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击!
无数的碎片扎在在洛秋水的记忆深处。
封印的记忆如同阳光般穿透阴霾的乌云。
显眼,却无法看清。
洛秋水脑中的记忆在交织·缠绵。
真真假假,如同奔腾不息的沧澜江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洛秋水的大脑。
东源村的幻影,父母的笑容。
金碧辉煌的宫殿,身着龙袍男子的嫉妒。
这些记忆互相占据。
秋水即将崩溃的时候,一阵声响不停的在呼唤他“醒来,神圣的血脉无法被玷污和篡改,醒来!”
他不知道这是谁,但这的确让他好受了些。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一道巨大的金光飞向了他。
“啊!”
伴随着一声雄壮的吼声,洛秋水突然起身。
“哎呦,天啊。秋水你终于醒了。”
徐琴公的那张英俊的脸贼兮兮地凑到了秋水的眼前。
“我还以为你睡死过去了”
苍老的声音占据了秋水的注意力“嫡长子才不会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
秋水看到一个浑身雪白的老人关切的注视着他.一个名字似乎要破口而出,却不知说些什么。
“这位大人就是巫首辰铎”徐琴公朝着老人的方向说道“载旻年间就是巫首了,这天下除了你们这些皇族以外,就是辰铎大人活的最久。”
“老.....老大爷好”想了半天的洛秋水嘴里蹦出了这几个字。
徐琴公瞪大了眼睛看着没有表情的秋水,转头看了看一样目瞪口呆的辰铎。一下跌坐在旁侧的卧榻上“完了完了!太子殿下痴了!”
秋水看着徐琴公侧着脑袋说道“你才痴了,两年前就发现你有点不正常”
“你记起来了?你记起来了?”徐琴公两眼放光对着辰铎喊道“巫首大人,太子回来了,太子回来了!”
辰铎微笑着看着洛秋水“殿下都记起来了吗?”
秋水用力晃了晃脑袋“只有一点点,一点点”
“那也比什么都不记得好。不过,你叫巫首大人老爷爷是怎么回事?”
“巫首大人是我爷爷那一辈的,我当然叫他老爷爷了”
徐琴公呆了半响,暮地大笑“这才是我们的洛秋水啊!”
“恭喜太子殿下回京。”
辰铎看着窗外扶着长胡,忧虑的说道“只是如今朝野昏聩。前年的时候晶水浮出大片死鱼,虹桥泽十纹桥无辜崩塌一节,明空山脉东峰现玄衣鸟。这都是不祥之兆,朝政不纲,奸臣作乱。国家已经危在旦夕,如同秋中残叶,被风轻轻一吹,就会无力的下落。”
徐琴公和洛秋水对视一眼“巫首大人,朝中尚有固国王。而民间也有朝曦楼的力量。旻靖应该不会这么危险吧?”
辰铎无力地摆了摆手“我很喜欢你的乐观,但是朝曦楼的力量就像是被瘟疫侵袭了的老人。天络宗受到皇族的庇护,影响和实力早已超越朝曦楼。现在的朝曦楼就像是民间唯一还有机会和皇族联系的灯塔。至于固国王”辰铎拿起一封信看了看递给了二人“固国王年岁已大,何况他在朝中独力难支。唉,难啊,难啊”辰铎重重地叹了口气。
洛秋水和徐琴公看着手上的那封信的内容感到无比的重压{奸贼误国,豺狼环伺,国有大难。孤独力难支,望巫首相助。助孤铲除逆贼,匡扶朝政。---洛正祈}一向骄傲的人连署名都写上自己的名字而没有添加任何头衔。
连铁打的王爷都无法承担这份责任从而向朝曦楼求助了吗?
如今旻靖的局面真的如此不堪?
“我知道你们两人在想些什么。呼邪台人比你们能打听到的更加强大。我用星盘演算呼邪台的时候,感受到北方有一股强大的诡异的力量。那力量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我觉得这股力量是他们崇拜动物神灵的力量。但是太过强大,强大到就像是他们传说中的那些神灵本身的力量。”
秋水和徐琴公坐在了卧榻上沉思“巫首大人,如果呼邪台人真的这么强大,那为什么他们现在都没有突破北部防线?而是只侵占了一半的神顺郡?”
“我也不太清楚,当我准备进一步演算的时候发生了反噬,被演算的对方直接用强横的力量攻击了我”
震惊密布在两位年轻人的脸上。
活了两百年的巫首,精通旻靖所有的咒术居然还会被人以灵力从遥远北方的多多尔草原上攻击。
多么恐怖的力量!
或者.....这还能称为人的力量吗?
辰铎苦笑着看着呆立的两位尊贵的客人。
“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虽然皇上不理朝政,老王爷独力难支。但是军权还是在老王爷手里,他派遣了他的女婿洛峻镇守神顺郡。相信即使是呼邪台的大单于阿利青齐率军也未必能跨过北部防线。
而天络宗虽然在民间和朝中的影响都超越了朝曦楼,但是太祖所立千年朝曦,岂是能随随便便就被打破的。”
虽然看上去似乎是势均力敌,但是无论是洛秋水还是徐琴公都知道在僵持的时候,固国王和朝曦楼都处于不利的局面。
“太子啊”辰铎皱着眉头看着秋水“太子你回京的事情现在皇上他们肯定都已知道”随即抚须微笑“群民拥戴欢呼入城。如此大手笔的事情果然是太子才能做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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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秋水和徐琴公满怀心事的离开了朝曦楼。
“秋水,你说旻靖的局势真的如此危急?”
“如今局势不明,但总体来说老王爷和巫首大人处于下风。”
徐琴公看着满天的星辰“太祖当年立国之时,曾经斩杀七国官吏三十余万人与雾岭。”喂喂叹了口气“传说太祖带朝曦楼去镇压的时候,七国冤魂曾发声诅咒‘子孙相残,子女乱伦。’的恶毒咒语。如今看来,诅咒已经开始复仇了“洛秋水看着他,随后也看向天空“子孙相残?指的七子之乱?”
“你不觉得是吗?”
秋水目光转向在月光的照耀下圣洁的朝曦楼“可能吧,但是今天似乎还有事情干”
“什么事?”
“你不是说要请我去天香国色乐呵乐呵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去找乐子?”
“我可能马上就要被接回宫了,这时候不去就没机会了。何况京城到处腐朽,天香国色这等地方自然有无数达官贵人去买金消愁。”
徐琴公恍然大悟的看向洛秋水“高!实在是高!”
天香国色这两年间迅速发展的青楼。
不管是呼邪台的野性女子还是旻靖南瞻部温柔的女子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只要你给得起钱。
“福宁街,满红堂。忘愁地,欢乐乡”
秋水和徐琴公两人听着这喊声,进入了福宁街。
“我的天啊,这半里长的街道两面都是天香国色?这太奢华了,月港都没有这么奢侈的地方”
秋水面无表情的看着在空中交错纵横连接在一起的天桥,上面无数男女互搂着走过,到处是浪荡笑声。“我们进去吧”
进入了大堂,饶是光辉世子也惊叹不已“我靠!这里的照明都是用的烈风明珠!这一颗明珠指甲大小已属难得,价值可到万金以上。这里的烈风明珠居然都是人脑般大小!这得多少钱啊”
秋水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里,任凭徐琴公到处惊叹“这地板是玉童灵切,我在仙台见过玉童王的宫殿地上就是铺的这个。这柱子好滑呀......这是...这是一整颗白玉柱!”徐琴放眼望去,半里长的大厅矗立着不下百根玉柱“好地方,好地方啊。以金粉铺地,以银屑宝珠作帘。这帮人洗手的熏香”绿眉的俊公子球了一下“这是用海鲸香蜒制成的?一两的海鲸香蜒足够在京城买下一栋宅子,在这里居然只是帮人洗手的。”
旁边的老鸨看着绿眉的公子说出了这地方东西的来历,连忙招呼上前“这位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啊,居然知晓这些东西的来历,不似那些个俗人”
老鸨看到了徐琴公眉间一抹绿色“是玉童族的公子?贵客贵客啊”
洛秋水看着老鸨说道“把你这里最好的一位姑娘叫出来陪我们,这位可是光辉王的世子,不能怠慢了。否则有你们好看!”
老鸨听闻是光辉世子,脸上笑得皱纹更加多了“早就听闻光辉王世子英俊无比,如今一见。果然如此啊。嘿嘿,世子啊,不巧。本院最好的女子只卖舞,不卖身。何况已经有客人点了她。不如您看,这是我们这里的...话未说完。
洛秋水一把抓住老鸨的衣领“不要给脸不要脸,世子是何等身份的人?什么鸟人敢和世子抢姑娘,倘若你不带我们去见她,休怪世子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地方。到时候怕是皇上也不好说什么。
老鸨刚刚还笑皱的脸这时候愁的倒也是褶在一起。
徐琴公连忙分开两人“老鸨,我告诉你。本世子就是要你这最好的姑娘”
“息怒息怒,两位大人息怒。跟我来,我这就去叫那人滚蛋。还望,两位大人宽凉”
徐琴公悄悄的和洛秋水说你为什么这么大火气,不过是一个姑娘,何必呢。我们是来查那些官员的。
洛秋水不回答绿眉公子的问题,而是指了指周围人。
徐琴公四周环顾,许许多多的客人都对他指指点点。
“你这次玩的够狠的,把我推到前面”
“两位大人,麻烦你们现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驱走那厮。”
徐琴公点点头,转向周围的天桥。无数男女走过,他甚至可以看见,已经有男子把手伸到妓女的衣服之内四处游走“我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愤怒,看着自己的国家如此腐烂不堪,却无能为力。这是最痛苦的事情了”
洛秋水眼神定定的看着这个地方“我要让它在火海中化为灰烬。”
“你在烧之前告诉我一声,我来把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拿走。”
“你看上这些了?”
“错,拿去卖掉,当你的军费。哎呀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是旻靖人。这也是我的国家。打仗是要钱的,呼邪台人又多强大你也听辰铎大人提起了。别谢我啦”
“两位大人,里头那位不肯走啊,他还说...”
洛秋水冷冷的看着他低头扭捏的老鸨“他说什么?”
“两位大人,里头那位说,里头那位说就算光辉王来了也不让。什么光辉世子,不过是一个纨绔公子罢了。诶两位公子别冲动啊,哎呦我的千年檀木门啊”
洛秋水率先踹开了门,徐琴公跟着进去。
房中的女子身着大红水袖舞衣。
玲珑的身材被勾勒的分外撩人。
青丝随着动作上下飞舞。
痛!
又来了!
洛秋水脑子中一阵剧痛,让他不得不扶着墙壁。
无数碎片,其中一个在不停的闪光
“秋水,我喜欢你!”
一名身穿红衣的豆蔻女子对着一个身影大喊
“秋水,你娶我可好?”
依旧是一片红杉,女子的万千青丝而用笄贯之
“秋水,这一天等的好久,但一切都值了。”
热闹的婚宴。身着大红婚衣的新娘依偎在一名男子的身旁
“不要,不要。皇上,我求你,他是被冤枉的,他是你的亲侄子啊,不要逆溯他,求你了!不要啊!”
白衣袅袅的佳人此时却满身鲜血。鲜红的色泽在她的素衣上漫延而出。
她拖着残破的身躯,用手爬到了龙袍男子的脚下身后拖出长长的红路,生出满是血污的手死命的抓住龙袍男子的脚,无力的喊道“求你了,求你了。”
洛秋水觉的自己被大海般的鲜血淹没,只能无助的伸出手。
“我抓住你了,我们永远在一起,秋水。我不会放弃你,就像你不会放弃我一样。”
看清了,看清了。
她的脸那张如莲花般神圣的脸庞。
他伸出他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充满了血液。
素白的细手抓住了他的那污秽的血手。
猛然的睁开眼睛。
秋水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正在舞蹈旋转的舞女突然停下,双眸也定定的看着洛秋水。
徐琴公朝着那个猥琐的老头子打了几拳,还把他的牙齿打落了几颗。
慌张的老鸨连忙扶着老头离开。
徐琴公看着对视的两人,看看秋水,再看看舞女。
“哎呀,还带着面纱,让本世子来看看你的真面目。”
说着,徐琴公挥手掀起一阵微风吹落了红衣舞女的面纱。
晃荡的倒地声伴随着徐琴公彻底往后摔了一跤。
“太...太...太子妃赎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亵渎了太子妃。求太子妃赎罪!”
绝美的面容使得这里的一切都光芒黯淡。
红衣的太子妃看着面前站立着的洛秋水。
双眸泛出一阵晶莹缓缓的张嘴“秋水?”
洛秋水此时已经满目眼泪“东依,是我。”
徐琴公默默的往后退开看着拥抱着的泪流满面的两个人,灰头土脸的开了门走到了外面的天桥。
“秋水,你..你不是逆溯了吗,你怎么会在京城?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洛秋水扶着东依坐下,擦干了双方眼泪。
“我的逆溯解开了,多亏了琴公和辰铎大人。”
宛如雕塑般精致的面容充满了笑容,虽然脸上还带着泪痕。
“琴公?对了!他竟然敢摘下我的面纱!”
“徐琴公,进来!”
当徐琴公连忙开门进去行礼的时候看到了横眉冷眼的绝世女子。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本宫不敬?”
徐琴公偷偷瞄向洛秋水使了使眼色“回太子妃的话,我一时没认出太子妃。还望太子妃赎赎罪呀。”
洛秋水也向东依道“这次多亏了琴公的努力,我才能解开逆溯,才能找到你。”
“既然如此,看在秋水的份上,那就饶你一次罢”
徐琴公连忙起身擦汗“谢太子妃”
“坐吧”红衣的美人指着一张椅子“这次我们夫妻重逢。说起来,你也有很大功劳。”东依叹了口气“但是我没有什么可以赏赐的。自从两年前秋水被逆溯之后,我也被赶出宫。多亏了辰铎大人的帮助才活了下来。但也只能找这么个地方权当栖身之所。”
徐琴公连忙进言“堂堂太子妃,居然被外面那些世俗粗人欣赏舞蹈。不行,我叫人立马把那些看过您跳舞的人都杀了?”
东依靠在秋水的肩上懒懒的说道“一个月前我在天香国色的门口因为仲夏节跳的舞,观看的那些人从这都可以排队到皇城,你杀的光吗?”
徐琴公乖乖的低下了头。
东依抬头看向秋水“今天早上我就听到人们说有一位叫洛秋水的公子包下百姓的门税,当时我以为我听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洛秋水看着莲般的脸庞“逆溯印被破解后,我只能慢慢的记起一点点的事情。这里不太适合谈话,我们先回朝曦楼在说吧。”
三人刚要起身,门外就听到了一声大吼“刚刚打我那小子出来,爷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找死!”
徐琴公冷笑一声正要上前开门,洛秋水却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弩机上箭的声音。
连忙拉住徐琴公“当心有埋伏。”
霎时间三支劲弩从屋顶飞向屋中的三人。
东依凌空飞起,双手一览,三支弩箭全数被打落在地。
秋水捡起一支弩箭“这是护龙府的人!我们快走。”
东依连忙走到房间中央,拉开一个活动地板“快往下走,这条路通往朝曦楼附近。
三人连忙顺着楼梯往下走,经过半个时辰的摸索,终于摸索到了出口“就是这里了”
洛秋水刚刚拉开门,就见到一袭白衣站在旁边“辰铎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辰铎捏了个手印把三人漂浮上来“我演算出你们有危险,护龙府的人已经知道太子殿下回京了,皇上大怒,让护龙府前去铲除你”
东依狠狠道“那狗皇帝居然如此不仁。多谢辰铎大人相救”
“无碍,我们先回朝曦楼再行定夺。”
四人朝着通天的光塔走去。
辰铎伸手制止了他们“慢着,有术法!”
辰铎往前一挥手,空气中就像有什么玻璃裂了一样发出破碎的身影。
老人枯瘦的手节了个印身上空中“宵小鼠辈,岂敢与日月争光!”
辰铎用手向下猛力一拉,街角处四个身影飞出,且被辰铎用无形的引线消灭。
辰铎招手让三人上前“这是我的令牌,你们拿着它到朝曦楼。然后命令守卫把你们送到楼顶的平台。”
秋水看着那块白色令牌“那您呢?”
“我?有个厉害的对手在靠近,我能感觉到他。你们快走,不然我们就都走不了了”
说完不等三人回答,辰铎挥了挥手让三人不自觉的迈开了步伐。转眼之间,三人已经看不到辰铎的身影。
朝曦楼近在眼前。
轰的一声。
三人回头看去,方才他们和辰铎在的位置已经爆炸了。
东依想要回去,却被洛秋水拉住“巫首大人精通咒术,没人能打败他。就算是呼邪台的大祭司来了也没有用的。我们先去朝曦楼,通知里面的守卫,然后我们一起去援救巫首大人。”徐琴公也点头赞成。
“好吧,我们要快点”东依不情愿的附和。
三人刚到达朝曦楼告诉了守卫们巫首大人有难。
带着侍卫们立马朝方才爆炸的地方跑去。
突然,秋水感到一阵眩晕,旁侧的东依和徐琴公连忙扶住了他。
秋水!秋水!
快跑,快跑!有危险,有危险..一个声音在洛秋水的脑中无限的放大。
快跑啊,快跑啊!
你是旻清的希望,你注定光芒万丈。
不要再这个地方倒下。
不要再这个地方倒下。
他要来了,他要来了
来了?
秋水迷惑的问着这个声音。
沉默了好久。
突然一张脸浮现在他震惊的往后退了几步。
是他,居然是他。
阿利青齐!
那种恶魔般的脸。
他永远不会忘记。
是他,是阿利青齐刺杀了他的父皇
他的父亲安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