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情本是道 > 第一章 平林月隐烟如织
    天落河西侧百里,有片丛林。现在正值酷夏,夜晚时分天空残月一弯,疏星几点,周围虫鸣不绝。

    树林深处传来轻微的踩踏枯叶声,一位身穿碧衣的女子怀抱一个婴儿轻轻行走,在林中一片空地突然停下脚步,女子看了看怀中婴儿,婴儿正在熟睡,还伴着轻微的呼吸声。

    女子脸上露出慈祥的表情,然后叹了口气道:“出来吧,想必你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吧?”

    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从阴影里缓缓走出,一身灰色的袍子仿佛带动了周围的黑暗,即使在月光下也看不清楚,周围虫叫声被这种气息逼迫的也静了下来。

    那人淡淡道:“柳茹,真的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了。”

    柳茹暗自惊了一下,随即抚了一下额前秀发,白皙的脸上莞尔一笑道:“呵呵,大名鼎鼎的‘断岳斩’也来了,如果从你这走出,后面应该再无追兵了吧。”

    那人并无回应,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而全身的黑暗感却更加浓重了。

    柳茹默然直视着他,全身慢慢地发出真力感应四周地势,就算等会战斗要占据有利位置,她深知“断岳斩”的实力,自己全盛时也远不及他,最多自保,何况这一路逃避追兵,更是恶斗几场,身上也已负伤,实力早大减,而且怀中还带个孩子。

    她一向性格坚忍,可此时也产生无力之感,轻轻拍着怀中孩子,暗道:“可能天意如此,你我当身亡于此,可是你刚出生不久,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

    对面那人依然纹丝不动,高手之间过招往往在极短时间决出胜负,而此人不动,全身玄功流转,更是毫无破绽可言。而想找出破绽的话,就算逃跑,也要先让他出手。

    想到此处,她微微笑道:“想不到你也会替别人卖命,传出去的话怕别人也道你南天孤傲一世,最终沦落为鹰犬。”

    黑衣人南天脸上毫无表情,半晌微微叹道:“我此行并非甘愿受人指使,只是因为以前与他父亲炎烬的一笔旧账还没清算,传言他父亲已死,这笔帐当然要算在这孩子的头上。”

    柳茹心下回转百遍,可也无法猜出南天与他父亲有何过节,脸上不动声色道:“亏你成名已久,你所说的帐关这孩子什么事,有本事找他爹去。莫说我夸大,他爹在时,一只手你都敌他不过,怪不得如今做起这等好事!”

    “哈哈哈哈!”

    南天听完,不怒反笑,周围树叶被笑声所激,沙沙作响。

    “好!好!我向来心高,可也是有仇必报,多说无意,你我有过故交,只要把孩子给我,你可自行离去。”

    柳茹知道一战不可免,故意做出犹豫之状,用手挽撩秀发,缓缓道:“如此,也好。”

    说完趁对方松逮之机,用撩拨头发的手拨动头上的一枚玉钗,默念法诀,玉钗华光闪过骤然刺向南天。

    南天心下一惊,微哼一声,右手凭空祭出一柄通体银白,似刀非刀的器物。

    这是南天成名武器,当年学道初成,在西部大雪山中发现一块万年寒铁,此后遍访铸兵高手锻造成一把神斩,因初试时看此斩能断山石,就称之为“断岳斩”,后来持此战败无数高手,“断岳斩”也天下闻名。

    南天手持神斩,横放胸前,那玉钗堪堪刺在上面,发出夺目的碧光。

    他觉得胸口微震,不暇多想运起玄功注入斩身,猛得向前一挥,玉钗被逼的倒飞回去。

    柳茹一手抱着婴儿,另一只手接过飞来的玉钗,平托放在胸前,玉钗悬空立起,缓缓旋转,青碧色光芒更胜刚才,将两人笼罩在光芒内。

    南天紧盯着玉钗,微微动容道:“‘痴情破’!海天阁主竟把如此重宝传于你!”

    柳茹不动声色,怀抱孩子,紧咬牙关,掐法诀的手禁不住颤抖。

    刚才那看似平常的一击其实已使出全力,但由于之前消耗过度,她现在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南天不再言语,一脚往前探出一步,双手举起断岳斩,斩上精光陡增,周围霎时间狂风大作,隐隐传出山石破裂之声。

    “山河斩!”

    只听一声巨喝,断岳斩似缓实急向前劈落,当真有斩山断河的威势。

    柳茹凤眼圆睁,迅速咬破手指,弹出一滴鲜血在玉钗上,口内喃喃念出法诀,声音决绝哀婉,看着眼前的玉钗,神色尽是柔情,仿佛那一袭白衣又从记忆深处走出。

    玉钗沾到鲜血后,光圈又扩大许多,青芒中隐隐有暗红之色,里面更有无数鬼影,看上去诡异无比,好似修罗地狱降临此处。

    断岳斩与玉钗光圈撞在一起,发出轰然巨响,周围树木石块四散纷飞而去。

    南天胸间一阵烦闷,感觉无数幽魂厉鬼扑面而来,连忙催发十成功力。

    “斩!”

    只听他大喝一声,断岳斩通体华光不可逼视,玉钗在这一击之下摇摇欲坠,光圈迅速缩小,最后终于青光散去,落回柳茹手中,柳茹喉咙发甜,一口鲜血喷出,随之倒飞而出。

    怀中婴儿受到冲击,大声哭喊出来,柳茹抱紧婴儿,自己已背着地。

    南天此时心中惊怒交集,他自视甚高,出手没用全力,不想柳茹强弩之末还能抵挡自己一击,而且差点着了她的道。

    他不等对方起身,飞掠而起,又是一斩。

    柳飘飘全身剧痛难忍,已无力躲避,一手抱紧婴儿,一手紧握玉钗,闭起了双眼。

    南天奋力一击,眼看要斩杀对手在前,可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看到了柳茹身后的幽暗处闪出一点深紫色亮光,好像魔神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自己,一股寒意迅速传遍全身。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空中猛的收回这一击,转攻为守。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点紫光化作极细的一线,南天分明感觉到一股剑意。

    绝世无双的剑意!

    他已无争战之意,真正的高手对决不是外力搏杀,而是战意诛心!

    在他退却时就已经败了,那股剑意击中了他的胸口,只觉如置冰中,周身功力渐渐散去。

    “冷阡涯......”

    南天口中狠狠地吐出这三个字,然后从空中摔落下来。

    柳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刚才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可现在对手竟然倒在了身前。

    更令她不敢想象的是“冷阡涯”三个字。

    她用尽全力挣扎着起身向身后望去,那里却是一片漆黑,周围寂静,只有怀中婴儿还在哭叫,哭声中隐隐还带着一股野兽的嘶吼声。

    她看了一下那婴儿,瞬间被他的一双眼睛震惊了。

    只是一瞬间,那是什么样的眼睛啊,本不该在人类身上出现,更何况还是一个婴儿,双目血色,莹莹泛着红光,就如九幽地狱里的恶魔在窥视着猎物一般。

    柳茹呆住了,想挪开视线,但是却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死死抓住。

    黑暗里传来一声叹息,满是萧索之意。

    一人身穿白衣缓步走出,身形挺拔,望之使人心生敬畏。

    最惹眼的还是那一头散开的银发,一看就知道是冰族人,冰族人头发如冰一般莹白色,与其他族类人老后的白截然不同。

    柳茹被那声叹息拉回现实,微微闭眼摇摇头又看了一眼婴儿,却发现并无异样,心下以为是自己重伤后的幻觉。

    她看着那白衣人半晌,淡淡道:“为什么要救我?”

    冷阡涯道:“你曾经于我有恩,而且……”

    柳茹打断他的话,冷笑道:“你我早无恩情可言,只是告诉我教主他是否还在这世上?”

    冷阡涯沉默一会,叹道:“我受他所托,有些事不便说。”

    柳茹惨笑道:“他怎会这样绝情,有什么事不便让我知道吗?他功参造化,谁能杀得了他,我不相信他死了,不相信‘情教’就此绝迹,不相信,不想信......”

    言语之间柳茹声音越来越沉,刚经历生死大战,此时又听了最不想听的话,神色间已经恍惚不清。

    此时月朗风清,华光似水,两人在月下伫立良久。

    岁月既是如此,弹指间便白了青丝,老了朱颜,枯了心田。此刻往事便如那月光,静静的在两人之间流淌。

    “天下当然没人能胜过他”,冷阡涯突然缓缓说道,“但你可知道,这天下最厉害的不是什么玄功术法,而是人心。”

    柳茹听到后,沉默片刻,心中愈发烦闷,突然突出一口鲜血,脚下踉跄不稳。

    冷阡涯伸手递去一枚晶莹的丹丸,静静的看着她。

    冰魄寒丹!

    冰族的灵药,用冰族秘术,采集玄冰之精炼成,妙用不穷。

    柳茹本想拒绝,但转念想到如不接受,恐怕难以支撑,这孩子也迟早会死,虽对他心中有结,但再不迟疑,接到就送入口中,只觉得一股清凉香甜化开,胸间顿时舒畅。

    冷阡涯道:“你体内丹元已受损,现在在此运功疗伤还可无恙,否则后患难除。”

    沉默半晌又道:“那枚玉钗蕴含凶煞之气,以后还是少用为妙。”

    柳茹冷哼一声,抱着婴儿盘腿而坐。

    她早年得一木族秘术,虽然只领会些许,可也作用甚大,此时运转起来只觉得周遭万物灵气如缕如丝般缓缓进入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柳茹睁开眼来,见冷阡涯还站在原地。

    此时那弯残月已从天的中心移到了西方,半隐在远处峰峦之间,雾霭山岚随风流动,变幻无形。

    柳茹看了一眼婴儿,此刻正在熟睡,小嘴还轻轻吮吸而动,她心中一热,既而又转为酸苦,又看了一眼冷阡涯并无言语,转身向北走去。

    冷阡涯看她回复如此快速,不觉暗暗惊奇,但见她已无异,便道:“你想带这孩子到何处去?”

    柳茹怔了一下,道:“你我以后互不亏欠,也再无瓜葛可言,我去哪里自会有打算。”

    冷阡涯叹息一声,缓缓道:“此番追杀并非神樱族皇之意。”

    柳茹顿下脚步回身看着对方。

    冷阡涯继续道:“神樱族皇所图不小,怎么会对这孩子的父亲下杀手。你此番一去虽说并无大险,可以后这孩子平庸一世,父母之仇也半点无望。”

    柳茹心有所动,不露声色道:“是谁下此杀手?”

    冷阡涯道:“你是聪明人,何用我多说,权利纷争向来就是内外不一。如今神樱族都城内大皇子木少均独揽大权,唯一能撼动他的便是‘北固城’的四皇子,‘镇北王’木少北了。木少北战功显赫,镇守望北口三十余年,声名大盛。你怀中孩子父亲是火族王储,后来与木少北交厚,如果两人内外结合自是威胁大皇子。”

    柳茹心下豁然,点头道:“依你所言,我该去何处?”

    冷阡涯呵呵笑道:“当然去北固城找镇北王!”

    柳茹冷笑道:“我为何要相信你的话。”

    冷阡涯负手而立,叹道:“你当然不用相信我。”

    柳茹默然看着他,过了一会转身向北。

    “柳妹。”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好似当年一样。

    柳茹全身轻震,缓缓回头,声音似乎不再似之前冰冷。

    “以后别这样称呼我了。”

    冷阡涯叹息一声,伸手又递过去一枚“冰魄寒丹”。

    冷阡涯独立在林中,望着柳茹远去的地方好似在回忆着什么,此时夜露渐浓,白衣在风中冉冉舞动。

    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南天,运起左手,指尖发出明亮的白光,凌空虚弹,南天全身一震,片刻后缓缓地站起。

    原来南天被击中后并非死去,而是被对方奇术所制,做了假死之像。他起来后恍惚一会,盯着冷阡涯狠狠得道:“你倒如何?”

    冷阡涯并不看他,轻描淡写道:“我想跟你做一次交易。”

    南天仰天哈哈大笑,好似听到最好笑的事情。

    冷阡涯并不以为意,静静的等着对方笑完。

    南天忽然止住笑声,周身狂风乍作,衣袍猛烈摆动,冷冷道:“交易!虽然我技不如人,可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凭什么听信于你?”

    冷阡涯身前似乎有一道无形墙壁,风到了跟前就止住了。

    听他淡淡道:“你道行虽高,可也难臻绝顶,加之五年前与炎烬一战,被他玄火术所伤,道行大减,至今无法恢复。你若信我,不但可治好你的伤,还可助你功法更进一层。”

    听着冷阡涯缓缓道来,南天脸色变了再变。

    他一生痴迷修行,虽然天资卓越,可并无人指点,全靠自己从机缘巧合得来的一本残卷参悟,刚开始道行进展神速,但是越到后来越无进展。

    最得意时是五年前被邀去“剑意涯”论道,但是与火族炎烬一战,伤到根基,期间想尽各种方法也无法恢复,对炎烬也恨之入骨。

    后来做了神樱族大皇子木少均府中幕僚,这次追杀炎烬之子,虽是受人指使,绝大部分原因也在报仇之心。现在陡然听到有人可助其疗伤,心中震撼可想而知。

    待到冷阡涯说完,看着他道:“你有什么让我值得相信的?”

    冷阡涯呵呵笑道:“我当然无法让你相信,可你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南天沉默一会,一字一句道:“愿闻其详。”

    冷阡涯走到他身边低语起来,南天脸色慢慢变得凝重,最后等到说完,定定的看着对方,眼中精光闪过转身走进了密林之中。

    冷阡涯看着他走开片刻后,冷哼道:“出来吧。”

    这时传来一阵咯咯娇笑声,听起来当真是似甜如酥,魅惑无方。伴着笑声一身紫衣女子从林中黑暗处飘然而出。

    女子走到冷阡涯身边啧啧道:“城主什么都好,就是太多情了,竟然亲自出手救些不相关的人。奴家以后若有得罪城主的地方,也请城主多多担待啊。”言语中说不出的轻佻之意。

    冷阡涯冷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只是记得你我之约便好。”

    紫衣女子摇摇摆摆地走到冷阡涯正面,捂着嘴笑道:“吆...你的事我当然管不了,可是奴家好奇,你这样做不怕被神樱族的木少均知道啊?”

    冷阡涯道:“南天自视甚高,今天之事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就算消息被传出,神樱族又能耐我何!”

    紫衣女子叹道:“城主果然气魄不凡,让奴家好生心折。”说着眉间满含情意,目光盈盈流转。

    冷阡涯一看之下心中一动,随即潜运功法以定心神,冷哼道:“月姬姑娘已将‘蛊道’一脉修至大成,可喜可贺啊!”说完转身离去。

    这个叫月姬的女子愣了一下追上去喊道:“奴家这雕虫小技再厉害也比不上天下传闻的‘九方城主’啊。只是不知道你道行天下独绝,又贵为一城之主,天下还有什么值得你这般忙碌费神的?”

    冷阡涯猛地停步,缓缓道:“天下?我即为天下,可天下谁又能为我?想知道要什么,先问问你们蛊巫族的大祭司吧!”说毕大步离去。

    紫衣女子听着这话直寒到心底,狠狠咒骂道:“冰族人当真都是冰疙瘩做的,一个城主如此,另一个族皇也如此!”只是说到族王时口气转为柔和。

    她还要再说什么,匆忙追去,不想走的太急被一低矮的树枝划破衣衫,气的猛一跺脚,挥手拍出,只见荧光一闪,方圆十丈内的草木尽皆枯萎,所有生物也眼看无一生还。

    在紫衣女子走去的方向不一会出现两个人,一个胖一个瘦。

    胖子呸的一声,道:“这娘们尽让我们做些出力不讨好的事。二哥,你说她让我们跟踪那个抱小孩的女人有屁用?”

    随着说话,脸上横抖动,两只浑浊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正好与他相反,前面只管往前走的瘦子眯着一双小眼,但里面精光闪动,劝道:“来时大哥吩咐过我们,凡事听她安排,出什么岔子自有大哥在大祭司面前交代。”

    “交代?哪次不是好处都让那娘们得去,出岔子都由我们扛着,还不是全仗着大祭司宠信。大哥也真是的,怕那娘们干什么,我们部落这些年也不比他们差多少!”胖子愤愤道。

    “好了,少啰嗦几句!”瘦子显然有些不耐烦,开始训斥那胖子,“听月姬说那女的用的玉钗好像跟我们族有些关系,我们跟上去看看就是。”

    这边柳茹怀抱着孩子一直往北,由于伤势未痊愈,更害怕有追兵袭击,所以走走停停,中间又折向东行进,大约在清晨十分终于出了这片丛林。

    她回头看了下身后的丛林,中间雾气弥漫,这一夜发生的事好似在梦中一般不真实。

    前方离天落河只有两三百里的路,地势渐渐平稳,一望无际,映衬在朝阳下别有一番情趣。柳茹看着眼前心胸大开。

    这时怀中孩子醒来开始大哭起来,柳茹虽然不再是什么懵懂的少女,可照看婴儿还是头一遭。

    “乖啊,别哭。听话,别哭......”眼看孩子哭闹,轻轻晃动,口中翻来覆去只会说这几句。

    谁知不哄还好,说完几句后孩子哭声更胜刚才。

    柳茹心下苦闷,对这些琐事本不甚在行,现在遇到这种情况也无他法,只得用手挑逗孩子的粉脸,哪成想手碰到孩子嘴唇时,他的嘴砸吧砸吧的吮吸起来。

    柳茹咯咯地笑起来,好像悟通了什么绝学一般,“小坏蛋,原来是饿了。”

    说的也是,柳茹本是修道之人,既是几天不进食,也大可无妨,可这孩子不同,这一路奔波本就没怎么吃东西,中间大部分时间被柳茹用功法催眠,现在醒来不饿才怪。

    但她又开始发愁,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里有食物可以果腹。

    前方虽能看到炊烟却也离得不近,她不敢贸然运用御空术,一是伤势未愈,再者怕暴露目标,若有追兵,当真是无力再抵抗;二是怕孩子在空中受凉风寒。

    可是孩子哭闹声越来越大,正在寻思对策时,灌木丛中突然出现一只野鸡。柳茹眼睛一亮,手轻轻一挥,玉钗划过一道碧芒,倏忽间又返回手中。

    柳茹轻轻摩挲着玉钗,柔声道:“‘百转柔肠怎脉脉,痴情总被无情破!’痴情破啊,真是亏了你,竟用你做起这等不堪之事。”

    她走过去拿起野鸡,看似不小,拿在手中却是轻飘飘的。

    一不小心把野鸡蹭到了孩子脸部,几滴鲜血粘到了孩子的嘴边,柳茹刚想替他擦拭,可令人奇怪的事发生了。

    这婴儿不再哭闹,伸出舌头舔舐嘴边的血渍,眼睛转为血红色,仿佛野兽在享受猎物一般,既凶狠又贪婪。

    柳茹心中大骇,突然想到昨天夜里在林中看到婴儿双眼的那一幕,她连忙把血迹擦掉,手端着这婴儿的脸,这婴儿好似受到什么刺激,面目狰狞,口内甚至发出呜呜的嘶吼之声。

    柳茹不敢慢待,运起玄功注入婴儿体内使他再度沉睡。

    她想了又想,安慰自己最多的是也许孩子太饿了,才有这种反应。

    当下在附近寻到一条小溪流,在水边把野鸡简单处理一下,用树枝穿起来,升起一堆火放在上面烤了起来。

    野鸡体内本有油脂,不一会便溢了出来滋滋直响,香味也随之散发。最后烤到全部金黄色时,灭了火堆,随手撕下一块放入口中,本来对这些就不精通,可这次显然很是满意。

    她把婴儿唤醒,把肌肉撕成条状,一条一条的放入婴儿口中,婴儿看来很是饥饿,不一会竟然把整只鸡都吃完了。

    “小坏蛋,你吃饱了,我们上路吧。”柳茹捏一下婴儿粉嘟嘟的小脸满心怜惜道。

    那婴儿好似听懂一般,张着小嘴“啊,啊”的轻唤。

    婴儿就是婴儿,吃饱了就会睡觉,逗了一会便又沉沉睡去。

    柳茹这段时间与这孩子朝夕相处,虽然一路都在躲避追杀,可原始的母爱也渐渐被唤醒,对他疼爱有加,转而想到孩子的身世,又不免心中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