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也朦胧，看秋心两半，月无边。酒半酣，道是人间几多愁。风过也，不过一卷情池水，半亩桃花缘。是非善恶，却道怎个可怜！众生不仁，何必假怀情义，真个暗算。心欲有为奈何力不足，力不足奈何缘亦浅。缘浅力薄而不自量力，终得一报，报非所报而天欲狂。神仙有药救不得，人间无情自叹息。这世道：善假恶以行事，恶假善以成功。善，恶，曲，直。分不得，不得分，说不得，不得说。是以有佛云“杀身成佛”；是以有道讲“舍命入道”。善之始乃源于恶，而世人皆只为善恶而分敌友，岂不可笑？却道是，是非善恶，怎个可怜！
醒者不若醉者，成者不若败者，明者不若梦者。梦者朦胧而不见己，遁与天地间，乘风乎？驭水乎？驰骋万里如瞬乎？皆可谓自由也！明者清醒而不见物，束与欲望间，争乎？媚乎？谗乎？到头来，白茫茫一片真干净！败者因败而挫欲，挫欲而自敛，自敛而祸不至。虽不可名动一时，却亦可逍遥一世。岂不羡哉！成者因成以自傲，自傲而不知己，不知己则祸必至，祸至而力不足退，则必遭挫，欲大而挫小，必亡矣！醉者能饮乎？或曰可，或曰不可。醉者迷离，万物皆为其友，松柏竹梅皆为其讼。醉者与物言，万物为之听，万物与其吟，醉者为其饮；醒者能事乎？或曰可，或曰不可！醒者精明，而万物皆为其敌，松柏竹梅，不过其饰耳。或以言“一将功成万骨枯”，万物吟之，其不听；风月朗之，其不闻；纤尘阻之，其不观。可成，成而亡，亡而后悟，不亦悲乎？
善恶岂可分？是非谁能辨？天地本混沌，道法成一琨。盘古开天地，分清浊。是以善恶由之生，而善生恶亦生。盘古者，乃恶者之始祖也！若清浊不分，何来善恶？善恶无来，则天地自安。奈何盘古为己之欲而持*戈，分天地与混沌。其真浪子也！后之继者，如三皇五帝也，不若盘古者远矣而追圣人，其真猪狗也！分是非，定黑白。使人心先一后分，竞而争之。欲以人之欲而取天之恩，竖子也！后之帝王：秦皇暴君；汉武酷帝；唐宗弑兄；宋祖谋逆；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杀人盈野，赤地千里！古之圣明先贤，大抵皆出于恶，何故世人但念其善？是随非，白随黑，善随恶，成随败。明明也！天地有真爱？子曰：仁者爱人。然则何谓爱？爱即恨也，此所谓爱随恨。仁者爱人亦可为仁者恨人。敢爱敢恨，乃为仁人。
今之天，为盘古天；今之地，为三皇地；今之人，为华夏人。虽改朝换代，人心不变；虽政令不同，道法不变。我欲从道法，进混沌，不分是非，不明善恶，不懂规矩，狗屁不通！君可言我疯，君可笑我癫。待君明我意，洗耳泉旁见。今人不说今人事，待留后人乱胡言。
一三年仲秋
与湖心亭
盲大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