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毒妇正形记 > 第三十九章 意外
    这厢欧阳戾也琢磨着什么时候去清远家提亲,他已经十六了,晚晚也十三了,成康国的男女婚嫁也大约都是这个年纪,他还要守孝一年多,若是能私下把这件事情给定下来便是最好的了。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沈。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中秋十五不止是团圆的日子,亦是请神节。虬枝城和皖江城在很久以前的时候只是小农庄,传言曾经一度灾害连连,村里的人为了祈求上天让村里风调雨顺,便在稻子收割的时候请神同庆,以期来年保佑,这一习俗便一直传了下来。

    成康国的子民对中秋节倒是不怎么重视,但是对于这一日的请神节仪式却是非常看重的。清远也在家匆忙吃完夕食,就同小露阳他们一家还有欧阳戾赶着牛车进皖江城。城门口亦是挤满了人,人山人海的,比起百花节来更甚一筹,清远头上的幕离让她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进了城,才发现里面更是夸张,牛车根本寸步难行,这皖江城里估计四里八乡的人都赶过来了,毕竟虬枝城的城防更加严格,离虬枝最近的皖江城就是上佳的选择。

    清远他们只得选择跳下牛车,让仆人牵出城门,在城门等。小露阳由阮明宿抱着。这条进城后的街也很是繁华,为了迎合献祭的需要,已经有许多摊主在摊子上摆着小瓶的祭酒、纸做的牛头和元宝,还有仙桃之类的,再者就是一些小玩意,吃的喝的,琳琅满目。

    在往里走,是一个高大的祭台。祭台四周由重兵把守,旗杆矗立,红色的布条挂满旗杆,中间一个很大的露台,上面已经摆了很多祭品,这些祭品都是由今日来皖江城的人献上去的,祭品不分大小,不分贵重,都代表百姓的一种希望。仪式由皖江城的太守开礼,一应步骤则由凌霄寺的静安大师主持。

    先是彩炮在空中绚烂多姿,接着角号响起,祭台的周围锣鼓喧天,再由太守念祝词,并由静安大师祷告上天,百姓跪求福祉,之后便是祷告的队伍游街。

    清远前世倒不曾来过请神节,对于内宅的妇人和小姐来说,上天的风调雨顺不是最重要的,她们祈求的便是能够得到夫君的宠爱或是荣华富贵,更甚者便是诅咒谁谁不得宠。她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皖江城内的大户人家在这一天都会单独在自己家设小型的祭台,而不是与民同乐,她们这些人则会烧了绣了自己愿望的荷包以期上达天听,现在想想请神节在内宅之间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本的意味,成了妇人宣泄自己痛苦的手段!

    跪在地上的清远思绪万千,欧阳戾扯了扯她的袖子,轻声问道:“不舒服?你看,爷带了膝套,这个仪式要一刻钟呢,爷怕你受不住。”

    清远摊开手笑道:“拿来吧,刚刚你怎么不拿出来?”

    “那是。。。”欧阳戾词穷,他这不是想让她惊喜么?

    清远偷偷把膝套给套上,这个膝套真是软和,原本冷硬的地面也暖和起来,下跪早就是她习惯了的事,现在倒是娇惯起来了,在穆府时,穆正庭每次一罚她就是好几个时辰,哪能不习惯。

    清远正欲说些什么,右方跪着的人群里传来骚动,清远想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就见那边人群都慌忙地往这边跑,右边百姓都已经站起来了,还可以听见人群中发出的惨叫声,这声音由远及近,由小变大,那边已经是一片混乱。

    欧阳戾赶紧拽住清远的手,“跟着爷。”

    说话间,就见人群中冲出一匹白马,人群极力为两边挤,却还是不及马匹的速度快,这惨叫声分明是百姓被马匹踩踏时发出的声音,甚至是人群躲避不及,被人踩到发出的声音,现场已是鲜血淋漓,白马的方向已经扫出了一条鲜血淋淋的路。

    只是清远此时已经来不及同情他人了,这匹马奔跑的方向正是她所在的方向,在那一瞬间,清远脑间空白一片,根本来不及反应,欧阳戾已经眼疾手快地抱住她,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了白马的方向,清远的眼中流下一行清泪。他们已经闪避不及了,人群挤挤嚷嚷,他们已经躲避不到其他地方了。

    正在此时,一条黑影从人群中飞了出来,骑上了马身,一刀割下了马头,顿时鲜血直流,马匹头部的鲜血溅了周围的人一身,这条黑影更是一掌拍下了马身,白马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了离清远不到一尺的地方,清远瞪大眼睛恐惧地看着马头处的血肉模糊,强撑着精神不让自己昏过去。

    “晚晚,晚晚。”欧阳戾着急地喊着。

    “姐姐没事吧?”此时小露阳还有阮麓凛等人也赶过来了。

    清远只是睁大眼睛,却对外界一点反应也没有。

    阮明宿给清远把了把脉,才道:“没事,她只是吓着了。回去给她开一份安神的药就可以了。”阮明宿站起身对着解救了大家的性命的男子道:“多谢。”

    男子冷漠地站在人群中间,犹如帝王亲临,抱着剑道:“不谢。”转身离去,阮明宿只见他衣角飞袂,眼尖地瞥见他腰间挂着一块红玉,上面刻着齐字。

    官兵此时才从混乱的人群中挤出来维持秩序,整个街上都是人群中传出来的嗷嗷声,痛苦的呻吟声以及哭泣声。

    欧阳戾根本不想顾忌其他人再想些什么,声音带着颤抖:“阮叔叔,我们赶紧回去吧,晚晚这个样子我不放心。”少年的声音带着恐惧,不止是对着刚才那一幕的惧怕,不仅是对死的惧怕,也有对怀中这个女孩的担心,不止他的手在发抖,心也在发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助,若是刚才没有那位男子把马匹给拦下,是不是他和晚晚都会命丧黄泉?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弱小,他除了抱紧晚晚,什么也做不了!

    “好的。”阮明宿抱起自己的女儿,庆幸自己这次带来的孩子不是太多,否则真的顾不过来,而且幸好没事,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孙氏交代。他望向那条鲜血淋漓的道路,已经有好几个百姓已经丧生在马蹄下了,还有许多百姓受伤了。阮明宿望向站在祭台那镇定指挥官兵的太守,不由疑惑,这不会又是另一场阴谋吧?太守在这么大的节日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降职是肯定的,这又是一场博弈吧?

    他也来不及想这么多了,欧阳戾已经急急忙忙地抱起清远往人群外走去了,阮明宿觉得自己心脏真的不够用了,是不是他已经不年轻了,这欧阳戾也太胆大了些,毕竟清远还是未出阁的闺女,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过此时也顾不得这些虚礼了,他也提步赶了上去。

    等欧阳戾他们赶到牛车时,清远已经在欧阳戾怀中睡着了,应该是昏睡过去,刚才她一直强撑着精神,现在却是支持不住了。

    梦中的她放佛重现当日在火场的情景,那种炽热,那样的痛不欲生,那样的心如死灰,她的不甘,她的痛苦,全都掩盖在那场大火中,谁知自己还会想起?自己真是一个失败者,否则上天怎么会给她这样一个机会!情爱难了,恨亦难了,她以为自己已经释怀,却原来是假装释怀,她一直不甘心,即使承认自己的错误,却从未承认自己的失败,只是那个男子实在已经不值得自己一搏了。梦中冷汗连连,她却依旧感觉到身边有一丝热源,像是冬日里的阳光,一点点一滴滴地侵入自己的心房。