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惘然的注视着窗外明月,一丝绝望,一束凄凉,在不自觉间从心底滋生。感觉,两行清泪滑过脸庞。
“哎”幽幽一声叹息,我的手指无意识的滑过卧榻,触手冰凉。
“哐铛”一阵铁索相交的交响乐打破了平静已久的屋宇。接着,一阵整齐的靴声传入我的耳际。
惨然一笑,我不禁悲凉叹息,该来的,无论早晚,它都要来。不会因个人的意志而转移。
“太尉大人,陛下召见。”一声沉闷的声响,似天外传来的阵阵闷雷,充满了爆炸力。
“等我洗漱一下,好么?”想到等一会儿的下场,我不复有前些时候的忐忑侥幸,反倒是镇定淡漠了下来。抬起眼皮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但见一金盔黑面大汉负剑立于榻前,深邃的眼眸淡淡的盯着我,仿佛是在怜悯。
在他的身后,立着十余个目露杀气的兵士。那模样,便似一头头饥饿凶残的恶狼。看向我的眼神,象是在看一块肥肉。
淡然一笑。这些兵士,大概是希望我反抗,他们好趁机杀我立功吧?
缓缓坐起,我整了整套在身上的青衫,来到房间一角的盆前,揪起盆内放置的脸帕,细细的抹了一把。毕竟,这是最后一次了!
“将军,走吧。”深深的吸了口气,我回转身,淡淡的道。
金甲将军一拱手,连道不敢。最后道:“太尉大人言重了。我何以敢在您以将军自居?若不嫌弃小的位卑职低,还请叫我王修吧。”
我的心底,泛起一丝涟漪。
稳了稳心神,我淡然的笑了一笑,道:“余早已经不是太尉了。只一阶下囚徒。怎能高攀了将军?若不嫌弃,叫我先生吧。”见王修张嘴欲言,我不待他开口,道:“将军不是说陛下召见草囚吗?请将军带路。否则迟了可就不太好了。”
王修看想我,微叹。侧身让道,言:“先生,请。”
“不。”我淡淡的摇了摇头,悠悠道:“一介草囚,怎敢让将军让道?请将军带路,领我去见陛下吧?”
王修见我不肯先行,也不显得尴尬。笑道:“既如此,修逾越了。”当下不再推辞,令那十余兵士团团护卫住我,大踏步的先走出房门。
看了眼黯淡的屋宇。我发现自己此时的心情倒与此屋颇为相似。
环视之,无甚牵挂。我大步走出了屋室,跟上在前走着的金将王修。
沿途,风景如画,虫鸣若呻,我自无心欣赏。只如行尸走肉般随着王修的步调走。直到一个闷雷般的声音响起:“先生,到了。我先前去通禀一下。”
听下脚步,我望着眼前那在数盏宫灯下显得无比庄重的宫阁,淡然的道:“将军乃国之骁将,行事何必问一草囚?”心中,生起一股莫以名状的悲凉。
王修对我拱了拱手,大踏步的走进了宫宇之中。不一刻,自内传出一个尖细如鸭鸣的声音:“宣太尉李然觐见。”
洒然一笑,大不了一命尔,如此女儿之态,不是我的风格。
大步走上精致绝伦的玉阶。在一白净公公的带领下走入帝国的心脏——御书房!
“草囚李然,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走入一间屋子。一进门,便看到一七阶玉阶上,放一云案,上摆天子玉玺,狼毫宣纸,奏折无数。案后,坐着一老年男子,头戴紫金龙冠,身穿明黄滚龙袍。此人,便是当今天子——轩辕王朝第一任皇帝武宗了!
“爱卿乃一朝太尉,何以自称草囚?”武宗淡淡的道。也不叫拜倒在阶下的我起身回话。
我昂首视之。并不畏惧端坐上首的武宗咄咄逼人的目光。嘿然冷笑道:“陛下欲杀草囚,杀便是了,费这许多口舌做甚?”既然向坐向右都是死路,那我何必再与这马上便要杀我的家伙费一番口舌呢?
“大胆!”端坐于上的武宗还未开口,他一旁将才还似木雕泥塑般的青袍太监咆哮了起来。横眉竖目的怒斥道:“李然,你休要放肆。”
“下面没某种东西的男人,不配说我!”冷冷一瞪那太监,我轰然大笑。
“砰!”物体相撞击的声音响彻整个御书房。我笑势渐收。冷然的看向上面脸色铁青的武宗。
“李然!我本还想念在你我几十年君臣之谊上,予你一杯毒酒。今你欺我太甚!如此,你我再无情分可讲!来人!”听着武宗近乎于嘶吼的咆哮,我冷冷一笑。左是一死右也是一死,我何必再讨好巴结他呢?倒不如放肆一笑,也舒缓一下心中恐惧之感。
“陛下!”自门外走入十人,俱都是黄甲宝刃,气度非凡。看来是武宗的侍卫了。
武宗森然的说道:“将这厮拖出去,剥皮抽筋了。用其皮,做成鼓,其骨,做成槌。置于宫门之上,早朝击之!其筋肉,抛于菜市,民食之!子嗣后代,千刀万剐!”每一字,都如九幽厉魄,挖心刨腹!
我肝胆俱裂,狂怒而呼:“东方轩辕!你休要辱我!”便要冲上去与他拼命!
“哼!”武宗冷哼一声,挥了挥手,森然道:“拖下去!”
“是!”示威拽住我,便往外拖。
......
赵哀宗七年,天下大旱。哀鸿遍野,民易子而食。
群雄并起,赵皇室衰败。
李然者,字佑廉,平城人氏,少时聪慧,有神童之名。
哀宗八年,与太祖识。遂辅佐太祖灭赵氏,定豪杰,驱边夷,有大将之才。天下初定,助太祖复民生,定法制。太祖乃赞曰:“佑廉,真国士也!”
官至太尉,太子少傅,然其不惜,竟欲图不轨,妄取而代之。幸我主神佑,识破其谋,乃杀之,夷其九族。
——《汉书.逆臣传.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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