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占手师 > 第六章 恶鬼之书
    又是一阵清脆的铃声。经历了翻墙,跑步,爬楼梯等剧烈运动的雨扬几乎是爬着回到教室。

    “哈哈,终于赶上了。”体力不支的雨扬气喘吁吁地自言自语。

    于是他趴在桌子上,想着小憩一下。当然,憩着憩着,就鼾声连连了。

    看着睡着了的雨扬,蔚薰不禁叹了口气。

    ——难道为了甩掉朱诺才搞成这样的么?哎,苦了你了。

    杰西没有停下他的笔。

    看着杰西专注的样子,蔚薰又开始感到疑虑。她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杰西要画她。

    也许之前发生了太多奇奇怪怪令人惊悚的事吧,才使人如此敏感而胡思乱想。蔚薰突然想到了她曾有所耳闻的一个传说。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死于非命,于是怨气缠身化作了厉鬼,附着在了一本书内,若谁不幸捡到这本书,并在上面写下难看的字迹来,这本书里的恶鬼便会吸食尽那个人的血肉,将其害死。

    这传闻是老一辈人口耳相传下来的,虽然十分著名,但最大的用处也就是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并借此教育孩子要好好听话,不乱捡地上的东西或者是写字要端正之类而已。

    不过此时此刻的蔚薰,倒是很快就将杰西和这个传闻联系在了一起。

    ——莫非这本书,也是一本“恶鬼之书”?

    “嚓~”杰西一声清脆的撕纸声,像黑暗中突然蹿出的一只蝙蝠,一下子晃过了蔚薰的眼前。

    “啊~~!!!!!!!!!!”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全班的眼睛齐刷刷地指向她。上课的老师傻了,好几秒后才问:“怎么了?蔚薰同学?发什么疯?”

    “嗯?嗯!嗯,啊……那个……”蔚薰发现自己安然无恙。所有人都盯着她,有些还捂着嘴笑。就连从入学至今很少理会他人的杰西和早就趴着睡着了的雨扬,这时也抬起头来,看着她。

    蔚薰的脸瞬间红了。

    ——好丢脸!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蔚薰现在全身滚烫而且像是爬进了虱子一样麻麻痒痒的。

    “她看到虫子了,”杰西伸出一只手比划着,“大概这么大。”

    “啊~~”全班女生开始骚动了。

    “在哪在哪?好恐怖!”

    “讨厌啊,我最怕虫子了!”

    雨扬鄙夷地看了一眼。眼里大概是透露着“虫子而已叫那么大声,打扰我清梦”这样的不屑与无奈。

    “虫子已经飞走了。”杰西的这句话无疑是一枚镇定剂,全班的骚动逐渐被平息。

    “好了,一场小风波。我们继续上课。”老师在努力将大家拉回到上课的氛围中去。

    “我继续睡觉。”雨扬小声调侃。

    故作真的是被虫子吓到了的蔚薰,拍着胸口以平息紊乱的呼吸,然后对杰西说:“谢……谢谢。”

    本以为会是客套的“不用谢”或者“没关系”,然后结束对话各自沉默,但没想到杰西却回了一句:“不要怕。”

    “原来……你知道啊。”

    杰西没有回话,只是把他撕下来的那张画推到蔚薰的课桌上。

    “送给你。”

    “送给我?为什么?”

    “上面画的是你。”

    “这个我知道……哇,画的真好,”蔚薰看到上面已完成的画,每个细节都十分到位,“那为什么要画我?”

    “闲得无聊吧,而你又正好坐在我的边上。”

    “噢,这样啊。”蔚薰仔细端详着那幅画,虽然自己并不懂画,但也正因为自己不懂,因此对画的评价也变得特别简单,只需在意画得像不像就好了。而在她看来,画得的确是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不过蔚薰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你似乎都没怎么看过我,画画不是应该盯着模特才方便画的吗?”

    杰西没有再说话。蔚薰只好很识趣地不再纠结下去。

    ——画得真的很好。

    蔚薰看着这幅画,心里似乎平静了许多。

    ——也许一切都是我想太多了吧?老师的死也许真的是出于压力,与他无关。世界上不是也有许多人外表看似坚强,但独自一人回到家里就哭得一塌糊涂么?而那些什么“恶魔”啊什么的,也许只是源于他的生性古怪吧。

    这么一想,蔚薰感觉心里好受了很多很多。

    ——手套的话,也许真的是“一人生病,全家感染”吧。

    这么一想,祖斯特家族只是一群可怜的病患而已,根本不是什么恐怖的恶魔。

    蔚薰安心了。但又一个疑问又闪过蔚薰的脑中——那些奇奇怪怪的字符又代表了什么意思?

    似乎总有不让人安逸的元素存在。

    ——也许只不过是杰西随手写的几个数字吧。大概和鬼画符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能这样想开了似乎很好,毕竟不是所有事物都可以真真切切地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的,总会有一些人被蒙在鼓里,以为一切都平淡无奇。对于蔚薰来说,还是默默地做一名围观群众比较好,不然以后,也许真的会招致杀身之祸。

    一堂课,两堂课,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假若从高处倒下一盆水,谁都可以看到它的流逝,从高处到低处,从落下到溅开。但没人可以阻止它的倾泻。若想阻止,不仅无能为力,而且还会被弄得一身湿。

    时间也是如此,似乎没有人可以阻止它吧。

    其实不然。

    现在已是四点多,处于一天里除了放学外第二个的最长的下课休息时间的时间段内。此时的303班,与往常一样分裂成一小团一小团的,聊天的聊天,打闹的打闹。

    而隔壁的305班,罗温茨和卡丝尔正坐在一起再讨论着什么,而他们面前摆放着一张纸,上面似乎写了一些字。他们俩那认真严肃的表情让他们班的许多同学的注意力都停在了两个人的动作与那张纸上。

    其实本来他们就备受瞩目,古怪的行踪,古怪的手套打扮,而现在又是古怪的行为。

    一个好事者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想一看究竟。

    “你们两个,在忙些什么呢?”好事者嬉皮笑脸地靠在桌边,表现出一种压抑着紧张的轻松。

    “走开。”随之而来的是两双浑噩的眼神。虽然话语平和甚至带着点温柔,但这句连个“请”字都没有的话和那奇怪的眼神还是让好事者感到后脊梁突然冷冷的。

    好事者不禁退了两步,撞到了边上的桌子上。“不给看就不给看嘛,这么凶干什么?”他把桌子摆了摆正,小跑着走开了。

    “嘿,看到什么了吗?”好事者回来后,边上的人问道。

    “乱七八糟一堆数字,太快了也没看清楚是什么。不过好像有‘药品’两个字。”

    “这么诡异?他们写的是暗号吗?是什么意思呢?”

    大家小声议论。

    “哦对了,我看到一些画,好像是一只眼睛,还有一把镰刀,也有可能是一颗球和一个锤子,不知道是什么。”好事者继续说道。

    “什么又是眼球又是武器的,不懂啊。”

    “去戴个手套吧,这样说不定就可以理解了。”

    “哈哈哈哈~”

    于是对手套党的调侃继续在305班上演。

    而手套党的另一个栖息地——304班里,艾琳茉特并不在里面,她此刻正在操场上吹着微风闲逛着。而耐德,他躺在自己的座位上呼呼大睡。

    没错,是躺而不是趴。他将椅子侧过来摆好,坐在椅子上,仰面倒在课桌上打着鼾。且不说这样睡他的腰能不能受不了,总之他这样倒是让班里的人捂着嘴笑得前俯后仰。他们尽力不让自己的笑声过大,以至于吵醒耐德,破坏了这一有趣的画面。

    又一位好事者偷偷地掏出手机,准备将这经典瞬间拍成永恒。似乎每个班都有那么几个胆大不怕死的学生吧。305一样,304也一样。

    他慢慢靠近耐德,准备来一张大特显。但就在他正准备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耐德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想干什么?”耐德的醒来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特别是那个偷拍者。

    两只凶狠的眼睛盯着他不放。那感觉,就像是误闯进了一座被病毒感染而使得全城人都变成了吃人的僵尸死城里,被里面已经许久未见活生生的人类的僵尸们盯着看一样。恐怖到了极致。

    偷拍者手一抖,手机啪地掉到了地上。他忙蹲下去捡。但耐德走了过来,一脚踩碎了掉在地上的手机。然后他抓住蹲在地上的那个人的领口将他拉了起来,高昂着头,用蔑视一般的目光压着他,丢出凶恶的口气说道:“下次如果还这样,你的下场和手机一样。”

    说完甩开手,偷拍者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他慌张地站起来,灰溜溜地逃开了。

    回到人堆中。观众们对他的冷嘲热讽接连不断。

    “说过了吧,手套党可不好惹。”

    “瞧你那个怂样,哈哈笑死我了!”

    但有几个人却一脸的不屑。

    “装个什么劲,自己不雅就别怕别人说闲话。”

    “就是,以为自己多大的能耐,说起来还不就是一群流亡的没落贵族。”

    “你等着吧,你弄坏我的手机,我就要你好看。”好事者看样子还消不下这口气,再加上边上同学的煽风点火,也让他更加恼火。于是他拿好被踩碎的手机,朝着主任办公室走去。

    看来手套党在哪里都不招人待见。那倒也是,他们是贵族,曾近辉煌但现在沦为平民的贵族。是个人见了都会想上去再多踩一脚,多吐几口唾沫。再加之那些异于常人的打扮与姿态,很难不成为别人调侃的对象。人们总是对不同寻常的事物抱有着责备与谩骂的本能。或许这是出于一种嫉妒吧,嫉妒那些事物的异于寻常,备受瞩目。

    落日的余辉照在整座城市里,也不吝啬地投向了城尾的墓园。墓园边的一座别墅投射出巨大的影子,盖住了部分墓园的墓碑。别墅里,现在住着一位中年男子。他开了一瓶红酒,缓缓倒进酒杯里。溅出的酒滴沾染在杯壁上,和夕阳的光斑交相呼应。他端起酒杯,走向阳台。为了不弄脏手上的白手套,他端的时候特别小心。

    他将酒杯放在阳台桌子上,端正坐下。一块影子挡住了他与夕阳间的会面。她抬头一看,阳台扶手上蹲坐着一个男孩子。

    “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呢?”中年男子挥挥手,示意男孩坐下。

    “教父……”男孩坐好,两只手压在膝盖上。他把头埋得很低,看着两手上的黑丝手套默然。

    中年男子抿了一口红酒。

    “教父,”男孩再次开口,“谢谢你给予我的一切。”

    “毕竟是我将你从那个世界带回来的,这也算是我的义务吧。”

    “可是你似乎还缺少了一样东西,并没有给我。”

    “我知道,毕竟你还小,”中年男子放下酒杯,转头看着男孩,“那么,她是谁?”

    “是我的同桌。她的手很漂亮。”

    “是吗?可是你知道的,我们……”

    “所以……我才来这里。”男孩把头埋得更加低了。

    中年男子不发一言,起身又去拿了一个酒杯。他将酒杯倒上酒,移到男孩面前。

    “我喝不出味道的,就和喝水一样。”男孩推开酒杯表示推辞。

    “意思一下吧。”

    男孩默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中年男子起身走到男孩面前,脱去自己左手的手套,按在男孩头上。男孩顺从地等待着。

    一阵绝望的感觉像是幽灵一般爬上男孩的脸庞,男孩的瞳孔开始无限地撑大,又像落日的夕阳一般将眼里白色的区域迅速染红。男孩痛苦的抓住男人伸来的手臂,拿指甲深深抠进男人的肉里,但很快便自知无力反抗,便又顺从地垂下。

    男孩的脸变得扭曲而惊悚,嘴唇开始变黑,皮肤开始干枯,眼神更加黯淡,四肢与胸膛开始突露出了嶙峋的关节与肋骨。

    似乎就将,不久于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