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四界传说 > 第四章 日子
    叶文墨的家境并不好,虽然不至于愁吃穿,却也总要想着省些吃穿,更不要说买什么奢侈的玩具了。从小到大小墨收到的不过有数的几件玩具,虽然都是小墨珍贵的宝贝,但每一件都被玩了无数次后也总觉的有些乏味。

    小墨的新玩具就是刘爷爷送他的这本小书,虽然小书也没什么好玩的,但在那几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玩具上打个圈后,小墨还是回到了这件终究还是有些新鲜的玩具。

    妈妈正在屋子里洗衣服,爸爸则又被叫去了江堤,小墨有些无聊的坐在院子里,再次翻开了那本据爸爸说是劝小朋友要多喝水的小书。

    小墨翻开了小书的第一页,图画上是一个人双手自然垂放腿边,静静的站在湖边或是海边,水面波澜不惊。不知为什么,小墨觉得自己看见这幅画就会觉得很舒服,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仿佛能深入的理解这幅画似的,小书上只有粗糙的简笔画,但小墨觉得自己完全能够理解画中的意境。

    院子中有一个洗衣服的大盆,里面盛满了清水,爸爸说有机会要在江里捉几条小鱼回来给小墨当伙伴。刚接出来的自来水对鱼的呼吸系统有伤害,要晾晒几个小时才行,盆中的清水就是爸爸早晨出门前接好的。

    小墨走到了大盆前蹲了下来---画中的人是站立的,小墨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感觉这并不重要,自己做的就是对的,小墨闭上了双眼试着感受面前的这盆清水,小墨觉得这就是画中要自己做的。

    小墨闭上了双眼,静静的感受着面前的清水,一股清凉却不刺骨的清风迎面拂来,只是这清风不是来自院中,而是来自小墨的头脑,小墨的心。这股清风吹散了小墨心中刚才玩玩具是那一丝丝的焦躁与烦闷,仿佛真的是在浸润自己的心田。这种感觉好舒服,好舒服,小墨觉得自己的内心就像干涸的土地渴望甘霖一样渴望这清风的浸润,小墨情不自禁的将自己的双手深入了水盆,想要更加贴近的感受这种清凉,清风果然更加猛烈了起来,在带给小墨强烈的清凉快感的同时也有几分刺激,很快,小墨被强烈的刺激惊出了刚才那种神秘的状态,只听见妈妈在屋里喊自己:

    “小墨?小墨?你在干什么呢?来帮妈妈开抽屉,妈妈手湿了。”

    “哎,来了”

    小墨将手从水中抽出,在衣服上蹭了蹭跑进了屋子。

    小墨不曾注意到,也不可能注意到,除了他手上带走的水分外,盆中的清水额外的下降了将一毫米,一毫米的清水凭空------消失了。

    叶立国没有食言,下午巡江回来真的给小墨带回了几条小鱼,除了几条淡水河中常见的小鲫鱼外还有一条长着胡须的黑色小泥鳅。

    几条小鱼在玩心甚重的小墨心里顿时超过了他那些敝帚自珍的宝贝玩具,更不用说那本不怎么好玩的小书了。

    小墨学着爸爸妈妈叫自己的样子,也把几条小鱼叫做儿子,每天早上去幼儿园之前都会跟自己饿“儿子”挥手再见;下午妈妈接小墨放学回家,小墨又会抢在妈妈前面冲进院子和几条小鱼打招呼。

    妈妈在屋里忙碌的时候,小墨就会坐在院子了的小板凳上叽叽咕咕的说着他自己无厘头的小故事。苏晓雯还看见小墨好几次伸手去盆里想抓小鱼上来,被小鱼挣扎打起的水花溅得满脸都是,尽管小墨岁数太小动作不灵活没怎么真正抓住过小鱼,但也多亏了这几条鲫鱼,泥鳅之类的小杂鱼生命力着实是顽强才能在小墨的折腾下活了这么许多天。

    白天小墨的主要乐趣之一就是和自己的几个小“儿子”玩,晚上睡觉前的必修课则是让爸爸讲故事。叶立国真正知道的故事也就那么几个,来来回回讲了几遍后小墨就听厌烦了,吵着要听新故事。哪儿有什么新故事啊,叶立国每天晚上都在为给小东西讲故事愁眉苦脸。

    好在小墨还小,还算好骗,叶立国就天天的给小墨胡说八道的讲着他自己瞎编的故事。这回不用小墨催,叶立国自己就拿起了刘爷爷送给小墨的小书。----有点素材瞎编起来总还是要容易,于是小墨就听着爸爸天天晚上用这同一本书讲着不同的不着调的离奇故事。

    听爸爸讲多了,小墨也觉得这本小书里有着无穷无尽有意思的小故事。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他也试图从这本小书里找到爸爸所说的“卖包子的白雪公主”的故事,不过却从来也没有找到过,爸爸果然是最厉害的,这更加深了小墨幼小心灵对爸爸的崇拜。

    虽然找不到爸爸讲的那些迷人的故事,但这本小书却又成了小墨的宝贝之一,一有机会就捧在手中翻看。翻看了几很多遍小书后,小墨又想起了前些天自己发现的那种奇妙的感觉。他又蹲在了小鱼的水盆前,学着上次的动作,闭目,放松,闭着双眼的小墨有些蹲立不稳,小手干脆扶在了水盆的边缘,没有多少犹豫,之前的那种状态很快就回来了,如果小墨再大些,懂事些,也许他会觉得这种意境来得有些急切。仿佛不是小墨在找这种意境,而是这种意境在找小墨。清凉的感觉再次传遍小墨的全身,凉凉的感觉似乎透进了小墨的骨缝里,酥酥的,痒痒的,很让人舒服。

    小墨没有看到,盆中的小鱼似乎也随着小墨进入意境变得有些犹豫,似乎它们也感受到了小墨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又令它们感到疑惑。

    “小墨,你干什么呢?”

    小墨睁开眼,看见刚回家的爸爸正笑盈盈的双手支着膝盖,弯腰站在自己面前,

    “爸爸!”小墨高兴的跳起来扑向了爸爸,

    “我在….”自己在干什么呢,小墨也不知道,小墨贫乏的词汇和对世界一知半解的认识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刚才的状态。

    叶立国抱起了小墨,在小墨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告诉爸爸,你刚才在干什么呢?”

    “我在…..”不知道该怎样表达的小墨看着爸爸的笑脸有些着急,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两个字

    “我在冥想!”

    “冥想?”

    “恩”

    刚刚从屋里出来准备晾衣服的苏晓雯也听到了小墨的回答,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一同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前些天小墨的妈妈在屋里做午饭,让叶立国坐在院子里看着小墨玩,免得发生什么意外。等苏晓雯做好午饭准备出来叫这父子俩回家吃饭才发现叶立国坐在躺椅上晒着暖烘烘的太阳睡着了,而小墨正试图爬着放在院里的梯子往房顶上爬,当苏晓雯出来的时候小墨已经爬了三个台阶了,苏晓雯赶紧把小墨抱下来,然后上去就给还在打盹的叶立国肩膀锤了一拳,

    “让你看着孩子呢,你这是干什么呢,小墨刚才险些都要爬上房顶了!”看着有些愠怒的妻子,被晒得还有些迷糊的叶立国,嘀嘀咕咕的找了句托词:

    “我在冥想呢…”

    看着爸爸妈妈吵架,小墨无意中记住了这个奇怪的词语。

    日子一天天的过,小墨也一天天的长大,没有太多美食玩具的小墨却在欢声笑语的家中得到了另一种成长的快乐。

    自从小墨的“冥想”被爸爸妈妈知道以后这就成为了叶立国夫妇拿来寻乐的谈资,时不时的总要拿出来逗逗小墨。小墨并不十分理解爸爸妈妈的玩笑,但也感觉得到父母谈笑中的善意。

    出于小孩子天生想要博得爸爸妈妈注意的本能,小墨的“冥想”倒是变得比以前频繁多了,甚至称得上有规律。每天总要在小鱼周围“冥想”一番,除了能博得爸爸妈妈的欢笑外,小墨本来也很喜欢这种舒适的感觉。叶立国夫妇只当这是小墨的游戏,也未有特别的注意,小孩子的耐性总是很短的,用不了多久就会恋上别的游戏。

    几个月过去了,小墨倒是没有中断自己的“冥想”,因为他已经恋上了这种感觉,丝丝的凉意透入骸骨让小墨觉得浑身都放松和舒畅。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妈妈已经说过他好几次了,不要浪费水,每次小墨在小鱼的水盆前冥想之后,水盆中的清水总会下去许多,妈妈总得为水盆中再加上许多清水。好在这里的棚户区因为管路落后还没有装上水表,要不然妈妈埋怨小墨的次数还得更多一些。

    小墨倒是知道自己玩水后水盆的水会变少,但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连妈妈都没有意外,而自己每次冥想时那种舒服的感觉他也跟爸爸说过,

    “爸爸,你把手放进水盆里的时候有没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恩,什么很舒服的感觉?”

    “就是…凉凉的,全身都凉凉的感觉”

    “傻孩子,当然有了,每个人把手放到凉水里都会有这种感觉的,夏天很热,所以凉凉的就很舒服,对不对啊?”

    “恩,我很喜欢这种感觉,爸爸,我能经常把手放进水里吗?”

    “呵呵,小墨是喜欢玩水吧?当然可以了,只是小墨要听妈妈的话,不许浪费水好吗?”

    ”恩”小墨点了点头。

    于是,在以后的日子里,小墨除了听话,懂事之外还被邻居们贴上了爱玩水的标签。

    春去秋来,转眼间小墨已经六岁了,前些天已经入了小学。小墨的小爱好也基本上持续了两年。

    要说变化也就是小墨现在对水有一种更加特殊的好感,每当遇到水就会由衷的感到亲切,至于小墨对小鱼们的冥想小墨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他几乎已经忘了这件事情。

    早在一年多前,有一次当小墨对着小鱼们又完成了他所谓的冥想之后,睁眼发现盆中的水竟然完全干涸了,只剩下几条可怜的小鱼在潮气仅存的盆底挣扎跳动。

    惊慌失措的小墨赶紧叫来了妈妈。妈妈看见水盆边地上的下水道边上有不少水渍,还以为是小墨不小心打翻了水盆,赶紧又给小鱼换上清水后狠狠地数落了小墨一顿,自此小墨就再也不敢在小鱼的水盆前进行他的冥想练习了。

    但好在小墨早就已经发现,就如同他第一次的冥想就没有遵从小书上的图画一样,这种冥想其实也并不需要将身体接触水,只要用心去感受,几乎总是有效的,只是离水越近效果越好而已。

    随着小墨的长大,爸爸也经常带着小墨和他一起去巡视江堤,在这里,小墨总能获得最舒适的感受。

    小墨的小学距离江边不远,于是接送小墨上下学的任务也就交给了叶立国,每天清晨叶立国都会带着小墨沿着江堤一路走到学校,下午放学又会准时的接上小墨沿着江堤再走回家去。

    每逢酷夏,时不时的,叶立国会背着妻子偷偷的和小墨在江中游泳嬉戏,顺便捞些在江中很少见的贝壳之类的东西,而一旦让妈妈知道了这父子俩又偷偷的下水总少不了一顿责骂。

    小墨很怕妈妈的责骂,但却不怕和爸爸一起挨骂。看着爸爸灰头土脸的挨妈妈数落,小墨总觉得很有意思,而妈妈这时责怪自己的那几句不轻不重的话也早就没有什么震慑力了。

    小墨觉得妈妈才是一家之主,管着自己和爸爸,妈妈不许自己做的事情有很多,不许下江游泳,不许放学不回家,不许从街上捡小动物回家。

    当又一次和爸爸在街上捡回家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后,妈妈气呼呼的直接将爸爸和自己赶出了屋门在院子里罚站。

    爸爸倒是想的开,听听屋里妈妈的牢骚声小了些,开始偷偷地在院子里找些破木板为小狗搭个狗窝,倒是小墨还在为刚才妈妈数落完后要他赶紧把小狗扔掉的话而掉眼泪。

    小墨觉得妈妈真是没有爱心,蹲在爸爸身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最后,小墨突然老气横秋的总结了一句:

    “唉,女人真是麻烦。”

    叶立国正在往狗窝上钉钉子,听见小墨的这句话,一锤子砸歪了敲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发出了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