点时，分析结果却直指他自己，而这种弱点，在贝尔奇维曼仔细研究过后认为用“天敌”这个词来形容更为恰当一点。
天敌是自己？
巨大的逻辑错误让系统陷入死循环，应急程序迅速启动，并完成了重启的一系列操作。
贝尔奇维曼在经过仔细思考后觉得，这也许是系统中的一些漏洞引起的，但也有可能是硬件设施导致的。他已经多次申请想要转移到由数台超级电脑新建立起来的银河矩阵中，但始终得不到他想要的答复。
正当贝尔奇维曼准备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解析时，一个请求进入的信息发送到他的处理器中，在得到允许后，房间的金属感应门分成四块，缩入墙壁中。
一个年轻的助手端着一个实验平台走了进来，他似乎在畏惧着手中的平台，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了了大量的汗水，因为用力，双手骨节发白，他轻轻放下实验平台，然后迅速地向后退了几步，速度快得不像是一个常年和数字打交道的孺弱学者。
“这是什么？”韦德拉姆轻声问道，他看出来这个试验平台用的是特异生物专用型，而且附加了全套的防护装置。
助手用力喘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后说：“这是和那个人一同带来的，应该是他的东西，嗯……但它很有研究价值，这一点经过了我们一致的认可。”
博士挥了挥手，示意助手出去。然后，他站起来，轻轻在实验平台上按了一下，防护罩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把镰刀，沾满了灰尘的刀刃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缺口，而且刀刃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造型，如果说这是一件艺术品的话还算是有点价值，但说道试验品……
韦德拉姆轻蔑地笑了笑，年轻人就是急于成功，在他们眼力有什么特殊的东西都会是成功的基石，但他们从来不会知道，正真成功的人除了找到真正有研究价值的东西，更重要的其实是天赋，外加一点运气。
“不用在意这些。”韦德拉姆向房间外走去，轻声说，“我会让人把这个东西处理掉的。”
“不，博士，留下它，我想要研究一下。”
贝尔奇维曼的反应出乎了博士的意料，他转过身，看了一眼实验平台中超现实的艺术品，然后有看了看贝尔奇维曼，奇怪地说道：“怎么，这个东西有什么不同吗？”
“不，博士，我只是想要研究一下人类的审美以及对于艺术品的定义。”贝尔奇维曼解释道。
博士笑了笑，贝尔奇维曼表现出来的高度人格化让他很满意，这才是他心目中的人工智能。
接下来复杂而又繁忙的实验任务让韦德拉姆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停留。
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显示屏和一堆嗡嗡作响的实验仪器。
忽然，从虚空中飘出几个光点，在空气中交叉汇聚，形成了一个人的影像，这正是原先在显示屏上出现过的男人的影像，但这个人影却有些不同，少了一点机械的精准，但多了一点生气和表情，换句话说更像是一个生命了！
贝尔奇维曼伸出一根由光组合成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镰刀的刀刃，然后用力一戳，金属相撞的声音在房间中蔓延开来。镰刀只是微微颤动了几下，和先前没有什么变化，但贝尔奇维曼的这一戳却足有洞穿五厘米厚的合金钢板的威力。
一滴金黄色的血从贝尔奇维曼的手指上流出，镰刀的轻微抖动所引发的切割力让他也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并不在意这种小伤。
随着重力的影像，血液飞快地下落，仅仅向下移动了几厘米就被一道更为强大的引力吸引，飞向镰刀，没入刀刃中。
贝尔奇维曼微微皱眉，眯起眼睛，通过高分辨率的显微摄像头，他看到镰刀破损的缺口处被补上了一小块，虽然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这种修补的确是存在的。
他沉默片刻，重新合上实验平台，挥手招来一个实验机械。贝尔奇维曼微微叹了一口气，由光构成的身体缓缓崩解，一句深沉且富含力量的声音在空气中一圈圈荡开。
“先是一团光，然后是囚徒，现在连缔造者也出现了，看来那家伙说的对，空间是有力量的，无论往那个方向走，总会聚到一起的，看来审判日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